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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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影】杯影·同船渡 杯影·同船渡 作者:弹杯一笑 1、 她和他是在一艘客船上相逢的。 沿江而下,波涛轻柔,满船的人都已经睡着了,空气里仿佛都浮着甜美的鼾声。她披了一件淡蓝色的毛衣,悄悄推开舱门,走到甲板上。 迎着略带水腥味的江风,她散开长发,惬意地靠着船栏欣赏夜景。远处两岸隐约闪现的渔村灯火和脚下静静流淌、如绸缎般的一江阔水令她心情沉浸柔和,柔和得不禁想哼一 曲。 可就在她即将轻启歌喉的时候,耳畔突然穿来轻微的低咳声,她回头,看见身后不知何时,悄然站着一陌生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穿着极古典,青色长袍,白底布履,一头长发闲散地披在肩膀上,手中还握了一卷书。 现代社会里,如此复古的装扮!这是什么人?她有些害怕,怕这男子是个疯子。然而她仔细观察男子的脸,却见他双眉如墨,眼眸清澈,又完全没有疯癫的迹象。 “你好……”她怯怯地先向男子打招呼,准备一有什么不妥就赶紧逃走。 “你好!”男子还她微笑,神情自然,不象一个精神病人。 “你也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的吗?”她放下一半心,转而轻松地和男子搭讪,或许,他只是一个喜欢穿古装的人,她想。 “睡不着?哦,是,我也是睡不着,出来转转。”男子对她的问题先一愕,转瞬点头。 2、 他和她是在一艘客船上相逢的。 那年,他赴京赶考归来,搭了一艘客船回家,船到中途,上来了一伙卖艺人,其中一穿青衣的女子上船时目光和他盈盈一触,竟让目不斜视、从来只知埋首读书的他有些痴了 。 这痴,是一种魂不守舍,是一种目眩神移,是他二十余载的岁月里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第二天,在客船船尾,他又遇见了青衣女子,鼓起勇气,他上前和她搭讪。 青衣女子笑吟吟望着他,竟然没有拒绝。 此后同船数日,他便经常寻各种借口缠着青衣女子。 江湖艺人,行迹洒脱,青衣女子虽然明知他心生爱恋,目的不纯,但见他一介书生,举止又还斯文,对他倒也不呵斥和回避。甚至念他情深,对他亦生出了一丝情愫。 这般情形下,他和青衣女子越来越亲密,终在一个安静的月夜,船上诸人都熟睡时,二人跨越雷池,有了肌肤之亲。 事后,他握着她的手,发誓一定会好好爱她。 3、 陌生的年轻男子倚到她身旁的船栏,离她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她心中忽然又有些慌张,不是因为害怕,是一种奇特的情绪,仿佛正面对一个很熟悉的,久远的东西,而这东 西,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远处的江面上,一只不眠的江鸥在盘旋飞舞,它一会儿飞得极高,高到月色中;一会儿又飞得极低,贴着水面掠过…… “它在干什么?”她打破沉寂,问男子道。 “它在陪伴我。”男子回答。 “陪伴你?” “嗯,它叫白翅儿,是我的好朋友。” 男子冲江鸥招了招手,果然,她看见江鸥笔直地飞了过来,栖在男子的手臂上,神态亲昵。 “真可爱!你养的宠物吗?”她好奇地要伸手抚摸,却见江鸥又展翅飞起,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杯影】杯影·枕头 杯影·枕头 作者:弹杯一笑 其实我想说,讲故事是一种呓语的行为,开始的时候,听众只有自己,只有到了结束,它才面对众人。可是即使这样,我们、我和你,以及更多的夜晚睡不着的家伙,包括白 昼失眠者,依然爱孜孜不倦地讲着故事,面对自己,再面对众人。
【杯影】杯影·一只叫般若的狐狸 杯影·一只叫般若的狐狸 作者:弹杯一笑 1、 五老峰下的青莲寺,据说是李太白当年在庐山读书的旧居,寺里众僧也风雅得紧,有饲鹤的、有养龟的,其中更有一名叫玄真的僧人,还养了一只白狐。 玄真给白狐取名般若,这是佛经里智慧的意思,可惜他的白狐并不般若,反倒十分懵懂。比如它一点也学不会象方丈养的仙鹤那样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也学不会监院的乌龟每 天清晨给监院叼鞋的绝技,它只会傻傻地在花枝间追逐蝴蝶,或者懒洋洋地趴在屋檐下晒太阳,如同一只愚笨的村狗。 或许它就是一只村狗,只是长了副狐狸的模样,有时,玄真看着白狐,会泄气地猜测。 屈指算来,白狐跟随他也有十多年了,他还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下午,他正在寺门前扫地,一位猎人携带着捕获的猎物经过,白狐也混杂在其中,当时他一见之下,立即就用 自己所有的积蓄,向猎人买下了白狐。 刚买下白狐时,玄真心中充满绮念,他指望这浑身雪白的狐狸就象叙异小说里记载的那样,是有灵性的动物,会变化成人来报答自己 ——— 就算不变化也没什么,至少是个 聪明的宠物,玄真这般想。 但随着岁月流逝,看着白狐每天的行径,他却渐渐失望了,内心中不得不承认:这白狐根本就是一只普通的笨狐狸,笨得不可救药。 这么笨的狐狸自然不会有多少灵性,可以变成人来报答自己。 话说这天清晨,玄真第一百零七次把因为喝水而误跌进水缸里的白狐捞出,他气恼地寻来一根铁链,把浑身湿淋淋的白狐锁到廊下晾干,然后转身去斋堂用早斋。 待用罢斋饭,玄真回转禅房,却看见锁白狐的铁链被人解开了,白狐不知去向。 谁解开的?玄真疑惑,他四处张望寻找,最后终于在寺后的溪畔找到白狐,远远地,玄真看见它正四足朝天,仰躺在一位书生脚边滚来滚去,并任由书生给自己挠痒痒,一副 很舒服的模样。 玄真认识这位书生,他就住在玄真对面,是一位来寺中借读的学子,名字叫做张生。 真是禀性相近容易吸引,玄真摇头自语。 在玄真印象里,这张生也是蛮奇特的一个家伙,玄真亲眼见过他好几次走路失神,一头撞到柱子上……这样奇特的人和自己的白狐,倒确实是一对儿。 午后,玄真又把跑回来的白狐用铁链锁住。 然而午休醒转,他步出禅房,看见白狐又被张生给放了,两个家伙这次居然并肩坐在一起晒太阳,一起傻乎乎地看着一对蝴蝶在花丛间飞舞。 “施主似乎很喜欢这只笨狐狸?”玄真上前同张生搭讪。 “它很可爱。”张生微笑回答玄真。 “可是它也很笨,以后你就知道了。”玄真叹气,好心提醒张生。 自己的提醒张生有没有听进去?玄真无法了解,但接下来的日子,他发觉张生和白狐是越来越亲密了,白狐似乎也越来越喜欢张生,总是跟在他身后转悠…… 有一次,白狐甚至跟着张生下山到市集里,一人一狐喝得醉醺醺而归,一路跌跌撞撞,憨态可掬。 眼见张生和白狐如此亲密,玄真颇有些嫉妒,毕竟白狐是他养的宠物,虽然笨了些。 不过很快玄真就释然了,难得有人帮他照看这只笨狐狸呢,他乐得清静。 山中岁月闲,转瞬年余过去。
【杯影】杯影·小城旅记 杯影·小城旅记 作者:弹杯一笑 1、 总有一些奇怪的家伙找我,这不,昆明还没有待几天,我就收到一封电子邮件,一个匿名者发来的。这个匿名者在电子邮件中说:他读过我所有的故事,是我忠实的读者,但 这并不是他给我发匿名电子邮件的真正理由,真正理由是他相信我的故事,认为我就是一个捕狐者 ——— 一个掩饰在说书人面具下的、四处浪迹的猎手。 他需要我的帮助。 我能给他什么帮助呢?或者说他需要什么帮助?疑惑地关闭电子邮件,我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我决定按照他留下的地址去一趟。 我不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但我是个好奇的人。 他留下的地址在南方一座小城市里,离昆明并不遥远,躺在颠簸的火车硬卧上,我开始想像这次旅途的境遇……我会遇见一位被狐狸媚惑而苦恼的现代人吗?还是一个恶作剧 的家伙?或者,根本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在等我前去上钩? 2、 走出拥挤的火车站,我拦下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位健谈的中年男子,他告诉我,我要去的地方在小城的旧城区,那儿有一片老房子,据说年代久远。 “有狐狸的传闻吗?”我问出租车司机。 “狐狸?不,从来没听说那儿有狐狸出没,倒是早些年传闻有几栋房屋闹过鬼。”出租车司机一边专心开着车,一边回答我。 “不过就算是闹鬼,也都是一些死去的老人们回来看望儿孙的故事。在那种古朴、陈旧的地方,就是鬼也是很温和的。”透过车厢里的后视镜,我看见出租车司机微微一笑: “倒是现在的高楼大厦、电梯间里,一闹就是猛鬼、厉鬼……客人你说是不是?” “确实。”我点头附和。在那种人情味很浓的地方,想想就是鬼也会碍着生前的面子,不好意思乱来 吧,不象居住在都市高楼里的现代人,老死不相往来,彼此冷漠地隔绝。 “客人,听你口音是外地的,来此有何公干?”这出租车司机挺有意思,说话文绉绉的。 “探望朋友。”我敷衍地答复,并转移话题:“你不象普通的出租车司机。” “哦,哪里不象了?”出租车司机流露出好奇的神情。 “你谈吐象个文人。” “哈!”出租车司机转头:“被你看穿了,其实我主职是个作家,兼职出租车司机。” 3、 兼职出租车司机的作家把我送到一栋老旧的建筑前,“祝你玩得愉快!”他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向我挥手,然后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就是这儿了吗?我打量眼前房屋:黑瓦、大块的灰色砖墙,带着怪兽云纹、斜斜伸向天空的挑檐。门楣上悬挂着锈蚀的铜镜,傍边的雕花木制窗棂多处已经损坏,露出修补的 痕迹。窗台下还有两个矮小的石墩,接近土地处淡淡地沾染了一圈青色的苔。 我抬手叩门,门后传出空洞的声音,却无人应答。 略等了等,我再度举起手……突然发觉眼前的门板上刻着细小的字:夜羽先生,欢迎你的到来,门没锁,请自行推门进入。 有意思!我微笑,轻轻推门,门应手而开,果然没锁。 站在敞开的门前,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很大的八仙桌,桌上摆放着一套绍兴红泥茶具,还有一封信柬。八仙桌旁边是两张高背靠椅,背后的影壁上则贴着一幅工笔描绘的
【杯影】杯影·一剪梅 杯影·一剪梅 作者:弹杯一笑 1、 这故事是我听来的,在异乡荒村的一个野店中。 那时正是隆冬时节,门外雪深过膝,我坐在野店里饮酒,等待风雪稍霁再赶路。野店里象我这样被风雪困住的客人不少,后来陆续又来了几位,小小的店堂顿时显得十分拥挤 热闹。 因为寒冷,大家都要了热乎乎的酒食享用,但有一人却例外,这人是个年轻男子,衣着不合时令地单薄。他怀抱着一个旧布包裹独坐在一张桌子旁,眉目间的神色颇为萧瑟。 我注意到他进来后没有说一句话,一直望着窗外的红梅发呆。 我性喜交游,每逢遇到他人孤独,必爱宽慰。见这年轻男子如此寂寥,便端了酒杯坐到他对面。 “想家了?”我笑着搭讪。 年轻男子闻言回头看我一眼,“不,只是想一个人。”语气淡淡。 “天冷,喝一杯酒暖暖身子吧,我请客。”我招手叫店主又送了一个杯子来,亲自给年轻男子斟满。 “谢谢。”年轻男子接过酒杯,露出一丝笑容。 “想老婆?”我继续和他闲扯。 “不能算是老婆。”年轻男子犹疑了一下,回答我。 “原来是想女朋友。”我会意微笑。 “想念一个人是幸福的,但同时又是痛苦的。”一口饮尽杯中酒,我发表感慨。 “确实,很痛苦!”年轻男子颌首赞同。 “你们相处多久了?”借着微醺的醉意,我随兴问道。 “三年。” “那离别了多久呢?”我好奇地追问。 “七百多年吧。”年轻男子的语气漫不经心。 “什么!?你说多少年?”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七百多年。”这次年轻男子放慢了语速。 “不可思议是不是?”年轻男子笑着饮了一口酒:“其实我也不相信自己想她想了这么长时间?” “闭上眼睛,我还能看到她的音容笑貌,一切仿佛只是发生在昨天。” 我仔细地打量年轻男子,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任何开玩笑的表情。再看他的言谈举止也正常得很,不象一个精神病人或臆想者。 “你怎么可能想一个人想了七百多年?看模样你最多才二十余岁。”我摇头不信。 “很多人不信,我理解。”年轻男子站起身,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风雪。 “风雪这般大,应该还有些时辰才能停歇。你如果有耐心,我可以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你愿意听么?” “乐意倾听。”我给年轻男子杯中添满酒。 “我想,如果你没有骗我,这一定是个很有趣的故事。” 2、 下面的故事,就是年轻男子的叙述。 我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我一生下来,就被遗弃在野外,差点填了野狗的肚腹。是师父收养了我,他抚养我成人,还教我剑术。 师父是江湖上很有名的剑客,我随师父练剑,一直住在山中。 在我们居所附近有一片梅林,一到寒冬腊月,满林的梅花开得极是茂盛。师父喜欢赏梅,每天必剪一枝梅花带回书房观赏。 一天,师父剪了新的一枝梅花回来,吩咐我把他昨日剪的那枝梅花扔掉。我进师父书房取了要扔的梅花,准备扔时却发现上面的花蕊还很娇艳。我心中觉得这般扔弃甚是可惜
【杯影】杯影·妖精 杯影·妖精 作者:弹杯一笑 1、 她是一个妖精,只能在夜晚出来游荡。 她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坐在城市最高的大厦顶层边缘,摇晃着双腿,眺望下面的灯火和夜行人。 大厦很高,下面的夜行人看不见她,她却可以把下面的情形看得很清楚。 这些天来的深夜,她一直看到下面有一个男子在晃悠,这男子从街这头晃悠到街那头,再从街那头晃悠到街这头……来来往往、脚步沉滞,象一个梦游者。 但她知道这男子绝不是梦游者,因为她曾见过他仰起面孔叹息。 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清澈而又忧伤。 2、 今天她心情不错,坐在大厦顶层,她散开长发,任夜风把自己吹得上下飘浮,又捉了几只萤火虫,在身边放着玩。 玩了一会,她看见下面那男子又来了,心中一时兴起,便想和他开个玩笑。 她飘下大厦,悄悄贴在男子背后,对着他的脖颈吹了一口凉气。 男子一惊,猛然回头,却看不见她,待男子转身,她又贴上他的后背重施故技…… 几次三番后,男子的脸色变了,变得苍白。 “你是谁?”男子站定身形大声询问,她不回答,躲在男子身后顽皮地做鬼脸。 男子又询问了一声,这时,男子的神色忽然变得镇定。 “原来是你在捉弄我。”男子微笑,她顺着男子的目光望去,从对面的商店橱窗玻璃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被发现了,不好玩了。她嘀咕一声,转身想溜。 “等等。”男子却喊住她。 “你是鬼吗?”男子问。 “我是妖精。”她回答。 “你是鬼也好,是妖精也好,既然出现了就陪我聊聊天吧?”男子对她说。 “聊天?”她有些迷茫,做妖精以来她一直是孤独的,没有同伴,也不知道什么叫聊天。 “对,聊天,就是我们现在这样。”男子点头。 “可是聊什么呢?”她还是迷茫。 “可以聊聊你最想实现的愿望。”男子提议。 “我最想实现的愿望……”她皱起眉头想了想:“我没有最想实现的,不过听说做人很有趣,如果可能,我想做一天人。” “这个愿望……”男子沉吟:“比较难实现。” “是啊,所以只是想想就算了。”她无所谓地飘起来,双手抱膝,浮在半空。 “你最想实现的愿望又是什么呢?”她反问男子。 “我最想再看她一眼。”男子忧伤地回答。 “她是谁?”她好奇地追问。 “一个女孩。十年前我们在这里邂逅、相识,然后相恋,那时我们都还小,不可能在一起,我要去海外发展自己的事业,她要读书。于是临别时我们约定,十年后再在这儿相 聚,不见不散。” “你没有等到她吗?”她同情地询问男子。 “没有,我等了半个多月,她还没有出现。”男子摇头。 3、 等待是痛苦的,她知道,善良的她开始每天夜里陪伴着男子守侯。 可是十多天过去,男子要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倒是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喜欢上了和男子‘聊天’这项活动。喜欢上了听男子讲述各地的见闻,喜欢上了看男子黑亮的双眼
【杯影】杯影·狐仙 杯影·狐仙 作者:弹杯一笑 1、 他住在一座山里,她住在城市,相逢于网络上,象许多尘世 中的男女。 她先叩他的QQ,只轻叩了一下,门便开了,她笑吟吟地发了一个笑脸给他,他淡定地回她一句:“晚上好。” “我喜欢读你写的故事,那些狐狸的故事。”她开门见山,直叙自己的喜爱,紧接着又问道:“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吗?” “有些是真的,有些……”他笑。“或许也是真的。” “那你是不是狐狸?”她好奇。 “我是神仙。”他做了一个额角流汗的表情。 “我相信。” 她的回答出乎他意料,没有人相信他是神仙,真的,没有人相信。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因为我见过神仙。”她告诉他。 “看球吗?”他转移话题,他不想讨论神仙。 “看,英格兰队真猛!”她语气兴奋,但马上又把他的话题转了回去:“你说城市中有没有狐狸?” “到处都有狐狸,他们四处跋涉。” “我喜欢狐狸。”她悠悠向往。 “对了,你多大?”她又问。 “31.”他顿了顿,看了看她资料上的岁数说道:“你可以叫我叔叔。”。 她没有叫他叔叔,大概是因为在网络上,不想有辈份的隔阂吧。 “你和我想象中一个样子。”她也转移话题。 “什么样子?”这次轮到他好奇。 “温和、淡定、说话总是似是而非。” “那是假相。” “哦,真相是什么?” “真相隐藏得太久,已经忘了。” 2、 第二日他上网来,又遇见了她。“你是狐狸吗?”她又问。 “我是神仙。”他再度额角流汗。 “我总觉得你是狐狸,一个狐仙。” “我倒想自己是狐仙,做人太辛苦了。”他自嘲地笑。 “所以你喜欢喝酒?”她读过他的文字,知道他爱喝两杯。 “谈不上喜欢,我一年不喝也行。” “你到我这来时,我请你喝自酿的酒。” “你会酿酒?”他大感兴趣。 “只会酿一种简单的红曲米酒。”她有些赧然。 “那我去了一定找你,你多酿些备着。”他还是好酒的,闻酒而心动。 接下来他们谈了一些见面时的计划,比如她如何做他的导游,领他游览城市;比如她会做什么饭菜款待他…… “我是路盲,可能会把你带迷路。”末了她突然郑重补充一句。 “无妨。”他微笑:“迷路了我们就往东走,去看海。” 其实这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他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去城市,这样计划着,只是感受一种温暖。就象彼此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互相订下一饮的约定。 不为那一饮,只为那约定开心。 3、 此后他们在网络上天天聊天,各自的开心和悲伤都不隐藏,她知道了他温和下面压抑着许多许多东西,知道他想念一个人,想念得想放声大哭,可是长久的温和已经让他不会
【杯影】杯影·梦湖 杯影·梦湖 作者:弹杯一笑 1、 小粟和欣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从小就是邻居,他们一样顽皮,一样好动,也一样让大人们在晚饭时扯着喉咙喊叫,然后满身灰尘的一起从某个角落钻出来。 小粟和欣都酷爱探险,未知和神秘危险的空间对他们充满诱惑,他们经常结伴远游,当然,远游的概念是指在离家一公里的范围之内。 小粟和欣的家,后面是一条河流,河的对岸是大片的田野,再过去,是村庄和远山。村庄一直属于小粟和欣远观的地方,那儿有白色的柴烟和小狗。大人们警告他们:那里的 狗专门咬象他们一样的小孩。 进山的路因为有危险的村庄狗阻挡,所以小粟和欣进山探险的梦想一直没有实现。最后他们决定改变目标,沿着河流而上。 河的上游会有什么呢?白胡子的神仙老爷爷?或者是专吃小孩的妖精?这些都无所谓,主要是小粟和欣,需要一次探险。 他们准备了一周,用家里的缝衣针和姐姐铅笔盒中的吸铁石制作了一个指南针,并偷出了小粟哥哥的大背包,但那背包相对于他们简陋的装备,显得太大了,最后他们把它放 弃在柴房里。 清晨,绕下家后的小桥,小粟和欣顺着河流开始往上走,河边有牛踩出来的小道,肥大的癞蛤蟆趴在牛蹄印里,对他们鼓眼睛。小粟用手中的竹棍去戳它们,把它们赶到河边 的大石上。 而欣则低着头,默默地赶路。 探险开始的气氛有点沉闷,因为这一段路对小粟和欣来说十分熟悉。 后来渐渐地他们走了很远,在绕过一个河湾后,看见一片极大的草地,这草地让他们一下子兴奋起来。他们跑到草地的中间,欢呼着打了几个滚。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探险收获,要好好的庆贺。”欣对小粟说。 “是的。”小粟点点头,赞同欣的话。 他们用可乐瓶盖当做酒杯,倒了一点茶水在里面当酒,干杯庆贺。 “这将是我们的基地。”欣说。 “你们在干什么?”人语声打破了小粟和欣的遐想。他们抬头,看见草滩那边走来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他们认识,是小粟哥哥的同学。 “你们快走开,我们要在这练武,误伤了可不管。”一个小胖子威胁小粟和欣。 小粟和欣飞快地跑到草滩边上,看见他们果然开始练武,三个人嘴里发出“呵哈”的声音,模仿电视里的武打动作,乱打起来。 小胖子举着一根高粱杆追一个瘦子,而瘦子正飞腿踢另外一个人…… “我们的基地被他们霸占了。”欣悄悄说。 “以后一定会夺回来的。”小粟眼睛望着远处,用一种动画片的声音回答。 “走吧。”欣扯了扯小粟的手。 草滩之后的河流变得遄急,若隐若现的牛蹄小道最后消失在一片草丛中。小粟和欣踏着大石过河,爬上河上边的田埂,继续前行。 最后田埂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竹林,地上厚厚的竹叶盖着一条隐约的小路,顺着河流向前延伸。 小路的尽头是竹林深处的幽暗,小粟和欣站在竹林外面,开始犹豫是不是还要继续探险。 这时候一个老爷爷佝偻着腰,戴着草帽从他们身后走过,走进竹林的小路。 老爷爷的出现让小粟和欣消除了一点恐惧,他们远远跟着老爷爷,也走进了竹林。
【杯影】杯影·想想 杯影·想想 作者:弹杯一笑 1、 想想住在外婆家的阁楼里,阁楼狭小阴暗,只有一扇开在屋顶的天窗。想想的床就正正摆放在天窗下面,每天她做梦醒来,睁眼就可以看见星光。当然,在某些时刻,想想也 会看到别的东西,比如绿眼睛的野猫,比如被风刮上天的短裤衩,比如依偎呢喃的偷情燕子…… 不过看见一个人,对想想来说还是头一遭。 想想记得第一次看见这个人,是在上礼拜三的深夜,当时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感觉有目光在打量自己,她缓缓睁开眼眸,果然发现有一个人影坐在天窗旁。 想想第一反应这或许是某个变态的、喜欢偷窥的家伙,她没有象别的女孩子那样尖叫,也没有吓得用被子蒙住脑袋,那样做就不是想想了,不是孤单而坚强的她。 想想一下子抱膝坐起,她抬头和屋顶上的人影狠狠对视,她心中暗想:我坐在温暖柔软的床上,你坐在寒冷坚硬的屋顶上,看谁难受。这时想想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朦 胧星光下,她看清人影的肩膀宽阔、身材挺拔,居然是个英俊的男子! 但这还不是最让想想惊讶的,最让她惊讶的是这男子披散着乌黑长发,身穿雪白的长袍,俨然一副古代人装束。 难道我看花了眼,还是遇见了神仙?想想揉揉眼睛,赶忙再去看,却就在这一刹那,坐在天窗旁的男子突然消失不见了。隐约中,想想仿佛瞧见他还对自己笑了一下,很张扬 的、就象是在同老朋友打招呼的那种笑。 此后接连数天,天窗男的微笑老是在想想眼前晃悠,害得她无心做任何事情,晚上常常无缘无故地苏醒,然后象个傻瓜一样望着天窗,一直望到天明。 2、 今晚,想想又醒来了,披衣坐在床头,她懒懒地梳好头发,望着外面的星空发呆。 突然,她看见璀璨星河下有一个小黑点急速朝自己的方向飞行。小黑点越飞越近,也越飞越大,想想凝神细看,觉得小黑点似乎是一只硕大的花脚蚊子,而这只蚊子背上,一 人长发如拽,大袖飞扬,正是好几天不见的天窗男。 转眼天窗男骑‘蚊’飞到想想屋顶上空,这时想想亦看清了他骑的不是蚊子,而是一只蛮象蚊子的、长脚长嘴的仙鹤。 天窗男潇洒地跨下鹤背,栖落到想想屋顶上,他坐到天窗旁,探头探脑地向内张望。 显然,天窗男没有想到想想正瞪大了眼睛在下面等着自己,他这么一张望,正好和想想来了个近距离大对眼,措手不及的他顿时吓得一哆嗦,差点滚下屋顶,幸好他的蚊子仙 鹤反应敏捷,一下叼住了他衣角,才使他幸免从三层小楼上垂直落地的灾难。 “吓死我了!”天窗男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在蚊子仙鹤的帮助下重新在天窗旁边坐好,并重新理了理衣襟。 “神仙也会害怕吗?”想想在天窗后仰着脖子笑问他。 “怕,最怕你这种小女孩吓唬我。”天窗男闷声回答。 “可明明是你先不打招呼就坐在我天窗旁。”想想提醒天窗男。 “你听说过神仙坐哪儿有先和凡人打招呼的吗?”天窗男反问想想。 “那倒没有。”想想承认。 “这不就是了。”天窗男一摊双手:“所以是你先吓唬我。” “好吧。算我先吓唬你。”想想觉得自己能够吓唬到神仙也挺不错,所以没有反驳天窗男的这个论点。 “因为受到你的惊吓,你要赔偿我精神损失。”看见想想承认了,天窗男突然露出狡猾的笑容。
【杯影】杯影·小孩 杯影·小孩 作者:弹杯一笑 我是一个懒惰的人,懒惰的人总是容易忽视细节。 下午回家,爬过长长的山道,我有些倦了,便坐在门前的溪石上休息。盛夏的山林一片热闹,蝉音浓浓地浮在空气中。 拂开挡住视线的头发,我突然发觉远处自家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孩。那是一个模样看起来很乖巧的小孩,只手托着腮帮,肘部撑在腿上沉思。 一个会沉思的小孩呢。 我微笑地坐在绿荫里,悄悄打量这个小孩。这是谁家的孩子呢?他在想什么? 时光在微笑中,总是流逝得特别快吧。不知不觉,在我打量小孩的间隙,落叶底下的泉声就吸去了身上的热汗。 休息好了的我站起来向孩子走去,微风拂过孩子的衣角,衣角随风飘卷,那是很柔软的一种布料。孩子依然沉思着,并不理会我的走近。 “嗯,不管怎么说,也不要打扰一个小孩子对世界的思索。”我又笑了一下,径直绕过孩子,不再停留,推开房门进屋去了。 “妈妈,我回来了!”所有的人在母亲面前也是孩子呢,还没脱掉皮鞋,我就大声叫嚷。 “回来就回来了,大叫什么?”妈妈握着一把芹菜,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身子。 “心情好嘛,对了妈妈,门口是谁家的小孩?很老成的样子。” “门口有孩子吗?”妈妈奇怪地反问我。 “当然有啊,你看,正坐着那。”我转过身,向门口指去。 透过敞开的房门望去。门口的石阶上空荡荡的。 “跑了?”我疑惑地自语。 “大约是邻居家的客人吧。”妈妈不再理睬我,又转身进了厨房。 晚饭妈妈做了很好吃的菜肴,有点饱食过度的我揉着肚皮,又坐到那块溪石上纳凉。在渐渐朦胧起来的月色下,我眯缝着眼睛,望着门前的石阶,白天那个小孩儿小小的身姿 ,又隐约地浮了出来。 我知道这是幻觉。 “呵,开始挂念一个小孩子了,不会是衰老的征兆吧?”我自嘲地想着。 如果说七夕的月色是温柔的,那么中元节的月色可以用明亮来形容了。半夜里,我又被透窗而入的月光刺醒。披衣而起,给自己浅浅地倒了一杯白酒,然后坐在窗后细细地品 尝。从窗后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门口的石阶。 一个小小的身影又坐在那。 此刻已经是凌晨2点了,谁家的孩子还在这山中游荡?确认不是幻觉后,我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发现原来还是白天的孩子。孩子依然安静地坐着,保持着那副沉思的模样。对 于我站在他身后,似乎无觉察,又似乎是漠然。 “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睡觉?”我疑惑地询问。 没有回答。等了良久,我又转到孩子的身前,月光下,那是一张很干净的小脸,不过,不过好象有点不对劲…… 我和这个孩子间,象是隔着两个世界。我这边摇手说话,孩子那边似乎惘然不觉,一切怪异得莫名。“是在梦中吗?”我反问着自己,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不知道是 真实,还是虚假的孩子。 没有恐惧,忽然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泛上心头。这种亲切,就象一个人在镜子里看见自己。 “你究竟是谁?”面对着沉思的孩子,我再次低声询问。 “还不知道他是谁么?你真是笨啊。”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我受惊转身,空气里弥漫着月光,我看见树荫下站着一个微笑的男人。
【杯影】杯影·微雨 杯影·微雨 作者:弹杯一笑 早春霏霏的细雨,润了阶草,润了杨柳,就连那在稻田中劳作的农人,仿佛也被这雨丝润成了几抹微绿的淡影,点缀在这泼墨般的天地间。 “二叔,我想出去玩!”看倦了墙角蜘蛛织网,看厌了风吹檐铃,百无聊赖的夜羽靥冲坐在藤椅上读报纸的二叔嚷道。二叔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抬头瞟了夜羽靥一眼, 吩咐道:“别跑远了。” 说完,二叔又低下脑袋继续看报纸。 十三岁的夜羽靥这次随哥哥来到乡下,原本满怀着欣喜,指望可以见到很多好玩的东西。但连绵的春雨却把她一直困在屋子里,可把她给憋坏了。 这不,她终于忍耐不住,打算就是冒雨也要出去转转。 其实这雨并不大,只是细密,朦朦胧胧的象是一层湿雾。 在雨幕下撒丫子跑了一阵后,夜羽靥便有些累。她靠在一棵柳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踢脚。任由雨丝湿了自己的发梢。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昨晚又去哪个相好家了?”一声怒吼忽然惊天动地地响起,把正在发呆的夜羽靥吓得一激灵。她趴在柳树后悄悄探头张望,发现那怒吼声原来是从一间 农舍里传出来的。 “我只是和朋友一起喝酒而已,你这个死婆娘,用得着这么大声叫吗?”透过农舍的玻璃窗,夜羽靥看到一张男人疲惫的面孔。 “每次都说是出去喝酒,以前你追我的时候怎么不天天喝酒呢?”怒吼声又尖锐几分。 “以前你也不是这般泼辣啊。”男人的声音透着无奈。 “以前?以前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说要疼我,照顾我,给我快乐的生活。可是现在你看看,你做到了哪一样?”女人的声音开始带着哭腔。 “以前的你多么温柔体贴……” “以前的你也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你没这么八婆!” “以前你夜不归家吗?” “以前……” “以前……” 以前、以前,这“以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词汇?为什么让他们如此怀念? 夜羽靥顽皮地翘起嘴角,她忽然很想看看这对夫妻的以前。 屋子里的埋怨声依然连绵不绝,男人和女人还在斗嘴。 谁也没有发觉,窗玻璃上的雨水此时悄悄起了变化。那些雨水仿佛正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它们变幻着、扭曲着,慢慢形成一幅幅图案。 第一幅图案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托着腮帮倚在窗后,神情充满期待。 第二幅图案少女开始看一封信,只见她从一个有着玫瑰花纹的信封里抽出信笺,双手颤巍巍地展开阅读,脸色悄然变得羞红。 第三幅图案少女窗前多了一位少年,两人隔着窗户交谈,那少年的背影宽阔,而少女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妆。 “咦?臭婆娘,别闹了,你看那是什么?”正在争吵的男人发现了窗玻璃上的变化,他好奇地喊道。 “是春天的雨水呗。难道还会是你的小情人不成?”女人嘲笑着男人,但还是停住了争吵,顺着男人的手指望去…… 这时窗玻璃上图案中的少女站了起来,她翻身坐到窗台上,晃悠着双腿。那背影宽阔的少年也转过身,斜靠在她的身边,抬头仰望着她,眼中满是爱慕和怜惜。 接下来两人并肩坐在了一起,有一片花瓣翩翩地落下,落在少女的黑发上,少年顽皮地伸出手,准备把它捉住。
【杯影】杯影·林秀菊 杯影·林秀菊 作者:弹杯一笑 1、 落满黄沙的青石板巷子,在微雨中润润的发亮。 一扇木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从门里走出一个人。这人撑一把油纸伞,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匆匆地行进雨中。 行到街角,这人在铁匠铺子前略停了下,似乎把什么东西塞进了门底,然后转身向城东衙门口走去。 身后,雨水汇集在檐头,顺着青灰的瓦沟滴落,如一幕朦胧的帘。 这人来到衙门口,整了一下鬓发。抬手轻叩旁边的侧门。 “原来是谦和诚的林姑娘,不知可有什么事情?”侧门推开一线,值夜的衙役露出一张半睡半醒的迷糊脸。 “烦请通报一声,我有案情要述。” 2、 “谦和诚被盗了四十万两白银,你知道么?” 其实整个兰州城的人都知道了,不过大家见面,还是习惯这么问一句,以显示自己并不孤闻寡陋。 四十万两白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让一个人堕落,一群人眼红。 “知道是谁盗的吗?” “传闻是霍克。” “啊!是他。” 霍克是兰州城外一支叛军的首领,凶狠残暴狡诈,官军几番缉捕他,都被他鬼魅般逃脱,有数回还被他率群匪反噬,险些全军覆没。 谦和诚的上一代老当家,有次出城收贷没有回来,据说就是毁在他手里,此次他又取了谦和诚四十万两白银,这旧仇新怨,看来是越积越深了。 “谦和诚开出了一半的花红悬赏呢。” “一半的花红!?那不就是二十万两吗?” “对,只要你从霍克那拿回这四十万两,其中二十万两就名正言顺地归你了。” “二十万两,我的乖乖!” 3、 这世上最贪婪的是什么?是人心。 这世上最诱惑的是什么?是银子。 最贪婪的人心遇上最诱惑的银子,会发生什么呢? 兰州城仿佛一夜间就多了许多武林人士,这些拿刀佩剑的人成群结队地在城里游荡,他们在酒楼里喝酒、青楼里喧哗、大街上斗殴。 他们每个人酩酊时都唠叨着同样一句话:“那二十万两白银是我的。” 城外的各路叛军与匪徒们也蠢蠢欲动,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二十万两白银。 而是四十万两。 4、 这是一匹浑身漆黑的马,马上的人也肤色黝黑,只见他甩开缰绳,任马在城里疾驰,自己却站在马背上放声高喊:“大伙操家伙啊,霍克正在城外西去十五里的月牙泉边扎营 休息!” 应着他的喊声,许多人从一扇扇门内跳了出来。 这些人有的衣襟敞开,正在系裤带;有的倒背刀剑,一声酒气;有的手里还拎着一个香艳的肚兜,却当做头巾往头上扎,身后软语呢喃:“死鬼,你拿错了啦,那是我的肚兜 。” 是的,这些人正是一夜间冒出来的武林人士,此刻他们聚集在街头,疑惑地互相张望询问。 “谁在喊?” “好象是个骑黑马的。” “找到了霍克?”
【杯影】杯影·小夏 杯影·小夏 作者:弹杯一笑 1、 沙河镇因为清亮的小沙河流过而得名,河两边便是繁华的沙河街,每天清晨一到卯时。在一片“吱吱哑哑”的店铺开门声里,早起的妇女们就鱼贯地拎着马桶,蓬着头发蹲到 岸堤下洗涮。 这群涮马桶的妇女队伍末尾,时常可见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秀气的少女。少女穿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衣,总是低垂着头,神情十分羞涩。 少女名叫小夏,是镇西姚家铺子里哑婆婆的丫鬟。其实说是丫鬟,也算哑婆婆的半个义女,因为小夏幼年失诂,是被哑婆婆收留抚养长大的。小夏待哑婆婆也是至孝,不但用 心打理店务,还为哑婆婆洗衣、打扫,还包揽了一切脏活累活,没有半句怨言。 过了卯时,到了辰时,是小夏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她要忙着去库房领货,然后带到商铺,再上架、记账,开始一天的买卖。一直忙到午后,小夏才有空闲休息,这段时间基本没什么客人了,匆匆吃罢午饭,如果哑婆婆午睡未 醒,她还能抽空倚着商铺的门向外张望一会,养养神。 话说这天,小夏正向外张望,忽然发现对面老宅子的门开了,一位身穿月白长衫的少年站在门内。那栋老宅子小夏记得从来无人居住,这少年是谁呢?小夏不禁多留意了几眼 。 仿佛感觉到小夏的目光,少年也抬头向小夏这边望来,他看到小夏,微微一笑,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进屋把门掩上。 第二天同一时刻,小夏不经意又朝老宅子看去,她看到老宅子的门又敞开着,白衫的少年又站在门内,迎着小夏的目光,又微微一笑…… 如此过了半月,小夏再也板不住脸,她放下少女的矜持,终于在一次少年微笑的时刻也回复温婉一笑。笑罢,小夏先自羞红了耳根,她赶忙低下头,却悄悄用眼角余光瞟向少 年。 小夏看见少年的嘴唇上下歙合,竟象是在用唇语对自己说着什么,小夏从小和哑婆婆生活在一起,与唇语极是熟悉。她凝神细观,看出少年所说原来是一句赞扬的话:“你笑 的真好看!” 我笑的好看么?第一次受人这般夸奖,小夏的心顿时一阵砰砰乱跳,她退回屋内,伸手抚摸双颊,已觉烫手。又寻了一面镜子,左右端详自己镜中的容颜…… 此后接连数日,小夏都不敢再在门口露面,直到一周后,她才忍不住又站在门口,倚着门,她有些慌张地抬起头…… 对面老宅子的大门紧闭,小夏心中陡然一凉,一丝失望的情绪爬上眉稍。就走了吗?她想,然后懒懒地转过身,准备回去干活。 突然,仿佛感觉到什么,小夏猛地又转回身,迎面和一双明亮的眼眸碰了个正着。 这眼眸小夏是熟悉的,有它主人特有的温和与笑意。 “你终于又出来了,前些日子可是身体不适?”眼眸的主人少年,学小夏的样子也倚着门,隔着一条街、一条河用唇语遥遥相询,神色颇为关注。 “不是。”小夏摇头。 “你不在的日子,我很想你。”少年热切地望着小夏。 “我们萍水相逢、陌不相识,你不要说这样唐突的话。”小夏有些生气,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想念,在她看来这是登徒子的语言。不过,内心深处她又莫名地有些欢喜。 “真的,我真的是很想念你。”少年急了,他站直身躯再次向小夏表白:“我不管什么萍水相逢,也不管什么陌不相识,我只是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小夏羞涩地打断少年:“你再说我可要进去了,再也不出来。”
【杯影】杯影·恶鬼 杯影·恶鬼 作者:弹杯一笑 1、 玻璃是很奇怪的一种物质,在成为玻璃以前,它只是普通的石头,可是经过了烈火煅烧,再加进去一些配料,它就成了透明的玻璃,可以用来做窗户,用来做镜子。 我时常会想,如果玻璃有意识,我们透过它看到的、反射的世界,会不会都是经过处理的、想给我们看的世界,而真实的世界其实并不是那样。 下面我讲述的,就是一个有关玻璃的小故事。 2、 徽、赣交界的庐山,守护着长江和中国第一大湖鄱阳湖,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山上除了寺庙多,地堡和山洞也多。 这些地堡和山洞有些十分简陋,只是一个简单的藏兵驻守处;有些却设施齐全,有铁门、观察窗,还储备有食物和清水,里面甚至还有武器。 不过不管是简陋的还是设施齐全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隐秘。 这次我和朋友小勇进山,计划探察紫霄峰一带。走了两天,渐渐深入原始森林,我们沿着一条小河溯流而上,直到一片高耸笔直的山崖挡住了去路。放下背包,我和小勇在崖 下休息,同时随意地四处张望。 突然,眼尖的小勇指着左方百十来步处的一丛灌木喊道:“你看,那儿有一个山洞。”我顺着小勇的指向望去,见那丛灌木后黑黝黝的,果然是有洞穴的样子, 发现洞穴对探险者来说是很让人兴奋的事情,我和小勇立刻走到灌木前,用砍刀把它砍倒,一个外表看起来不是很大的山洞立刻显露了出来。做为有经验的探险者,我和小勇 没有立刻进洞,而是就着砍倒的树木,在洞口燃起一堆篝火。 我们把浓烟往洞里扇,良久,确定就算是有毒虫什么的也一定被熏死了,方才踩灭火,小心翼翼地开始进洞探察。 洞并不深,进去数米后我们发觉它其实是一个人工挖掘的洞穴,门口的天然只是伪装。洞内很干燥,除了一些洞顶坍塌下的碎石块,没有任何东西。在洞底,迎面是一道厚厚 的铁门,铁门上有一扇小圆窗,就象轮船上的舷窗。 我趴在小圆窗的玻璃上向里面张望,里面漆黑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用力推了推铁门,铁门纹丝不动,看来,需要工具才能把它打开。“得弄棵小树来撬。”我转身,对身后小勇开玩笑:“里面说不定有金条,我们时来运转,要发财了。” 我笑着往外面走,却看到小勇没有跟出来,他站在铁门前一动不动。 “怎么了?”我疑惑地伸手在小勇面前摇晃:“发什么呆呢?” “别闹。”小勇一把拨开我的手,双眼继续直勾勾地盯着铁门,突然说出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那门后面有人……” “什么?你没看错?”我不相信地问道。刚才我仔细检查了,门上厚厚的灰尘证明这门至少有几十年没有被开启过。 “确实有人。”小勇坚持地说道:“我看见了,就在你回头的刹那,一个人的脸从玻璃后一闪而过。” “你看,他又出来了!”小勇忽然往后退了一步。 我闻声快速回头。这次,我看清楚了,那小圆窗玻璃后确实贴着一张人脸! 这是一张扭曲的男人的脸,他大睁着双眼,眼白布满血丝,瞳孔里闪着幽幽鬼火一般的绿光,他的头发、胡子长乱得象野兽。脸色苍白又肮脏,并且因为玻璃挤压,还有些可 笑的变形。 我骇得也往后猛退一步。
【杯影】杯影·江湖 杯影·江湖 作者:弹杯一笑 【拳】 1、 洛阳毗邻少林寺,受其影响,人人好武,就连街头的贩夫走卒,都会一些拳脚。更有许多藏龙卧虎的高手,隐匿在市井之中。 2、 在洛阳北城,有一间不起眼的酒馆。酒馆东家姓刘,是个落第秀才,整日里吟诗做赋,全不管事,只把酒馆里的大小事宜都交付给了一位忠厚老实的伙计打理。 这伙计原是个孤儿,自幼被秀才的父亲收养,随了秀才家的姓氏。左右的街坊邻居,都叫他刘二。 这刘二闲暇时,也喜欢舞弄拳脚,却苦与没有名师指点。也曾提了礼物去拜洛阳城里有名的镖头包龙为师,却被人家赶了出来,讥讽为不是练武的材料。 从此他也死了心,每日只在后院里胡缠乱打,自娱为乐。 在刘二的小酒馆中,有两个常客,一个是衙门里的糊涂衙役,一个是落拓的中年人。 这糊涂衙役是开封府里的老人,原本也是有名有姓的,只因嗜酒如命,清醒的时候少,酣醉的时候多,便被大伙儿称做了“糊涂”。他偶尔清醒的时候,常指点刘二一些三脚 猫的功夫赖些酒钱。 而那落拓的中年人,每次来都是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叫一壶酒自酌。 刘二起先对这中年人并不在意,因为洛阳城中这样落拓的酒客实在太多。直到有一年的一个黄昏,酒馆里只剩下刘二和中年人…… 那天中年人神情激愤,喝得酩酊大醉,结帐的时候随手把一锭碎银往桌上一拍,转身出门去了。待刘二去收拾桌椅的时候,却发现这锭碎银已经深入木中。 第二天待中年人再来喝酒,刘二便死缠着他,求他收自己为徒。落拓的中年人被缠不过,就教了他几句呼吸吐纳的口诀,吩咐他每日里勤练。 3、 这刘二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每逢刘家老爷的忌日,都要去洛阳的白马寺为老爷上香。 这年,又到了老爷的忌日。刘二带了香烛纸钱,早早便来了。岂料来得太早,寺门还未开。 刘二百无聊赖,四处溜达。转至一僻静处,忽见一群黑衣蒙面人围攻一单身女子。这女子已落下风,鬓发散乱,白衫上有几处殷红的血迹。 刘二见状,一时侠义心起,忘了自己是个只会一些粗浅拳脚的小伙计,大喊着冲到女子身边,乱挥着拳头,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怎的,居然给他击倒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趁着众黑衣人吃惊的当口,他赶忙抓紧那女子手腕,拖着她冲出重围,窜入附近的胡同里。 那女子只觉耳边风生,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被刘二拖着跑。她回视身后呐喊追逐的黑衣人,只见他们转瞬就被甩成了一群黑点,不觉心中骇然。 刘二带着女子从白马寺一气跑到热闹的城中市集,方在停下脚步,喘息着说道:“可算逃掉了。”一回头,却见那女子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觉脸上一热,询问道:“你没事 吧?” 听见刘二询问,女子也回过神来:“没,没事,多谢壮士救命之恩,敢问高姓大名?” 刘二挠了挠头,憨厚地回答:“我叫刘二。” 女子低下头,红着脸轻声道:“原来恩公叫刘二。” 再抬头,但见市集上车水马龙,身前却不见了刘二的踪迹。 4、 刘二回家后,躺在床上,细细回想当天的经历,那女子的眉眼总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平生还是第一次跟一个陌生女子如此接近,刘二的心情莫名的温柔起来。
【杯影】杯影·眼泪 杯影·眼泪 作者:弹杯一笑 一、 很久很久以前,他是一个智者。 当然,也有人叫他傻瓜。 他在氏族里,还有一个外号,叫刽子手。 是的,他专门负责砍人头。 砍头其实是一门艺术,当然,也是一门深邃的哲学。 作为艺术来讲,你挥起石斧的动作必须潇洒,落下则必须迅疾而又准确,要让 被砍头者毫无痛苦地死去。 作为哲学,它则关乎生死 —— 生命在他的石斧下是那么脆弱,又是那么美丽,血象花儿一样绽放 …… 他总能在砍头的那一瞬间,透过低垂的脖颈,看到泥土上等待会餐的蚂蚁。 他们,也象这蚂蚁一样,在苍天的轮回巨斧下苟生吧。 那天,他们氏族胜利了。 胜利对他来说,就是意味着有很多的头要砍。当他砍到第23个头颅时,巨斧高高扬起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女子的目光。 她望着他斧下的人,望着,痴痴地望着…… 这是一对情侣吧,他笑。 苍天以众生为刍狗,生老病死,爱恨离愁,都是轮回梦一场啊,痴儿。 他轻轻拍了拍斧下人的头颅,指他看那女子。 斧下人抬头,和女子目光相望。 他的脸色渐渐苍白,眼眸渐渐湿润,而那女子,已经泪流满面。 “呔,去吧!”他突然大喝一声,在斧下人一滴眼泪即将溢出的瞬间,疾挥而过。 人 头 落 地 落地。 那一滴泪,留待来世吧。 他拭斧而立,回看女子摇摇坠落尘埃。 她亦死,他知道。 二、 上一世他砍多了人头,这一世,老天罚他做树。 一棵松树,要被人砍的松树。 其实做人也好,做树也好,都是寂寞的事情。能于寂寞中微笑,才是智者。 他就算做树,也是智者树。 他率性生长,任意而为,长得歪歪扭扭,希奇古怪。 飞鸟朝露、浮云清风,它们日日嘲笑他长得丑陋。 他任它们嘲笑,心中悠然。 它们这些笨家伙不知道,正是这臃肿而不中绳墨,卷曲而不合规矩的丑陋外形,才使匠者不顾呢,也才能使他长立于这天地之间而不被刀砍斧凿。 这就是浊世的存身之道啊。 但有一只小小的麻雀从不嘲笑他。 这只麻雀总是匆匆地飞来飞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有时飞累了,它就落在他的枝桠上栖足。 他们便交谈。 “你看到另一只鸟吗?”它问他。 “我看到成百上千的鸟。”他回答。 “不是那些鸟,是一只特殊的鸟。” “什么样的特殊呢?” “一只也在寻找的鸟。” “没有看到。”他告诉它。 他是真的没有看到。
【杯影】杯影·无题 杯影·无题 作者:弹杯一笑 1、 这是有关三个女人 的故事。 当然,故事刚开始的时候,她们还是三个女孩。 三个小小的,住在同一间大院里的女孩,她们的名字分别叫青、慧和静。 2、 静的童年有些曲折,她刚出生便被上海的姑姑抱走了,充做她的养女。姑姑和姑父待静很好,然而在静五岁那年,姑姑却突然因病逝世。 静的亲生父母不放心女儿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在参加完静姑姑的丧礼后,又把静悄悄带回了老家。 回到老家的静,因为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因为自己与众不同的上海口音,变得十分内向孤僻。 这段孤僻的日子,一直维持到静读幼儿园。在幼儿园里,静认识了和自己同住一个大院的青和慧,她们成了好朋友,静不再孤单。 静、青和慧的友谊,就这样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延续到她们读小学。 她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读书、一起玩耍、然后一起归家。她们象尘世里所有可爱的小女孩,幸福地互相牵着手,憧憬着她们的未来和彼此纯洁的友情。 从大院去学校要经过一个很长的坡,一天,三个女孩子结伴上学,经过这个坡时,迎面呼啸着驶来一辆装载铁丝网的大货车…… 惊慌失措下,她们躲进路边的一个凹处,青幸运地被挤在里面,静在中间,而慧则在最外边。当时情景一片混乱,静依稀记得自己似乎还往外推了一下慧,那是慌张中无意识 的动作,并不是静想害慧。 这场车祸的后果,是青安然无恙,静的胳膊被铁丝拉掉一块肉,至于慧,则丢失了一个肾脏。 车祸之后,她们还是好朋友。 3、 三个女孩渐渐长大,转眼她们又一起进了同一所高中。 这时青越发地漂亮了,而慧的身体却越来越差,至于静,还是象以前那样内向、安静而又孤独。 这期间慧谈了一个朋友。慧的朋友叫明,是个俊拔优秀的男孩,因为慧的缘故,明认识了青和静,也和她们做了好朋友。 明、静、青和慧,从此经常在一块玩耍说笑,他们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着每一天。 直到慧被查出患了绝症。 慧的病和肾脏有关,医生说要是没有拿掉那个肾,慧还是有救的。 听闻噩耗,三个人都蒙了,青更是一反常态地对静生气,她冲静叫嚷:“当年要不是你推了慧一把……” 青余下的话被慧立刻堵住,她躺在病榻上,拉起静和青的手,微笑着说道:“过去的事情不许再提,静没有推我,我知道。我们永远是好朋友,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要是 。就算我不在了,你们也要是。” 静执着慧的手,听慧如此说,内心又是感动又是伤感,还有一丝黯然。 这黯然是因为她明白,不管慧怎么说,那道阴影还是刻下了,就算不刻在青的心里,也会刻在自己心里。 或许,还有明的心里。 4、 高中毕业,静考上了大学,要离家远行,青和明却依旧留在小城。 至于慧,已经去了。 静临走前,三个人又聚在了一起,依旧是温暖的、充满友情的相聚,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静总感觉青和明之间更亲近,自己和他们,则略微有些不一样。
【杯影】杯影·曾经笑网 杯影·曾经笑网 作者:弹杯一笑 曾经笑网,那些逝去的旧梦…… 故事一、九张机 一张机,世态懒了醉尘灰,散襟倦倦闲滋味。此生如幻,悄入笑网,寂寞寻霜梅。 两张机,洛阳桥上惘抬眉,一袭白衣清如水。花开闹市,人间邂逅。抬首看云飞。 三张机,梨花酒熟鲫鱼肥,一江好月村犬吠。南淮漂泊,渔舟再遇,轻笑倚长桅。 四张机,素笺折做彩蝶飞,衡山碧水悄依偎。星河灿烂,流光若幻,为伊画鬓眉。 五张机,爱深笑语眼儿媚,偶逢离别思难寐。湖光晨露,北淮灯火,独伴月华微。 六张机,一时聚散旅人回,风情谁解拭珠泪。相依渡口,悠悠执手,痴看靥红绯。 七张机,繁华落尽几芳菲?原来好梦堪人醉。竹篱村舍,此身愿寄,比翼共徘徊。 八张机,渔歌唱罢浮云归,归来把酒植秋桂。天涯风月,皆为佳侣,相伴倚柴扉。 九张机,一觞世事转头非,波澜历遍终无悔。迎风散发,携手江海,大笑舞星辉。 1、 有的人玩网络游戏,是为了好奇;有的人玩网络游戏,是为了休闲:有的人玩网络游戏,是为了PK.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深入这个游戏。 他生活平稳,性格温和,日子过得一帆风顺。他没有什么忧虑,也没什么烦恼,父母健在,事业小成。再过几年,娶一个贤良女孩,成家生子,一辈子会平稳安定得让人羡慕 。 可是他却走进了这个游戏。 “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游戏?”在此后的日子里,他悄悄问过自己。 没有答案,但又象是有答案。 或许他寂寞吧。深深深深的寂寞。 他厌倦了这种现实中平淡的生活,这种他人看来是如此美好的生活。他渴望波澜起伏,他渴望荡气回肠,他渴望大爱大恨! 但是他又胆怯。 所以,他选择了这个游戏,这个象古代的江湖的游戏。 在一个无风的日子,他走进这个江湖。身姿安静,如同一个浪子,去寻找一枝遗失的梅花。 一开始,在游戏中,他是一个身无分文的人。远处人影匆匆,大家都在忙碌着,呼喊着。他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此刻该做什么,身边无人停留,也无人可询问 。他缓步走着,他不着急,一切要慢慢熟悉,他知道。 他走出城,走到城外的桥上,系统提示:你来到了洛阳郊外…… 桥对面,是一个小小的驿站,有大红的旗幡悬挂着,幡下是一匹老马。期间,一个人送给了他一件白缎子上衣,还没等他说声谢谢,那个人转瞬又跑远了。 他穿上白衣,站在洛阳的桥上,桥下的驿站边人来人往。没有人留意他,他也没有去留意任何人。 洛阳的郊外一片黄土。“为什么是这样?”他嘀咕着,他去过洛阳,真实的洛阳不是那样的。洛阳有百亩牡丹,还有青山和绿水。 这时突然有人密他:“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去练级?我看见你在这站了好久了。” 他略微转身,看见身侧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女孩。浅绿色的衣裳,脸上似乎有微微的笑意。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其实什么也没干,只是在发呆而已。洛阳的上空飘着丝丝缕缕的白云,他抬眉,看见那些白云,灵机一动,回答道:“我在看云。”
【杯影】杯影·月月 杯影·月月 作者:弹杯一笑 1、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 这般奇怪,我对别人说自己是一个神仙,换来的只有嘲笑。可是当我不再想做神仙,而是认命地坐在巷口当一个补鞋匠时,大家又在风传我是一位神仙。 其实我只是一个道士,一个偷偷逃下山的小道士。会一点不入流的法术,会画几张符,会念一句:“无量天尊!急急如律令。” 当然,学道多年,对于辨别每天从眼前走过的红男绿女是‘人’还是‘非人’,我还是很拿手的。 我看过不少网络上风靡的玄幻小说,里面的道士和妖总是水火不容、誓不两立,事实上那些小说的作者们都忽略了一点:修道之人最必须遵守的就是清净无为。什么叫清净无 为?说白了就是不管闲事。 所以修道之人并不那么喜欢骚扰妖,非但不喜欢骚扰它们,道士和妖之间偶尔还比较亲切,因为他们都很孤独。一个是无法真正进入人群,一个是自己脱离群众。 在我所居住的豆腐巷里,非人的家伙一共有三个。 一个是王家婶子的小二,这只小狐狸估计是在王家婶子怀孕时就占了胎儿的身体,他每天背着书包要从我面前经过两次,一次是早上上学,一次是晚上回家。王家婶子对她家 小二喜欢得不得了,整天拿着一叠学校发的奖状在邻里左右面前夸耀,不停地说她儿子如何聪明如何听话如何孝顺……看得出来,这只小狐狸大约也是诚心想做人,真心地把王家 婶子当做了妈妈。 记得有一次王家婶子病危,我亲眼瞧见小狐狸每晚都溜出来对月祈祷,一直祈祷到王家婶子康复。狐狸的对月祈祷可是同凡人祈祷不一样,那是真正的向天祈求,要用功力和 寿命做代价的。 另一个非人的家伙是住在巷尾的康伯,我知道他是一条蛇。 康伯活了多少年我也不清楚,但我猜测它的岁数一定很大,豆腐巷口有一块石碑,记载旧时城中曾经发过一场大火,当时正是午夜,所有人都在酣睡,大火很快燃烧到了豆腐 巷,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出现一条白蛇,这条巨大的白蛇用自己身躯护住豆腐巷,从而拯救了巷子里的人。 这块石碑的历史要追溯到清朝,我怀疑那条白蛇就是康伯。 豆腐巷里的妖怪已经介绍了两个,现在我们来说这最后一个。 这最后一个名叫月月,是居住在巷头出租屋里的女子,她外表看起来十分温柔古典,传闻在一家外企工作,属于白领阶层。我一直看不透她的真身,后来问小二,小二也说不 清楚,他也同我一般好奇。最后还是老辣的康伯见多识广,他猜测月月极可能是物妖。 所谓物妖,就是由物体变化过来的妖怪,比如什么琵琶精、玉石精,或者一道晨曦、一滴露珠等等。没有生命的物体要修炼成人极是困难,就算它们修炼成人,也多半没什么 法力,不过因为物妖种类繁多,所以本相也最难分辨。 这个叫月月的妖怪,真身会是什么呢? 2、 被市井中人称为\\\'神仙\\\'的人,往往都操持着同一种职业,所以我虽然每天坐在巷口补鞋,暗底却还干着另一个勾当,这个勾当就是替人算命。在我帮人找到丢失的几串 钥匙、走失的几只猫狗后,我已然在当地小有名气,每天来求我指点迷津的人络绎不绝。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让城管人员以宣扬封建迷信的理由把我抓走,来求我算命的人都要遵守一个规则,这个规则就是你必须以一个补鞋者的身份坐在我对面,脱下你的鞋
【杯影】杯影·雨街 杯影·雨街 作者:弹杯一笑 城南有一条老街,老街的名字取得雅致,叫雨街。 雨街是典型的南方 街道布局,木制的阁楼、木制的廊檐、木制的行道。还有一些木制的长椅,闲闲地倚在街两边的树下。 早秋微雨的时令,雨水湿润了整条街时,在落叶里、空气中便满是一种香味。 木头陈旧的香味。 1、 雨街有一间小店,店主人姓展,叫展扬。 展扬是雨街的孩子,但是街上却没有人认识他。只因为他出生不久,就随母亲去了北方。展扬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背井离乡,那时候他还小。 等他懂事的时候,母亲已不在人世了。 展扬一个人在北方生活多年,开始很孤单。后来慢慢适应。 在展扬三十岁的那一年,有一天收拾母亲的遗物,发现了许多相片。相片上的母亲还是少女,背景全是一条种满梧桐树的街道。 从看见相片的第一眼起,展扬就被这条街道深深吸引了。他知道这一定就是雨街,母亲活着时常常念叨的雨街。带着一种莫名的冲动,展扬辞去工作,变卖了所有财产,千里迢迢地回到了雨街。 回到雨街后,展扬买下一栋木楼,开了一间咖啡馆,悄悄在雨街住了下来。 他没有探询母亲曾经的痕迹,也没有向任何人叙说身世,更没有试图去寻找自己的亲人,或者父亲。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栖进雨街,象一片落叶落到地上,象一滴雨水滴入落叶。 2、 雨街的生活平淡而又悠闲,展扬每天打开铺子,有一大半时间无所事事。每逢这种时刻,他便捧一杯清茶,坐到门前的梧桐树下,一边嗅着雨街特有的味道,一边聆听头顶枝叶生长。 对于雨街的树,这些枝叶,展扬感到十分亲切。 这种亲切在展扬心中是难以表白的,就如同面对亲人般的默契和温暖,它们包容着展扬,让他象个孩子一般沉浸。 展扬甚至有一种幻觉,幻觉自己也是一棵树。 当然,幻觉只是一瞬。每逢幻觉过去,展扬就会摇摇脑袋,自嘲地笑道:“或许我太孤单了。” 是的,作为一个成人,展扬确实太孤单了。 他孤孤单单地在这尘世里生活,以前靠着母亲,现在靠着自己。 还有这些树。 3、 这天,展扬象往常那样捧了一杯清茶又坐到门前,然而还没坐定,身后忽然传来清脆的女声:“雨街也有了咖啡馆啊?” 展扬闻声回头,看见说话的是一对青衣女孩。这对女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都面目清秀、身材婀娜,只是一个个子略高,一个略矮一点,并排站在一起,衬着雨街的背景,让人惊艳。 “是我新开的,欢迎光临。”展扬笑着接口。 “你开的么?”高个子女孩上上下下打量着展扬,疑惑地询问:“你不是雨街人吧?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你。” “我是雨街人。”展扬向女孩解释:“只不过很小的时候就跟妈妈离开了雨街,最近刚回来。” 高个子女孩听到展扬的话,点点头:“我说呢,雨街的人我基本都认识。” “姐姐,我还没喝过咖啡。”矮个子女孩这时悄悄扯了扯高个子女孩的衣角,低声嘀咕。
【杯影】杯影·食人者 杯影·食人者 作者:弹杯一笑 1、 “我要吃, 要吃……” 断续如婴儿求食般的嘶吼尤自响在耳畔,莫漠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她大口喘息着,窗外照进的月色惨白得象梦中那张女人的脸。莫漠清晰地记得当自己一口咬在她喉咙上时,那张脸上惊骇无比的神情。 喘息终于渐渐平复,莫漠转过头,看见干净的地板上有两行沾满灰尘的脚印,从门口延伸到床边。 莫漠叹了口气,自己又去梦游了,她知道。 莫漠的梦游史,一直要追溯到她的少年时代,那时她就经常半夜里推门而出,闭着眼睛在女生楼中游荡,以至于有段时间,大家都纷纷传扬女生楼中闹鬼。 毕业工作后,莫漠梦游得更加频繁了,幸好每次她总能平平安安地回家,爬到床上继续酣睡。 这次,我又游荡到了什么地方呢? 莫漠眺望着高楼下笼罩在夜色里的城市,陷入沉思。
【杯影】杯影·桃夭 杯影·桃夭 作者:弹杯一笑 1、 他觉得自己是做了 一个梦。 那天一树桃花开得灿烂,在早春三月的暖风中,他携一本书,坐在树下读。不远处是一条山路,蜿蜒地伸向一个山谷。 头顶的白云和眼前的大山,让他心情愉悦。 山中天气瞬息万变,在他正读得入神时,突然空中就遮了乌云,还有隐隐的雷声。 他慌忙站起来寻找地方避雨,一抬头,看见了她。 她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烟视媚行,当时正倚在一棵桃树傍,满树桃花都被她黯了颜色。 他望见她向自己遥遥招手,似乎在喊着什么。 他晕晕地就跟着她跑进树林,跑到一方岩下。 身后,暴雨泼瓢般地落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天色暗得象夜晚。 岩下很干燥,他伴着她坐在里面,心里怪怪的。这时一个惊雷突然炸响,她身子往后一缩,他很自然地,伸手搂住了她。 她被他搂着,居然没有挣扎。 他闻见她发泽间的香气,心神一荡,低头亲吻她的黑发,转而,又吻上了她光滑的脸颊…… 岩外雨浓成一片白幕,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害怕惊醒这个梦。 渐渐地她开始回应他,她转身勾住他的脖子,吻他的嘴唇,吻他的眼睛。那吻,竟藏着妩媚入骨的风情。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又有点笨拙地褪下她的衣裳,在岩下铺成一张小床。 然后慢慢慢慢地扶她躺下。 那本书被扔在她的头边。 书卷摊开,一片嫣红的花瓣落在纸上,分外地醒目。 他爱怜地亲吻着她的全身,特别是那光洁的下巴和柔软的胸脯。 她被他亲得慵懒乏力,直到他进入她身体那一刻,她方猛地抱紧他,狠狠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岩外雨慢慢地小了,岩内的风雨也渐渐安静。 他舒畅地趴在她的身上,居然睡着。她为他理好鬓边一缕垂下来的乱发,又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拾起书卷上的那片落花,把他推开,坐起穿衣。 穿好衣裳,她走到岩外,回头又望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他,然后转身而去,消失在雾气里。 远处的桃林,一地落红。
【杯影】杯影·窗后 杯影·窗后 作者:弹杯一笑 1、 安生活在这个城市, 这个尘土飞扬的城市里。每天的日子平淡而又安静。 清晨懒懒地起床,然后梳洗,然后去楼下用一块五的早餐,多半是一碗豆浆,一根油条。到了8点,安准时迈进办公室,坐在自己的桌子后面,有人进来,就冲他们笑笑,安知道自己的笑很好看。没有人的时候,安就捧着热茶,假装喝茶,从杯沿上面悄悄地、仔细地观察王科长的耳朵。 那双耳朵仿佛有生命,会偶尔动一下。这是安观察三天的结果,安现在把观测课题深入了一步:在观察它们弹动的规律是否和情绪有关?当然,这些观测是秘密的,不能被任何人察觉。一个女孩老是盯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耳朵看。传出去是笑话。 安有时候也加入科室里燕子和大刘的流行前线讨论组,津津有味地侃侃服饰和发型。安对王科和张科暗地里勾心斗角的闲话也很感兴趣,偶尔也参与几句,怂恿几句。 但更多的时候,安喝茶,悄悄地坐在窗子边,象她的名字一样 ——— 安静,并且隐藏着自己。 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看外面的城市风景,看远处如眉的青山,也看楼下叫卖的小商贩。冬天已经很深了,深得城市的行人都缩着脖子走路。 但安发现有一个人例外,那个人不缩脖子,他抬着头,抬着眉,懒懒地舒展着身躯,站在人群中,四处张望。 “如果说那些人流象水,这个抬头抬眉、四处张望的家伙象什么呢?对了,象一个水边的钓者。或者是在垃圾堆中寻找宝贝的小孩子吧?” 安‘扑哧’一笑,觉得自己的比喻真是形象。 深冬还有一些落叶。那个人伸手夹住肩头的一片,放到口袋里。 大约是安的视线灼疼了那个人。他转头,望向了安的窗子。安仿佛看到他笑了笑,眉毛弯了一下,洁白的牙齿闪亮。 “我被发现了吗?”安问自己,但转瞬又为自己的担心好笑,一个街上的行人,怎么会注意街边三楼的一个窗后呢?“他不过是偶尔望向这边而已。”安对自己说,并且更加放肆地打量那个人。
【杯影】杯影·孩子 杯影·孩子 作者:弹杯一笑 一、 那年大雪的夜, 孩子坐在道观的门口。檐外是纷纷扬扬的雪。 落雪声初时如沙粒泻下,后来渐渐轻柔如羽毛。孩子抬起头,侧耳聆听。 雪夜的清寒落进孩子的耳朵,远处隐隐的狗叫声、道观里父亲和道长的对话也落进孩子的耳朵。 “小念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哪里话,什么拜托不拜托的,我也是孩子的干爹呢。” “那是,干爹不能白做的。” “喝酒喝酒,干了这杯。” 一片雪花被风吹了进来,栖在孩子裸露的手背上。孩子一个激灵,感到有点冷了。于是站起身,沿着墙壁回到观中的厨房。 孩子站在厨房的门口,灶火橘红色的光芒温暖地映在孩子的脸上。孩子展颜笑了一下。--- 这是笑给干爹看的。孩子感觉到了,干爹正微笑着看着他。 孩子也感觉到了父亲微皱的眉头。 “你住这儿,没事不要乱走。多听干爹读书。” 孩子又笑了一下,这次面对着父亲的方向。父亲今天的严肃突然让孩子觉得好笑。他凭着印象坐到他的那张椅子上,对父亲说:“爸爸,我也想喝点酒。” “去去去,小孩子喝什么酒。”父亲这样说着,却还是为孩子倒了一杯,并夹了许多菜到孩子碗中。 孩子端起酒杯,向他的干爹敬道:“干爹,我们一口干!” 干爹呵呵笑着,回应道:“好,一口干!” 酒是自酿的米酒,入口醇而辣,孩子喝完一杯,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他似乎有点醉了。 二、 九天了,孩子渐渐适应了这个小道观。 他已经可以不必手扶着墙来走路。台阶的位置,天井那块青石的位置,还有廊下木柱有多少根?孩子都已经把它们记在心中。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走动,后来就很悠闲地游走在这座古老建筑间。偶尔还快跑几步。 干爹的徒弟,一个比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喜欢恶作剧的少年。有时会故意悄无声息地站在孩子经过的路上,张开手臂,等着孩子撞上来。 但孩子总能在一个恰当的距离停住,翘起他好看的嘴角,面朝着他一笑。 “你让开,不要挡着我,我知道你是煜。”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你告诉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放你过去。” “你笨哦,你衣服上有味道,是厨房柴火的味道。” 对话总是这样结束,然后煜讪讪地让开道路。煜不明白,自己有次换了新衣,怎么还是被孩子认了出来? 孩子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他只是知道。 三、 第十天的时候,孩子在回廊间游走。 他开始越来越沉迷这种游戏,孤单而又寂寞的游戏。 突然孩子停下了脚步,他面前有一个人,孩子知道。 “你是谁?”孩子轻轻询问,孩子鼻端嗅到淡淡的香气。 那人没有回答,孩子也没有再询问。他静静地等着,他感觉到有目光在打量着自己。 “你看不见我吗?”良久,清脆的女孩声音响起。
【杯影】杯影·水草 杯影·水草 作者:弹杯一笑 1、 这是一条水草丰沃 的河。 站在进镇的石桥上,我看着脚下的河水,把手里烟头轻轻弹入河中。 我是一个大学生,住在遥远的城市里,但在今年夏天,我选择来到桑镇。 桑镇是个小地方,只有一间旅馆,幸好虽然设施简陋,却挺干净的。我放下行李,推开房间临河的窗户,一股湿漉漉的水气顿时扑面而来。 河对岸,立着一栋老房子,青石的墙基,黑色的瓦,有挑檐斜斜一抹伸入空中,挂着数只昏鸦。“那是一栋空屋。”旅馆老板娘在我身后说。 “哦?为什么没有住人?”我露出好奇的神色。 “因为……”旅馆老板娘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它:“今天连你一起,来了两个城里学生,你们城里人怎么都爱往这偏僻地方跑?” “因为这儿山清水秀,小姑娘也水灵。”我笑道。 半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对面的那栋老屋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旧式衣衫的妇人端着一盆衣服走出,她袅袅地走下河堤,蹲在河边洗衣。河水无声地在她指间流淌,幽幽的月色下,她带起的水花泛着一片磷光。 忽然,我看见从深黯的河水里伸出无数水草,这些水草象蛇一样缠住了妇人,把她往下拖,妇人拼命挣扎,却还是一点点被拖入水中。就在她快要完全沉入水里的时候,她朝我的方向仰起了头,惊恐地大张着嘴,无声地喊着什么。 虽然无声,我却清晰地感应到那是两个字:“救我!” 从噩梦中惊醒,我笔直坐起,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 我喘息着,慢慢平静下来,这时耳边却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仿佛有人在用一个硬物敲击石板,一下下的颇有规律。 仔细分辨声音来源的方向,我下床推开窗户,看见窗外的石桥上有一抹淡淡的身影在走来走去,这身影苗条修长,象是一个年轻女子。 我心中恍然大悟,知道那声音不过是这女子脚下高跟鞋发出来的。 只是,这又是谁家女子呢?为何于这暗夜在桥上徘徊。 我满心疑惑地站在窗后,再也睡不着。 2、 第二天,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我终于看到另一个从城市里来的客人,原来却是一个女孩。 这女孩长得挺漂亮,人也开朗热情,就是有点恍惚,和人说话总是走神。 “来玩儿的吗?”我主动和她搭讪。 “不。”她取下耳朵里的耳机,微笑着回答我。 “那是……”我猜测:“寻人?或者你是画家,来写生?” “不要猜了,你永远猜不出来。”女孩看着我,忽然反问:“你相信科学不能解释的神秘现象吗?” “什么现象?”我很好奇。 “比如鬼魂、轮回,一个人和她的前世。” 吃完饭后,我和女孩已经很熟悉了,我知道她叫程洁,学音乐的。这次来到桑镇,是想寻觅自己前世的一些痕迹,女人总爱这样浪漫地怀旧。 我们相约同游桑镇,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趁程洁回屋去梳妆打扮的空闲,我先走出旅馆站在外面透气。买菜回来的旅馆老板娘远远看见我,热情地迎上来询问:“昨晚睡得还好?”
【杯影】杯影·客影 杯影·客影 作者:弹杯一笑 1、 这是一间小旅馆, 小到放下一张床后只有不到半米的空间供人活动,它四壁是用纸板做的,所以隔音效果极差,左右房间的咳嗽声、呼噜声、咒骂声声声入耳,空气里还经常漂浮着死老鼠、精液、臭脚丫子的味道,至于蟑螂,更是成群结队地在墙角游行。它唯一的优点就是房租十分低廉,每天只要10块钱。 陆尘疲惫地躺倒床上,稍一动弹,它就发出嘶哑的吱嘎声。他用小刀在床头刻下数字“17”,这表示他已经在这住了17天。17天里他的脚步印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结果令人沮丧,没有任何单位愿意用他,因为他什么都不会,他只会画画,而且只会画国画。 要是当初学的是油画或者水彩画就好了,陆尘想,至少这样可以去广告公司画广告。 从怀里掏出烟盒,陆尘打算吸一根烟提神,可是一捏之下,陆尘发现烟盒已经空了。随手把它抛入床底,陆尘坐起身子无聊地打量四壁。象床头一样,四壁也写满了数字,想来也是那些来城市里打拼的前辈们留下的吧。陆尘发现这些数字有大有小,小的只有一、两天,大的却到了百位。 一些数字旁边还有特殊符号,或者一、两句话,这些话多半是咒骂某某老板黑心,要么就是励志的豪言壮语。陆尘无聊地看着,突然,他的视线在接近床板的一个角落停顿,那儿也有一组数字,最后一位是73。吸引陆尘的并不是这组数字,而是它傍边一幅白描女人画像。这画像眉眼栩栩如生,那怅惘寂寥的神情仿佛随时会浮出墙面,幻成一个真实女子。陆尘拂去蛛网灰尘,看见在画像右下角还有一行字:洛月自画像。 洛月?大概是以前的某位房客吧?陆尘心想,他趴在床上仔细地端详画像,一阵睡意袭来,他感到眼皮越来越重……渐渐阖上…… 睡梦中,陆尘忽然被一阵脚步惊醒,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推门而入,旁若无人地走到自己床边,然后一屁股坐下,弯腰脱去脚上高跟鞋。 “你是谁?怎么随意闯进他人房间?”陆尘冲着女孩背影质问,女孩却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径自坐在那一动不动地发呆。“说你呢,是不是走错了?”陆尘把声音提高了N分贝,女孩却依旧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陆尘有些生气了,伸手去推女孩肩膀。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陆尘目瞪口呆,他看见自己手指溶入女孩的身体,如同一个光影,而非实物。 抬起手,陆尘疑惑地用另一只手去触摸这只手,两只手在他眼前相交、毫无阻碍地互相穿越。怎么回事?陆尘恐慌地抚摸自己脸颊、自己身体,除了眼睛可以看见,他诧异地发现它们根本不存在了,只是一个幻影。 我死了吗?还是在梦中?陆尘从床上爬起来,太荒唐了,这一切真是太荒唐了!陆尘喃喃自语,一转头,他目光忽然触到正坐着发呆的女孩脸上,陆尘心头一震,这副容颜他太熟悉了,不正是刚才墙上的画像么? “你是洛月?”陆尘脱口问道。 2、 洛月在墙上记下数字“57”,这表示她已经在这个小旅馆里住了57天,这个数字同时也表示陆尘以一种奇怪的形态存在了57天。 这57天里,陆尘想尽办法和洛月沟通,最后却不得不放弃,因为他无法和洛月交谈,不管他说什么洛月都听不到;他也不可能写字,因为他不是一个实体,根本就拿不起笔;他甚至没办法做手势,因为洛月也看不见他。 陆尘只能在洛月回来后围着她乱转,或者静静坐在一旁看她。开始他还有一些畏惧和羞涩,总是离洛月远远的,后来渐渐胆子大了,他在洛月沉思以及熟睡的时候也敢靠近一些。莫名的,他喜欢看这个女孩安静时的模样,喜欢她轻轻扇动的眼睫毛,喜欢她轻柔的呼吸,更喜欢她坚强的眉头。
【杯影】杯影·石翁 杯影·石翁(已发表) 作者:弹杯一笑 1、 “妖怪都是很厉害 的家伙吗?” “不,妖怪是柔弱的生物。” “为什么?师父。” “因为大多数的妖怪并不懂得法术,它们之所以能够变成人,完全是依靠漫长的岁月。” “可是传说中的妖怪个个都很厉害……” “那只是传说。” 溪声喧闹、竹林掩隐的青石山道上,远远走来一老一少两人。老者身披葛布长袍,头戴高冠,足踏麻鞋,俨然一副道士打扮;少者穿着一件白色休闲服,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仔背包,怎么看怎么象一位普通的山中游客。 “徒儿啊。”两人行到山道边的一个小亭旁,老者停下脚步,捋着颌下长须,语重心长地对少者叮嘱:“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不再送你了,此次下山,为师赠你一句话:修道不碍做人。”老者抬头眺望山外的浮云,语气忽然感慨:“要是连人都做不好,这道不修也罢。” “弟子谨记师父的教诲,其实这道理师父早跟我们说了多次。”少者躬身向老者行了一礼:“我记得当初师父第一次向我传道,就说过:道者,要圆融无碍、豁达处事,就象水能够装在任何容器里,道者也应该适应任何环境。” “很好,你能够记得这句话,为师也放心了,你去吧。”老者挥手,少者再向老者行了一礼,不再停留,转身向山下走去。在他背后,老者目送他渐行渐远,忽然象是想起什么,又高喊道:“记得顺路告诉小陈、他卖给我的伪劣电脑又不能玩了,叫他有空来看一下。”
【杯影】杯影·少年故事 杯影·少年故事 作者:弹杯一笑 少年来到小镇,其实他只是一个养病的人。 他寄住在姨父家。 小镇不大,由南至北的一条短街。 南边的尽头,是山路和一条溪流;北边的尽头,是绵绵的大山。 养病的少年,开始总坐在山居木屋宽大的屋檐下。 让阳光懒懒地晒着自己。 少年的心是热的,少年的眼睛是冷的, 少年的身世有点凄凉。 小镇的那一头,有一间茶楼。 卖茶、也卖酒。 那天,是十五的大集。 在喧闹的集市里,在纷繁的人声中。闲逛了半天的少年,忽然停住脚步。 他慢慢地抬起头,看见了她。 她是一个女孩。 那天,她坐在阳台上,轻轻哼一首刚学会的歌。 “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隔着静静玻璃窗, 外面下着雨,却没声没响 ……” 少年静静地站在街道上,身边人来人往,他惘然不觉。 少年告诉自己:别动,听完这首歌吧。 有一种触动,就算是隔着万千的人海,遥远的距离,也能让你觉察。 就象是那天:少年在楼下,女孩在楼上。 此后每天,少年都要去茶楼喝一杯茶。 他安闲地坐在临窗的位子,看楼下的行人,看女孩坐在阳台上唱歌。 小镇的茶楼,总很安静。 少年去的时间段,多半只有他和女孩两人。 但他们从不聊天,也不说话。 就这样一个喝着茶,一个唱着歌。 少年知道,自己是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这种喜欢,来得那么强烈和莫名,就象被一道雷霆劈中,他再也无力抵抗! 但这种喜欢又是悲哀的,注定没有结果。 悲哀得让少年,只能把自己的心情,隐藏在喝茶的悠闲姿态下。 隐藏在透过杯沿,看女孩的眼眸中。 渐渐地他们熟悉,女孩偶尔也会给少年一个微笑, 偶尔,女孩还会走过来,坐在少年的对面。 他们依旧不说话,少年喝着茶,看着女孩。 他从女孩的微笑中,总能看出那天凭栏轻歌的剪影。 少年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少年对女孩的恋情,就这样在淡淡的茶香里。 酝酿开来 …… 八月过去,山中的气温降了下来。 少年也要回到城市,继续自己未读完的短暂学业。 临走的那天,少年又来到茶楼。 他忽然走到女孩面前,轻轻但清晰地对女孩说: “我要走了。” 女孩抬头看了看少年,又望了望少年的眼睛。 她安静地坐着,什么也没说。 那一天的下午很漫长,少年面对女孩。 开始叙述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疾病,自己对尘世的厌恨。 然后又叙述自己初来小镇时的懒倦。 以及那天,在喧闹的集市中,一个凭栏轻歌女孩对自己的影响。 少年告诉女孩:那是自己一辈子中,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 也可能是唯一喜欢的女孩。 少年说完这些话后,觉得心里象是轻松了许多。 他饮尽杯中的最后一口茶,对女孩笑笑,转身下楼。 走出茶楼的大门时,少年听见,身后的阳台上,又传来女孩的歌声: “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隔着静静玻璃窗。 外面下着雨,却没声没响 ……” 九月的天空清如碧水,少年静静地站在楼下,不敢回头。 少年觉得这样的结局蛮好,他害怕回头,看见自己的泪水。 时光倏忽流逝,一转眼许多年过去了。 当年重病在身的少年,奇迹般地好了,他渐渐忘了那座山,那个小镇,那条街…… 直到有一天,他偶尔又听到那首歌。 带着追寻的心情,已非少年的少年于是又重新回到小镇。 小镇如旧,茶楼如旧,然而昔日凭栏的歌声还如旧吗? 少年忐忑不安地登上茶楼。 他问两鬓已经斑白的茶楼老板,那坐在阳台上唱歌的女孩如今身在何方? 茶楼老板奇怪地看着他,悲伤地告诉他。 那是他的女儿,很早很早以前就逝去了 …… 她的逝去,甚至早于少年来到小镇的那一年。 少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茶楼,站在茶楼的门口,他高声唱道: “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隔着静静玻璃窗。 外面下着雨,却没声没响 ……” 九月的天空清如碧水。
【杯影】杯影·落梅驿 杯影·落梅驿 作者:弹杯一笑 1、 诸白是个浪迹 天涯的人,他的爱好就是从一个城市走到另一个城市,他很喜欢这样漂泊的生活,喜欢这样无拘无束地做一个过客。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长,也从不迷恋沿途的女子,他给人的印象总是闲倦而温和,有一点寂寥,有一点无心。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似乎也说不清楚,他只是隐约地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寻找一样东西。 一个冬季寒夜,诸白行到一处野外,天色已经极暗了,还下起了雪。在此之前,诸白曾在一户路边人家的檐下喝了几口酒,但此时酒劲早已经散去,刺骨的寒意侵入他的肌肤。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远远地诸白望见前面暮色中有一点灯火的微光。 诸白疾步向这点微光走去,近了才发觉原来是一家旅馆的门灯。这样荒僻的野外,居然有一家旅馆?诸白好奇地站在灯下左右打量,一根苍虬的梅枝从这家旅馆墙后伸出,正罩在他的头顶上方,枝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花骨朵,晶莹剔透含苞待放,在雪影灯光下美得触目惊心。从梅枝上挪开目光,诸白又去看旅馆的招牌,是瘦金体的‘落梅’二字,笔画清奇狂放不羁,好似一条墨龙般要破匾而出。 雪越下越大,诸白不敢在门外久待,他走上前抬手叩门,高声喊道:“有人吗?”声音遥遥送了进去,却是一片寂然。诸白又接连叫喊了几句,方听到有拖沓的脚步声由旅馆内传来,慢慢走近,然后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一张满布皱纹的脸出现在诸白眼前。 诸白骇了一跳,往后疾退。这张脸定定地看着他,并不言语。待到诸白心定下来,才瞧清脸的主人是一个老婆婆,只是这老婆婆实在太老了,不仅老得鸡皮鹤发,还佝偻着腰,又穿着一袭黑衣,乍一看就像从墓地里爬出来的幽灵。 “我行路到此,天黑雪大,希望能在贵处投宿。”诸白向老婆婆行了一个礼,想到自己刚才的慌张,他有些不好意思。老婆婆看着诸白,没有表示同意或者拒绝,良久,她方冲诸白招了一下手,然后转身先。 跟着老婆婆进到院子里,诸白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直沁心脾。寻着这股淡香,诸白看到院中立着一株老梅。这老梅树干粗大,枝桠横斜,上面缀满了欲开未开的梅萼。这些梅萼就像他在墙外看到的那枝一样都是淡绿色的,仿佛是巧手的匠人用薄玉雕成花朵,然后嵌在枝上。 “好一株老梅!”诸白停下脚步,赞叹道。 2、 老婆婆领着诸白,沿着木制的回廊来到一间房子门前,她伸手推开房门走进去,点燃桌子上的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下,诸白看清房间里只放着一张床、一个桌子、两把木椅,靠墙还有一个衣柜,都是简陋的粗木家具,没有上漆。 诸白伸手摸了摸床上的被褥,有一些潮,却很干净。他回头想向老婆婆要一瓶热水洗漱,却发现老婆婆已经悄然走了。也罢,就这样随意过一夜好了,诸白安慰自己,走过去把房门关上。关门时,诸白透过眼角的余光,发现院子里的梅树下似乎有人影一闪。 一宿无梦,清晨诸白起床,他伸了个懒腰,打开门。屋外的雪已经深可积膝,风倒是停了,但雪还在不停地下,这样的天气不可能行路,诸白无奈地想。此时,院子里老婆婆正抱着一大捆木柴经过,诸白赶忙走上前,从老婆婆手中接过木柴替她抱着。 随老婆婆进入厨房,诸白放下木柴。“婆婆,我可能要多住几天,这雪太大了。”诸白一边捶着腰一边说道。老婆婆坐到灶前,燃起灶火,她扭头望向诸白,默默点了下头,算是听见了。“这里就你一人吗?”诸白想起昨晚梅树下的人影,好奇地询问,老婆婆却专心烧火不再理他。“这么大的旅馆,你一定有帮手一起打理吧?”诸白不死心地又问,他蹲下身子,帮老婆婆塞了一根木柴进灶。
【杯影】杯影·舟上 杯影·舟上 作者:弹杯一笑 1、 过萧山,入芦秭, 行十余里,便到了富春江畔。 这次带月儿的江南徒步旅行,就象一场暮春五月的郊游踏青。不过此刻,却还是早春。早春的天气总是变化莫测,早晨还是晴朗的蓝天白云,午后时分,突然就下起了微雨。雨丝飘落在堤下的江水上,泛起点点的涟漪,又一圈圈漾开,整个江面漾成了一片碎波。乳白色的水雾,在路边的新草、对岸的村林上袅绕,或浓或淡地,把这江南早春,渲染成一幅泼墨。 2、 我和月儿都忘了购买雨具,就这样冒雨行了数里,头发衣服已然湿透。幸好遥遥地看见一叶轻舟。轻舟斜斜地泊在堤下,被一根麻绳系在柳树边。四野无人,跃上船头,我向船篷内张望,里面倒是很干燥,角落里搁着一盏煤灯。 转身拉月儿上了船,放下身上的背包,我苦笑着说:“暂时先在这船篷内避避雨吧。”月儿倒是一点也不担忧,她好奇地转着脑袋,打量着这狭小的空间:“我们会在这过夜吗?” 我一边从背包内取出毛毯铺在船舱木板上,一边回答:“如果雨不停,就只好在这过夜了。”说完,我放下两边船篷的油布,掏出干燥的备用衣物:“快把湿衣服换下,不要傻站着发呆。” 外面的雨一点没有停的迹象,依旧那样缠绵地在江水堤树间流连。这一带据说是雨神的故居,而早春正是她归家的季节。 换好衣服的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坐在了我身后,她从身后搂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轻轻问道:“你在看什么?”伸手握住她环扣住我腰部的手,我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在想,孤男寡女,共处一舟,应该干些什么?” 不用回头,我知道,月儿的脸一定已经嫣红。 月儿是我的女友,关系已经确定,等她毕业,就办手续。她这次知道我要徒步游赏富春江,便死活要逃了课跟我,我对她无可奈何,只好随她。不料,徒步的第一天,就遇见这场春雨。 3、 天色渐渐黯淡。在微雨的薄暮下,对岸下游的渔村,隐隐有狗吠声、唤儿声传出,湿漉漉的浅白色柴烟,一柱柱地从白墙灰瓦的屋舍上飘起。 “饿了吗?月儿。”我低声询问,没有回答。耳边只有细微均匀的呼吸。微微侧脸,原来月儿不知道何时,已经伏在我肩膀上睡着了。一个甜美的笑靥浮在她秀丽的脸庞上。 “这个傻丫头,一定累坏了。”我微笑着,把她轻轻挪到身前搂入怀中,又从背包里再取出一床毛毯,盖在我们身上。 江涛拍舷,舟身摇晃,渐渐地,我也闭上了双眼 …… 4、 等我再次惊醒,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雨后的江天,干净清澈的象被水洗过一样,一钩皎洁的新月,栖在船前柳树的枝桠间。 惊醒我的是一阵悠扬的丝竹声。 月儿也被惊醒了,我们揉着眼睛,钻出船仓。只见从下游,遥遥地驶来一艘大船,灯火辉煌,上面人影绰约。这样大的木船,只有在电影中才能见到。 大船越驶越近,一直驶到靠近小舟泊住。然后从上面抛下一具绳梯。绳梯抛下后,一个著绿衫的女子探头出来,娇笑道:“二位客人请上来吧,今天是雨神家大公子娶亲呢,雨神娘娘邀二位同乐。” 雨神?雨神娘娘?娶亲?我突然觉得自己象是坠入一个幻梦之中,转头看看身边的月儿,也是一脸迷茫。 “快上来吧,就等二位开席了。”著绿衫的女子轻声催促。
【杯影】杯影·仙猪奇缘 杯影·仙猪奇缘(已发表) 作者:弹杯一笑 1、 我在网络 上认识一个人,这人是个很奇怪的家伙,他说自己是猪,一头猪。这不是网名,也不是绰号。他特别强调:这是物种的分别。 我说你是猪,怎么会上网呢? 他向我解释:因为我不是一头大猪,我是一头体型袖珍的宠物猪,主人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可以用我小巧的蹄尖开机上网、按键打字。 我告诉他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我问的是关于智力方面的、关于猪脑怎么理解电脑的问题。 他先给我传来一个网络上特有的笑脸符号“:)”,我不知道这是冷笑嘲笑还是苦笑,然后,他用一句充满神幻味道的话回答我。 “因为我是一头仙猪。” 他说他本是天上的神仙,属于月老管辖,每天的工作就是从织女那儿拿到刚织好的红线,送去给月老。 “那你怎么会成为凡间的一头猪呢?”我仍然不解。“这说起来话就长了,你知道,一件事情老是这么单调重复地做,会很是让人郁闷的。人郁闷难免就会走神。”他耐心地向我讲述往事。 “那天我取了红线,正往月老的宫殿送去,经过天庭门口,忽然看见雷公电母两个家伙正在行雨,他们的雷电把云层打破了一个窟窿,透过那个窟窿可以看到下界的情形,我一时好奇,便凑过去看。” “看到了什么吗?”我也好奇。 “没有看到什么。只看到一个穿着杏黄衣衫的小女孩在树下避雨。” “我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继续赶路。回到月老处时,按照惯例清点红线上交,却发现少了一根。”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每根红线都是宝物,而且每根红线都关系着凡间的一对情侣,少了这根红线,凡间就有一对情侣不能在一起。” “是,这确实很重要。”我点头附和。 “于是我就被变成了一头猪。”我仿佛看到了他在网络那边又笑了一下,但我确定这次肯定是苦笑,一头猪苦笑会是什么样子呢? “作为惩罚吗?” “是的,还作为一种靠近土地的形态,便于我寻找到那根遗落的红线。” 2、 这头猪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地发贴,所有帖子题目都是同样的:《寻找一根遗落的红线》。 “找到了吗?”每次上网看见他,我都好奇地问一句,而他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没有。” “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外面实地找找呢?”我看他几乎整天待在网络上,建议道。 “我也想啊,可是我遇主不淑。她每天都把我关在屋子里,我根本没机会出去。” 呵,从他抱怨的语气里,我能够想象他一定哭丧着脸。“你是怎么认识现在主人的?”我对他的主人突然很感兴趣。 “这都要怪大力金甲神挟怨报复,他托我捎带情书给织女,我拒绝了他。” “这就是你不对了,替人送情书,成人之美的事情永远不该拒绝的。” “不,你不明白。想织女和牛郎虽然星汉邀隔,但彼此情深一片,我怎么能帮大力金甲神做那种趁机插足的勾当?” 原来此织女就是彼织女,看来倒是我错了。想不到这只猪还是只蛮有原则的猪。“继续讲你和现在主人认识的经过吧?”我催促他道。 “我被变成猪后,玉帝命大力金甲神把我抛向人间。这家伙对我曾经拒绝他的事情耿耿于怀,故意很用力地把我抛落。我在天上飞啊飞,心想这次一定会被摔个半死……”
【杯影】杯影·狐吻 杯影·狐吻(已发表) 作者:弹杯一笑 1、 那一天风轻云淡, 他坐在家门口晒太阳,他是一个盲小孩,生下来就看不见这个世界。他总是乖乖地坐在门口,不吵也不闹,也不知道担忧和烦恼。一天对他来说简简单单,就是起床、洗漱、然后坐在门口,听远处学校的朗朗读书声。 世界是黑暗的,也有黑暗的好,单纯。 这个女孩出现在午后,她看见了他,他安静得坐姿让她十分好奇,她从没有见过一个小孩象他这样安静,安静得就象一泓水,一张挂在檐下的蛛网。 而不象一个人。 她转绕着在他附近徘徊,慢慢地接近他,最后,她悄悄站在他面前。 “你好。”她怯怯地向他打招呼。 “你好。”听见有人同自己说话,他微笑着侧过头聆听。 “你看不见我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摇晃。 “我什么都看不见。”他坦率地回答。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 她其实也很孤独,需要一个朋友,同他打了招呼后,便抱膝坐在他面前。 “我们做朋友好不好?”她问他。 “好啊。”他欣然答应。 “不知道你有没有我大?我11岁。”他告诉她自己的年龄。 “我啊……”她挠头想了想,她忘了自己有多大了,情急之下她想起自己来到这儿已经有14个年头,于是说道:“我14岁。” 她和他就这样结识、交谈,两个人都觉得对方和自己很投缘。她高兴地向他讲述山林、泉水、白云的美丽,还有她喜欢的那些花朵。在她讲述时,他静静地聆听,脸上充满想望。 “你为什么要离开那么美丽的地方?”他不解地询问。 “因为,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它牵扯到很多秘密,于是只好敷衍:“因为我很想看看另外一种世界。” “我生活的世界?” “是的。”她点点头。 “然后你还要回去,对吗?”他敏感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不知不觉的交谈中,日影渐渐西斜,巷口传来大人们归家的脚步声。她慌忙站起来,对他说:“我要走了。” “明天还来吗?”他希翼地问她。 “来。”她肯定地答复。 匆忙跑了几步,她回头望见他坐在檐影下的瘦弱身形,心中忽然莫名一漾,一股柔柔淡淡的情愫溢满胸怀。她鬼使神差地又走了回去,捧起他的脸,俯身轻轻一吻。 吻完后,她的脸一下红透耳根,羞得转身就跑。 她的嘴唇柔软温暖,让他心中也柔软温暖,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是我的初吻,他想。 第二天午后,她准时又来了。脚步轻盈,她绕到他身旁想吓吓他,但刚一接近就被他察觉。 “我等了你很久。”他有些抱怨。 “有事情。”她解释。 其实她也早就来了,因为不想被大人们看到,所以一直等到现在。 今天向他讲些什么呢?她一边想着,一边坐到他面前:“你想听什么?我讲给你听。” “讲讲我家门口吧。”他抬起头,他一直渴望知道自己每天坐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却从来没有人肯为他描叙。
【杯影】杯影·狐友 杯影·狐友 作者:弹杯一笑 99年秋季,我独自入山攀岩,在攀爬五老峰的石崖时,踩落一块浮石,跌了下来。 五老峰的东南,一直是没有开发的蛮荒地带,藤萝密 布,地上积叶有半人深。幸亏这些积叶,我保住了性命。但跌落时脚却被树干撞了一下,伤得很重。 我知道这儿数十里方圆都不会有人家,只好祈祷自己的脚,躺几天就会好点。我艰难地撑开帐篷,在跌落地落宿下来。幸好不远处的岩下有泉水。我身上带的食物,加上周围的野菜,也大约可以应付半个月左右。 但事情的发展却并不让人乐观,脚伤处开始红肿,而且剧疼。几天后,我绝望了。我知道,脚伤不可能自己好了。现在能救我的,除非是奇迹 ——— 有采药的人经过这里。 我喜欢吹竹箫,这是小时候眼盲落下的爱好。疼得睡不着的夜里,我就靠着石崖,自己吹箫给自己听。我爱吹一首很旧的曲子,叫《八月桂花香》。那时侯正是农历八月,可惜周围没有桂花香味,只有山林浓浓的瘴气。 有天夜里,夜很暗,我半夜又被剧疼折磨而醒,拿起竹箫吹了起来,箫声空旷地在山中回荡 …… 吹着吹着,我突然发觉,对面树林里浮出一对暗绿的光芒!深山之中,多有豹子和豺狗,它们对人类来说,是凶残的动物。我沉住气,继续吹箫,趁换气的间隙,悄悄把钢弩挪到身边。这种钢弩用细钢丝做弦,用一尺长的自行车钢轴磨尖了做箭,一次可以同时射出五枝。就算野猪,也能对穿。 那对绿芒在树林边徘徊了一会,慢慢地向我靠近了。我握箫的手,满是汗 …… 渐渐它来到离我10余步开外,我腾出一只手,悄悄举起了弩。 这时一阵山风突然吹过,头顶的乌云被吹开一线,八月如银的月光泻了下来。在月色下,我定睛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那对绿芒的主人,只不过是象猫一样大的小动物。皮毛暗红,尾巴很大。我放下弩,对它友好地招了招手,然后继续吹箫。 它来到离我2米的距离,就停了下来,昂着头,望着我。 此刻在月光下,它的眼睛不再是绿色,而是很清澈的一种黝黑。它似乎对我的箫声很感兴趣,偏着脑袋,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神态极是可爱。 孤单的山中,有生灵做我知音,虽然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兽,也让人感到温暖。 腿伤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我为它吹了一曲又一曲。直到月满中天。肚子有点饿了才歇下。我取出一根火腿肠,剥开包装,咬了一口。抬头看见它并没有离去,依然蹲在原地,眼睛望着我手中的火腿肠。 我拍额一笑,对它说道:“待客不周,恕罪赎罪~!” 其实,我知道它听不懂。自己对自己玩笑而已。说完我把火腿肠一分为二,抛了一半给它。 它低头嗅了嗅,用两只前爪夹住火腿肠,也象我一样,慢慢吃了起来。它吃得很慢,我吃完了,它还只吃去一点。我把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它斯文进食。那时我怀疑:这是一种少见的松鼠。 吃完后,它用爪子抹了抹自己尖尖的小嘴。又抬头望了我一眼,转身跑进树林深处。 第二天,我被一阵‘悉嗦’声弄醒,从帐篷的缝隙往外看,看见昨夜的小兽正坐在外面,用爪子抓挠着帐篷。我披衣坐了起来,悄悄掀开门帘,伸手想去抓它。它却待我手快接近时,敏捷地往后一跃,跃到离我一米开外的地方,睁着大眼睛望着我。 我有点好笑地收回抓空的手,又剥开一根火腿肠,抛给它一半。另一半自己当早点。
【杯影】杯影·和尚 杯影·和尚 作者:弹杯一笑 和尚坐在山松下,长袖拂地,象一个古人。他面前有一盘棋,寥寥地落了几颗子,和他对弈者,却是隔岸的山。 和尚并不衰老。 和尚的肌肤甚至还很光滑,这样他的身影印在松影中,便显出一丝优雅,优雅得象一个正在吟诗的文人,而不是一个和尚。 和尚其实也不是和尚。 他还没有剃度,没有师傅,没有法号。他于几年前来到这个深山里的小寺,到底是几年呢?有的说是七年了,有的说是十年了,却是没有一个人说得清。因为这苦寒的小寺是山下大寺的一个别院,是用来惩戒那些犯了戒律的小和尚们清修的场所。小和尚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总没有一个人在这待得太久,所以,也没有人说得清和尚来过多长时间了。 据说和尚来的时候很是热闹,有许多小车停满山下。和尚请求归依我佛,当时大寺里的主持 ——— 一个更老的和尚,拒绝了他。和尚不死心,自己去门外的剃头馆子里落了发,又花钱买了套袈裟,硬是死皮赖脸地不走。老和尚也不管他,随他在寺里这般胡闹,大约心底下窃以为他一个公子哥儿耐不了长久吧。 不料他这一住,就再也不走了。 后来不知怎的,又让他打听到山上还有一间小寺,便又自己入了山,住进了小寺中。 年深日久,和尚俨然成了这间小寺的主人。寺小山深,倒也没人和他抢这个位置,责他名不正言不顺。 只是有一些隐约的传闻,在山民的茶余饭后渐渐蜚短流长,大意归拢为二类,一类说和尚风流,有妖娆的女子在小寺里进出,为和尚斟茶和洗衣;另一类却颇为仙异,讲和尚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神仙,因为月圆之夜,总有人看见他在林中望月吐纳,呼嘘月华。 我遇见和尚是在16岁那年。 那年初夏,我一个人进山玩耍,在山林里绕来绕去,发现一条清溪,溪水清澈寒冽,让人喜爱。我好奇地沿溪而上,在溪之上游的青石旁看见一个人。 这人就是和尚,他坐在溪边和自己下棋,身畔放着一卷法华经。我与棋道不是很熟,瞧了一会便厌倦了。心想这里有和尚,或许就有寺庙,于是在附近寻找。 很快,我就找到了寺庙,却是极简陋的两、三间厢房,一个小殿。小寺的山门上刻着“白云深处”四个字,除此之外别无寺名。寺里安静地没有人,只有几只麻雀在院角劈好的短柴间跳跃。 当时天色已暮,我复返回溪边向和尚求宿。和尚微笑地点点头,收拾好棋具就领我回寺。 夜晚,我睡不着,又去隔壁找和尚聊天,和尚很欣然地同我交谈。我们没有谈佛理禅学,大概是和尚见我年少,怕说了我也不懂吧,我们谈论的都是山中风月。偶尔,和尚也询问我山外的事情,神情颇为关切。 此后一年,我又见了和尚几次,都是进山时特意绕了去看望他。 少年心性,我暗底里把和尚当做了一个朋友,并且开始关注他的一些传闻。 不过我与和尚这段偶识之缘,终究没有维持多长。不久后我出外游历,沉浸在外面的大千世界,转眼就把和尚忘了。 直到数年后我回山来,在山镇的街道上又遇见和尚。 和尚还是那般儒雅,穿着洗白的袈裟,他身材又高,伫在人群中颇为醒目。我远远望见他扛着一小袋米,站在路边张望,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我走过去与他打招呼,他疑惑地盯着我,却记不起来我是谁了。经过我的提醒,方“哦”了一声,却是神情淡然。
【杯影】杯影·弓 杯影·弓 作者:弹杯一笑 题记:1276年二月初九日,文天祥被押送去大都(今北京),行至京口(今镇江),在义士的帮助下,逃脱了虎口。 ——-- 文天祥传 1、 天下迟早要乱的,不是乱于金,就是乱于蒙,他想不通这满街的人,哀哀哭个什么。 老天以众生为刍狗,好好的活着吧。 坐在镇江最大的酒楼上,他仰脖灌下一杯陈年的女儿红。二月初九,气候还有一点寒凉,这辛辣的液体入喉,腾地便在腹中燃烧起来,甚是舒畅。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略略举起,问对面那黑亮的眼眸:“要不要也来一点?” “不。”眼眸的主人专注地看着楼下,简短地拒绝了。 “你太紧张了。”他笑,伸手抚摩放在桌子上的一把雕弓。这把弓陪伴了他近十年的江湖岁月,握把处,已经被磨得温润。 这弓也老了啊,或许再干这一票,我和它就要退隐江湖。--他心中暗想。 “你有把握,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一箭射断缚住将军的牛皮索而不伤及将军?”眼眸的主人忽然转过头来,不安地看着他。 “如果你们肯付我更多的钱,我甚至可以一个人把他安然无恙地带出来。”他笑,从来没有人敢怀疑他的箭术,她是第一个。 “你父亲叫你来找我时,是怎么评价我的?”他闲闲的问。 “他说,只要你肯出手,文将军就等于已经获救。”她迟疑了一下,回答。可是她转瞬又说道:“可是我看你,实在是很普通的一个人。” 这时候,一个小孩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点点头,说道:“好的,告诉燕大叔,就这样安排。” 小孩听了她的话,转身向楼下走去,下楼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和他的视线对上。目光里,居然满是闪烁和惊惧。他心中一动,待小孩下了楼,侧耳聆听足音消失在后门,便拎起桌上的长弓,快速移到一扇窗后,把纸窗轻轻推开一线,往外窥视。 只见在楼后的深巷里,那小孩正与一个蒙古百夫长窃窃私语,那蒙古百夫长从怀中掏出一叠物品递给小孩,小孩一脸喜悦地伸手接过。 他回头,看见她也站在了身后,一脸的不信和愤怒。 “这乱世里,就连孩子也不能相信啊。”他笑,转身又坐到桌前喝那杯未喝完的酒。 楼下,一只长翎穿过蒙古百夫长的后心,正插在那孩子的眉间,在早春的寒风里微微摇晃…… “他终究是个孩子,这太辣手了吧?”她复坐到他的对面,轻声抱怨。 “我眼中没有孩子,只有挡我财路的人。”他冷冷地说道。 “你真是一个冷血的怪物。” 这时候长街上忽然传来喧哗声,一队队的蒙古兵卒列队走过,在他们身后跟着一辆巨大的囚车,囚车里站着一个人,被牛皮索紧紧缚着。 “来了。”他放下手中空杯。闪到窗前。 “你的手下大约都已经身陷囹圄,此刻就只有我们两个了,你敢不敢放手一搏?”他问身边人。 “拼了。”她咬着银牙,狠声回答。 “好,我送你一程。”他一伸手,抓住她的腰带,奋力把她向囚车掷去。 同时,他弯弓搭箭,第一箭射开囚车的门,第二箭射断那人身上的牛皮索,第三箭射死囚车边的蒙古千夫长,第四箭把投向她的一根长矛撞飞。
【杯影】杯影·他她 杯影·他她 作者:弹杯一笑 1、 赤脊山、湖畔镇、 湖畔旅馆内。 他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他是一个战士,他正在檫拭身上的血迹,包扎身上的伤口。 这一切用了十五分钟,然后他开始百无聊赖,等待的人还没有到,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要了一杯酒,和脚下的一只猫玩耍,这只猫叫纳尼尔,浅灰色的皮毛,中间夹着白色条纹。它总是懒懒的,对他的挑逗不感兴趣。 这没什么,他知道。 程序设计这就是一只懒猫,就象邻座的那个矮人酒鬼,整天必须嚷嚷。如果他们有意识,他们会厌倦这样的生活吗?他想,很快就低声笑了起来,笑自己的荒谬。是的,它们怎么可能有意识呢?它们只是一串数据,几个字节。 “纳尼尔,我的小宝贝,如果你能跳到桌子上,我就请你喝一杯。”他摇晃着大口酒杯,向纳尼尔说道。 他是一个很投入的人,很投入地扮演自己的角色,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游戏里。但无论自己怎么投入,他都知道纳尼尔不会跳起来,跳到桌子上。 因为这只是一句玩笑,因为程序设定了纳尼尔的行为,没有人可以改变。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他刚刚打出这行字,就看到纳尼尔伸了一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它抬头凝望着他的眼睛,‘喵’地叫了一声。然后优雅地走了几步,便一躬身灵巧地跳上他面前木桌。 看着这突然发生的意外一幕,他在电脑前惊奇地瞪圆双眼,并打翻了茶水。 就在他手忙脚乱收拾的当口,跳到桌子上的纳尼尔开始向他‘喵~喵~ ’地连续叫唤,仿佛在提醒他什么。他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话,笑着拍了拍脑袋:“对了,我应该请你喝一杯。” 饶有兴趣地看着纳尼尔抱着爪子把一杯酒喝完,定下神来的他暗暗猜测,这或许是游戏里的一个隐藏任务,自己恰好触发了它。 如果猜测的不错,纳尼尔下一步应该还会有所动作。 果然,纳尼尔喝完了酒,又一下子跳到旁边书架上,从上面咬出一本书,拖到他的面前。
【杯影】杯影·父亲 杯影·父亲 父亲的坟在一个山谷里,每年做清明的时候,总要从坟头坟尾扫去厚厚的一堆松针,父亲刚逝的几年,姐姐和姐夫还会来拜祭,但后来他们离得遥远了,便只有我一人去看望父亲。 父亲的坟茔很小,藏在松林中,若不走近了瞧,是断然发觉不了的。坟茔的不远处,有方巨石,巨石下面是一条溪流的源头。沿着溪流下行百余步,可见一个数亩大小的平整林地,上面有残旧的地基,还有一两间倾斜的石屋。 再顺溪而下数十步,就出了山谷,可以登上由东林寺往庐山去的小路。 父亲之所以要掩埋在这样一个幽静的地方,完全是他自己选的。他患胃癌多年,去世的前几个月,便把一切的身后琐事交代了,然后安静地离我们而去。 不过我总认为安静是父亲的假象。据医院里照顾父亲的外婆讲,父亲最后的瞬间是眼望着头顶,无比依恋地喃喃自语:“如果还能多活几年就好了 ……” 父亲和外婆离开的时候,我都不在身边,这是我深深的遗憾。 说起来我的父亲是个很奇特的人,他的一生充满神秘。 在他14岁的时候,曾经失踪过三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他回来后也从不叙说这段往事。奶奶为此还专门请人暗地调查过,然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只是有人说,似乎曾在泰国看见过父亲。 父亲归家后认真读书,很快考上了厦门大学。这段离奇的经历,便也无人再追问了。 父亲的外表在我印象中十分的温文儒雅,他性格极好,从不打骂我和姐姐。印象里,也从未见他与谁争吵。不过那时候我的母亲十分强悍,却也无人敢欺负我们。 父亲会木匠,家中保存至今的一套家具,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依然十分的美观大方;他还会女红,这点我母亲最最怀念,她常说:“我以前的衣服,都是你父亲亲手裁剪的。” 父亲还会什么呢?想起来,父亲仿佛是全能的,他还会养花、种菜、做根雕和盆景,似乎还曾在屋后养过一头猪 ——— 每一个孩子的心目中,父亲都是这般吧。 然而这些都还不是父亲最神秘的地方,父亲最神秘的地方,是他会弄蛇。 父亲跟蛇仿佛有一种默契。记得小时候我经常陪父亲上山采药,在山路边,如果遇见了蛇,父亲便会脱下头顶草帽,把蛇轻轻罩住。然后等采药归来再拿起草帽,把一直呆在里面不动的蛇取出。如果没有带草帽,父亲就把蛇盘在还是小孩子的我的颈子上,那蛇也乖乖的一动不动。 每逢夏季,我和姐姐的身上总有一条蛇,凉爽,而且不会有蚊子叮咬。母亲却打死也不许父亲把蛇放到她的身上,也不许父亲带在自己身上,无奈之下,父亲只好把蛇藏在床底。 那时,母亲的学生和朋友来我家玩,总忍不住爱往床底下瞟。 外婆对父亲弄蛇的技巧最是记忆深刻。她说,有一年,父亲来看望她,走到后面的柴房突然站住,他告诉外婆,这儿有一条大蛇。柴房当时刚清拣过,外婆不相信父亲的话,问他怎么知道的。父亲回答,他听见了大蛇的呼吸。外婆便叫父亲把蛇给弄出来,父亲却说这蛇是不害人的,就留着看家吧。 这件事后来大家都当做了父亲的玩笑,谁也没再理会。直到多年后,外婆装修房屋,掘开柴房的地面,却在下面果然发现一条蛇。那蛇极大,如同小蟒!大家惊骇之下,忆起父亲当时的话,便没有伤害它,任它爬进屋后山林。 那时,父亲已经去了。 我山下老家周围的人,对父亲弄蛇的本领,至今还尤在传讲,渐渐已传成神话一般。
【杯影】杯影·春生君 杯影·春生君 作者:弹杯一笑 1、 春生君是一只 蝴蝶,它出生于城南道观进门左数第七棵桃树的第一百零九朵桃花中,它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就从一条不起眼的小毛毛虫变成了一只美丽的凤尾蝶。乘着花香,它翩翩飞进瘦道人的书房,在那里,春生君读到了它的第一本书:庄周的《梦蝶》。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瘦道人的书房有些阴凉,春生君读到这一段时浑身却微微地热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刺破了它小小的身子要破壳而出。 或许,我就是这个梦蝶的人吧?也或许,我将是一个梦人的蝶。————它暗暗地想。 离开了瘦道人的书房,春生君在道观里又转了一圈,最后,它跟着一位葛衫老者飞出了道观。这葛衫老者春生君是认识的,知道他叫做黄石翁,在春生君还是毛毛虫的时候,就经常看见黄石翁和瘦道人在桃树下喝酒唱歌。 春生君悄悄跟着黄石翁,跟着他穿过城南的巷陌,穿过那些晾晒在头顶的内衣短裤以及无穷无尽的过街楼阁,一直跟到一栋有着大铁门的院子外。这时,黄石翁突然回过头,向春生君招了招手。 被发现了?春生君转身想逃,犹豫了一下,还是飞到黄石翁面前,栖到他举起的衣袖上。 “你跟了我许久,也算是与我有缘,这件事情就委托你办好了。”黄石翁笑看着春生君,忽然对它吹了口气。再次被什么东西刺破身子的感觉骤然来袭,春生君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沉重地从黄石翁衣袖上坠落。 坠落的过程只是一瞬,转眼春生君就发觉自己已经站立到地上。 以两只脚落地的形式,以一个‘人’的姿态。 “我变成人了?”春生君欣喜地喊道,他低头打量自己,幸好不是裸体,大概是羽翅化做了衣物。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你愿意吗?”等春生君欣喜够了,静静立在一旁的黄石翁开口说道。 “什么事情?”春生君看着黄石翁。 “替我把这封信送给院子里的人。”黄石翁取出一封信递给春生君,同时指了指身侧的铁门。 “乐意效劳。”春生君接过信,慎重地揣入怀里。 “等我走远了你再敲门。”黄石翁又叮嘱春生君。 “好的,好的。”春生君点头答应,他目送着黄石翁匆匆走远,才伸手按了按铁门边的电铃。 “谁呀?”铁门后传来妇女的询问,还有拖着鞋走路的声音。然后,铁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一位拿着一颗卷心菜的女人,蓬头站在春生君面前。 “有人托我捎一封信给你。”春声君把信递上。 “死老头子,又不想回家吃饭了。”蓬头女人瞟了一眼信封,并不拆开来看,随手揉做一团扔了:“每次和人在外面喝酒,不回家吃饭,就托人捎信给我,这个月都第八次了。” “谢谢你啊。”蓬头女人冲春生君道了声谢,转身回屋。 2、 送罢了信,无事一身轻的春声君在街上闲逛,做人的感觉真好,春生君觉得,再不用怕那些淘气的猫咪,也不用担心坏蜘蛛的丝网。 春生君循着熙熙攘攘的人声,一直走到最繁华的闹市中心。 站在闹市中心的汽车转盘边,春生君好奇地东张西望,象个刚进城的乡下人。
【杯影】杯影·藏贝 杯影·藏贝 作者:弹杯一笑 看到这个题目,你一定会说:这是个很古老的故事。 对了,你猜对了。不过这个故事的古老,远远超乎你我想象之外呢。 那是一个陆沉的年代。 在这个年代里,人们象鱼一样生活,象鱼一样潜藏,也象鱼一样追逐于江湖,相濡于固辙。 当然也象鱼一样傻,一样寂寞 ……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鱼之苦? 闲话少叙,让我们来关注这个故事。 1、 话说在群‘鱼’之中,有这么两个人。一个住在河这边,一个住在河那边。 河这边的孩子叫艮,他是个野孩子。 双亲已故,他自由自在地在河这边游荡。他每天采摘野果为生,偶尔捞取水中的鱼虾为食。在他那个时代,艮生活得很悠闲。 直到一天,艮遇见了悦。 悦是河那边的女子,在当时牛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风俗里,原本河这边的艮是不可能遇到河那边的悦。 但偏偏他们就遇见了,而且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那天,艮在河这边捕鱼,捉了几尾小虾,这孩子便有些懒怠,抛去手中长竿,拂发抬眉,闲闲地向远处眺望。 这一落眼,艮瞧见在对岸的青草丛中,有一个与自己不一样的孩子。那孩子身形柔弱,肌肤细腻,赤着雪白的双足,正一个人坐在一块河石上嬉水。 刹那间,就象被一道雷霆击中! 艮一阵晕眩,他满腔的柔软,又满腔的惆怅,他痴痴凝视对岸的那个孩子,直觉得自己会望到地老天荒,才心甘。 艮噩噩然下水,向对岸游去。 就当艮在河中扑腾的时候,悦也注意到了艮。浪花起伏间,悦看到了艮的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明亮坚定地望着自己,满是柔情和惆怅,沉下去的时候,有无尽的悲哀,浮起来的瞬间,又如星辰一样灿烂。 悦望着这双眼眸,赤足站在河边石上,不禁痴了。她看见艮游来,居然忘了叫喊。 她感到恐惧,她想转身逃离,想呻吟。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做不了…… 只能无力地任由眼前这个野孩子游到自己脚下,攀上溪石,然后霸占地抱起自己。 恍惚间,悦的衣裳被一只火热的手褪去。 轻吻象繁花一样落满她的胸脯,然后顺沿而下,一路绽开。 悦双手缠上眼前这个野孩子的颈项,身体里的火焰被这些落花纷纷点燃。 她听见自己的叹息声,悠长而又细密,在水波中荡漾 …… 最后一抹斜阳坠落的时候,悦从艮的怀里坐起。 她理顺自己的长发,缓慢披上衣裳。然后悄悄低头,在艮的额间轻轻一吻。被吻醒的艮捉住悦的手腕,问道:“你要回去了?” 悦挣脱被抓住的手腕,低声回答:“嗯。” “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悦。” “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艮躺在石头上,慌张不舍地问道。 “我不知道。”悦突然感到心慌,她无法辨别这是离别的愁绪,还是别的什么。她抬头,眺望远处的大城,那才是她的家。
【杯影】杯影·捕夔 杯影·捕夔(已发表) 作者:弹杯一笑 古柴桑郡,有一驿商,人唤做小鲣,是个好游侠的人。 每年暮秋他都会去 东海采购珍珠,然后贩到殷都,卖给那些王公贵胃,然后携巨款在市井红楼中挥霍,直到第二年开春方收敛意兴,回归家乡。 1、 这年东海边的冬季似乎来得特别早,十月底天气就阴阴地郁凉。小鲣双手拢在袖内,于借居的渔家中来回走动:“怎么如此寒冷?”他暗暗诧异。 “恐怕还会有一场暮雪呢。”渔家主人,一个佝偻着腰的老翁,此时恰好端着一盆火进来了,闻听小鲣的抱怨,笑着接口。 “鲠翁,你来得正好,快快坐下。”小鲣热情地拉住老翁,转身变魔术般从行囊里取出一个竹筒,这竹筒密实地用腊封着,却依然散发出一股凛冽的酒香。 鲠翁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好酒,这是昆仑山的白泽酒吧?” “正是。”小鲣一翘拇指,又取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银壶和两个精致的酒杯。他把酒注入壶中,用铁钩挂了,悬在火盆上煮。 “鲠翁,今年的珍珠产量你估计如何?”煮酒的间隙,小鲣闲闲开口问道。 “如此寒冷的天气,谁又敢下海采珠?你这趟恐怕是白来了。”鲠翁烤着火,低头回答。 “为何天气突然变得如此寒冷?” “六十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天气也突然如此寒冷,那时智者支离恰好经过,他告诉我们,这是海神禺强来了。” “海神禺强一来,天气就这样冷吗?”小鲣还是不解。 “当时村人也是这般疑惑、这般询问的。智者向我们解释,因为这海神禺强,还有一个名字。”鲠翁抬起头,望着窗外愈发阴沉的天空。 “哦,什么名字?”小鲣好奇地追问。 “玄冥。” “冬神玄冥?” 转眼银壶中的酒已经温热,小鲣用细布拭干净小杯,给自己和鲠翁各倒了一杯。 “我是驿商,此处做不了生意,自然会转去他处做,你们若采不了珠,这冬天可怎么过?”小鲣饮下一口杯中酒。让辛辣的酒意烈烈地入腹,驱赶走身上的寒冷。 “村中诸人正为此担心呢,你听这窗外的鼓声,就是长老在召集村民们商谈。”鲠翁端着酒杯,并没有即刻饮了,而是脸现忧色,挟在指间转动。 小鲣侧耳,果然听见有低沉的鼓声隐隐传来。 “天寒地冻的,又有什么法子可想?我看还是早早地寻些门路,借点银钱为善。”小鲣说道。 “这东海边都是采珠捕渔的穷苦人家,谁又有闲钱借与我们。”鲠翁苦笑。 “这样啊,”小鲣端着酒杯,欲饮未饮,他沉思良久,缓缓开口:“我历年来在这贩卖珍珠,也赚了不少,这次我愿先把购珠的钱赊与你们度过难关,鲠翁你可去与长老说了,叫村人们不用烦忧。” “这,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你莫开玩笑!”鲠翁闻言不信地抬起头,却见小鲣真诚地望着自己…… 看着鲠翁匆匆消失在门外,小鲣给自己杯中又添了一些酒。把钱先赊与村人,并非他一时的意气。他生性豪迈,这些钱就算留着,也会在殷都挥霍干净。此刻赊与了村人,正好提早回柴桑郡陪伴妻儿。 忆起家的温暖,小鲣忍不住悄然微笑,娇妻柔软的胸怀,还有柴桑郡乍雨还晴的天气,都是那么的突然令他怀念:“就连家乡深秋的寒意,也仅是沾襟的一点微凉。哪象这见鬼的东海边,却是如此的冷入骨髓!”
【杯影】 杯影·袖子 杯影·袖子 作者:弹杯一笑 故事的开始,要从袖子读高三谈起。 袖子是个文静的女孩,虽然 她也爱闹,喜欢偶尔捉弄人。但本质上是文静的。袖子的家庭幸福,读书也一帆风顺,喜欢袖子的男孩,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要一双手才能数得过来。 袖子的父母,早就为袖子安排好了一切,只要袖子老实顺着他们的意愿走下去,袖子的一生,一定安稳幸福。 但就在那年五月,袖子突然病倒了。医生告诉袖子的爸妈,可能是骨癌。而敏感的袖子,也立刻从爸妈的神态里,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消息。 五月的风尘已经开始烈烈了,袖子的病房笼罩在一片深色的绿荫中。袖子懒懒的,看着父母隐藏的悲哀,袖子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生又何欢?死又何惧?小小年纪的袖子,似乎早就看淡了生死。 袖子只是有点惘然,有点憾恨…… 对父母的爱,没有来得及报答。很多事情,自己也还没有去经历呢。比如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袖子在病房中,无聊地开始幻想:自己下一辈子,还会是女孩吗? 或许是吧。袖子觉得,自己这样的人,实在只适合做一个女孩,可以笨一点,可以懒一点。 下一辈子的袖子,一定会忘了这一辈子的袖子,投胎转世了,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会忘掉。——— 袖子知道。 “但就这样结束了吗?”袖子悄悄地问自己。 袖子有点小小的不甘心。 午后,一个卖鲜花的小女孩溜进了住院部,在住院部的林荫道边乖巧地坐着,安安静静地等那些经过的、探望病人的人从她手中买走一枝鲜花。 躺在窗后的袖子看见小女孩,心突然一动。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崭新的十元人民币,趴在病床上,抄篆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首词在上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洒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是苏轼的《定风波》。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袖子轻轻吟哦着这句,想了想,又在纸币的背面极细小地写了一句话:“如果它流落到你的手中,请好好保管,一个叫袖子的女孩,来世要把它取回。” 写完后,袖子招手把小女孩喊到窗边,她给自己挑了一只最艳的玫瑰,把十元纸币递给了小女孩。 五月在落花里结束,六月在蝉声里来临。 袖子的身体,竟然一天天地好了起来,在一次复诊中,才知道所谓骨癌,原来只是一场虚惊。 出院后的袖子又投入到她的生活中去了,高考,上大学,然后工作、恋爱、结婚。袖子的生活在父母的安排下,一帆风顺地流逝。
【杯影】杯影·破梦 杯影·破梦 作者:弹杯一笑 一川烟絮,满城风雨。 话说迦梦还了俗,和陌花儿携手游人间去了后,百年烟雨老寺又空寞了下来。转眼,蛛网就布满梁下,佛案前的灰厚厚积了一层。更多了一些蛇鼠虫蚁,在院子里的草丛中窜行,把这一座古寺,当成了它们的乐园。 一、 第二年的夏天,小城里来了一位年轻的外乡人。 这外乡人在烟雨寺紧闭的大门前徘徊了一阵,然后抬手叩门。叩了良久,见无人应,便伸手一推……,寺院老朽的木门便在他的手底‘吱呀’一声开了。外乡人楞了一下,抬腿迈进去,见门后院子里草深及膝,一片荒凉,俨然是一座无人的残寺。 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这时暮色已经深沉。他站在院子里,迎面的佛堂一片幽暗,而身后门外的大街上,下班买菜的小城居民却正络绎不绝,商家灯火依次亮了起来…… 此情此景,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正处身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一边是古老、神秘、黑暗的世界。 一边是现代、简洁、光明的世界。 外乡人没有犹豫多久。他弯腰拎起自己的行李,进了一间僧房。扫去榻上的灰尘蛛网,和衣疲倦地躺了下来。 一会儿,僧房里便传出‘呼呼’的呼噜声…… 二、 第二天一早,这个叫水悠然的外乡人来到小城市政的宗教办。 递上刘副省长签名的介绍函后,胖胖的宗教办主任很热情地迎了出来。他握着水悠然的手,笑咪咪地说道:“上面已经打来电话,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协助。”不习惯这种热情的水悠然往后退了一步。“我需要在烟雨寺住一段时间。”他简单说道。 “好办好办,您想住多久都可以。我等会就派人去打扫,送去被褥。这是我的名片,有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水悠然接过名片,放入上衣口袋。又和胖主任闲聊了几句,打听了一点烟雨寺的传闻,便告辞出门。 1、 这个小城建立在一座大山脚下,范围并不大。但滨临长江,依靠京九铁路。交通便捷,却很是繁华。 水悠然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脑海里开始计划在这居住一段时间需要准备的工作。一个人生活总要添置一些物品的。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看着小城的景物。小城的风很净,一路上的市井人声散散地柔和,一点都不刺耳。最后他走进一家瓷器店,买了一个青花的坛子、青花的小碗,和一个青花的细颈水瓶。 走出店门时,阳光晃了一下水悠然的眼睛,他眯缝着眼睛笑了一下。 他想象着:自己坐在烟雨寺僧房的窗前,用青花坛子盛酒,青花小碗酌一碗,在月色下浅饮,并看着插在青花水瓶中的花儿慢慢绽放,样子一定很古典。
【杯影】杯影·棋缘 杯影·棋缘 作者:弹杯一笑 蛙声一片 夜凉于秋水 执 一柄小剪 顺雨打芭蕉的声音 而上…… 剪下一簇微茫 在烛影中 我愿做你 棋盘 上的子 被你温润地 握在手里 我愿做你 笺上的微尘 细细读遍 你此刻的情思 · · · 安是个女孩,一个奇怪的女孩。她喜欢下棋。 安住在江南的一个小镇里,小镇民风淳朴,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安的6岁童年,安的家门口来了两个道士,一老一少。他们向安讨了两碗水喝,然后就在安门口的石墩上,摊开棋局,对弈了起来。 六岁的安站在局边,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这一局,从中午的蝉声,一直对弈到暮色深沉,炊烟飘起。 局散,老道士摸了摸安的小脑袋,小道士则眯缝着好看的眼睛,看了安一眼,拈起一粒黑子,放入口袋。然后他们一同站起来,飘然而去。 他们把那副棋具,留给了安。 从此安迷上了下棋。 时光转眼流逝,安从6岁的小童长成十八岁的大姑娘了。镇子里面的男孩有很多暗暗喜欢安。安的家门,提亲说媒的开始络绎不绝。 安对那些提亲说媒的讲:“谁能赢得了我,我就嫁给谁。” 安一直没有嫁出去。 转眼安22岁了,安的父母开始着急。他们劝安:“找一个老实厚道的,嫁了吧。” 安安闲地低头落子,抬头一笑:“不急,总会有一个人可以赢我的。” 暮春时节,落英缤纷。 一天,安正坐在庭院里的柳池边,自己和自己对弈,突然一个外乡的年轻人来应试。 这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外乡人,衣着普通,神态平和,唯一一点异处,就是眼眸十分明亮。 坐定后,年轻人执黑,先下。 这一局,从中午的蝉声,一直对弈到暮色深沉,炊烟飘起。 局散,安喊出父母,告诉他们:“女儿要嫁人了。” 其实说嫁,是不确切的,应该是年轻人落赘到安家。 安是家中的独女,能有这样的结局,安的父母都很满意。 时间又一晃而过,转眼安和年轻人都白发苍苍,期间他们下了无数局棋,输赢胜负都在恩爱一笑间。 终于安的大限来临,执着安的手,年轻人哽咽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会陪你一同去。” 安温柔地抚摸年轻人的脸颊,凝视着他,问道:“这些年来,我一直不问你的来历出处,现在我要走了,你告诉我吧。” 年轻人转身,取出安珍藏的棋具,他低头,吻了一下安,说道:“你还记得,许多许多年前,被那两个道士,取走的一粒黑子吗?” “我愿做你/棋盘上的一粒子/被你温润地/握在手中 ……。”年轻人轻轻吟哦。 安,微笑而逝 …… · · · · 亲戚邻居们给安下葬的时候,年轻人不知所踪。 他们看见,安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粒黑子。
【杯影】杯影·阿诺 杯影·阿诺 作者:弹杯一笑 1、 阿诺坐在摇椅上, 目光被天边的远云弄得虚渺。皱纹已经渐渐在她眼角蔓延,这些浅淡的纹路,如同墙角那株每日向上侵蚀着院子里平淡岁月的爬山虎,悄悄侵蚀着她的心情。 小敏很乖地依在摇椅旁读一本童话,偶尔用手摸摸伏在阿诺脚边的阿虎。 下午的时光总是这样闲而寂寥,连小敏也习惯了。 小敏是阿诺的女儿,今年已经五岁,明年就可以读学前班。但阿诺舍不得放小敏去学校。长期病休在家的她,午后漫长的时光需要这个小人儿伴着。 2、 暮春的午后风渐渐热起来,老梨树上的鸟鸣一声接着一声。 阿诺困困欲眠,懒懒地摇着一把纸扇,这把纸扇是前不久她去旧货市场淘到的。阿诺总觉得这把扇子和自己有缘,莫名。 忽然,正在读童话书的小敏拉了拉倦思中的阿诺衣角,她低声怯怯地告诉妈妈:“有人来了。” 阿诺抬头,看见在洒满斑驳树影的院门口,一个陌生人正推开铁门,走了进来。 阿诺微微皱眉,随意地推开他人院门是不礼貌的举止,她警觉地盯视着陌生人。走进来的陌生人此刻也发现了阿诺和小敏。身材硕长的陌生人于是停下脚步,象一个孩子一样笑了笑。他看着斜躺在竹椅上的阿诺,说道:“口渴了,向大姐讨一杯水喝。” 陌生人腼腆的笑融化了阿诺的戒意。她放松身体,吩咐小敏进屋去给客人倒一杯水。 陌生人接过小敏递过来的热水,慢慢喝着,目光随意打量,最后落在了阿诺脸上,怔怔地定住。阿诺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转头,眼波流转、微笑,给了个询问的眼神。陌生人慌忙把目光移开,脸兀地红了。 阿诺看见了这年轻的脸庞突然红起来,心中刚才的那丝伤感不觉化成了淡淡笑意 ——— 原来还是一个孩子,她想。 这时,一旁的小敏突然抬头询问:“妈妈,你说,睡美人真的只用亲亲,就能醒过来了吗?象你早晨亲我那样?” 阿诺笑着拍了一下小敏的脑袋:“小敏你说呢?” 小敏眨了眨眼睛,用眼角悄悄瞟了瞟妈妈,没有回答,低头继续去读她的那本童话书去了。 喝茶的年轻人笑了,他接口道:“真的呢。” 小敏再次抬起头:“真的吗?” “真的。”这次年轻人给小敏一个肯定的回答,他放下茶杯,轻轻绞动着手指,眼光一下子跳到远处。 “叔叔,难道你亲过睡美人?”小敏大眼睛扑扇扑扇地,好奇地望着年轻人。
【杯影】杯影·袖子 杯影·袖子 作者:弹杯一笑 故事的开始,要从袖子读高三谈起。 袖子是个文静的女孩,虽然 她也爱闹,喜欢偶尔捉弄人。但本质上是文静的。袖子的家庭幸福,读书也一帆风顺,喜欢袖子的男孩,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要一双手才能数得过来。 袖子的父母,早就为袖子安排好了一切,只要袖子老实顺着他们的意愿走下去,袖子的一生,一定安稳幸福。 但就在那年五月,袖子突然病倒了。医生告诉袖子的爸妈,可能是骨癌。而敏感的袖子,也立刻从爸妈的神态里,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消息。 五月的风尘已经开始烈烈了,袖子的病房笼罩在一片深色的绿荫中。袖子懒懒的,看着父母隐藏的悲哀,袖子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生又何欢?死又何惧?小小年纪的袖子,似乎早就看淡了生死。 袖子只是有点惘然,有点憾恨…… 对父母的爱,没有来得及报答。很多事情,自己也还没有去经历呢。比如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袖子在病房中,无聊地开始幻想:自己下一辈子,还会是女孩吗? 或许是吧。袖子觉得,自己这样的人,实在只适合做一个女孩,可以笨一点,可以懒一点。 下一辈子的袖子,一定会忘了这一辈子的袖子,投胎转世了,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会忘掉。——— 袖子知道。 “但就这样结束了吗?”袖子悄悄地问自己。 袖子有点小小的不甘心。 午后,一个卖鲜花的小女孩溜进了住院部,在住院部的林荫道边乖巧地坐着,安安静静地等那些经过的、探望病人的人从她手中买走一枝鲜花。 躺在窗后的袖子看见小女孩,心突然一动。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崭新的十元人民币,趴在病床上,抄篆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首词在上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洒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是苏轼的《定风波》。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袖子轻轻吟哦着这句,想了想,又在纸币的背面极细小地写了一句话:“如果它流落到你的手中,请好好保管,一个叫袖子的女孩,来世要把它取回。” 写完后,袖子招手把小女孩喊到窗边,她给自己挑了一只最艳的玫瑰,把十元纸币递给了小女孩。 五月在落花里结束,六月在蝉声里来临。 袖子的身体,竟然一天天地好了起来,在一次复诊中,才知道所谓骨癌,原来只是一场虚惊。 出院后的袖子又投入到她的生活中去了,高考,上大学,然后工作、恋爱、结婚。袖子的生活在父母的安排下,一帆风顺地流逝。
【杯影】杯影·阿獠 1、 十五年前冬季,我 去九江的姑婆家做客,姑婆住在西苑。 那时西苑还是一片老房子,巷陌深深,地上铺着石板,斜挑檐的人家门楣上,经常可以看到古旧的铜镜。 我姑婆家的旁边,还有一眼就浪井。说到浪井,九江应该是没人不知道的。传闻这口井一直通到堤外的长江,深不可测,每逢风雨大做的时刻,井中就可以听到激浪拍打之声。 在姑婆家的后门,还有一棵梅树。 这棵梅树很老了,但年年依旧开花,开的是红梅,殷殷的象血。 梅树下面,有一片空地。 这对于出门就是狭长巷子的西苑孩子们来说,无疑是一块玩耍的乐园。每天,总有许多孩子在这打弹珠,拍画牌。 这些孩子里面,我表弟是最文静的一个。他不大参与这些游戏,他喜欢坐在门边的石墩上画画。 画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 我记得有一次,他画了一个白衣的女子,披散着头发,从浪井里往外爬 …… 大家骇了一跳,表姑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说他乱画不干净的东西。他却委屈地辩白,说是亲眼所见。 2、 那年我去的时候,姑婆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她躺在床上,伸出枯瘦的手,只摸了一下我的手背,什么也没说。 姑婆是家族里最疼爱我的一个人。妈妈说,我很小的时候,她曾带过我一阵子呢。 然而那时候我却是一个懵懂的孩子,丝毫没有体谅到姑婆人之将逝的留念。在姑婆的床头边站了一会,便悄悄地溜了出来,去找表姐表弟们玩耍。 那时侯我们经常玩捉迷藏的游戏。 说来也奇怪,我文静的表弟在这方面似乎极有天赋,每次他躲起来别人怎么也找不到,而他找别人,却一找一个准。 于是大家都怀疑他偷看,派了一个专人守在他身边,但结果依然如此。 后来,在我们的‘严刑逼供’之下,他交代,是阿獠帮助他的。 “阿獠是谁?”我们很奇怪地问道。 “阿獠就是阿獠,是我的朋友。”表弟总是这样回答。 有一天中午,我看见表弟又独自坐在门口石礅上画画,便悄悄地走过去。 我从他身后探头。看见他正在画那棵梅树,梅树下面,他还画了一个站着的小孩。这小孩的样子很奇怪,尖尖的耳朵,眼睛很凶,穿着紧袖口的古代衣服。 “这是什么?”我不禁好奇地出声问道。 “阿獠。”表弟头也不抬地回答。 “这就是阿獠吗?你想象中的?”我感兴趣地继续问。
【杯影】杯影·中元烟火 杯影·中元烟火 作者:弹杯一笑 1、 其实这个 女孩究竟叫什么,小林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在七月七日那天,一场烟火,让他们相识。 那天,懒懒的小林坐在街上,身后是一片湖水,身前是来往的行人。残阳在薄暮里渐渐消沉。 七夕对小林来说,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日子。 因为没有另一个人让他想念,也没有另一个人会去想念他。 小林懒懒地坐在街边。 所以,他只是一个看水的家伙。 然而世事难料,你越不经意的时候,便越有故事缠身,对么?就象此刻的小林,突然被一个柔软的声音,惊入了幻梦。 “能帮我点燃烟火吗?” “能帮我点燃烟火吗?”如果一个好看的女子这样问你,你会怎么答复?如果是我,一定会很乐意地效劳。可恨那天的小林,实在是懒得可以,所以他头也没抬地回答:“不能。” 大约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拒绝吧,女孩委屈地走到一边,举着烟火,想自己燃放。 但骨子里的胆怯,又让她一直犹豫着。 斜眼瞧了她许久的小林,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站起身,走了过去,从她手中轻轻接过烟火和火柴。 靠在湖边的栏杆上,小林低头一边打量着手中的烟火,一边随意地问道:“我叫小林,你叫什么?” 那女子站在小林身边,看着小林,侧着脑袋想了想,突然古灵精怪地一笑,回答:“我叫七月。” “七月?”小林疑惑地念叨着。 “嗯。”女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七月,你这个烟火很奇怪啊,上面怎么有佛像?” “当然奇怪啦,这个是我从天花宫偷出来的,是那些小尼姑做道场用的呢。”女子笑嘻嘻地回答。 “汗 ̄,这也能偷出来玩?”小林抬头,湖对面的小坝上就是天花宫,每年七月,那都会有一场法会。小林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进去偷过烟火。嘴角漾起一丝微笑。 “往后站一点,我要点燃了。”他转过头冲女孩喊道。 2 那晚的湖边很多情侣。放完烟火后,这两个家伙也象情侣一样靠着栏杆聊天。 “小林,你没有女朋友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没有。” “那你怎么不去找一个?” “这不是找到了吗?”大约觉得女孩的废话太多了吧,小林小小地调侃了她一下,
【杯影】杯影·流离锦 1、 我初见这个女 子的时候,她告诉我,自己是一条蛇。 我笑,她便惶急了。我真的是一条蛇。她说,一条叫流离锦的蛇。 “那是很温柔又很毒的蛇。”——— 我在网络这边轻轻点头。 “是的,很毒哦。”她有点得意地强调。 “跑到人的世界里来干吗?”我似乎不经意地问道。 “来看看。”她回答。 “看什么呢?”我继续不经意地问道。 “看花花世界,看聚散离合,看人情世故,看生老病死,还看一个男子,一个叫许仙的男子。看这个男子,是如何的俊美优秀,居然让我族的小白和小青神魂颠倒。”透过屏幕,我仿佛看见她支颐神往的模样。 “汗 ̄,许仙已经死了。”我忍不住小小地打击了她一下。 “不,他没有死,只是换了一副臭皮囊而已。”她象个哲人一样开始高谈阔论:“或许是你,或许是他,或许就是我下一个认识的人 ……” 其实我是法海。我想告诉她。 2、 再见流离锦,时光倏忽已经过去了一年。 她落脚在一个大型社区,我坐在社区的角落,看她,比以前更艳、更妩媚。 “寻到许仙了吗?”我悄悄地给她一个短消息询问。 “哈 ̄,你来了。”她高兴得象个孩子:“留下来,陪我一段时间吧。” “好的。”我笑着点头,我也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栖呢。 社区很繁华,很热闹。 一个人投身其中,就象一粒沙投入大海。 我喜欢这样的繁华、这样的热闹,那是一种安静,人文气息的安静。 因为你可以沉下去,沉到这些繁华和热闹的里面,然后静静地,闲适地,看一些人,或者风景。 我不看风景,我看她,看这个自诩为蛇的女子。 看她招摇,看她笑靥如花,也看她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扬眉,看她在夜深人静时的沉思、不眠 …… 我或远或近地看着,温和温暖地看着。 3、 “你做人很久了。”一天夜里,我对她说。 “是吗?”她刹那间露出茫然的样子:“很久了吗?总觉得只是一瞬呢。” “很久了。”我掰开手指,为她数算:“从我们相识,到现在,已经两年了。两年,就是730天。” “真的是很久了。”我感觉她笑了一下,轻轻的笑:“可是我还留恋,留恋做人的滋味。”
【吧友】征集下大家的生日,打算添加到日历里面去~~ 想做一个关于吧友生日的日历册 征集下大家的生日 话说 我的生日是2月14号~~ 你们也把生日写下吧 ๑۩۞۩๑ 生查子·星楂子๑۩۞۩๑ 河汉与海通,海客乘楂去。 昼夜始难分,日月居其处。 织女望牵牛,相见难相语。 千载恨悠悠,泪向谁人诉?
推荐一部内涵动漫——Bartender(调酒师) 很不错的动漫啊~~ 里面的插曲很不错 故事情节也能发人深思 而且还涉及了丰富的鸡尾酒知识 下面是相关的介绍 http://tieba.baidu.com/f?kz=808356226 ๑۩۞۩๑ 生查子·星楂子๑۩۞۩๑ 河汉与海通,海客乘楂去。 昼夜始难分,日月居其处。 织女望牵牛,相见难相语。 千载恨悠悠,泪向谁人诉?
【吧规】学生骑士团吧吧规 一楼祭祀 献给伟大的黄金之神
【公告】学生骑士团吧小吧主当选公告 一楼祭祀 献给伟大的黄金之神
【动漫】推荐之另类动漫《调酒师》 一楼祭祀 正月刚卯既央,灵异四方,赤青白黄,四色是当。帝令祝融,以教夔龙,庶疫刚阐,莫我敢当。
◣祝福◥。淡淡生日快乐~~ 今天是你的破壳日 作为天黑吧的老友的我 熬夜守候在电脑前 就为了给你生日的第一个祝福 感动吧~~ 祝你天天快乐 越来越美丽~~ ๑۩۞۩๑ 生查子·星楂子๑۩۞۩๑ 河汉与海通,海客乘楂去。 昼夜始难分,日月居其处。 织女望牵牛,相见难相语。 千载恨悠悠,泪向谁人诉?
于吉实在是神啊~~ 话说 今天用于吉忠臣连周泰主这样的非主流主公都能赢 太爽了~~ 于吉威武~~ ๑۩۞۩๑ 生查子·星楂子๑۩۞۩๑ 河汉与海通,海客乘楂去。 昼夜始难分,日月居其处。 织女望牵牛,相见难相语。 千载恨悠悠,泪向谁人诉?
单挑如何克制司马? 话说 和司马单挑真的很头疼 实在不知道怎么克制他 ๑۩۞۩๑ 生查子·星楂子๑۩۞۩๑ 河汉与海通,海客乘楂去。 昼夜始难分,日月居其处。 织女望牵牛,相见难相语。 千载恨悠悠,泪向谁人诉?
西蒙君应该今天考四六级了~~ 孤特地来祝福他~~ ๑۩۞۩๑ 生查子·星楂子๑۩۞۩๑ 河汉与海通,海客乘楂去。 昼夜始难分,日月居其处。 织女望牵牛,相见难相语。 千载恨悠悠,泪向谁人诉?
端午节,大家节日快乐啊~~ 就是这样 祝大家一切安好~~ ๑۩۞۩๑ 生查子·星楂子๑۩۞۩๑ 河汉与海通,海客乘楂去。 昼夜始难分,日月居其处。 织女望牵牛,相见难相语。 千载恨悠悠,泪向谁人诉?
【英姿】哈哈哈哈哈~~ 由于现在广州连日暴雨,蔬菜价涨。食堂愈发小气,饭菜越打越少。 今日去食堂打饭,无意间又排到那个打菜的小妹妹那,她每次带着口罩,长相看不真切,然而眼睛却十分透亮,看上去挺讨人喜欢的。 菜打了一勺。我猛然想起上次她给我打饭时,三两的饭毕同学四两的还要打的多,菜也是打的满满的,惹的同学嫉妒,便冲她抱以微笑。没想到她又给我加了半勺。 后来想想,都督每次英姿的时候都要大笑,这样便可多拿一张牌,思及此,不由的感叹游戏制作者的细致用心啊。 看来掌握英姿,以后就不愁饿到了。 ๑۩۞۩๑ 生查子·星楂子๑۩۞۩๑ 河汉与海通,海客乘楂去。 昼夜始难分,日月居其处。 织女望牵牛,相见难相语。 千载恨悠悠,泪向谁人诉?
◣祝福◥。端午节快~~ 大家端午节快乐啊 话说 要吃粽子的找瞳男人和宝贝吧~~ 哇咔咔 ๑۩۞۩๑ 生查子·星楂子๑۩۞۩๑ 河汉与海通,海客乘楂去。 昼夜始难分,日月居其处。 织女望牵牛,相见难相语。 千载恨悠悠,泪向谁人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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