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13
贵州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顾久教授在贵州省毕节彝文双语职业学校开学典礼上指出:一个拥有文字的民族,他的文明史从发明文字的时候就开始了;一个没有文字的民族,他的文明历史只是从昨天到今天。文字的发明,国家的建立,法律制度的创造,是一个民族迈进文明史的三大标志。而这三样东西,彝族都有。我非常赞同这个观点。因为在贵州,如何把彝族与其他民族区别出来,我经常爱发表这样的看法:彝族是贵州唯一建立过国家的少数民族;彝族是贵州唯一有成熟文字体系的少数民族;彝族是贵州统治时间最长的少数民族;彝族是贵州拥有文字记载的天文历法的少数民族。顾久教授关于彝族的历史与文明的论点与我的论点中,有两条对彝族的评价是相同的,一是文字,一是国家。彝族曾经建立过国家,可是没有形成一个大一统的国家把整个民族包括进来。彝族曾经发明了文字并且现在还使用,可是没有形成统一的彝文。这是十分令人遗憾的事情,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彝民族认同,让许多彝族精英难以释怀而为之奔走呼号了若干岁月。
一
实现“书同文”,对汉族来说,在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就实现了。对于世界上其他一些有文字的民族来说,在创立文字之初也实现了。然而,彝民族却在几千年的历史进程中,没有实现这一梦想。分析其原因,有如下一些。
第一,没有建立统一的民族国家。彝族在很早的时期,就建立了自己的部落方国。例如先秦时期的古“卢夷国”,其地域大约在今黔西北、滇东北一带的彝族聚居区。又如蜀汉时期诸葛亮南征时,彝族君长妥阿哲助汉有功,被蜀汉政权封为罗甸国王而建立罗甸国。唐朝时期,卓罗纪家族得到唐王朝的支持而建立了南诏国。等等。可是,彝族在古代广泛分布于西南山区,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能够建立起统一的民族国家,因此也就没有统一使用彝文的政治权力和政权依靠。
第二,部落林立,各自为政。古代彝族以家支为核心建立宗法制政权。一部彝族历史,几乎就是若干个大家族的历史。这些家族在取得政权后,实行家族分封。例如今毕节市,古代就是水西家族和乌撒家族的领地。在凉山,民族改革以前,每个统治家族都有自己的一块领地,互不统属。彝族谚语中“鸡蛋一般大,彝族头人一般大”,正是这种情况的真实写照。政令尚且不能统一,文字使用也就各行其是。
第三,古代彝文是属于统治阶级布摩专用的文字。在清代以前,彝文一直在属于统治阶级的布摩阶层——主要是为统治阶级服务——中传承和使用,普通民众基本没有学习和使用彝文的情况。后来虽然布摩的地位下降,也在为普通民众服务,但是,崇尚布血统纯正的古老思想,和教育条件的严重缺乏,以及教育思想的狭隘,特别是布摩职业适应性和需要量的狭窄,民众对彝文的不重视等等,使专门掌握和使用彝文的布摩也难以把彝文传播给大众。
第四,山川阻隔,信息不通。直到近代和现代,许多彝人,还不知道有彝文,自己还在创造彝族文字。近代在贵州省威宁县传教的英国传教士柏格里,也还在创造被称为“格柜文字”的彝文。有无文字尚且弄不清楚,遑论统一文字了。
第五,民族分散,战争逼迫。民族分散居住,风俗习惯渐行渐远,文字使用出现差别。又如迁徙到凉山的彝族,由于战争逼迫,为了通信的机密,改变了文字的形状。等等。
第六,缺乏全民识字的大众基础。这是最为关键的原因,而这一原因又是上述各种原因的总和。
没有文字,固然是民族的不幸。有了文字,然而书不同文,同样是一个民族的不幸,是一个民族的历史遗憾,是一个民族不能磨灭的心灵之痛、感情之痛和精神之痛。
二
由于古彝文属于表意系统的文字,在历史的长河中被世世代代传承下来,被称为世界第六大古文字,而且是活着的唯一的古文字。统一古彝文,不断地规范和完善古彝文,是通过文字的统一加强民族认同的一条非常重要的途径,意义极为重大。
一是古彝文中,承载了深远的彝族历史内涵。例如“夜郎”一词,在古彝文中写作“”,叫做“”的地方,在贵州、云南接壤地区有不少,在黔西北地区就有被写成“迤那”、“野勒”、“以那架”、“以那仲”等地方,说明这些地方都是彝族古代的聚居地。甚至有人认为“云南”与“夜郎”就是一个词,而“云南”与“夜郎”在古彝语中是一个读音、也是相同的两个古彝字。不仅如此,在整个彝族居住区域,流传至今的许多地名,仍然在彝语中得到保留,其意义都能得到科学、合理的解释。
I
2013年04月07日 07点04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