請勿作死 請珍重
心中有个贞洁叫人的尊严 它已经被人践踏过了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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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報道 : 音樂追夢人--羅大佑專訪(七) 中國新聞週刊:劉索拉講過,她有一次跟您比唱中國民歌,被您給唱倒了。那中國傳統的音樂在您的創作中起一個什麼樣的作用?    羅:我舉個例子,像台語歌它那種哭調其實是非常中國的,它跟江南的民歌很相似。我不諱言我是一個統派的人,我對臺灣獨立怎麼看都覺得它有問題。我不是因 為我在北京才這麼講,我在臺北也這麼講。這樣一種調式的東西,站在民族的立場上它肯定有它的共同性。音樂它的本質是一樣的,我希望在這方面有所貢獻。大家 的血緣、命脈、文化的根基,有很多雷同的地方。音樂有助於去找到我們共同的祖先,音樂有助於我們去找到我們共同的周遭的情緒。   每首情歌都是某一段感情的影子   中國新聞週刊:您寫了這麼多情歌,這裏面有沒有自己感情經歷的影子?   羅:當然有,而且每一首情歌都是我在某一段感情裏面的一個影子。有時候不見得只是這段感情,它也加上前一段失戀的時候一些影子在裏面,把它拼湊起來。像《戀曲一九八Ο》就會特別清楚,有時候就會不一樣。這種東西就是一個剪貼。   中國新聞週刊:您給很多歌手寫過歌,這些歌過一段時間又會拿來自己唱,而您的演繹和他們的好像完全不同。    羅:我是這樣看,假如我要唱自己的歌,唱法只有一種方式,編曲會只有一種方式。假如你把一首歌交給像齊豫、梅豔芳、陳淑樺那麼好的歌手的話,他們的演繹 方法會有很多種。同樣是《滾滾紅塵》,編曲用這樣的方式那樣的方式,他們都可以表現得很好,他們都是很好的詮釋樂曲的人。假如我做製作人,譬如說陳淑樺, 我會在那段時間裏面,幫她找一個最對的方式。但陳淑樺表現的方式絕對的不只是那個樣子的。反過來羅大佑要唱那首歌,他可能20年裏就只有那一種方式表達。 因為寫曲的人是我,我對那首歌先入為主的那種觀念已經很難打破了,會變成只有一種模式。   中國新聞週刊:李宗盛是您的好朋友,他的歌好像更口語化一點,您對李宗盛怎麼評價?    羅:好朋友以外,他是非常好的作詞作曲者。他跟我不一樣的一點,我是一個比較孤獨的人,我會做我自己的製作公司來跟大的唱片公司合作。李宗盛個性喜歡跟 很多人一起工作,這樣比較有效率,他會找到一種方式。我選擇跟“滾石唱片”合作,他選擇在“滾石唱片”內部工作,這就顯示出人在個性上的差異,他的生日跟 我就差一天嘛。我們都有對市場的一種很好的敏感度。我們都把音樂當作可以做一輩子的事情。我們都面臨音樂市場的很大的衝擊,現在的音樂市場是很不好的,因 為電腦的關係、因為網路的關係、因為下載的關係、因為翻版的關係,我們一樣的一點就是我們還在努力,我們沒有放棄。我們覺得如果好好做的話,音樂可以和其 他的媒體很好的結合在一起。可能那段我們最燦爛的日子已經不在了,這沒有關係。每個時代可能都有它最燦爛的媒體存在。 (中國新聞社《中國新聞週刊》)
歷史報道 : 音樂追夢人--羅大佑專訪(六) 在音樂上很貪心   中國新聞週刊:好像很早的時候您就提倡“詞曲咬合”,就是說詞一定要跟曲非常搭配。    羅:這跟中國的文字是有絕大的關係的。歌就是要讓人聽懂的。只有那種自命清高的那種藝術歌曲才會故意把歌詞反過來。所以有一些技術方面的問題。我們真要 跟做音樂的人去溝通的話,真的是要下功夫把所有的棱角都要磨掉,讓它變得更平滑,他聽上去受到的阻礙就會更少一點,他進到音樂裏面的意境就更快。   中國新聞週刊:很多人認為您的歌是文人歌,遣詞造句比較講究。有的時候會用一些比較晦澀,生僻的詞。您在寫這些歌時有沒有考慮過聽眾接受起來會有一定困難?    羅:會,但假如說有的時候太口語化的東西多了以後我也會擔心,想著是不是太通俗了點,太綿綿細雨的成分在裏面,歌詞的層面是很多的,寫歌的方式也是有 800萬種。我想一首歌的創作方式絕對有800萬種。那你怎麼讓這個創作空間有一種,快的節奏能處理,慢的節奏也可以;管弦樂的東西你可以對付,搖滾樂的 東西你也可以來。比如彈吉他,一隻吉它有六根弦嘛,你能不能只用兩根弦,去創作這種東方式,臺灣式,月琴那種彈法的樂曲。在這方面我是很貪心的。貪心之下 其實也有一種念頭,就是希望這個格局不要拘泥在一種固定的模式裏面。我總是說我為什麼比較賺錢的原因就在這裏面。我們錄音是很貴的。有時候我們在錄音室裏 面試那個效果器,有的時候為4.2秒還是3.6秒去做嘗試,可能一試就是幾個鐘頭。一下幾萬塊台幣就不見了。就在那幾秒甚至幾毫秒間,你都是在做一些試 驗,你真的是希望做出來的東西是別人沒有用過的,別人聽起來有一種新意。所以我不想浪費它,我不是一個很浪費的人。這個新意一定要有,這才是我們所謂的創 作人。我們創作人不是說寫文章,告訴人民形勢正在起變化。我們不是絞盡腦汁在鬥倒某些人。我們是希望讓別人的生活更平靜,更多一點感情。所以追隨你的歌的 人,要追隨你的感情。不要追隨羅大佑,追隨羅大佑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你如果喜歡羅大佑的歌,去買他的CD,去聽他的歌,我拿到版稅,我就已經相當滿足了。 其實在交易成立的時候歌就已經屬於聽者了。當你聽到這首歌,你覺得很傷心,在一個淒美的晚上。你覺得這個晚上對你,你可能遭受心靈打擊,你可能被老闆罵了 一頓,如果這個歌對你有幫助的話,我們作為一個音樂人就覺得有意義了,我就覺得我的創作沒有白費。   在更加快速的世界裏用緩慢頻率存活下來   中國新聞週刊:像您這麼精益求精地做音樂,出專輯,現在歌壇的製作風氣好像已經不是這樣了,講究速度,講究效率。越來越快地推偶像,越來越快地推新歌。    羅:但我不會因為他們那麼做,就違背我一貫的原則。所以我要多賺一點錢,去存活得時間更久一點。我就是要在更加快速的世界裏,用緩慢的創作頻率存活下 來,還有我的位置,我必須要證明這一點。那現在到目前為止還好,大家就不要希望羅大佑每個月出一張唱片。我沒有那麼快,以前沒有那麼快,現在沒有那麼快, 將來也沒有那麼快。   中國新聞週刊:好像近年來您的寫歌速度越來越慢,從《之乎者也》、《家》到《未來的主人翁》,後來到《愛人同志》,《皇后大道東》,好像節奏拉得越來越慢了。   羅:對,人成熟了以後,老了以後就是這個現象嘛。   中國新聞週刊:你覺得這跟創造力有沒有關係?   羅:有關係。因為你考慮到前邊的那些歌寫過以後,就已經被你排除掉了一種可能性,一種寫歌的方式了。從另一方面來講,莫札特也很幸運,他就死在35歲。如果他死在80歲,大家也會發現他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本身就不創作,整天拿個答錄機聽他自己過去的作品。   中國新聞週刊:像Bob Dylan或者“滾石”這樣的歌手或是樂隊,他們的歌迷會從60年代一直追隨到現在。在大陸或者臺灣,您也有這樣追隨您的歌迷,從70年代一直聽到現在,那你有沒有這樣的考慮,如果你在新專輯中有很多的改變,他們能接受嗎?    羅:這個沒有辦法,因為我最大的問題就是我經過了太多的階段,我的歌迷都在不斷地成長,不斷地在改變。喜歡我歌的人是一群人,慢慢一些人走開,一些人進 來,就是這樣不斷地在改變。我不可能改變這個事實。我不能說年輕人聽到我這種很慢的曲子,一個民樂的曲子,或者說我組合過的民歌加電子樂,就趕快變成羅大 佑的歌迷。我不可能去奢望這些東西。但有些人是陪我一起從歲月中成長過來的。我倒是希望,如果羅大佑沒有讓他們失望的話,這些音樂是可以陪伴他們一陣子, 這一陣子要長一點。這就是我一個小小的奢望。創作人就是這個樣子,希望自己的歌時間長一些,希望自己寫的曲子聽的人多一些。我沒有別的奢望。創作人也和一 般人一樣,吃喝拉撒,其實也沒有什麼了不起,過平凡人的日子。專業工作你一定要把它做得好一點。
歷史報道 : 音樂追夢人--羅大佑專訪(五)   “不要把羅大佑看成一個理想主義的人”   中國新聞週刊:從現在華語歌壇的發展來看,大家都認為您處在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位。   羅:後無來者不可能。   中國新聞週刊:但起碼現在這個人還沒有出現。    羅:他會慢慢出現的。10年前你談羅大佑也就是一個羅大佑,15年前你談羅大佑是什麼?一個作曲家,他的作品要在累積夠多了以後,他如果能真的去好好地 作他的曲子的話,他的份量才會慢慢出來的。所以假如說大家認為羅大佑有什麼分量的話,那這個分量我相信它絕對不是一天,一個月,一年,兩年,五年甚至十年 可以做得到的。我要放棄父母投資在我身上7年的一個醫學院(教育)。我拿到醫生的執照,然後當醫生一年半。這些東西我全部要丟掉,我全力投到音樂裏面去我 才會有今天這麼一點點的成就,它不是憑空得來的。我要違背父母的意志,不去做醫生這樣一個我更早的時候給他們的承諾。我必須要做到,就是我講到要做到,我 得給他們一個承諾,我去做音樂,我活得絕對不會比做醫生更爛的,我的收入不會比做醫生更差的,我的社會地位不會比做醫生更糟糕,我在這一行的成就不會比做 醫生更差的。我對我父母的承諾一定要去實現的。所以不要把羅大佑看成一個理想主義的人,他絕對不在乎錢。我很在乎錢,我覺得錢很重要。錄音室裏面一個鐘頭 三千塊錢台幣。沒有錢你憑什麼來錄音呢?你打電話過去人家都不要你呀。音樂是需要錢的,你在錄音室裏面做音樂每一分鐘都是錢呢。你找人編曲不要錢嗎?你想 不想找一個更好的,更貴的編曲家來編?想不想用一個更好的錄音師,更有經驗的?譬如在上海8萬人體育場,他這個更好的經驗會把8萬人體育場調到一個前所未 有的高度,不會讓大家覺得8萬人體育場怎麼會音響都不對?所以我得多賺一點錢,去搞好音響,但萬一我搞的音響是好的,有了一個好的模式,以後的藝人就都可 以享用這個模式。找到一個標準,大家就都可以用了。所以我很在乎錢,我很在乎錢能不能替我提供一個好的科技,讓我在錄音室裏面做更多的嘗試。所以你說到就 要做到,要把它做出來。   中國新聞週刊:您在歌壇有了這樣一種地位之後,有時會不會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羅:我倒不覺得高處不勝寒。你羅大佑在哪里啊,你真的有那麼高嗎?你那麼了不起嗎?事業真的那麼大嗎?   中國新聞週刊:但是從目前華語歌壇看就是這樣啊。    羅:我是常常會覺得有不足的那種人。我的個性就是這樣。就像演唱會之後總是有一種被擊敗的感覺,其實就是這樣。那種被擊敗的感覺,全部都耗光了。你的感 覺也用光了,激情過後,要替明天一個嶄新的自我做打算。要告訴自己,昨天已經過去。你不能老是抓住昨日的歌,老是想做一些昨日那種光榮的美夢。要為明天著 想,明天是一個嶄新的你,你羅大佑還是要拿出一些新的東西來。不要老是靠“一魚三吃”來騙我們。現在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人是很聰明的。不要希望去騙別 人,我覺得如果你騙不了自己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去騙人。   
歷史報道 : 音樂追夢人--羅大佑專訪(四) 電子時代的掙扎   中國新聞週刊:在您現在發表的這150多首歌中,情歌占了很大比重,但是臺灣媒體評價您是臺灣第一代搖滾歌手。從您骨子裏,您是喜歡搖滾樂多呢還是更喜歡抒情的東西?    羅:其實我都經過。因為每一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語言。早期當然就是一把木吉它這樣唱。到不夠的時候,像Bob Dylan第一次拿電吉它上臺時他是被噓下去的。你一個民歌手怎麼能做為人不齒的搖滾樂手、流行歌手做的事情。那時另一次革命已經在產生了,它其實也在從 一種雛形轉變為大家都能接受的一種講話的方式。到84、85年,從全世界第一台電子合成器開始,電子音樂也變成新時代的一種語言。新時代來臨的時候,革命 也就慢慢地來了。這種革命不是一種巨變,因為它要經過所有人的同意。我經過幾個時代下來,下一張專輯可能會有很多的電子音樂。我不是希望大家來跳熱舞,來 搖頭,但是這種語法是你本身必須要去接受的一種方式。如果說你現在每次買給小孩子玩的東西都是一張遊戲光碟的話,他們這一代人可能會轉變成我們完全不曉得 會變成什麼樣的過程,我們最好還是要學習他們的語言,才能和他們溝通。   中國新聞週刊:可是你曾唱到“我們不要被你的發明變成電腦兒童。”    羅:對,我想不要,但這也是一種掙扎一種不得已。我在講不要的時候其實已經在預測這東西遲早要來的。我們怎樣使人不被那個東西牽著鼻子走,你用電腦也是 希望它能幫你工作而不是你變成它的奴隸。每個人都在用電腦,你不用,你就會變成被這個時代淘汰的人。這句話可能會變得越來越真實。可是假如說你也變成那麼 多用電腦的人中的一個奴隸的話,那我寧願做一個人的奴隸,我不要作機器的奴隸。人類和機械文明之間應該有一種平衡。我們希望它方便,又不希望它把我們的靈 魂給搶走。我們希望可以吃得更好,但不希望生活得更奢侈更糜爛。我們希望工作得更有效率,但不希望成為每天坐在辦公桌前的一個工作狂。    一個有智慧的生命是值得活下去的。智慧不是來源於天才。我絕不是一個有天才的人。我要是有天才的話,不會只寫那麼一點點歌的。我就會像莫札特一樣寫了 41首交響曲。莫札特是個天才,他都沒有時間來改自己寫的曲子,因為他實在是太多產了。如果一個交響樂團不停地演奏莫札特的所有曲子,可以演奏一個月。最 戲劇化的就是,這樣一個天才,可是他死的時候下著大雨,連他太太都沒有去送殯。他死後葬在哪里都不知道。真正的天才來自于天上哪里都不知道。我們這種凡人 就要努力,好好地工作,多花一點時間,賺多一點錢。然後有錢了,再多花一點時間,多寫幾首歌,多賺一點錢。   莫札特的曲子開啟了我創作的心靈   中國新聞週刊:您覺得在您的創作裏對您影響最大的歌手是誰?    羅:不能只有一個。Bob Dylan肯定有影響,Paul Simon也有。日本有一個歌手叫吉田拓郎,也對我影響蠻大的。譬如說莫札特有一首曲子對我影響蠻大的,《魔笛》中《吹笛人》的那個主題很有趣,16個小 節他只用了三個和絃,只有上和絃,下主和絃和主和絃三種。可是他把對稱和平衡的方式發揮得淋漓盡致。我現在還在反復地聽它,我在裏面找到一種平衡感,很類 似中國傳統裏的對稱,像對聯一樣的對稱。那首歌平衡的方式跟我後來的作曲方式有很大的關係。對作曲有興趣的朋友不妨聽聽看。莫札特那個《魔笛》裏面的《吹 笛人》那個主題。莫札特的曲子開啟了我創作的心靈。
歷史報道 : 音樂追夢人--羅大佑專訪(三) 真正有一顆心會為自己的音樂負責    中國新聞週刊:臺灣媒體早期曾經評價您是“臺灣的Bob Dylan”,是一個“抗議歌手”。您有很多歌是針砭時弊的,從開始的《超級市民》、《亞細亞的孤兒》,到後來的《五十塊錢》。一般說來人在年輕的時候是 容易憤怒的,年紀大了以後這種東西會越來越少,您是如何始終保持對社會的一種關注呢?   羅:你這個問題問得好,現在很多人問我有沒有像 以前那種憤怒。其實也不是憤怒吧,做音樂就是一種心意,一種感情。在這個社會裏有太多聲音是太嘈雜的時候,我就覺得做音樂的有這個義務使社會稍微平和一 點,多做慢一點、比較和諧、再抒情的歌,讓大家都安心一點。但換一個角度,當因為各種原因,政治的敏感、各種各樣的理由,(社會)變得很沈默的時候,一個 藝術家有這個義務去講一些真話,但有時候講真話可能是很危險的。真的講到危險,假如你知道怎樣去表達這個訊息的話,你應該去做這樣的事情。在這個時代我們 沒有人要去搞反革命把這個政權推翻掉,弄一個不曉得什麼樣的政權取代它這樣子。人過安定的日子總會去想怎麼讓日子更安定。你今天吃得不錯,你明天要吃得更 好。你今天工作不錯,你希望明天工作更努力,你可以升遷,可以安定。譬如在一個雜誌社、一家唱片公司。你的想法、你的理念可以因為更好地執行、更高的職位 而做得更好。你的上司做得有什麼不好可能你今天沒辦法影響他,但哪天你做了那個職位以後,你原來不滿意的地方,你可以把它改正得更滿意,然後再有一個比你 更好的年輕人再把你推翻掉。中國5000年的文化、國家,她存在有她的理由。對我來說我並不忌諱談政治,我覺得假如一個社會裏大家都忌諱談政治,都很小心 翼翼的、都很沈默的話,我相信這樣的社會它是有問題的。臺灣以前就是這個樣子,我第一首《閃亮的日子》就是被禁的。那歌詞有一段是“我們曾經共同哭泣,也 曾共同歡笑”,那個時候就是說“你這歡笑很好,你這哭泣不行,哭泣對社會來講太負面了”。所以就把它改成“我們曾經歡笑,邁向成功之路”。那個時候臺灣也 是很封閉的。   中國新聞週刊:好像是到發行《愛人同志》的時候才比較順利一點   羅:對。其實在《未來的主人翁》的時 候就已經比較寬鬆一點點。我很意外,有一首歌叫《現象七十二變》也可以通過。HDJ那時候也和我一樣,老是在“新聞局”裏吵架。後來他們也發現我們沒什麼 惡意了。你說崔健寫歌他會有惡意嗎,不會的嘛。你要真正有一顆心,你會為自己的音樂負責。我是這樣子的。我覺得我寫的是真話,這樣的東西長遠來講對社會是 有益的。我倒不覺得我會被關起來,關起來是你笨嘛。你真要有一顆心的話,歌本身能反映這顆心的。你其實在講一些話,這些話靠很真實的情感來表達。   感情的同時性太重要了   中國新聞週刊:《皇后大道東》、《首都》、《原鄉》三張專輯可以說是您在音樂創作上的一種“野心”,就是一個曲子可以不費力地配上粵語、國語、台語來演唱,您覺得這個嘗試成功嗎?   羅:我覺得不錯。中文裏面有語言結構相同的地方,當然有的朋友會說我“一魚三吃”。   中國新聞週刊:當時有樂評說你是“投機取巧”。    羅:對。投機可能有一點,但並不取巧。因為很少有人去想用這種方式運用中文的幾種語言,我覺得這個工作太少人在做了。你去想想它的共同性,像煙灰缸粵語 叫做煙灰盅,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你想從南到北,幾千公里,這個民族已經慢慢變成那麼大的一個國家了。氣候、吃的東西根本都不一樣,幾百年下來,那個東西還 是在我們日常生活的語言裏表達出一種共同性。所以我想找到它的共同性,為什麼海峽那邊的羅大佑寫的歌,大陸這邊的一些同胞會喜歡。兩岸相拒在1990年的 時候也已經40年了,因為大家在語言裏面、在歌裏面找到了那些共同性,我覺得這個東西很重要。你維護一個民族,你維護一個國家,你維護一個家庭,維護兩個 人的愛情,感情的同時性太重要了。   
歷史報道 : 音樂追夢人--羅大佑專訪(二) 150多首歌其實非常少   中國新聞週刊:您覺得從性格上講您是不是還是一個很內向的人?    羅:一向是這樣。做創作人蠻多的時候還是要面對自己,很多時候要去寫一些東西。所以創作就是你在做一個你自己都沒有寫過,別人也沒有寫過的方式或情感, 這才是創作嘛。但有時候有些歌會類似一點。像我有兩首歌,一首是《是否》,一首是《愛的箴言》。這兩首歌主歌的和絃一模一樣,創作時期也正好是在那一年創 作。在那麼類似的情況下,這兩首歌還是不一樣。我跟你說你要是做一個完全沒有發生過的一種歌或情境,它其實是很辛苦的。我們很不容易寫一首歌出來,這首歌 就是不跟別的歌詞撞到,它又有足夠好的旋律,它可以喚起大家對一種相同感情的認同,這個過程我認為它是相當難的。創作到某種程度,模式甚至整個被打破掉 了,因為大家覺得這樣的模式已經太多了。所以創作會不斷地被革命掉、被推翻掉,新的模式會不斷地起來。樂器也是一樣。創作是那麼辛苦的一個過程,我寫了 20多年歌也不過寫了150多首嘛,好像很多,其實非常少的。20多年來就一直靠這個來掙飯吃。   中國新聞週刊:有一段時間墨鏡和長髮是您的標誌,您是什麼時候剪掉長髮,摘下墨鏡的?是不是剪掉長髮的那一瞬間自己覺得應該改變,應該有所突破?    羅:對。也不是有所突破,頭髮其實是生活裏的一部分,我並不特別把它當作一種造型。就把它當作自己,怎麼講,自己工作生活兩方面都算是可以遊走其間。比 較不會受到自己內向的個性的干擾。以前我面對攝像機是比較擔心的,所以那時需要墨鏡也是這樣的道理。86、87年吧,墨鏡就慢慢摘掉了。   中國新聞週刊:到美國以後。   羅:對,等於是要慢慢地熟悉環境,這個行業,各種場合。久了以後就習慣了,我想每種行業都是一樣的,教書教久了不用看書本也可以背出來了。   中國新聞週刊:可是有一種說法,因為你學醫,作放射科的醫生,所以才養成戴墨鏡的習慣。   羅:沒有,放射科的醫生人家穿鉛做的衣服,戴墨鏡怎麼夠。墨鏡防護是不夠的,肯定眼睛早就瞎掉了。   第一首歌的由來   中國新聞週刊:您自己說最早的一首歌是《歌》,但是有資料說是《鄉愁四韻》,到底應該是哪個?    羅:《歌》的旋律是最早寫的。1974年,我大學二年級,剛從學校宿舍搬出來住,在學校旁邊外面租了一個小房子住。寫了旋律以後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填上 詞,所以歌詞就一直空白下來。我現在還記得原來的歌詞,但它太濫也不好意思講。一直到76年有一個電影叫《閃亮的日子》,突然之間就出現了一個劇本,裏面 有一首徐志摩的詩。我一直在想怎麼把它配上去,想了大概兩個月,其他的歌都已經完成了,就剩下那首歌還沒寫好。有一天我到樓上去,那時我住在5樓,樓上還 沒有賣出去。我喜歡樓梯那種空空的回音,突然之間我又想到那首歌,這個詞譜上那曲正好。這首歌是我的第一首面世的歌,雖然只有旋律而已。《鄉愁四韻》是餘 光中的詩,那是後來聽了民歌手楊弦先生譜的余光中先生的詩後,自己也試著譜曲。我記得這首歌應該比《歌》再晚一點點。   
歷史報道 : 音樂追夢人--羅大佑專訪(一) 提要:長久以來,拜盜版和翻唱所賜,海峽這邊的中國人得以聽到一位真正的歌者的聲音。長久以來,羅大佑的歌聲伴隨了幾代人的成長,慰藉著一顆顆年輕的心。 隨著9月初滬、杭兩地演唱會的臨近,羅大佑已由民間的汩汩細流彙聚成一場風暴。這是一場遲開的盛宴,而在20世紀最後一年的舉行又使它具有了巨大的象徵意 義。莫里斯•迪克斯坦說,對他而言,60年代是在70年代Bob Dylan的演唱會上結束的。再過多少年,我們是否也會說,80年代止於20世紀末的那個夜晚,那個與羅大佑相互取暖的夜晚。   正文:演唱會上最孤獨的人   中國新聞週刊:記得您第一次來大陸就是到上海?   羅大佑(以下簡稱“羅”):對。   中國新聞週刊:這次大陸演出首演也是在上海,您覺得這是不是一種緣份?   羅:是一種緣分,真的沒有辦法。批文每個地方報批的方式都不一樣,各個地方的人情結構也不一樣。所以這次來來去去工作一兩年這樣弄,今年的批文是最順利的。這只能說是一種宿命,一種緣分。   中國新聞週刊:您在第一次來大陸之前知不知道自己在大陸有這麼高的聲望?   羅:多多少少聽到有朋友在講,可是我總是沒有面對這麼多朋友嘛,實際上有點意外。   中國新聞週刊:實際上您的歌通過盜版的方式已經在大陸流行很多年了。   羅:其實盜版有時也是一種必要的方式,它是一種什麼呢,是一種必要之罪。   中國新聞週刊:您曾經在演唱會live版的專輯中寫到過您在演唱會上是感覺最孤獨的人,每次演唱會之後都有一種被擊敗的感覺,為什麼這次還能鼓起勇氣作現場的東西?    羅:這與做唱片是一樣的。出一張唱片,花很多時間去積累下來。我是這樣,到唱片出版的那一天我就不會去聽那些歌了,當然在做宣傳的時候,面對記者朋友或 是上電臺的時候那是例外。因為前面要反復地聽嘛,我會一直這樣上百次。等於你的創作就是一直重複一直重複,咀嚼的一個經驗。你咀嚼這麼多次,到錄完為止。 如果花兩年時間製作的話,我面對這些歌已經兩年了,也是到了一個應該面世的時候了。演唱會其實也一樣,要求你全力以赴這樣子。我一直強調演唱會之前是我人 生裏最恐怖的一段時間。累積那麼久的時間,累積那麼久的能量,然後大家都已等在外面了嘛,人家錢都已經付出來了,唱片公司都已經在銀行裏面收利息了,你坐 在那邊會說我不辦了?對不對?所以演唱會那種兩軍對壘、蓄勢待發的感覺很強烈,我一直把演唱會當作戰場。   中國新聞週刊:那在演出前的5分鐘是不是很緊張?   羅:那當然啦,那還用講嗎。   中國新聞週刊:在華人歌手中你是第一個發行live唱片的,但是你的現場演唱會比較少,跟你的地位不太相符。    羅:我在1998年8月29號紐約林肯中心辦演唱會之外,我之前的演唱會至少要算到1984年底的那場。我是很怕做演唱會的,因為演唱會有那種焦慮,總 是有那種期待,非要在那個right moment。那麼久了以後又到了這個在世紀交替的時候,總覺得那麼久的音樂似乎應該做一個交代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沒辦法。你該做的事情還是該把它做 掉,給自己的挑戰還是得面對。   中國新聞週刊:在大陸開演唱會是不是您的一個大的心願?   羅:當然算是,因為大陸有 那麼多的城市,我在臺灣開,了不起就是臺北、台南、台中再加上高雄這樣子。肯定要感受那種大江南北遊走,每個地方,每個都市不一樣的人情風土那種感覺。好 像人到杭州,人到上海,完全兩種不一樣的格局。當然上海也是大很多,我還開玩笑說好像杭州的美女被上海搶過去不少。到了北京來又是完全不一樣的地方。去廣 州嘛講粵語的人又多了一點。可能去西安去昆明都不一樣。我個人是很喜歡在不一樣的地方感受不一樣的人的文化特質。我個人是很喜歡學習。我們學醫的人,比如 你學眼科,耳鼻喉科都要懂一點。尤其我是學放射科的,全身都要懂,從腦部到腳底,每一科都要請示我們這一科的意見,因為我們可以看到人的內部去,其他沒有 專科醫生是這樣的。所以對學習會有那種興趣。   
东 方 之 珠 当一首好歌被人们唱滥了的时候,就很难在心灵中留下什么烙印,天天萦回在你耳边的东西你根本就懒得去思索。好在我听《东方之珠》时,大部分人还在狼嚎----继续着齐秦,那时《恋曲1990》也满大街地飘着,一首深情地歌如白开水般被咽下又吐出来。那时我的铁杆小朱(就是我在《将进酒》中描述的那哥们)经常往城里跑,一天从理工大学淘了盘走私磁带回来,是罗大佑的《皇后大道东》,送给了我。那时罗大佑没这么热,找他的一盘磁带实在是难。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磁带不过是盗用的名字,其实是个拼盘。但即使这样,里面的很多歌也是我第一次听,《东方之珠》就是一首。 当旋律飘起的时候,我已被那隐隐的风铃声所陶醉,在舒缓的、慢慢流淌的乐曲中,黄昏下的港湾,白帆点点,夕阳如血。天空一寸一寸地转暗,星星开始睁开朦胧的睡眼,窥视着那茫茫沧水中一片一片亮起的阑珊的灯光,还有海边溪流中蒙蒙茫茫的船影。太美了,一副淡淡的水墨画,在李宗盛、赵传、娃娃、陈淑桦的歌喉中展了开来。 那时我只听到了纯纯的美。 多年以后,已经离开幽静的校园,心也变得不那么单纯,《东方之珠》在脑海中渐渐淡漠了,那时我喜欢的是摇滚,尤其是重金属,那隆隆的声音,才能让我疲惫的心灵有稍许的放松。不经意见,我居然搞到了原版的《皇后大道东》。但那时已不在狂喜,大部分歌已经听过,没听过的,也是粤语的,还要看歌词,失去了兴趣。于是把它扔进抽屉,很久没有开封。 一个闷热的夏夜,辗转不能入眠,顺手抄起手边的书,是大鹰的《志愿军战俘》,很长时间都没有读完,里面的每一页都让我的心滴血,我不忍读。但这个夜晚,我决定把它读完。放点音乐吧,翻了翻,看到《皇后大道东》,就取了出来,我喜欢在寂静的时候听《情深义更深》这样婉转的曲子。 我愤怒、我痛心,即使是深夜,战俘的经历依然刺激着我。当看到他们抗议被遣往台湾而不惜牺牲自己单薄的生命,我感慨,当看到叛徒丧尽天良折磨自己的战友时,我愤怒,当看到战俘历尽艰辛回到祖国的回报时却受到冷遇甚至被当成了叛徒,我痛心。 我又不忍再读。这时候,飘起了那熟悉的风铃声,《东方之珠》,我开始展现那优美的画面。但是,缓缓升起的却是大佑的声音,一种说不出别别扭扭的声音,那美丽的纯洁的图画隐退了,在粗砺甚至有点悲愤的声音中,我看到的是一副微微泛黄的沧桑的画面,是经历过风风雨雨后的却依然阴寐的天空,陈旧的渔船,疲倦的百姓,我怎么看不到浪漫? 再不久,就看到报纸上介绍,随着97的临近,多少多少人移民英国、加拿大……,很多人放弃了这养育他的土地。 我突然明白了大佑歌中的沧桑,那份无奈,还有一种劝戒,虽然以后他也去了纽约。尊严与黄色的脸,海风吹拂了五千年中的每一滴泪珠,不都是为了他们吗?茫茫沧海中,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热血去温暖母亲的苍凉的胸膛。 近日,看到偷渡英国被闷死在车中的50多个偷渡者的报道,我的感觉还是悲愤,为他们,为我自己,为尚未强大起来的祖国------我们无能为力。 而《东方之珠》在迎接香港回归中,和《明天更美好》一起,被那英和刘德华加工成高亢、明快的献礼歌后,我就不忍再听大佑的原唱了。 在卡拉OK的欢声笑语中,我感觉了大佑的沧桑是多么的落寞和孤独,象这首他亲自演绎的歌曲一样,有几个人能听的到?
千 年 情 话 站在21世纪的潮头回首百年情歌,或缠绵或伤感或热情或率性……,但清晰地留驻脑海的,却是并未曾广泛传唱的罗大佑的《恋曲2000》,伴随千年玄冰的意象,让我们再听一遍这首冷门的情歌。   前奏冷静而沉着,层层递进,铺天盖地的旋律,愈逼愈近,愈积愈高,一个清冷的沧桑的声音拔地而起:   远攀入云层里的喜马拉雅,回首投身浪影浮沉的海峡,   抽象的爱在这里有了具象的形式,是冷而高的千年雪山,不屑与尘世的缠绵悱恻为伍,蓦然回首,不变的姿态,注视自己命定的爱人。   北望孤独冰冷如西伯利亚,传情是否有这种说法?   不能够柔情蜜意,不能够,象世间儿女一样相携相依,灵犀的相通任冰冷也动情,冷冷的注视,是极致的传情。   等遍了千年终于见你到达,等到青春终于也见了白发,   第三句歌词,重复第一句的旋律,重重复复,等了千年,原是青山不老,为雪白头。我们不能不回忆起罗大佑在《恋曲1980》中的喟叹:爱情这东西我明白,可永远是什么?如今千年的等待化解了及时行乐的年少轻狂,真爱果然存在,却以永恒的分离为形式。   倘若能摸抚你的双手面颊,此身终也不算虚假。   轻轻的触摸,都成了奢侈!   久违了千年即将醒的梦,你可愿跟我走吗?   高昂的问句,压抑了一千年的心情,明知没有现实的基础,依然怀抱最后一丝希望。   蓝色的太平洋隐没的红太阳,是否唤起了你的回答?   旋律低沉下来,望苍茫暮色,心中回响起旧时的歌谣: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中就难舍蓝蓝的白云天。是青春的旧梦,不变的真情,是《恋曲1990》。而今蓝天、白云、红日皆成背景,万千色彩,尘世图画,若没有你的回答,都不复存在,存在了又有什么意义?   缠绵了千年以后的时差,你还愿认得我吗?   在层层追问后坚毅的心情,是千年玄冰,千年玄冰后包裹的仍是最起初的热情,今天,可以不怕拒绝,可以不顾一切了吗?   我不能让自己再装聋作哑,沉默的表达代价太傻。   终于可以不顾一切了!  远似孤独冰冷如西伯利亚,远到今生飘零浪迹天涯,   远到了千年后的恩情挥洒,传言恋曲有这种说法,   合声起,象一呼百应,又象终于得到回应,远在天边的回应,远远地传来,声音近在耳边,是太平洋上细密的浪影,每一丝涟漪,都是真爱的回声,碧水无忧,因风皱面。   久违了千年即将醒的梦,古老得象个神话,   最起初的孤冷声音再次响起,爱的化境,何尝不是神话?是平凡如你我都可以身临其境的神话,只要你真心爱过。   我不能让自己与千年挣扎,让我揭晓这千年问答。   最后每个人都会有个结果,喜马拉雅的冰雪在慢慢融化,千年在宇宙中不过瞬间,或许有一日它与西伯利亚血泪交融共同归彼大荒,至少在短暂如人生的历程里,它的意象给我们树立起地久天长的坚贞梦想。   全曲终。 简单的旋律,抽象的歌词,无一句与柔情蜜意有关,却贴心贴肺是真爱的感受,等待、期盼、梦想、挣扎,难以磨灭的无奈,欲罢不能的执着,这就是千朝百代共同的爱情。纷纷尘世背景都可以退却,没有现实利益的纠缠,最起初的清冷的心情,被千年玄冰净化了。   很奇怪的,在《恋曲2000》专辑出了一年多的今天,这首歌并未引起太大反响,不过也正常,罗大佑总是难得地保持一分超前的清醒,不多不少,恰恰超前十年,就象我们在90年代唱《恋曲1980》,在20世纪末唱《恋曲1990》,在熙熙攘攘、玩世不恭、主义纷呈的21世纪初,也许我们可以开始欣赏《恋曲2000》了。   很讽刺的,透彻地理解了爱的罗大佑,亦不能维持好现实的婚姻。
听罗大佑“扯淡”(下) 三联生活周刊:到底哪个罗大佑更接近真实的罗大佑?   罗大佑:那个罗大佑就是写歌的罗大佑,这个罗大佑是一个也需要抽烟、喝酒,晚上睡觉也需要做梦的男人。这就是台上和台下之间的差别。 三联生活周刊:你的歌总能传达出一种人文气息,即便情歌也是这样,新专辑是否还在延续这些?   罗大佑:它毕竟要回到整个时代我自己的变化,在出《之乎者也》、《家》的时候,我从来没离开过台湾。当人们讨论我那么厉害的时候,环境也在变,时代也不断在改变,包括我们做音乐的方式。前些天我在听80年代出的专辑,我吓了一跳,那么简单的鼓、吉他的声音,现在很容易做出来,在那个年代我要花一年的时间。人文这块跑不掉,当我把人文的东西丢掉,我就背叛了自己,我可以妥协,但我不能丢掉自己。 三联生活周刊:从什么时候开始酝酿成立音乐工厂北京分厂的事情?   罗大佑:今年3月23日在深圳有一个颁奖,24日我飞到北京,但到了北京我感觉时候已经到了。在短短两个星期我就决定把音乐工厂设到北京。我不晓得为什么,就像我写一首歌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样。只有设厂才能把创作的心情落下来,在台北我写不出北京。我要深化这个东西,就要扎根,它必须通过生意的行为来达到把音乐传播到社会里。 三联生活周刊: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歌坛还会出现一个罗大佑么?   罗大佑:肯定会,我自己走了20年,不可能希望他在3年内出现。但能不能借助我让这个人快一点出来? (原载《三联生活周刊》,2002)
听罗大佑“扯淡”(中) 三联生活周刊:你步入歌坛已经有20年了,一个歌手在20年后还能被人关注,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你现在能不能比较一下前10年和后10年在创作状态上有什么不同?   罗大佑:80年代创作《之乎者也》,正是龙应T出版《yhj》的时候,里面有一篇文章叫《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蒋经国是在1988年2月去世,这应该算前10年。之后台湾和大陆之间发生了一些变化,90年代是数字时代,80年代和90年代,对我来说是对于社会挣扎的观察的不同,这种挣扎实际上也代表一种时代在变革之下每个人肩负起被生活挑战的命运,但是每个人都经不起这种挑战,他要做出很大妥协来适应现在这种现实生活。 三联生活周刊:言外之意你后10年在很多方面做出了妥协?   罗大佑:我肯定要妥协的,我觉得应该妥协。 三联生活周刊:但是如果你妥协了,歌迷就认为这不是原来的罗大佑了,因为原来的罗大佑站得太高了,他们不希望看到一个往下走的罗大佑。   罗大佑:当我走得宽了,我必须往下走。我原来只属于台湾,后来又去香港,现在又来北京,我要走的宽,就必须下来一点。在80年代,在一个小的范围允许罗大佑走得更高,因为宽了,每个地方都不一样,消费者对我的要求也不一样。所以我在妥协。 三联生活周刊:你的新专辑是在什么状态下创作的?   罗大佑:我自己不能讲这个话,因为太不公平。 三联生活周刊:《之乎者也》当年也是花了8年的时间,你觉得新专辑和《之乎者也》相比有什么不一样?   罗大佑:不会啊,“老男人”这个称呼是我自己先提出来的,我本来就是老男人嘛(大笑)。 三联生活周刊:新专辑中你最满意的是什么?这张专辑是否代表你未来的方向?   罗大佑:满意自己的创作态度。很难说专辑代表自己未来的方向,很多歌都是过渡时期作品,像《爱人同志》也是延续《之乎者也》到90年代的过渡一样。 三联生活周刊:在你这次北京演唱会之前,我替你做了一个调查,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很多去过上海演唱会被你歌声感动过的人表示不想去看这次演唱会。   罗大佑:最好不要来。这次来看的都应该是当初没有钱去上海的人。上海演唱会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比较仓促,老实说上海演唱会完了之后,我下台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搞砸了。因为有很久没有办演唱会了,很多歌词都忘掉了。也就是说我并不把上海演唱会看作是成功的。经过后来的9场演唱会下来,才让我有了一些经验,把一个历史拉回来,把一个怀旧也拉回来。 三联生活周刊:现在的观众心理上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他们一直把你当成一个怀旧而不是一个同时代的人去看,因为间隔时间太近,即便是在家门口开音乐会,他们也没兴趣了。   罗大佑:这样也好,不如让一些年轻人来看演唱会。 三联生活周刊:但是年轻人是否会对你有了解?至少8年你没有在大陆出版国语唱片,大家对你很陌生。   罗大佑:两个方面,第一,有很多新人出来,包括陶喆、周杰伦,他们都在挑战罗大佑,这绝对是好事。那个时代因为只有罗大佑,所以大家也寂寞,罗大佑也寂寞。那个时代是没有歌曲的年代,现在歌曲很多,这绝对也是好事,罗大佑自己也要经得起考验。不能混了20年,说我是那个罗大佑就可以不努力,这绝对是一个竞争的时代,经不起考验你就下去。我的歌曲里什么东西吸引人?我觉得这张唱片的卖点就是我在用我的心在做音乐,真正卖的是这个东西,而不见得是哪一首歌。第二,我觉得是在探索中文语言在感情上的表达方式,一种语言一定有她的文化,语言和文字是两回事,语言是我跟你讲话时带感情的一种东西,在中文语言里找到一种表达方式一直是我在做的事情。 三联生活周刊:我参加过两次你的新闻发布会,感觉你有时候很喜欢做秀,但是做秀技巧又不如刘德华,很多媒体对你这样做秀也不适应,人们还是希望看到一个人文的而不是一个艺人的罗大佑。   罗大佑:我现在比以前能讲话。以前的罗大佑是戴着墨镜不讲话的抗议歌手。但你别忘记罗大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也要吃喝拉撒。但两岸之间有距离,1976年我开始写歌,一直到1982年我唱《恋曲80》,距离都很遥远了,歌是不是能表达出一个人最实在最外在的东西,这不一定。在记者招待会上我还要穿着西装,要面对所有媒体,要拍照,拍照的时候我就需要这种状态。而你听歌的时候,是最近的,是心灵之间最直接的沟通,这和我们现在这样的沟通完全不一样。
听罗大佑“扯淡”(上) 当罗大佑离我们还很远时,我们习惯了通过他的歌来解读他的内心世界,在那个很难买到罗大佑专辑的年代,罗大佑这个名字就影响了整整一代人。如果说“披头士”在60年代对美国的“侵略”改变了后来美国摇滚乐的方向是借助于他们有一个出色的经理人和他们在巅峰时期便踏上美国的土地对美国文化造成直接的冲击的话,那么罗大佑对大陆流行音乐的影响完全是在一种没有商业动力的背景下完成的,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罗大佑的歌是那么容易深入人心。 在台湾的歌手中,刘文正、邓丽君等都不同程度地影响过大陆流行音乐,“刘邓”在当年告诉了大陆人什么叫流行音乐,带有启蒙性质;而罗大佑则是给流行音乐赋予了灵魂。因此,他的影响更深远,更值得人们去把他放在一个中国文化背景上去讨论。但历史的阴差阳错使大陆听众真正认识罗大佑的时间向后推迟了20年。而这20年正是大陆变化最剧烈的时期。当罗大佑站在上海八万人体育场第一次与他的大陆听众零距离时,人们发现,罗大佑是从一个断代的历史中走来,只有通过“怀旧”这个词才能与恍如隔世音乐巨人站在一起。当那次朝圣般的膜拜曲终人散,罗大佑把自己孤零零地扔在了这个时代。很快,在他完成了大陆9场巡回演出之后,音乐工厂北京“分厂”也宣告成立。 曾在台湾、香港之在过辉煌的罗大佑,如今站在了文化更为悠久、丰厚的土地上,他肯定会汲取营养,试图开创一个更辉煌的未来。然而,这个时代不是当年他横空出世的时代,在这个80年代生人决定流行文化口味的年代,罗大佑能给他们带来什么,他们又能接受罗大佑什么?当怀旧的气息渐渐隐没在人们的记忆中后,罗大佑将面临70年代生人和80年代生人两代人的背叛,只有罗大佑自己才能拯救自己,而拯救他自己的只有他的音乐。为此,他在北京精心策划了一场他等了20年的演唱会……三联生活周刊:你总是能创造一种现象,华语流行歌坛的音乐现象,上海演唱会引发的怀旧现象,那么,罗大佑的下一个现象是什么?   罗大佑: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新歌是统一一个未来,把自己的历史和新的历史作某一种结合。我写歌写了25年,下一个阶段怎么样我不知道,我觉得年底“围炉演唱会”还是很重要的,这场演唱会我准备了20年。而上海音乐会是第一个批下来的,我根本没时间准备。 三联生活周刊:上海演唱会好像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人们是带着怀旧去寻找多年前带给他们的感动,但这样的感动一次就够了,下一次怀旧爆发还需要时间积累,如果70年代的人不再对你怀旧,80年代的人又对你很陌生,你可能会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你该怎么办?   罗大佑:我现在写了25首歌,我希望能创作出未来,如果没有未来,罗大佑就黔驴技穷,所以要把以前的观众拉回来。在我们这个年纪基本上都不买CD了,现在的音乐市场是为20岁以下的人准备的,但让我还有一点信心的原因是有这么悠久历史的国家,她不可能只为20岁以下的人去做音乐。一个创作者,他的创作会一路改变,不会在30岁时就被更年轻的人淘汰掉。 三联生活周刊:一件事情,一旦变成符号,就只有研究价值,而没有欣赏价值了,在上海演唱会之后,你成了一种现象,成了怀旧符号,大家真正关注的是你这个人创造的一种现象,而不是你的音乐,这好像不是件好事。   罗大佑:如果我的音乐经不起检验,只能听两三个月,我也不会出唱片。1994年出版了一张国语专辑《恋曲2000》,后来出了两张台语唱片,中间也不断创作、摸索,但我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这个时代变化太快,数字时代和模拟时代最大差别就是可以拷贝。对我来讲可能需要一个更大的轮回。我在考虑音乐创作上的一个轮回,一个时代契机的轮回,我不断摸索,不断失败,人们只看到我写歌成功的一面,没有看到失败的一面,没有看到我很多根本没法拿出来的歌曲。
我的叔叔大佑 我十五岁以前,唯一能和罗大佑沾点儿边的生活经历是我有一个堂姐夫叫娄大佑,娄大佑是个锅匠,他有一把锅嗓子,一路从河南喊过来,在村里看上了我堂姐,做了我大伯的女婿。 1988年我去城里上高中,傍晚从长途汽车站里钻出来,沿着街边走,胳膊夹得紧紧的,纹丝不动。第二天,宿舍里就有同学放收音机,那时的主持人喜欢成堆成堆的放小虎队、齐秦、童安格给我们听,说出来也不害臊,那是觉得好听极了,说不定日记里还有这样的一句话:“一次又一次拨动了心弦”。而在此之前,我在鄂西海拔1400多米的瓦屋里念初中,课外活动,老师教我们唱《便衣警察》、《黄土高坡》……有意思的事,据我后来的考证,我在城里音像店里所听到的《便衣警察》,与我在山上唱的调调竟有很大的出入,大概是气候所致吧。对,该和罗大佑发生点关系了。1989年就能在电台里听到《恋曲1990》,一般是这样的,在它之前可能是张先生为李小姐点播得《其实你不懂我的心》,而在它之后则是王奶奶为孙女点播得《青苹果乐园》,哎呀,大佑叔叔,真对不住呀!最开始我就是那样听你的,把你和小虎队混到一块儿听的。 1995年我来到北京,开始全面接受“大佑启蒙教育”。北京音乐台,周五下午的某当节目主持人,当然,现在称为DJ,那个DJ不是放Beatles就是放罗大佑,对,在清华北门我的出租屋里,它们把一个无业文艺青年感动的要死(这些掉面子的是不用回避)。每次DJ在放《未来主人翁》之前,他说我们在“抛开城市的喧嚣和忘掉红沉重的虚荣”,对于“城市的喧嚣”我深有体会,我现在就住在三环边上,每天都在“比大友良英还先锋的”音乐中入睡,而“红尘中的虚荣”倒是因为他年复一年的劝说我也有一些认识。 好,讲一件事,你将信将疑吧!某年,我穷困潦倒,这很不光荣,打算去卖唱,我称之为“卖声”,是准备唱罗大佑的,为了嗓子沙哑,我拼命咳嗽了一上午,然后在我的近视镜片上图上黑墨水,就在路边开始《恋曲1980》。正在第一段“啦”时,有人就一把夺过我的吉他,很愤慨的说,罗大佑是这样“啦”的!他“啦”的果然很罗大佑,据说他是北大的,以唱罗大佑出名,而且只唱罗大佑。(托罗大佑的福,他的女朋友一定不少,我很羡慕。) 严肃点说,罗大佑整整影响了几代人。打个比方,如果罗大佑在出版第一张专辑的同时,生养了一个女儿,那他现在的歌迷就可以和他的女儿搞对象了,不是吗?Bob Dylan的儿子不是已挣了几年明星钱嘛。对,大佑叔叔影响了一大批人,今天还有一个女人跟我说,罗大佑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听觉上的陶冶,还教给她了做人的哲理,她说,她甚至恋爱时都以罗大佑的歌作为文本。(太夸张了吧!)我的切身体验时,1995年我来到北京投奔另一个文艺青年朋友,因为在此之前我对罗大佑的忽略,他差点将我拒之门外,直到后来我的再三保证。所以后来的情况时,每个夜晚,我们各执一只牙刷,齐唱《亚细亚的孤儿》、《爱的箴言》、《之乎者也》…… 有关罗大佑,另外一些事情更让我激动。听说罗大佑第一张专辑花了七年时间,七年到没有什么,我关心的是,这七年里他是否也心里没底,他是否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他是否也想先找一份工作,他是否也在台北夜市的小滩上凑合一顿……若干年后,他不是也和西部歌王闹了一场官司嘛,又说过“不要在我的面前提某某”的怒言,哎呀,我现在跟大佑叔叔亲近了许多,对呀,他很“人”嘛! 关于大佑叔叔,他就是我的一个远方叔叔,我听到过他的一些东西,那毕竟离我太远,对我来说,还不如邻居老钱对我的影响大。 哦,前不久,老男人罗大佑迎娶了李烈,晚婚晚育,这一点,很值得我效仿。
我崇拜过的罗大佑 第一次听罗大佑的歌是在高中,最喜欢的一句是《童年》中“隔壁班的女孩怎么还没走过我的窗前”,觉得美的像作文里面从没有读到过的句子,再后来听的是《将进酒》,《鹿港小镇》,《七十二变》,让自己满是热情结实的身体非常充足也充满希望,听音乐里面的文字拥有完全不同的灵感,连他的名字罗大佑也非常不同,给那个时候简单粗糙的生命带来过丰富的想象力。 见过他本人一次,是自己做了一段时间音乐后,在“钛金”地下,有很多的乐队演出,看见中年的罗大佑,只觉得他很普通的样子,何况我那个时候已经开始热衷自己的音乐宿求,早已经忘了他带给我美丽的想象力。再后来听他的《首都》,当时只是不再喜欢他中间的情歌,觉得多情得嫌疑。喜欢他很有力量的另一些尖锐的音乐,喜欢那种对立的纯粹和真实,那才是可以用音乐这样面对生活的全义。那好像是我的感觉和自我最热烈的一段时期,最后听《恋曲2000》成人感情的音乐,像他的早期歌词里沧海桑田在自己身上的印证,罗大佑好像不见了。 认识一个比我小的朋友,有一次在朝阳公园里的酒吧听到罗大佑的《东方之珠》,问:“这是一个台湾挺早的歌星吧?”我恍然大悟。我内心其实经历过一次追寻和崇拜的生命,但我没有注意到,而世界已经变的简单或者更像它本身了。 坐在公园湖边,看着“滚石”璀璨的球形建筑,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过现在的生活?为什么问我也不知道。
罗大佑:情到深处人孤独(下)  “死亡比歌残酷,是吗?”   “是。”他按熄半只烟,点上另一根。“当亲人死掉之后,你发现自己完全无能为力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我信仰基督教。这跟生死有关系,跟年纪有关系,我相信宗教是从死亡里来的。不是从生命里来的。死比生更大。死的空间更大,越活,越觉得死的未知。就象网络无远弗届,但你不知道的东西更多。”   “那孩子呢?也许会是生命的另一种可能?”   “但我现在的这种生存就是一种最重要的可能性,我可以把它发挥到最大。这当中也有希望和期待,一个人,不可能寄望于小孩子把生命的意义发挥得多伟大。你的下一代继续活下去,继续幸福,并不表示你的生命继续有意义。你的生命本身够了,那就句点,”   他挥挥拳,“搞定。”   “未知的东西不会让你恐惧?”   “……我看开了“他凝视空中不知名处,“我觉得我看开了,这个年纪。”   我注视他脸上辽阔的生死忧思。   “来,给你看”,他从衣襟里摸出一块深绿的全无光泽的水晶,“它有1亿5千万年的存在。如果明天我出车祸死了,那么,我47岁的生命,和它在时间里就有一个交汇。它的美,是很强大的力量,骄傲的人类在它面前应该学会谦卑。”   他在这样朴拙古老的力量面前,去圣已藐,变宝为石。   令人想起1980年他写下《是否》,苏芮,张艾嘉、潘越云、周华健,杜丽莎先后唱过。十数年后他在《自选集》中重新擦拭,一架键盘,一只口琴,他用低沉的胸腔唱出“是否应验了我曾说的那句话/情到深处人孤独”时,如符语譏言,道出超越男女之情与身世之感的人生宿命。   “不会有虚无感吗?”。   “喔有,有,当然有。就是因为这种虚无感,我才要活到满。音乐是我唯一的表达方式。如果20年或是50年以后,有人听到,说‘这个家伙写的不错’我觉得那就是生命的延续了”   “你在音乐中始终诚实?”   “诚实是唯一的态度。虽然音乐是人生最大的骗局。”   “那你真正写完一首歌是什么感觉?”   “就是----好,死掉没有什么问题。”他仰起下巴,有一刹那的沉默。   天空大片的云正飞过,大地忽明忽暗。他的脸上,骄傲与孤独浑然难分。 (来源:夜色温柔,2003.6)
罗大佑:情到深处人孤独(上) 五月的薄云天。一切是明亮的灰色。   47岁的罗大佑,穿过大青花瓷缸里种的肥绿龟背竹的阴影大步而来,刺目的橙色上衣,蓝色窄边太阳镜,头发染浅栗色,跟他握手招呼时,我只来得及想“哈里路亚,没用香水。”   第一次看到他非符号化的脸,凹颊。低鼻梁,眼窝深陷,还有,那样细软的头发。毫无各色唱片封面上的不驯气息。   “你有没有想过听你的人里面,男性更喜爱你,还是女性?”我打开录音机。   他正夹着一支大卫杜夫准备点火。一怔,“不知道哎,没想过……其实性别在音乐里是蛮重要的东西……”   “你不会象李宗盛那样细心揣摩女性,为她们代言?”   “情歌对我来说是很个人的。我不认为用男性的方式去解释女人是,嗯,我的专长。我只用男性的角度把对女性的感受说出来,自然会从女性身上得到反射。”   “但不同的女人,或是不同的情感,是你创作的源泉?”   “当然”他用手势作比,手指短而坚硬。“象阴与阳。昼与夜,冷与暧。”   他第一张专辑里的《恋曲1980》,便是因医学院时相恋7年的女孩而生。   “在雨后的下午,有时我会在凝着雾气的玻璃窗上,用手指写下这个女孩的名字。这永远会是个秘密……我后来才知道自己有多依恋这扇窗子。”多年后他在自传里写道。   “迄今为止她们对你来说还有神秘感吗?”   “有,有。永远都有,到我死的那一天。”他微笑。   “你最不能了解她们的是什么?”   “女人象猫,男人象狗,猫难捉摸,狗就是笨笨地躺在那边,猫睡觉睡得很聪明的样子。甚至好象还在想一些事情。”他满脸愉快的不解。   1990年他,为一名女子写下《你的样子》。是男人遥隔时间河岸饱含悲悯的注视:   “不变的你/立在茫茫的尘世中,聪明的孩子/提着心爱的灯笼,潇洒的你/将心事化尽尘缘中,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不知怎地,觉得歌中那人与他灵魂相似。   “你说的对,”他直起身来,光从头顶天窗射下,他双眼晶光闪烁。“我们的相似……都有一种先天的命运,必须去承受的一些苦难吧,但也不屈就命运本身必须要面对的污渍和龌龊,都用独特的方式面对人与人间必须会有的掠夺的关系。”   “你讽刺和批判过很多东西,从不会否定男女之情?”   “永不。”他说。   “那情感的背景为什么总是萧瑟的风雨或是荒凉的人世?”   “荒凉的人世?呵。”他一杯咖啡端在手中半响,才说“沧桑本身比较会带来幸福的感觉”   我等他说下去。   他捉住身边一片看似绿萝的叶子“这是假的,对不对?”   “这个,“,他回身用手触摸龟背竹的纹理,“是真的,要用手摸摸才互相比较得出来——人就是活在这样一个真假难分的世界上。没有假就没有真,没有痛苦就不会幸福”   所以他在《恋曲2000》里远望“孤独寒冷如西伯利亚”的来世,近看“苦苦忍耐的人生里终于也难以安宁”的今生。才会肯定“倘或能抚摸你的双手面颊,此生终也不算虚假。”里那一点肉身的温暖吧。   45岁时,他终于在纽约曼哈顿注册结婚。和相恋十二年的艺人李烈。   “很忽然的决定?”我低声问。   “我父亲刚过世不久,对我来讲,我需要再掌握一个亲人吧”。   但一年9个月后,他们戏剧化仳离。内中原因是最寻常不过的“个性不合”“工作太忙。”听了先是让人笑,然后是怅惘。   “你们还是亲人吗?”   “当然是,配偶是一回事。男女之间的情感是另一回事。对我来讲,离开婚姻那种社会结构。情感反而会长久。我们现在住在一起,她楼上,我楼下,我们现在互相扶持走到另一阶段。我是一个不需要合约的人。”   他正视我,“所以,离婚,幸与不幸,难说得很。”   “你需要的是伴?”   “我可能需要很多伴。”他说,“真的。”   这不驯的男人。他始终携带自己四处流离迁陟,85年离开台湾,选择纽约暂居,87年定居香港”,92年回台北成立“音乐工厂“的分公司……   “你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很久?”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命,这12年来搬了8次家,都很远。”他有极淡的一丝怅然。   “是自觉的还是不得已为之?”   “我觉得两个都有,就象候鸟一样,气候一到,温度一到,人情世故一转变,就非走不可了”   日后在录音机里听到他这句话,不知怎地,心底一丝颤动。因为耳机里他正唱到《家》“我的家庭/我诞生的地方/有我一生中最温暖的时光/那是后来我逃出的地方/也是我现在眼泪归去的方向。”   他当年是“逃出”的,对要他做医生的父亲说“你不让我唱歌,我们就脱离父子关系。“二十年后,他放弃手头所有事业,在纽约照顾陪伴重病的父亲,99年2月18日父亲过世,他跟死沉默对视。那是他25年前的第一首创作曲里《歌》中唱过的死亡“当我死的时候亲爱/别为我唱悲伤的歌……也许我还记得你/也许把你忘记。”  
感受罗大佑 在记者两次采访台湾著名音乐人罗大佑的报道见报后,不少读者打来电话,特别想进一步了解这位神秘的音乐人的一切。而作为记者,几天来一直沉浸在与大佑交谈时的那种随意和轻松之中,不禁想把那没有写进文章的感觉再写出来,与那些大佑迷们共同分享。 在不少歌迷心中,罗大佑是台湾流行音乐的一代大师。因为大佑近几年一直避见媒体,不少人以为他不善言谈,性格孤僻。而在机场见到大佑时,记者就发现原来的印象是错的。从机场出港口推着车子走出来的他平易近人,混在人群里便几乎没有人会注意他,以至于他出现在机场引起的波动还不如同机到达的香港影星郑伊健。 4月11日下午3时,记者如约来到罗大佑下榻的贵宾楼饭店。由于他在北京的日程十分紧张,以至在接受记者采访之前还没有吃午饭,而一向守时的他依然来到三楼咖啡厅:“抱歉,能不能给我十分钟时间吃午饭。”身穿浅灰色T恤衫的他显得和蔼与无奈。 在耐心地等待大佑进餐时,记者偶尔从三楼咖啡厅向二楼餐厅望去,发现大佑与夫人李烈坐在角落的一张餐桌旁。大佑埋头吃着东西,而李烈则在他对面看着什么,而两个人就那么默默地吃着、看着,但彼此一言不发。他们夫妻之间的交流仿佛就是凭借那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后来当记者和罗大佑谈到这个情节时,他微微一笑:“激情过后,应该是平静。如果没有这种默契,也许我们就不会在一起了。” 在餐厅的餐桌旁,这位曾风靡两岸的流行音乐大师与记者在随意轻松的气 氛中开始了交谈。一开始,大佑就提议:“我们随便聊好吗?聊得开心一点。”在谈话中,他总是用同一句话来引出对自己音乐的反思:“当初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而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这样。”反思,是他随意创作后必须进行的一个步骤,所以他总有一段很长时间的酝酿期。他说:“如果说《恋曲1980》是一种玩票性质的宣泄的话,那么直到《恋曲1990》,我才真正地开始确定自己的人生和融入周围的社会。”“恋曲”几乎成为大佑创作过程中各个时代的标志。 当记者问他恋曲是否是他生活的写照时,他显得很平静:“在《恋曲1980》时我确实正在恋爱,但那时的音乐比较单纯。而《恋曲1990》时,生活的环境和感受都不一样了,不再单单是一个恋曲,而有更多的含义。到了《恋曲2000》的时候,我的创作又进入了另一个时期。”随着光阴的流转,大佑的创作也走向成熟。生活的压力、爱情的磨练、事业的艰辛并没有将他的棱角磨去。虽然作品的酝酿期还在不断延长,但他的歌总能给人以新的惊喜。大佑称自己是一个负责任的歌者,他的作品绝不会粗制滥造:“如果我跟公司签约,而到时我的唱片还没有出来,那我只能告诉他们延期,但我绝对要完成它!” 新的专辑是大佑歌迷们的期待,但他自己对新专辑却谈得很少,这可能与他创作中的矛盾有关系。大佑介绍说:“我准备在今年6月,最迟9月推出自己的新专辑。目前,我手中已经积累了大约20首歌,我将从其中挑选出10或12首。”当问及专辑的风格时,大佑表示风格会比较丰富,并能更好地将时下流行的电子音乐融入到自己的曲风当中。相信,经过6年的磨砺与酝酿,他会以一个全新的形象出现在歌迷面前。 相聚总是短暂的。与大佑分手后,他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朴实和沉稳,就像《闪亮的日子》中所唱的那样:“我轻轻地唱,你慢慢地和……” (原载《北京晨报》,2000.4.14)
“当年离家的年轻人”归来 罗大佑成都巡演引爆怀旧热潮 从1982年的第一场演唱会,到2017年 “当年离家的年轻人”巡回演唱会,罗大佑在音乐的道路上不断探寻。家,成为他音乐的新主题。 2018年z5月19日晚,罗大佑如期来到成都,在“大魔方”演艺中心唱响 “当年离家的年轻人”,这一主题呼应了罗大佑三十多年迁徙于世界各地为音乐探索、冒险的传奇旅程。在演唱会现场,一首首饱含着情怀与眷恋的歌曲引发歌迷集体怀旧。 《光阴的故事》《童年》引发全场大合唱 当晚7点,罗大佑以一袭黑风衣、黑墨镜、黑裤子的经典形象出现在演唱会的舞台上,“今天太高兴,与乐队跟工作人员一起再度来成都与大家见面。”一句简单的问候,让整个场馆顿时陷入一片沸腾。在演唱会现场,罗大佑开始唱起一首首大家耳熟能详的歌曲,《家Ⅰ》《家Ⅱ》《家Ⅲ》三部曲和《思念》《光阴的故事》等一系列传唱度极高的经典作品。 值得一提的是,罗大佑还与成都的10多位小朋友合作,带来《蜗牛与黄鹂鸟》《我家门前有小河》等多首经典童谣。观众们被现场富有感染力的歌声带动,不仅奋力呐喊和摇晃手机闪光灯,更是忘情地发起了多次全场大合唱,气氛热烈。 这场演唱会特意设置了向诗人致敬的环节,将《西风的话》和《歌》放在一起演唱。众所周知,《歌》是由著名诗人徐志摩在1928年翻译而成,而徐志摩当年也是一位离家的年轻人。《西风的话》是一首创作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童谣,罗大佑现场动情弹唱,表达对诗人的敬佩之意。罗大佑表达了对词作者的敬意,“徐志摩的一生虽然非常短暂,但是他留下了那么多作品,继续绽放艺术的光芒,非常了不起。” 今年是汶川地震十周年纪念,罗大佑还在演唱会现场分享了自己小时候的一段经历,让大家感受到了他温情亲切的另一面。“当时我上小学三年级,半夜两点的时候突然地震了。我们家住在五楼,妈妈马上叫醒我们几个孩子,带着我们往楼下跑。”罗大佑的爸爸当时在外出差,他二天回到家里,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为了安抚家人的心情,唱起了《绿岛小夜曲》。“父亲唱完,我们本来慌乱的心变得非常平静,享受家人在一起团聚的感觉。” 音乐中所传递出的情感,从不仅仅局限于当时的大时代,它可以穿越时空、地域,着眼于当下。时至今日,罗大佑的音乐依然能带给观众震撼与感动。近三个小时的演出在全场合唱《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中落幕,罗大佑用自己真诚的情感和真挚的歌声感动了很多离家在外的年轻人。 成都歌迷集体怀旧评大佑 演唱会现场的观众来自各个年龄段,既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有青涩的大学生。记者在演唱会现场随机采访了几位观众。“从《鹿港小镇》里的‘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到《童年》里的‘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无论是70、80、90后,亦或是00后,总能在罗大佑不同的音乐作品中找到自己的青春烙印吧。”一位抱着不足一岁的孩子来听演唱会的中年男子感叹道。 从事文字工作的小苏说,“很完美的一个夜晚,第一次高潮在《童年》,全场最嗨的高潮在《恋曲1990》,而我最有感觉的是《是否》,很多年前,陷入早恋,觉得“情到深处人孤独”这一句,简直太深刻不过,今天听来,却是莞尔。当年离家的年轻人,经历了春天的花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洛阳,转眼人到中年,希望也有颗不变的心和无怨的双眼。” “好的歌曲,不仅只存在于一个特定的时代,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珍贵,因为具有前瞻性,着眼点在人类大众,思想开阔而且涉及面广。今天成都这场演唱会,有对现实的沉重批判,有对生活的温馨感悟,更有饱经风霜之后的坚定信念。六旬罗公,是华语乐坛当之无愧的教父,他真的非常棒!”一位资深歌迷认为罗大佑的歌曲非常具有前瞻性。 一位跟朋友来听罗大佑的年轻人告诉记者,“今天我跟最好的朋友一起来听罗大佑。安可回来后每一首歌都在大合唱,大家开着手机电筒的光,把舞台照亮了。童年回不去,只有光阴的故事。多年来,改变了很多,也有很多没变,比如罗大佑,就一直存在我的记忆中,只要他的歌在,就感觉永远年轻。希望我们这些当年离家的年轻人,以后也永远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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