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文字行走和呼吸(赵少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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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有道 楼主

赵少琳:当了几十年的编辑,细说的话是当了几十年的诗歌编辑,平日里看诗,一把一把的看,依我个人的看法,在编辑和审读过程中,只要看作者寄来的作品中的几行诗,就大致能够判断出作者诗歌中语言的轻重,尤其是那些一目十行,不经过脑体过滤就能够读懂的诗,我是从来不看好的。好诗你得像喝功夫茶一样悠着劲儿地品咂、揣摸。从而,回味出它的细节和它在语言中洇开的部分。读你的诗是需要悠着劲儿的,悠着劲儿的读,才能跟上你锋利的心跳和想法。不然的话,就体会和享受不到你在诗歌语言上给读者所带来的温度,这里,我想知道你对语言的责任感从何而来。
申有科:谢谢赵老师的提问。首先,我认为文字是需要尊重的。诗歌只是一种载体,不是玩弄文字或文字游戏。自仓颉造字以来,每个汉字都是有生命的,有灵性的。作为诗人,首先要尊重文字,尊重每个文字的意愿,这样的诗歌才有厚重感,而不是不知所云的花架子。
我喜欢诗歌句子的变形或借助意像,也喜欢实用的诗歌技巧,但这些都必须建造在尊重文字的基础上,否则,就会华而不实,缺乏灵魂。
诗歌的魅力在于在有限的篇幅里包含无限的思想,当然也可以集中在某一个点上。但厚重、锋利、跳跃缺一不可。否则,写出来的就不是诗歌。也可以说,厚重是思想,锋利是语言,跳跃式留白或技巧。
当然,这是我作为一个歌者所追求的,但离艺术的距离还差之甚远。有了厚重、锋利、跳跃还远远不够,只是诗歌的雏形或胎肧。要想上升到艺术的高度,还需要锻造和烘烤。
另外,我认为诗歌是自私的,最多的共鸣也只是局限在有限的范围里,即使是李白的千古绝唱《静夜思》,也只有在背井离乡的游子心中才能得到更深的体会。让一个没有离过家门的孩童去体会《游子吟》同样是暴殄天物。也就是说,柳永之所以能得到广大失足妇女的青睐,是因为他的词能深入她们的内心。让一个不知离愁,夫贤子孝的良家妇女读柳永的词,效果就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知音是难觅的,高山流水,凤求凰之所以被人奉若神明,就在于懂他的人很少。这不是因为别人浅薄,而是因为具有相同遭遇,相同思想的人太少。人生有三五知己足矣,但芸芸众生,三五个照样难找。
说到语言的责任感,我认为诗人首先要担负起时代责任。也就是我最喜欢现实主义诗人。无论是屈原还是杜甫,抑或陆游和辛弃疾,都是他那个时代的思想先锋。诗人是承接上苍和众生的人,是上天的使者,是苍生的代言人,所以,诗人必须和他所处的时代同呼吸共命运,游离于时代之外或凌驾于时代之上都是失职的。
当然,豪放和浪漫也不能完全摒弃,毕竟他可以激励世人,不放弃追求美好生活勇气。但做一个浪漫主义诗人,必须具备衣食无忧,否则,在浪漫豪放的诗句,在读者眼里也是东施效颦。
田园派和山水派我也是很喜欢的,陶渊明的诗估计只有那些遭贬的官员才有体会,我们这些未入仕途的白丁,绝对不会体会到他诗句中的那些苍凉与无奈。而王维的东西,是写给那些写意画家的,他属于画家范畴,只不过他用的不是水墨,而是文字。
赵少琳:诗歌有诗歌的语言,譬如城垛、乱石、时间、骨头、寺庙、地点、抽屉……都是诗歌语言,都是你诗歌中应用过的语言,这些语言比起云呀、水呀、霞呀、花呀、草呀等等更有吸引力、弹性和神秘感。我注意到了你语言的讲究和挑剔。我不知道你在语言上有过怎样的训练,也许对语言敏感是一方面的,也许天赋是一方面,这种对诗歌语言的识别,确实是一个有建树的诗人的本领,我想知道你的这种本领是从何而来的?
申有科:诗歌的语言是我一生的追求,而语言艺术是无止尽的。古人们在这方面不乏经典,比如推敲二字的来历,比如“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我说过,每个字是有生命的,也就是说,每个字都是有个性的,不知您注意过没有,我这本诗集几乎没有爱情诗。所以水呀、霞呀、花呀、草呀不是我不想用,而是它们用到这里不太合适,那天我写爱情诗了,它们一定会出现。同样,您感觉我用城垛、乱石、时间、骨头、寺庙、地点、抽屉…比水呀、霞呀、花呀、草呀更有冲击力,不是因为我写得好,是因为这些语言更适合表达我想表达的思想,从某种程度而言,我是沾了这些文字的光。

2012年07月23日 19点07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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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有道 楼主
说到语言训练方面,我确实没有进过专门的学校,偶尔有些成绩,也都是野路子,难登大雅之堂。如果说交流学习,我认为贴吧给了我很多,现在又两首诗的某些句子依旧萦绕在我的脑海。
一首
《龙年》:
从龙头上拔下牛角/
呜呜地吹/
直到天亮/。
一首
《杜甫》:
我喊了一声老杜/
他回过头/
竟然搔下半把头皮/。
让我玩味好久。不管您同不同意,我认为高手在民间,也就是说大隐隐于野。我说过的这两个朋友,年方二十,只有在我们的《光线》发过几首,在诗坛名不见经传,但我们不能不承认,他们是真正的诗人。
赵少琳:你的诗歌中技术含量很高。所谓技术含量我是指你诗歌语言里所包含的语意、语境很强。诗歌中光有语言是不够的,它需要借助暗喻、联想、变形、节奏、通感以及特定的时间来完成。时下写作不讲究这些,上来就写,写完了还美其名曰为“口语诗”,这种对于诗歌生态的破坏、瓦解,已经把唯美而理性的读者逼到了墙脚和绝望的地步。读你的诗就发现你对当下的诗歌写作有一种自觉和不自觉的反抗。这让人心头一热,就想情不自禁的叫一声:“拿上酒来。”
申有科:谢谢赵老师夸奖。我写诗歌相对而言,是比较传统的。除语言生涩外,我的技术性也比较生硬。静下心写诗,也不过一年时间,对语言的驾驭意见技术的娴熟都很勉强。这也是我今后需要突破的,当然,还需继续仰仗各位老师的指点。
我认为散文是写意的,诗歌是凝练写意的,口语诗不能说不好,《诗经》大多为口语。但那时诗歌的雏形。中国诗歌经过唐宋之后,已经进化了,现在人偶尔口语化,只是一种返祖现象。
另外,诗歌的发展是螺旋形上升的。这种返祖不排除突破的可能。比如八十年代的喇叭裤,前些年又流行起来,但可喜的是吸收了许多新元素。这就是发展。口语现代诗的尝试,表面上看是回归《诗经》,回归原生态,但无论是梨花体,还是羊羔体,他们的初衷也是希望突破,希望诗歌走出低迷,走向繁荣。当然,也许很多人看不惯,但我认为,至少他们在寻求一种突破路径,从某种意义来讲,他们是诗歌的探路者,我们同样应该对他们这种自我牺牲精神肃然起敬。
赵少琳:我说过,写出好诗需要特定的时间。就大的方面来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一批朦胧诗人喷薄而出,谁都明白,在那个年代里的年轻人想干什么。我以为写出好诗和贫穷、饥饿、疾病、绝望、压抑,甚至是和战争分不开的。经济越发达,诗歌和诗人就会越边缘化。现在,我看到你写出了这么多诗歌,从当下的观念和全民娱乐以及阅读已经堕落到了图文时代这一现象来看,诗人们包括你从时间写作上看并不占优势,你诗歌写作的劲头儿是从何而来的。
申有科 :可以说,我是在那批前辈的朦胧诗熏陶下长大的,好的作品与作者相处的时代环境有绝大关系。我个人认为,适合文学发展的有几个时代。一个是先秦时代,一个是唐宋时代,一个是五四时期。当然,不能说明清小说不好,但明清绝不是适合文化发展的时代。即使有少许传世作品诞生,但比起扼杀在襁褓中的文化胚胎,过大于功。八十年代文学的相对繁荣,是因为社会的转型,但这种转型不是什么转型跨越,是一种思想辩论。不知道赵老师注意到没有,无论是先秦、唐宋、还是五四、都是中国社会巨大的转型期,各种思想碰撞难以避免。激情洋溢,火花四溅。而接下来就是文化繁荣期。为什么?因为时代的转型带动了文化的转型,人们思考了,有东西可写了,也有价值的东西可以写了。那传世佳作的诞生也就顺理成章了。
经济发达和文化繁荣不是相悖的,唐朝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如今人们追求物质享受,不是因为发达,是因为太穷。或者说,穷怕了,都想借助一些机遇捞一把。当然,我也是在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才回归文学的。“社会不兴诗家兴”。现在诗坛的低迷也许是社会兴的客观反映。每个人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作为业余诗人,我只不过是把别人打麻将的时间用在写诗上,他们有打麻将的快乐,我有写诗的快乐,这叫各有活法,各得所乐。

2012年07月23日 19点07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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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个诗者,不要认为自己的文字有多好,也不要希望自己的作品有多少名望,始终抱着一颗平常心对待,不骄不馁,把真正的心思放在写作上,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而要在乎自己做什么。这样,对于文字,对于自己,对于读者,都是负责的表现。
拿起来放得下,说到底是一种坦然面对。如果那一天自己确实写不动诗歌了,也要坦然面对。蜡烛总有熄灭的时候,在该熄灭的时候熄灭,我的人生就是一首精美绝伦的好诗。
2012年07月24日 00点07分 6
这是给每个诗者的箴言。
2012年07月24日 00点07分
正在努力的学习这种淡泊的态度,有时候感觉挺难。但是,还是想尊重自己的心,尊重诗歌和读者。
2012年07月24日 01点07分
谢谢小朋友,你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才华和感悟,已经很不容易了。祝好!
2012年07月24日 02点07分
@h有道 没有 道叔给我们这些晚辈的箴言是您经验的总结 让我们少走了许多弯路 我还在学习中
2012年07月24日 05点07分
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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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可以说这是“赵申”武当问道,华山论剑之经典。还可以说为当下诗词浮躁之风,打了一支镇定剂。热烈顶起!
2012年07月24日 02点07分 7
这个不可乱讲,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哪里配论什么道,只是回答老师的提问而已。
2012年07月24日 02点07分
@h有道 瞧,你咋这样谦虚了,“论”在这里是一种平等探讨。
2012年07月24日 03点07分
level 5
道叔,这些装逼的人,完全不用尿他们
2012年07月24日 04点07分 8
赵少琳老师是《都市》副主编,主管是个栏目。全国优秀诗人。也是《光线》主编。 这篇问答,是为我即将出版的《诗集》写的评论。[呵呵]
2012年07月24日 07点07分
@h有道 不认识[Love]
2012年07月24日 07点07分
@h有道 以后就往你们那边跳槽[Love]
2012年07月24日 07点07分
回复 @诗人的钥匙链 :《光线》收到没?
2012年07月24日 07点07分
level 5
这个感觉可以置顶了 有许多值得学习的思想
2012年07月24日 05点07分 9
没有必要,放在这里也可以交流。谢谢妹子!
2012年07月24日 07点07分
level 6
诗歌就是对作者某件事物所下的定义,然后再从这个定义的引申中给读者带来视觉和精神的冲击。但是它仍然是定义,只不过变作所辖的定义。一首好的诗歌的魅力在于作者所营造的世界的宽广程度。这宽度和厚度决定了诗歌的寿命。
说到底它还是是文字游戏。词汇量和想象力的完美结合的产物。只是这个游戏需要多变的程序。现在人的阅读能力和理解能力普遍下降,诗歌,永远都是少数人才能欣赏的东西。
美分很多种,诗歌的美在于读者那双能够发现美的眼睛,那远比作者那双发现美的眼睛来的重要。
拙见。
2012年07月24日 15点07分 10
level 10
在和顺吧顶了,这边再顶一下。因为是外行,外行话就不说了。[顶]
2012年07月25日 09点07分 12
level 6
我也想做编辑,那里一定有更好的诗歌
而我的心,已经空了许久了
2012年07月27日 02点07分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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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有道 楼主

让文字行走和呼吸 赵少琳 申有科
赵少琳:当了几十年的编辑,细说的话是当了几十年的诗歌编辑,平日里看诗,一把一把的看,依我个人的看法,在编辑和审读过程中,只要看作者寄来的诗歌作品中的几行诗,就大致能够判断出作者诗歌中语言的轻重,尤其是那些一目十行,不经过脑体过滤就能够读懂的诗,我是从来不看好的。好诗你得像喝功夫茶一样悠着劲儿地品咂、揣摸。从而,回味出它的细节和它在语言中洇开的部分。读你的诗是需要悠着劲儿的,悠着劲儿的读,才能跟上你锋利的心跳和想法。不然的话,就体会和享受不到你在诗歌语言上给读者所带来的温度,这里,我想知道你对语言的责任感从何而来。
申有科:谢谢赵老师的提问。首先,我认为文字是需要尊重的。诗歌只是一种载体,不是玩弄文字或文字游戏。自仓颉造字以来,每个汉字都是有生命的,有灵性的。作为诗人,首先要尊重文字,尊重每个文字的意愿,这样的诗歌才有厚重感,而不是不知所云的花架子。我喜欢诗歌句子的变形或借助意像,也喜欢实用的诗歌技巧,但这些都必须建立在尊重文字的基础上,否则,就会华而不实,缺乏灵魂。诗歌的魅力在于在有限的篇幅里包含无限的思想,当然也可以集中在某一个点上,但厚重、锋利、跳跃缺一不可,否则,写出来的就不是诗歌。也可以说,厚重是思想,锋利是语言,跳跃是留白或技巧。
当然,这是我作为一个歌者所追求的,但离艺术的距离还差之甚远。有了厚重、锋利、跳跃还远远不够,这只是诗歌的雏形或胚胎。要想上升到艺术的高度,还需要锻造和烘烤。
另外,我认为诗歌是自私的,最多的共鸣也只是局限在有限的范围里。即使是李白的千古绝唱《静夜思》,也只有在背井离乡的游子心中才能得到更深的体会。让一个没有离过家门的孩童去体会《游子吟》同样是暴殄天物。也就是说,柳永之所以能得到广大失足妇女的青睐,是因为他的词能深入她们的内心。让一个不知离愁,夫贤子孝的良家妇女读柳永的词,效果就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知音是难觅的。高山流水,凤求凰之所以被人奉若神明,就在于懂他的人很少。这不是因为别人浅薄,而是因为具有相同遭遇,相同思想的人太少。人生有三五知己足矣,但芸芸众生,三五个照样难找。
说到语言的责任感,我认为诗人首先要担负起时代的责任,也就是我最喜欢现实主义诗人。无论是屈原还是杜甫,抑或是陆游和辛弃疾,都是他们那个时代的思想先锋。诗人是承接上苍和众生的人,是上天的使者,是苍生的代言人,所以,诗人必须和他所处的时代同呼吸共命运,游离于时代之外或凌驾于时代之上都是失职的。
当然,豪放和浪漫也不能完全摒弃,毕竟他可以激励世人,不放弃追求美好生活勇气。但做一个浪漫主义诗人,必须具备衣食无忧,否则,再浪漫豪放的诗句,在读者眼里也是东施效颦。
田园派和山水派我也是很喜欢的。陶渊明的诗,估计只有那些遭贬的官员才有体会,我们这些未入仕途的白丁,绝对不会体会到他诗句中的那些苍凉与无奈。而王维的东西,是写给那些写意画家的,他属于画家范畴,只不过他用的不是水墨,而是文字。

2012年08月01日 12点08分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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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有道 楼主
赵少琳:我说过,写出好诗需要特定的时间。就大的方面来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一批朦胧诗人喷薄而出,谁都明白,在那个年代里的年轻人想干什么。我以为写出好诗和贫穷、饥饿、疾病、绝望、压抑,甚至是和战争分不开的。经济越发达,诗歌和诗人就会越边缘化。现在,我看到你写出了这么多诗歌,从当下的观念和全民娱乐以及阅读方式已经堕落到了图文时代这一现象来看,诗人们包括你从时间写作上说并不占优势,我想知道你诗歌写作的劲头儿是被什么滋养的。
申有科 :可以说,我是在那批前辈的朦胧诗熏陶下长大的,好的作品与作者相处的时代环境有绝对关系。我个人认为,适合文学发展的有几个时代:一个是先秦时代,一个是唐宋时代,一个是五四时期。当然,不能说明清小说不好,但明清绝不是适合文化发展的时代。即使有少许传世作品诞生,但比起扼杀在襁褓中的文化胚胎,过大于功。八十年代文学的相对繁荣,是因为社会的转型,但这种转型不是什么转型跨越,是一种思想辩论。不知道赵老师注意到没有,无论是先秦、唐宋、还是五四,都是中国社会巨大的转型期。各种思想碰撞难以避免,激情洋溢,火花四溅,而接下来就是文化繁荣期,为什么?因为时代的转型带动了文化的转型,人们思考了,有东西可写了,也有价值的东西可以写了,那传世佳作的诞生也就顺理成章了。
经济发达和文化繁荣不是相悖的,唐朝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如今人们追求物质享受,不是因为发达,是因为太穷。或者说,穷怕了,都想借助一些机遇捞一把。当然,我也是在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才回归文学的。“社会不兴诗家兴”,现在诗坛的低迷也许是社会兴的客观反映。每个人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作为业余诗人,我只不过是把别人打麻将的时间用在写诗上,他们有打麻将的快乐,我有写诗的快乐,这叫各有活法,各得所乐。
说到坚持,我认为是一种坚守。溺水三千,我独取那一瓢饮,那一瓢就是诗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坐标,我坚守自己的坐标,就是对自己的定位。而能够在密密麻麻的经纬线里找到自己的坐标,并始终坚守,我不认为是什么苦事,而应该感到庆幸。
赵少琳:你是习惯夜晚写作,还是习惯清晨写作?依我的写作方式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写(当然,也有一部分时间是在清晨写作),那时我能听到天籁的声音,肃穆、灵犀、辽远。我在冥冥中纯粹而干净,我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时间里写作。当然,我还想问你另外的一个问题,你是喜欢在洁净整齐的稿纸上写作,还是在废旧的纸烟盒上或是在废旧的纸张上写作。这两个问题我觉得都挺有意思。弄清楚它们可以使一个写作者的写作状态和面貌清晰起来。因为生动的诗人和作家都是有怪癖的,这为了解一个诗人和作家的写作嗜好提供了方便,缩短了距离。
申有科:十多年了我一直坚持夜晚写作,几乎是早上不起晚上不睡。我说过,文学是自私的,环境必须安静。闹中取静的人大有人在,只是我缺乏这方面的定力。我还说过,诗人是上天的使者,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容易通神。所以,几乎所有诗人都青睐黑夜,同样,黑夜也把上天的旨意传递给他。
我的写作习惯用电脑。多年不写字了,大多汉字早已遗忘,一边写作一边查字典,一定会扫兴不少。这也算是对文字的一种补救或尊重。
说到底,每个人的写作都是有习惯的。如同您习惯用烟盒一样,我离开贴吧就写不了东西,呵呵,说来确实有意思。不过有一个原因我必须承认,就是我的字写得太丑,没有在电脑上那么赏心悦目,这从某种方面更能提高我的写作兴趣。

2012年08月01日 12点08分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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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有道 楼主

让文字行走和呼吸 赵少琳 申有科
赵少琳:我喜欢茶叶、紫砂陶器和明清的家具,我的喜欢来自于对他们自身的庄重、内秀和典雅。我喜欢你的诗,就如同喜欢茶叶、紫砂陶器和明清家具一样被诱惑和吸引。我知道你的诗集《一直鸟眼里的世界》即将付梓。肯定地说,这是一件可心而绚丽的事情,可圈可点。往大词和高处上靠,似乎也可以弹冠相庆一下。相庆之余,当然,我也想知道你《一直鸟眼里的世界》的一些写作原由、方向和真实的背景。
申有科:首先感谢赵老师栽培,我这些陈茶滥调能入您的慧眼,不幸荣幸。我自认为诗人是行者,换句话说是苦行僧。我这个头陀,在走到四十三个年头后才把侥幸化来的半钵斋饭给佛主敬上,已是愧对佛主、愧对诗坛了。
我的骨子里是长诗的,不写出来就痒痒的难受,说到开始,大约是从十三岁动笔的,这一动就在没有停下来。即使是为生活所迫,沦为商人,中断二十年,但我的心底从来没有停止过吟唱。
《一只鸟眼里的世界》,收录的绝大多数是2009年以后的作品。之前的所有诗稿早已遗失殆尽,冥冥中的断代,让我无法回头,也不忍回头,那充满荆棘阴暗潮湿的羊肠小路说断就断了。来不及回眸、来不及挥手,甚至无从祭奠。所以,我自认为,我的人生是断代的,至少,我的诗歌是不完整的。
这本集子里有一部分诗是怀旧的,一部分作品是感悟的,这也许是不惑之年的通病。当然,我大多诗作里有我的影子,有时代的影子,而这些影子都是通过一只鸟眼向读者呈现的。鸟眼看世界,管中窥豹,只能窥得一斑而已,它也只能反映我的部分内心世界,对于自身遭遇,个中甘苦,只能在内心慢慢流淌。
所以,我认为诗歌首先是养心的,尽管我前些时得过心梗,但此心不同于彼心,我所说的心是一种修养、是一种浩然正气、是洗涤心灵、净化灵魂的载体,是沟通天地、生长万物的基地。
灵魂是需要洗涤的,一个人不管肉体如何肮脏,但灵魂是不能被玷污的,即使是一点污垢,也让他难以跻身天国。
所以,大多数亡者是需要超度的,他不是超度肉体,而是超度灵魂,而如何能做到自己超度,唯诗而已。
赵少琳:当了几十年的编辑,细说的话是当了几十年的诗歌编辑,平日里看诗,一把一把的看,依我个人的看法,在编辑和审读过程中,只要看作者寄来的诗歌作品中的几行诗,就大致能够判断出作者诗歌中语言的轻重,尤其是那些一目十行,不经过脑体过滤就能够读懂的诗,我是从来不看好的。好诗你得像喝功夫茶一样悠着劲儿地品咂、揣摸。从而,回味出它的细节和它在语言中洇开的部分。读你的诗是需要悠着劲儿的,悠着劲儿的读,才能跟上你锋利的心跳和想法。不然的话,就体会和享受不到你在诗歌语言上给读者所带来的温度,这里,我想知道你对语言的责任感从何而来。
申有科:谢谢赵老师的提问。首先,我认为文字是需要尊重的。诗歌只是一种载体,不是玩弄文字或文字游戏。自仓颉造字以来,每个汉字都是有生命的,有灵性的。作为诗人,首先要尊重文字,尊重每个文字的意愿,这样的诗歌才有厚重感,而不是不知所云的花架子。我喜欢诗歌句子的变形或借助意象,也喜欢实用的诗歌技巧,但这些都必须建立在尊重文字的基础上,否则,就会华而不实,缺乏灵魂。诗歌的魅力在于在有限的篇幅里包含无限的思想,当然也可以集中在某一个点上,但厚重、锋利、跳跃缺一不可,否则,写出来的就不是诗歌。也可以说,厚重是思想,锋利是语言,跳跃是留白或技巧。
当然,这是我作为一个歌者所追求的,但离艺术的距离还差之甚远。有了厚重、锋利、跳跃还远远不够,这只是诗歌的雏形或胚胎。要想上升到艺术的高度,还需要锻造和烘烤。
另外,我认为诗歌是自私的,最多的共鸣也只是局限在有限的范围里。即使是李白的千古绝唱《静夜思》,也只有在背井离乡的游子心中才能得到更深的体会。让一个没有离过家门的孩童去体会《游子吟》同样是暴殄天物。也就是说,柳永之所以能得到广大失足妇女的青睐,是因为他的词能深入她们的内心。让一个不知离愁,夫贤子孝的良家妇女读柳永的词,效果就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知音是难觅的。高山流水,凤求凰之所以被人奉若神明,就在于懂他的人很少。这不是因为别人浅薄,而是因为具有相同遭遇,相同思想的人太少。人生有三五知己足矣,但芸芸众生,三五个照样难找。
说到语言的责任感,我认为诗人首先要担负起时代的责任,也就是我最喜欢现实主义诗人。无论是屈原还是杜甫,抑或是陆游和辛弃疾,都是他们那个时代的思想先锋。诗人是承接上苍和众生的人,是上天的使者,是苍生的代言人,所以,诗人必须和他所处的时代同呼吸共命运,游离于时代之外或凌驾于时代之上都是失职的。
当然,豪放和浪漫也不能完全摒弃,毕竟他可以激励世人,不放弃追求美好生活勇气。但做一个浪漫主义诗人,必须具备衣食无忧,否则,再浪漫豪放的诗句,在读者眼里也是东施效颦。
田园派和山水派我也是很喜欢的。陶渊明的诗,估计只有那些遭贬的官员才有体会,我们这些未入仕途的白丁,绝对不会体会到他诗句中的那些苍凉与无奈。而王维的东西,是写给那些写意画家的,他属于画家范畴,只不过他用的不是水墨,而是文字。

2012年08月05日 16点08分 21
level 11
h有道 楼主
赵少琳:我说过,写出好诗需要特定的时间。就大的方面来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一批朦胧诗人喷薄而出,谁都明白,在那个年代里的年轻人想干什么。我以为写出好诗和贫穷、饥饿、疾病、绝望、压抑,甚至是和战争分不开的。经济越发达,诗歌和诗人就会越边缘化。现在,我看到你写出了这么多诗歌,从当下的观念和全民娱乐以及阅读方式已经堕落到了图文时代这一现象来看,诗人们包括你从时间写作上说并不占优势,我想知道你诗歌写作的劲头儿是被什么滋养的。
申有科 :可以说,我是在那批前辈的朦胧诗熏陶下长大的,好的作品与作者相处的时代环境有绝对关系。我个人认为,适合文学发展的有几个时代:一个是先秦时代,一个是唐宋时代,一个是五四时期。当然,不能说明清小说不好,但明清绝不是适合文化发展的时代。即使有少许传世作品诞生,但比起扼杀在襁褓中的文化胚胎,过大于功。八十年代文学的相对繁荣,是因为社会的转型,但这种转型不是什么转型跨越,是一种思想辩论。不知道赵老师注意到没有,无论是先秦、唐宋、还是五四,都是中国社会巨大的转型期。各种思想碰撞难以避免,激情洋溢,火花四溅,而接下来就是文化繁荣期,为什么?因为时代的转型带动了文化的转型,人们思考了,有东西可写了,也有价值的东西可以写了,那传世佳作的诞生也就顺理成章了。
经济发达和文化繁荣不是相悖的,唐朝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如今人们追求物质享受,不是因为发达,是因为太穷。或者说,穷怕了,都想借助一些机遇捞一把。当然,我也是在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才回归文学的。“社会不兴诗家兴”,现在诗坛的低迷也许是社会兴的客观反映。每个人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作为业余诗人,我只不过是把别人打麻将的时间用在写诗上,他们有打麻将的快乐,我有写诗的快乐,这叫各有活法,各得所乐。
说到坚持,我认为是一种坚守。溺水三千,我独取那一瓢饮,那一瓢就是诗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坐标,我坚守自己的坐标,就是对自己的定位。而能够在密密麻麻的经纬线里找到自己的坐标,并始终坚守,我不认为是什么苦事,而应该感到庆幸。
赵少琳:你是习惯夜晚写作,还是习惯清晨写作?依我的写作方式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写(当然,也有一部分时间是在清晨写作),那时我能听到天籁的声音,肃穆、灵犀、辽远。我在冥冥中纯粹而干净,我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时间里写作。当然,我还想问你另外的一个问题,你是喜欢在洁净整齐的稿纸上写作,还是在废旧的纸烟盒上或是在废旧的纸张上写作。这两个问题我觉得都挺有意思。弄清楚它们可以使一个写作者的写作状态和面貌清晰起来。因为生动的诗人和作家都是有怪癖的,这为了解一个诗人和作家的写作嗜好提供了方便,缩短了距离。
申有科:十多年了我一直坚持夜晚写作,几乎是早上不起晚上不睡。我说过,文学是自私的,环境必须安静。闹中取静的人大有人在,只是我缺乏这方面的定力。我还说过,诗人是上天的使者,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容易通神。所以,几乎所有诗人都青睐黑夜,同样,黑夜也把上天的旨意传递给他。
我的写作习惯用电脑。多年不写字了,大多汉字早已遗忘,一边写作一边查字典,一定会扫兴不少。这也算是对文字的一种补救或尊重。
说到底,每个人的写作都是有习惯的。如同您习惯用烟盒一样,我离开贴吧就写不了东西,呵呵,说来确实有意思。不过有一个原因我必须承认,就是我的字写得太丑,没有在电脑上那么赏心悦目,这从某种方面更能提高我的写作兴趣。
赵少琳:你谈到了电脑写作。电脑是个好东西,可以近在咫尺,纵览天下。但是它也能让我们失去记忆,比如:用拼音打字,用的时间久了,我们是否还记得汉字的笔画和它的来龙去脉,就像方言一样,大家都去说普通话了,方言渐渐地淡去,终有一天,这人类文化的遗产就会走向边缘,要想拯救,就得花大力气。当然,对我们这一代写作者来说,在电脑旁用拼音、五笔,甚至是用传统方法书写都没有问题,可是,往远里说,越来越依赖电脑的写作会不会有后遗症。再比如:我们今天的书写依赖的是简化字,繁体字我们时下的年轻人大都不认识了吧,挺尴尬的。

2012年08月05日 16点08分 25
level 11
h有道 楼主

赵少琳:不知不觉,文字跟随着我们已经走出了很远,在诗歌地带,就诗歌的形形色色而言,我有进一步和你切磋的欲望,因为我突然发现你的文字也是很强劲的,这更增添了我追问的兴趣。可是有些问题,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搞清楚的。私下里,我们不妨把切磋的范畴移至在场外,延伸到坊间,诗歌表情是不是会更丰富和炽热一些呢?
申有科:感谢赵少琳老师这种孜孜不倦的奉献精神,在诗歌面前,我们都是孩子。诗歌的博大精深不是几次对话就能解决的,它需要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精神。虽然这种探求是孤独的,是艰辛的,但我一定会走下去。因为诗歌中有我,诗歌中有你。如果能够多一些这样的探讨,诗歌将不再是孤独无助的,它会成为人见人爱的天使,而这种没有折翼的天使是健康的,飞翔的。而诗歌眼前的世界也是彩色的,不是黑白的。
最后再次真诚地向找老师道一声谢谢!感谢有你!
2012年7月20日
2012年08月10日 11点08分 28
level 6
没白来,这个我拿走了
2012年08月10日 14点08分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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