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查无此人吗 真的查无此人吗
关注数: 34 粉丝数: 56 发帖数: 20,160 关注贴吧数: 16
第八百二十三章 忧伤飘荡的雪 破旧的院落中,三十余岁的庄稼汉张大闷头胡天黑地。以前无数个独睡的夜晚,他无数地想过这事儿的滋味,真正尝到时却有点不一样,反正很激动,浑身的血液都已沸腾,却不知道为何激动,也记不得过程便结束了。 美子笑吟吟地起来,给他烧水沐浴。张大泡在水桶里,从门缝里见她正在捏饭团,这时才想起,真的是饿了。 等美子将饭团烫热,走到桌案前,跪着将木盘放在桌子上。 张大何曾被人这般侍候过?他心里非常高兴,无奈嘴笨愣是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抓起饭团便狼吞虎咽,也没尝出啥味道,似乎有点酸咸的作料。 这时美子开口道:“大郎,美子的款待还算周到么?” 张大急忙使劲点头。 美子便小心翼翼地轻声道:“你把我带回大许东京,我天天这么服侍你……” 张大伸着脖子把一大口饭咽下去,说道:“俺回去问问,就是能否带人。” “你同意了?”美子喜道。 张大闷头道:“得先问问准不准。” 美子道:“大郎别忘了我,我等你。若是准许,大郎便来接我。” 张大在美子依依不舍的相送下,天黑才回到土堡营房。他急着就去找俞良……士卒一般找十将,毕竟在都头和指挥使面前都不方便说话。 张大目不识丁,说话也简单,几句话就把事儿直说了。 俞良听罢瞪眼道:“你把她带回去怎么弄,做媳妇?” 张大点点头。 俞良骂道:“你这厮没出息!那美子和窑姐一样的妇人,现在还嫁人了,你就娶这样的妇人为正妻?” 张大却道:“俺在大许不过是个破落户,年纪又大,能娶到女人就成。” 俞良摇头道:“以前你是破落户,现在是大许卫军士卒,何况一回朝的赏赐必不会少,还是破落户?” 张大立刻问道:“能有多少赏赐?” 俞良想了想说道:“照禁军以往灭国之战的报酬,像咱们这种在要害之地立功的人马,普通士卒至少不低于百贯之赏。” “百贯?!”张大的眼睛都瞪直了。 俞良笑道:“我这是往少了说,怕夸口大了,万一没那么多你们问老子补足!” 他见张大还在发愣,便不动声色道:“恐怕你也知道行情,买一个黄花闺女也就八九贯。” 张大道:“我不嫌美子。” 俞良又劝道:“当你是兄弟,我得告诉你实话。那曰本小娘可不是看上了你,她只是仰慕大许国而已,欲借你之帮助去往大许地盘……她以前是下职司高崎养的小妾,并非安分之人,肯定不会织布、持家。” 这下张大立刻就开始犹豫了,大约是俞良所言不会持家,脱口便道:“那除了生娃,还有啥用?” 俞良也道:“我也想问你这事儿。何况回国水路遥远,军中有军法,上头准你一个士卒私带妇人?” 俩人面面相觑,都不吭声了。 东岛指挥张建奎部在大森又驻扎了两个月,直到韩通水师主力要回国时,才让他们换防,用船运回大许休整。 两个月时间不短了,俞良等人再也没提起那曰本国小娘。 东岛指挥登船时已到冬季,大雪纷飞。大森城寨的一座小院里,美子伸出双手捧在小嘴前,一面望着街上的积雪,一面往手心里吹了口白汽。 她猜测那个军士不会再来,只是很多日子的等待变成了习惯,每天都要来看看那条路。天气很冷,街道上几无人烟,唯有飞扬的雪花,飘飘荡荡徒增忧伤。 ……韩通部班师人马,海路陆路跋涉,回到东京时已是次年(始兴三年)正月底。 众军方至安远门,忽然一声鼓响,大许都城上的钟鼓齐鸣,接着奏响了浩大的破阵乐。将士们颇感意外,便见一群文武在枢密使王朴的带引下,以隆重的排场出城迎接。 一个文官上前大声宣读圣旨,盛赞韩通与诸将士为大许英豪,击败了与天子敌对的贼寇。为天子定鼎东岛,扬国威于海外,宣王道于番邦,名君臣大义宇宙规矩,功在社稷、利在亿兆子民…… 当着文武百官无数百姓,极大的荣光加在韩通头上,他的脸色涨红,连几个国公都露出了极度羡慕的目光。 正月的积雪还没化完,天气依旧寒冷,但从望春门到马行街上,简直是人山人海,人们不顾寒意出来围观凯旋的将士和浩大的礼仪排场。有司官吏沿路大声叫嚷着在东岛大获全胜的功绩,东京热闹非凡。 及至宣德门外时,忽然有人叫喊:“官家在城上!” 一时间军民哗然,接连的强盛国势、明显感受到的日渐太平富庶,让大许皇帝郭绍的威望无以复加,御街上热情的万岁呐喊便可见一斑。 站在城楼上的郭绍穿着毛皮大衣……在幽州时宦官置办的那件旧大衣,主要是廉价的羊皮,不过郭绍显然不再需要昂贵的装饰,他穿常服时身上难以找到一件很值钱的东西。 这时宦官大声道:“官家言,朕日夜盼望东岛指挥诸将士回朝,朕有此铁骨忠肝之壮士,国家幸甚,百姓幸甚!” 当着无数官军和百姓,郭绍亲口只提东岛指挥,无形中给予了这部人最高的嘉奖。 郭绍就露了一面,宦官又喊道:“圣旨,宣靖国公韩通觐见!” 郭绍一从女墙离开,宦官急忙拿着黄伞遮在他的头顶,哪怕天上没有下雪。他用右手握着拳头,压在嘴边,忍着小声咳了一下。宦官王忠急忙道:“官家快进城楼,外面风大,可别染上风寒!” “朕甚么风浪没见过,不会如此弱不禁风。”郭绍笑道。 王忠道:“奴婢还得叫御医署的人给官家瞧瞧。” 郭绍不动声色地说道:“让陆娘子来瞧。” 这时韩通已进宣德门,在城楼下便主动解剑,从石阶上昂首走上来。城楼上还有魏仁浦等一众文武,大伙儿的目光全在韩通身上,魏仁浦大声道:“大许的英雄回来了!” 文官们也纷纷拱手敬佩地作揖。 韩通听得叫一个受用,他的动作有力而僵硬,完全掩饰不住那一份激动。走上城楼就叩拜大喊:“臣韩通奉旨东征,幸得不辱使命,吾皇万寿无疆!” “平身。”郭绍道, 韩通从地上爬起来,有点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白色金属,双手捧到头顶:“臣有此物进献陛下!” 众官纷纷侧目,一眼就猜出来了,那是白银! 这才是重点,韩通从东岛回来得到如此殊荣,不仅仅是征服东岛的国威和脸面,最要紧的是白银!而这些白银,在场的重臣直接有份,武将的丰厚俸禄能够长久,也与之有莫大关系…… 王忠赶紧拿好沉甸甸的一块金属,双手交到郭绍的手上。郭绍也饶有兴致地拿在手里试了试,又细看片刻:“已经炼纯了?” 韩通道:“回陛下,在石见堡内临时修建个炉子就炼纯了。冶炼白银对大许工匠很容易,银中所混贱物,最多者为铅,以吹灰法炼之则成。” “甚好,甚好。”郭绍回应了一句。不过心里却琢磨,这银矿从山里挖出来,若是在遥远的东岛提炼,然后周折转运……这过程得“损耗”多少? 建立一些规矩和监督的想法在郭绍心里有了影子。他甚至觉得有了另一番布局的机会……对内监督的情报组织。 后世某朝厂卫的名声很坏,但郭绍坐了几年皇帝,越来越觉得对内监督对巩固统治的好处;只是一时间难以着手……监督自己人,文武都不会痛快。这和枢密院兵曹司不同,兵曹司也是奸细组织,但只对外、且掌握在官僚手里,所以没人反对。 而现在,似乎是默默改变皇城司职能的机会。入手点就是这条白银运输环节和钱庄的经营,这些利益与很多大臣有关,郭绍若此时建立密探进行监督,想来阻力会小一些…… 郭绍当即不动声色道:“传旨,禁止以后在东岛冶炼金银,此事对朝廷不利。” 韩通听罢微微有些紧张,邀功的激动一下子冷静了不少。 郭绍又好言道:“政令是为以后,这些白银在铸成钱币之前,得周密控制,不能随意流出。东岛矿山只负责采出矿石,然后运往海州。别的衙门负责提炼,存库、铸币都得有司依律法规矩来办。” 韩通忙道:“陛下英明。” 郭绍又道:“靖国公舟马劳顿,先回家歇息。宫中择良日,设三日之宴为靖国公庆功。” 韩通听罢渐渐又高兴起来,当下拜道:“臣谢陛下之恩。” “靖国公为国征战,大获全胜,朕心甚慰。”郭绍微笑道。 韩通听罢便执礼告辞。郭绍也随后走下城楼回宫,皇城外的将士,自有枢密府安排诸事,他倒不必过问了。 皇宫宏伟的各处建筑屋顶,还留着白生生的雪,此时此刻,倒叫人想起了韩通进献的白银。雪未化,但冷风中已经隐隐有了春天的暖意。
第八百二十章 天诛许寇 数日后,本州岛某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越来越冷了。 一座山林上的寺庙内,一群浑身泥污的武士站在门里和屋檐下,静静等着里面的人。周围很安静,寺庙里的和尚没有再敲木鱼,只剩下屋顶瓦片上“沙沙沙”的声音,以及屏风后稀里哗啦的水声。 良久,沐浴更衣好的小野好古走出来了。众人依旧默默地站着,前面的几个部将向其鞠躬。 小野好古走上前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他在房屋外的木料檐下站定,转身回顾左右道:“本帅不能回京了,无颜再见天皇陛下!” 众军听罢羞愧地低下头。 小野好古一声不吭地抬起头,看着天空上朦胧的雨帘,脑海中又浮现出无数个日夜在石见堡前倒下的人,以及此战后的严重后果……他此时已无法想象究竟会为曰本国带来什么! 他不愿意再去面对,也自觉承担不起责任。 “看来大限已到。”小野好古缓缓吐出一句话,冷静而没有丝毫犹豫。 立刻有人道:“末将等也该死……” “不。”小野好古叹了一口气,“死的人已够多了,该死的只有我一人。” 一死了之、逃避现实,此时对小野好古是一种摆脱痛苦的解脱。他想起了被自己驱赶上阵,败退后被剖开肚子的将领,顿时觉得最该享用那种痛苦的人,应该是自己…… 众目睽睽之下,侍从端着一个木盘子上来了。几十号人站在旁边围观。 小野好古先摆好纸笔,提起笔跪在那里奋笔疾书。有愧于天皇和曰本臣民,但坚信举国大和子民之忠心,必为保卫天皇的尊荣而战至一兵一卒! “天皇陛下万岁!”小野好古瞪圆了双目,用力在纸上写下最后一行字:天诛许寇! 小野好古情绪激动,闭上双眼沉默了许久,才平息下来。 此时还没听过有人自己剖腹,一般都是被别人施刑。小野好古怀着极大的恐惧,咬着牙缓缓拿起了一把锋利的短刀。 众人瞪圆了眼睛屏住呼吸瞧着。 他心里鼓着一口气,若是放开那股血气,肯定下不了手! “小野君!”部将们跪伏在地。 小野好古瞪眼目视他们:“尔等活着继续奋战,勿辜负战死的大和勇士!” 话音刚落,他猛地挥起短刀,用力捅进了自己的腹部!血立刻溅出来洒在写满字的白纸上,小野好古满脸通红,牙关“咯咯”直响,发出“唔”地一声痛苦的闷哼,额头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汗水在寒冷的空气里浸出来! “啊……”他用力向侧面一拉,眼睛都几乎鼓出了眼眶,接着又用力拉了好几下,被切开腹部,血水不断冒出来,肠子血污一起流出。 小野好古已没有力气,上身前倾跪伏在地面上,嘴里还在痛苦地呻吟,四肢在时不时地抽搐。 一群人跪在廊芜上,“咚咚咚”不断磕头,有的人哭得泣不成声。 小野好古大瞪着眼,在极度的痛苦中过了近半柱香工夫,呻吟和动静才渐渐平息……死亡的过程很久。 ……但不再有人马能挡住许军数千人舰队航行。不久后,韩通部水师从下关水口进入了曰本国水道。 巨舰上黄色龙旗飘荡,整个舰队大摇大摆,并不知会任何曰本官府。监军卢多逊认为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做任何事都应该正大光明,便在旗舰上挂了一面旗,上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以此彰法礼,反正皇朝军队能到的地方,都是王土! 航行至一座港口城寨附近,忽然有几艘官船迎面过来,意欲盘问。 韩通认为两国此时是敌对战争状态,已经厮杀战死那么多人,没啥好问的。当即下令开炮。 前方十几艘轻舟舰从曰本官船侧面行驶而过,子母炮就近一阵阵齐射,轰鸣声中,那几艘官船被砸得木片翻飞,中弹无数,变成一堆破木头漂浮在海面上。 及至三艘木兰舰靠近了港口城寨,韩通担心曰本国官府反击,遂先发制人,先以千斤大炮对着城寨一通齐射。 那城寨如同一片低矮的村庄一般,原本平静的气氛立刻被电闪雷鸣般的巨大咆哮撕破,里面土墙藩篱千疮百孔,许多房屋倒塌,尘土腾空而起。 惨叫声和人的嘈杂声顿时响起,许多人到处乱跑,其间还夹杂着鸡的惊惧鸣叫和狗吠。少顷,又是炮响一片,大量子母铳的铅丸像冰雹一样砸下。 炮火齐射,弹丸精度又低,不论官军还是百姓都难逃灾难,一座城寨不到半时辰就变成了废墟,仿佛忽然遭了地震。 韩通认为曰本国先杀使失礼,使东京君臣震怒,今日既已得手,必得惩戒才能让皇帝满意。此时随军的文官都没制止武夫的作为……许国的文官满口仁义道德,毕竟得遵循圣人之道,不断开疆辟土、几乎占完了四周所有农耕土地,都是教化之功感人至深。 整个小港上炮声轰鸣,烟雾弥漫,如云的风帆中一片闪亮。如此阵仗中,东北边水道上的大小船只纷纷调头就跑,像瘟疫一样避开这边的舰队。 城寨内有曰本国郡司官员,望着海面上的大片船只,回顾身后被炮击砸得屋顶坍塌的衙署废墟,站在那里悲愤不已。 周围都是惊慌失措的人,还有人在瓦砾中惨叫呼救。 “大许此等作为,与贼寇何异?!”那曰本官员仰头长叹,痛心疾首。话音刚落,忽然一枚硕大的铁球从地面上弹起,呼啸而来。官员吓得一屁股倒坐在地面,“砰”地一声巨响,那铁球撞到一堵泥糊的墙上,立刻击穿一个大窟窿,整堵墙也裂了摇摇欲坠。那铁球飞进洞穿了整个房屋,尘土纷纷腾起。 活下来的曰本官逃出城寨后,当即写奏章,将海港的惨状添油加醋大肆描述了一番,大骂许国水师将士形同禽兽,不管老弱妇孺都以舰炮行屠戮之事,派马传信,上奏平安京。
第八百一十八章 最后一夜 “禀小野君,曰本水军已战败!”一个骑马的人用力勒住坐骑,迫不及待地说道。站在营外观战的小野好古和杨衮脸色都是一变。来人从马背上翻身下马,走上前来。 小野好古的目光从远处高大的云梯和白烟弥漫的战场收回,转过头来,铁青着脸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来人鞠躬道:“三天之前。我国水军聚集一千余艘战船,在下关水道附近拦截迎战许国水师,决战失利,伤亡惨重,半数战船沉没、损毁、不知所踪……” 小野好古和杨衮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不太可能罢……”杨衮愣愣道。 小野好古脑袋里“嗡嗡”直响,他忽然仰头“哇……”地大吼了一声。远近不知状况的曰军将士纷纷侧目,诧异地看着主帅发疯了一般。 这,并非只是战败的耻辱! 小野好古此时觉得世间最痛苦之事,并非赌输战败,而是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发现毫无意义……围困这座该死的土堡多少个日夜!付出了多少心血、努力和鲜血,完全是用人命去消耗敌军的弹药军需;现在前功尽弃,得到了什么?难道一条人命就只值几枚小小的铅丸那么卑贱? 他吼叫之后大张着着嘴,良久后忽然站正了身体,神情也仿佛恢复了冷静。杨衮惊讶地看着他。 小野好古冷冷道:“决不能放弃!今夜,主力聚集于北面,分别轮流强攻,不计代价攻破此堡,杀光所有的活物,将他们碎尸万段!” 杨衮觉得他疯了,心下琢磨这样做也毫无作用……无论胜败。就算真的攻破了堡垒,也就杀死几百许军,援军已到、海上失势,最终也不能阻止许军重新占领这里。 但是杨衮没有劝诫,他感觉小野好古已经疯狂,多说无益。 及至旁晚,曰军在小野好古的命令下,布下了新的战阵。 ……城墙上的张建奎等人也发现了曰军的调动,大量高大的云梯聚集在了北面,成片的人马聚在一片战场上! 大伙儿尚不知海上的状况,此时石见堡弹尽粮绝,张建奎等人猜测,曰军今夜是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 张建奎对旁边的昝居润道:“火炮弹药、猛火油、桐油、箭矢一点没剩,没有任何办法再摧毁那些云梯了。现在连火枪用的火药也所剩无几,我部实在山穷水尽,丢了此堡也未负皇恩。” 昝居润在此时已不顾体面,小声道:“功败垂成!可惜了,但愿下辈子还能出身好点,有今世之皇恩浩荡,荣华富贵……” 张建奎听明白了昝居润的意思:真的不想死! 太阳刚一下山,天地间还有黯淡的光线,曰军便迫不及待地推着云梯,人群涌动着向堡垒靠近,大量的篝火、火把在天还没黑就点燃了……此时许军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他们靠近到石见堡百步以内。 今夜便是最后的一夜,没有人相信还能坚持到明早! 连火绳枪的弹药也打不了几轮了,没有远程火器,这么个低矮的土堡、几百人,不可能顶住数十倍敌军的进攻。 “我大许禁军,最善者乃战阵,非单打独斗。”张建奎临时作出了一个决定,“传来各部,放弃工事,到北门列阵,本将今夜要与曰本军打开城门决一死战!” 下令之后,城堡内奏响了《将军令》,传令兵四下传出军府分司的凋令,诸部陆续从墙上、营房里到城堡中聚集。 一些亲兵抬着东西走进了疗伤营房,里面躺满了呻吟的伤兵。亲兵们走进去,挨着把短刀放在伤兵的枕头上。一个武将大声道:“张指挥说了,城破之后,想结束痛楚者,自行了断!想活命者,也不强求。何去何从,尔等好自为之!” 有人有气无力地骂|道:“娘的,兄弟们弄死那么多曰本兵,能被放过?” 营房里有人叹息,有人相互叙话,“此番一别,下辈子再见了。”“当兵吃粮,总有这一天,没啥大不了。”“自然不能投降,当年张骞在草原上几十年也没变成匈奴人,这天下没有比活在大许朝更好……” 进来发兵器的武将有些哽咽地抱拳道:“诸位,告辞!” 中军衙署内,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昝居润。官榜昝居润把一直留着舍不得喝的好茶叶拿出来,等着炉子上的水烧开。过了一会儿,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摆在桌子上,伸手把头上的官帽扶正。年轻时无数个日夜寒窗苦读,苦是吃了不少,但皮肉之苦昝居润还真是一点都没尝过,也不愿意尝,作为养尊处优的士大夫,他觉得还是喝毒药比较体面一点。 外面响起了一声嘶声的大喊:“开……城……门!” “嘎……”城门艰涩地被好几个人才推开,上面的尘土唰唰掉下来,这里仿佛一座古墓似的,城门仿佛从来都没打开过。 城门后,数百披坚执锐的战兵列队整齐地走向城门。 城门外火光通明,照在许军的甲胄上泛着光辉。无数的敌兵见城门已开,便省得去爬土墙了,他们很快向城门这边聚集。涌动的火把,仿佛火龙一般。 “啊!板载……”一片怪叫声传来,曰军蜂拥冲了过来,火光中,人群仿佛潮水一般。 “噼噼啪啪……”城门口火药燃爆一排闪光,很快又是两轮齐射。气势汹汹的潮水便退潮了…… 张建奎抬头左右看着城墙,认为曰军在城门口吃亏一次,会爬云梯从城墙上下来。而且现在所剩的弹药已不足以再次齐射。 他当下便下令道:“换刀盾!将火枪扔出来!” 一些亲兵便陆续上去,拾起“啪啪”丢出军阵的火器,往城内的一堆篝火上扔。 没一会儿,第二批敌军已涌了上来,喊叫声再次弥漫在夜空中。张建奎大喊:“准备……站着死,不负虎贲军威名!” “喝!”众军齐声大喊。 “啪啪……嗖嗖……”蝗虫一般的箭矢撞了上来,在盾牌上、甲胄上仿佛冰雹一般,时有人受伤哼声。 少顷,疯狂的人群便冲到跟前了!乒乒乓乓一顿撞击声,两军短兵相接,顿时仿佛炸开了锅。 许军东岛指挥大部分出身旧禁军,本身就是步军近战人马,此时以密集的阵型,与曰军拼杀起来。人们瞪圆了双目,提着单刀只顾乱砍,肩膀抵着肩膀,根本不需要招数,只需要力道! “啊!”一个曰军士卒双手捂着脸,叫得嘶声裂肺,却被后面的人猛力掀了一把,一个踉跄扑将上来,前胸立刻被许军的单刀刺穿!后面的曰军士卒也扑上来,一下子将许军士卒按翻在地。许军士卒刀已拔不出来,瞪眼看着一把锋利的弧形长刀对着自己的面门,他径直伸出双手抓住刀锋!鲜血立刻顺着刀面流淌下来,刀尖也稍稍偏了方向,“钉”地一声刺在胸甲上,那曰军士卒借助全身的重量,将刀尖刺穿了板甲!但是忽然脑袋上的凉帽“啪”地就变成了两瓣,那厮惨叫一声,满头是血地扑倒下去。 许军士卒的板甲被刺穿,却挡了力道刺得不深,挣扎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双手都是血。头盔也掉了,披头散发满脸的血迹不是他的。 他胸上插着一把刀,痛苦地站在那里,瞪着眼一看,周围的刀刃在火光中挥舞,所有人都像发疯了一样厮杀劈砍,人们恐惧的叫喊拼命地发出最大的声音,此地仿佛一座修罗场。 许军士卒双手只有疼痛和麻木,握不住任何东西了。背后全是密密麻麻的盔甲,前面的敌兵大张嘴冲上来了!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啊!啊……”那士卒张开双臂,大吼着冲出去。面对的几个曰军士卒吓得倒退了几步!太他娘吓人了,一个披头散发一脸是血的大汉扑上来,双手也是鲜血直滴,大张着嘴,口水和血水一起沿着牙齿流出来! 要不是周围都是人的战阵,这大半夜的若是看到这样一个人,非得被活活吓死! “钉!”一个曰军士卒拿长枪刺过来,木杆一弯,愣是没刺进去!“哐!”一声撞击,火花点点,一把武士刀劈在士卒的肩甲上……肩甲同样是板甲,刀锋都崩裂了,那披头散发的士卒还一脸痛苦地站在那里没死! 终于“咔嚓”一声坚物碎裂般的声音,一把刀对着他的脑袋竖劈下来,士卒立刻沉重地向前倾倒。 “嚓!”一声恐怖的声音,闪烁着火光的刀锋从一个曰军士卒的面门扫过,那士卒的脸上,从腮部、嘴角到另一边脸全部被撕开,鲜血横流。他从喉咙里发出惊惧的惨叫,下巴再也合不拢,声音非常奇怪,完全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 城门口短兵相接的狭窄之地,尸体很快堆积起来了!血水在尸|首之间与泥土混成一片,人马仿佛在稀泥里痛苦地跋涉,又好像在黑暗的地狱中挣扎。..
第234章 收尾不易(一) “派人把司马平九族杀光!”军委会议室里面响着怒喝声。 “把这狗贼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杀!一定要杀!狠狠杀!” “山西怎么tm养出这么一群官来!都撤了,统统撤光!” 军委成员们愤怒的吆喝着。大家敬爱的韦泽都督遇到刺杀的消息传到军委,立刻激发起了强烈的同仇敌忾以及滔天杀意。在门口的警卫员们只觉得背上汗毛直竖,军委委员们各个都是身经百战,杀人如麻之辈。不用他们亲自动手,仅仅是激昂的情绪就如同实质化的利刃,让警卫员们感到了不安甚至畏惧。 阮希浩猛拍了几下桌子,一众军委成员也暂时停下来等着听阮希浩说些什么。阮希浩扫视了一众军委成员一眼,一些老面孔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胡成何退休了,雷虎退休了,柯贡禹正带着军校研究团队去搞演习,此时并没有在南京。军委成员里面现在的大多数人年纪都在阮希浩之上,可地位和资历却不如更年轻的阮希浩。带着愤怒的情绪,阮希浩舒畅的说道:“我建议马上让83军北上接驾!” 83军是南京军区的部队,也是整个中国腹地仅剩的三支成建制满员军级部队。其他的成建制满员部队基本都驻扎在各个战区,以现在的中国力量之强,从珠江到长江,从长江到黄河以北的广大地区里面,只有三个军。中央警卫团可以称为亲卫队,拱卫南京的83军就是御林军。 没等其他人说话,阮希浩又说道:“我还建议让驻扎在北京的74军往山西方向移动,以确保都督的绝对安全……” 军委副主席这么一讲,大伙并没有立刻答应,看向阮希浩的表情中更多是愕然。两个军的行动规模在战争年代根本不算什么,让大家愕然的是调动本身。以往军队的调动都是都督下令。不是指那些战役中的行动,而是任何单独的军事行动,小到一个团、一个连,甚至是一个排,一个班。大到方面军级别的大会战。在都督通过军委令把实际指挥交给各个指挥部队之前,别说是一个班,就是一个战士也不能自己做主。 脱离都督亲自管控的军事类行动很多,例如边疆的巡逻,中亚的剿匪,北美的备战,马达加斯加面对英国不肯放手的南部非洲。这些地区若是发生军事冲突,一线人员根本不用给韦泽都督打报告请示,就可以根据军委的授权采取相应行动。当然,这些消息也是要第一时间尽快向军委通报。在这上万公里的战线上,战斗兵种,战斗模式完全不同。可有一点完全相同,所有部队都必须按照军委的授权,或者说韦泽都督亲自指挥的军委的授权来行使职权。 现在阮希浩提出的建议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当务之急就是立刻保护都督的安全。可这个命令恰恰超出了授权范围之外。即便是都督离开南京的时候,军委可以按照他们认同的局面做出一部分断然决策。可真的让这帮老兄弟抛开都督的想法单独行动,几十年来的经历让他们谁都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阮希浩也不是傻瓜,一看大家的愕然表情就知道了问题所在,这让阮希浩心中大为后悔。不过阮希浩也不是那种会把自己往死里逼的人,他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道:“如果大家不反对这两个建议,我们就向都督打电报,看看都督是否同意。” 军委的同志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不吭声。如果此时司马平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帮人即便是不会亲手把司马平杀了,至少也是要上去打上去骂的。杀人要偿命,不少性格暴烈,法制意识淡薄的同志已经用自己的生命或者前程证明了这条不可逾越的铁律是真正存在的。恼怒归恼怒,这帮老兄弟们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这只是个暗杀,而不是山西造反,直接调动御林军和北京的74师毫无意义。 所以这些人精们的第一念头就是阮希浩到底想干啥。有些老兄弟明白的早些,阮希浩的建议是把这个行动发给韦泽都督,让韦泽都督下决定。韦泽都督在大家的印象里不仅仅是智略无双胜过诸葛亮的智将,更是能万马丛中取上将首级的悍将。 想到这里,管作战训练部政委周新华说道:“我们就给都督发个电报,看看他有没有这种需要。” 有人附和,其他人也想明白了。虽然大家都觉得普通渣渣上去几百个也奈何不了勇冠三军的都督分毫,可这绝不是这些老兄弟们的理由。老兄弟们第一个要确保的是韦泽都督的安全。有人意图刺杀都督,老兄弟们若是说出“都督,我们相信你”,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非常不合适的。 想明白了这一节,大部分军委干部都表示同意。即便是不同意的,也不敢公然反对。于是电报文拟好之后,就给韦泽都督发了过去。 看到自己终于能够在军委里面有些主导性,阮希浩也放下心来。他在梧州一带加入韦泽都督队伍的时候才十五六岁,那帮当时二十多岁的老兄弟们始终在他头上。阮希浩被委以重任,成为独当一面的干将。攻克北京,扫荡东北,给满清彻底划上句号。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一众老兄弟中的小兄弟。甚至比阮希浩更年轻几岁的沈心作为政治部主任,地位都在阮希浩之上。直到现在,阮希浩才确定了自己真的在军委里面有了次于都督的地位。 当然,这份电报的结果军委成员都能想得到,都督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有点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韦泽都督还下达了“缄口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对外泄露此事。而且都督还告知军委成员,他已经开始南下返回南京。在他返回南京之前,若是因为这个消息泄露而引发政治动荡。谁说出去的,谁来负责。 电报语气严厉,对于内容讲述的明白。军委一众人等都知道都督可不是在开玩笑。好在此事传到南京的时候就被列为高度机密内容,军委成员都知道不能出去乱说,也没人敢出去乱说。大家除了等都督回来之外,此时也没了别的想法。对于都督能全须全尾的回到南京,同样没人真的会怀疑。 韦泽此时已经上了南下的火车,他感到遗憾的是只要他来北方视察,就会出些让他必须返回南京的破事。上一次是连续出现两次美国人袭击中国外交人员的事件,这等足以引发战争的问题只能让韦泽亲自拍板。这次倒不是司马继这二货真的能干出啥,而是司马继除了让整个山西官场统统倒霉之外,还让早就存在于民朝上层的内部矛盾有了再次冲突的可能。 美国人那事,韦泽要回南京去统合内部思想,不要让好战派有机会把事情弄到发酵的程度。现在韦泽还是得回到南京去镇住场子,不能让这帮互相看不顺眼的家伙们再来一次大乱斗。 民朝的铁路系统现在愈发完善,加入一趟专列很容易。所以火车只在换车头的时候稍有停顿,其他时间都奔驰在轨道之上。只花了三天多的时间,韦泽就从太原赶回了南京。 迎接的人员级别如此之高,专用站台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韦昌荣、阮希浩、汪海洋等领导人物都亲自来接车。看到韦泽神定气闲的从火车上下来,大伙明显松了口气。 韦昌荣大踏步走在第一位,握着韦泽的手,韦昌荣欲言又止,只能叹口气。拍了拍韦昌荣的肩头,韦泽笑道:“看着你气色不错。” 听韦泽这么开玩笑,汪海洋是真的松口气,都督没事就好。汪海洋万万没想到,在他印象中总是从容不迫,魄力十足的韦昌荣眼圈一红竟然流泪了。这可完全违背了汪海洋心中有关韦昌荣的形象。在等待都督回南京的几天里面,汪海洋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每次看到韦昌荣的时候,汪海洋就觉得心里面能安定不少。这位民朝组织部长始终平静如常,甚至能偶尔给大家说个笑话。见到韦泽之后,所有人都松口气。可情绪最难自已的反倒是韦昌荣。 血亲就是血亲,汪海洋心里面叹道。 见韦昌荣落泪,韦泽上前和韦昌荣拥抱一下,拍拍韦昌荣的背,安抚安抚韦昌荣的情绪。站台上不是说话的场所,一众领导们都上了车,直奔中央办公大楼。 一入座,韦泽就说道:“这件事不过是个犯傻的混账小子干的。现在此事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我认为就到此为止。” 这么一个息事宁人的态度让一众中央委员都非常意外。相关部门已经准备好了各种材料,只等都督回来之后就要对司马平以及一众山西主管干部痛下杀手。现在韦泽说的轻飘飘的,一副根本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态度。不少委员除了感到意外,还深刻的感觉到了不满。 看着中央委员们的各种表情,韦泽摆摆手,“我知道大家的意思。有关山西的处置是另外一回事。我现在要求大家心平气和。挑起这件事的不是司马平,很多同志都认识司马平。以他的能力来讲,想干这等事情,就不会弄成闹剧。干这件事的是司马继,一个混账。一个混蛋就能让这么多中央委员办事失去了平常的水准,大家不觉得这对咱们中央是一种侮辱么?” 这个发言自信的甚至有些傲慢,可这发言的确管用了。不少中央委员微微点头,的确如韦泽所说。以这些中央委员现在的身份,他们把自己等同与司马继一个无名小卒的话,对自己是巨大的侮辱。也有中央委员神色松弛不少,特别是与司马平关系不错的委员,反应尤其如此。一场刺王杀驾的事件总是会引发剧烈的政治动荡,太久积累的矛盾很容易来一次大爆发。都督此举明显是不想让矛盾激化,与司马平关系不错的人处于劣势,他们对此自然是非常欢迎。 就在看似风浪平息的时候,阮希浩要求发言。得到允许之后,阮希浩在一众中央委员的注视中站起身大声说道:“我请都督立太子。”
第233章 发酵(十八) “他有没有在辩解的时候说自己是被逼的?”韦泽问警卫团副团长郑善本。 郑善本棱角分明的脸上浮动着按捺不住的痛恨,回答的声音中也是充满了痛恨,“那小子从头到尾都在说自己是被逼的!看来后面定然是有人指使。” 韦泽稍微挠了挠有些花白的短发,轮廓深刻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无奈。身为皇帝是不能乱说话的,其实身为皇帝在面对不同对象的时候,连无关的实话都不能说。犯罪份子被抓之后,大部分都会觉得自己犯下罪行的时候都是被逼的。就如革命者即便面临死亡的威胁,也从来都认为自己所作所为都是自己的选择。韦泽的一生有过诸多遗憾,可他从不认为导致这些遗憾的根本理由源自别人的逼迫。他只是认为自己能力不足,才无力去完成更多的目标,拯救更多的人。 所以这等用“被逼”作为理由的家伙,背后往往没什么人用枪顶着他的脑袋。种种看似离奇的念头都是唯心主义者个人妄想出来的东西。 这些本来很科学的东西没办法对警卫团副团长讲,因为此时沸腾在团长心中的怒火是发自正义以及对工作的认真。哪怕韦泽没有丝毫的责备,任何对副团长权限内的非同向说法都会让副团长心生被批评的感觉。中央警卫团是韦泽的亲卫,对他们的指责都是在削弱韦泽的力量。 随行的办公室主任周金国中将看着没有那么愤怒,不过那仅仅是表现。若是熟知周金国的人,看着他那行若无事的表情,就知道周金国已经进入暴怒阶段。周金国用平静的声音说道:“都督,这件事我会交给肃反委员会来处置。” “肃反委员会已经解散了。”韦泽提醒着这位沸腾着杀意的部下。 “解散了可以再召集。”周金国回答的干净利落,唯一能凌驾在司法体系之外而拥有杀人权的只有肃反委员会一家。这个部门当年建立的时候针对对象是那些旧上层,等到贱民法出来之后,这个组织就解散了。与司法系统不同的是,肃反委员会是可以实施株连的。 “我很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我是民朝法制系统的建立者。民朝是个依法治国的伟大国家,司法系统是我们伟大国家的根基。即便是此事牵扯到我,我也必须维护司法系统的地位。所以按照司法体系来走吧。”韦泽正色对周金国说道,说完之后他又看了看副团长郑善本,和颜悦色的说道:“有你们在,我对我自己的安全很放心。” “都督,这种事情是要抄家杀满门的!”见韦泽没有暴怒,而是用如此严肃的态度应对,周善本怒道。 见到副团长终于说出了超出职权范围之外的话,韦泽温言答道:“以前的王朝会这么干,因为他们必须用这种东西去恐吓人民。可人民哪个不是对那些上层恨之入骨。现在我们建立起了民朝,以人民的利益为上,我们就没必要把自己降到那些垃圾的水平上。” “都督,你也太宽宏大量啦!”郑善本委屈的说道,这不是为他自己感到委屈,而是为韦泽感到委屈。司马平的儿子司马继居然试图谋杀韦泽,韦泽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要维护法律制度。按照法律制度,司马继和他那个同伙是死定了。可也就仅仅是这两个人死定了而已,其他人根本不会受到牵连。试图刺杀伟大皇帝韦泽,不过是付出如此代价,简直是岂有此理。 韦泽根本没有这么激动,整件事与其说是一场暗杀,还不如说是一场闹剧。司马继想杀韦泽的理由居然是觉得把韦泽杀了,政局一乱,他父亲就不会被韦泽撤职。暗杀行动的执行计划更是有趣,他居然认为可以带一个本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流氓潜入山西省委办公大院,把一个爆炸物扔进韦泽所在的二楼房间。然后趁乱跑路。 俗话说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可中央警卫团是个千日防贼的单位。这个行动在司马继试图进入山西省委大院的时候就走到了尽头,警卫人员根本不让他进去。因为酒精的缘故,司马继又和警卫团起了点冲突,被立刻按倒。 那个被司马继找来的混混跟在司马继背后一段距离上,看到司马继被按倒,吓得转身就走。如果他不是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而是很自然的离开,搞不好此事就止于司马继再次冲撞中央警卫团。时刻准备着的警卫团发现那人不对头,立刻冲着那混混的背影喊了一嗓子。听到喊声,那个混混撒丫子就跑。既然他开始跑,警卫团自然要追。接下来整件事才被揭开。 其实韦泽很怀疑,如果他是身在21世纪的美国。就司马继这种类似酒精中毒的家伙,会不会蹦出来一众律师要免费为他打官司。而且审问还审问出个更可笑的事情,那个混混其实根本不知道司马继要针对的是谁。司马继还骗那个混混说,要他拉开引信后扔进屋子里面的是个只会喷烟的烟花。这么做纯粹是想报复一下得罪过司马继老爹司马平的人而已。 得知刺杀的对象居然是皇帝韦泽,那个混混吓得如同字面上一样的尿了裤子。然后把司马继的所作所为全部揭露出来,并且磕头如捣蒜的反复强调他是被骗的,他是被逼的。 这么一场闹剧让韦泽连愤怒的感觉都提不起来,他更多的感觉到了一种悲哀。司马平好歹也是个人物,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儿子呢?而且司马继的供词里面讲,司马平天天回家就骂他,他也是希望能够为老子出份力,帮他老子一把。韦泽并不认同司马平“想帮自家老子一把”的想法,不过天天挨骂还有相当可信度。韦泽没想到司马平在家里处理问题居然是如此的粗暴。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韦泽也只能交给司法系统来处理。周金国和郑善本两人最后还是接受了韦泽的命令,按照司法程序来处理此事。等他们沸腾着杀意大步走出去,韦泽终于能够轻松一下。揉了揉太阳穴,韦泽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放松。 对于一个人想杀他,韦泽并无特别的感觉。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有太多人试图亲手杀死韦泽。后来韦泽不在战场上驰骋了,想杀他的人范围反倒越来越大,从江南扩张到中国,又从中国扩张到世界。让韦泽感到遗憾的是,本来山西已经稳住的局面又要动荡起来了。 法律的确可以做到只针对实施犯罪的人实施处罚,但法律仅仅是底线,司马平是完蛋了。退一万步,即便是韦泽不追究,光复党不追究……当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是别人不追究,司马平也没脸再继续把省委书记当下去。他一辞职,接下来就是韦秀山上台。 想到这里,韦泽忍不住苦笑一声。韦泽发现这完全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想象,实际发生的情况根本不会这么平和的。山西官场的动荡,倒霉的大概是人民群众吧。这并非是他们会受到牵连,而是韦泽试图推行的农业带头人计划会完全搁浅,即便是能够实现,大概也是一年后的事情。便是山西百姓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计划,可在韦泽看来,山西百姓还真是遭到了无妄之灾。 “都督!您没事吧?”随着房门一开,韦秀山眼睛通红的站在门口喊道。在他旁边站了两名警卫团的警卫,虎视眈眈的看着韦秀山。看警卫团的同志的身型姿势,韦泽相信如果韦秀山敢稍有异动,立刻就会被制服甚至击毙。 “你进来吧。”韦泽冲韦秀山招招手。 韦秀山连忙快步进来,上来就拉住了韦泽的手,眼泪哗哗的就流淌下来。得知了司马继试图刺杀都督的事之后,韦秀山可没能感到丝毫欢喜。如同被雷劈一般,韦秀山只觉得自己神经里面奔腾着电流,整个人呆在原地动弹不得。耳朵里面嗡嗡直响,视线也模糊了。对面带着一种仿佛要吃人表情的警卫团干部的身影变得朦胧,说的话也完全听不清楚。 这不是因为高兴,而是恐惧。都督被杀的恐惧把韦秀山吓得三魂出窍,在山西的地界上居然有人试图刺杀都督,把剩下的七魄也吓走了五个。等到他好不容易恢复过来,这才浑浑噩噩的询问韦泽都督是否出事。 听说韦泽都督毫发无伤,刺杀者司马继根本就没能靠近韦泽都督之后,韦秀山才算是放下了一点心。可接下来的感受依旧无比痛苦。 司马平不仅自己完蛋,山西省委大概也会遭到清洗。韦秀山即便和司马平对立,不会有人因此而放过韦秀山。司马平素来以省委书记的职务压制在韦秀山之上,可此时大家会注意的是,韦秀山是省委副书记。 省委书记指使儿子刺杀韦泽都督,那省委副书记还能是什么好东西么?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没想到司马平以他的完蛋还把韦秀山也拖下水,韦秀山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灰暗到无以复加。
第232章 发酵(十七) 山西政法委的朱长山与国土局的孙明理原本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朱长山一直比较亲近省委书记司马平,孙明理则被认为是省长韦秀山的人。可这一段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亲近不少,先是太原城的公检法大院撤除,接着是整个山西公检法单位大院的撤除。政法委与国土局的两位头头最近不得不全面合作。可真的一合作,大家都发现其实对方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下班之后,从会议室里面出来的孙明理看旁边没人,对朱长山说道:“老朱,晚上出去吃饭吧?” 孙明理想了想,他叹口气,“出去吃又要找位置。我家离得近,去我家吃吧。” 这还真是极大善意的表现,二十多年来的经济发展的不错。城市快速发展催生出大量饭店,兜里不缺钱的家伙们已经很少请人到自家吃饭。如果不是面对那种真正觉得比较亲近的人,基本不会请别人到自己家吃饭。 对朱长山的表态,孙明理当然没有拒绝,他答道:“好,你先走,我稍微晚点。” 等朱长山把孙明理迎进自家大门的时候,才发现孙明理拎了几斤卤牛肉。把牛肉递给在朱长山身边的朱夫人,孙明理笑道:“我觉得街口那边的陈记牛肉不错,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喜欢。” “是在刘记旁边的那家吧?”朱夫人熟门熟路的问。 “就是那家,人好多,差点没排上队。”孙明理笑道。 朱夫人去做饭,两个老爷们往书房一坐,门关上,窗户打开,就坐在窗户边开始边抽烟边聊天。孙明理叹道:“以前真不知道都督有多厉害,只是知道都督了不起。这次听都督讨论工作,才明白都督为何总是能提出看似矛盾的要求。” 这话虽然笼统,一起参加会议的朱长山也听的明白。他吁口烟,连连点头,“看着简单,其实不简单。看着不简单,却能责任清楚,又不是那种把人逼死的做法。”
第772章 成功不侥幸 “出产品了。” “测一下吧。” “不太可能就做出来吧。” “那你测啊。” “你来测好了。” 大清早的,几名研究员就在实验桌边上摆起了围观的架势。 杨锐出去吃了一个早饭回来,就见到几个人的姿势,于是也学着围了上去。 “还以为我合成的去铁酮变成桃子了。”杨锐没看见新鲜玩意,扫兴的道。 “哎呦喂,吓死我了。”魏振学捂着小心脏跳了起来,旋即道:“杨锐,不带这样的,你这是变着法子骂我们是猴子呀。” “猴子会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吗?”杨锐笑眯眯的回答。 “真是去铁酮,真合出来了?”魏振学傻眼。 杨锐点头,道:“我泡个茶,你正好检查一下。” “用甲胺直接合成出来的?”魏振学追在屁股后面大喊。 杨锐点头,坐到实验室靠窗的角落里,打开热水器,笑道:“坐看。” “坐看猴子把头拧下来当球踢。”黄茂等人也立即坐到了实验室的角落里。 这里已经被杨锐开辟成了小茶室,用一株红木做成的茶桌不仅气派,而且功能齐全。 在84年买一株红木不要太便宜,要是去山里买的话,估计几十块就足够了。当然,因为运输需要金贵的卡车和汽油,还有银贵的司机,所以到了北京城里来,红木还是有些价格的,但比起后世动辄数万,轻易数十万,偶尔还会破百万的价格,那就轻松太多了。 除此以外,现在的木工也是极端的便宜,尤其是能雕刻的匠人,若是活在30年后,都能拿年薪了,但就目前的价格,杨锐溢价两倍找来的木工,断断续续的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雕刻,把一个半人长,半个人厚的粗壮红木雕刻的比花还繁,最后也只拿走了三百块。 自然的,异日贵到离谱的紫砂壶和茶具,上好的红茶,或者安溪铁观音也贵不到哪里去,几块钱就能买到以前几千元一斤的茶叶,事实上,像是武夷山的大红袍,现在也没有五代六代的说法,二代移植的大红袍就已经很大众化了,全民喝茶的风气更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征兆。 紫砂壶更是一种相当合适的投资品,未来贵到离谱的大师级紫砂壶,现在几百元就能买到,多一点的也就上千元,而且数量极多。 杨锐将保龄球馆的利润随便拿出一个月来,就能买足了紫砂壶,放在仓库里,等着后世变现出十位数来。 而就现在,他更能随意的使用大师制作的紫砂壶,而不至于只将之放在玻璃柜里做欣赏用。 杨锐倒是喜欢边喝茶边看文献的方式,反正干坐着看文献也是看,喝茶看文献也是看。 总而言之,对科研人来说,看文献就是百搭时间,有任何想做的事,都能添到看文献时间里来。 黄茂等人免不了受杨锐的影响,反正茶具都是杨锐买的,茶叶也是杨锐买的,抱着不喝白不喝的态度,几个人都渐渐练出了功夫茶的架势。 如今,甚至不用动手,黄茂就非常熟练的操作起了润杯洗茶的工作了。 魏振学心里叫着不好,低头开始测试去铁酮的性质。 杨锐等人一边喝茶一边开小会,顺便将接下来的日程和实验方向给确定了。 简短的小会开完,魏振学的测试也临近尾声了。 黄茂“喂”的叫了一声,问:“怎么样啊?” “哎……不行……”魏振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是去铁酮?”黄茂讶然。他习惯看了杨锐笃定的表情以后,就看到结果,却是少见失败的情况。 魏振学黑着脸,突然双手抱头,匍匐在地,整个人转了起来,口中道:“来踢我吧。” “你这家伙……”黄茂气急:“到底是不是去铁酮啊。” “废话,当然是,要不然我趴地上干什么?”魏振学也是气的不行,抬头反驳之后,又喊道:“快来踢我啊,大早上的,地上多凉啊。” 黄茂抚额道:“既然做出去铁酮,你叹什么气?做出去铁酮不是好事吗?” 魏振学想了想,道:“的确是好事啊……早知道我就不发誓了,好事变坏事了。” “你这家伙……”黄茂头上冒火。 杨锐拉住他,道:“老黄,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有气往老魏身上撒。” 黄茂低下头,目光正好对上匍匐在地,仰头向上的魏振学。 魏振学抱头鼠窜。 杨锐咳嗽一声,道:“过来两个人,我们做个重复试验,验证一下。” 谁都知道重复试验通常只是重复,一个个心态轻松又面带探究。 段波更是跑上前来,一边给杨锐打下手,一边问:“真的就做出去铁酮来了?您以前早研究过吧。” “hider发表了论文以后,我关注过,那时候没条件做,有理论思考,没实际操作,现在不是有机会了。”杨锐随口给了一个合理解释,让众人恍然大悟。 加深理论研究,从而促进实际操作的宣传,在全国各大研究机构都抄遍了,什么话抄的多了,大家也就信了。 不长时间,实验桌上,再次出现去铁酮的成品。 “咱们这就做出药来了?”段波颇为激动,就连来的魏振学,也都捂着脑袋兴奋的很。 杨锐耸耸肩,道:“还不能算是药,不过,去铁酮是有了,可以申请成药了。” 一种药物,真的要想上市销售,需要经过的步骤太多太多。即使你不想赚钱,白送给人吃,也一样要经过无比多的步骤。 这个过程,自然让很多患者耽搁了病情,但美国的FDA作为靶子,硬是挺了几十年,也没有根本性的变化,其他国家的药品监督局,自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都采取了非常严格的白名单制度。 杨锐借着重复实验的过程,也深入思考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将消息透漏给捷利康。 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每年上市的原创药种类都在两位数的范围,别说是一帮草台班子仓促上阵了,超级制药企业面对申请新药的工作,也得兢兢战战,认认真真。 由华锐实业自己完成新药的申请,倒也不是不可能,走罕见药的通道,说不定几年就有消息。 但杨锐可不想为了去铁酮而等待几年时间。 这种不赚钱的药品,要么彻底放弃,省得进一步的投入,要么就得尽快上市销售出去,以回笼资金,否则,半死不活的吊着,最终死的可能是华锐公司。 尤其是新药申请必不可少的临床实验部分,本身就意味着会有隐性的官司存在,一些医药公司每年支付的律师费,就足以拖垮第三世界国家的小公司了。 在这所大市场里,杨锐还是需要一名领路人的。
第230章 发酵(十五) 司马平和韦秀山都以工作为由选择脱离韦泽的视察队伍,韦泽不觉得有啥奇怪的。两人看来好像都明白了些什么,虽然这种顿悟一般带来的都是不怎么美好的结局,韦泽还是同意两位都回去处理工作。 没有两位大头头出现,山西当地官员表现的更加活跃。此次视察山西的时候韦泽发现山西的局面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好不少,当地人口,特别是农村人口远比想象的少。地方官员的解释是,“他们很多往大同以北和东北方向去了。” 虽然山西号称保守,人民却一点都不是站桩型的存在。以往有走西口,现在走西口的局面更甚于历史。山西、陕西都往蒙古方向去,与陕西一比,山西还有去东北的选择。这些年东北的农业搞的真心不错。东北以及远东地区地广人稀,国家规划的新型农业模式下,一户能分200亩地。种地和畜牧都能让山西百姓过上好日子,那些有闯劲的年轻人一窝蜂的离开山地纵横的山西直奔广阔的世界。特别是农村青年,有人带头,他们自然愿意到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去谋生。 人地矛盾解决之后,以中国农民的勤劳,生活水平大大提升几乎是一定的。所以韦泽想象中的贫瘠山西根本没出现,这不得不让韦泽有些自我反省。在韦泽的想象中,中国的问题很难解决。没想到韦泽太小看人民的主观能动性,只要国家能够提供广阔的土地上,只要国家坚持土地国有化制度,人民的自发性远比韦泽想象的更强。 此次出行前,韦泽还听福建省委书记讲述了福建最近城市人口暴增,房产买卖一片红火的消息。现在的福建省长是以前的外交部长左志丹,所以左志丹还肯和韦泽说说实话。 1868年开始,以中国干掉西班牙,收复吕宋为标志,大批福建人离开贫瘠的故土前往南海开拓。二十年过去了,那批人都挣了不少钱。当年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甚至是四十岁的人口都觉得想回家。于是掀起了一场返回福建老家的热潮。 在吕宋等地生产生活二十年,这些人再也受不了在贫瘠山区故乡居住。于是这些人短暂返乡之后,就跑到福建各个飞速扩张的城市买房,当起了城里人。如此多的钱进入了房市,引爆了福建城市的疯狂扩张。城市建设本身就能拉动经济暴涨,福建突然发现以前靠国家财政拨出才能勉强进行的城市扩张突然成了赚钱的大买卖。 不仅是福建,广东,广西等最初前往南海的大省都出现了类似的局面。带着大量钱财返乡的人口都向生活更方便的城市聚集,他们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再也不用土里刨食,而是踩在他们的肩头向社会更高阶层迈进。南方各省本以为这会导致城市人口暴增,失业暴增。没想到城市扩建本身就创造更多就业,工地上需要人,水电的设计,医院、学校、邮政、零售,这些部门对那些上过学的娃敞开了怀抱,这些更需要受教育人口“技术部门”吸纳大量劳动力。即便是受教育水平较低的农村人口也能加入体力劳动大军,引发了大量农村人口跑到城市就业。 各个路口的交通警察少了,那些带着黄色的帽子,穿着政府提供的条纹马甲的老年人负责维护交通。一个班三四个小时,政府机构向这些老年人口支付除了购买足够本人的粮食之外还能有些剩余的报酬。在街头有这些人口,在小区里面也雇佣本小区的老年人负责打扫卫生,修剪绿化植物。不管是生产部门或者是服务部门,城市突然就充满了劳动者。 既然人民除了懒蛋之外都不至于陷入饥饿,市面自然就兴旺。市面兴旺,经济就活跃。南方各省都开始认真研究“钱到底发到谁手里”的制度性问题。讨论结果当然喜人,只要钱真的能够通过支付劳动报酬的方式落入基层劳动人民手中,收入本就不高的人民还是会把钱用在基本生活消费上。基本的生活消费稳住之后,大家都有饭吃,都有钱挣。 而这些理念是都督几十年如一日的向光复党灌输的理念之一,所以韦泽都督的地位也随着政策的巨大成功而水涨船高。虽然韦泽觉得这帮家伙一定会因为别出心裁而搞出幺蛾子的问题,但是他也只能等问题出来再说。一个结构相对简单的社会是比较容易预估的,而工业发达的国家其实很难预测。这种阶段能依靠的就不是某些“有远见个人”的神预测,而是要靠坚持科学的理论来对发生的问题进行解决。有句笑话说的很好,“我给你说个笑话,经济学是门科学”。 山西缺乏工业,所以看不到南方各省那种现代工业社会的模样。不过以农业模式来看,山西也真的进入了全新的时代。在没土地匮乏问题的情况下比拼起农业,韦泽从来对中国充满信心。 视察一圈之后,韦泽对山西局面很是乐观。不管韦秀山怎么看司马平,司马平执行政策还算认真。各个村子都有学校,男娃女娃都在上学。家家户户都能看到与文字有关的东西,书本自然不缺。门上的春联,墙上的地图和日历。特别是家里人把孩子们的各种奖状庄重的贴在墙上,那种位置甚至仅次于祖宗牌位。 在晋中的一个乡村的窑洞里,韦泽吃着咸菜,馍馍,面条,还有烹制的并不精致的一些混合了肉的饭菜。韦泽不得不承认,北方人民对香料的使用水平比较低,口味太过浓郁。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和韦泽一个桌吃饭的是农业技术工作站的年轻小伙们。 看着伟大的皇帝陛下和他们一样拿着馍馍,吸着面条,喝着面汤。小伙子们都有些手足无措。可陛下要大家赶紧吃,一众人也只能不客气的一起大吃。 吃完之后,每个人都灌了一碗面汤。女主人战战兢兢的收拾了碗筷,韦泽盘腿坐在窑洞里面的土炕上,向这些基层的同志说道:“大家觉得有什么想干的,说来听听。” 要是韦泽问大家有什么想要的,大伙自然有各种想法。可现在皇帝陛下一条牛仔裤,一件普通的上衣,拉家常的问大家有没有什么想干的。这可实在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之外。有什么是想干的呢?这个问题大伙其实平日也没想过。 “陛下,能不能给我们分些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畏畏缩缩的问道。 这话一说,晋中的干部就盯着小伙子看。把小伙子吓的够呛,后面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分到了这些地之后,你想干什么呢?”韦泽鼓励着小伙子。对于愿意劳动的人,韦泽从来都很支持。就如在北京的时候,韦泽对李仪芳说过,“我和劳动模范都很熟。” 虽然领导的目光很严厉,可小伙子觉得皇帝的地位远高于晋中的大干部。陛下要他说话,他也得说。而且这个问题他也多次提过,上头始终没有回应。 “陛下,我喜欢种地。这个在地方上推广良种的时候一直很不顺,这个……我们总是在地方上找好地耕种。这个好多良种得好几年才能通过推广环节到地方。这些良种还没种几年,就有新良种出来。那个……老乡要么说我们骗,要么说我们坑。要是给我们地,让我们种,老乡看到我们都在种,他们肯定就看出不同来。推广速度也能提高不少。”小伙子虽然这个那个的说的不流畅,总的意思倒是挺明确。 韦泽看了看晋中干部紧张的表情,又看着小伙子紧张的表情,他笑道:“我问个问题。假如分给你地,你觉得这土地上种出来的粮食应该归谁?” 听着如此直接触及核心的提问,小伙子脸色登时变了。“这个……那个……”小伙子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不仅是说话的小伙,其他小伙子们的脸色也都有不小的变化。晋中的干部脸色更是难看,就在他忍不住想呵斥小伙子的时候,韦泽冲他摆摆手。于是晋中的干部只能暂时闭嘴不言。 “呃……嗯……”小伙子憋了好一阵子,最后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要一半行不行?” “地是你种的,为啥只给你一半?”韦泽笑道。 “……那不是我也从单位拿份工资么。”小伙子声音更低了,差点让韦泽没听明白。 这的确是个问题,拿着国家的工资,种着自己的地,再从种地的收成中拿走收益。这种要求看着比较过份。韦泽即便能理解,却也不敢马上答应或者不答应。对上山下乡的讨论很久,那帮渣们的伤痕文学占据了最初的大部分内容。不过到了21世纪,比较正经的讨论就多起来。韦泽对其中一个很有印象,那帮知识青年们在农村的时候其实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那个讨论里面提出了一个看法,“如果这些知识青年能够分到自己的土地,大概对农村的带头作用会比历史上更大。” 当时人多地少,好地早就分完了,一群外来的知识青年当然难以在当地取得土地使用权。现在的局面就大不相同,民朝土地矛盾很小。各个村镇都有分给这些年轻人土地的余裕。没有土地问题,小伙子的提议就牵扯到一个制度问题。韦泽很清楚,如果制度上理不顺,不管这种做法再好,都会引发激烈的争论。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是没办法长期维持的。 并没有给这个说出一众年轻农业技术人员心声的小伙子开特例,韦泽说道:“这件事我会很认真的考虑,也会和山西甚至是农业部讨论。但是现在我不能给你答复。因为我不能给你一个人专门下达指示。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因为这件事牵扯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也不是只牵扯一个晋中或者山西。如果我答应给你地,那就得答应整个民朝千千万万的农业技术人员。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从小伙子有些迷惑的表情看来,他大概没能理解。韦泽也不准备做什么深刻的思想教育。他严肃的对小伙子说道:“不管这件事成或者不成。我都会专门写封信给你解释结果。这你能理解么?” “我能!我能!”小伙子激动的说道。此时能不能拿到地已经不重要的,甚至为此挨训,被批,他也都不在乎。向皇帝提出一个请求,又能被皇帝专门写信解释事情的结果,这件事本身就让小伙子感到了无比满足。他一个农村的小农业技术人员能被皇帝陛下如此认真的对待,他此时的感觉是死了都值。 驱车前往下一个视察地的时候,晋中的干部紧张的说道:“陛下,您真的要讨论此事么?”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拿的太多?”韦泽笑道。 晋中的干部立刻说道:“不是拿的多少。他们要是给自己种地,他们算是谁的人?是政府的还是当地人。如果这么搞起来,我觉得还不如让当地人这么干呢。都督,提这个问题的不是光他一个。想这么干的人多了。我们也考虑过这种问题,我们觉得不能让他们拿着国家的钱给自己干啊。” “你说的我都能理解。不过我的想法不太一样。如果给他们土地让他们自己种,他们能否把最先进的技术用在耕种上?他们能否起到带头人的作用。”韦泽答道。 “呃?”晋中的干部没想到韦泽考虑的居然是这样的问题,他隐约的记得晋中讨论此事的时候也有人提出过这样的想法。不过只有一个人这么说,还很不坚持。几年过去之后他也早就忘记是谁说过这话。 “到底是主动用科学,还是被动用科学。即便是主动用科学,在实践过程中能否真的超过传统经验,也是很不容易确定的。万一失败了,会不会让乡亲们觉得这种农业科学不中用。这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韦泽讲着他的想法。 晋中的干部觉得有些不安,韦泽现在的确讲述着有可能发生的糟糕局面,如果是晋中的干部说这些的时候大概就是要否定了。可从官场上的角度来看,韦泽既然如此关心此事,那就说明韦泽的本心是支持这种做法的。 感受到这种可能性,反对这种做法的晋中干部觉得很为难。非常为难。韦泽都督都能看到的问题,他们当然不可能看不到。所以韦泽都督一旦决定这么干,出了事情的话他们连推脱的机会都很少啦。
第80章 尘嚣(11) “是线膛枪。” 耶律乙辛为王开诚的死因,给出了专业性的判断。 他仔细查看着王开诚额头上的弹孔,比他身边失魂落魄的孙子要冷静百倍。 “一里之外一击命中。”耶律乙辛用冷静专业的口吻说着,“只有线膛枪才能射得这么准,这么远。” 耶律乙辛他深深的望了眼坑洞之外,从他这里到天门寨的城墙,一马平川,看不到任何宋军的踪迹,而宋军的火炮,大部分处于死角,剩下的也不可能很快的瞄准射击,正是因为太过自信,王开诚才作死一般的站起来,他完全没想到,宋人还有能射程远达一里的火枪。 什么时候大辽工火监,才能达到宋人军器监现在的水平,轻轻的一声叹,感慨油然而起,“不愧是军器监啊。” 在他御帐之中,其实也藏有几支线膛枪,都是工火监名匠所造,却没一支能射这么远,这么准。 以耶律乙辛十几年尽心培养之功,大辽国中能工巧匠也渐渐多了起来。许多大匠的手艺,已经快要追上大宋的同行,但毕竟还是有差距的,而在机器工艺上,差距就更大。许多时候,工火监名工大匠的精品,甚至都比不上军器监工坊量产的型号。 要说大辽国中,谁人对南朝的格物之学和工器技艺最为膜拜,那肯定是耶律乙辛无疑。 他每年都要付出大笔的金钱和人力,去追踪大宋最新的技术发展。不论是自然学会,还是军器监,得到的关注,都远远多于大宋的朝堂。同时在大辽国中,为了跟上宋人技艺发展的进度,耶律乙辛付出的资金,比用在他自己身上的都要多十倍。 当耶律乙辛从南方细作的汇报中,得到线膛枪这个名词以及原理,就立刻吩咐下去,让工火监的名匠进行试造。 要在细窄的枪膛中拉出螺旋线来,难度当然很高。不过耶律乙辛在半年之后,还是拿到了一支设计精巧,质量完美的线膛枪。虽然装弹要大费周折,但不论是射程,还是命中率,的确都远远超过旧有的滑膛枪,射程最远的记录也曾经达到一里。如果换作南朝军器监的线膛枪,一里之外一击毙敌,那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 只隔了不到两百步,也就半里的距离,一蓬蓟草正在晚风中轻轻舞动。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但忽然间,蓟草的晃动变得剧烈起来,一支望远镜悄悄的抬了起来,镜头对准了大辽皇帝所在的方向。 望远镜的后面,是一张用泥和墨抹过的脸,看起来如同鬼怪,只有仔细看了,才发现在脸上的泥墨之下,是一张圆圆的年轻的脸,不过二十上下。 他头上扎了草环,身上披了一张网,上面捆了一束束草,就连他的衣服,颜色也是更接近于泥土的黄,而不是在这片战场上,常见的黑色、红色或蓝色。 “四哥,怎么样了。” 圆脸年轻人的身后,突然又传出了一个人的声音。 一人从草地里抬起头,同样的装束,同样的妆容,年纪还要小一点,身形瘦瘦小小,才十五六岁的样子。 但他手中还挂着一支火枪,枪管修长,比寻常燧发枪至少长了一掌,枪口却细小了许多,乍看上去只有通常燧发枪的一半,从外形上,就与宋辽两军士兵配装的火枪截然不同。 “嘘,别吵。”年轻人把望眼镜压在眼睛上,一眨不眨的盯着方才瞄准的方向。 “肯定是打中了。俺方才看得很清楚。那个鞑子不是蹲下去的,是倒下去的。上个月,外口的李大牛跟人吵架,最后火上来,一拳把人给打飞了,鞑子也是飞出去,一样一样的。四哥你的枪法真是没得说,俺在千里镜里看那鞑子也没多大,指头大小,眼睛鼻子都看不清,四哥你硬是拿着枪把那鞑子给打死了,什么时候教教俺啊……” 少年碎嘴说着,圆脸年轻人不胜其烦,即使用墨盖住,也能看见他的脸色正一点点的变黑下去,最后他实在是给聒噪得忍不住了,眼睛从望远镜上挪开了,冷冷的问了一句,“枪怎样了?” “枪管已经冷了,俺还通过了,清了好多灰出来,子弹都上了,”少年表功般的飞快的说了一通,把枪往前递过去,又好奇的问起来,“那子弹是怎么回事,说是什么线膛,俺看子弹那么小,是怎么贴着膛线走的?” 年轻人都懒得回话,手往后一伸,把枪给拽了上来。 他小心的将长枪在身前架好,在枪口外又盖上了一点土和草。 方才他正是用泥土和草叶分散了枪口冒出的硝烟,使得比正常射击后的一团浓烟浅淡了许多。天色又晚了,辽人当时还没有发现自己躲在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 当眼睛贴着长枪的准星,年轻人的神情变得更加专注而严肃。 只是他的身后,还有一张不肯停歇的嘴。 “那个鞑子应该是个官吧?” “真的是自寻死,竟然还敢站起来。” “四哥你方才说是上面的大官下来查探敌情,是不是真的?” “那要是再等等,是不是能再杀一个鞑子大官?” “可惜天要晚了,那里的辽人肯定会趁着黑逃走。” 年轻人本是听得不耐,忽而神色一动,一展手臂,把少年的脖子勾过来,附在耳边低声道,“你回去跟都监说,这边还有条大鱼,只要一百人,从后面的濠河过来。动作要是快一点,说不定就能逮到条大的。” …………………… 耶律乙辛和耶律怀庆都不打算再冒险,再在这坑洞里等上一阵子,趁夜色回去。 而且跟随耶律乙辛的侍卫们都觉得走原路返回,还是要冒着皇帝被宋军神枪手瞄准的风险。 被耶律乙辛临时任命的暂代王开诚指挥差事的侍卫亲将,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近处的苦力们立刻从侧面的纵向壕沟,向耶律乙辛所在的坑洞挖掘通道,以便皇帝可以走更安全的道路离开。他只留给了那群苦力一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候就护送皇帝及新封代王返回御帐——如果苦力做不到,那就都别活了,亲将拿着刀向苦力们保证,他肯定会说到做到。 他的第二个命令,就是把王开诚的尸体给抬出去,就是从洞口,方才他被击中的地方抬出去。 几分钟前得意的王开诚,转眼就就变成了一堆死肉被抬走,耶律怀庆叹了一句,“也是个没福分的。要是顺顺当当的把差事办好,肯定会被大用的。” 他毕竟是经历不少,在短时间的慌乱之后,耶律怀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他还不时的偷眼看着耶律乙辛,不知道方才的失态,是不是在祖父面前失了分。 耶律乙辛没有关注孙子太多,反倒是更加感慨起宋人在工技上的出色来。 区区一支线膛枪,就逼得堂堂大辽皇帝只能躲在洞中动弹不得,就是草原上拥有千军万马的大部族,也做不到这一点。 这就是先进武器的威力。 “你日后一定要谨记,大辽日后能不能与宋人对抗,还得看手中的兵器。”他拉着孙子絮絮说道,“要是比宋人差得太多,仗不用打就输了。” 耶律怀庆只有点头。 耶律乙辛却是叹气,如果大辽国中,所有人都有这个认识,或许能进步的更快一点。不能仅仅是枪支,更要看整体。 当初他确认了线膛枪的特点,便下令工匠们去研发制造。等造出了样品后,耶律乙辛对工火监的要求,就变成了量产。 必须要用名匠手制,成品率低到个位数,怎么才能扩大制造规模 另一方面,线膛枪装弹难度高的问题始终无法解决,按照军中给出的意见,线膛枪最好是后膛装弹 但工火监则明确的说做不到,同时大匠们也没办法解决线膛枪膛线磨损过快的问题,那已经不是在工艺上下功夫就能解决得了的了,而是必须改进枪管材料——必须要更好的钢。 作为一国之君,立于天子之位,比任何人看得都更加清楚,任何格物上的进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研究各种疾病,少不了要上等的玻璃器皿来培养病菌,开发新式火枪火炮,不仅仅要在工艺上下功夫,还要包括制造材料。 便是修铁路,也不仅仅要在铸造上费心,更要考虑铁轨防锈、枕木防腐,要是不去管,每年的道路维修费用就能涨到天上去。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人才不足。人才必须多,越多越好,必须比宋人做得更好。 “如果有人还要留着该上学的儿子在家里赶羊,就用鞭子抽,用棍子打,把他的脑筋给扭过来。” 耶律乙辛想一段说一段,中间的思路跨度很大,耶律怀庆都不知道祖父的话为什么跳到了办学上,但他很明智的点着头,将祖父的话记在心里,至少看上去如此。 “好的。再等一等。”耶律乙辛不确定孙子是否是真的记住了,但还有时间,“等回去后,好好再想一想,怎么把天门寨拿下来,顺便把那线膛枪给拿到手。”
第229章 发酵(十四) 看到司马平与韦泽先后从汽车里出来,等在门口的韦秀山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韦泽也没管这些,如果韦秀山是等靠要的家伙,韦泽也不准备给他机会。 没出韦泽意料之外,韦秀山主动请韦泽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韦泽也不拒绝。得让同志们说话,而且司马平所说的内容里面自然隐藏了很多部分,揭露这部分的工作自然要靠韦秀山来完成。 “都督,现在这么多黑煤窑里面事情很多。特别是政府里面有人靠这个捞钱。”韦秀山直入主题。开门见山的把要讲的主要内容说出来之后,司马平就把当地情况介绍了一些。因为这部分都是被司马平垄断,韦秀山说的东西就没那么翔实,甚至有些道听途说。 听了一阵之后,韦泽不得不打断韦秀山的描述。“公务员考试的要求标很明确,这点我想不用再多说。如果你说司马平同志任人唯亲,我能理解。可你说司马平买官卖官,那就是在指责组织部。这个指责是非常严重的。” 韦秀山一愣,暂时不敢吭声,心里面却是各种念头快速闪过。司马平不可能不为他的行动辩解。如果说韦泽没有认同司马平的说法,韦泽此时提出问题的冷静态度就未免太过于平淡。如果说韦泽已经接受了司马平的说法,此时韦泽却问了一个性质严重的问题。组织部负责公务人员的招募与考试审核工作,若是真的存在买官卖官的交易,那么组织部必然难辞其咎。正如韦泽方才所说,“这个指责是非常严重的”!严重到此事如果是真,组织部里面不少人要丢官甚至入狱。能不能掀起这样的政治风浪,就看韦秀山是不是敢此时一口咬定。 沉默了片刻,韦秀山觉得自己准备的不足。正如韦泽所说,任人唯亲这件事是很可能存在的,不过谁又不是任人唯亲?对于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大家当然没兴趣。至于那些见过的同志,选择和自己一个立场相同并且亲近自己的人,这也是常态。司马平那帮人如此,难道韦秀山等人就有什么本质不同了么? “都督,这个事情我也只是听别的同志说。因为不认同司马平的做法,所以我忍不住把这个拿来说。其实我没调查过。毕竟有纪委的同志在么。”韦秀山选择了收缩战线的解释。 韦泽也不想就这些事情指责韦秀山,告状这等事情就是如此。上层稍微好些,至少不敢对韦泽弄的太过份。据一些汇报上讲,有些同志告状的时候拿着个小本本,把一直以来记录的种种事情一条条讲述。那个认真中透露出的不依不饶令人无语。 “好吧,你继续。”韦泽也只能让韦秀山继续说下去。毕竟山西的矛盾已经有了,靠和稀泥是没办法解决的。旁边的中央办公厅的随行人员也继续握着手中的笔,记录着韦秀山所说的内容。 等韦秀山离开之后,办公厅的王宏伟拿着记了好多内容的几张纸问道:“都督,这个您要再审一下么?” “呵呵!”韦泽干笑几声才说道,“这个不用,先留下来。等着视察之后再说。” 王宏伟把记录内容收起来,然后就去安排韦泽马上就要开始的山西之旅。司马平和韦秀山向韦泽告状的时候王宏伟都在场,这两位对对方的攻击内容都集中在两件事上。第一个自然是韦秀山深入基层拉帮结派,第二个则是山西所有权复杂的煤窑。 山西煤炭储量丰富,品质相当不错。国有企业自然去利用储量大的优质煤矿,这个在其他地区也差不多。不管是不靠海的北方蒙古,或者是在南方的南海地区,投资小见效快的大型露天煤矿都是率先开发地区。其次是容易开发的大型煤矿,最后才是中小型煤矿。国有企业哪里有精神头对那些中小型煤矿下手,不管是资金或者是人员,都顾不过来。山西的省级政府和地方政府就对这些中小煤矿实施开发。 以王宏伟的看法,如果想弄明白里面的关系,最好去找掌握着整个山西煤炭的调查资源山西能源厅来调查。现在都督只是听了这两人的说法,却没有立刻找能源厅的同志询问。至少王宏伟认为韦泽并不想真的在此时完全介入山西省的内部斗争。 不过王宏伟并不太确定,韦泽都督办事经常出人意料。就如同此事,如果韦泽都督如果不想介入两人的矛盾,就不会这么认真的记下两人所说的内容。 不仅王宏伟有这样的感觉,司马平和韦秀山也有差不多的怀疑。韦泽都督若是当时把他们猛批一顿甚至痛骂一顿,那就说明韦泽都督是想了结此事。现在都督莫测高深的不置一词,只是把两人所说的记录下来。那这份纪录会在何时会被翻出来?这份记录又将导致何种结果?是被都督认同,还是被都督否定? 这下两人都觉得自己需要趁着都督前去视察的时候尽可能做些准备,不约而同的对早上自告奋勇要陪同都督一起视察的做法感到后悔。 于是韦泽发现山西的这两位省级干部都暂时以各自的理由延缓了立刻跟韦泽一起去视察的行动,他们说过几天会赶到韦泽视察的地方与韦泽汇合。 既然两人决定要这么搞,韦泽却不愿意就听之任之,把两人叫到一起,韦泽说道:“你们两个说了要跟我去视察,那就不是说话不算数。怎么,现在觉得该说的说了,又觉得准备不足,所以要趁此时再准备如何发动下一波攻击么?” 虽然两位都不年轻了,被都督这么戳穿他们的想法,两人都觉得有些类似小学生被老师抓住一些幼稚行动的尴尬情绪。大概能被认为是“老师”角色的韦泽嘿嘿冷笑,“先跟我走,咱们在路上谈。” 火车上,韦泽看着两个省级干部互不搭理的坐在两边,他笑道:“我首先要给你们讲,设立政府和省委的目的是要执行党中央和中央政府的决议,把工作干好。我们对一个同志进行评定的首要标准从来如此。能不能贯彻和执行中央的决议。其次,对一个通知的评定则是个人执行过程中有没有利用工作之便做些违反党纪、违政府纪律,甚至是违法的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公事和私事。那么你们两个能不能说说,你们的矛盾到底在哪里?” 韦秀山见韦泽都督把话说到这个程度,此时也没有山西其他干部在场,颇有些做和事老的意思。他就先说话了,“司马平同志利用黑煤窑拉帮结派,对于山西本地工作消极的很。” 韦秀山先说话了,司马平立刻还击,“你是省长,行政工作本来就是你来负责。既然你说我对山西本地工作消极的很,那你又干了什么?说白了,咱们能靠的资金都是中央拨的财政款。咱们山西自己还能印钱不成?除了靠煤炭,咱们山西又能怎么办?要是说对工作消极,你韦秀山才是罪魁祸首!” “你身为省委书记,那些有决定权的事情哪样你没参与。从组织上讲,你才是拍板的那个人。到这会儿你想起省长负责政务了?你拉了那群人瞎决定的时候我不过是党委里面的一票,只是一票。”韦秀山也反唇相讥。 “你该添的时候我难道没让你提案么?”司马平也毫不示弱。 “你只是和你那帮人商量,实在是绕不过我这边的时候才不得不听听我的意见。能绕过我这边的时候,你什么时候真的把我的提案放在眼里……” 以前两人若是吵起来,自然没有能够对他们之间是非做出判断的人。现在不同了,韦泽都督在这里主持公道,两人自然没了顾忌。 韦泽静静的听着两人的争执,心里面盘算着怎么解决。其实这就是个党政关系问题。理论上省委书记是一把手,省长是二把手。可实际上执行的时候就有个凸显的矛盾,省长作为行政第一人,职权范围上就是行政大拿。这就跟军队里面一样,政委负责的是政治工作,对军事主官有很大的权力,却不能干涉军事主官的决断。除非是制定计划的时候召开党委会议,那时候才能在党委会议上作出要求军事主官服从的计划。 但是光复军的政委们都有相当的军事素养,这个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外行指挥内行。很多政委都是军事主官升上来的。单论作战指挥能力,政委们未必就比军事主官差。那些资历比较深的政委们往往能够有超过军事主官的实战能力。所以尊重政委的意见在光复军里面并不稀奇,甚至是很容易就被贯彻的制度。 可是到了行政上,这种制度就有些问题了。第一个问题自然是书记和行政官员的地位和职责。军队里面政委也是要冲锋陷阵的,特别是关键的时刻,党员和团员组织攻坚部队的时候,带队的是政委。这种生死考验之下,人和人的关系很单纯。大家要么成为能够放心的把自己的背部交给对方的生死之交,要么就互相拖累的一起去死。 党政党委就不是这回事,决定众多问题也不会导致谁去死。职权重叠和因为这种重叠导致的冲突就在所难免。官大一级压死人,在战场上还有个战后军事盘点的问题。可党政单位,想不出事情混日子容易得很。不管是司马平或者韦秀山都指责对方对工作消极。就算是两人都没说错,可山西也照样太平。治理天下最麻烦的就在于此。不出事情的时候就是很难让制度又听话又跑得快。 韦泽稍稍走了走神,却被韦秀山的话给拖回了这场争论。“你就根本不重视基层的态度,我最近半年来一直在走基层,基层同志对于现在的情况并不满意。那些煤矿的好处都被……被有职务的同志控制了,基层同志什么都没得到……” “你胡说什么!这又不是坐地分赃的山大王,基层怎么都没得到了?难道盖住房的钱是天上掉的?”司马平气的脸通红,已经是大声嚷嚷道。 韦泽看着两人如同斗鸡般的表情,突然心里面生出一种冲动,是不是干脆把两个人都给撤了再说。这种撕扯战实在是毫无意义,扯到最后也没抓住问题关键么。 想可以这么想,韦泽知道自己也只能想想。把这两位撤掉之后换上来的人就一定能比这两人更能干,更有经验么?这个可不能保证。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从直觉来说,百年的大树更加有价值,而百岁的人么?且不说人能不能活到一百岁,即便活到了那个年纪,真的不用指望百岁老人还真能发挥出什么能力来。这不是玄幻,百年功力所向无敌。现实中的人类身体和脑力可真的没有那么惊世骇俗。除了靠一代代的积累,培养出更优秀的人才,从这些更优秀的人才里面选拔出更优秀的人才。这才是百年树人的真正所指。 所以一个普及教育的社会,一个向所有人民都开放的体系才能长盛不衰。满清被欧美打得满地找牙,不是因为欧美国家的道德更好,而是欧美能够培养出更多人才,并且向这些人才提供更多升迁的机会。所以韦泽可以有情绪,却不能情绪化的解决问题。 “先不说这个。”韦泽终于开口说道。他一发话,两人都立刻听韦泽说话。 “我说过很多次,必须有制度。如果没有制度,只是在这里对喷别人是坏人,别说喷几天,就是喷上几年也没用。山西有矛盾,我现在知道了。如果你们想让我解决,我能解决的办法大概就是把你们两个都撤了。让后派人来调查你们,看看你们的工作都有什么问题,都有什么成绩。经过一番仔细评定,最后才能做出个判断出来。”韦泽不想激化矛盾,所以就把他能采取的办法给抛了出来。 这个办法把两人吓了一跳,他们都希望干掉对方,而不是同归于尽。不过都督现在发言了,不管两人多么害怕,他们都不敢立刻打断。于是两人只能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听韦泽继续说下去。 韦泽继续说道:“我想你们两位同志都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山西的工作就按照制度来办,任何一件事都要有人负责。咱们搞三定,目的就是为了出事之后不至于一推二六五,谁都插手,都都不承担责任。你们现在要互相指责,我给你们先划个道,按照三定的规则,你们要批评的事情谁有责任?按照这个来说!” 这话一说,两位省级干部都暂时沉默了。他们还真没这么考虑过问题,三定虽然有这个规定,不过山西保守,所以从三定的规矩倒也遵守了。只是双方都有自己的派系,立场对立之下就比较麻烦。 韦秀山盘算着能否找到司马平到底有什么大问题可以被抓住,只要抓住一个就可以给司马平致命一击。可是想了想,他突然发现一件事,原来自己以前居然想错了太多。按照制度,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向司马平做出那么多让步的。就如半年多前韦秀山借着司马平儿子司马继在南京撒野被拘留才向司马平发难。其实就算是不借用这件事,他本人也完全可以按照现在已经制定的制度来行事。 走访基层,听取意见,然后拿到会议上讨论。得出结论,再去基层和同志们沟通,讲述清楚计划的内容,要点。整个流程就如韦秀山非常满意的关于公检法机关的住房问题一样,整个事情规划顺利,沟通中同志们自然能分辨好坏。虽然累了点,韦秀山发现这些基层同志已经开始对居住在哪些小区有了自己的想法。已经有空房的小区,同志们纷纷完成了搬家的事情。而等待其他小区房子建好的同志就是还在大院居住。 令韦秀山意外的是,当公检法大院作为一个中转节点的时候,内部冲突大大降低。其实这种事情很容易理解,如果大家注定天长地久的住在一起,那些矛盾反倒是无从化解,只会愈演愈烈。当大家把这个大院当做向着更好方向前进的跳板,那短暂矛盾很容易即便没有消失,却不会引发更多问题。甚至只要大院负责这些事情的同志去调解一下,问题就能解决。 从各个角度来看,韦秀山只要能够继续这么干下去,就可以轻松的夺回他的所有权限,把司马平变成一个只能通过党委会议来发表意见的省委书记。如果司马平愿意承担起责任来的话,他当然可以继续发号施令。不过任何一个问题出了事情,韦秀山抓住司马平的痛脚,就能把司马平置于死地。韦秀山其实根本不用采取这么绕远路的做法。 有了这个认知,韦秀山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好天真。
第227章 发酵(十二) 如果这个世界上诅咒真的管用,韦泽大概是当今地球上背负着最多诅咒的人。那些诅咒不仅可以达到立即死亡的份量,大概就算是死了之后,韦泽也会在各种地狱里面进行畅游。 很明显,这种唯心主义的玩意并没有唯心主义者们想象的力量。韦泽不仅没死,还活蹦乱跳的从蒙古地区南下进入山西。这个过程就如纸面意义上活蹦乱跳,或许是南方与北方的马匹不太一样,或许是春夏之交的马匹情绪比较亢奋,又或者是没什么骑马经验的韦泽都督驾驭马匹的方式不符合骑马的规律。总之,韦泽都督不太受北方马匹的待见。 因为这件事,蒙古军区政委黑成刚恨不得自杀。因为知道韦泽都督开创了中国现代马匹培养体系,除了请都督视察马场里的一众纯血阿拉伯骏马之外,黑成刚还献宝般请都督乘坐了一下蒙古军区培育出的稳定般大宛汗血神驹。这匹骄傲的骏马很年轻,大概觉得被一个大外行骑在身上很不爽,随便跑了几步就耍起了性子。亏了都督身手矫健,不管这匹骏马尥蹶子,或者玩命狂奔。他除了双脚死死踩在马镫里,双腿夹紧马身,更是用铁打般的手臂紧紧勒住马匹的脖子。被这番局面吓得三魂出窍的众人还不敢立刻把马打死,万一马匹摔倒在地的时候把都督摔伤,谁都承担不了责任。折腾了大概十分钟之后,估计年轻的汗血马觉得再这么这折腾下去,在自己把背上那个死老头扔下去之前或许自己会先被勒死,最后只能老实的停下来试图喘口气。 等韦泽都督下马之后,立刻有人想上去把这匹马给枪决了。韦泽立刻拦住了冲动的家伙。留下这条马命之后,大家又开始犯难了。按照训马的习惯,这匹马既然服气了,那就该让韦泽带走。不过谁也不敢让都督再冒险。马匹毕竟是马匹,都督也不是热衷骑马的人,万一这匹年轻的牲口哪天再起劲折腾一次,送马给都督的人大概只有自杀谢罪一条道路。 别人怕,韦泽都督可不怕。从蒙古到山西的路上,都督就是骑着这匹骏马一路南下,更是不辞辛苦的走访了沿途的蒙古各部以及沿途城镇。蒙古人性子直爽,解放牧奴的确大大得罪了一批蒙古贵族。不过光复军啥时候怕得罪过旧上层,把反抗的一杀,牧场一分,科技推广站一建,团结群众把草原上的马匪赶尽杀绝。蒙古人民立刻觉得这政府就是好啊就是好。 除了逼着大家让孩子上学,还有各种要求蒙古群众学习卫生习惯有些令人烦恼之外,不管是学着卖羊毛,或者改行开汽车,又或是按天领钱的修铁路,蒙古人民都没意见。光复军骑兵部队里面就有不少蒙古军人。 现在都督亲自骑马到牧民这里,蒙古群众们欢天喜地。自发跟随都督身后的骑者聚集了数万之众。年长者虔诚的端着都督的大幅画像,温顺的跟着都督一路向南。年轻小伙则卖弄马术,希望远远的被都督看到,以得到青睐。如果此时韦泽都督振臂一呼,大概这些崇拜强者的牧民们会跟着都督去横扫天下也说不定。 韦泽都督对这些热闹并不在意,这一路南下他的感受是“人民生活变好了,却还是不富裕”。但是也不能因此指责地方同志工作不力,受教育水平实在是卡在不同地区的天堑。蒙古地区连汉语和汉字都没能很好的普及,指望这些牧民能够迅速转化被接受的现代劳动者实在是不易。 另外,蒙古上层被消灭之后,旧中层的表现令人称道。本着跟随强者的本性,这帮人有着令韦泽意外的服从性。让读书就读书,让工作就工作。不听话的在严打里被干掉了,剩下的都是听话的。这帮人的汉化程度相当不一般,普通话已经能让韦泽听懂,不少人还成了各级公务员。 别人的想法韦泽不在乎,在他看来,蒙古地区真能算是民心已定,剩下的就是领着人民一起进入工业化时代。韦泽不知道的是,这次访问之后,蒙古地区家家都供上了韦泽的画像。他在蒙古地区的声望全面超过了当地活佛,一跃成为蒙古人民心中的活菩萨。这也无可厚非,带给蒙古地区现代科技以及医疗的是韦泽都督,是光复军。这在蒙古人民眼中已经是神迹一样的东西。不管那帮活佛如何会念经,人民从来没有从活佛那里得到过如此好处。更不用说听活佛念经是要给钱的,从政府得到的现实支持大部分只用付出极少的代价。如果这不是活菩萨,又有什么是活菩萨呢? 活蹦乱跳的进入山西地界,韦泽的马就上了火车去北京,韦泽与视察组的同志直奔太原。最近有关太原的事情韦泽听了不少,山西省委省政府的斗争愈发激烈起来。韦秀山联合了一些部门,努力走群众路线,经常开会调研,让基层同志和党员说话发言,根据基层同志的意见对不少制度提出了修改意见。省委书记司马平的抵抗也颇为激烈,上层路线与基层路线的斗争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韦泽很想去实地考察一下。几十年来韦泽在中央呈现压倒性的优势,敢和韦泽说实话的不少,敢和韦泽来场斗争的还真没几个。 从大同开始,韦泽就感觉山西的经济的确不怎么样。山西的城市都不大,街道还能勉强看看,可街道两边是大量低矮的平房和数量不多的灰色砖楼,生活不至于过不去,却没有生气勃勃的模样。别说没办法与南京相比,与经济不算发达的河北也没办法比较。 都督视察,司马平和韦秀山等人颇为激动。在会议室里面,韦泽只留了两个人和几个韦泽的随行人员。大家坐定之后,韦泽微笑着说道:“你们两位同志来说说你们对现在山西的看法。” 这个问题太出人意料,司马平愣了愣,却还是率先发言,“我觉得山西能算是国泰民安。” 听司马平说出这么四平八稳的话说,韦泽就转头看向韦秀山。韦秀山忍不住抿了一下嘴唇,他说道:“现在的确日子能过,不过想让日子更好,遇到的问题太多。都督让我说,我只能说如鲠在喉。” 毕竟是到了省级干部,即便是对立严重,韦秀山也没有去否认山西的成绩。韦泽对此倒是很满意。安排韦秀山来当省长,是让韦秀山来把山西的工作做好,推动山西向前发展。如果韦秀山上来先说一圈山西的坏话,韦泽大概只能先把韦秀山训一顿再说。 “都督,我觉得韦秀山同志的态度有问题。有什么如鲠在喉的,难道有人不让他说话不成他堵什么堵”司马平见到都督没有批评韦秀山的意思,只能率先发炮,“韦秀山同志现在遇事不和省里的同志商量,自己跑去下面折腾事情。折腾完了之后跑回来反逼省委的同志。好像不答应他的方案就是犯了天条一样。” “这明显是基层同志看到的问题遇到的困难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么。这算什么折腾要说这是折腾,那我就背了这个折腾的名。”韦秀山也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看两人要来劲,韦泽摆摆手,“那你们就说说你们对基层情况的看法吧。” 晚上司马平回到家,见到二儿子司马继之后指着他就骂起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除了给我惹祸之外还会干什么如果不是你得罪了都督,你爹我怎么会被都督看轻了。你等着,等我被免了官,老子就先把你这兔崽子打死。” 司马平的老婆看丈夫气的够呛,连忙把司马继推回他的房间,又把丈夫拉到书房。她温言问道:“难道都督说了什么?” “都督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我不能干么!而且那个韦秀山还在都督面前告了我一状,居然把黑煤窑的事情捅出来了。你觉得都督能怎么看我?这都是那兔崽子闹出的事情,他没闹出此事之前,韦秀山哪里敢这么和我说话。”越说越气,司马平抬手就摔了一个茶杯,试图站起身去揍司马继。他老婆连拉带劝,总算是让司马平继续待在书房。 司马继听着父亲隐约可闻的怒骂声,他先是呆坐,突然站起身,去屋子的角落里面拿出瓶酒开始猛灌起来。
第70章 尘嚣(一) 范正平站在窗口,透过满是灰土的玻璃窗望着外界。 窗外是一道平缓的土坡,土是新土,还泛着新鲜的黄色。沿着土坡,能从地面一路走到这二楼的窗口。 离土坡稍远的地方,能看见一顶顶营帐,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偌大的空间中,自然的将营地分割成不同的区块。 正是中午时分,一队队士兵聚在各自营帐外,只窗口能看见的这一面,就有千八百人的样子,都端着各自的饭盆,大口大口的吃饭。 军律森严,千百人汇聚,营寨之内,竟无一丝杂音,吃饭的时候,无一人敢乱说乱动。 除去身着黑衣,三五成列巡视营中的逻卒,只有一队七八人,在营帐中自由行动。 其中领头的一人,一身武人装束,结束整齐,正是这一处营寨的主将,也是范正平他所在的这一座二层小楼现任主人,提举保州铁路分局的韩钟。 韩钟乃宰相家的衙内,但毫无宰相衙内的架子,就在营地中走着,时不时的蹲下来,跟那些士兵说些什么。 范正平远隔百步,但他依然能知道韩钟在对那些卒伍们说些什么。 我不会走。 我会和你们一直在一起。 你们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丢下自己人,一个人躲到安全的地方。 话的内容肯定不会一样,但意思却不会有什么差别,除了问一问吃的怎么样,睡得怎么样,累不累,韩钟就只会说上面的那些话来收买人心。 范正平抵达保州有七天了,在韩钟的车站营地留了也有四天,韩钟对他手下的士兵说,对他范正平说,对保州的官吏说,对上面派来的人说,内容都是大同小异——他韩钟不会走,不会逃,就在他的衙门中面对辽军,他绝不会抛下手下的人逃走。 其实如果韩钟撤离车站,完全可以将他手底下的所有人一并都带进保州城中。 既然没人敢在事后去找宰相嫡子擅离职守的错——韩钟更可以拿出一份、甚至几份来自都堂、制置使司、经略安抚司、州衙、县衙,以及铁路总局、铁路局的命令,证明他是奉命行事(范正平奉命前来,身上也正好有这么一份文书,只要韩钟肯点头,他立刻就能拿出来)——那么也不会有人去跟他手底下的人过不去。不然,就是故意找宰相家儿子难堪,韩衙内和韩相公的面皮上须不好看。 但韩钟一直在告诉他手底下的官兵们,他不会一个人离开,他不会放弃他们,他会跟他们在一起,一同面对来势汹汹的辽军。 韩冈让他手下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为了他们放弃了自己得到安全的机会,冒着生命风险跟他们一起留在城外。 一个无私、忠诚、正直的上司,绝不是那种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目无余子的宰相衙内,而是跟韩相公一样值得尊敬的小韩官人。 就这样,韩钟凭借他的身份,还有他为人处世的手段,很快就掌握住了这一支队伍。 如果是普通的官员,用上韩钟的这副作派,也就让下面的士兵多信任一点,没有长年累月的相处,很难收服这几百名将校士卒。 可韩钟是宰相的儿子,还是嫡险,从一开始,就让敬其三分,再摆一摆忠贞职守,爱兵如子的作派,轻而易举的就收服了人心。 被韩钟收服的不仅仅有他手底下的护路队,之后陆续被派过来的援军,也很快被他收服。 范正平就看见韩钟在营地中东走西绕,最后走到了一顶营帐前。正在吃饭的一群人都站起来。 韩钟走上前,拉着其中一名军官的胳膊说了不知什么,然后两队人就都坐了下来,端来了碗筷,吃起了同样的饭菜。一边吃,韩钟还与那些军汉们说些什么。 隔了百步,范正平依然能看得出领头的那人脸上的激动。 范正平认识那人。与他同车前来,神机营中的一名都头,还是武学学生,有见识,有才学,又能领兵,常年生活在京师,经历得多,绝不是单纯朴实的寻常军汉。寻常的收拢人心的手段,以他的见识一眼就能看破,但还是两三天就被韩钟给收服了。 范正平不知该说什么,他很清楚,即使他把这一切都挑明了,也没人会相信他的话。 因为韩钟是宰相的儿子,而且是不是普通的宰相,是开国以来人望最高的宰相的儿子。即使他范正平的祖父,人所共仰的范文正公,能得士林敬重,能得无数百姓爱戴,也绝比不上世人对韩冈的崇敬。 人们相信韩冈,信赖韩冈,崇拜韩冈,那么,只要韩钟表现得出色一点,他们也就会选择相信韩钟。 而范正平,他是范仲淹的孙子,范纯仁的儿子,是天然的旧党成员,真要说出一些攻击韩冈儿子的话,首先被怀疑有私心的肯定是他。 韩冈二十余年积累下来的名望,像是做宰相之前的王安石,但更胜出数倍,让人无从攻击。 而且还精明得可怕,绝不像王安石一样在推行新法上消磨自己的声望,而是及早的跳出来,试图在外遥遥掌控朝政,不污清名。 如果拿那样的人做对手,收获的只有绝望……至少现在是这样。 …………………… 韩钟端了个搪瓷盆子,正吃得稀里呼噜。 虽然是粗粝不堪的汤饼,重盐少油,盛饭的多给了两块腌肉,却也是外表像肉,本质是盐,又咸又苦,但他仿佛是在吃山珍海味,吃得开心得很。 坐在他旁边的张吉,也在吃同样的东西,但速度硬是赶不上韩钟,梗着脖子往下咽,勉强得很。 韩钟三口两口就把饭盆刮了个精光,谢绝了殷勤的想要给他再添一碗的炊事兵,转头看着张吉难以下咽的表情,笑道,“保州这边就只有些粗茶淡饭,实在是招待不周。” “官人哪里的话,俺只是不习惯这里的饮食。其实别的都好,就是太咸了一点。”张吉拿筷子拨了拨饭盆里剩下的一块咸肉,坦率的对韩钟道,“也不敢瞒官人,要当真是淡饭倒好了,肯定吃得下。” 韩钟拍了拍张吉的肩膀,一幅深有同感的样儿,低声道,“难道我不觉得咸?就是因为咸才要快点吃。” 张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韩钟就又用力的拍着肩,笑道,“回头到我那里去,我哪儿有一坛子好酒,漱漱口,感觉会好点。” 韩钟打小儿在京师的衙内堆厮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表现亲热的时候,就像认识了十几年一般,甚至带了几分不羁,显得更为亲近,真的是十二分的亲热。 “官人……”张吉说话也被韩钟带得放纵了起来,“要是昨天那等马尿就算了,就是晴雨楼的馊水酒味都多五分。” 韩钟露出一个作呕的表情,“嘿,说得你好像喝过馊水一样。”他瞅瞅张吉,故意皱起眉头,“当真喝过?” 张吉打了个哈哈,“哪能呢。” 一旁的副都头这时却凑过来,“官人你别给都头唬了,他当真喝过,当初被婊子甩了脸,喝了三斤酒,转去解手,却一头栽进晴雨楼的馊水缸。要不是有人跟着,真的就在里面淹死了。” 张吉一脚把副手踹开,干笑道,“都是这帮鸟货起哄的,哪可能因为个婊子喝醉了。” 韩钟就是哈哈大笑,笑完了,他把两人招过来,说悄悄话一般的低声道,“知道为什么我要住进营帐里?” 副都头回头看了一眼车站楼,两层小楼的底层已经完全被黄土淹没,上层也空了大半,只有一个制置使司派来的官人住在里面。 “不是要做战地医院吗?”副都头说道。 “只一半理由。另一半,嘿……”韩钟嘿嘿笑了两声,“另一半是因为都是水泥屋子,没处藏酒。”他瞥了张吉一眼,“可不是那一等马尿,真正的好酒。” “烧刀子!”副都头脱口而出。韩家人说好酒,除了有名的烧刀子,还能有什么? “当然,正牌子的烧刀子,”韩钟一脸自豪的道,“朝廷特许自酿自用,一年就那么三百坛,从来不会多。”他又低声,“我这可是从京里偷偷带来的两坛,在地里藏了八年的老酒,给了人一坛,现在就剩一坛了。” 听到韩钟的话,张吉和他的副手连出气都变粗了。 那可是烧刀子唉!正牌的韩相公自酿的烧刀子!在地里窖藏八年的烧刀子!多少酒徒只闻其名,却难尝其味的烧刀子! 这么好的酒,一年就三百坛。虽然韩相公那是遵纪守法,但让张吉来说,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直以来,大宋都是禁民间酒水私酿,甚至官员都不许私酿。想要酿酒卖钱,去官府那边买扑一座酒坊,给官府交钱,然后才能酿酒。 一般来说,能私下酿酒的除非是高官显宦,皇亲国戚,否则抓住了就是一项大罪。当年天下各路州,寻常百姓私酿被抓就是流放,但太后家的名酒却是在京师里到处卖。
第八百零九章 旗开得胜 山间几条土路汇成一处,那里矗立着一道牌坊。披甲执锐骑马的武士们奔过牌坊,大批轻足成群结队跑步跟随其后。土路上尘土成片,阵仗不小。一员武将中气十足地长啸一声,众军随之齐声呐喊:“嚯!”呐喊在山林间回响,回音许久不歇。 杨衮观之,觉得自己未亲眼见识之前,有点偏见,轻视曰本军了。单从战斗士气,杨衮认为曰本人比高丽人更有血勇之气! 每条路上都陆续有人马前来汇拢,一员武将策马上前,先下马再鞠躬朗声道:“末将筱冢秀拜见小野君!” 小野好古骑在马上神情肃然,上身前倾:“尔等当勇猛向前,勿令天皇陛下蒙羞!” 筱冢慷慨道:“朝廷总算敢于向许军贼寇开战了,吾等当奋力保国!” 小野好古微微点头。 杨衮呆在小野好古身边,身为外邦人,什么也不说,只是仔细观察曰军的阵容。 曰本国士卒身材比较矮小,除武士有比较正规的盔甲外,轻足装备简陋,但他们戴着一样的凉帽,衣甲也大同小异,看起来军容整齐,比夏州党项人的装备也高了一些。最让杨衮感兴趣的是曰本长弓手,战阵之上远程兵器十分重要,他们大量装备长弓让杨衮对他们的战力又高估了不少。 小野好古主动攀谈道:“孙子兵法言,十则围之。此番我部调动兵马将超过五千人马!以必胜之势,全力围攻许军堡垒!” 杨衮道:“预祝小野君旗开得胜。” ……曰军避开东边山林,沿海岸较平坦的地方趋近石见堡。 许军斥候早早发现了大股敌军活动,东边山上的多处狼烟已经寥寥升起。石见堡内鼓号齐鸣,全军进入备战状态。土堡六角上绣着虎形的军旗陆续升起,给这灰乎乎的土堡增色不少。 此地最高武将张建奎和工部侍郎昝居润临阵再度巡视各处防务。 大许朝最精良的军械装备,在这里几乎全都有!土堡配备最先进的铜制野战炮四十余门,每瓣实心凸出墙上,都有七到八门火炮,重达千斤的火炮,在掩体工事里露出狰狞的金属光泽。 城墙半腰上的步军工事里,女墙后的步军士卒大部分是虎贲军精兵,披戴造甲坊的制式板皮甲、板锁甲。他们配备全套许军兵器,主要武器是最新制造的火绳枪,另有樱枪、障刀、梭枪、弓箭、硬弩。 大许朝南征北战无数次,由此不断装备军队的武器,都配备到了这座土堡守军里。 土堡外围有三道深沟,已经被水淹了(防止被敌军利用为掩体),远远看去,仿佛三条玉带一样环绕在土堡周围,在阳光下闪动着粼粼波光。 最后几个斥候从策马从吊桥奔进堡内,吊桥缓缓升起。而这时,北面烟雾沉沉,人马隐约可见,该来的总算来了! 张建奎等人来到了北墙上,拿手掌遮着阳光,仔细地瞧着远处的动静。 两边六花角上的火炮装填完毕,严阵以待。墙内的士卒也把火绳枪早早准备好了,大伙儿都在观望远处的景象。 曰军在一里地外就停了下来,诸部陆续向两侧展开,对土堡北面形成一个弧形圈子。 “咦?”张建奎感觉有点意外。 他便对昝居润道:“通常对阵,会靠近数百步内列阵,甚至有近百步的要靠弓箭射住阵脚。这曰军从未与我交战,怎生知道火炮射程?” 昝居润猜测道:“或是辽人与曰本国勾结了。” 二人正有诧异,不料就见曰军大部缓缓靠近过来……张建奎笑道:“看来是咱们多虑了。” 大股人马越来越近,大部分是步兵,已进入许军火炮射程之内。但土堡上毫无动静,张建奎还在观望。 不多时,见一骑出阵,向土堡北墙飞奔而来。 那人披坚执锐,骑着矮小战马,手里提着一把长兵器,在最外侧一条壕沟外站定,离墙只有几十步之遥! “叽里哇啦……”那厮上前就开始嚷嚷起来。 张建奎皱眉喊道:“懂鸟语的人哩?” 不一会儿,一个书吏跑了过来,急忙道:“他大概是说自己叫谁谁谁,乃朝廷参议小野好古手下大将,奉天皇陛下之命,前来讨伐咱们这些贼寇,约贵军大将出门比试……” “他_娘_的!”张建奎大骂一声,见曰军大部都在火炮射程内,便下令道:“开火!” 少顷,堡垒里的军乐手擂起大鼓来。接着“轰”地一声巨响,土堡上白烟腾起,火光闪烁,接着“轰轰轰……”的巨大轰鸣声忽然震天动地。 整个土堡上都是白烟,闪耀的火药亮光,仿佛云层里的闪电一般! 铁球从空中呼啸而去。沟边的曰本武将坐骑吓得嘶鸣乱跑,那厮在马上更是目瞪口呆,被震耳欲聋的响声吓懵了。 这时,“噼里啪啦……”一阵炸响。那厮惨叫了一声,身上直抖,血珠在躯干上乱溅,人马一起倒在水沟旁边。 远处的曰军步军阵列依旧是密集队形,早已准备调整好高度的火炮,炮弹径直飞进了人群! 迅猛无情的铁球在人群里弹跳,然后在地上滚动。顷刻之间人群大乱,惊恐的喊叫顿时嘈杂起来。 “砰!”一声铁球径直撞到一个骑马的武士身上,浑身的盔甲也救不了他,他径直从马上被撞飞下来,鲜血从七窍中喷出来飞到空中。 曰军大群人马还没回过神来。“轰轰轰……”立刻又是密集的响声从远处传来,连城堡其它方向的火炮也朝北面开火了! 无数的人如遭晴天霹雳,刹那之间,战场上的形势风云突变!曰军阵营里的军旗也倒了,没死的武士控制不住马匹,四处乱跑。人群里更是丢盔弃甲,此等局面让人们惊慌失措,顷刻大乱。 又有人吆喝着后退,曰军不出一炷香工夫便大溃。 乱兵在干燥的土地上跑了老远,因为并没有追兵上来,这才渐渐停止了逃跑。一个个惊魂未定,大口喘气。 “怎么了?”有人在大声问。 主将小野好古勒住战马,也是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打过这样的仗!刚刚还没准备开始,直接被霹雳打得大败,这时他连敌军长啥样都还没看到! 这时杨衮的声音道:“在下已经提醒小野君警惕火炮了,您却不信在下。” 小野好古愣在那里,片刻后又恼怒道:“太无礼了!本将原本敬中原礼仪之邦,不料他们居然径直射死我挑战之将!” 杨衮无奈道:“战阵上,现在还有规矩礼数?这等情状,显然被直接射成马蜂窝的下场。” 他回头看了一眼,又道:“小野君不必担心,许军那么大一个堡垒,最多几百人,无力追击。小野君赶紧收拾人马,重新再战。” 小野好古也没别的办法,事实摆在面前不得不接受,还没反应过来就败了! 一会儿工夫下来,曰军轻足逃跑了不少,而且人马混乱,士气低落……小野好古觉得至少今天根本没法再战了,当下只好先撤军至大森,再作计较。 小野好古渐渐从前所未见的古怪战阵中镇定下来,渐渐对杨衮更加重视。此战之前,小野好古虽然也没有拒绝杨衮,但确实保留和怀疑心很多;而此时,他慢慢觉得杨衮确实不是在信口开河! 回到大森,杨衮不禁说道:“幸好贵国孤悬东海,许军一时很难东调大军。今日若是许军主力与曰军主力决战,小野君的人马恐怕要折损过半,一战亡国了。” 小野好古愕然:“杨将军此言怕是危言耸听。” 杨衮淡淡道:“平夏之战,小野君应有所耳闻。党项契丹十余万人,与许军禁军四万决战,一战死伤殆尽,夏州政权即亡,现已变成许国之平夏行省。” 小野好古一时间忧心忡忡:“中原何时变得如此强悍?” 杨衮道:“前者五朝前后混战,周朝武将郭绍建立许国后,中原武力日强,打遍列国,没有哪个国家没在许军面前吃过败仗,大多数国家已经灭了。” 小野好古沉吟道:“那些事本将早已有所耳闻,不过今日一战,确实震惊……” 杨衮不动声色道:“事已至此,小野君没法再改变政见的。” 小野好古摇头道:“本将自然不会改变,无论许军多强,不过数百人而已!” 他观察周围的将士,一个个垂头丧气,许多人衣甲不整,还有不少伤兵被扶进大森城寨里;出兵首战即遭大败,任何大将也没办法鼓舞他们的士气,小野好古也毫无办法。这番景象,好像是经过了鏖战一般……谁能相信,不过眨眼功夫! 小野好古皱眉道:“此前本将有些料敌不足,但此事决不能放弃。本将即刻上书,要求朝廷增兵,必将石见堡荡为平地!” 杨衮以手按胸:“只要小野君用得上,在下愿尽绵薄之力,与日本国勇士并肩作战。”
第222章 发酵(七) 日本内战重开,中国舰队的巡航继续进行,巡航舰队的旗舰重庆号战列舰终于以它本该有的姿态出现在日本海中。舰体并未有什么修改,只有甲板上被硬塞上去的四门三联装380火炮变成了四门双联380火炮。 29000吨的船体在波涛汹涌的日本海上显得异常平稳,大量工程人员在军舰各个部位观察测量,这么大的军舰上小毛病不断。找到毛病,进行针对性改进就是技术人员的工作。令这些技术人员感到宽心的是,都督已经说了,未来十年不考虑再建造更大的军舰。在这十年里面,以重庆号战列舰为蓝本,中国的新式战列舰都将是升级版而不是放大版。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满编的人员与大量技术人员把舱室塞的满满的,暖气维持着舱室内14度的温度,非常适合睡眠。然而技术人员并没有睡着,他们躺在吊床上聊着工作。 “这船就是刚能用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技术人员并没有对这艘外形雄壮的军舰给与过高的评价。采用了太多新技术,应用了太多新思路。这艘军舰的建造过程让所有技术人员都提心吊胆。即便是乘坐着这艘军舰航行在大海上,技术人员们也没有盲目的乐观。 “只希望都督能够不再提出别的要求啦,未来几年里面就按照这艘军舰的规格继续建造新军舰。” “虽然不用十年,五六年总是得有的。” 满足现状的发言接二连三。技术跨越太大,大家都希望能够稳几年,把这些技术吃透。没人认为重庆号能在东北亚发挥出什么威力,这里的敌人太弱,把重庆号放在这里就是单纯的浪费资源。重庆号真正的战场应该是在印度洋,应该是在南大西洋。对手不该是可以完全无视的日本海军,而是英国皇家海军的大舰队。 就在大家聊着聊着就逐渐进入梦乡没多久,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军舰明显震动了一下。刚睡着的军人与技术人员没有为此而骚动,直到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敌袭!各自到岗位上!各自到岗位上!”在播放警报的空隙中,喇叭中传出了急促的呼叫声。 海军官兵们很快从铺位上爬起迅速穿好衣服,向着自己的岗位猛冲而去,各就各位之后却没有发现接下来有关敌人的消息。又等了一阵,大家觉得这次只怕是演练,不少同志的情绪就放松了很多。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大家所想的那般很快就解散回去继续睡觉,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众人才得到了命令。 司令室里面灯火通明,军舰的确遭到了袭击,各个观察哨都没有发现有敌人射击的情况。加上的确有爆炸和船体感受到的冲击,最后司令部大概判定是军舰有可能触碰到了水雷。有了方向之后指挥室里面并没有感到轻松。船体受的伤有多重?虽然水雷没能炸穿船体,损伤定然还是会有的。能在日本海布雷的只有明治政府一家,这是那些飘散的水雷偶然与军舰相撞,还是日本人有意在航道上布雷?这些事情都是个未知数。 水雷攻击不像水面舰艇的攻击,可以发现或者预防。水雷在夜晚很难发现,若是再碰到水雷的话,军舰总是有遭到创伤的可能。这种感受实在是太糟了。 通讯单位二天早上把重庆号撞上水雷的事情提交给了军委,某种意义上这是中国海军在日本海军这里的第一次“吃亏”,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好。 韦泽也发现了他以前并不太重视的事情,战争的不可预测性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日本故意在航道上布雷的可能不大,重庆号的运气看来是非常不好,撞上了之前明治海军释放的水雷。这种事情就非常讨厌,战列舰可以仗着皮糙肉厚硬抗,若是此次撞雷的是一艘民船呢?以民朝船只的舰体强度,这枚水雷大概可以在民船船体上炸出一个洞来。这时候中国又该怎么应对如此局面? 之前的时候,韦泽还觉得可以任由日本自己内战。多流些日本人的血,韦泽并没有任何内心的愧疚感。可这枚水雷就让韦泽感觉到这种想法或许有些一厢情愿。民朝的亚洲部分与美洲部分的商业与人员来往越来越多,日本海还是一个比较密集的航线。难道就让中国船只赌自己会不会撞上水雷么? 政治局开会讨论此事,汪海洋虽然是常委,却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插话。他毕竟不懂。主要发言讨论的则是军方与外交部。 到底该怎么办,选择看似不多。勒令明治政府不允许使用水雷?民朝对明治政府乖乖听话的非常不乐观。明治政府自然知道北海道军背后的势力是民朝。与明治政府说此事就只会让明治政府感觉到可以抓住中国的某些痛脚。更何况明治政府的海军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甚至可以说有相当的劣势。水雷就是明治政府的重要武器之一。难道民朝说不让明治政府用,当明治政府面临灭亡狗急跳墙的时候,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于是讨论方向就倾向于干脆把明治政府干掉算了。 汪海洋也觉得这么解决问题大概没错。可韦泽的意见让汪海洋有些意外,韦泽说道:“如果我们准备吞并日本,这么干倒也没什么。既然我们没有吞并日本的打算,让明治政府继续存在也没什么不好。” “为什么?”汪海洋忍不住问。 韦泽对汪海洋说道:“北海道现在愿意和我们全面合作,是因为他们需要我们的支持。为了得到我们的支持,他们自然要尽最大可能维持和我们的合作关系。如果北海道政府统一了日本,我们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的继续支持他们。合作就会变得比较困难。那时候难道我们还要立刻翻脸不成?” 汪海洋一时没话说了,在民朝的官员看来,韦泽都督是一个有些类似圣人的存在。现在汪海洋突然发现韦泽都督在冷酷考量问题的时候,一点都不像是圣人,更像是一个酷吏。没有温情脉脉的幻想,更没有对理念的热忱。就是单纯的一个能否实现的标准。然而汪海洋看着军方和外交部负责人都是一副本该如此的平静表情,他也不敢再去问。 外交部长李新说道:“我们让他们停战如何?” 阮希浩点点头,“停战不错。等这次战争打到两边都打不下去,我们可以让他们停战。” 李新对军队的看法很赞成,他笑道:“日本也有南北朝,让他们再来一次也不错。关东关西的斗争本来就很激烈。” 汪海洋感觉这态度实在是与国内工作大不相同,他再次问道:“停战能停到什么时候?” “打不下去之后自然就能维持。”阮希浩带着一种教育小弟弟的语气答道。 “水雷怎么办?”汪海洋发现大家貌似忘记了引发此次讨论的焦点问题。 “如果是以停战为目的,水雷的问题很简单。告诉明治政府,若是他们再胡乱布雷,我们就支持北海道打他们。若是他们肯老实,那么我们其实不反对停战。”李新给了个答案。 汪海洋这才理解了常委们谈事的方式,原来这帮人早就有诸多腹案,会议上所需要的仅仅是确定一下战还是和的基本原则。不过汪海洋还是忍不住再问一个问题,“如果明治政府完全不接受我们的建议,那就只有打么?” “你觉得除了打之外,还有别的办法么?”阮希浩皱眉说道。 面对这样的质疑,汪海洋倒是有准备。他笑道:“如果你们要追加预算的话,请提前通知。” “对付日本不需要追加预算。海军正常的巡航行动变成炮击就行。”阮希浩回答的非常干脆。民朝在西太平洋的优势已经大到正常的军费就能平定日本和高丽的水平。 好不容易摆脱了丢脸的危机,汪海洋心里面松口气。他并不后悔进行这样的试探,如果没有试着寻求合作的界限,万一后面出了事情就难免手忙脚乱。 民朝在明治政府和北海道都有自己的外交人员,在明治政府这边的很快就向明治政府进行了接洽。驻日大使正色说道:“我国船只在日本海航行的时候触及了贵国布下的水雷,我国要求贵国对此作出解释。” 明治政府外相当时就懵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经过紧张的询问之后,日本外相稍稍松了口气。中国军舰撞上了日本随波漂流的水雷,并没有被炸沉。中国方面要求日本明治海军不得继续布雷。 “贵国的要求实在是太过份。”日本外相立刻摇头。 中国大使脸色一沉,“这次触雷没有造成我们的损失,所以我们也不要求你们赔偿。不过下次若是再次发生这种问题,我们的民朝船只触雷沉没,日本准备怎么赔偿?你不要告诉我说这是意外,如果日本再次投放这种危害航道的水雷,我们民朝政府不会坐视不理!”
第219章 发酵(五) 国务院解决了一个问题,接下来要解决另外一个问题。有关考虑北京是否适合成为迁都对象的事情就撂给了国务院。 都督想迁都的消息几年前就有过。都督在广州,整个广东乃至岭南发展的都很好。从广州迁都到南京之后,长江流域快速发展起来了。相比较这两个地区,淮河以北的经济发展速度很一般。以都督到哪里,哪里就能快速发展的过往经验来看,迁都到北京无疑是能促进经济发展的妙法。对国家有利的事情很容易就被传播,唯一的问题在于“没人想去”。 作为满清的首都,北京在一众官员的心目中大概类似妖魔鬼怪的巢窟。国务院也有人去过北京,去过那座城市的同志把北京与南京做比较,然后得出“就一大点县城”的评论。好吧,现在的南京人的确觉得北京过于寒酸,更现实点讲,他们觉得除了几座城市之外,南京之外的地方和乡下区别不大。有些同志干脆做出了如下建议,“都督胸怀天下,四海为家。是大豪杰,大英雄。我等觉得迁都是大事,需要从长计议。” 汪海洋也不想去北京,作为南方人,对于寒冷的北方自然有一种畏惧。大雪纷飞,滴水成冰,路上的积雪能够埋过脚面,这样的地方只怕是太苦寒了些。可他作为总理,必须执行都督的命令。无视了自己与其他人的想法和态度,汪海洋就开始推动这方面的工作。 这个消息能到国务院,保密性也就谈不上了,韦泽很快接到一众老兄弟们的质疑。 “都督,你这是要扔下我们不成?”先来的是退休的胡成何。 “怎么叫扔下你们呢?”韦泽故作讶异的反问。对于老兄弟们的反应,韦泽觉得还真说到点子上呢。 地方与中央部委的斗争明晰化是在前年下半年。那时候的一帮省份的经济就出现不稳的趋势,为了维持他们“自己地盘”上的稳定,老兄弟们和中央部委进行了斗争。最后暂时平息下去。经过这一年多的发展,一些地方上的经济更糟糕起来。韦泽看的清楚,靠地方上现在的手段大概是没办法解决这种深层问题的。老兄弟们一退休,韦泽就可以大刀阔斧的开始推行他的想法,对老兄弟要客气,可对于新一波的小兄弟可就没有这种投鼠忌器的担忧。 在韦泽看来,迁都的目的就在于让中央与这帮老兄弟更远的脱离。南京如此繁华,又是江南温柔乡的代表。韦泽不相信那帮老兄弟真的肯离开南京到以前妖魔鬼怪的巢窟居住。在一个全新的京城,全新的一众人员,自然可以树立起更新的组织模式。 心里怎么想是一码事,韦泽所说的则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现在北方发展的不是很快,迁都能够让北方发展的更快更好。成何,你觉得我会不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这个说法若是别人这么说,无疑是自吹自擂的典范。可韦泽说出来的时候,胡成何真的没有反对的意思。既然承认生产力是推动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推动民朝生产力发展的基点无疑就是韦泽。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东西一个个问世,让中国成了现在的强大国家。韦泽要推动国家发展的态度在大家看来是一贯的。 “都督,你去了,把我们扔在南京算什么?我们也要跟着你一起去。”胡成何连忙说道。 “我又不是去了之后不回来。我记得你以前还赞成过以广州为首都呢。”韦泽笑道。 “现在看广州就是比不了南京。”胡成何说的斩钉截铁。 韦泽大大的点点头,“不光广州比不了南京,北京也比不了南京。我去那边是工作,稳住局面之后我还会回来。北方那些省经济发展的不行,不去督促一下能行么?上次我去视察,去了没多久就因为事情被叫回来。那次之后我就想,不能再那样啦。这次迁都就是要把北方的工作搞好。现在交通这么发达,通讯也不难。放心,我会经常回来和咱们老兄弟聚聚。老兄弟们想我了,到北京去逛逛,看看北京的模样。我也会请大家在北京喝酒。” 听韦泽把话说的跟串门一样,胡成何也真感觉去趟北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种感觉没能维持多久,胡成何就想起事情不对头。南京的确太好,可最好的莫过于南京是京城,是权力的核心。如果韦泽迁都北京,南京转眼就沦落成了一个普通的繁华都市。这不是繁华程度的问题,而是一个地位的问题。 所以胡成何继续劝道:“都督,你要是觉得北方的同志干的不好,多叫回来训一通。多让他们汇报情况,何苦要整个搬家到北京呢?” 韦泽连连摆手,“什么叫做整个搬家到北京?只是办公搬到北京去,太多的地方根本不会搬。成何,你这想的未免太稀奇。国家大图书馆这么几百万册书我怎么可能搬走呢?国家档案馆我怎么可能搬走呢?搬走能麻烦死。太多的部委都不可能搬走。但是北方的局面你也不是不知道,不去那边亲自看着,我心里面着急啊。” “要是都督去,我也去。”胡成何知道在道理上是没办法说服韦泽的,所以他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那就先让我去打前阵,这么多人住,还有当地的调整都是问题。这些搞定之后你们就来。”韦泽一本正经的说着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话。可这些也不是韦泽胡诌,国家机关,国务院这么近十万的人员搬家到北京,北京非得大兴土木不可。大兴土木自然不可能先捡着那帮退休老同志的住房建设,短期内不可能让老兄弟们住的舒服。 好不容易把胡成何劝走,对接下来老兄弟们的拜访,韦泽也耐心的说服。这事情从3月开始,喧闹到4月才终于暂时平息下来。老兄弟们知道不会立刻迁都,而且不会“永久迁都”,北京不过是一个临时的都城。这心情总算是稳定不少。 京城这么一闹,消息扩散的更快。淮河以北的老兄弟们也接到了消息,对这么一个大事,老兄弟们的心情可就大不相同啦。既然都督明确的说了,认为北方经济发展的不够快。哪怕没有点名,这也意味着都督对北方的不是很满意,甚至是很不满意。 虽然韦泽并没有蛮干,给各省都发了《促进北方开发纲要》,纲要中不批评,不点名。只是从整个局面上来分析为何北方经济发展没有这么快。岭南有广州,长江流域有一众城市,而北方缺乏带动经济的核心城市。韦泽都督有指点方遒的信心,认为迁都北京之后可以就近进行产业布局。这总算是让大家稍感安心。但是这话里面也透露出一个态度,就是韦泽都督不认为其他各省有能力开发出引领经济发展的核心城市。老兄弟们对此还是生出一种不算强的挫败感。 这件事在国内的影响不小,却远没有动摇国家的意思。以当下铁路的建设水平,北京到南京不是以前那种超出大多数人想象的距离。坐火车坐船几天就能到,电报不过一天时间,无线电更是几分钟内就可以完成一条消息传递消息的事情。通讯以及交通工具的革命让中国上层对距离的感受大不相同。 英国《泰晤士报》在北京有专职记者,这些记者在其他国家的地位几乎等同于英国第二使馆,可在中国的地位不过是一家外国报纸的记者而已。泰晤士报记者们对自己的地位也没有特别的抱怨,某种意义上也托了《泰晤士报》的福,把人口超过七亿,繁华远胜欧洲的中国介绍给欧洲读者,现在欧洲能读懂报纸的人普遍认为中国是一个实力超过英国的大国。这么一个独霸西太平洋的大国在本土不鸟泰晤士报的记者,在欧洲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别说泰晤士报的记者,中国对英国不也说打就打,打了就打了。 所以在《泰晤士报》将中国迁都的消息传到欧洲之后,所有人关注的都是这个消息,而不是泰晤士报记者在中国的地位。 一次迁都就要越过上千公里的距离,大部分欧洲国家国境最远的距离也没能到这样的水平。而这次迁都还仅仅是把中国首都从长江流域迁到北方的内部移动而已。北京距离最近的欧洲国家还有万里之遥。中国的幅员辽阔让欧洲读者通过《泰晤士报》相当专业的介绍有了个深切的感受。 让欧洲更在乎的不仅仅是这么一个上千公里的迁都,而是中国执政者的坚定意志。为了发展中国北方经济,中国大皇帝陛下亲自带队迁都。《泰晤士报》里面介绍了中国几大重要的经济区,岭南经济区已经非常活跃,长江流域更是繁花似锦,当中国北方也能因为此次迁都而发展起来的话,中国的力量只会更加强大。 为了发展经济而不辞劳苦的中国大皇帝,让欧洲一直没有降温的中国热更上层楼。很多欧洲能读懂报纸的读者公开或者腹诽,“俺们国家的皇帝(国王)(总统)都在为国家干啥呢?” 借了这件事的噱头,议员塞西尔?罗得斯再次开始鼓吹他那套东西,“为了使联合王国4,000万居民避免内战,我们这些殖民主义政治家应当占领新的领土,来安置过剩的人口,为工厂和矿山出产的商品找到新的销售地区。我常常说,……要是你不希望发生内战,你就应当成为帝国主义者。
第1432章 大战总要靠近才能打 《大明武夫》上架了,求月票,求打赏,求人气。 大明武夫创世首发: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chuangshi.qq.com%2Fbk%2Fls%2F238171.html&urlrefer=95396ff3134ad085793dd4dc54e6bc2b 大明武夫贴吧总连载帖: http://tieba.baidu.com/p/2756370986 PS:你的每一个推荐、收藏、每一张月票,都是对作者的支持和鼓励!!! -------------------------------------------------------------- “猛狮搏兔,要打就全军压上,万骑单拿出来算不得什么,如果一次用出去,那就是山崩地裂的威势!” 结论得出之后,盖州卫城大营立刻紧张起来,看戏听曲喝酒都被严禁,任何违反者都会被行军法,所有人都是准备开战,物资也开始加派征调。 到了这个当口,小心思不少的阿敏都开始专心备战,他隐约觉得,如果眼前这场战斗应对不好,不要说自己家的富贵,恐怕整个建州女真的大局面都要崩溃,孰轻孰重,阿敏还分得清楚。 天气愈发寒冷,在辽南半岛的西岸,大雪下得格外频繁,这个时候,并不怎么适宜作战,即便是久在苦寒之地的建州兵马,也对这天寒地冻吃不消。 在这个时候,阿敏和济尔哈朗其实还存着几分侥幸,那就是希望赵家军趁胜追击,自复州城出发北上,穿过那片丘陵区域,双方以熊岳驿附近为战场大战。 如果战场摆在这里,那么赵家军会拉长自己的补给线,会承受更多的冻伤损耗,然后自家以逸待劳。 目前看赵家军似乎有这个意思,不然不会派大车队北上,或许就是要扎营预备。 不过随着探马侦骑的打探,阿敏和济尔哈朗发现自家这个打算恐怕要落空了,赵家军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北上的意思,反而用心经营复州城那边。 现在高丽铁山郡到金州旅顺这一带的陆路被打通,这块建州女真从来没有有效控制过,这边过去投奔的军民很多和东江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相对值得信任,复州的赵家军大营则是发动这些人砍伐烧柴,修筑临时的工事之类,干的热火朝天。 建州女真这边不想等,也不能等,他们要把赵家军陈昇一部尽快歼灭,尽快赶下海去,如果这么等下去,如果等到开春开海,大批的物资和援军通过海船运来,那接下来就更难打,赵家军的海上力量建州女真再怎么难理解,也能意识到可怕之处,这是把近两万人马跨海运了过来,更不要说这如山如海的巨量物资,如再给他们运的机会,那么还要运多少过来,那时候岂不是更难打。 只有趁这个封海严寒的时候给对方痛击,起码要断其一臂,这次是建州女真要做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到了这个时候,阿敏、济尔哈朗包括沈阳的努尔哈赤和其他几位贝勒,他们发现自己对赵家军的很多判断都是错了,或者是想当然的以为,比如说觉得陈昇意气用事,好强争胜,会在几次小胜之后大摇大摆的北上,将自己放置在不利的战场和时机下,可实际上,赵家军比建州女真要沉着许多,他们一直没有动,只是冷静的将一个个挑衅和试探反击回去。 对于盖州卫城的建州女真大军来说,他们没什么别的选择,赵家军可以等待,他们不能等待,冬天越来越冷,也代表着春天越来越近,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真等到雪地开化泥泞,大军辎重没办法通行,这一战打不起来,就等于赵家军可以通过海运送更多的兵马和物资来到,到时候就是更艰难的局面。 既然赵家军不战,那建州女真大军只能先动求战了,阿敏、济尔哈朗和岳托一道道军令发出,三千骑兵和四千步卒先行出发,控制住最容易埋伏堵截的丘陵区域,把守住各个路口,然后大军开始拔营出发。 建州女真这边也知道瞒不住,尽管骑兵队周围封锁的很严密,可这么大的动静根本瞒不住探子,如果这个时候赵家军迎头堵截,双方会打的很难看。 不过按照探马回报,在丘陵区域到复州城这一带,赵家军除了轻骑活动之外,没什么大队的动作。 这到底是严阵以待还是迟钝,建州女真这些经验丰富的武将们都是判断不清,但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敌人怎么想,建州女真的大军只能按照自己的步骤来做了。 如果赵家军始终没有阻击拦截的话,初步的大营定在五十寨驿,会在丘陵区域南边的路口设立守卫,保证退路的安全。 通过丘陵区域的时候最为提心吊胆,甚至派出士兵提前砍伐经过道路两侧的树木,免得大军被火攻,这样规模的兵马如果被浓烟搅乱了队伍,那都是巨大的灾难。 建州女真大军一切顺利的通过了这片区域,当进入平坦地带,看着茫茫雪野的时候,从上到下都是松了口气,可心中也是纳闷,这赵家军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就这样坐视,这等大战,每一场胜负都决定最后的成败,难道不该层层设防骚扰,让对方没有一点顺利吗? 不过这样的表现倒是和情报中所说的一样,赵家军似乎不懂什么兵法,完全按照自己的路子来打,无非靠着火器犀利而已,这样的幼稚不懂,肯定要吃大亏,但这样的想法大家都存在心底,已经不敢明说了,你说赵家军幼稚,可自家骑兵已经损失了近两千,可对方一直不败,幼稚怎么样,能赢就是本事。 当进入五十寨驿附近的时候,或者说自从出了丘陵区域之后,周围出现了赵家军的轻骑,但这些轻骑距离很远,从不和女真蒙古骑兵斗气互杀,似乎就是为了观察大军行动,因为距离的远,即便有心派人去捕杀也无能为力,还要担心自家兵马会不会落入旁人的陷阱。 五十寨驿早就是一座空城了,好在赵家军也没有对这个不大的砖堡进行破坏,勉强还能扎下营盘。 如今建州女真大军的隐患很多,粮道就是一个,给养要从盖州卫城那边出发,在熊岳驿那边存储中转,然后通过丘陵区域,走几十里路之后才会到达五十寨驿的临战大营,粮草都只能用牛马大车运输,这一路上会被拦截伏击的地方很多,甚至在丘陵区域安排不多的人员就可以造成很大的破坏,如果粮道被断,人心惶惶,那胜算就不必提了,而是要考虑全身而退的情况。 经验丰富的建州女真将领对这个也有自己的安排,实际上每一处容易被拦截伏击的地方都是局中局,女真和蒙古的近万骑兵分为几个大队,随时准备支援阻击,只要敌人敢来肯会被痛击。 除此之外,阿敏和济尔哈朗还特意派特使到沈阳,如果一着不慎,粮道真被断掉的话,那么这边存量还能支持半月,在这半月之间,代善、皇太极和莽古尔泰之一会亲帅大军来打通粮道。 做了这些准备之后,准备和复州赵家军大战的建州兵马才算免除了后顾之忧。 只是他们做了种种准备,对面的赵家军依旧只有轻骑探马窥伺进程,没有任何骚扰拦截伏击的动向,难道是真不懂,或者是幼稚,动的时候让人猜疑颇多,但现在不怎么动作,大家也都是糊涂,行军作战,生死大事,怎么可能这么无所作为。 当一切都稳下来,确定在五十寨驿扎下大营之后,战场也可以确认了,大家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话,战场应该在永宁监城和复州城之间的宽阔地带上。 阿敏和济尔哈朗所在中军没到达五十寨驿之前,就派岳托率军急行,先占领了永宁监城。 永宁监城和五十寨驿距离不足十里,可以说互为犄角门户,如果只占领其中一处的话毫无意义,反倒会让赵家军也有合适的落脚点,只有两处都占了,才能让赵家军只能在野外安营扎寨,在这样寒风凛冽的天气里,野外扎营会有大风险。 在做这些的过程中,建州女真的各路探子倾巢而出,这次可没有人敢贪功冒进,每个人都是尽职尽责的打听消息,然后报。 复州城内外忙碌的热火朝天,每天都有大量的木柴被送入营盘内,每日里还能看到顶风冒雪的操练,这些情报都被传了阿敏那边,这让女真诸将有些纳闷,难道这赵家军就不怕被冻伤吗? “鞑子想不到咱们富裕到什么程度,他们所见的无非就是沈阳辽阳,最多也就是探子去过江南,哪里能想到我们徐州的强大。”陈昇对下属简单说道。 鲁大、巴音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可来自东江镇和辽东本地的那些人则是目瞪口呆,他们或者从未见识过,或者在山东时候了解的还不充分。 普通的士兵也有齐整棉衣棉帽,顿顿饭油盐不缺还能吃饱,柴火敞开供应,让每个人取暖都不成问题,即便牲口也被照料的很周全。 陈继盛和张盘本来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如果风雪寒天一来,赵家军被这寒冷伤害到,他们就会带着赵家军沿着海岸线向高丽那边行进,在鸭绿江东岸和皮岛一线,用高丽民居来安置大军,甚至还有零星的逃亡出现,从山东重回辽东的人觉得赵家军撑不过这个冬天,为了避免陷入崩溃的灾难,所以先行躲避。
第七卷 用六之卷——宰制天下 第67章 宴火(九) 接见过黄裳,接见过厚生司的官员,连续接见过七八个年纪不一,籍贯不同,或官员或布衣的拜访者,韩冈的书房稍稍清静了下来。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已是月上中天。只是抬头上望,笼罩在京城常年不散的薄雾,将一轮明月遮掩得朦胧不清。 都要成雾都了。 韩冈仰望着晕化开来的月光,心道若是以一位闯京师的孤儿为主角写一部书,题材好不好不说,现成的书名就有了。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失神。 过去了二十余年,旧时的记忆已变得像今日的月色一般朦胧,时不时的沉滓泛起,也只是一些无用的东西。只有遇上与之有所关联的事和物,才能从记忆的深海中勾起一丝半缕。所谓的书名,也不过是另外一缕沉滓。 幸好当年趁记性尚好的时候留下了许多记录,时不时的看一看,还是能把相应的记忆给维持住,让他仍继续勾连两个时代,而不至被这个时代所吞没。 灯光自书房敞开的门窗中漏出,将韩冈的身影长长的映在了院中的长条青石板上。 身影随着韩冈的脚步移动,顽固的拒绝与周围地面混同为一,一如影子的主人。 尽管早已拥有了前世所不能企及的功业,也有了一个让人无法割舍的家庭,但彻底融入这一与他固有观念相距千年的时代,依然为韩冈所抗拒。 也许其他人换到他的位置上,会选择入乡随俗,会决定和光同尘,将自己早已定型的心念,扭扭曲曲的套进不适合的,只是韩冈无论前生今世,都是一副过于倔强的脾气,总是觉得如果鞋子不合脚,那就该改鞋子,环境不好,那就变环境,人的主观能动性就是用来改造周围、乃至世界的。 他只接受他想接受的,无法接受的,就想方设法进行改变。也许改变的过程会很长,不过韩冈一直都在用最大的耐心去准备,再用同样大的耐心去完成。 就像宋人对世界的认识,对自然万物的看法,对科学技术的需求,都在韩冈日积月累的影响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长年累月遮蔽开封日月的雾霾,以及引发雾霾的工业化进程。 工业化是好事,燃煤带来的雾霾则有损健康,但世上本无十全十美之物,任何物都是权衡利弊而用,任何事也都是权衡利弊而为。 京师中人,包括许许多多的普通京城百姓,都很在乎雾霾问题,但如果有人要说将京城北面的钢铁厂都搬离开封,还开封一个朗朗青天,那他们宁可从早到晚带上三层口罩,也要把天下钢铁业的重心给留在京师这里。 北城一片,铁产量有全国产量的三分之一,钢产量是全国产量的五成——大概也是世界钢产量的四五成了,辽国只能玩一玩百炼钢,连炒钢、团钢都玩不利索,一年有百石的量就不错了,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加起来,估计也不会到辽国的十倍,而大宋的产量,是辽国的百倍以上。因为开封铁场现在玩的是坩埚炼钢。 韩冈一直想要的是平炉炼钢、转炉炼钢——这是他记得的教科书上有过的——只是当钢和生熟铁的本质被确定为碳含量的差别,炒钢法和灌钢法的本质被阐明之后不久,就有石墨坩埚炼钢法,继而坩埚钢便大量产出。开封铁场一万五千余石的钢产量在铁产量中占比微乎其微,不过已经世界级的量了。 开封不产煤,也没有铁矿,一切都是从外路运来,铁锭、石炭、铁矿石,皆非本地之物。但这些原材料的运输、储存、生产,再加上生产出来的钢铁的再加工,以及更多的相关产业,这一系列的运作过程,则为开封带来的巨量的工作机会和利益,又有谁会轻易割舍?而且还是移去外地?开封人可不敢。 尽管铁路已经勾连大宋北方各路,但大宋各个区域的隔阂依然没有化解,北人视南人奸巧,南人则嫌北人横蛮。关西多奸商,河北多恶汉,京西多愚,京东多鲁,江南文弱,淮南粗笨,蜀人闽人腹中有虫,荆湖两广那化外之地,尽是野人,至于开封人——都是些能说会道的骗子。 地域歧视能堂堂正正出于宰相之口,宣于朝堂之上,各个地方的隔阂那是不用说的。自家的好处不要,却送与外地人去,开封人又怎么会愿意? 当初雾霾刚刚影响京师,京师中曾经流出过一波让铁场搬离京师的言辞,但很快就在蜂拥而起的言论中给砸得不敢冒头了。何况还有过去虚外实中的旧制,大宋的钢铁业和军工业基本上都是被框在了京师,想要迁往外地,这是现成的反对理由。 韩冈从来没有打过瓜分开封铁业的主意,那吃像未免太难看了,韩冈一贯自珍羽毛,岂会作此愚行?何况陕西就有铁场——大宋的其他路州其实也有铁场,只是相对于开封铁场体量不算大,地位上也只是原料的初级供应商。 韩冈对朝廷要做的是放开钢铁业,对开封铁场,则只是要技术而已。一个巨型钢铁集团在技术上的投入和技术进步的可能性,肯定会远远超过被瓜分之后体量只有几分之一的钢铁厂。 坩埚钢的技术,韩冈已经拿到手了,开封铁场在技术上的任何突破,韩冈都能第一时间到手。即使日后专利制度在自然学会中正式施行,凭韩冈的地位,都是有第一优先权参与购买,至于技术的价格,对韩冈、对雍秦商会,都从来不是问题。 等到大议会召开,彻底放开大宋的重工业,开封铁场能继续发展,而陕西和京外各路的铁场也能借助开封铁场的技术资源逐步发展起来。这远比杀掉母鸡直接分肉要强。 所以,就让开封继续雾霾下去好了,也许再过几十一百年,开封城上的雾霾会愈加浓重,但那时候,开封人想要离开这样环境,整个世界都可以任凭选。 前面人声传来,院中不再安静,韩冈远去的思绪也收了回来,是代替他送客出门的两个儿子回来了。 看见韩冈还站在院中,老三韩铉和老四韩钦皆是一愣。 “在说什么?”韩冈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半分钟前还神飞天外。他问着两个儿子,“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 话虽是对两个儿子说,眼睛却是看着韩钦。从前院过来,到进门前,这几十步路,韩冈就只听见了这个小子声音。 韩钦飞快的瞥了兄长一眼,可这个书呆子却没半点默契,连个眼神都没撇过来,韩钦恨恨的磨了磨牙,笑道,“孩儿只是在说,这个周元坤还是个白身,都能把话给说周全了,怎么厚生司的那位管勾胆子就那么不利索。” 韩冈扬起了眉毛,满是刻意的惊讶,像是开玩笑的在说,“为什么四哥你觉得见了为父能把话说周全了就是胆大,说不周全,就是胆小?难道为父就有这么可怕?!”
第八百零四章 国泰民安 平安京府苑内,几个穿着团花锦服的男子急匆匆地走进来,案牍之间,跪坐办公的官吏也鞠躬致意。他们没有理会官吏,畅通无阻地向走廊上而去,廊芜上的侍卫默默地站定鞠躬。 及上楼梯,在一间屋子里便看到了摄关大臣藤原实赖的背影。曰本国最有实权的人物,不是天皇,正是这个头发花白身宽体胖的人,外戚、摄关重臣藤原实赖。 “左大臣!”人们鞠躬拜道。 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说道:“那件事一定是小野干的!此人实在胆大妄为!” 藤原实赖依旧背对着人们,站在窗前一言不发。 木窗开着,今日风平。此地视线极佳,平安京的建筑、远处的山形河川都隐隐在望,山顶上的白云在明亮的阳光下,透着某种神秘的色彩。 人们情绪激动地议论纷纷,“我国原不必与中原交恶,今无故暗杀许国人,岂非自寻烦恼?许国朝廷定不会善罢甘休!” 别的人纷纷附和,“不久前小野参议上书,地方下职司勾结外国人,图谋我国银矿、土地,乃卖国行径,有害无益,要求严惩。以他的政见,干这等事便是合情合理。” “小野所奏无不道理,但此等手段太过鲁莽愚蠢……” 藤原实赖沉默着思虑也良久,转身道:“现在还不能确认暗杀之事乃小野参议所为,等查实再说。” 下面有人问道:“许国新派的使节,该如何回应?” 藤原实赖镇定道:“各司有其职,所有事都要本公亲力亲为吗?” 众人听他口气不悦,当下住嘴鞠躬。 “召藤原朝成、小野好古前来,本公当面问他们。”藤原实赖又道。 几个人有感摄关大臣的态度,虽不明所以,却只能知趣地告辞。 此事有人干得鲁莽,但事发后却非常复杂。藤原实赖感到十分棘手……他也相信暗杀事件应该是小野好古所为,这等事没有私利,只有政见原因,有这个实力又愿意干的人,并不多。 但是,被杀的人有两类。第一类是地方庄官下职司,这等相比贵族来说身份卑贱的人,杀了也不便严惩小野家,至少不能由此就把小野家以及他的大量簇拥者连根拔起。第二类是许国人,平安京朝廷更不敢光明正大地用这个理由惩处小野好古,给许国人交代;如此藤原实赖的威望会急剧下降,被人认为是软弱无能的朝政! 所以藤原实赖便当众借口“尚未查实”,不敢轻举妄动。 如若不软弱,要对许国强硬么?藤原大臣又感到力不从心,此前那些年,一连发生两次叛乱(承平天庆之乱),朝廷军力已感无力镇压;现在骤然树立大敌,藤原大臣忧虑重重。低贱的庄官以及武士让公卿贵族无力控制…… 藤原实赖站在高处,平安京秀丽的风光就在眼前,微风中歌舞升平的管弦之声隐约可闻,他却觉阵阵寒意。 良久后,便有侍从进来禀报接见的人到了。 “嘘嘘嘘……”喘息声中,先见一个大胖子出现在门口。“砰!”他的庞大身躯撞在门方上,竟被卡住了。 “嗤……”一旁的侍从没留神笑出声来,当下又后悔地做出严肃的表情,腰微微弯下。 “唉唉呀呀!”藤原朝成好不容易后退出去,侧着身体,拼命往里挤,双腿屈着用一种非常奇特的姿势好不容易挤进门,仿佛完成了一件壮举,长长地松一口气。 “下官拜见左大臣。”藤原朝成道。 接着个子瘦小,面目清癯的小野好古也进来了,照旧鞠躬见礼。 “看茶。”藤原实赖吩咐道。 藤原朝成得到准许,便在茶几旁边一屁股坐下去,顿时木地板也颤抖了一下,藤原实赖眉头一皱。小野好古则端正地在蒲团上跪坐下来,双手轻轻将手里的牌子放在几案边上,举止十分有礼淡定,着装与气质也很整洁。 “令弟小野道风乃闻名于世的书道大家,小野君出身公卿门第,果善书道茶道。”藤原实赖不动声色道。 小野好古鞠躬道:“承蒙左大臣抬举,下官比起弟弟不如甚远,因下官乃兵家。” 藤原实赖道:“昔日纯友作乱,全赖小野君为国立功。” 这时,被冷落的藤原朝成开口道:“小野君,你就直说了,石见国那事是你干的吧!” 藤原实赖心道小野好古不会承认的。果不出其然,小野好古道:“下官常居平安京,怎会与石见国发生的事有关?不过,此事不见得是坏事!” “哦?”藤原实赖认真地感受着这个瘦小兵家话里的意思,一面否认具体的事,一面又毫不掩饰其立场,给人自信……甚至有恃无恐的感受。 小野好古道:“外国欺上本国来,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待许国在曰本国势力增加,勾结那些不顾让天皇蒙羞的人,更难收拾! 事已至此,不如趁许国登陆人少,势力未成,消灭他们的据点,赶下大海。凭借大海广阔,其派军补给不便,保护天皇及子民。” 藤原朝成皱眉道:“小野君常与那些武士混在一起,失去了公卿的礼数。” 小野好古道:“常与下职司、武士纠缠不清的,恐怕是君吧?” “你……”藤原朝成似乎明白了小野所指。 藤原实赖抬起手,制止他们,不动声色道:“征兵制废止后,如今长征健儿亦不堪用了,用什么对付许国军队?恐怕只能借助武士团。小野君虽是兵家,却是公卿,咱们总是依赖武士,并非好事。” 小野好古道:“左大臣明鉴,下官所知,许国人在石见国只有数百人。事情恶化后,地方下职司不敢轻易与之勾结,许国人补给会越来越困难。左大臣也应重视外来威胁,万勿拖延难以收拾。” 藤原实赖又道:“一旦与许国人正面交恶,恐其进攻平安京,让天皇陛下忧虑。” 小野好古道:“海路太远,许国不能办到。” 藤原实赖没有表态。 小野好古又道:“此事理应禀奏天皇,让天皇示下!” 藤原实赖也觉得有此必要,他觉得后果难料,不愿意独自由摄关大臣承担,应让所有人表明态度,以后不至于全部推卸到他的头上。 不过藤原实赖最后还是语重心长地提醒小野好古:“小野君胸有抱负,但做事一定要考虑周全,切勿为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他说罢便转过头看窗外,一副不再与他们说话的姿态。小野好古的眼界并不远,好像只有他看到大许之患,别人都不懂,其实在藤原实赖看来,此人根本不懂朝政,空有志向却还应历练。 ……曰本国日常国政,并不是天皇亲自处理,大部分实权在摄关大臣手里;但天皇又并非傀儡,拥有不小的决策权,最主要是地位威望的崇高。君臣之间存在权力矛盾,又相互联姻依赖。 朝廷党羽多是藤原家的人,他们在维持朝廷的运转。而大臣又需要皇室神圣的天照太神后代身份,来保障其权威。 天皇成明受诸臣所请,上朝主持了国政议事。 成明一到朝堂,在绣着樱花的大屏风前落座,大臣们立刻毕恭毕敬,给他的身上衬托出了一层莫名的光环。 愿国泰民安,成明开口便是这个调调,但并不以肯定的语气论断政务。君臣能保持平衡,各有其规矩;如果成明太过执意,他又不能保证旨意的实施,不仅会激起与摄关大臣矛盾,对自己的权威也有影响。 于是大臣便争执起来了,藤原朝成害怕被指责“卖国”,率先发难,用肥厚的手指着小野好古:“小野擅自刺杀外国人,让天皇陛下与朝廷陷于进退之境,理应严惩!” 小野好古立刻在天皇下面叩拜道:“臣以护卫天皇陛下为幸,若天皇怪罪,臣乐意自裁谢罪!” 成明听到这句话,立刻多看了小野好古两眼。不过他依旧不表明态度,干脆沉默了。 争执的一群人都不是什么能完全决定国策的人,天皇和摄关大臣藤原实赖都不愿意表明态度主张。 ……小野好古暗自猜测,原因可能是朝廷不愿意与西边大国撕破脸,同时也不愿暴露出朝廷无力的处境……打算就这样拖延下去。 不过小野好古的政见却很明确,他从各方了解,断定许国人是为了曰本国的银矿,或许只要能站稳阵脚,还想蚕食土地。而且许军东渡实力不强,到了现在的处境,理应奋起抵抗! 他只是心里嘀咕,下边的人办事有点不靠谱!他本来的意思是快刀斩乱麻,杀两个下职司的庄官以儆效尤,从而影响平安京朝廷的气向……却不料动手的人连许国人一块儿杀了!这才有许国使节到平安京施压的局面,让事情变得糟糕了。 小野好古也对平安京公卿十分不满,这些人软弱无能,坐视外国掠夺,对国内的局面也无力收拾,长此以往,曰本国前途堪忧!
第1430章 常理和料不到 《大明武夫》上架了,求月票,求打赏,求人气。 大明武夫创世首发: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chuangshi.qq.com%2Fbk%2Fls%2F238171.html&urlrefer=95396ff3134ad085793dd4dc54e6bc2b 大明武夫贴吧总连载帖: http://tieba.baidu.com/p/2756370986 PS:你的每一个推荐、收藏、每一张月票,都是对作者的支持和鼓励!!! -------------------------------------------------------------- 这次他们错了,最前面的几名骑兵就和刚才被霰弹击中一样,直接在马上失去了平衡,后面的人还意识不到他们死了,当看到自己同伴胸口有血花绽放,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的时候,看到马匹厚实的皮革依旧被火铳打开,马匹痛极,狂蹦乱跳,马上的骑兵被甩下,马匹的鲜血迸溅四处,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赵家军火铳的威力。 “他们就能打一拨,冲上去,靠到跟前!”这时候的喊话和先前一样,火铳装填再快也没有骑兵靠近的速度快。 想想军法残酷,即便是心生怯意的建州骑兵们也不敢溃散,而且的确是这个道理,他们或者见识过明军火铳,或者见识过己方的高丽火铳,的确是施放之后再装填耗费工夫,有这个时间,骑兵已经可以冲到跟前,已经可以射箭砍杀。 这句话将建州骑兵们的士气完全鼓舞了起来,吆喝怒骂,呼喊着催动上前。 他们又错了,赵家军的火铳装填需要时间,但比起建州骑兵曾经见过的那些要快很多,标准化的装备,标准化的动作,勤奋不停的训练,就可以保证装填的高效,而且赵家军的弹药几乎是半定装的,铅弹和火药都是定量装置,战时装填方便高效,尽管火药的效能还不稳定,每次都是战前根据火药情况临时包装。 骑兵又靠近十余步,马上就可以张弓搭箭了,在这个时候,赵家军的火铳又是响起,距离更近,准头更高,杀伤力也就更大。 前排的骑兵就好像被巨大的镰刀扫过,连人带马倒在地上,后面的建州骑兵真正恐惧了,马匹的生命力可是要远远强过人,马皮厚实坚韧不次于甲胄,往往人中刀中枪身死重伤失去行动,可坐骑还要乱蹦乱跳,直到力竭身亡。 但在火铳面前,被火铳打中,马匹都没什么挣扎就死掉,而且现在冲击的队形不算如何密集,又是在前进和晃动,居然还是能准确的打到目标。 冲在前面的建州骑兵,看着自己同伴一个个倒下,耳边偶尔响起代表死亡的尖啸,看着对面大车队四处的赵家军士兵不断更迭,火铳射击似乎不会中断,心愈发的沉下去。 “狗崽子,再挨爷爷一炮!”更让人心惊胆寒的是,那个架在货物堆上的粗管子被装填完毕,又要点火发射了。 火铳射击时在掩体后,装填则是撤下去,这么往复而上,可车顶的那粗管子轻炮的装填则是在众人的注视中完成,动作同样干脆利索,两人合力将炮身翻动颠倒,有人拿着炮刷清洗,然后装填弹药夯实,重新朝向战场。 装填火炮的步骤很多,可以说得上繁琐,但车顶上赵家军装填的动作娴熟流畅,看起来就跟牧民杀羊扒皮一样利索,建州骑兵们总是禁不住抬头向上看,没想到早就要点火了,什么军法,什么命令,到这个时候全都放之脑后。 “开炮了!”有人抬嗓子吆喝了声,火炮下方的火铳兵都是统一缩头弯腰。 “轰”的一声大响,轻炮喷射的霰弹覆盖了几十步内的扇面,正在其中的八名建州骑兵,本来已经要拨马转向,却已经来不及躲了,肉眼可见,那几名建州骑兵连人带马都有密集的血箭飚射,整个人几乎被打成了筛子。 有人惊叫,有马匹嘶鸣狂跳,前冲的建州骑兵马队已经乱了,到这个时候,建州骑兵的冲击速度降了下来,总算不用冲向眼前这条死路。 冲锋的建州马队散乱的退了来,刚才这短促冲锋,不过想要顺势而为的杀伤,没想到却被迎头痛击,前面横七竖八的丢了几十具尸体。 和总数两千骑的大队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损失,可这迎头一棒却让士气大挫,原有的骄狂一扫而空,到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赵家军的火器到底是什么威力。 带队的参领面面相觑,贝勒阿敏带兵什么样子他们心里清楚,贝子岳托怎么统兵他们也明白,如果就这么走了,去少不得要被降罪,可打下来这大车阵,只怕要费些力气,不知道交代几人命在这边。 谁也不愿意自己手底下的人马损失,可眼前这个架势,不流血怎么啃得下来,身为参领统领数百上千人马,已经是八旗里的上等人物,很多机密都能参与,最不济也有耳闻,自然知道这次大战的意义所在。 “这帮汉狗窝在大车掩体里不出来,靠着火器抵挡,要拿下来肯定得死人,但咱们既然赶到这边,拿不下来肯定不行,我看也没什么法子,硬碰硬冲就是了,他火器再怎么犀利,也挡不住咱们硬冲。” “汪扎布家的在理,咱们谁也别吃这个亏,大家并肩子上,让奴才们别在马上不下来,到跟前下马近战,明军那炮挡在前面都被拿下来了,他这几根细管子值得什么”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核定了章程,建州骑兵各队开始整队,有人去往前队,有人则是去往后队,只是去往后队的要脱去身上护甲给予前排同伴。 既然要冒着火器冲阵,披双层甲也是应该的,这些骑兵都是女真各牛录和蒙古各部的勇士,敢于勇往直前,求得就是前程和犒赏,上头的参领们说得很实在,只要这次能胜,军功犒赏去立刻兑现,而且还有别的快活享用。 相比于这边的整备,大车队依旧很安静,已经有细致的人点过,目前差不多有百多支火铳和一门轻炮,搞不好这是大车队的底子,再放宽泛点计算,翻个一倍以上,还能有多少? 那次丘陵区域遭遇伏击逃的禀报,说是几千火铳来轰打,这个消息是没什么人信的,这些人吃了大亏吓破了胆子,什么话都敢乱说,再说了,那设伏是专门的局,可能拿着火器的人多些,这大车队算什么,是诱饵,孤零零的在那里,四周根本看不到什么援兵之类的,保不齐就是扎营的队伍,这样的队伍即便有护卫能拿多少火器? 再说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营头,火器能占到十分之一已经算多,占到五分之一那就是太多,还能多到什么地方去,这千把人的队伍,怎么没有个三分之一专门伺候大车的民壮,这些人肯定和火器没关系。 满打满算,这些火器也挡不住骑兵们的冲锋,到这个地步,无非就是个算数,我死伤多少人可以突进到马车跟前,然后攻破这个简易的工事。 弓箭神射也没做不到百发百中,何况是精度更低的火铳,真要冲起来的话,死伤的人数肯定比预计要少,而且偌大一圈大车木墙,周围这么广阔的平坦地势,谁说要从一个方向冲过去,到时候火铳跟不上,或许就只要和冷兵器战斗了,到时候没准还是火器占优。 战场上容不得什么含糊,经验丰富的武将会考虑到各种可能,当将这些可能和结局都想到的时候,判断自己能接受底限,那就可以决定战或者不战了。 几名参领很快就知道要怎么做,那边火堆也已经升起来,不过射出火箭需要对方没什么反击能力,特别是没什么远程反制能力,赵家军的大车队显然不是。 呼喝下令,整备休息的建州马队纷纷上马,开始向前跑去,这次没有径直的向前冲,而是向着周围的荒野跑去,兜了个大圈子,以赵家军大车队为中心,半径足有三百余步,然后开始兜圈子。 在这个距离下,莫说是火铳打不到,稍差些的火炮都无能为力,按照前期的探马侦缉,和刚才战斗所见,这支大车队应该没有太强大的火炮,如果有的话,刚才用出来效果显然更好,估计是没有的。 并不是马队以这个为圆心兜大圈子,而是建州女真的骑兵分为几队,内圈外圈朝着这个方向在绕着跑,任何时候都有骑兵队在不同的位置,站在中心向外看,稍微恍惚些,恐怕就要看晕了。 不住的有零星轻骑突进到大车队周围百步左右,然后后撤,他们是尽可能的抵近观察,看看里面有什么动向。 但观察不出来太多的情况,大车和木排将整个大车队内部遮掩的很密实,在外面看不出太多,倒是几个方向的车顶上都有人站立观察,能听到锣鼓号声,隐约间还有旗号摇动,里面应该也在准备。 除了前出侦查的轻骑,建州女真骑兵不敢有任何的松懈大意,在周围也有轻骑游荡,如果真有什么埋伏,那么就会第一时间的撤走,这样的损失惨重谁也经受不起,不随着不断报,这边就愈发的放心,根本没有什么埋伏,也就是说,即便最近的赵家军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这边的战斗早就结束了。 就这么转了几圈,眼尖的人会注意到,每当靠近车队的轻骑回报,围着车队转动的各队骑兵速度就会有调整。
第八百零二章 上弦月 七月初七曰本人也过乞巧节,张寅来到石见国差不多两个月了,与高崎早已熟识,一大早他就受到了邀请前去赴宴参加当地人的节日。 张寅戴上幞头穿上袍服,打扮一新,从尚未建成的工地帐篷里出来,先去拜见昝居润。工部侍郎昝居润就算在东京也是大员级别的官僚,在东岛更是最高地位的人物,又是文官同僚。 文官通常有个爱好就是游历结交,昝居润也不例外。张寅见着昝居润便邀请道:“今日是乞巧节,这地方没甚意思,昝公可愿与在下同往高崎府?” 昝居润听罢一脸遗憾,伸手捂在腹部上皱眉道:“不巧得很,昨日张兄弟(指挥使张建奎,大伙儿约好在此地任何场合不称官职)请我饮酒,不知怎地吃坏了肚子,一会去别人府上如厕不便。” 张寅听罢问道:“可是要紧?” 昝居润道:“不要紧,兴许本来也水土不服,今日若不见好,叫郎中开些药服用。” 张寅也不强求,见时间尚早,便又与昝居润闲聊了几句公事。大伙儿此番东行十分顺利,海上没遇到风浪,在高崎庄与当地人也相处融洽,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皆有。 石见堡工程不算大,毕竟墙体比较低矮,城堡也比较小,一个多月地基和墙体工程已经建设大半了;唯有那条人工运河还远未能建成。 不过看现在顺利的光景,一切不过只是时间问题。二人谈论一番,都很乐观,在曰本国站住脚跟已无问题,今后在妥善经营与当地人的利益关系,开矿山、建立贸易,兵不血刃就能完成皇帝的意图。 张寅笑道:“待凤池论功行赏,再与昝公畅饮。” 张寅虽是小吏出身,但现在已有枢密府事的官职,位置比昝居润低,好歹也是同僚。 昝居润也不拿架子,抱拳道:“一言为定。” 张寅遂从简陋的帐篷告辞而出,与兵曹司的刘津等人一道,沿着道路轻车熟路前去高崎府赴宴。 庄院后面的山上有一条小溪,从府邸侧面流到府前,今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许多人,在府前的小溪边竹子上挂上纸签,多有年轻女子。还有一些小娘用纸折了船放在溪水里,一时间在这山青水绿的地方,却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几个人来到府前,高崎君便亲自出门迎接,不断鞠躬,礼节甚是周全。大伙儿来到院子,高崎又引荐了两个庄官,还有一些管理土地的武士头领。气氛十分融洽,有不会说汉话的人,都鞠躬致意。 不一会儿,浓妆艳抹的歌妓也上台来了,她们拿着纸伞,载歌载舞。当地人纷纷叫好,高崎与张寅谈笑评论:“她们的技艺非常好,张君就算去平安京看到的表演,也比她们好不了太多。” 张寅随口附和,嘴上自然不愿意搅了高崎的兴致,但他实在没感觉好看太拘谨,表演痕迹很重,当然或许只是不同地方的人兴趣不同罢了。 后来又有个和尚以及一个画着白花脸的小丑上台,逗得大伙儿一阵阵哄笑。这下子张寅总算琢磨出来是怎么事了,这节目就是唐朝开始流行的参军戏,当地人学来的。唐朝对他们的影响实在太深了!而刚才那些歌妓,也有唐朝宫廷的妆扮痕迹,难怪张寅看着怎么那么别扭。 张寅听不懂曰语,只能瞧他们滑稽的动作,也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来了个小娘斟酒,高崎道:“她是美子。” 叫美子的小娘放下酒壶,款款向张寅屈膝执礼。张寅也忙客气地抱拳作揖礼,美子生涩地缓缓道:“贵客远道而来,款待不周,请见谅。” 张寅心道,高崎专门介绍一个侍女,这侍女一定是他身边很得宠的人。 当下不敢怠慢,忙道:“承蒙高崎君与美子娘子招待,荣幸之至。” 美子小嘴一动,悄悄看着张寅目送秋波,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张寅心道:这娘子真是浪,当着主人的面就这么干。 台子上的节目一个接一个,一些歌舞只是同样的人换了衣服,不过也挺有趣。张寅等于高崎相互劝酒,谈论各人家乡的逸闻趣事,其乐融融。 下午高崎带着张寅等人泡温泉,晚上又有晚宴。这高崎待客真是了得,让张寅觉得比汉儿好客也不差。 “张君白天看到的红纸签,是年轻人许的愿望,多是姻缘。”高崎笑道。 张寅哈哈笑道:“我猜也是如此,七夕原本就是牛郎织女的节日哩。” 高崎点点头:“张君觉得我们大和人何如?” 张寅道:“百姓挺好,民风淳朴,小娘多情。” “哈哈”几个人又揶揄地仰头大笑。一说到美色,似乎不分国度。 凉爽的夜风吹拂在脸上,张寅抬头赏月,一轮上玄月挂在半空分外清丽。月亮下,还有一个黑影咦?张寅抬着头盯着那影子,觉得十分怪异。 “高崎君”张寅不禁提醒了一句。 话音刚落,忽然坐在旁边的刘津额头上一下子插上了一枝箭矢。“啊”女人的尖叫顿时响起!场面立刻哗然。 张寅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刘津倒地,脑门正中一箭,连叫唤都没有一声。这个与他十分熟悉的人,就这么死了? “刘津!”张寅失声喊了一声。 “快走!”高崎拽了张寅一把。张寅这才跟着他俯着身体,跟着乱哄哄的人群逃窜。四下里已是一片混乱,夜空中“嗖嗖嗖”直响,箭矢纷纷飞下来,不断有人中箭大声惨叫。 张寅完全没搞明白生了什么事,混乱之中,周围已多了几个汉子护着他们。但瞧着场面,杀人者应该与高崎无关,何况高崎实在没有动机干这等事。 一行人飞快地窜进了院子里的厅堂大门。这时张寅才问道:“什么人?” 高崎一边跑一边答道:“应该有斥候、也叫‘忍’,也有会用弓箭的武士!” 张寅又问:“谁派来的?” “不清楚,但等闲之辈不能动用这种人!”高崎大声道。 就在这时,一个汉子已经抱着几把武士|刀冲进厅堂。高崎与另外几个汉子急急忙忙地从那人怀里一人拿了一把刀。高崎又递了一把给张寅。 张寅是文官,根本不熟悉兵器,不过他还是接了防身。 “砰!”一声巨响,木门被一脚踹开了!“嗖嗖嗖”马上几支箭矢飞进来,立刻有一个汉子中箭哇哇痛叫。顷刻之间,两个黑影出现在门口,他们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距离五六步向前一掷,前面两个高崎的武士惨叫倒地。 “啊!”另外两个武士双手高举着武士|刀勇猛地冲了上去,刀光闪烁,利器劈开血肉的声音和嘶声的惨叫让人胆寒! 武士上前抵挡,高崎并不冲上去拼命,提着武士|刀掉头就走。张寅也急忙跟了上去。二人从后门走进一道狭窄的廊芜,刚走没几步,忽然“哐当”一声,前面一道木窗被撞破,径直跳出一个浑身穿着黑色衣裳的蒙面人来! 高崎再度转身就跑,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叽里哇啦”的喊叫声仿佛就在张寅的耳边,张寅紧张万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并不是个没头脑的人,但出身殷实之家,又非武夫,实在没经历过这等窘迫之事。不过他只认准一条路,跟着高崎跑!否则落单了他根本找不着路。 可是高崎也似乎有点慌不择路了,他身体有点胖,也上了点年纪,根本跑不快,很快就急忙撞开一道门朝里面钻。 “啊”忽然一声女人的尖叫,便见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娘双手握着一把短刀冲上来。 “美子!”高崎反应却很快,当即喝了一声。 小娘总算稍稍冷静下来,停下了脚步。几个人来不及多说话,因为追兵已经冲上来了,“铛!”张寅还没看清怎么事,便听得一声金属剧烈的撞击声,眼前火花一闪。 “啊!”血光飞溅,一声惨叫。张寅看清中刀的人不是高崎。不料这老家伙刀法还不错,竟能打过刺客。 但马上又有两个人跳将进来。 高崎似乎很有格斗经验,情知难敌,慌不择路倒退过来,站在张寅身边,想让他策应一翼。张寅看了一眼后面有个小窗户,对发抖的美子喊道:“从窗户跑!” 刺客已经欺近身来!张寅大叫着双手挥起武士|刀,吃奶的力都用出来在面前乱挥乱劈,阻挡敌人近身。 挥了好几下,刀都在空气里什么也没劈到。忽然面门上一闪,张寅心里“咯噔”一声,一股寒意从心里腾起。刺痛从腮部一直延伸到胸部,他知道自己中刀了,身上的力气也仿佛被抽空。 片刻之后,“哇”地一声大叫,面前那厮又双手握着刀柄一刀捅了过来,锋利的刀锋径直刺穿了张寅的腹部。片刻的绝望涌上心头,一切都完了,结束了。 “嚓!嚓”高崎也寡不敌众,连中数刀,扑通跪伏在血泊之中。
第759章 出版介绍会 “那就麻烦林登先生了,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再来找我。”杨锐脑袋稍微转了转,就答应了林登的话。 林登明白的笑道:“好的,我一定想办法给您办一个盛大的出版介绍会。” 杨锐笑着和林登握手。 学者出风头,那不叫炫耀,叫汇报工作。 学者要是连风头都出不了,那还怎么混的下去,就杨锐的离子通道实验室,也是依靠北大的经费支撑的,杨锐要是不能出风头,这实验室要么支撑不下去,要么就要换人来做了。 当然,美国人的学术界对名气的要求更高,出版社大约也是习惯了给作者各种揽名声的工作,林登熟门熟路的找了酒店,做了布置,然后才去找了学校和学院。 北大自无不可。 原本,出书对于中国人来说就是很名誉的事。 所谓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岁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能出书,在中国人看来,就是立言了。 而在80年代的中国,在这个自卑自信又骚动的年代,能在美国出书,其中明面上的含义,以及暗地里的韵味,更是足以令人回味无穷。 北京电视台的记者们再次出动,带着照相机和摄影机,一边给杨锐拍照,一边为纪录片摄下难得的素材。 按照北京电视台的计划,杨锐的纪录片其实已经算是基本完工了,王导演甚至都开始了后期的剪辑,只等明年的诺贝尔奖提名以后,再行放送。那个时候,也应当是杨锐的新闻价值最高的时候。 可惜杨锐并不按照王导演或者电视台的剧本生活,所以,王导演只能一边架设摄影机,一边哀叹自己浪费的那些剪辑时间了。 午时2点。 陆陆续续进场的老师、官员和领导,将长城饭店的小宴会厅塞的只留一条小小的通道。 杨锐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长城饭店的装修。 以80年代的标准来说,长城饭店就是中国第一豪华的饭店了,它也是喜来登集团在中国的第一家合资酒店,21层的高度,按照五星级的标准建设,同样按照五星级的标准收费。 现如今,大多数的中国人都听说过长城饭店,但进来过的却不多。 它就像是一家开在莫桑比克的五星级酒店,外国人第一次来,宁可贵点也要住,而本地人等闲都只能仰望。 杨锐来过长城饭店,但却是第一次进到它的宴会厅。 这里每天都被各种会议包场,其紧凑程度比后世的婚庆周末有过之而无不及。 诺顿出版社不知走了什么渠道,才及时的抢到了一间可以容纳两百多人的房间。 很显然,这样做的效果是非常好的。 所有受邀嘉宾都来到了现场,尤其是一些相关部门的官员,也从百忙中抽出了时间,选择到长城饭店里来腐败。 如果是在其他酒店里举行这种宴会的话,虽然还会有很多人愿意来参加,但肯定不会来这么多,尤其只是一场出版介绍会。 杨锐坐到了前面的桌子上,与几位教育部和出版社的官员一桌。 宴会厅里有20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水平放置了三本《基因组学》的英文版,任由宾客取用。而在《基因组学》的旁边,放着明显的提醒:请阅后放回。 “了不得呀,一个人写了这么一本书?”来自教育部的马处长拿起来作势看了会儿,轻轻的放在面前,用手拍着封面,评价道:“纸质真好,印的也五颜六色的,还有这个图画,比咱们的水平高多了。” “谢谢。”杨锐就坐在旁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纸质好”和“印刷好”的评价。 旁边来自出版社的官员哈哈一笑,道:“你看这个书的定价,130是美元吧,咱们要是有这么多钱,你说能印多好,就差撒金箔了。” “咱们的译文出版社出的牛津高级字典不是也印的不错?尤其是前几年有基本,刘老师校对的极认真。”同样是来自出版社的官员说起这个来还是很有点骄傲的。 马处长却是翻书找到了书籍的定价,确认了数字,讶然问:“真的假的,一本书卖130美元?美国人都是冤大头啊。” “美国的书就是卖这么贵。”杨锐笑着插了一句,免得无穷无尽的问题再出来。 “中文版呢?中文版要卖多少钱?”马处长向杨锐问了一句,又看向旁边的出版社官员。 “这么厚的书,起码要13块吧。”出版社的人颠了颠,问杨锐道:“你找好出版社了吗?要不要我们帮忙出版了?” “北大出版社估计会出,我也不确定,先等一下吧。”杨锐更愿意交给史贵的出版社,于是只是拖着。 出版社的人也就是问一句,杨锐没有立即答应,就不再多说。毕竟只是一本学术书籍,如果不是因为有英文版的话,他甚至连问都不需要问。 在国内,学术书籍不列入教材计划几乎是卖不出去的,当然,国外也是一样,但国外的教材计划都是各个学校拟定的,这让出版社有了一定的生存空间,而在国内,计划都是自上而下拟定,新出的教材想列入其中,难度极大,自然的,利润也是来自于公关水平,而非教材水平。 在这种情况下,出版社对于学术书籍的出版基本没什么兴趣,即使是知名教授撰写的教材,往往也需要自负盈亏,也就是先给出版社书号成本,印刷成本以及应得利润,然后自己想办法卖出去。 杨锐的书倒是有些不太一样,毕竟,他现在随身携带的噱头是很不少的,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 马处长倒是听的有了些兴趣,笑问:“中文版是要翻译过来,还是你有中文的稿子?” “中文的稿件还需要修改一下,算是有吧。”杨锐还真不能说自己是先写的英文。 为了撰写这本书,杨锐算是将英语好好的练习了一番,写书用的英文可比写论文难多了,尽管还是少不了参考原著,但这种模仿,向来是作者学习的必经之路。 马处长摸着胡子,思量了起来。 杨锐端起水杯装作喝水的样子,他宁愿没人和自己说话。 80年代的国内中老年干部,可不是聊天的好对象。 一会儿,林登上到前台,在阵阵掌声中,用英文道:“现在,我宣布,由北大杨锐先生撰写的《基因组学》出版介绍会”正式开始……” 现场有中国人随时翻译,引来更大的掌声。 “长城饭店,还有外国出版社的专人介绍,这本书很厉害呀。”马处长转向另一边,咬起了耳朵。 “还有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呢。”被咬耳朵的向门口示意一下,道:“按说是不错,要不然,北大的生物系教授也不能全体出席,唔……还有好多清华的。” “就是说,这书是确实不错了。”马处长微微点头。 “你想到啥了?”被咬耳朵的察觉到点啥。 马处长摸着下巴胡子,笑而不语。 “你是想到朱司长的儿子了吧。”被咬耳朵的脑筋一转,反过来低声说。 马处长眼睛眨了眨:“你知道?” “谁不知道,朱司长的儿子评职称,工作年限还差一点,最近正凑破格提拔的条件呢。” “你还真知道。” “你想怎么整?” “你觉得合适?”马处长瞟了一眼杨锐,声音更低了。 “还行吧,不管是译文还是原著,都算是出版吧,操作起来也不费时间,再说,他英文版有自己的名字了,中文版应该不在乎了。”被咬耳朵的这位颇为机智的将几个问题提了出来。 马处长缓缓点头,再看杨锐,满含着笑容。 ……
第205章 博弈和交换(十) “罚款”二字一出,赵四水最初的几十秒里面有些弄不清状况。 太平天国也好,光复军也罢,对土豪士绅都不留情面。太平军还有风扫浮土的意思,过去之后主要以浮财为主。与太平军相比,光复军对待土豪士绅的做法大概能用“上穷碧落下黄泉”来形容。太平军杀土豪,掠钱掠粮,一阵风般就过去了。光复军杀的土豪士绅比起太平军只多不少,更重要的是把土地私有制彻底砸碎。将土豪士绅赖以生存的社会基础连根拔起。而“贱民法”把旧土豪士绅家族通过考试获得提升的阶梯打断了二十年时间,通过全民教育给了普通人民上升的机会。 二十年之后的现在再提“吃大户”,赵四水倒是没有反对的意思,不过总感觉没办法找到明确的敌人所在。思忖了这么几十秒,赵四水问道:“不是加税么?” 周正雄这些天反复考虑讨论了这些问题,此时他的态度非常明确,“税也要加,款也要罚。若是短期内不能弄到让企业赶紧营运起来的资金,一切都没用。” 对于穷困工人,赵四水有充分的同情心与身同感受,对于有钱人么……,赵四水自己的功臣退休金足以保证他和他的家庭成为有钱人,不过感情上却没什么联系的纽带。让赵四水迟疑的是为何要用罚款,而不是其他手段。于是他就直接问了。 “你想啊,提升很大比例的税收,这得中央同意。中央部委那些人等着看我笑话等了这么久,他们岂能放过?现在也只能罚款了。再说,我们对很多事情也早就想整治,看看南京那边,南京的人对城市哪里有我们武汉这样糟蹋的。咱们早就说要管,可总是没机会。现在正好趁此机会大大整顿一番。随地吐痰,随地大小便的,一定要罚,罚到他们再也不敢这么干为止!武汉这么多刺头不照样收拾了,难道这些小破事反倒收拾不了么?”周正雄的考虑显得很全面。 即便是考虑这么全面,赵四水也只是最初的几秒钟稍微有点感动,几秒钟过去之后他就明白这不过是给罚款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既然目的是为了罚款,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搂草打兔子,能打着更好,打不到么……,也就打不到而已。 至于周正雄前面所说的那句拜托赵四水高抬贵手的话,赵四水也就明白了。罚款是个行政行为,只要不抓人,不牵扯司法权力,理论上赵四水就没有插手的空间。当然,如果赵四水一定要插手,他也有很大的影响能力。周正雄这么说大概是因为赵四水在讨薪工人事情上如此明晰的反对,让周正雄不得不放软了身段。 “只要不抓人,这事情就是省委的事情。我们政法委又不管经济和行政的事情。”赵四水表明了态度。 听了这话,周正雄放下心来。此时省委需要的是团结,若是上层里面有人要和大家唱反调,事情可就非常麻烦。 大事搞定,情绪也就放松下来。赵四水忍不住又拿起了茶几上的一众产品对比起来,以能用的程度来说,武汉的绝非不能用,材料使用上的确做到真材实料。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品相,立马显得完全落了下风。对比好一阵,周四水叹道:“老周,你对经济比我强得多,我只是问一句,你真觉得这些差距是因为设备的原因么?” “他们一定要说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周正雄的回答略显软弱,和之前的强硬态度颇不一样。 听了这话,赵四水不能不觉得意外了。他问道:“难道不能好好查查么?” 面对赵四水的问题,周正雄摇头叹气,“几十上百个厂,我一个厂去三四天又能查出什么来呢?这些厂的人少则一个营,多了一个师。几十上百的部队让你去查,你能查出问题到底在哪里?而且我也不是同时让厂子复工,而是分批复工。总是能监管到。” 这个比方倒是挺好的,以共同的经历做例子,赵四水也明白了周正雄的难处。一支部队出了大问题,肯定是方方面面的。想弄明白的话蹲点一个月是最起码的,蹲点半个月都未必能看出真正问题来。人遇到外来压力的时候非常能装,调查组要和这帮人比的第一个就是耐性。周正雄最缺乏的就是时间,半年到一年之间,若是问题没有解决,那周正雄就完蛋了。当然真正完蛋也未必,这些企业即便全倒了,对于湖北也不是致命打击。但是对周正雄这样有报复心的人来说,解决不了问题,他自己也就先垮掉了。 两位省里实权派之间的妥协达成,赵四水不再对工人的事情有进一步的动作,周正雄也可以在他的职权范围内充分施展。省委里面再次团结起来。 上头的大人物们的决定自然不会考虑小人物的反应,但是他们的行动也能充分影响到小人物的生活。岳琳不再以自己的期待为目标,虚心的看了一整晚的政治书,最后找到了报失踪案的办法。焦急的等了一天之后,第二天傍晚,她弟弟岳解放回家了。 老爷子还是那么性急,上来就要抽儿子。岳琳赶紧拦住。没能抽成儿子,老爷子就开始大骂岳解放不听话,若是早早的听老爹的话,不要掺乎到这些事情中来,那就根本不会遭到这无妄之灾。 岳琳心里面不太同意老爹的观点,讨薪的事情本来就没错,即便是弟弟被抓,讨薪这件事也绝非是什么错事。但是她只是拦着老爹不让老爹打弟弟,却也没去帮弟弟说话。不管事情对错,弟弟的确给家里带来了太多麻烦。哪怕是要避免麻烦,这种事情以后也不能再干。 岳解放自然也知道自己惹出的事情来,他只是嘟囔着说了句,“警察也没觉得我们坏人”。这句话遭到老爹痛骂之后,他只能低着头吃饭。 好不容易让家里气氛平息下来,没等弟弟岳解放把这些天的事情说明白,就有人上门了。先来的是厂里送通知的。通知告诉工人两天后要要去厂里接受培训,欠下的工资现在没办法补,不过在管饭的情况下先给3o%的基本工资。而厂里的退休金也先3o%。 这倒也是好消息,不过老爷子让女儿确定通知上写的是两个儿子的名字,并且征询了女儿对这通知是不是要抓人的通知。得到了这不是抓人,而且通知里面明确让两个儿子都去厂里接受培训的结论之后,老爷子又骂起来,“你从小就不好好学习,要是跟你姐姐一样好好读书,上大学,你会有今天么?这是亏了你姐姐去救你,公家才会放你出来,还给你口饭吃。你小子要是再给我胡闹,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老爷子正在骂的时候,其他几家有人被抓,并且跟着岳琳去报失踪案的家里的长辈陆续来了。大家对岳琳这位女大学生表现出的巨大“办事能力”表示了感谢。工人们其实不懂什么叫报失踪案,他们看到的只是岳琳带着他们去了公家的公安局一趟,然后家里人就被放回来了。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手眼通天的能耐。一份状纸就能让杀了那么多坏蛋的公家放人,对于普通工人家庭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何况家里又接到了上工通知,他们更觉的这是岳琳的影响力起到了作用。被抓之后,还能继续去工厂上班?公家怎么可能不计较。只是大家此时都没啥钱,所以也没有礼物可拿。 岳家此时正在吃饭,连忙让大家一起随便吃点。来致谢的大家连忙告辞了,承了如此大的情,没礼物就罢了,再混顿饭就太说不过去。对于工人的淳朴,岳琳的确很感动。
第203章 博弈和交换(八) 湖北省省委记周正雄接起电话,听筒里面传来了政法委记赵四水的声音,“老周啊,公安局接到了报案。 我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周正雄对于已经完全不配合工作的赵四水很不爽,而且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莫名其妙,公安局接到的报案天天都有,堂堂省委记为什么要知道公安局接到了什么报案呢?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吧,赵四水的声音听在周正雄耳朵里面,让周正雄觉得赵四水阴阳怪气的。 “怎么?难道有人告我了?”周正雄也针锋相对的用非常不友善的语气问道。 “没人告你。报案的内容也没提到你。”赵四水答道。 “那你给我说这个干什么?”周正雄的声音更加不客气起来,他觉得赵四水已经到了无理取闹的地步。 “是这样”,赵四水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有几家的工人家属报案说,他们的家人失踪了。既然有人报案,我们就不能不查。我是觉得啊,咱们武汉多少年没出过这样数目的失踪事件了,你身为省委书记,我得给你报告一下情况。” 赵四水声音平淡,即便有点官腔,也不能称为浓厚。总体来讲,算是很平常的说话方式。然而这个消息听到了周正雄耳朵里面却如同惊雷一般。好多念头在周正雄脑海里闪电般跃过之后,周正雄开口了,他语不快,“老赵,咱们一起搭班这么多年。就算是意见不同,我们两个之间也不用闹到这个地步吧。这么干,你不觉得不合适么?” “我说老周啊,你有你的难处,我知道。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真的不赞成交警大队抓那些讨薪的工人。不赞成归不赞成,我也没有在背地里拆台。交警抓人的事情我早就知道,我们政法委一声没吭,我在党委会上也从没提过。如果你说我在背后捣你鸡毛,那是你在冤枉我。”赵四水早就猜到了周正雄的想法,解释的时候还是四平八稳。 周正雄也没有完全相信赵四水,不过赵四水既然这样讲,周正雄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赵四水捣鬼。而且赵四水不配合周正雄的工作,某种意义上就已经是最大的敌对,有人整出报失踪的报案顶多是个战术手段,与敌对立场根本不算什么。周正雄懒得说别的,他直接问道:“这事情是怎么出来的?” “被扣的一个叫岳解放的工人,他有个姐姐叫岳琳。这个岳琳是南京公交公司的工程师,听说弟弟被抓,她回了南京。(?应该是武汉吧)她到公安局去找她弟弟被扣在哪里,结果发现不是我们公安扣的人,扣人的时候也没有拘留证。她弟弟不见了,她就和一些关心自家孩子的工人一起来我们这里报案,报失踪案。一下子失踪了六个人,按照报案书里面写,还是穿着交警服装的人员带走的,疑似有人冒充交警。这案子报了,我们就不能不接啊。”赵四水还是心平气和的介绍着情况。 “真的写疑似有人冒充交警?”周正雄立刻抓住了重点。城市一繁荣,犯罪份子们也与时俱进了。有团伙居然玩起了冒充警察的作案手段。犯下冒充国家公务人员的大罪,其下场可想而知,为首的枪毙,跟从的去新疆挖沙了。周正雄原本没有真的认为赵四水亲自指示有人搞小把戏,现在他不得不比较认真的怀疑这种事情的可能性。 “昨天上午接到报案的警察同志被吓得不轻,赶紧报告给分局局长。 分局局长连夜就拿着报案书到了我们政法委。我们当然觉得这个案子不接是最好的,不过你说我们不接行么?”赵四水讲述着公检法系统的难处。 周正雄哼了一声,“哪里来的女人,这么牙尖嘴利!”因为打击冒充警察的犯罪份子,湖北还掀起了收缴违法制服的行动,这个行动得到了中央的首肯,作为经验在全国推广。周正雄参与了行动下令工作,政法委则是执行机构。提到冒充警察,公检法不接案子也真说不过去。当然,前提是公检法系统坚持他们对讨薪工人的看法。 周正雄现在越来越怀疑赵四水背后有阴谋,按他所说,昨天上午接到的报案,这都已经过24小时了,为何赵四水拖了这么久才和周正雄讲?即便是想说赵四水没阴谋都很难替他分辨。这个“牙尖嘴利”可不仅仅是在指那个工人的姐姐。 大家都是老熟人,赵四水完全能理解周正雄的意思。他哼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我估计老周你是在觉得我背后搞把戏。其实我也觉得这个女工程师来的很怪,觉得是不是背后有人故意来捣蛋的。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女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不太像,所以我稍微调查了一下这个人。所以才花了点时间。调查完之后,有些消息挺有意思。这个岳琳和都督家的闺女是大学同学,据说关系还不错。南京来的工程师有些见识,看来也不奇怪。” “什么?这个人和都督有关系?”周正雄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这消息完全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周正雄的反应也在赵四水意料之中,他笑道:“你不用担心,这肯定不是都督在指使的。若是都督要收拾你,直接把你拎到南京去了。我是调查完之后,才确定这孩子背后应该没什么人。只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也许是因为岳琳和韦泽有那一层淡淡的关系,提到了“都督”二字,赵四水对岳琳的称呼也不由自主的‘慈祥’起来。 对赵四水说的这些话,周正雄倒是很认同。韦泽都督从来不会故意坑兄弟们,若是觉得兄弟们必须敲打,都督直接就去敲打。玩小把戏从来不是都督的作风,几十年来也没见都督干过这类事情。 “老赵,都督说了多少次,我们要团结。现在我们都在湖北,我们湖北省委要团结啊。”把报案的事情扔在一边,周正雄选择了这个说法。此时赵四水和周正雄某种意义上就是“政敌”,不是私敌,而是政敌。两人的冲突与个人无关,只与对待工作的看法有关,想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也只有“团结”了。一旦通过团结解决了两人的分歧,工人和报案的事情自然就可以交给赵四水去解决。以赵四水的能力和权力,摆平这些问题不过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老周啊,团结也不能是光让我们团结在你老周身边,你老周也得主动的团结一下同志吧。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那些工人若是干了坏事,我们政法委一定要把他们法办。该抓抓,该杀杀,不用你老周吩咐。可是我不觉得工人们干错了什么,从法律上讲,也没有抓他们的规定。从个人来讲,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满清的狗贼用工程坑了我爹,不仅拖欠了我爹的钱,我爹还得自己先垫钱。最后搞的我家家破人亡。我最恨的就是这种事情。你让我支持那是千难万难!” 赵四水当了这么久的政法委记,自然知道不能和周正雄这么一直硬顶着干。而岳琳的出现以及掀动的波澜正好创造了一个破局的局面,有些人把破局看成最终厮杀的开始,不过赵四水认为这倒是蕴含着达成新平衡的机会。赵四水的要求其实不多,把工人放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如此明确要求的出发点是赵四水个人的道德坚持,不过在省委这个级别里面,任何个人的坚持都会被认为是大有深意的行动,外来动力的破局危机反倒让赵四水能够说出他以前不方便说的话。 周正雄沉默了好一阵,他最后说道:“老赵,咱们还是面谈吧。对着电话说,我总觉得缺点啥。” 韦泽对基于三权分立的政治体制从来不感冒,不过三权分立若是在马克思主义基础上经过改造,倒也是一个很好的手段。所以省委和省政府在一起办公,政法委自己有自己的办公地,骑自行车距离省委省政府有五分钟路程,人大距离两地差不多有同样自行车车程的距离。 赵四水就骑了个自行车前往省委那边,春日的风还有寒意,却不是不能忍受的。使用这么亲民的交通工具,赵四水觉得有点怪。虽然每年武汉春节后都会显得萧条一阵,但是今年的这个萧条感比往年好像更甚了一些。这是坐在小汽车里面的时候感受不到的东西。 周正雄已经在走廊楼梯口等着赵四水,上前和赵四水握手,把赵四水让进办公室,周正雄说道:“我在楼上就看到你骑着自行车进来了。” “那你还不下楼迎接一下?”赵四水打趣道。 “你骑的飞快,还直接停在我们楼门口。我哪里来得及。我也老了,腿脚不方便,上上下下的可不舒服。”周正雄笑道。 双方坐定,秘书倒上茶。周正雄开口就说道:“我方才才知道,那几个人已经放了。” “哦”赵四水并不在意周正雄用很巧妙的说法,放了人,就等于是周正雄示好了。再就此纠缠不休,可不是团结的态度。 “老赵,我倒是想问你件事。你觉得我这些年把武汉建设的怎么样?”周正雄也爽快的跳到了下一个话题上。
第200章 博弈和交换(五) 中国的春节并非是简单的除夕到破五这几天热闹,从祭灶神扫房子到正月十五,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面,整个中国大地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面。政法委主任夏风经过街头的时候觉得街道上热闹的气氛实在是令他羡慕。 作为有家庭的人,夏风当然希望能够和老婆孩子一起在街上逛街,购物,还能去游园、看灯展。但是作为政法委主任,夏风整个春节就没休息。一堆堆的事情扑面而来,让他应接不暇。就如闹得沸沸扬扬的讨薪事件,本来夏风认为这件事到了司法体系放人就该完事。结果他最新听到的消息里面,交警大队动手再次扣了一部分被释放的工人。 民朝很强调体制建设,从制度上讲,交警大队能扣车,如果对方不是严重酒驾,交警大队连临时扣人的权力都没有。现在交警大队扣人了,夏风几乎是直觉的从里面嗅出了些不寻常的味道。难道政府有人还敢“私设公堂”不成? 当然了,政法委主任赵四水镇定自若。在夏风向他汇报这个情况的时候,赵四水只说了一句,“先不管他。等到他们要把这些人移送司法机构的时候,咱们再和他说事。在此之前,你不许提及和这有关的任何问题。” 夏风对上司的命令非常欣赏,能驱使交警大队这么干的人肯定是有头有脸的。既然如此,政法委没理由硬上。毕竟么,这个小手段还有些属于灰色空间,强辩的话也不是完全没理由。不过对方要是还把制度放到眼里,在不久之后就要向司法系统移交被扣人员。那时候才是斗争的高潮呢。想来下令扣人的那位此时也会觉得事情不对头了吧。 和夏风想象的差不多,周正雄现在的确觉得事情很不对头。他下令交警大队抓人,受到省委很大钳制的交警大队动手扣人。但是交警大队只有一个问询权力,这些工人挺好唬,随便一问就把事情竹筒倒豆子般讲了一遍。可是这些内容讲来讲去和他们在政法委讲的一样,就是工厂欠工资,他们想讨要这些欠款来过年。至于堵路的事情,他们只是在地上跪着,根本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交警们很清楚这都是大实话,与交警大队知道的情况一模一样。对于交警大队来说,他们扣人本来就是迫于上头的压力,让他们炮制出什么罪行来,这帮人既没有需求,也没有动力。交警大队大队长不敢放人,却也不愿意再干更多。他就把这事撂下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跑到上街去维持治安的交警大队队长本意要躲。不在单位,电话总可以不接。可周正雄还是派了秘书找到大队长,要大队长前去汇报工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大队长磨磨蹭蹭的前去省委。到了门口,发现周正雄正在和人谈工作,交警大队队长微微松了口气,他希望周正雄的工作能够无限制的谈下去,谈到完全不管此事才好。 和周正雄谈工作的是省长刘思贤,内容自然是当下最重要的经济问题。“老周啊,现在银行一点钱都不肯再借,省里的工作实在是没办法展开。今年的工作安排遇到问题,刚挪用的资金,现在也得还上了。这些钱一还,我们就没钱了。” “到底是哪些单位来要钱?”周正雄黑着脸问。他之所以要用雷霆手段震慑讨薪的,最大原因就是怕这个问题扩散开来。此次刘思贤没有提及扣工人的事情,至少没有直接刺激周正雄的神经。若是刘思贤本人也跟政法委记赵四水般提及这个问题,周正雄也就到了极限。他大概会吼道:“老子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政府么?” 党委书记管党务,管政治大方向,政府部门则是管具体行政。所以党委本身并不欠谁钱,因为党委不管钱。管钱欠钱的是政府,是省长这帮。刘思贤当然很清楚这个问题,他之所以不掺和到周正雄的努力中来,很大原因就是他掺乎进来之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人总得有点良心,周正雄这么上窜下跳,解决的是省里面遇到的问题,而不是党委的问题。 “现在各个学校的校长们有点意见。他们觉得拖欠教育部门的钱拖欠的比较久。希望能够先把老师的工资给填上。”刘思贤挑着他认为最严重的问题先说。 “政府有困难,他们就不能体谅一下么?”事情果然往周正雄预料的最糟糕的局面上走,周正雄怒道,他也只能怒道。湖北的地方经济局面恶化了两年,拆东墙补西墙的手段也用到了极限。在这等时候还有人不体谅省里的困难,光想着自己,这等做法当然不能让周正雄满意。 刘思贤叹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了。刘思贤的老婆也是个老师,现在工资同样被拖欠。不过年还好,一过年他才体会到事情不对头了。从过年前最后发工资的日子开始,老婆就黑着脸,这些年来还是第一回弄到这样的局面呢。刘思贤家当然不缺钱,既然刘思贤自己完全撑起了家庭收入的责任,又不是有特别的需求,必须靠老婆的工资来支持家里生计,他老婆的工资从来都是自用,刘思贤从来没有问过老婆工资的问题。现在刘思贤知道老婆因为手里没钱,负面情绪不断积累。有了这种感同身受,刘思贤也觉得这事情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太多家庭完全靠工资生活。工资一断绝,意味着好多家庭没了收入来源。 更重要的是,这不是普遍情况。那些国有企业的日子照样红火,不仅工资没有丝毫影响,年终奖该发的照发不误。两相对比起来,省属企业的日子就显得格外惨淡。老婆不高兴,刘思贤也乐得跑来单位上班。可是坐在办公室解决不了问题,省属企业完全看不到解决的途径。周正雄性子刚烈,他能动用各种手段来硬撑。刘思贤想尽了办法也找不到硬撑下去的手段。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只能维持一时,却没办法维持一世。 这些天来刘思贤也做了不少思想斗争,看周正雄还是一副硬撑到底的模样,刘思贤终于忍不住说道:“老周,咱们去找都督,或者找国务院吧。” 这话说的时候语气够软,与其说是建议,更像是软言相求。周正雄却仿佛被烙铁烫了一下般激动起来,他语气强烈的说道:“不行!不能这么做!” “现在只要银行能够放点钱出来,就能缓过去这个关口。我们先度过这个难关再说。”刘思贤继续劝说。 “糊涂!”周正雄大声说道,不过语气里面倒是没有怒,“我们当年怎么给都督拍着胸脯说,我们一定能把企业管好,让湖北变得更好。现在我们去都督那里求救,是自己打自己嘴巴。找李维斯那家伙求助?那家伙等着看我们笑话等了多久了。我们就这么没脸没皮不成?” 李思贤能够说出这样的建议,自然不会是一时兴起。听周正雄说完,李思贤说道:“老周,脸面不能当饭吃啊。我们要是能解决,多难的关口咬咬牙也就过了。现在的局面靠咱们只怕是解决不了。我也问了一些厂长,他们的说法都一样。我们几年前对厂子收税太重,厂里面设备没办法更新。现在其他企业用上了新设备之后,造出来的东西就是比我们强,价钱还便宜。这不是说单纯整顿厂里就能解决的问题,若是没有钱来更新设备,进行相关培训。我们的产品和别人的差距只能越来越糟糕。” 这些问题周正雄也知道,他答道:“这些我想过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钱。只要能解决钱的来源,我们就能缓过这口气。” “你准备从哪里弄钱?”刘思贤感觉到一种不祥的气氛。能弄钱的方案拿出了不少,其中不少都已经用上,剩下没用的方案是省委觉得不能这么搞的过份方案。以周正雄的性格,到了这等关头,他只会硬上。 毕竟合作了这么久,刘思贤的预感应验起来。周正雄说道:“厂子只能一个一个救,所以就先确定那些和外面相差不多的厂子先救。凡是从外省来的消费品,都先从咱们湖北下架,必须先卖咱们湖北的同类东西。” 这种地方贸易保护主义的手段甚至在发生前就被韦泽都督预言过,也被韦泽都督反对过。不过正是托了韦泽都督的教育,各省才对此有了一个明确系统的了解。周正雄这么干让刘思贤觉得这家伙真有骨气。 “所有企业开始进行整顿培训,绝不能让企业散了。封闭式培训,不要让他们和外面接触。”这是周正雄第二个办法。企业不是农奴庄园,农奴被封建制度束缚在土地上动弹不得,企业维系和员工关系的只有一纸合同。如果员工一定要走,企业也没办法。某种意义上,周正雄宁肯忍受拖欠工资,也不让企业员工脱离,这是很有远见的做法。任何企业都不可能独自存在,让企业生存展的是人而不是企业这个名头。如果员工大量走人,特别是骨干人员大量流失,这个企业就名存实亡。只要当过高级军人,就能理解这个道理。一支完全由新兵蛋子们组成的军队没有战斗力。那些由优秀骨干带领的军队才能战无不胜。这需要时间去训练,这需要战场去磨练,去淘汰和筛选。 “另外,这些现任厂长能撤掉的就慢慢撤掉。他们是靠不住了。以前那些提过意见的,我们要想办法弄来。”周正雄讲述着自己的安排。 “这样干,能弄到钱么?”刘思贤还没听到关键问题的解决办法。 “能!后面的办法一定能!”周正雄答道。 “什么办法?”刘思贤竖起耳朵准备听。 可周正雄却叹口气,暂时不吭声了。
第七卷 用六之卷——宰执天下 第66章 宴火(八) 夜色渐浓,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悬在梁下,照得内外一片通透。 换了一壶清茶,上了两盘糕点,黄裳的汇报还在继续。 “到昨日亥时前为止,开封旧新外三城各厢上报,屋舍倒塌共一千一百零九间,因房屋崩落死亡四十一人,失足落水溺毙二十七人,另有各处医院收治轻重伤七百九十九人,失踪报官者一百一十七人。” “四十一、二十七。”等黄裳说完,韩冈略一沉吟,这与他掌握的数字稍有参差,问道,“数字确实吗?” 黄裳正容道:“下官是从刑曹、户曹、军巡院各抽调一部人手,会同厚生司查问,三方悉明城中里坊情务,又有厚生司监察,即使有所遮瞒,当也为数不多。” 韩冈微微颔首。前生后世几十年,见识过的两种官僚社会相距千年,但官僚的本质依然没有太多变化,欺上瞒下的事是他们的本能,是内禀的属性,全部杜绝并不现实,能保证数据能有七八成真实就够了,怕就怕大部分是假的。 至于这一回的伤亡人数,本来就是天灾,死得多了也不会受罚,救灾不利隐瞒灾情才会惩处,风险不成比例,能成为官僚,趋利避害这一点上,是完全拎得清的。 “不过这个数字并不包括老病而亡之人。”黄裳又补充道。 就像后世那独霸的超级大国,在统计阵亡数字,必须是在与敌人的正面交火的作战过程中被敌军的火力直接击中而当场毙命,一连四五个定语,比任何名将的杰出指挥都更有成效的将阵亡数据降低了一半以上。 按照那样的标准,一旦脱离作战环境,任何伤亡都与阵亡无关,如果不是被直接击毙,比如被炮火轰塌的墙体砸死,那也不算阵亡——不能改统计数字,那就直接改统计方法,这是很有效的治国手法。 而大宋这边的节操,好歹比后世的超级大国强一点。计算阵亡绝不会按照超级大国的标准。按照朝廷制定的规定,计算灾害死亡率,也只是排除了正常老死、病死的数字,瞒报漏报四个字怎么也算不上。 手法是老手法,治平二年京师大水,统计出邸报中所及一千五百八十人的水死者,便是如此而来。行事则是新方针,如今韩冈秉政,好歹良心还多一点,不仅统计溺死之人,次生灾害的死者,也同样计算了进来——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数目不多的缘故。 “如果加上呢?”韩冈问。 “加上的话,就有八百多人了。”黄裳道。 朝廷每逢闰年重造版籍,登记户口家产,相当于人口普查。按照登记上来的数字统计,京城内在籍人口,平均到每年都有一万余死亡,另外城外的衙署、寺院、化人场,都有一些不在籍簿内的死亡人口数字,前后两者加起来不到一万五的样子。这一万五,均分到十二个月,平均每个月也有一千多。这半个多月来,正常死亡人口也当有六七百了,加上前面因灾而亡的几十人,往多里算的确有八百多人了。 韩冈点了点头,笑得欣慰,“好歹没破千。”到了他这等权位,平民百姓的伤亡真的只是一个数字了。只是数字的多寡,依然是很让他上心的一件事。 “幸好这几年一直在疏通城中水道、沟渠,否则水积城中,伤亡绝不止今日之数。”黄裳诚挚的说道,“治平二年的雨水还没这么长,也就五六天的样子,便死了一千五百多人,真是得多亏了相公当初的一力主张。” 黄裳的马屁拍得韩冈都笑了,抬起手向下压了压。 韩相公不喜阿谀奉承之辈,这在京师朝堂上是有名的。当然,态度狂傲的他也不喜欢。儒门宗匠,讲究的是中庸,朝堂鼎鼐,注重的是才干。最喜欢的官员态度是不卑不亢,言之有物。 黄裳拍拍马屁,更多的还是开玩笑的性质,不是他这样的亲近人,一般人也没那个胆子。 韩冈笑了两声,又正色道,“灾民安置,你要多上上心。这一点上,最容易惹人诟病。” 黄裳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叫苦道:“相公,下官昨天才上的秤,这半个月,轻了有三斤了。” 本就清瘦的黄裳,这半个月下来的确清减了许多。在灯下看,脸颊上的阴影更深了几分,肉都快瘦没了。 黄裳用半开玩笑的方式叫苦,但韩冈却没有配合的笑两声。 交叠起双手,韩冈注视着黄裳,良久,直到黄裳变得坐立不安,他才缓缓问道,“勉仲。你以为都堂需要什么样的人?” 黄裳悚然一惊,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韩冈从不会公开谈论都堂人事。他的派系究竟谁能成为都堂成员,所有人都只有私下里推测,韩冈从来没有过公然许诺过。 亲近如黄裳,也只有那么一两回从韩冈嘴里得到一点有关的信息。今天韩冈突然一问,大出黄裳预料,也直接触动了他期待多年的心思,一时心神浮荡,期期艾艾,竟说不出话来。 韩冈饶有兴味的看着黄裳心情大乱,淡笑道,“如今可不是十年前,再想入都堂,可不会像吕、曾那般容易了。” 黄裳脸上顿时闪过一抹阴云。 吕嘉问、曾孝宽都没有进士出身,如今诸科兴起,每年诸科出身的官员数量,渐渐要超过荫补和其他出身的官员。却也并不意味着诸科能挑战进士科的地位。议政之中,九成是进士,都堂之内,曾孝宽和吕嘉问也决不能当成先例。 而黄裳,也只是赐进士出身,当年考制科时出了篓子,弄得十分难看,终究也没能堂堂正正的得到更高一个等级的制科出身。赐进士出身,虽然官阶晋升起来是按照进士的标准,但没有经过礼部试和殿试,没有几百个同年,在进士之中完全被视为异类,更重要的是官场中缺少必要的根基。 黄裳多年来反躬自省,都觉得缺乏一个正路子的进士出身,他纵然能借韩冈之力晋身都堂,但想要再进一步,进而坐上宰相的位置,难度超乎想象。尽管这些年来,韩冈一系渐渐成型,黄裳作为其中的核心成员,自问是最有希望被韩冈推动成为宰相的一个,可他还是只敢在私下里想想,不敢当真去追求。 可他现在的耳朵里,却传入韩冈的声音,“奉世年已老,存中人望不足。勉仲,数年之后,那个位置,我最属意于你。” 黄裳的呼吸都停止了,不只是都堂,韩相公这是要支持自己成为宰相!他脑中嗡嗡作响,完全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相公……”从嘴里吐出来的声音,沙哑干涩得都把黄裳自己吓了一跳。 韩冈没有介意,拍了拍自己身下的椅子,“这个位置,事关天下亿兆元元,我是不会拿来说笑的。” 黄裳干咽了一口唾沫,他的头脑依然处在混乱之中,天上掉下一块金砖砸到头上,就是钢做的脑壳也免不了会晕上一阵。 “但勉仲你要明白,”韩冈的话终于有了一个转折,让黄裳心思稍稍平静了一点,“这件事并非靠我一人独断就能成事。” 这番话似曾相识,好像当年去西南领兵,韩冈就说过类似的话,要黄裳去建立功勋。 黄裳能抱怨韩冈尽出难题吗?自然不能。能得到一个机会,这已经是千万人梦寐以求的,王韶给了韩冈一个机会,韩冈便藉此由鱼化龙。 宰相只把机会给了一个人,这个人要还是抱怨,肯定因为这个宰相就是他的老子。 黄裳竭力忍住因激动而来的颤抖,站了起来,颤声道,“下官一定会鞠躬尽瘁。” “我要你鞠躬尽瘁做什么?”韩冈呵了一声,“努力就好。” 要只需努力就好了。压上来这么多事,就快要‘死而后已’了。这话黄裳不敢直说,只能在肚子里腹诽了。 韩冈也没管黄裳肚子里怎么排揎,“从明日开始,报上会分几天,逐步公布灾害死者的姓名和所在里坊。”他看了看黄裳,问,“知道为什么吗?” 黄裳认真的想了想,道,“示之以公。朝廷会对灾害死者的家庭进行赈济,当然要防备有人被错误计入名单,也要避免理应计入却没有计入的情况。所以公诸于众,许人自陈。”他轻笑了一声,“相公此举深得兵法之要,致人而不致于人。” “……你想多了。”韩冈难得一幅哭笑不得的模样,“这是为日后准备。” 黄裳愣了一下,方才明白过来。 韩冈即将离任,压着章惇的后手,怎么可能会不多留几个?即使这一回会闹出点乱子,也要给日后留一个依循的先例。 他的态度一下变得郑重无比,沉声回应,“下官明白了。” 韩冈点点头,一句明白就够了。这种事用不着说太多,也不能说太多。 “哦,对了。”韩冈一幅突然想起了一件小事的样子,“为受难灾民设蘸祭奠的事,勉仲你也一并担待了,我不想见那些秃驴和道士。” 灾后官府设蘸祭奠亡者,这是惯例。哪里用到宰相发话,太常礼院自会上书提议。就算太常礼院忘了提,韩冈派个家丁传句话,大相国寺八院主持哪个不会屁滚尿流的赶上来,谁还敢说要先见到韩相公的面才肯答应。 但黄裳只有点头,顶头上司的任性,做下属的也只能担待着。 韩冈和黄裳又聊了几句,正说要留饭,“还有些事要处置,不留勉仲你在家里用饭了。” 黄裳也没多耽搁,直接起身,临出门时毫无顾忌的笑问道,“是何人来了?让相公还欠了下官一顿饭。” 韩冈同样也不隐瞒:“是厚生司的席昱。” 黄裳脚步停了一下,“他不是跟韩师朴去了了。” “所以才要回来通报。”韩冈将黄裳送到院中,“韩忠彦心不甘情不愿,可比不上勉仲你。” 黄裳闻言笑着抱怨,“有时候,下官还真想心不甘情不愿一番。” 黄裳虽是说笑的口吻,也有七八分真意。 “最后韩忠彦还不是去了吗?”韩冈道,“同样要做事,哪种态度更好一点?” 黄裳已经回去了,灾后各项工作还等着他去处理,比起不情不愿的韩忠彦,黄裳算得上是兢兢业业。 黄裳治城内,韩忠彦治城外,两人共同主持开封府界防洪救灾的一应事务,这是都堂上的决议。都堂的这一决议,只看韩忠彦出了开封城就病倒了,就知道他的态度。不过都堂派了个使者之后,韩忠彦又强撑着上路,报纸上就宣扬了一番的鞠躬尽瘁,不辱忠献公清名。 韩琦是两朝开济定策元勋,其子韩嘉彦甚至尚了公主。如果当今天子能翻身,安阳韩家肯定会被大用。从韩忠彦的角度来看,他绝不可能跟想要架空皇家的都堂是一条心。 都堂需要韩家在河北的影响力,但也毫不放松对韩家的警惕和提防。章惇安插了人手在韩忠彦身边,韩冈也安排了厚生司的人跟着韩忠彦,比起章惇的做事方法,韩冈就没有那么简单粗暴,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意思。 平常时候,韩家要拉拢一点,战争期间,就要盯得更紧一些了。
第194章 内外转换(十七) “我的年终奖不是给了你一半么?”岳琳翻身坐起。,丈夫宋斌家和岳琳家算是旧交,两家人都知根知底,宋斌家有六个孩子,都是男孩,他排行老三。岳琳家两男两女,岳琳是长女。孩子多,还都是男孩,宋家的生活要比岳家差不少。 或许是因为家里穷的缘故,宋家两个最小的男孩子也不安分。两年前的时候,宋家老五在严打行动中因为参与盗窃火车站的团伙,被抓住给毙了。老六也因为牵扯到这事情里面,跑的无影无踪找不到人。这样的打击下,宋家老爷子被气的一病不起,只能病退,完全靠微薄的退休金生活。老太太就是个家庭妇女,平日靠街道办事处提供的零工生活。老头子病倒,老太太只能更多照顾家庭,家里的日子就变得更糟。 宋斌无奈的说道,“那些钱不够。我大哥要结婚,对方开口就要五千块钱。不给的话这事情就黄了,我大哥也三十多岁了,再不结婚只怕就赶不上了。” 岳琳勃然大怒,她语气尖锐的问道:“你结婚的时候你大哥给你了多少钱?难道我家嫁女儿没要钱,我们就得倒贴么?” 这话是大实话,因为两家是旧交,两个孩子也都争气。大学生结婚也跟着国家婚事简办的号召,两人只是简单的领证,照相,摆了几桌酒,这就在武汉结婚了。婚后两人先是在单位的宿舍住,又以很优惠的利率拿到了放贷,买了现在的小房子。真的比出钱多少,宋家“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 被妻子抢白一番,宋斌自知理亏,可男人的自尊心也受到了巨大伤害。二十几年的时间说起来也不长,可中国的变化之大真可以说天翻地覆。曾经被迫在家靠男人养的女性们纷纷出来工作,经济地位的变化直接导致了家庭地位的巨变。感情很重要,不过感情是没理可讲的事情。经济关系则不然,谁出钱谁就有了天然优势。钞票这玩意比什么都实在。 这些问题都是公开讲的,皇帝韦泽陛下在这方面比什么都冷酷。既然马叔在《共产党宣言》里面讲过,“……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般的关系都破坏了。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 到了21世纪的时候,历史证明封建制度不仅没有被资产阶级彻底粉碎,甚至在很多地方还开始反攻倒算。那么在中国工业化制度摧毁封建制度的过程中,韦泽认为让大家认识到经济地位与性别无关不是坏事。只有认清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大家才能意识到自己有发自真心的感情存在。不管这是韦泽的恶趣味也好,或者是他单纯的一厢情愿也罢。至少皇帝韦泽陛下是把金钱与家庭地位关系给挑明了。 作为大学生,这些课程都学过。宋斌当时学的觉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格高”,更不用说自己的恋人是青梅竹马。真的要为岳琳死,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现实真的是好好给他上了一课,现在不用他为妻子岳琳去死,巨大的压力让宋斌不得不让妻子在钱财上做出让步。认识到现实的巨大冲击感,以及冲击后带来的无力感让宋斌觉得有些了无生趣的感觉。 但是家里面六个亲人的日子已经很艰难了,大哥若是这次无法成亲,只怕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自己结婚后在南京有了自己的房子,有着稳定的收入。如果让他跟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面,对家人的痛苦不闻不问,宋斌是死也做不到的。 “我求你了。这次的事情帮一下吧。我大哥你也见过,他一直为家里忙,虽然没挣到钱,可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他撑着。小的时候,谁敢惹你,我大哥带着……,他不都在帮你么?”宋斌本想说带着老五老六,可想起被政府枪毙的老五,还有畏惧政府严打,跑的无影无踪的老六,他也只能跳过两人。 丈夫打起了温情牌,岳琳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她此时也觉得后悔,不该对心爱的丈夫说这么尖锐的话。所以她缓和了口气,“那我家怎么办?我两个弟弟也好几个月没开工资了。我父亲的退休金也是厂里面给的,两个弟弟接班之后,原来想着他们两个能挣钱。现在我父亲的退休金也没得发。家里面都快没饭吃了。” 提起家里的困境,岳琳鼻子一酸,眼圈红了。最近这几天在同学韦秀家给韦秀的哥哥帮忙,虽然知道韦秀老爹是皇帝韦泽,他哥哥韦睿那身军装和少校肩章也证明了他的生活毫无问题。虽然皇帝家其实很普通,可这普通的生活温暖舒适。不管那位少校在数据计算中抓耳挠腮,跟猴子一样几乎坐立不安。可这种事情在搞数学的技术人员中绝非罕见,大家都有过这种痛不欲生的日子。岳琳还觉得这位少校的反应很让人怀念呢。他们遇到的困难仅仅是专业上的问题而不是钱的问题。这种简单严谨的生活是岳琳梦想中希望自己能过上的生活,专业,严谨,从容不迫。两厢一比,岳琳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的困难简直是噩梦。 “求你帮我大哥渡过这一关。若是不能帮大哥一把,我心里难受的要死。”宋斌此时也只能请求妻子帮忙。 岳琳有些心软了,夫妻两人的年终奖加上这次的外快,五千块钱硬挤一下也可以。而且宋斌的大哥的确有哥哥的样子,不管能力如何,为家庭的付出不容否定。给这样的人帮助到没让岳琳感觉不合适。但是岳琳却没敢立刻松口,她问道:“那你二哥和弟弟怎么办?” “他们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承了大哥的情,我也只能帮大哥了。”宋斌说道。 “那我得给你说个事,过了年之后,我得给每个月我家寄五百块钱。”岳琳最终决定先把自家的事情缓一下,不过却不能一直缓下去。 “好!”宋斌见大哥的彩礼钱有了着落,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妻子的要求。
第193章 内外转换(十六) “预祝大家新年快乐!干杯!”围坐在韦泽家餐桌边的是祁睿、韦秀、岳琳。祁睿不敢把声音弄得太大,这都早上四点多了。得亏老爹韦泽够体贴,让人把饭菜做好之后放在蒸笼里头,祁睿只用开火把这些东西蒸一下就行。 煤气灶方便,十几分钟后大蒸锅里面的饭菜就已经出笼。三个疲惫的年轻人早就饥肠辘辘,举起酒杯做做样子,筷子直奔菜肴而去。 一通猛塞之后,韦秀第一个放下筷子。她手里端着茶杯有气无力的说道:“哥,你们的东西还够复杂呢,后面的工作量我可不跟着你做了。我要睡觉。” “谢谢!谢谢!后面的数据我自己来就行。数据图表做完,我就只剩根据数据进行分析。这些数据结果还真和我想的不一样,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谬之毫厘,失之千里。参数设定的不对,真的要人命了。”祁睿用一种谦逊的语气感叹着。 曾经不知好歹的把战损与意外设定到5o%,取样数据以5%为单位。结果数据出来之后可是把祁睿吓坏了。实际战争说得好听些是“随机应变”,更俗的用语就是“凑活”二字。冷冰冰的数据算出来,战损就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在数字面前,祁睿发现自己的数学模型本身就有问题。 亏了岳琳在这方面有真材实料,根据具体情况对模型做出调整。除了新数据之外,再把之前能用的数据拿来凑数,总算是糊弄出一套论文的基本数据。原本祁睿雄心勃勃,以为自己可以写出一篇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优秀论文,在中级班里面拔得头筹。现在他只能谦逊的承认,任何战术体系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少校凭借个人那点经验和小聪明能建设起来的。`三人团队的能力远远不足。此时祁睿的想法只剩了一个,“论文能过就好!”之前的雄心壮志消散的无影无踪。 岳琳也停下筷子,她叹道:“我一直以为打仗就是不怕死,拿着枪往前冲,遇到敌人敢拼刺刀。没想到打仗是一门大学问,数学也能在中间起到作用。” “这是我水平低,没办法让数学家挥出能力。”祁睿说着自己以前认为很虚伪的话。现在他再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事实胜于雄辩,祁睿承认自己的水平完全不足以成为老爹韦泽那样引领军事潮流的人。事实如此,给自己瞎吹的那口热乎气还是留着暖暖肚子吧。接过老爹韦泽给的那大一笔钱的时候,祁睿觉得这些钱能干很多事情。现在看,这点钱也就仅仅够完成一份拼凑的“原创性”论文,仅此而已。除非是投入百倍千倍的钱进行大量演习,以此为基础进行推导。没有这样基础的论文仅仅是一次纸上谈兵而已。 吃完了饭,祁睿把两个信封交给妹妹韦秀和岳琳。他说道:“谢谢你们。” 韦秀根本不在乎钱多少,岳琳捏着信封,沉吟了一下后打开来看了看。看着岳琳的神色,祁睿问道:“钱不够么?” 岳琳微微摇头,“没想到有这么多。如果以后还能合作,请一定告诉我。” 祁睿故作爽快的哈哈一笑,“有机会希望能够继续合作。” 让妹妹韦秀坐车送岳琳回家,祁睿自己把碗筷扔进洗碗池,也不去洗,就回到卧室躺倒在床上。身体感觉到巨大的倦意,可脑子偏偏思绪纷呈,怎么都睡不着觉。祁睿觉得这笔钱花的冤枉,自己在干事之前完全低估了事情的难度。.`本以为自己设想的模型能够得出一个理想中的结论,事实与想象的不同,数据呈现出了几组完全不同的结果。和这个结果一比,钱可以说花的毫无意义。 “怎么向老爹交代呢?”祁睿觉得心情沉重。就是因为事前不知道局面会展到这一步,祁睿才勇敢的去干了。 “再也不能干这傻事了!”祁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若他是部队里面的负责人,这种成绩完全没办法拿出手呢。回想起花钱买个教训的俗语,祁睿觉得这教训也太深刻了。 年轻就是这点好。哪怕心情再糟糕,只要疲惫足够,心情稍微平复一点就能睡着。祁睿以为自己要彻夜难眠,可等他妹妹韦秀回来的时候,祁睿早就酣然入梦。睡的香甜。 祁睿被明亮的光线照醒的时候以为日上三竿,蹦起来一看才八点多。打着哈欠靠在床头,他准备拿过昨天的计算结果再看看有没有让数据好看些的办法。却见到数据已经被整理成一叠,封面上用曲别针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老爹韦泽熟悉的字体,“数据别改,得出什么就交什么?” 老爹什么时候进来看了?自己就睡的那么沉么?祁睿第一念头犹如遇到了查房的老师般有些紧张。不过屋子里面空空荡荡,根本看不到老爹韦泽的身影。倦意被这批示驱逐的无影无踪,祁睿感觉有些捉摸不透老爹韦泽的意思,这么糟糕的数据也能拿出去给人看么?如果这里面有些设定是错误的怎么办?丢人丢在自家还好,丢到学校里面算什么? 祁睿不认为自家老爹会在背后给祁睿撑腰,难道老爹的意思是这种论文有价值不成?这种期盼的心思一出,祁睿自己就觉得可笑。理论上一支军队损失3o%的兵力后就失去战斗力。这种运输里面兵力损失固然没有这么大,可装备损失很轻松就能过3o%,谁会认同这种作战理论呢?被扣个败家的帽子太轻松了,祁睿的那点工资积累到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一辆卡车呢。 然而老爹的命令也不能无视,祁睿意气消沉的起身坐到书桌旁,拿起笔踌躇好久,终于开始按照自己计算出来的东西开始干下去。 此时,岳琳已经在单位第三次去洗脸了。冰凉的自来水刺激着她的脸,已经开始被逼退的困意再次后退了一些。年前的数据总结量很大,身为大学生自然要承担起这方面的工作,为了赚些外快,岳琳这几天几乎是不休不眠的工作。好在同学韦秀哥哥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只要撑到中午,她就能去睡两个小时。下午下班之后,她就可以回家睡个安稳觉。 睡觉固然令她渴望,不过回家就未必。在南京这个首府生活是让无数人羡慕的事情,太多人见识过南京的宏伟壮丽之后自然而然的认为能居住此地的都是有钱人。这并不是事实,以岳琳自己和丈夫的收入,在南京按揭买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已经过的很紧张。可不管是丈夫家或者是岳琳家,都认为这两个在京城生活,在京城买房的大学生自然能够挣到养活整个家族的钱财。一看到来自家乡的信件,根本不用打开,岳琳就能感觉到一种自内心的恐惧。或者是明着要钱,或者是暗示要钱。信里面无外乎这两种情况。 如果只是岳琳一个人还好,她自己可以忍。可回到家之后,丈夫一提及他的家里,基本也是同样的话题。这种话题说多了,岳琳只觉得生活变得越来越可怕。家族不再是那个能带来温暖的助力,反倒越来越像是她肩头的沉重负担,那重量已经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如这次的外快,岳琳本来认为韦秀哥哥给的钱不算少。真拿到手里的时候,她觉得这些曾经让她非常期盼的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如果只有丈夫和自己的话,这些钱足以让两人过一个很安逸的春节。逛逛街,买买东西,看看电影。再去以前从不敢去的饭店吃喝一番。这笔钱足以让岳琳和丈夫享受一下生活,享受一下两个人的家庭生活。 美梦被现实无情的打碎了,这些钱拿出来用贴补两个家族的生活就远远不够。他们两人都是武汉人,家庭也都在武汉。武汉的确很繁华,可最近武汉的一些工厂已经几个月发不出工资。岳琳作为家族里面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可以飞离那个城市。但是那些初中高中毕业后的兄弟姐妹就只能在武汉寻找工作。最近岳琳已经好多次下定决心再也不管家里,可父母那字迹歪歪扭扭的信,又让她无法拒绝家里的哀求。 不回家了!岳琳心里面做了个决定。今年过年再省省,加上这笔外快的钱。不回家就不用支付火车费,也省下了给家里人带年货的钱。这样的话,这笔钱大概能让家里渡过眼前的难关吧。 在单位的安排和岳琳想的一样,中午睡了一会儿之后精力有所恢复。晚上下班回到家之后,岳琳甚至懒得做饭,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岳琳被人晃醒。那熟悉的感觉是自己的丈夫宋斌。岳琳觉得迷迷糊糊的,她试图抱住丈夫,两人依偎在一起睡觉。只有在沉睡中才能摆脱现实生活中的重担,只要醒过来,不管是愿意不愿意,沉重的生活就会扑面而来。 “岳琳,岳琳。”丈夫宋斌继续摇晃着岳琳的肩头。 “什么事?”岳琳嘟囔着问了一句。 “你那边的钱能不能给我一些。”宋斌的声音不大,不过内容剧烈的刺激着岳琳的神经回路。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竟然完全醒了。 ...
第190章 内外转换(十三) 韦秀的同事并没有拒绝韦秀的请求,而且对方很客气的表示不用要钱了。祁睿心中大定,既然对方这么客气,他就以公交公司日平均工资的两倍作为标准准备了一笔钱。部队里面没什么花钱的地方,韦泽也不要这帮孩子给他钱。“老婆本”里面的钱让祁睿很有信心。 第二天,祁睿赶回家的时候,在客厅里面见到韦秀陪着一位年轻女子说话。姑娘相貌不错,令祁睿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双略显冷漠的眼睛。双方交流了一番工作要求,韦秀的同学岳琳问道:“资料能拿走么?” “不能。”祁睿立刻答道。数据虽然是自己记录的,祁睿身为军人这就是军方材料,为了给别人看,祁睿还专门删除了里面很多敏感的名词。 岳琳把数据翻看一番,“到明天早上四点,我可以给你一个基本的东西出来。” “一晚上?”祁睿有些意外,他的数学水平不高,建模又不是军校的专门课程。他本以为怎么都得两三天才行。 “如果你只要做这点东西的话,那就是一晚上。”岳琳冷静的答道。 “你晚上也别睡了,陪我们做到天亮。”祁睿不缺乏熬夜经历,他对妹妹韦秀说道。 “好……”韦秀拖着长声答了一句。 祁睿的房间挺大,本来就是兼书房与卧室。韦秀一开始还坐在旁边帮忙,熬到了一点,她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剩下就是两人快速进行工作。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也亏了祁睿数据比较全。即便如此,岳琳还是提出了超出祁睿想象之外的数据要求。那不是修建铁路的数据,而是祁睿想象的有关车辆运输的数据。 “这个是我想出来的,不是我实际操作出来的。”祁睿立刻承认了自己准备不足。 “我们公交系统里面有这种堵车和车辆突然故障的数据模型,要么我们就套过来用。”岳琳一面挤按晴明穴,一面说道。 “那种公交车辆故障的频率不够高吧?”在市内宽敞平坦的马路上行车与在荒山野岭里面行车本就不是一个概念,祁睿觉得这玩意只怕没有共通性。 岳琳略带疲惫的说道:“这只需要对故障率进行调整,你的故障上限是多少?” “……呃,50%行么?”祁睿试探着问道。 “这么个水平啊。”岳琳并没有露出讶异来,这让祁睿一时觉得自己反倒有些大惊小怪了。“如果是这么一个水平,你的上座率就得下调,不然这个数据到后面就会出现超出承载率上限的问题。” “承载率?就是车上面的位置不够装那么多人的么?”祁睿试探着问道。 “公交模型里面有上车下车的参数,你的要求里是定员长途运输。难道还要考虑把人扔下不管的情况么?”对于祁睿的问题,岳琳根本没有意外,她还是冷静的询问着。 “能拿出两个模型么?”祁睿问。 “那是两个参数的问题,方程式还是一样的。”岳琳对祁睿这外行并不客气。 时间比计划的要晚点,两人这次弄到了早上六点多才算是初步搞定。祁睿也做了一张对各个参数有详细标明的说明书出来。 韦泽此时已经起床,在院子里练武的他看着疲惫的儿子,还有差不多疲惫的岳琳,以及还有些睡眼惺忪跟出来的女儿。韦泽对秘书说道:“安排车送两个女孩子。” “韦泽怎么办?”秘书问道。 “让他自己坐公交。”韦泽毫不迟疑的答道。 把妹妹和岳琳送到门口,祁睿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岳琳,刚才他又往信封里面塞了些钱,总数达到了平日的三倍工资。从下午五点半到早上六点半,11个小时,算是两天。祁睿给了岳琳正常六天的工资数目,他觉得这很合适。看岳琳并没有收下的意思,祁睿说道:“谢谢你来帮忙,请一定收下这个。这不是人情的事情。人情我记下了,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一定告诉我。我坚信一件事,不劳而获是可耻的。人家劳动了,不给钱,也同样可耻。” 岳琳原本有推辞的意思,听了祁睿后半截话,她脸上浮起了一丝苦笑。思忖了片刻,岳琳大大方方接过信封,“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如果你对模型不满意,我可以再来修改。” “好的。”祁睿答道。两人握了握手,岳琳双手拿着信封,手臂垂在身前,向着花园里面的韦泽深深鞠了一躬,就和韦秀一起上了汽车。 祁睿回到屋子里面收拾东西的时候,韦泽进屋问道:“在日本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觉得你变化很大。” “老爹,我在日本认识到制度很重要,没有制度就没有一切。特别是分配制度。你以前说吃饭前先想好去哪里拉屎,我现在觉得这真是至理名言。”祁睿这些天也反思了不少,对老爹的问题回答的很从容。 “哦!给你十分钟,说来听听。”韦泽对自家儿子的回答很有兴趣。能明白分配制度的重要性无疑触及到了权力者们的核心问题,能良好运作分配制度的人无疑是非常有前途的。儿子能够坚持付钱找优秀的,而且应对的很得体,这让韦泽很满意。 荀子说过: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一个人可以能力高强,但是这种高强总有极限。在社会中能够吃得开的,无一不是能与其他人良好合作的家伙。这种合作的基础就是利益交换与分配。而普通的权力者却往往会忘记自己在得到之前首先就要考虑实实在在的付出。这种付出要承担风险,但是权力者若是没有风险意识,大概就堕落到封建权力者的地步了。 “老爹,我感觉做不好分配制度其他的都没得谈,不过我只是刚承认这个事实。我现在对国家现状一无所知,自然没什么好谈的。而且我现在一夜没睡,脑子跟浆糊一样。所以我只能请您有机会给我上上课。我还得去上课,抽空睡一会儿。今天没什么可谈。”祁睿向韦泽说道。 “好,那就去上课吧。我提醒一句,走之前再检查一下,别把什么拉下。”韦泽不追问也不逼问。给了儿子一个交代,他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在公交上晃着,祁睿差点就睡着了。幸好课程不紧,三四节课就自由活动,他跑去宿舍一气睡到下午上课才爬起来。下午课上完,他赶紧开始整理数据。岳琳给的数学模型不是那种炫耀般把所有内容放进一个程式里面去的模型,而是针对不同情况有比较简单实用的模型。 这些对空对空的推导非常有用,论文讲述起来可以清楚明了。年轻人就是身体好,有了休息就有精神。把这些记下来分析就写了好几页,军校这种时候关灯延迟到12点。直到值班大爷敲着教室屋门,要这帮紧张工作的小子们赶紧走人。祁睿才回了宿舍。 连着一礼拜这么干下来,论文总算是初步成型,进入数据推演和表格制作的环节。春节一天天的接近,学校里面掀起了返家的高潮。祁睿拎着厚厚的资料准备回家,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也该请老爹给自己审查一下论文。
作品相关和后记 后记之四(中) 恭贺新春 棋盘上新出现的棋子,似乎都是稚儿用泥土随意捏就,又或是把一些兽类爬虫任意拼合,完全见不出任何“审美”的东西。 固然是“狰狞丑陋”,但因为其体积过于小巧之故,威慑力实在是不足。 像是童趣的斗兽棋,而且,棋盘上的形势,也煞是有趣。 一边乱轰轰冲杀,另一边则是进退有度,便如军士列阵,前排坚固抵御冲击,再以手中透明剑器斩下,中者立化尘烟。 在异兽棋子无穷无尽出现,势大难制之时,又有足够的弹性,逐渐变化阵形,总能够及时分割潮涌而来的异兽棋子,如磨盘一般,层层碾碎。 俞克与车渠旁观,越看越觉得古怪,总觉得棋盘上的法度,不是这么简单。 可无论他们如何观察,又见不出更深层的意味。 车渠直白惯了,也不多说,便要往断崖而去,俞克为人持重,一把抓住他: “慢来,这三位的根脚,可看出来了” 车渠皱眉道:“若以真界规矩,那黄衫女,当是劫法宗师,神通如何,倒是难测。只是咱们不过是去套套话,有什么打紧” 俞克见他完全把两个女童忽略掉,也是无奈。 若论识人眼光,他自认要比车渠高明一些,黄衫女的修为,他自然门清,可观察这么长时间,两个女童是何等根脚,竟然还是似明非明。 只看出来,彩衣女童一身五行之气周流不息,出入缥缈,根底却又极是厚重,矛盾之处,大异于常人。 当初与两界交战,他就听说过,真界有类似的法门、强者,只不过两边都未尽全力,底牌留了甚多,以至于信息不足,一时倒判断不出。 至于那素衫女童,则更是古怪,人虽在此,可从里到外,气机空荡迷离,只见得丝丝缕缕,仿佛随时都能断绝,便又精气充沛,实在不合常理。 当然,这些异处,车渠未必是看不出来,大概还是不愿费这心思,只要当面搞清楚便是。 正要想个理由,把车渠拦住,忽生感应,往天外看了一眼,忙道: “又有人来,我们且看看形势。” 不管车渠如何,扯着他使了个障眼法,隐没身形。 下方斗兽棋还在继续,天外接连七八道遁光飞入,在高空略一盘旋,也没有发现俞、车二人,早早锁了断崖那里,纷纷飞落。 也是此刻,隐身状态下的俞克、车渠都是惊咦出声。 这七八人,落在断崖上,竟是对垂钓、下棋的三位视若无睹,有人甚至就落在下棋的两位女童身边,却连头也没低一下。 显然,这已经不是“视若无睹”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看到。 至于那三位,黄衫女全神贯注,彩衣女童愁眉苦脸,素衫女童撇撇嘴,又低头看棋。 怎么回事? 俞克与车渠面面相觑,后来这批人,里面有两个是真人修为,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弱者了,可是在断崖上,一个个都成了睁眼瞎。 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又何尝不是 “原来,又是一层天地。” 车渠以手抚额,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直到这些人站上断崖,才真正发觉上面的玄妙。 断崖之上,虚空结构颇不寻常,可以看做是一种半开放式的自辟天地,一定修为以下,完全被排斥在外,只有眼力修为足够,才能见出内里玄机。 在修为条件上,俞、车二人无疑都是满足的,可是,内外虚空的结合,实在是浑若天成,不留半点儿破绽,以至于二人都看走了眼,非要他人过来参照,才见出端倪。 两面虚空,其实是三层结构,层层嵌套,一层有一层的妙处。 这等虚空神通,几如幻术,却是实实在在,只不过是精巧到极致,让人自生错觉罢了。 由此也可证明,他二人恐怕早被人察觉,只不过,那边是真正的“视若无睹”而已。 无论是俞克还是车渠,都难免尴尬。 俞克还要多些,毕竟之间还要再做观察的是他,相比之下,倒是远不如车渠磊落了。 “好手段。” 车渠咧嘴一乐,将尴尬都掩了,就要下去招呼, 此时,崖上几名修士,却浑不知头顶、身畔,就有大能存在,立于断崖边上,指指点点: “刘师伯,宗门消息里,说有域外妖魔现踪的,就是这儿看起来,周遭环境并无异常。” “是过路的么?” “奇哉怪也,情形与消息所言,并不相符,刘师兄,你看……” 领头的真人修士并不多言,聚精会神观察片刻,方道: “这云雾来得奇怪。” “怎地?” “以前我也来过此地,略晓地势,此间崖高不过百余丈,其下一涧,水流时断时续,如今季节干旱,哪来这些水汽?” 说罢,他袍袖挥动,一道锐金之气切入云雾之间,随即爆开,顷刻打通了一道径宽丈许的长长甬道,直指崖底。 空中,俞克、车渠都看得清楚,领头的刘真人一出手,崖边黄衫女便是秀眉微蹙,却并没有阻止,任其锋利的锐金之气划破云雾,也贯穿了一直缭绕其间的“障眼法”。 崖上这群修士,视界循甬道延伸,却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头。 刘真人当先发现不对头,手掌翻压,将斩破云雾的锐金之气消融,展现了收发自如的手段。 可是,任是什么手段,面对云雾之下,阴森森、黑沉沉、空洞洞的无底深渊,都显得苍白无力。 旁边的同门、弟子们,还记得他之前所言的,愕然看来: 说好的山涧呢? 不只是山涧,与之相关的山体,都哪去了? 被吞了么? 半空中的俞克、车渠二人,有前事在此,没了心障,见事更明,倒不再那么惊讶。 车渠摇头:“原来是食界兽那些棋子,想来都是排出来的腌臜物事。” 俞克则多推断了一层:“如此说来,深渊之中,或是立了什么战阵,封绝妖魔,只将法理变化映现在此,以天地为棋盘,以真意为棋子,这等手段,真界之中,能有几人” 二人再对视一眼,都知对方心思,也不再扭捏,略整衣冠,按下云头,落在断崖之上。 他们都是“自成一域”的天人气象,不至崖上还好,一旦进来,便是虚空动荡,幻术般的精巧结构,顷刻分崩离析。 后来的刘真人等修士,都是眼前一花,便见断崖之上,突兀现出多个人影,且就有一位黄衫女子,在他身边静坐垂钓,相距不过尺余而已。 变故突发,刘真人险些就是出手拒敌,可这份念头还未完全成形,就是气机封固,全身僵直,身上便似上了重枷镣铐一般,难有动作。 其余同门、弟子,莫不如此。 此时,刘真人才看到黄衫女子的侧颜,早年记忆闪灭,失声道: “九娘娘怎地是您老人家在此?” 祝各位书友事业腾云,百邪辟易,猴年大吉
第1422章 大慈悲 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滔滔不绝的讨论,边上的吉香和石满强开始面无表情听着,听到后来却是眉飞色舞,赵进很少和他们说过这些,却没想到自家大哥心里装着的不仅是天下,不仅是草原和关外,还有更大更广阔的天地。 他们不是没想过等到天下平定后自己要做什么,他们也听身边人议论过,无非是把兵权交卸了,安享太平富贵,过过骄奢淫逸的荒唐日子,可这么多年铁血沙场,想想会那样闲下来,总觉得不甘心。 可石满强和吉香也知道,如果不那么做,真可能到时候做不成兄弟,要刀兵相见了,所以偶尔想到那个时候,总觉得那时恐怕会很无趣,但赵进刚才这番话却让他们豁然开朗,原来天地这么宽,原来自己可以走这么远。 不光是他们眉飞色舞,就连外面的孙大林都是满脸激动,赵进的话让他们感觉到了一片新天地。 但孙传庭这边也没说完,他摇头补充了句:“即便普天之下全是华夏子民,可华夏子民自己也要打的,自古至今,内战可曾少了,彼此厮杀可曾少了。” “肉烂在自己锅里,杀华夏子民的只有华夏子民自己,绝不能让鞑虏蛮夷动手,更不可能在我们自相残杀之后,被鞑虏蛮夷趁虚而入,只有厮杀之后,再由我华夏子民进入,周而复始。”赵进答的很简洁。 “是这个道理。”孙传庭长叹一声,叹息之后,他又看了看赵进,点头说道:“从古至今,历代开国太祖,得天下坐天下时候都已经老朽,只有赵公年轻,天命果然在赵公啊!” 年龄就是优势,赵进现在才二十出头,以赵家军的强势,平定天下又能需要多久,而且天下人都知道赵进活得很简单,酒色享受都不怎么碰触,这样的人必然是长寿,有足够的时间,自然就可以做前人做不到或者来不及做的事情。 自春秋战国到明,开国之君最好的情况也是壮年,再接下来耗费精力理顺这天下,最多一步也不过是驱逐鞑虏,然后就无力做的更多。 可赵进这边不同,他时间足够,当然,前面那些开国之君遇到的问题和困难赵进同样会遇到,但以赵进掌握的力量和方法来说,这些困难和问题都算不得什么,而且看现在的赵家军,掌握的力量,动员的效率,都要远远大于前朝,稍微看明白其中关节的,都会觉得赵进无可阻挡。 很多开辟局面的雄杰,在起家壮大的时候,手中掌握着一支强大的文武力量,不过随着地盘扩大,他实力的确跟着变强,可他掌握的那支精干力量也不断的被摊薄稀释,因为他必须要拿出自己的力量控制地盘,当达到一个动态的平衡之后,扩张和增强也会停止,他依旧有力量,甚至有更大的力量,但效率和行动力却未必有从前高了。 不过在赵家军的体制下看不到这一点,徐州的体制像是个怪兽,吞下田地,人口,然后变成强大的财力和军力,看不到一丝的边际衰减。 别家扩张军力,总会因为兵源不同,财力有限,带兵的武将不同,变成不一样的军队,占领的地盘也是如此,因为这些不同就有空隙,就有可乘之机,就有腾挪的可能,就有衰减,可赵家军不同,他一支支军队扩张,地盘在扩大,产业在增多,可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恐怖之处就在这里了。 其他雄杰可以看到限度和尽头,赵家军这边却看不到,这才是大明掌握军权的核心人物们这么快下决定的原因。 说起来好像神奇,其实也并不奇怪,赵进所用的是领先这个时代的理念和体制,并且又和这个时代的条件完美契合,在这样的情况下,没可能不膨胀,没可能不强大。 赵进刚才说得太多,孙传庭需要消化,吉香和石满强也在思考,甚至连赵进自己都要消化,因为这是第一次说出他的理念,军国、扩张、华夏至上,有些是一直有的理念,而有些则是在和孙传庭交谈中被带出来的。 就这么安静了会,外面的孙大林安排人换了热茶,还送上几份点心,孙传庭赶路来到还没有吃什么东西。 抿了几口茶水的赵进看了看屋中诸人,看看若有所思的孙传庭,却是禁不住自嘲的笑了笑,放慢语速说道:“孙兄,我还是年轻了,不管我说的怎样,你代表的诸位也不会立刻决定,他们还要等辽东那一战的结果,陈昇的胜败出来,你们才会真正下决心。” “即便陈将军败了,朝廷也没什么机会,不过也请赵公谅解,这是大事,即便是大家看的通透,也要报几分侥幸。”孙传庭答的很实在。 气氛到这时候变得轻松不少,赵进只是点点头,开口说道:“我不想这天下太乱,但乱起来,对徐州大有好处,你们若想着少流血,那就自己好好把握!” “请赵公放心,若不是为此,朝中诸公也不必让孙某来谈这些,顺应天意岂不是更好!”孙传庭很郑重的答道。 谁都知道这次对谈只是达成一个意向,这样的和谈归附细节千头万绪,还要相关人等过来一条条的敲定,当然,任谁也都能想到,接下来会有这样那样的变动,还要随机应变的处理。 到这个时候,彼此该说些闲话,然后设宴款待,或者谈论下将来对孙传庭的安排,若是常规就该如此,不过孙传庭也知道,赵进行事从来不按照常规走。 赵进沉默了会,闷声说道:“孙兄,你我都知道,杀人是免不了的,而且还要死很多人,还要流很多血,我的体制前无古人,而如今有实力者大都和我这个体制不相容,即便被实力威慑一时低头,将来还是要闹事的,不杀个干净,天下不得太平。” 孙传庭想要反驳,张嘴却又犹豫,最后叹了口气,他知道赵进说得是实话。 赵进笑了笑,悠然说道:“你我之间对谈,也不必做太多粉饰遮盖,现在天下各处虽然难过,可还没到撑不下去的地步,这时候徐州出手接管,其实早了些,大家还会念着先前的好处,日后一有不如意,立刻闹将起来,若是等朝廷继续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大家煎熬难受,徐州一到,众望所归,那时肯定比现在少很多杀伐纠缠,大家也会觉得我赵家军救民于水火之中。” “赵公心中倒是有大慈悲了。”孙传庭了句。 “谈不上有大慈悲,我只是懒得继续耽误,从起家到如今,一步步走得太稳,可现在突然觉得时间不够,我不会长生不老,可天下间还有那么多的疆域等着我去打下来,还有那么多要做的事情没有做,所以要急些,快些,即便仓促也顾不得了。”赵进慨叹说道。 这次换孙传庭沉默许久,然后开口说道:“做事先正名位,若社稷更迭,赵公登上大位,名位确定,天下间臣服的人会多,妄动的人总会少,等他们被赵公的体制驯服,也就没太多妄想,不敢去冒什么凶险了,少死几个总归是好的。” 赵进微笑着点点头,话说到这里,彼此才算达成了共识,说到了最坏的后果,既然这个大家都能接受,那么其他的事情自然可以执行下去。 “孙先生,你怎么看我家大哥?”到这个时候,达成结论,吉香忍不住发问。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讨论,倒不如说期待对方夸赞,赞美赵进就等于赞美整个赵家军这个团体,自家也觉得身有荣焉。 孙传庭瞥了眼赵进,看到赵进脸上的苦笑无奈,他这才对赵进兄弟几个的情谊有更深了解,在这样的场合下,吉香居然敢这么插言,不过这其中的小心思倒是符合他们这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总是希望听到别人的赞美,特别是有份量人物的赞美。 虽然这件事好笑,不过孙传庭的确有些话要讲。 “在孙某心中,先前是将赵公视作曹操的,是乱世的奸雄,是篡汉的大贼,自然是势不两立的。” 到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孙传庭还敢这么说话,让本来已经亲近不少的感觉荡然无存,石满强和吉香都是怒目而视,他们读书不多,可三国演义评话却常看常听,尽管赵进很喜欢曹操这个人物,可比照一般人所想,这曹操可不是什么褒义的比较。 “赵公派陈将军渡海北伐,光复辽地,却让孙某想到了另一桩,那曹操篡汉,为何要威服匈奴,为何要亲率大军急袭,攻灭乌桓,若不局限于一家一姓,放眼于天下华夏的话,那曹操就是有大气魄的真英雄,当时若无孟德,天下残破,恍若地狱,若无孟德,五胡乱华的惨剧怕是要提前百年,可那时我华夏汉民元气大伤,恐怕连南渡偏安都做不到,汉家血脉法统或许就要断绝,赵公所做何尝不是如此,既然朱家守护不住这华夏江山,那就应该换能守住的人来。” ******** 家过年休假,最迟会在正月初八恢复更新
第182章 内外转换(五) 除了祁睿之外,其他的学员都是第一次去日本。让祁睿有点嫉妒的是,出发的途中大家有大量的资料和照片用来介绍日本的局面,其中很多还是祁睿他们去的那次收集到的内容。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年轻军人们和之前那些相比,勤学好问。对于有过到日本经验的祁睿,他们根本没有放过。 理解能力,抓住问题关键的能力,都让祁睿生出强烈的危机感。这让祁睿忍不住暗自感叹,天下不是没有豪杰,只是有没有机会遇到这帮人。真遇到这帮人的时候,祁睿才觉得这帮人实在是够生猛,一种自卑的情绪油然而生。 不过他毕竟是老爹韦泽教育出来的人,祁睿也开始自我调整。大家此行的目的是帮助北海道军稳住阵脚,不要导致崩盘的局面。如果这件事完成了,大家都能得到奖赏。若是因为羡慕嫉妒而干出单纯因为利益拖后腿的事情,以这帮人的聪明,大家怎么可能不知道? 以坦荡态度合作就能都得到好处,以阴暗的心思去做事,就会导致恶果。何去何从没有讨论的必要。调整好了心态,祁睿倒也稳住了心神。他也认识到,自己真的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如果之前没有嫉妒,只是因为祁睿自觉的比别人更强,没有嫉妒的理由。可不是他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道德上超越了低级趣味。 老爹韦泽面对豪杰的时候又是怎么选择的呢?强者面对弱者的时候自有宽容心,可面对强者的时候,面对时时刻刻刻看到自己不足的局面,除了学习别人的优点之外,又该怎么调整自己的心态?祁睿以前没这种需求,所以也从没请教过这方面的问题。他现在非常想弄明白这个问题。 和这帮优秀的人在一起,时间过得飞快。大家都深知准备的重要性,前期大量准备消耗掉了在船上渡过的时间。军舰在仙台停泊,小船把这帮人送上岸的时候,祁睿心里面更多的是忐忑。船上的准备不等于具体战况,亲自抵达战场,迎面而来会是什么消息。他根本无法想像。 东京湾被明治军海军布设很多水雷,以北海道军现在舰队实力,他们不愿意去冒险。部队就走陆路南下。民朝国内建起发达的铁路,几百公里的长途行军是作为训练科目存在,真的战争期间自然能坐火车就坐火车。靠两条腿行军颇为辛苦,日本的道路也不适合用卡车。祁睿的精力大部分都消耗在行军上,埋头走路的时候,他也会考虑卡车在军事上的应用可能。一条几百公里的行动路线上哪怕只有一个让卡车无法通行的关隘,整个车队就要抓瞎。他老爹韦泽所说的情报无疑是最大的要点。内线作战与外线作战的差距太大,一支强有力的工兵队伍是机动作战的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行军、休息、吃饭、睡觉、继续行军。军人大展拳脚的场所是战场,在抵达他们绽放自己专业能力的场所之前,先要经历的就是艰苦的行军。踏进战场意味着面对死亡的恐惧,前往战场还要历经辛苦。这就是战争的现状。和祁睿他们同行的还有日本士兵,祁睿他们的沉默更多的是这些人的自我修养。有口气多暖暖肚子,无疑是最有利的选择。日本士兵们神色凝重,甚至露出明显的不安。战争对他们来说更现实,也更残酷。 经过三天的跋涉,队伍终于抵达会津藩。祁睿他们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前进。这次倒是有马骑了,不过前面的道路上就不那么安全,明治军在上百公里的战线上和北海道军胶着,大家控制的山区犬牙交错,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之后两天的路程上,远处的枪炮声成了家常便饭。祁睿看到其他同志的脸上神色始终是阴沉,他自己也觉得心头如有千斤巨石。行军途中,祁睿突然想起他的父辈们据说在战争中也能有说有笑。当年他听到的时候还觉得战场就是如此,等他真的在战场穿行的时候,什么叫做笑,为什么要笑。祁睿完全找不到任何理由。那种欢愉的情绪和战场格格不入,他现在完全怀疑那些老家伙们就是在吹牛。战场上谁能笑得出来呢? 隆隆炮声中,一众人终于抵达了东京。日本的首都在祁睿看来大概是扩大了很多倍的县城。低矮的房屋,窄小的街道。非得说的话,甚至不如北海道的首府札幌。札幌好歹是中国帮助设计的,宽阔的街道,街道两边的五层楼房组成的生活区也有个中国二线城市的模样。 北海道军在军部旁边给中国代表团安排了一个院落,很快就有之前的中国观察团成员过来给大家介绍情况。“冬季大雪季节马上就要到了,现在的选择只剩两个。要么和明治军决一死战,要么就退倒东北山区固守。两个决定里面哪个都不好下,山区看着好守,但是过冬的装备大概还没准备好。而且明治海军奸猾无比,极力骚扰运输线。北海道军倒是比较倾向在东京决战。” 大概介绍了情况之后,就轮到这帮年轻人说话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稍微有些迟疑。 “我……”“现在……”祁睿和李延年几乎同时开口,然后同时闭嘴。 “你先说。”领导让早了半秒吭声的李延年先提出看法。 “如果在山区防御的准备不够充分,守在东京的准备就已经充分了么?我听说没什么船只敢通过海路给东京运输物资。”李延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祁睿心里面一阵失望,他的问题和这个差不多。既然李延年先说了,祁睿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是不是找出些和李延年不同的思路?祁睿忍不住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不过片刻后他就给否决了。大家都是行家,没话找话会被一眼看穿。既然如此,那就老实的承认自己的看法与李延年一样就好了。 “北海道军觉得可以用吃水浅的船只运输物资,这样的话触雷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领导解释了当下的情况。看来北海道军真的不想放弃到手的东京。 李延年听了这个说法,他也暂时沉默下来。 “祁睿,你怎么看?”领导让祁睿言。 “我的想法和李延年同志一样,国内认为北海道军还是退回山区更好。东北这边是他们认为比较可靠的地区。东京只是一个争夺区。如果冬天在这里打仗,就要承担起市民的粮食供应,这是很招人痛恨的事情。既然如此,东京就是个包袱,丢给明治军或许更好。”祁睿说了自己的想法,前半段是他原本的想法。可后半段不由自主的就出来了。光复军对于人民的情绪很重视,这种想法并不稀奇。 领导也没有特别的反应,看来他在这些方面上早就尝试过说服了。沉默片刻之后,领导说道:“现在北海道军觉得自己还能打下去,认为丢失东京对他们的声望影响很大。所以战局未必有利的时候,他们还是希望坚持……” “如果我们告诉他们,这是陛下的命令。这些人会接受么?”马晓明开口问道。 “陛下并没有这样的要求。”领导答道。 “那我们就向陛下发报,请陛下下达这个命令。如果我们经过调查研究,认为撤退势在必行。那就请陛下帮我们达成目的吧。”马晓明并没有因为要劳烦韦泽就有丝毫退缩。 看着领导沉思的模样,祁睿心里面更受震动。他觉得自己是韦泽的儿子已经够敢作敢当,没想到在年轻一辈里面能够果断下决定的人有的是。从军事角度来看,这个决定并不能算错。只要中国的代表团的确可以经过调查之后做出判断,自然可以要求韦泽来做接下来的安排。只是从来没人敢这么干净利落的提出这样的解决办法。 “其他部门下令不行么?”李延年看来也被这个建议骇住了,他连忙问。 “如果其他部门下令能行,也可以考虑让其他部门下令。不过我觉得若是咱们的军委下令,只怕北海道军未必肯听。即便听了,也会提出诸多要求。陛下下令,他们一定会先服从。从解决问题的角度来看,这样最快。”马晓明爽快的答道。 “在东京决战一定打不赢么?”钱大多也发表了意见。 “几十万人已经在这一小块地方上打了几个月,能赢早就赢了。现在已经打成了烂仗,到东京的陆路运输线咱们刚走过,这条线很难支撑大规模作战,海上运输线又被卡着。东京已经是个大包袱。赶紧变外线作战为内线作战才是最好的选择吧?”马晓明继续陈述着自己的想法。 祁睿在这些天的相处发中现马晓明是个非常能看透问题关键的一个人,平素虽然不太爱说话,一说话总能说到点子上,现在他的看法无疑直指问题核心。背着包袱打烂仗,是一种极为不负责任的态度。不管坚持这么做的人到底是基于何种看似非这么做不可的想法,错的事情就是错的。 想到这里,祁睿说道:“要么我们再和北海道军的总指挥官好好谈一次吧。” ...
第179章 内外转换(二) “爹!娘!周新华欺负人!”孙玥对父母只说了一句,眼泪就涌了出来。 孙玥的父亲孙永平是开国少将,她母亲范秀莲是开国少校。即便不是第一流的军人,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周新华虽然也是少将,和开国老前辈一比,他还真不算啥。 听女儿哭诉,老两口连忙问起宝贝女儿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当然知道周新华是韦泽的大秘书,平素里也没听说这人是个仗势欺人的家伙。 “我不过是想帮着都督全一下面子,那周新华就说我思想有问题……”孙玥几乎是抽泣着把发生的事情向爹妈说了一遍。这等时候她能依靠的就不是一个副处级干部的丈夫,而是自己的父母了。上次那件事过去之后的第二天,周新华就在秘书们的会议上把孙玥训了一顿。孙玥并不觉得自己真的犯下什么错误,韦泽都督有资格豪气干云,可作为手下却不能没有基本眼色。该为都督考虑的事情自然得先考虑好才行。 周新华对孙玥的想法完全不支持,除了讲了一通大道理之外,还情绪激动的吆喝,“你要是思想上还这么想,那就别干了!”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好心还为自己惹来祸端,孙玥完全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如此地步。委屈是自然的,更大的情绪则是恐惧。被选为韦泽都督的秘书,那是要过五关斩六将的挑选。孙玥完全想不到万一被撵走,她该如何面对那些对她的成功无比嫉妒的同龄人。更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交代。 孙少将最初的时候还真以为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听完了女儿的哭诉之后,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指着女儿,孙少将骂道:“连都督都敢糊弄,你好大胆啊!” 孙玥从小就娇生惯养,哪里被老爹这样骂过。她愣住了。范秀莲见老头子就要大发雷霆,她好歹也是开国功臣,虽然官阶比丈夫低,可两人之间却没有天差地别的等级差距。老太太连忙劝道:“这孩子也是好意。” 孙少将可一点都不这么觉得,他只是心疼女儿。或者说因为女儿从小到大的表现一直很优秀,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对女儿发火。老伴一劝,他怒气勃发的对老伴嚷道:“好意个屁!就她这样的放到军队里头,谁也不会觉得她是什么好意。居然糊弄到都督头上去了,她以为都督是好糊弄的?她以为下面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孙少将的老伴范少校也是从广西一路走到广州去的,女人家意气风发的走过万里征程,同样获得了开国功臣的荣耀和身份,她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受气的小媳妇。见丈夫居然对自己发起火来,老太太毫不迟疑的对着老伴怒道:“你在家耍什么横!你真横就去找周新华横去。你是个少将,那小毛孩子也是个少将。少将对少将,这才算是公平吧?冲我们发火,很有面子么?” 被老伴这么一通抢白,孙少将暂时停顿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理屈词穷,而是他没办法立刻在家事与公事之间找到一个平衡。范老太太抢白了丈夫一番,然后转头对露出撒娇表情的女儿严厉的呵斥道:“你逞的是什么能?都督的事情你也敢管?” 也许是从小就被母亲训斥惯了,孙玥立刻就显得顺从起来。她问道:“娘,那现在怎么办?” 老太太没有立刻回答。这件事牵扯的人不多,可牵扯到的人地位太高。她也不敢立刻就自己拿出一个什么方案出来。 孙少将只觉得有些糊涂了。这本来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女儿本来就做的不对。军中对责任看的非常重,谁挖的坑,谁就得来填。都督挖了一个坑,都督自己跳下去把坑填了。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怎么到了女儿这里就成了都督挖坑别人来填坑?韦泽都督挖的坑,他自然填的了。让别人来填,就算是把命填进去也填不满。要是在战争时期,这么做的人即便侥幸成功,只怕也被人背后打黑枪了。 现在孙少将最不理解的是,为啥他闺女居然就能想出这等烂办法,而且自以为计的去瞎折腾。若不是牵扯到闺女的前程,孙少将其实心里面还是想为周新华的处置叫声好呢。 就在此时,老太太定下了主意。“过几天我们的读书会就要开会,我和祁家妹妹说说。看看她能不能从中给说说话。” 一提起那个打着读书会幌子的“饮酒会”,孙少将就觉得很无语。这个纯女性组成的团体看着没啥,真的折腾起来还颇有能量。在找人抵话,拉近乎上,饮酒会甚至有些手眼通天的意思。孙少将却也没就此发表什么言论,毕竟是自家女儿的前程,他一点都不想让女儿丢了工作。 想了办法之后,老太太再次转向了女儿孙玥,她语气变得极为严厉,“你现在立刻开始写检讨。不许狡辩,不许给自己一句解释。就是写清楚,你错了,绝不再犯。一会儿给我念念。写完之后,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我念。别想骗我。” 孙玥只觉得头大如斗,居然要写检讨。写检讨就是认罪了,认罪了之后岂不是给了周新华开除她的理由了么?只是心里面再抵触,孙玥也不敢杵逆了母亲的意思。在父亲这里,孙玥是任何要求都没有被拒绝过的小公主。在母亲这里,她的身份一直是必须服从的女儿。积威之下,孙玥乖乖的去写检讨了。 检讨可也不是那么好写的,既然心里面并不服气,写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把这些情绪流露出来。即便被母亲一字一字的逼着改动。孙玥心里面的痛苦只是越来越甚。好不容易拿出了一份完全违心的检讨,孙玥已经心如刀绞。 等孙玥离开之后,范少校突然长叹口气,“这孩子根本不知道官场的艰难啊。” “有什么难的。咱们紧跟着都督过了多少大风大浪,怎么到他们这里就难了。”孙少将不赞成自己老伴的观点。 范少校眉头紧皱,无奈的说道:“那是你我,咱们这些人都知道要紧跟着都督。可这帮孩子们哪里知道这些。你就看咱们孙玥,她居然把手段耍到都督头上去了。在下面玩这等把戏也许能过,到都督这里玩这把戏,不是找死么?” 听老伴这么讲,孙永平少将有些意外,“那你还让她写检查,还说要保住她的位置。” “我若是不这么做,她能听话么?你平时就知道惯着她,看看都把她惯成什么样子!”范少校怒道。“我让她写检查,那时候虽然已经想给她调个工作,却还想着是不是给她个机会。就看她写检查的时候那种样子,我已经死了这条心。她检查交上去,咱们就给她调工作。不能让她再干下去,继续干下去迟早出事。” 孙少将面对范少校睿智的发言,暂时不吭声了。他自然心疼女儿,最初的想法和老伴其实一样。不过孙少将是想直接要女儿听话,实际执行中远没有他老伴手法柔和。见到了这做法之后,孙少将很认同他老伴的步骤。这个检讨是必须写,而且一定要写的让周新华认同才行。这就如同在一个部队里惹了祸,再去另外一个部队之前,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事情给摆平吧。 如果是自己选择离开,而且与周新华达成了妥协,周新华自然不会乱说什么。不然的话,周新华随便的一句话就能让新单位的领导知道真相。孙玥不是从韦泽都督秘书的职务上求进步,求发展,而是混不下去不得不离开。那时候毁掉的可就是孙玥的所有前程啦。这个检讨必须得有,即便有了也只是其中一步。孙家还得和周新华达成妥协,认了周新华天大的一个人情才行。 “这些孩子们都怎么想的?”孙永平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女儿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不是因为她耍这么一个手段,而是因为她耍手段的时候居然完全不看对象。 “你以为现在下头都是什么好人?”范玉莲叹道,“我们造反的时候就知道当官的孩子都不是好东西,现在看,这和爹妈是不是好人关系还真不大。这些孩子啊,他们见下面的人都是这么办事的,自然觉得这么办合情合理。他们哪里知道都督是什么人物。他们还觉得都督和下面那些人都是一号货色呢。” “哎……”这话引发了孙少将的共鸣,天下终于太平了,大家都能吃饱了。可有些事情却与孙少将他们当初的理想完全不同。光复军老兄弟们最初造反大多是混不下去,或者是跟着太平军起义。太平军所说的“有田同种,有钱同花”,这理想的确让他们这些老兄弟们觉得认同。 后来跟着韦泽都督脱离大杀自家兄弟的太平军,开始了打天下的历程。都督搞土改,发展工业。某种意义上只是让“有田同种,有钱同花”的理想被真正实现了。可这种原本被认为是天堂一样的理想终于出现降临的趋势之时,老兄弟看到的事实并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世界。这个美好的现状所滋生的只是更多的丑恶,更多的混乱。 小人们都敢去尝试蒙蔽韦泽都督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即便为了自己女儿的死都不怕,可孙永平不得不承认,他的女儿的确不是好人。 失望和无力的感觉充斥着开国少将的胸膛,他叹口气,“我们退休吧。反正年纪也差不多了,咱们的上一笔退休金也没花多少。退休之后还会再给这么多钱。咱们到各地逛逛,到处都有老兄弟。我也想着趁着死前再和大家都见一面。都这个年纪了,见一次少一次啊。再说,他们把他们所在的地方吹的跟花一样,我也早就想去看看!” 范玉莲握住丈夫的手,孙永平觉得妻子的手掌很凉,然后他听到妻子语气幽幽的说道:“我倒不是不想退休。只是这些孩子,我操心啊。” (本章完)
第一千八百七十三章 现实(上) 《青帝》,作者荆柯守,创世中文网首发。 大劫的杀机,独行的旅客就算是在仙道的盛世,依旧奋力前行。 …………………………………… 建设一个有爱的青帝吧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 请大家踊跃发帖,活跃本吧! 有能力的同学,请前去创世支持教主。 《青帝》地址: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chuangshi.qq.com%2Fread%2Fbook%2F49829383.html&urlrefer=1159cdf938d22d2a765c7831f7e32d3f …………………………………… 章节连载总贴:http://tieba.baidu.com/p/2538328952 --------------------------------------------------------------------- “有什么能比杀败旧道,更容易获得本源呢?” 黑莲语气平常,对熟悉曾经同门下手没有情感波动,号令近三十座黑属仙天部下围攻:“是我劝红云,相比太真上真,你和黄莲师弟才是软柿子,舰只和仙天集群辎重易破,逼迫出白莲师弟回援,我们这是在围点打援。” 赤莲要吐血,终明白了叶青嘲讽他们在场都是弱者的底气何来,原来是挖了大坑要坑掉整个五莲舰队:“你们把事情做绝了……” “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绝。” 青珠连曾经道号青莲都抛弃了,更不会手下留情,一边在伶面前展示力量,一面大笑:“黑莲大师兄说的不错,我们新五脉生力军加入哪里,哪里就是主力战场,真正战场就定在这里了。” 叶青目光一闪,心想这不就是还乡团,二鬼子总是比鬼子更凶狠。 而对于这样直接,赤莲再没话说,黄莲忍不住心气浮荡:“青帝容许你们这样干?不会强令你们去打太真上真?” 伶仙子看了青珠一眼,她有些关心队友内部矛盾是否会影响战力。 青珠以为她在评估自己的价值,心中就是一动,之前红云耳根子软听信了黑莲的耳边风,朝令夕改的说一出是一出,给他对外交涉工作带来了很大麻烦,后来和青帝重新交涉请求了谅解,好说歹说才抚平诸帝怒火,实话说起来挺窘迫,但现在美人当前自是不能认怂。 当下打肿脸充胖子,语气冷然强硬:“青帝虽强,也不得仗着我新五脉生力军救场,太真和上真两个出逃家伙……那是五帝的麻烦,不是我们新五脉的麻烦,而剪除掉你们这些羽翼削弱五莲老师,就是我们荣归故里之时,五莲大陆才是我们新五脉施展之地啊!” 在叶青身下的火凤凰则听了无语,光焰明火一收,重新化为暗红袍的高挑女仙:“亏我还枉自担心下面人心不服,没想到一个个算盘打得精明……你看黑莲和青珠都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提到我这新五脉盟主,得连我都有些信了。” 她说到这里神情好笑,语气有些复杂:“真不是青谨你这家伙朝令夕改地要我来支援你,而是我手下人自发要求?还有二度围点打援的策略,应是青帝道友已做好的布局吧?” “难得糊涂,不要计较这些细节。”叶青轻笑着,对她说:“人都是会对事情做出自己的解释,当着曾经五莲宗同门,总要证明一下自己跳槽选择正确、进步、优势,你给他们一点衣锦还乡的装逼机会……说出真相是不人道,自己人躲在幕后,闷声发大财就好。” 这时五莲阵线遭遇了上下左右前后的全方位夹击突袭,已陷入大乱。 五莲舰群开始上升脱离海面,规避黑莲宗和烛龙教的海上优势,叶青下令己方舰队追咬不方,但舰战的战场还是快速上移到了高空。 仙天体型太大调整不易,速度也慢,变阵速度就比舰队稍缓些,黄莲、赤莲等三四十个天仙都收缩躲进自己仙天,而还有小半仙天因主人随白莲舰队跃迁支援太真而空缺主持,这些空巢仙天顿成阵线漏洞。 远古龙族联手将一座空巢的火属仙天拖下水,黑莲宗的天仙加入攻击,很快联手攻破外膜,进去后就是轻松抢劫,但最后发现瓜分到每个天仙手里资源极有限,于是不满足地又拖下水第二座空巢仙天。 “你们这些蠢货!能选轻松点的目标么!”青珠嘴巴一如既往地毒,他一直瞄准着那些小型弘武舰,这会儿已收获了上百艘,伶仙子胸怀着母型方舟,也看不上这些破舰资源,都给他一个人独占了。 “青珠此人眼光确实没话说,可惜太过孤高到没队友,失去圣位权限后就左右不了大局势,现在没什么机会起复。”叶青公允地评价一句曾经老对手,同样擅长拉仇恨,但自己是专拉敌人仇恨,青珠连队友的仇恨都拉。 红云赞同点首,却觉得队友的这话似乎别有意味,于是默默伸出柔软的小手,重新交回到对方手里,她怀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情,神识交融着:“你……快点啊。” 叶青:“……” 稍瞬的神识交合尴尬,两人携手继续水火同炉的力量共鸣,和青珠、伶的配合战术一样,都是专扫弘武舰。 前面掌教大师姐一杀开舰阵漏洞,后面红云门师弟师妹,就一道道流火跟进破袭,同时招呼几家相熟的天仙:“优先攻击弘武舰!” 黄云门的天仙没什么兴趣,只说:“舰速太快,我们来不及。” 青珠再次喊:“当前突袭优势是出敌不意,让对方错判主战场,但分割成两边的战场很快就会调整反应过来做出取舍,这时贪多反倒嚼不烂!” “比较容易能得手的弘武舰反是要多少有多少,同时也是五莲机动力量中最主要部分,对今后咱们新五脉反攻五莲大陆很有价值!”白云也听了红云大师姐吩咐,重新召唤了部下,在身边窜起一道道剑光。 新五脉的麻烦就在于是强行扭合在一起,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青珠门,都各有各的势力和利益需求,虽经历击杀少阴的立国之战,但真正获利只有黑属,现在一发现这样多合适的猎物哪里还忍得住。 底下的真仙、地仙们都已完全沉浸在围剿战的大漩涡中,不过天仙还是有眼光且比较冷静,闻言都回醒过来,在一片乱战中重新整顿攻击秩序,效果顿时大增。 黑莲宗、烛龙教和黄云门继续攻击那些空位的仙天,既然腿短速度慢,那还是不去抢舰了,老老实实收获自己那一份,黄云门的且不用说,两家也挺有心,虽然五莲阵营现在连一座黑属仙天都没有,打破了都是给别人家送菜,不过拿到也可以用于利益交换,而且能平复一下之前少阴一役别家对黑属的妒忌不满,有利益往来才能确保整个新五脉体系不会突然崩解。 而红云门、白云门的天仙们速度快些,都放弃了继续攻坚那些难啃的星君舰和仙天,甚至也不去理会躲在乌龟壳里的天仙的挑衅,一心一意将整片五莲舰队扫得七零八落。 红云这才算是恢复了对战场的控制,她将整个调整过程看在眼里,清晰感觉了新五脉与旧五脉的差距,如果刚刚自己率队突袭的是青帝主持下的新五脉,恐怕优势期稍瞬即逝,一个组织反冲锋就让自己阵营土崩瓦解、打回原形,分割成许多小块各自为战了吧? 她叹了口气,虽没说话,但神识交合链接中,复杂的心情还是给牵手的叶青感觉到。 叶青也没安慰她什么,火凤凰也从不需要别人安慰,这只是她需要一点点认清的现实,每个想要走得更远的人,都先要认清自己能力局限,摆正自己定位基础,一个新集团的崛起不是这样容易。 “撤——各舰都别再冲击,放弃支援,撤回各座仙天!”黄莲喊声,终宣告了支援计划破产。 顿时五莲还剩下的六七千舰队都掉头就近跑入一座座仙天,为加强联合防御而多半选择空巢仙天,但在这样过江之鲫的转移中,又给五脉舰群和新五脉的天仙鲨鱼们撕咬下大块,真正幸存的只剩下六千出头,与之前折损了将近四分之一。 就这样,新五脉天仙还是不满足,实在是刚才鲨鱼太多,肉鱼太少了都不够分,又兴致勃勃重新组织起来,大部分对线拖住五莲仙天阵团,少部分对着一座空巢攻打过去,变成玩撬罐头的游戏,打开来里面都是一窝蜂的舰群乱钻突围,又是一顿撕咬瓜分……黄莲都快要疯了,终于忍不住,传讯到太真道境:“白莲师弟快带人回来主持仙天!” ………… 同样的滚滚气浪巨墙贯冲,越过太真道境上空之时,众仙侧目发现新五脉集群在一片海域出现,狙击……不,围剿五莲舰队,而且是拣了大便宜十分愉快的样子。 “这青珠,狼子野心!”黄帝沉声,有些妒忌那边收获,不像是这边道境两个道君的硬骨头。 黑帝立刻跟进:“黑莲居心叵测,迟早吞并红云。” “谁要吞并红云?”在下方冲击了一轮的赤帝挥袖飞上来,眼前晃过那个红袍女仙的身影,有些心动,反正她注定是别人盘里的菜,谁吞不是吞,还不如自己来……收做赤脉帝妃也是不错,正好与青脉一门二帝格局抗衡。 两道银雪剑光还在道境界膜上穿进穿出,白帝正和白莲战成一团,没功夫理会外面勾心斗角…… 这不是白属愚蠢,而实际在沸腾的大战场上,战争本源正在迅猛暴涨,助推天地间的杀伐金气攀过一座又一座巅峰,在两域融合成新世界过程中五气本源的本源来说,黑、红、黄三源都是存量的消耗降低,青源因有青汉仙朝增量的稳步复苏,而白源却是刀光血影中逆势疯长。 除了错失大运的苍窍,剩下白帝、白莲、白云,看似一次次沉默给人做枪,实际只是需要专注于自己的领域,血战刀锋上的砥砺助益消化所得,闷声发财,最后以战养战击败同源对手,幸存者就必然证得圣位……还需要说些有的没的? 杀戮天下,唯战而已! 人心扰扰而参差所图,可以说新五脉的方向转移,让这面对太真道境无法占据压倒性优势,久战不下,也终于显露了五脉内部各自的利益分歧。 信风中的冕服少女将一切看在眼里,对此不动声色,因……她自己也是一样有着私心,并且更不着痕迹。 刚刚隐秘感应,芊芊那面也差点解封了力量,牵连了两片大陆的全面战争已不是推演所能必料,她在这里假借青鸾身体,五脉合击消耗很大,无法不惜代价杀进太真道境取得突破。 而青谨最让让担心的情况发生了,红云援军情况未定,五莲就异常出动,几乎要逼得芊芊暴露……虽假借道侣身体的双魂一体负面影响,鸾儿声音一直在心中碎碎念冲淡一部分情感羁绊,但真要出现危险时,鸾儿作青脉前辈也是护短,也不会让她口中小混蛋在五莲派系围攻下陨落。 所幸情况逆转很快,青谨对于新五脉的掌控力度和调动速度出乎意料,或以新五脉来制衡旧人的路线没有错,青谨的力量也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虽他自己不知道无形中保护了一个秘密。 冕服少女觉得有些欣慰,决定留待以后需要时再摊牌,在这之前,她只是温和安抚每一个队友利益:“黄帝道友,之前青珠已解释过,且算是让他得些便宜,我已经让叶青舰队配合新五脉继续围剿……” “别忘了新五脉想要在母土大陆重新扎根,面对五莲和祥云、九窍竞争冲突的混战局面,少不得我们九州大陆支持。” 黄帝再保守也能觉察到这样利益,点首:“碾压才是王道。” 几人也都明白这样做的好处,完全不用自己亲自到五莲大陆冲锋陷阵,保守些只管坐收渔翁之利,不要脸些可以拉一批打一批,喜欢亲自下场的也有用武之地,无论如何统一大陆的五帝都是占据优势,看着五莲大陆上各自脉源竞争对手相互掐架,既裁判又选手,还有什么比这更愉快? 在比起新五脉更大的战略利益前景下,一时稍不满都安抚下来,分歧暂时弥合,都俯冲而下,直接拦挡在了道境之前,爆发出最强的合气一击,挫败了逃逸向五莲舰队的速度。 ………… 而裂纹遍布五色道境,冲击速度就在五帝狙击下缓慢起来,与那面放弃突破支援的五莲舰队只隔着几千里海路,再也无法之前那样快速靠近——这里出现利益分歧,两片战场分割开来应相互会师,但谁最先主动突破,谁的损失就最大,而两面并不是单方势力军队,而是异势力联军,甚至连新五脉和五脉部分从属都没有,更无叶青这样幕后掌控者串联,也没有青帝这样主帝对其余帝君的说服,根本就弥合不了分歧。
第177章 危机扩散(十九) “土方总长,我们难道真的有重建幕府的打算么?”梅川师长带着谨慎的表情提出了一个问题。 土方岁三对这个问题只感到了疲惫,最近半个月来有太多人问过这个问题。北海道上层早就决定抛开过去的一切包袱轻装前进,德川幕府只是昨日黄花,并非今日的问题。不过明治政府杀了他们最痛恨的会津藩藩主松平容保之后,却在撤出东京的时候把德川家与一众幕府老臣扔在东京。这帮人欢天喜地的迎接了北海道军的来临。有关重建幕府的流言不知不觉就开始在北海道军控制的地区流行起来。 “我们说过太多次,德川幕府已然已经覆灭,再重建就毫无意义。”陆军总长土方岁三带着严肃的表情告诉梅川师长。送走了梅川师长,土方岁三觉得事情大大不对头,他下令军中政委们前来开会。 “诸位,有关德川幕府复辟的事情,你们遇到了多少?”土方提出了这个问题。 政委们互相看了看,他们负责军中的思想政治工作,理论上这种问题是归政委们管理。可北海道军的体制是从光复军移植过来的,光复军是党领军,北海道军把政治工作当成一个门类。北海道军的政委是隶属于军部的一个下属单位,而不是光复军里面那种政委是军队一把手的局面。比较起来讲,光复党是光复军的核心,带头人。北海道的政委是被雇佣来靠做政治工作混饭吃的。既然是来混饭的,那就得来揣摩一下上意,政委们并不清楚陆军总长土方岁三到底是什么态度。 可土方不说话,下面的这帮政委等了一阵之后,不得不出来说话了。“土方总长,最近士兵们情绪不太稳定。很多人觉得我们辛辛苦苦卖命,最后只是让德川家再次复兴,这不是大家原本的想法。” “军中有些人好像私下在和德川家以及德川幕府的幕臣私下联络。最近不少德川那边的人想加入我们的军队。” “我们还听说因为总长你一直没去拜访德川家,好像德川家不太高兴的样子。” …… 日本人还有这个好处,干事比较较真。例如一句比较流行的日本话就说道,“当老鼠也要当最好的那一只”。虽然制度上有问题,这种较真的劲头却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制度带来的缺陷。 土方岁三的脸色越来越冷峻,因为战争的问题,土方岁三并没有精力放到最近的思想工作上。实际上对于思想工作,土方觉得很麻烦。他也参加过中国军队的思想工作会议,被会议上进行的繁琐内容给骇住了。在土方岁三看来,中国军队既然如此强大,想来纪律要比日本军队强太多。没想到作为重头戏的思想工作上,中国政委们要面对太多太多的意见。很多意见在土方看来根本就不是作为士兵应该提出的。 例如,我们为什么要到日本来打仗?土方认为长官命令下达之后,那就必须来! 例如,日本的民风好怪。好吧,土方认为觉得怪不怪是自己的个人问题,拿出来在最高长官这里讲,这才是无比怪异的选择。 还有关于生活的问题,甚至有告状的问题。军事一把手,理论上是全军的执掌者,是一个无比严厉的父亲形象。而中国的政委反倒充当起类似母亲的角色啦。 有了这种经历,土方对中国的政委制度就没了全盘引进的意思。当然,日本人在抄袭的时候态度很端正,政委不是军队的统领,可中国政委们的做事方法,日本政委也得全部学会。 现在看,土方觉得这个决定太英明了。如果日本政委还是用那种日本的传统专制做事风格,士兵们是不会和政委说说实话的。为了能够保证政委的这个权限,土方自己可是顶着极大压力呢。 “你们回去之后立刻召开会议,告诉士兵们,我们绝无重建德川幕府的打算。我也会通告全军,谁也不要有这样的错误想法。”土方果断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很快,北海道军全军上下就得知了他们的土方总长的意思。也就是那时候之后,北海道军的局面就开始恶化起来。 明治军的部队以兵力优势重夺战场攻势,明治海军在击沉了两艘北海道军主力军舰之后,很快就控制住了日本海的海上优势。10月份的时候,对北海道军控制的新泻发动了猛攻。 10月22日,又海陆并进,对东京发动了进攻。土方不得不命令舰队应战,力求重创明治军的海军力量,重夺战场优势。也就是在这一天,土方得知激烈交战的海域边缘出现了中国舰队的身影。中国人来帮忙啦!土方岁三心中一喜。没想到傍晚时分,看了几个小时海战的中国海军居然撤退了。 北海道军士气受到很大打击,明治海军则是士气大振。 中国海军撤退的理由很简单,新式军舰的炮塔出了问题。强行把三联装炮塔装到军舰上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中国造船人员发挥了智慧,硬是实现了都督的嘱托。不过实现之后几个月,炮塔的结构强度不足的问题总爆发了。这次舰队炮台并没有开炮的打算,而是准备移动炮口进行瞄准,结果四座炮塔里面三座都出了问题。自家炮塔出了问题,大家只能先回国内解决。对中国来说,本来就没有参战的意思。如果北海道军感到挫折,只能说北海道军想的太多。 第二天,双方更没有再战。东乡平八郎接到了一份情报。在22日的战斗中,北海道海军中有三艘军舰遭到比较重的损伤。所以北海道海军的三艘军舰暂时在东京湾内休整,没有受伤的军舰则在外海。 “请问这个消息准确么?”东乡平八郎将信将疑的问道。以这么快的时间得到了如此准确的消息,这不符合东乡所知的明治政府军的效率。 “消息千真万确。”传递情报的是东乡的老上司,海军大臣山本权兵卫。 “阁下,这事关战争的胜负。如果这消息不准确,海军就不能根据这个情报进行调动。”东乡不得不再次强调。 看到年轻的东乡如此重视,山本也没有忽悠的意思。他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旧幕府那边传来的消息。北海道军已经声明,他们不会让幕府复辟。觉得走投无路的旧幕府里面有人想让北海道军跟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身为日本人,东乡立刻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所在。在心中生出的是对这种旧时代残渣的极大不屑的同时,东乡也对这次撤出东京的行动指挥者很是佩服。很多人对明治政府仓皇撤出东京并不认同,海军出身的东乡则认为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如果精锐部队在东京被消耗殆尽,以后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本钱啦。 现在看,撤出东京不仅是战略上的上佳选择,从政治上还给北海道军埋下了一个大陷阱。北海道军虽然强悍,整体实力还是不如明治军。北海道军拉拢盟友几乎是必然,此时日本会被认为是北海道军的盟友,大概只有德川幕府的那群人。北海道军果断的宣布与德川幕府脱离关系,这做法挺好。只是太晚了。如果他们在出兵之前就做出这样的宣告,就不会有现在的问题。可再返回头来看,北海道军出兵之前根本没有打下东京的意思呢。战术发展超出战略预期之后,出现混乱是必然的。 “既然如此,我就会按照这个消息来办。”东乡果断的答道。 “你……”山本权兵卫对自己的部下很欣赏,所以他本想对这个消息再稍微质疑一下,可山本权兵卫还是忍住了。东乡平八郎不是一个轻信的人,即便是有这样的局面,他也会选择应有的防备。若是此时山本权兵卫再来句,“这消息的可信度也得怀疑”,那就是准备推脱责任的做法。山本权兵卫要做的就是扛起责任,让这些年轻的优秀将士们去尽情施展吧。 23日清早,东京湾外海上驶来了几乎是全军集结的明治军海军。负责警戒的北海道军的小船立刻去传递消息。明治军海军并没有试图深入,而是在军舰掩护下在东京湾内开始布雷。东乡平八郎也是豁出去了,水雷固然昂贵,可是分割敌人兵力的机会稍纵即逝。 北海道军的军舰数量居于劣势,却能靠坚实的装甲与先进的火炮与明治海军对抗。双方的交战中明治海军占不到丝毫上风。能把北海道海军一分为二的话,明治军的海军就可以用绝对优势的数量来弥补质量的不足。海战才真的有胜利的可能。与这种胜利相比,这点水雷的费用倒是微不足道。 布雷行动进行了四个多小时,中午时分,除了东京湾内部出现了军舰的身影之外,外海上的警戒圈内也传来了敌人从外海前来的消息。 下令把最后的水雷尽快扔进海里。东乡平八郎对舰长下令,“升起z字旗!” 舰长愣了愣,却没有去质疑。他只是问道:“旗语用什么?” 东乡微微吁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皇国兴废在此一战,各员一同奋励努力。” 不用多讲,所有明治海军都知道这是决战的命令。心脏的跳动顿时激烈起来,平稳的呼吸也转为粗重。舰长并没有完全沉浸在决死一战的兴奋中,他转过头对着通讯官大声喊道:“升z字旗!旗语,皇国兴废在此一战,各员一同奋励努力!” 很快,明治海军的旗舰上桅杆上的信号旗飘扬起来,十艘军舰调转方向,烟囱中喷涂着浓浓的黑烟,迎着来自外海方向的三艘北海道军军舰而去。 ...
第174章 危机扩散(十六) “先生们,你们参加过工人区失业工人集会么?”议员塞西尔?罗得斯在议会里面大声说道。 这个问题过于尖锐,所有议员都不敢吭声。英国经济起起伏伏,经济危机十年一次,失业工人们在议员老爷眼里如同洪水猛兽。这倒不是说这帮议员们天生就良心丧尽,甚至在这帮人执掌了权力之后也不意味着他们的怜悯心从此完全枯竭。但是,这帮人是有立场的。让议员先生们讨论增加就业机会,提高人民收入,最后惠及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民众。他们会谈。可公开谈失业工人,还是用某种程度认同失业工人理念的语气去讲,这无疑是大忌。 “在那些会议上,我听到工人们喊得最多的只有一个词,‘面包’‘面包’‘面包’!”塞西尔?罗得斯根本不在乎其他议员的目光,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他对自己的评价挺高。包括赚钱能力与道德水平。 “我想很多议员,或者说所有议员都知道一件事。根据《泰晤士报》报道的消息,中国已经提出了国家兜底的社会制度。由于中国的粮食产量已经超出了中国人食用的绝对上限,他们准备以保证人民吃到不至于挨饿的粮食为基础,建立起一个社会保障体系。对这个体制,我们有批评,有嘲笑。可是我相信,在中国失业工人的集会中,大概是不会喊出‘馒头’‘馒头’‘馒头’的呼声来。”中国文化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中国食品的介绍栏目在欧洲挺多。中国餐厅在欧洲开始流行,塞西尔?罗得斯自己也吃过中国馒头,很清楚中国的馒头等同英国的面包。 “中国为什么强大起来?在东南亚,他们生产棕榈、橡胶和柚木。在苏丹,他们生产食盐与苜蓿。在东非,他们修铁路,开矿山,源源不断的把金、银、铜等物资送回他们本土。在北美,我们曾经视为负担的殖民地在中国人手中变成了拥有上万英里铁路的富庶之地。平原上有无边无际的农场,山区则是大量的葡萄园。我听说在北美西部的河口地区,中国人甚至搞起了人工孵化鲑鱼卵的工作,5o%以上的鲑鱼卵都能孵化成功,让中国人每年都收获更多的鲑鱼。” “几百年来,我们英国的船只在这些地区来来往往。船上的英国人在望远镜里面看到那些陆地之后,只是轻蔑哼一声,称其为蛮荒之地。或者带着疑惑问,那里能够捕猎黑奴么?” 一阵自嘲的笑声从议员群中传出来,塞西尔?罗得斯把英国人描述的非常形象。直到中国人登上东非的土地之后,英国人乃至整个欧洲人才明白,原来盛产粮食的肥沃之地并非只有埃及尼罗河两岸那块。 苏丹在欧洲人的印象里原本是酷热荒漠,尼罗河从沙漠中滚滚而过。现在欧洲过三分之一的苜蓿都是从苏丹进口,品质高,价格低,欧洲农场主们都爱用。连盛产苜蓿的荷兰都成了苏丹苜蓿的大客户,荷兰优质奶酪大量进入欧洲市场。 质量高,还能说中国人有眼光,善于种植。价格低,那只能说英国人走了眼。事后想想,那样的荒漠土地根本没人要,在苏丹种苜蓿的土地成本等于零。苜蓿价格能不低么? 等笑声停歇,塞西尔?罗得斯神色坚毅的说道:“先生们。提起土地,有些人想到的是在交易市场上的财富,有些人想到的是收取地租的来源,还有些人想到的是建设成狩猎场,或者拥有广大土地的荣耀。可是对中国人来说,土地仅仅是用来搞生产的生产资料,除了用于生产之外,土地所有其他含义都被无情剥夺。我认为,中国的强大就在于此!” 这群嘲放的够大,英国议会里面代表土地交易的议员,代表地主利益的议员,还有本身就是大富豪的议员都感觉到某种程度的被冒犯。不过用掌声来表达支持的议员也不是没有,数量不能算低。英国毕竟是老牌工业国,已经脱离旧土地制度的力量代表比例颇高。 简单向支持自己的议员挥手致意,塞西尔?罗得斯铿锵有力的继续说了下去,“把土地视为财富,视为赚钱工具的观点让我们英国在竞争中全面落在中国后面。现在到了改变这种看法的时候啦!先生们,我们大英帝国拥有的土地难道不足以让每一个居民过上富裕的生活么?我们的土地够!我们大英帝国拥有的土地难道不足以让英国的工厂都得到最廉价的矿石供应么?我们的矿山够!我们大英帝国拥有的土地难道不能让每一个英国家庭养五个到六个孩子,又让每一对孩子还能繁衍五个到六个孩子么?我们的土地绝对能满足这样的需求!现在大英帝国四千万万居民,下一代就应该有一亿两千万万,再下一代应该有三亿六千万。广袤的国土,众多的人口,强大的工业必将可以扭转我们现在面对中国的劣势。改变的时刻就在当下。只要一步,走出扭转我们对土地观念的一步,光明的未来就会降临在大英帝国的身上!” 如果韦泽、马叔、恩叔也在英国议会席位上听议员塞西尔?罗得斯的演讲,他们大概会呆住吧。中国搞了土地国有化的制度,中国剥夺了土地的私有属性,将土地的属性定位为社会大生产的重要生产资料。这个制度在欧洲激了土地私有者们的无比仇恨,大富豪仇恨它,大地主仇恨它,甚至普通的土地私有者们都敌视土地国有制度。然而在资本主义领头羊英国的议会中,塞西尔?罗得斯这位殖民政治家除了用响亮的声音喊出那句“土地国有”的禁忌之言外,明确表明了改变土地属性的意见…… 资本主义制度的生命力看似还没到枯竭的时候呢。 在怒斥的反对声和叫好鼓掌的支持声中,塞西尔?罗得斯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这位殖民帝国主义者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限于一次演讲,之后的几天里面,塞西尔?罗得斯把英国重量级人物拜访了一圈。有些人已经听过塞西尔?罗得斯的理念,有些人并没有听过塞西尔?罗得斯的设想。 钻石巨头,矿业巨头,英国议会议员,牛津大学毕业生,塞西尔?罗得斯先生推销着他的理念:收复美国,把英国首都迁到北美,建立起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工业发达的新英国。 英国本土狭小,土地早就有主。议员塞西尔?罗得斯并不准备在关系错综复杂的英伦三岛上搞土地革命。他着眼的是土地面积几十倍于英伦三岛的美国。如果能拿下美国,把大英帝国从一个欧洲边缘的岛国变成一个真正的强大大陆国家,英国的未来就完全不同。 “大英帝国并不是从一个欧洲国家变成一个北美国家。如果您这么认为,我认为只是一种曲解。无线电报与海底电缆让英伦三岛和北美之间的通讯变得无比迅捷。情报交流不过是一小时,甚至是几分钟的事情。”面对重量级人物有关英国属性变化的质疑,议员塞西尔?罗得斯努力解释着。 “当下的现状是英伦三岛支撑着整个大英帝国,如果我的建议能够得到通过的话,本来就已经无比强大的英伦三岛背后有一个实力超过英伦三岛十倍的强大本土支持。英国在欧洲的影响力不仅不会降低,反倒会几倍,十几倍的增加。阁下,以现在英国的土地,您认为英国人口能在未来四十年内增加到现在的四倍么?可一旦夺回北美,我可以保证,英国人口就能达到现在的四倍,甚至更多。那时候大英帝国一国人口就相当于整个欧洲人口的总和,面对这样的大英帝国,欧洲国家还敢有任何反抗不成?” 这个前景很容易理解,英国巨头们唯一不能接受的大概是议员塞西尔?罗得斯这种革命性的态度。付出巨大的代价吞并美国之后居然要在北美搞起土地国有制。议员塞西尔?罗得斯应该表示由英国巨头们在北美搞起新一轮瓜分才对么。 但是议员塞西尔?罗得斯是个有理想的人,他坚信,新的英国应该以有全新的进步姿态。 1873到1881年的8年里,罗得斯除了从事经济投机活动外,还用近一半的时间回国到牛津大学学习经济和哲学。在这8年中,罗得斯的一整套极端反动的理论开始形成。牛津的一位哲学家曾经告诉他,英国要成为“全世界光明的源泉,和平的中心”,就“必须抓住任何一块它能插足的富饶的荒地,尽它所能,又快又远地建立由最有力量、最勇敢的人开拓的殖民地”。 英国当下的强敌中国的崛起虽然很意外,甚至很古怪,可中国的崛起之路在议员塞西尔?罗得斯看来恰恰是走了这样的道路。强大勇敢的中国人所到之处,野蛮变成了文明,蛮荒变成了富饶。既然土地国有制度被证明其行之有效,英国没有理由拒绝学习敌人的成功智慧。 ...
第1416章 无耻的与国同休 赵进统领大军还在路上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督抚山西的孙传庭不听朝廷旨意,按兵不动,山西大同士绅民众劝孙传庭保境安民,不要妄兴刀兵。 这个消息甚至比赵进率领大军北上都要震撼,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真切的认识到,大明完了,真正有实力的地方派系已经不服从朝廷的权威。 细想想也没差,如今的朝廷难道不是靠着孙阁老和王阁老的兵马撑着,不然的话,谁还理会这么个空头皇上,尽管崇祯皇帝自己不这么想。 在孙传庭拒绝旨意的消息传开后,地方上立刻混乱起来,好在各处地方文官武将连同豪强士绅联手将局面压了下去,勉强维持着从前那种不死不活的局面。 因为赵家军通过各条商路将消息传达到了尽可能多的府州县,地方上如果维持不乱,那大家还有相见相谈的可能,如果乱起来,那就请各位自求多福,大军一到,刀不留情。 旁人说这个威胁谁会理睬,可赵进的话,没有人敢不听,徐州赵天王手里沾血太多了,流民、官军,现在还多了鞑虏,尸山血海,那么强悍的都被杀败,大家还是不要自寻死路。 赵家军书信只发了北直隶、河南和陕西三省,山西有孙传庭维持,以他做事做官的风格,以及在他背后支持的晋商团体,断不会容许山西乱起来。 而南直隶的江南各府州县,浙江、福建等处,这些地方掌握地方的并不是官府,而是豪门大族,江南浙江是科举世家,而福建则是纵横海上的海商,他们跟赵家军的关系是一回事,但他们同样不希望地方大乱。 当然,还有湖广、四川、广东、江西、云南以及边关各处没有通知到,但赵进掌握了其他地方之后,剩下这几处也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压根不用考虑太多。 “按照本来的计划,我们从容消化山东和南直隶江北地,统合人口、培养人才,然后用这些地方练出来的兵马,培养出来的人才,攻占一地,消化一地,就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会有什么波折,顺理成章的接收天下。” “可世上事哪有那么随人心意的,现在各处即便投靠,即便一时风平浪静,将来必然也有波折,但这也没什么可为难的,遇到难事,处置难事,从容对待,平常心就好。” 各省对赵家军的要求都回应的很积极,经办的徐州人等颇为兴奋,认为是众望所归,天命在我。 不过赵家军的核心层面却没那么多兴奋,天底下没那么多便宜可赚 大明讲究的是皇权不下县,讲究的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赵进的体系则是要控制到每个人。 赵进所控制的地盘上,他能动员起每一粒粮食,每一个人,每一项活动都在掌控之中,或者在允许中,或者需要缴税,但大明不是,大明的动员、收税和管理这几项上始终在博弈,和士绅们拉锯谈判,和士绅的代表们往复沟通,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贪墨、浪费和琐碎,形成了极为低效的平衡。 这些贪墨、浪费和琐碎就是大明地方豪强的立身之本,他们向赵家军的臣服也是为了保存这些权利,或者尽量保留一些。 徐州给他们准备的则是另外一条路,让他们投身工商之业,或者安心享受土地产出的红利,而不是去掌握那么多的人口,要求那么多的政治权力。 或许有人能识得大势,按照赵家军的安排去做,在新体系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想要舍弃自己的财源,放弃从前的地位,没有那么容易,他们暂时害怕威权会低头,但早晚会因为不满去反抗,那时候就是血腥的清洗。 与其在投靠之后下狠手清洗屠杀,还不如在彼此是敌人的时候杀个痛快,但眼下的局面显然不能如此了,只能默默的等待将来。 这么想的恐怕不止徐州,其他各处臣服的势力未必不是这么想,如今不得不低头屈服,将来怕是还要费一番手脚。 “河南、陕西已经残破,江南则是不同,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利益深重,这么二百余年下来,可不会让旁人动这块大饼,将来若乱,只怕先乱江南。” 话已经明明白白说出来了,但这些话只是内部讨论,大家都知道眼前最要紧的并不是这些事。 赵进还没有进入东昌府的时候,京师那边却有人过来传递消息,却是想向新朝效忠,甚至还想要在赵进手下求得富贵,想要投诚卖身,自然不能空口白牙,只是这位开出来的条件却让赵进等人吃了一惊,他们说是要把崇祯皇帝朱由检献给赵进。 居然能有这样的投名状,大家惊讶归惊讶,却没表示出如何的热心,这崇祯皇帝最多是个象征,甚至算不得什么关键,如今大明的关键是在那几位掌握兵马的大臣手中,要说文贵武贱,如今的大明倒是有那么点意思,只不过这掌握兵马的文臣本身和武将区别不大,他们就是目前大明最大的军阀。 过来传递消息的使者没有得到肯定答复,但态度依旧谦卑到了一定地步,答应为赵家军传递消息,尽可能的顺天行事。 这人刚离开回返,他的身份就被内卫和情报局调查了出来,这人无官无爵,却是京师内某家顶级勋贵的幕僚,这家勋贵做事,很是能代表其他公侯伯等人,甚至有部分文官也牵扯其中。 这与国同休的勋贵,这和天子共治天下的士大夫们,现在就要把这给他们荣华富贵的天子给卖了,细论起来,的确可怜可悲可笑。 其他人不可能知道,赵进记忆中也没可能记住那么多的细节,在没有赵进的那个时空中,李自成率领的顺军就要进入京城,崇祯皇帝想要让驸马带着自己的儿子走,结果驸马哭着拒绝,崇祯皇帝想要自己出城,却在城门处被守城武官用弓箭逼了回来,然后还被大臣清流们说什么不可迁都,天子要与国同在。 这些无能颓废的勋贵文臣们想要把崇祯皇帝卖个好价钱,在李自成那里博个新朝富贵,可又掌握不住崇祯,等李自成进京之后把他们一扫而空,当真演了一场只能被外人笑话的喜剧。 在这个时空,他们还想卖,只不过赵进懒得去卖,赵进百战百胜,富国强兵,在混乱中整顿秩序,在衰颓中给人振奋,赵家军又是天下最强,这就是他的法统,这就是他的根本,有了这些,不需要去搞什么谦让禅让的戏码。 当然,京师中有孙承宗、王在晋掌握军权,有杨涟和左光斗掌握舆论,京师西边有孙传庭拱卫,京师东边有熊廷弼镇守,这些想要投机的勋贵文臣们也没什么空子可钻。 赵进对这次行为的评价只有一个字“蠢”,他们光想着自家富贵,却没想到身边的危险,贸然举动,恐怕等待他们的只有血洗了。 想想如今支撑大明的这些重臣,在没有赵进的那个时空里,孙承宗没有回到中枢,只是在内外交迫之下辞官,最后清军入关,孙承宗全家守城激战而死,熊廷弼没有从诏狱里出来,在魏忠贤和东林矛盾激化后,死在狱中,王在晋从辽镇回到京师后就被党争纠缠,最后告老还乡,默默无闻的死在家中。 而杨涟和左光斗是东林干城,始终和阉党死斗不休,被魏忠贤一系打击的也就最惨,偏生这二人清正自持,家产不多,结果身家豪富的东林党人纷纷逃脱回乡,他们两人惨死狱中,死后还不得安生,被东林抬上神坛。 此时的孙传庭则是在家赋闲,等到崇祯年间局面大坏的时候,孙传庭慨然出山,自请去局面最坏的陕西镇压流民,但在那个时代,他最大的敌人不是李自成和张献忠,而是处处掣肘,刚愎自用的崇祯皇帝,京师中拍脑袋的旨意,让孙传庭错过了一次次机会,背上了一次次大败,甚至还因为此下狱,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局面已经不可收拾,但孙传庭没有逃跑,也没有卖身新朝,而是战死沙场,以身殉国。 在没有赵进的时空,大明亏欠了这些人,但他们却没有亏欠大明,在这个时空下,他们还在勉力维持着,但快要维持不住了。 赵进率领的大队人马就和正常行军一样到达了临清州城,这边囤积着大量的粮草和物资,赵家军并不是临时起意,这里在第一次被攻破的时候,就已经是赵家军对北直隶用兵预备大营了。 在临清州这边,发号施令的人早就不是临清知州,东昌知府,又或者山东巡抚,只有李家父子才管用。 各种物资汇集,各种营盘建设,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为什么来准备,可每个该管的人都装作不知道,甚至主动行个方便,留人情日后好相见。 当赵进所率领的大军与第二旅汇合之后,临清就成了大营所在,当看到赵家军的军威气势之后,那些留人情的人都觉得自家没有做错。
第一六七零章 兵解转劫 为开大呼唤各种票票,推荐,月票,收藏 作者写书不容易,希望新书期间大家在创世中文网阅读,祝每天好心情~ 只需QQ登陆收藏本书就可以支持开荒了。 为了保护开荒大大必要利益,贴吧延时30分钟更新 ------------------------------ 【剑动山河】创世首发: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chuangshi.qq.com%2Fbk%2Fxx%2F263986.html&urlrefer=d696767809b52a0de128a52adcdacb73 【剑动山河】最近二十章连载贴: http://tieba.baidu.com/p/2767156520 ==================== Q剑动山河-官粉交流群:二九八六三一八八三 ==================== “这是识天君!怎么会?” 这一惊呼声却如洪钟大吕,震得庄无道几乎心念失守,苍茫魔主一阵发愣。远处的清虚妙道真君与玄黄大帝,无相生佛等人,也都是一惊,齐齐往那‘识天君’看了过去。 只有聂仙铃,此时似并不觉意外,只一声叹息,按剑肃立,蓄势待发。 庄无道看着这青衫道人,脑海之内则是万千个念头同时掠过,最后猛然清醒过来,语音悚然道:“你是灵感神尊!” 结合三劫至今,种种蛛丝马迹,洛轻云所有一切经历,他是下意识的就口吐此言。 并无实质的证据,可庄无道就是如此以为! 而随着此言道出,洛轻云先是面上血色褪尽,而后目中就流露出丝丝惊异,羞愧,以及怒火。 便是附近那玄黄大帝与无相生佛,浑天大圣,血渊道人几位,也都同时停住了手,神情凝重无比的遥空望了过来。 “这具身体,倒确实是识天君所遗不错。不过灵感与识天君,终究还是有些不同。既已被无悲仙王看穿,那么我灵感也无需再隐瞒,” 那‘识天君’朗声一笑,而后他的目光,就全投注在了庄无道身上。 “真没想到,我灵感成也因你,败也因你!可惜,可叹,可恨——” 今日他是被逼到了,哪怕自曝身份,暴露三劫以来一切图谋的地步,也一定要阻这庄无道踏入大罗! 身份暴露,最多只是日后被诸位混元道祖防范警惕,成道更为艰难。然而今日若坐视这位无法证就大罗,那么他灵感,就只有败亡之局! 五千年后,这无法确还要应对劫果不错。然而在斩劫之前,却足可是他灵感万劫不复! 道完这句之后,‘识天君’就再无赘言,直接探手一招,同时一声断喝:“碑来!” 庄无道神情大变,与苍茫魔主心有灵犀,所有的神念,都往那天机碑扑去。 只是他这时候才惊觉,早就为时已晚。那已被他修复至六成的天机碑,已经开始脱出他与恶念化身的掌控。 而随着这尊石碑,在‘识天君’的招引之下,从苍茫魔主的体内飞腾而出。庄无道本体与恶念化身二者之间,那纯正道力与神元已开始直接接触,顿时间冲突不绝。 先是元神中一阵撕裂般的痛苦,而后庄无道与他恶念化身的一身气元神力,都渐渐转为暴乱, 庄无道却全不理会这些,只面色阴沉,冷冷的看着对面。 好一个釜底抽薪!灵感此举,是欲彻底断绝他证道大罗的希望。 一旦没了天机碑的阻隔,他一身太上境的玄门修为与信愿神力,必定会彼此合流。 而一旦这一身法力,被信愿神力污染,他庄无道想要以玄门法体证道大罗的可能,几乎为零! 旁边的洛轻云,亦是胸中一闷,心神震荡,口中一口鲜血吐出。昔年建议庄无道重视收集此物,正是她洛轻云!庄无道以天机碑分隔本体化身,她也同样是有着几分建议之功。 可在如今,这尊天机碑却已成了师弟他败北之因!洛轻云眸中的悲愤怒火,此时已转为无奈与绝望。 ——好一个识天君,居然把她算计到了这等程度! 不出意料,那些天机碑碎片并非是与师弟有缘,而是与她洛轻云有着因果纠缠! 并非是庄无道遭遇的天机碑碎片,而是因她洛轻云,才与这天机碑有了缘分! 甚至这些年,庄无道收集天机碑的过程如此顺畅,多半也有着几分灵感之功。 这让洛轻云只觉自己,再无颜面对世人。若只是自身被这识天君算计,她最多只会感觉怒恨。然而因己之故,连累了庄无道,却让洛轻云感觉愧疚莫名,郁怒难当。 “昔年识天将这天机碑散于诸界,便是希望此碑,能有在洛元君手中再聚之日。可惜终究还是没能算到天道之变,另有高人插手,阻识天之谋。元君你斩劫之后,不但复起之速超我预期,更与这位人道应劫者因果牵系,纠缠不清。不过如此更好——” 那识天君已将天机碑握在手中,面上流露出自嘲笑意:“没想到当年得意之宝,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我的手中。” 庄无道面色凝冷,失去了天机碑的遮蔽。他一身气元神力,都隐有交汇之势。 不过好在他这里,也不是没有底牌。及时将体内那太上灭度真经祭起,以这件鸿蒙之器,暂时分割神身道体,倒也能暂能维持住一身法力不坠。 然而这并非长久之策,太上灭度真经乃是杀戮至宝。动用真经中的煞力与杀伐之气,虽能分割他与恶念化身,可也同样‘伤己’。每一刻,庄无道的元神本质与生命精元,都在承受着太上灭度真经的冲击伤害。 正苦思着破局之法,却听聂仙铃一声冷笑:“神尊莫非就以为,自己胜券已定?” ‘识天君’挑了挑眉,诧异的看了聂仙铃一眼,而后摇头失笑:“那云无悲既然猜到了我灵感就是‘识天君’,又岂能不对这天机碑加以防范?若我所料不错,我手中这碑,当只是那位使我麻痹大意之物。想必你等,必有破解之策,可那又如何?” ——若非是庄无道将这天机碑,当做了自身恶念化身的根基。若非这无法仙君,几乎将一身性命寄托于这碑上。他灵感又如何会对这无法数次放纵,任其成长?又怎会不加警惕,被那云无悲算计欺瞒而不知? 可即便那云无悲准备了手段,能够为庄无道化解危局又怎样?‘识天君’留下的这具法身,就是超出云无悲的意料的最大变数。经历二劫祭炼,这具身外化身在混沌海内养蕴,早就是半步混元一极。 他有这具分身在此,这无法就休想踏入混沌海,晋升大罗! 庄无道闻言先是不解,而后静观其变。听起来今日这一局,似乎与那位无悲大仙关联颇深。自己与洛轻云,都似已成为了这二位的棋子。 且自家复原‘天机碑’之举,似也早在那位无悲大仙的算中。也就是说,那位若真欲住自己成道大罗,就必定有方法,化解他神躯道体相融之危。 可是下一刻,却听聂仙铃又嘲笑道:“你终究只是灵感,并非是真正的识天君。居然到如今,都没能想到与你下一局棋的,到底是谁!” 声音未落,庄无道身后数百由旬之外虚空,就有一道刺目的黄芒闪耀。气机之宏大,不逊与之前摩天大仙寂灭之时。 庄无道心有感应,而后是目眦欲裂,而后双拳紧攥,十指深深扣入肉内。难以言喻的悲怆伤感,自心内深处腾起。 那正是绝尘子,同样以元神法体为祭,将一人一物,从数百由旬之外远远投送至此。由一身气血元力神魂精华所聚,强横莫当。沿途那寂灭天佛,清虚妙道真君等人,都莫能阻拦。 瞬息即至,那黄光内的东西,直接就投入到了庄无道的体内。却是一方玉石,入体的瞬间,就已镇压住了庄无道的神躯道体合流之势。 耳旁也同时传来了绝尘子洒脱而又如释重负的笑声:“记住了,吾愿神霄,勿负所托!” 短短八字,却重如千钧,敲在了庄无道的心头。庄无道牙关紧咬,不过却知此刻,并非是伤心之时,立时转目,看向了那随同黄光送来的人影,目中微显意外之色:“坠儿?” 眼前这个娇俏人儿,赫然正是苏云坠!绝尘子以性命为代价,将这一石一人送至到他面前,自然有其用意。 那玉石乃绝尘子一身气血精魂寄托的后天之宝,可以为他隔绝神躯道体间的冲突。 可这苏云坠,庄无道真不知,绝尘子为何要将她送至此间。这些年苏云坠修为虽也进展神速,可至如今也只是区区金仙境。根本就无资格参与此战。贸然卷入进来,只会被碾到粉身碎骨。 不但是他不解,其余如玄黄大帝,无相生佛等等,亦觉错愕。 “师兄,坠儿不久前,已经想起了百万年前的前世呢!” 苏云坠却是一声笑,目含轻松释然之色,在漫天诸多大能的目光中,恬淡自若的侃侃言着:“大约百万年前,绝尘子祖师曾以密诏询问宗门内十位寿元不永的天仙境弟子,问可有愿为离尘转劫重修,修持三千宿世劫者。彼时云坠重伤在身,住劫将至,又感宗门恩重如山,便应祖师之请,转修了这门上古秘术。结果十人之中,只有我一人完成。一千年后,绝尘子祖师先以秘法将我一身修为催发至金仙境,后又将我开革出门,送至散修无涯子身边。” 这些话娓娓道来,可听在庄无道的耳中,且是一阵阵心旌摇动。尤其是最后一句,让他心潮起伏,难以自禁。 原来苏云坠之所以修那三千宿世劫,之所以会转世重修,居然是有这样的秘辛在。原来是绝尘子将苏云坠,送到了无涯子的身侧。 此时不止是庄无道,在场的诸多大能,也莫不是凝神倾听。而似洛轻云这些,知晓了无涯子真实身份,乃是五劫劫果者,更是面色凝重。 那位‘识天君’的目中,更透出了几许寒芒。他不知无涯子是何人,却本能的感觉危险。 苏云坠则全不受影响,语不惊人死不休般的继续言着:“跟随那散修无涯子之后十年,我才知他的真是身份乃五劫劫果。也是后来得知,在我修持三千宿世劫之前百年,无涯子曾至离尘宗,求助于绝尘子祖师。而祖师让我修行三千宿世劫的目的,便是护持劫果真灵兵解转劫。欲以这门秘术,瞒过天道以及一些人的耳目。”
第七百九十三章 新的开始 契丹使节到京不过数日,高丽人便在耽罗岛的事儿上松口了。郭绍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通向金山银山的大门! 辽国此番是希望议和。 经过多年的战争,死了无数人,太平姗姗来迟。郭绍再度证实了自己的观念:所谓太平,不过是战争打出来的平衡;当对手明白了开战要付出同等惨重代价,他们才会珍惜和平。 郭绍下旨,一面言称契丹与中原很有渊源,唐朝时便是中原朝廷边镇,原应和睦相处云云,同样表明了善意。但另一面又要求辽国称臣,以结君臣之义。 至于辽国答应不答应称臣并不重要,多半他们不会答应,毕竟现今辽国也是雄霸北方草原的大国。反正辽国此时不敢进攻中原,议不议和没有实质作用;如果他们真敢打,议和也没鸟用! 高丽使臣很快上奏,恭问大许朝廷对辽国的态度。 郭绍叫礼部回复高丽,大许连年征战,百姓疾苦,且待稍作休养。借用耽罗岛,是为方便与高丽、白(通“日”)本国的海贸往来,为国库积累军费。 高丽国绝不会认为许朝借耽罗岛是为了进攻他们……中原就算要征伐高丽,也是从陆路,方便得多。从大海上去遥远的耽罗岛,海上风浪不定,根本是费力不讨好的事。 ……初夏时节,汴水两岸庄稼葱葱郁郁,一切都焕发了生机。汴水上挖出的人工河也正是水流充沛,郭绍在官吏卫队的簇拥下来到这里,很远就听到了水流冲刷的“哗哗哗”声,以及锻锤哐当的沉重响声。 郭绍抬头眺望,见造甲坊那片天空黑烟缭绕,一片喧闹。若不看那古典城墙和建筑,这阵仗就好像进入了工厂区一般。 那座城墙围住的地方,称为造甲坊,实则还锻造兵器、火器等军械;只因一开始修建是为了锻造盔甲,便一直沿用这个名称。 要问偌大的大许朝为啥如此缺钱,除了十几万吃皇粮的禁军,面前这一整座城的工匠壮丁,都是靠国库开销养着,城里除了工匠官吏,就是他们的家眷;更别说每天运到这里的原料耗费。 随行有军器监昝居润、蛟龙军统帅韩通等人,韩通专门为战舰订铸的铜炮,水军用的炮不太一样,主要有些部件构造不同,比如为了用铁链在船上缓冲火炮后座力、重铸炮耳等。 而郭绍是去巡察军备。皇帝时不时来一趟,能起到一些作用,不仅了解军队的装备制作,也是给造甲坊上下施加压力,让他们不敢粗制滥造、贪污太甚。 郭绍心里很清楚,从上到下都有贪墨,上次李处耘提到县吏收钱只是管中窥豹。郭绍也没啥好办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官办的衙门不贪很难。再说水至清则无鱼,他只希望这帮人吃相不、也别太过分,贪了钱也办好事就行。 “陛下万寿无疆!”一群人在城门外叩拜。郭绍在马车里没吭声,一会儿宦官杨士良便道:“陛下让你们平身。” 一群人进城门,郭绍挑开车帘,便见灰尘烟雾漫天,和东京城内完全是两般景象。他们接着又进了一道城门,里面便是作坊和衙门的重要区域。 到了城池的衙门门口,郭绍从马车上走下来,照壁上的一副图案立刻引起了他的兴趣,因为是一段刻度。 他上去观察,见是一条精细的直线刻在大理石上,上面有刻度。立刻就有官员上来躬身道:“全城各作坊都用这个尺度,避免各作坊尺寸不一,难以分工。” 郭绍回头对昝居润道:“此城建造数年,还是有成效的。” 昝居润被赞,一脸喜色,拜道:“全仗陛下英明!” 郭绍站在照壁前面停留稍许,并不进去,只有一些宦官和官吏进入……内侍省和户部的人,进去查账的。 而大臣武将则跟着郭绍径直去作坊实地巡视。 一进作坊,里面闷热异常,声音简直震耳欲聋。郭绍顺着“哗哗”的声音走过去,便看到一台粗糙又构造复杂的东西。一副架子上正架着一门铜炮,炮身被铸铁物件钳制在上面,还塞着锲子固定。炮口快速旋转的东西让郭绍十分有兴致。 仿佛一个大的钻头一样在转动着。郭绍细看,传动是锻锤那样的水力传动轮,用铁链传动,一大一小,小轮便转得飞快。一个赤膊的工匠正一边抹脑门上的汗,一边往铁链上蘸油。 昝居润道:“陛下,这是在磨炮膛。铜炮铸造好之后,炮膛粗糙不平,得把它打磨光滑平整,上面是磨刀石做的钻头。起初造甲坊用人力钻,但钻子太重,实在很慢。后来大伙儿就让工匠照着锻锤的水轮造了这玩意。” 这里乌烟瘴气,可郭绍却有点激动起来。眼前这台东西称作机床还差得远,主要是固定物件(炮管)的台钳太粗陋,还有钻头也不太中用。但造甲坊已渐渐学会了制造工具来加工兵器,这是很大的进步。 郭绍沉吟片刻,指着那铁链传动轮道:“这东西不算好用,可以用齿轮代替,想办法尝试。” 昝居润有点茫然。 郭绍道:“等会回衙门朕画给你看。” 他又指着架炮管的架子:“这台子也可以改进,还有钻头,磨刀石再硬也有限,能顶多少用?难怪你们铸炮那么慢。弄一些规矩出来,奖励那些琢磨出成效的工匠,军器监和工部官吏的职位,也不吝封赏有大功的匠人。” 昝居润抱拳大声道:“臣遵旨。” 大伙儿又去另一个作坊,里面的工匠则在造火绳枪,很多人拿着简陋但巧妙的工具在钻磨枪管。那种工具郭绍见过,不是他发明的,是鲁班的徒弟发明出来主要是木匠用,大概原理是利用麻绳绞力。只见工匠们上下推拉木制工具,中间的锥子钻头就来回旋转。 许军使用的火枪,射程杀伤力有限,但要做出来也是工序极多。有很多人分工做各道工序。 郭绍又叫作坊的匠头拿名单来看管理分工的法子,当场提出一些改进的方法……郭绍没学过管理,但他知道最基本的理念:流水线和标准作业。其实这套东西在秦朝时就会了,后来的朝代反倒忘记了祖宗的法子。 这片造甲坊已经运作了好几年了,郭绍一番巡视,看到了它的进步。只要基础的东西建造出来了,有了发展的土壤,郭绍相信一切事物都会进化! 及至中午,郭绍从作坊里出来,站在瀑布般的“水力引擎”面前(枯水季节用骡马),心境已大为不同。 作坊里叮叮哐哐哗啦的巨大噪音,在郭绍耳里仿佛变成了一曲美妙的交响乐,又仿佛一部巨大机器的心脏跳动声音。从这里开始,很多梦想将变得可能。 太阳在半空静静地照耀大地,一切在阳光下将是一个新的开始。郭绍等待着巨量的货币,为梦想注入新的动力! ...
第七百九十二章 千字文 天黑了郭翃才回来,先是听见外面“哐”地一声,宫女赶紧出去一看,回来禀报道:“殿下发石子把瓷瓶打碎了!” 符二妹急忙起身,皱眉道:“这孩子越大越捣蛋,太不省心了,还没小时候乖。” 她走出去就呵斥道:“给我过来!” 郭绍跟出去时,见孩儿正对着符二妹做鬼脸。符二妹一脸生气的样子,可孩儿就是不怕她。她说道:“看你爹不把那玩意给收了!” 郭绍很淡定,哪个小男孩小时候没干过捣蛋的事?但他往那里一站,并未发怒,郭翃竟是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奇怪了,郭绍没打过他,可这孩子却不知怎地怕自己。 “是你打碎的瓶子?”郭绍指着地上的碎片。 郭翃先把竹枪藏在身后,嘀咕道:“是……” 郭绍不怒反赞:“很好,干错了敢承认。那你现在把碎片扫了,自己干的事自己收拾,打扫完朕便不揍你了。” 皇子竟然干打扫之事,但这是郭绍的意思,宫人也不敢帮忙。郭翃把竹枪藏在衣服里,便乖乖地从宦官手里拿起扫帚,殿室里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吃了晚饭,郭绍又问儿子学到些什么东西,宫殿里立刻响起了带着稚气的唱诵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郭绍乐了,又问什么意思,这下郭翃一脸茫然。 等宫人们把孩儿弄去睡了,郭绍才在二妹宫里就寝歇息。 ……郭绍回京后,虽事儿较多,但作息渐渐恢复了规律。 皇帝也如同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实际太阳还没出来就要到金祥殿。今日不朝,他先看奏章,枢密院一个官员上奏进言,高丽小邦必不敢与大许为敌,可派水军径直占耽罗岛(济州)建立水军港口。 但郭绍马上就腹排了这个建议。他在围棋盘上的博弈没什么水平,在这种博弈上却颇有些心得经验……耽罗岛只是前进的一个据点,若第一步就迈得这么难看,并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此时的高丽王家和明清时代不同,后世朝|鲜国李家完全依附中原,此时却更独立,否则王氏也不会有野心扩张。 当下郭绍一点都不想和高丽撕破脸,没任何好处。首先,渤海国旧地并非争夺的地盘,大许此时连辽西地区都没力气占住,哪能去争根基薄弱的辽东?中间隔着辽国地盘,照古代纵横家的策略:远交近攻,对高丽这种不接壤的国家,不能急着结怨。 其次,大许军力虽比高丽强,无奈从江宁港去耽罗、东岛海阔水远,运输不便。要是和高丽争起耽罗,高丽近、大许远,许军不一定能讨着便宜;将来进军东岛,海路侧翼还有威胁。总之不是明智之举。 这时宦官曹泰抱着一叠奏章躬身走近前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御案上,几乎没弄出一点声音。因为郭绍正一边看奏章,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很用心的样子。 不过郭绍马上就察觉道了,头也不抬地问:“几个辅臣看过了么?” 曹泰急忙道:“回陛下,案上这些刚刚看过,一早才从枢密院通政司送到西殿,这是其中一叠。” 郭绍伸手翻看了一下,皮面上都贴着纸条,一行字写明哪方面的内容。其中一张纸条上写着:契丹使者到京。 郭绍顿时拿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曹泰,不动声色随口道:“不知道是不是又来赎萧思温的女儿。” 曹泰听罢脸憋得通红,差点没笑出来。 郭绍先看奏章内容,是驿站官员的上书,只写了沿途接待契丹使节之事,契丹似乎还没到东京。 “卢侍郎!”郭绍直接对着屏风喊了一声。卢多逊兼领内阁辅臣,正在同一间屋子里瞧奏章。 果然卢多逊一会儿就走了过来,作揖道:“陛下有何吩咐?” 郭绍把手里的奏章递过去:“卢侍郎应该看过了。” “是。”卢多逊拜道。 郭绍沉吟片刻道:“不管契丹使节来干嘛,你亲自带人以国礼接待,动静弄大,让使节经过高丽人住的行馆。” 卢多逊恭送道:“臣遵旨……陛下之意,要高丽人察觉我朝与辽国来往?” 郭绍点头道:“正是。以前咱们不是邀请过契丹人在东京驻大辽驿馆?这次再提,若是辽人愿意,最好在高丽使臣回国之前就办妥。” 郭绍心道:如果朕掌权高丽,此时最愿意看到的是许、辽两大国互掐,谁都无暇东顾,谁都想拉拢稳住高丽;最怕的两国媾和,海陆夹在两个停战的超级大国之间,还有什么前途? …… 大辽上京,草原正是葱葱绿绿之时。阳光明媚,蓝天白云绿地,一年的好时节。萧思温却有些闷闷不乐、心事重重。 他站在府邸院落里,看着那几颗桃树,总觉得很冷清。萧思温还有其他儿女,可最喜欢的还是燕燕,此时物是人非,岂不失落? 而今大权在握,但公事上他依旧不顺心。杨衮回京后已经被削去了兵权官职,若非萧思温庇护,性命也不报……萧思温不痛快的并非杨衮,也不止因为平夏战争再度损失惨重,而是听了杨衮的描述后,对未来的忧心。 朝中诸贵族忧惧之心甚少,或许因为平夏比较远……那是因为他们的眼光太近了! 一个宿敌变得如此难对付,岂能叫人安寝? 萧思温回想了一下中原近年的对外攻击频率,第一次北伐后,同一年再度北伐占幽州,次年立刻占平夏全境。萧思温仔细了解,许军愈战愈强,现在辽军杨衮部都到了一触即溃的地步! 今年才到年中,还会有战事么? 辽国交战,正面野战若是打不过,非常被动;当年辽军敢深入重镇林立的河北袭扰,晋朝时甚至直取东京,便是野战不惧之故。 杨衮的大败让萧思温忧心不已。丢失幽州,先帝耶律璟一帮人被推|翻,做了替罪羊……平夏战败尚不严重,若将来丢了东北、大辽根基动摇,又是谁有资格扛起这个罪责?
第165章 危机扩散(七) 一众年轻军官们表情讪讪的,看着一位快40岁的阿姨和差不多同样年龄的叔叔都用异常娴熟的动作进行数据归纳。左边是高高的一摞没有处理完的数据册,右边是垒的更高的处理完的数据册。 算盘,标尺,各种计算用工具在两位专业人士手中被用的几乎要飞起,算珠的噼啪声,纸笔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还有计算用工具各种奇妙又精准的使用。这些人已经站了三个小时,即便是军人也觉得双腿难受,很想坐下。然而没人去坐,大家都不好意思坐下。 又坚持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终于处理完数据。长长的数据表进行了核对之后,数据竟然没有任何不同。两人在统计表上签署了姓名,盖了印章。最后把数据交给了办公室里面的负责人员。 负责人员没有立刻说话,等两位人员离开之后,他问道:“你们看懂了么?” 年轻军人们一时不敢吭声,沉默了好一阵,祁睿说道:“看懂了一部分,没看懂的我尽量记下了。” 方才有祁睿带头,大家都拿起了纸笔,把自己不懂的地方记录下来。现在祁睿带头发言,年轻军人们连忙做了差不多的发言。 “你们一定很奇怪,到中级班来进修,为何要先学这些统计的工作。我可以告诉你们,作为中级培训的人员,我们对你们很有期待。现在的战争是有多大工业能力打多大的仗,在战争中之前具备一定统计能力,对战争有帮助。”负责人员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就让军人们下去准备明天的工作。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大伙第一选择都是立刻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连续站四五个小时,这帮自认为平素里训练有素的军人也觉得非常累。 “咱们九个人干三天,不如人家一个人干三个小时。这差距也太大了吧?”胡行至首先叹息道。中级班基本都是年轻军官,大家嘴上客气,心里面自然有一股子傲气。在培训的第四天就遭遇这么大的挫折,没人觉得心里高兴。可不高兴又能如何?他们九人一组,负责处理数据。结果九个人干了三天,还没能完成工作量。 领导没有当面批评他们,不过他们听到领导在旁边办公室对负责人员怒道:“你都弄了些什么人过来?” 负责人员怒气冲冲的过来,但是他也没有发火,只是请了两位专业人士过来。于是就出现了之前的一幕。既然能被选到中级班,年轻军人基本素质都不错。大家知道自己不对,所以除了感叹和别人差距太大之外,没人敢抱怨一句。 没等祁睿说话,旁边的一位年轻军人拿出了自己记录的内容,“同志们,咱们把见到的东西理一遍吧。” “好。”周少康立刻拿出了自己的记录内容。其他人不管情绪如何,都选择了加入学习讨论。 年轻人坐在办公室的黑板前面,按照自己所见到的内容开始提出重点。黑板很快就密密麻麻的记满了内容。在他们讨论期间,负责人员在门外看了几次。等到快下班的时候,他静静的去了领导办公室。这次门没有开,而是给关上了。 “那些年轻人开始讨论了。”负责人员一脸释然的表情。 领导微微点点头。开门怒喝是工作技巧,若是领导冲到年轻人面前一通痛批,或许能镇住场子,可接下来那帮年轻人的主动性只怕也会飞到九霄云外。这种让他们知道自己不行,却给他们留些面子的做法是培训部门积累的基本工作技巧。 当然,若是年轻同志们不能有效反思,领导就只能选择降低对他们的评价。等到评价降低到水准以下就开始清理。中级培训是一个淘汰的过程,与那种不学也得逼着学的教学过程并非一码事。 “现在的年轻同志是越来越好了。”负责人员也大大松口气。他的职务更多偏重审查与引导,可这个职务上的想法更多是希望年轻同志能够过关。 “以领导力角度,你觉得哪几个比较好些?”领导问道。 “祁睿和那个李延年看着不错。很有主动性,在整个过程中都能以身作则。”负责人员根据自己的观察答道。 李延年就是那位率先提出赶紧理一遍方才所见所闻的那位军人,虽然比祁睿慢了半拍,他在旁观的时候也拿出了纸笔开始记录。有这两个人带头,年轻军人们也有了模仿的对象。 “祁睿和李延年……”领导下意识的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档案。祁睿出身南京,一路科班。从外表上看就是个上层出身的。李延年是河南一个小县城走出来的娃,15岁当兵,服役评价优等,后来上了军校。光看那年纪轻轻就有些坑洼的皮肤就大概能看出是个苦出身。 城市与农村的生活水平差距不小,那些上层家庭出身的孩子光看容貌就和农村出身的大大不同。骨骼、肌肉、肤色,还有不同的气质。祁睿若是脱下军装,换上普通工人的衣服,更像是技术人员。至于李延年,十有八九会被看成是一名重体力劳动的工人。 这就是光复军的现状,能够进入终极培训的年轻军人各有自己的特色,呈现出明显的分化。要么就是祁睿这种自幼就在很好教育下成长起来的,要么就是苦出身,完全靠自己的认真与努力爬到这里的一批。父母都是工人的中间阶层的几乎没有。 领导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说道:“培训内容按照既定的方案走。” 负责人员一愣,他没想到领导居然这样命令,连忙问道:“现在不是有不同意见么?” “我觉得还是得按照既定方案走。不差那一时半会儿。”领导果断的断绝了讨论的可能。 不管领导们怎么想,年轻军人们没经验,他们在列出了写满了黑板的内容之后发现,自己不懂的太多,单靠他们讨论根本不起效。就在大家抓耳挠腮的时候,祁睿说道:“我们请领导安排人给咱们讲课吧。” 已经挨了一通狂批,大家心里面都有些发虚。被人评为无能已经很没面子,若是再用实际行动告诉领导自己就是无能,这与大家的自尊心大大抵触。沉默就是最好的表态,大家明显不认同这样的做法。 “要不你去吧?”胡行至有些精疲力竭的说道。 祁睿没有立刻回答,他转向了其他人,“同志们怎么看?” 李延年答道:“我和你一起去。” 有两个人表态,其他人也只能同意了祁睿的提议。领导听完了祁睿与李延年的申请之后,他仔细打量着两位年轻军人,最后用分辨不出意味的语气说道:“工作人员很忙,他们要抽时间比较困难。而且提出这样申请的不止你们一个组。好些组都提出这样的要求。” 祁睿愣了愣,没等祁睿想出怎么回答,李延年认真的说道:“那些老师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就等他们。”说完之后,李延年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只想在下班之后求教。若是只有上班时间,我们就只能以工作为先。” “哼!”领导哼了一声,然后用完全公事公办的表情说道,“你们等通知吧!” 出了门,祁睿忍不住对李延年竖起了大拇指,他压低声音说道:“说得好!”李延年的表态太合适了,祁睿自己都没能想起工作时间这码事。按照祁睿的想法,他觉得这次还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李延年说完之后,祁睿立刻想起,他们现在是在工作。既然是工作,自然没有占用工作时间的道理。 李延年答道:“求人么,就得按照人家的方便才行。”然后李延年就看到祁睿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讶异的表情。这种表情让李延年心里面一阵不爽,这种公子哥他见过的太多。在晋升的道路上,李延年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这帮人。他们优越的出身让他们根本没有求人的概念,这些人有个好爹妈,他们的世界就是别人到他们家请求办事的世界。 哪怕是像祁睿这等掩盖的很好的公子哥本质上还是个公子哥,提到求人,祁睿能够只是露出讶异的表情已经属于很好的一类公子哥。李延年见过太多公子哥在这等时候脸上露出傲然或者蔑视,还有些狂的不知道自己是老几的家伙甚至会嚷嚷着:“那xx算老几,我家一个电话他就得乖乖听话。” 机会以及机会带来的晋升对那些人来说只是父母手里权力来交换,甚至是更直接的命令而已。可对于李延年这样出身底层的人来说,任何机会都必须去争取,去申请,去恳求甚至是哀求。 机会稍纵即逝,而且机会带来也未必是通向光荣的阳光大道。从河南南部一个穷的饭都差点吃不饱的农村处的年轻孩子,晋升把他带到了一群早就高高在上的人中间,接下来带给李延年更多的是被排斥的回忆。那个圈子对下层出身的人有种本能的排斥。 李延年并非是个愤世嫉俗的人,但是这些年的经历让他自然而然的对上层出身的那些人有种排斥。所以直觉的感到祁睿也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阶层,李延年不自觉的就拉开他与祁睿的距离。 祁睿并不知道这位同组的同事为何这样,他有些讶异,觉得李延年这家伙有点怪。 (本章完) ...
第一六六一章 神霄万劫 为开大呼唤各种票票,推荐,月票,收藏 作者写书不容易,希望新书期间大家在创世中文网阅读,祝每天好心情~ 只需QQ登陆收藏本书就可以支持开荒了。 为了保护开荒大大必要利益,贴吧延时30分钟更新 ------------------------------ 【剑动山河】创世首发: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chuangshi.qq.com%2Fbk%2Fxx%2F263986.html&urlrefer=d696767809b52a0de128a52adcdacb73 【剑动山河】最近二十章连载贴: http://tieba.baidu.com/p/2767156520 ========== ========== Q剑动山河-官粉交流群:二九八六三一八八三 ========== ========== 四百年后,离尘山半月岛内,庄无道静静望着眼前一团混沌之火。 那是以他的混沌神炉为火种,再聚引九天精华而成, 而此时那周天一气阴阳紫葫,赫然正悬浮这灰色火焰之内。这并非是在祭炼,而是以这混沌五行之火,加速这周天一气阴阳紫葫的蕴养过程。 也就在片刻之后,庄无道的眼眸里,骤然现出了一丝亮泽。 “成了!” 法决遥空一引,就使那紫色的葫芦飞腾而起,化作了一道紫光,落在他的手中。 感应葫内,可以发现里面除了‘九灭元锥’之外,还有一颗火球,以及一个半月形状的刀刃。 火球自是从明耀妖圣那里夺取来的‘赤火鎏球’,至于那半月形的刀刃,则是离尘宗为他特意收集得来的‘月阴刃’,传说是上古修士,采自于月星的先天灵宝。 此时这二件至宝,已经在那十八道先天混沌玄气的蕴养之下,成为了这周天一气阴阳紫葫的一部分、与‘九灭元锥’一并,就仿佛日月星辰般在内循环交错着,互不干扰,又彼此影响增益着。 元子午在紫葫之外,化出了形体。不过此刻她那黑白二色的道袍上,又多出了一对日月图案,吹弹可破的脸上则是笑意盈盈:“老爷万安,子午这次总算是不辱使命!” 庄无道的脸上,也同样现出了丝丝笑意。其实将这‘赤火鎏球’与‘月阴刃’二物融入,只需三百年时间就可。特意拖延至今,花费更多时间,自然是为十全十美,使着周天一气阴阳紫葫更为圆满。 而结果是庄无道与元子午,都是如愿以偿。紫葫与这三件至宝的结合,比他意料中的还要好些。 如今的这口紫葫,虽还未达至伪鸿蒙的层次,却已是可与十二品净世青莲比肩的存在。且因专注于杀伐,此物的杀伤力,以可谓是鸿蒙之下,无双无二。便是那净世青莲,功德金莲之类,都无法与之比拟。 此器依然是以周天一气太上戮仙锥为主,不过多了‘赤火鎏球’与‘月阴刃’引导先后天阴阳煞力加持。使太上戮仙锥的威能,比之四百年前,至少激增一倍! 在半步混元的手中,此物之威,完全可比肩那神阶的‘太辛神霄碎魂炮’。 有了这东西,这次大罗之争,他便又多了数分把握。 “此物已成,不知师姐你那边如何?” 庄无道说话时侧望身旁,只见那方赫然有二十四颗土色天珠,正悬浮于空,缓缓的循环转动着。 而就在他话落之后,洛轻云的身影也骤然从这些玄黄天珠中的其中一颗穿出。手中持着一把尺状的宝物,面色略显振奋。 那是一把九天星河尺,也是绝尘子为他们寻来的材料,再由苏云坠出手炼成。虽是一件后天炼成之器,却可勉力助洛轻云丈量天地。此物之能,足可将二十四颗玄黄天珠开辟近半虚空。 洛轻云得此宝三百年时间,已经将这一步完成。而如今正在进行的,乃是演化诸天。 这二十四颗玄黄天珠,已是她准备用来渡劫之宝。只需那诸天开辟完成,就可借用其无量虚空,抗衡天劫临身,重塑道体。 事实是洛轻云得这诸天之助,道体法身已经大有进展,已经有着远远越于普通太上境的肉身。使得这位皇天剑圣法力大进,眉宇间凝聚着越来越多的自信。 “可惜了,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不能将最后一步完成。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除非是寻得真正能丈量天地之器,否则难成诸天。不过以我如今法力,当可与烛天大圣匹敌。” 虽是在叹息着,可洛轻云的眼眸里,却是精芒闪动:“离尘宗为你,可谓是煞费苦心,这次我欠绝尘子的人情,也是欠得大了。” “也是因师姐你,并未看错绝尘子祖师的为人。” 庄无道笑了笑,洛轻云让他依附离尘这条路确未选错。其余换成任意一家宗派,他都没可能得这样的机缘,得宗门不留余力的护持。 随即他又长身站起道。“师姐这些玄黄天珠既然都已祭炼妥当。那么你我便可以动身了,不可让祖师他们久候。” 光华瞬闪,庄无道就已出了离尘山外。此时可以感应到整个山上山下,无数的目光,都在往他注目过来。这一战在混沌海内,离尘虽人多势众,可其中绝大多数都无法参与大罗劫争,只能在驻守在这山内为他祈愿祷告,等候结果。 庄无道心中沉重,又特意往苏云坠与聂仙铃二女居住之处望去。苏云坠在立在一处云岛之巅,目光复杂,既有期待,也有担忧,还有着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看神情似是想对他说什么,又有顾忌。 至于聂仙铃那边,则是完全不见动静,似是闭了死关,那座灵岛内所有阵法完全封禁。 庄无道皱了皱眉,不过却并未有前往一查究竟之意。径自向四方稽一礼:“必不负诸位同门厚望。” 道完这句,庄无道又继续施展那阴阳遁法,与洛轻云二人,联袂离开了离尘山。 接下来是一路北行,大约两个月后,庄无道再次来到了那片混沌海的外围,距离大约七百由旬之地的一处高山, 此间名为成均山,这刻却似化为了离尘宗的另一处道宫。一百五十年前,绝尘子携重明大仙摩天大仙与数位元始境,以及六十艘八阶太霄诛仙舰,一百二十万离尘精锐至此。而后又合天东修界之力,花了一百年时间,梳理此方地脉,建下了这一座九阶仙阵。 这乃是‘神霄万劫阵’,威势不及离尘宗门内的那座太霄重明绝灭大阵四分之一。不过有三位大罗,足足四十位元始境坐镇,又有七百万精锐道兵为基。此阵之威,比之天东战时的太霄重明绝灭大阵只强不弱。 神霄道途乃是绝尘子并门中三位大罗之力,结合上霄,太霄,玉霄三家之长另出枢机推演创成,他庄无道在这几百年中,也出过些力气。而这‘神霄万劫阵’,正是绝尘子祖师的初步尝试,正是根基于灭度真经中的‘太上万劫图录’。 此阵包罗万象,故此天东一地四十位法力特性各自不同的元始境,都能在阵中寻到自家的位置而不被阵法排斥。 这次大罗劫争,离尘宗势在必得,故此将座下天东修界,大半的实力都尽数集结在此。 七百万精锐道兵,四十位元始境,几乎可相当与那日离尘山下四方大军实力的总和。 庄无道抵临之后,先是见过了绝尘子祖师与玄碧等人,而后也不废话,直接开始在山底之下布置其了雷火力士。 一日五千余尊,直到第二十四日,增至十二万九千六百,正好一元会之数,这才停手。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雷火力士,可其中部分,大约一万八百尊,却是藏蕴劫火煞力的劫火力士。所用之法也非‘雷火仙元’,而是‘雷火劫神’。 ...
第一六六零章 只欠东风 为开大呼唤各种票票,推荐,月票,收藏 作者写书不容易,希望新书期间大家在创世中文网阅读,祝每天好心情~ 只需QQ登陆收藏本书就可以支持开荒了。 为了保护开荒大大必要利益,贴吧延时30分钟更新 ------------------------------ 【剑动山河】创世首发: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chuangshi.qq.com%2Fbk%2Fxx%2F263986.html&urlrefer=d696767809b52a0de128a52adcdacb73 【剑动山河】最近二十章连载贴: http://tieba.baidu.com/p/2767156520 ========== ========== Q剑动山河-官粉交流群:二九八六三一八八三 ========== ========== “万载苦修,只为这源海一行。希望四百年后,你我能得偿所愿。” 道完这句,庄无道的视线,就又转向了这混沌海的周围虚空:“不过我若是那灵感,必定会在使用最后一张浩劫天图之时,想办法引发我那几大内天地与此法混沌海间的冲突。” 一旦对手这么做了,必可将他逼至窘迫境地。庄无道可以想见那时他的狼狈处境,必定是内外交攻,左支右绌。不但一身内天地与法域,有立时崩灭之险,也再没可能有余力,应对那浩劫天图之劫。 “这自是理所当然,所以一件可镇压内天地,阻断混沌海涡流的宝物,对师弟而言至关重要。不过实在不得已,师弟大可使用太上灭度真经。还有你那五灵循环之宝,本身镇压内天地的作用,就已凌驾于诸宝之上。” 洛轻云对此事却并不担忧,庄无道面临的死劫,是多方面的因素综合而成。浩劫天图可能是主因,却绝不可能是那这死劫唯一的来源, 不过庄无道方才说的,却是她最不担心的一点。谁都不会想到,太上灭度真经这件真正的鸿蒙至宝,如今就在庄无道的手中。借助此物镇压,足可使对手做的一切准备,都全数化为乌有。 有了太上灭度真经与五灵循环垫底,庄无道就有了许多余地,是否去寻镇压内天地之物都不重要。 不过庄无道若仍欲隐瞒手中这件鸿蒙至宝,也可去寻一件宝物替代。以离尘宗的势力与资源,四百年的时间绰绰有余了。 “倒是那浩劫天图,师弟你就这么肯定,那最后一张图,就在那位昊天无上灵感玄应大帝之手?” “除了他灵感之外,哪还有其他的可能?” 庄无道摇了摇头,讥讽的一笑:“那位神尊虽将一切痕迹封锁镇压,使我手中的元始混沌截运定元紫气神图,都无法感应。不过我这些日子细细想来,其实已经有许多蛛丝马迹。若非如此,佛门与南极赤火神州,又岂会无故频频对昊天神庭示好?那位好精明的算盘,这次我若陨于劫中,可就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重建天庭时大半的对手阻力,尽皆扫平。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秦锋也说他上次虽与这位大帝间接交手过,侥幸赢了半局。可这一域智者中,那位却是他最忌惮的存在。” ——在秦锋看来,前次的玄应神京之战,多半是那位灵感神尊,故意相让。胜了一场战局,却输了大势。 “那灵感确实是位棘手人物。” 洛轻云亦微微颔首,可又语锋一转:“不过除了浩劫天图之外,你这次真正的对手,只怕并非是他。” 庄无道闻言一声叹息,他明白洛轻云的意思,这次灵感神尊虽也会出手,可真正的对手,还是大乘佛门,是妖族的两位混元妖祖。此外那元始修罗二大魔主,也必定会尽全力,阻他成道。 这些人,都是他需小心在意的。 接下来二人再未说什么,庄无道以神念与观世瞳,将这混沌海外围一寸寸扫了一遍。大约十日之后,他就对此间的环境,彻底了然于胸。 对方会选择在何时动手,会用什么方法,已大致能够猜测得到。 他的观世瞳,不能直视混沌海,不过在外围使用却是无妨。能够洞照一切异常,此间所有的幻术与阵法痕迹,都不能瞒过他的重瞳。 不过庄无道依然动手,陆续将九枚玉石打出,分别埋入到这混沌海周围各处。 从这日之后,这混沌海一切的灵脉变化,都休想瞒过他的耳目。 他没机会在这混沌海附近预先布置下手段,但也不会给对手任何伏击暗算的机会。 待得这一切了结之后,庄无道身影就首先化光而逝。不过须臾,就来到了事前约定的那处峡谷之内。摩天大仙请来的那人,已经在此处久候多时了。 庄无道远远望去,只见这位浑身钢针般毛发,形状宛如猿猴。身躯虽昂藏伟岸,仿佛只身可撑天地,可此刻其一身气势,却并无他想象中的霸烈无俦。一身元气晦涩,眼神亦黯淡无光,充满着萧索死寂之气。 庄无道不禁微一凝眉,不过这情形也在意料之中。心中暗叹,庄无道还是遁空闪身到了这位的身前。 “晚辈离尘宗无法,见过浑天大圣!” 看得出来,这位曾经无法无天,横行一域的妖族大圣,对他仍有防备之心,所以庄无道并未接近。只是隔着十万里虚空,遥遥一礼。 “你该知道,我袁某从不喜这些虚礼。” 当庄无道到来之后,浑天妖圣就已眯起了眼,浑浊黯淡的眸子里,此刻竟又透出几分寒光:“我知道你,太霄无上玄明道君。几百年前与灵感联手,诛杀了玄德道尊。” 庄无道闻言不禁失笑:“所以大圣以为,庄某与那灵感,乃是一丘之貉?” 说来几百年前那一战,灵感神尊也确实是助了他一炮。莫非这就是浑天大圣,对他心存防范的原因? “难道不是?” 那浑天大圣一声轻哼,不过目光里的冷冽,倒是稍稍收起了几分,更多的是探究。 “我不知你们离尘约我袁某来此,到底所为何事,不过若是为几百年后那场大罗之争寻觅帮手,那么你们离尘怕是寻错了人。” “大圣难道不肯助我?” 庄无道眼神怪异的,看着对面的浑天大圣:“大圣号称混世妖猿,如今怎的胆气全无?你若欲为自己与那好友复仇,就当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才是。这个世间,也只有庄某有能力,也有这意愿助你。” “你不用激我!” 浑天大圣的眼眸中波澜微兴,面色则看似平静无波:“这世间妖族已生存不易,我不愿这世间,再多一位人族圣人。” 庄无道的心内,不禁微觉意外:“不意庄某,能得浑天大圣如此看重?” 这确实是出乎意料,在这位妖圣的眼中,他庄无道居然能有问鼎圣人之力。 这是忌惮他成就圣人之后,会危及这世间妖族的存亡传续? 这位的担忧,倒是并非没有道理。他若成就圣人,这世间人族的霸主地位,只会更为巩固。不过—— “我知你法力,可比大罗。旬日之前,一人之力独败欲我尘与太辛妖圣。更有九阶不坏道体,十九重观世瞳傍身。” 浑天大圣的耳目消息,显然并未庄无道想象中的那般闭塞,此时正冷笑不已:“便是袁某再不愿意承认,你无法也是这世间,最接近圣人者。更有着人道庇佑,也比旁人多出更多机会。” ——这并非是他高看,而是这位的道途,确实超越了世间一切修者。凌驾于这世间所有的大罗,所有的混元圣人之上。只需庄无道能成就大罗,那么距离圣人就只差一步。 即便还有着五千年后的那一劫,可庄无道身为应劫之人,也未必就会陨落在劫中。 “确实!” 庄无道不由微微颔首,此点他也赞同,从不否认。 “那么在大圣看来,圣人到底为何物?” 浑天大圣闻言不禁一楞,一时之间不能明了庄无道的用意。对面却明显没打算从他那里问知答案,而是继续语音淡然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万灵为刍狗,大圣以为然否?” 刍狗是指用草扎成的狗,这句话意指天地是无所谓仁慈的,它没有仁爱,对待万事万物就像对待刍狗一样,任凭万物自生自灭。圣人也是没有仁爱的,对待世间亿万生灵与百族,也如同对待刍狗一般,任凭它们自作自息。 浑天大圣说他如成圣人,那必将是妖族的灾难。而庄无道回答,则是圣人不仁,人族与妖族在他眼中,并无区别,也无所谓的偏向。 不过他这句话,其实对象不是眼前这位,而是浑天大圣背后的那人。 ——仅居凰祖之人,当世混元之一。 那浑天大圣顿时动容,眼透深思之色。他不是矫情之人,对方之言,确有道理,并非是诓他 不过良久之后,这位仍是摇头:“虽是如此,可袁某伤势在身—” “大圣说笑了。” 这次未等浑天大圣说完,庄无道就已出言打断。手指尖处,突然现出了一点刀光,一只宝匣。 “我知大圣你受人之制,不过在庄某看来,这区区小事,实在不值一提。” 浑天大圣也同样看向了庄无道的手,脸上就已现了然之色。 是因果之法—— 在旁人眼中,难以治愈的伤势与禁法,换成庄无道,却可直接从因果下手。先制定果,再寻其因,这就简单了许多。 至于那宝匣,必定是为他寻来的疗伤之物。看来这位,确实是有备而来。 又长考良久,即浑天大圣的眸内,就又现出一点精芒。“那么我老袁,助你便是!” 那股子桀骜不逊,似正从其体内复苏。狂烈的战意,使庄无道亦面色微变。 ※※※※ 拜访了浑天大圣之后,庄无道并未立时回归,而是又转程南下,又亲自拜访了一人。 待所有事务都处置妥当之后,这才打道回府,准备回山。不过就在半途之中,庄无道随身的离尘玉诏之内,却又有一道信息显现。 那是绝尘子传来的一道消息,让庄无道顿时喜上眉梢。离尘宗穷尽一宗之力,终于在离尘大战之前,为他收集到了十八道先天混沌玄气,还有那相应的至阴之器。 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1410章 号称十万 本以为这陈二爷会说些忠义之类的言语,没曾想却是这般轻蔑的感叹,那师爷一时间也没了言语,面如死灰的被人拖了下去。 陈昇回到座位上,将长刀送入刀鞘,抬头问道:“多宝,你怎么想?” 被叫做“多宝”的卫兵比陈昇小两三岁,长得很精壮,他是陈家族人,但投奔过来的时候比较晚,所以只能做个亲卫。 陈多宝被问到,左右看看无人,在那里挠头说道:“大哥,小的不太懂,那人说得有点道理..” 话没说完,就被陈昇拿起刀鞘抽了下,整个人都被打了个趔趄,脸都疼得扭曲变形,那陈多宝捂着肩膀也不敢说话,他知道陈昇这下子已经留力了,以陈昇的武技力量,即便刀未出鞘,这一下子也可以把人打死。 “你脑子被狗吃了吗?谁教你说这些胡话!”陈昇厉声训斥说道。 听到里面的动静,已经有亲兵跑进来,看到这个场面都要退出,却被陈昇制止,陈昇站起闷声说道:“我为什么说那个酸子糊涂,他看到咱们赵家军强,看到咱们船坚炮利,兵甲精良,看到咱们在这辽东有什么成大事的机会,可他知道不知道徐州有什么,他觉得无比强大的这暂编第一师,在徐州什么都不算,只要进爷想要做,随时都可以整编动员出更多的师,我们什么都不是,更不要说外人看着辽东孤悬海外,可咱们徐州有船,有大船,这茫茫大海,什么都不是。” 大家不明白平时寡言少语的陈二爷这次为什么说这么多,听到这里,大家没别的想法,却多了几分豪情,我们徐州金山银海,我们徐州无所不能,我们徐州无所不有,我们才是天命所归。 外人看着这暂编第一师已经装备精良的可怕,物资粮草充裕的可怕,可真正出身徐州的人却知道这什么都算不上,徐州那边所有的远比这多太多了。 说完这些,亲兵们退下,被打的呲牙咧嘴的陈多宝也连忙告退,出去的时候偷眼瞧陈昇,现对方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立刻打了个哆嗦,低头不敢抬起。 等屋中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陈昇坐在那里深吸了口气,抬手重重拍下,让身边的茶几吱嘎作响。 “小勇到底弄了些什么混账行子!”这句话没有人听得到。 在鲁大的丰沛团到达复州之后,陈昇开始点检兵马,共有步兵团六个、步兵营五个,合计一万两千余人,共有骑兵团一个,骑兵连队五个,合计一千四百余骑,共有火炮五十余门,另有随军民壮以及各色人等四千余,牛马数千头。 进入十月,海上的风已经大起来,可汇集于此的船队依旧川流不息的运送物资,现在启运的港口有两处,一处登州,一处天津。 登州本身积储的物资已经被运送的差不多,眼下主要是海州港那边船运物资的中继站,而天津这边的物资积储实在丰富,运送的源源不绝,崇祯皇帝为这个已经了几次脾气,却无可奈何。 怒的原因很简单,天津积储的都是漕粮以及其他京师所用的物资,掌管这些的都是勋贵和宦官以及得势的文臣,结果无论是与国同休的勋贵,还是天子家奴的宦官,又或者是与天子共治天下的士大夫,都偷卖物资,银子落袋,又交好了赵家军。 在大家知道赵家军增援辽东之后没多久,又有风声传到了警示,迅传遍天下,第二旅会同邳州加强团驻扎在临清,抽调清江浦铁甲巡丁大队和隅头镇巡丁大队北上汇合。 赵家军在山东和北直隶交界处,而且还是运河节点上一下子驻扎了万余兵马,如今天下人可不敢再用过去的眼光看赵家军,大家可都明白,赵家军的万余兵马值得上官军的十万甚至更多。 也就是说,赵家军随时可以扫平北直隶,攻陷京城,改朝换代。 赵家军这么做倒是不让人意外,夺取天下、江山鼎革的事情本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的状态,大家似乎明白,这赵进说要割去山东和南直隶北边的土地,无非是缓兵之计。 来自徐州的消息似乎更证明了这一点,赵进已经下军令,他麾下最精锐的亲卫旅要扩编成亲卫师,这差不多是一万五千人的规模,以赵家军的强大,亲卫师加上几个新建的团营就可以完全控制住山东,何况第三旅和几个巡丁团始终没有动。 迁都的议论在京师又是被热火朝天的讨论,也有腐儒信誓旦旦的说,那赵进不知休养生息,这么滥用民力,穷兵黩武,恐怕会激起民变处处,自乱阵脚,这也是大明江山的气运所在,能熬得强敌自败。 又有人追溯前事,那瓦刺部连英宗皇帝都掳去,结果内乱瓦解,后面的小王子达延汗也没支撑几代,而俺答汗当时完全可以将大明灭国,谁想到晚年沉迷酒色佛法,偌大局面自己荒废掉,眼看着这赵进也是如此,而且这赵进衰弱之前,还给了建州鞑虏重创,这不是天佑大明是什么。 这等自欺欺人的论调很快就被人驳斥,大家盘算了下,不论赵进自己兴办工商和农庄所得的厚利和粮草,单是山东一地就完全供应的起。 山东贫瘠残破,怎么供应的起,而且还是供应赵家军这种花钱如流水的营头,这算法倒也简单,从前大明在山东摊派了多少税赋和徭役,这两年都已经不交了,从前因为运河不允许周边州县挖掘沟渠水井,现在也允许了,原来那些上下其手的吏员差役,现在已经被清洗驯服。 没了这么重的负担,没了那么多无谓的损耗,山东给提供的人力物力已经足够庞大,应付赵家军的需求自然绰绰有余。 说什么穷兵黩武,倒不如说大明这边的当年做得太过,徐州那边甚至不需要轻徭薄赋就可以让山东地方上感恩戴德,而相对的是,为了维持京师和北直隶的防务,为了维持对赵家军的戒备和封堵,不被赵进控制的大明各省都是加派加征,地方上苦不堪言,如今逃向山东和南直隶江北地方的人口越来越多,这到底是谁在自败? 打,打不赢,拖,大明这边根本没有拖的本钱,怎么办? 朝廷中不请辞就挂印而去的官员越来越多,各处驻军的逃兵也越来越多,即便是再忠心的人物此时也有些绝望, 崇祯皇帝已经在朝会发了几次脾气,甚至失态大哭,但没有人给出什么体面的法子,内阁的孙承宗、王在晋、督抚大同山西的孙传庭、督抚辽西的熊廷弼,都是建议迁都,去往山西或者陕西,利用山河之险自守,以图后效。 如果从前这些人说出这番话,会被清流言官群起攻之,然后被政敌利用,最后去官下狱,但如今情势不同,他们手里各自掌握大军,就算他们自己是忠臣,遵守朝廷法度,也要考虑到他们麾下兵马会不会哗变。 从前那些坚守大义,几乎不会怎么通融的清流领袖们,如今的看法也和从前不同,杨涟和左光斗的态度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天子守国门,坚决不去议和割地,坚决不退让半分,不能重蹈两宋覆辙,这个大道理没什么错,可如今大明不是大宋,那赵进也不是金国和蒙元了。 两宋和辽金元还有一战之力,甚至没必要那么退缩软弱,可大明在徐州赵家军面前,实在没有什么抵抗。 话又说回来,就连大儒们暗地里都有个认识,徐州赵进可不是鞑虏蛮夷,徐州也是华夏汉地,他不是没有得天命的资格。 至于宦官们,王承恩和曹化淳的确做了很多事,可下面人不配合,当初清洗阉党,清洗魏忠贤一派,很多人都被下狱罢黜,若说真是祸国殃民倒也罢了,当年大伙为了清剿赵进前仆后继,为了大明江山这么辛苦,结果却落了这样的下场,担责的自认倒霉,旁观的也是寒心,谁还会用心做事。 文武如此,内外如此,崇祯皇帝当真是无计可施,只能整日里对着祖宗牌位磕头,痛陈自己无能,痛陈臣下皆有私心。 就在这个时候,从辽西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建州女真已经开始调集大军,准备攻打复州.. 在这之前,建州女真开始向西突进,宁远又一次成为孤城,宁远向东所有明军的据点和残余全部被扫清,只不过这次建州女真兵马没有去攻城,而且在这一次攻势之后开始后撤,后撤到锦州的位置。 这次进逼,让辽西边军仓皇后撤,部分兵马撤到了山海关内,但也有口信消息之类的传过来,说这次进攻是个警告,让辽西边军有些分寸,不要火中取栗。 原本集结在广宁的兵马开始南下去往盖州卫,辽沈那边也有大军来到,高丽兵马也渡过鸭绿江过来汇合。 消息一个个的传来,努尔哈赤令二贝勒镶蓝旗旗主阿敏为主将,镶蓝旗梅勒章京济尔哈朗为副将,正红旗梅勒章京岳托为副将,镶蓝旗、正红旗所部共两万余,其中骑兵五千,步卒一万七千,另有科尔沁蒙古骑兵五千余,新附汉军一万,高丽兵马四千,连同民夫丁壮合计五万,号称十万。 ...
进退 第160章 危机扩散(二) 李鸿章局长面前放了茶盘,他从容不迫的冲泡着功夫茶,时间在他身上积累出了从容冷静。茶冲泡的好不好是一码事,那种淡定稳重的举止让李鸿章举手投足之间显出了风度。 “我见陛下的时候陛下也曾经胡乱给我冲了功夫茶,我们两人谈笑的时候都觉得这功夫茶不错,却得多练才行。”洗盏,倒掉一泡,把第二泡递给围坐在桌边的几人时,李鸿章用不带烟火气的语气说道。 能被韦泽陛下亲自泡茶招待,还敢实话实说的评论韦泽陛下的泡茶功夫不行。此时高丽炙手可热的新人金玉均脸上登时浮现出了尊敬。金玉均身边的几个级别更低的官员脸上已经有些惶恐了。李鸿章这样的天朝大人亲手给他们泡茶,这已经是礼贤下士的极致。至于李鸿章的话么,这些人更是一句都不敢接。 陪同李鸿章接见金玉均的谷大河倒是没什么感觉。光复党里面有明确要求,如果不是特别情况,级别高的要主动给大家倒水倒茶,以体现“团结一致的同志关系”。韦泽给李鸿章倒茶,仅仅是一个制度上的要求,并不牵扯地位问题。 功夫茶虽然有手法上的高低,不过更重要的是水和茶叶的品质。李鸿章的茶喝在金玉均嘴里,感觉尚可。金玉均不是专门来喝茶的,他放下茶杯之后立刻说道:“此茶不错。李局长,不知你们为何不答应在你们的银行里面发行高丽货币。” 谷大河一听就来了精神,中国在高丽的银行不发行高丽货币是党委商量后的决定。谷大河把高丽人的可笑妄为之处讲述之后,所有人都不认为中国银行有必要来趟“高丽元”的浑水。谷大河不负责外事工作,他嘴一闭看着李鸿章。 李鸿章行若无事的给那些喝干的茶盏里面倒上茶,放下茶壶,他笑着说道:“小金,你这么说就是不明白我国的苦心。” “上国有何苦心?”金玉均被这个大帽子扣的有点心里发虚。 “货币就是变了模样的金银,一国的金银怎么能操于他国之手。高丽是民朝属国,可民朝仁爱,自然不愿瓜田李下。我们相信高丽能把货币发行做好,既然如此,我等若是插手。高丽百姓看到高丽货币从我们中国的银行出来,他们定然觉得我们中国从中大捞一笔好处。这等事情还是避嫌为上。”李鸿章语气诚恳,却毫不失了上国的体面。谷大河在心里很赞李鸿章展现出来的这股诚恳。中国诚恳的不愿意为高丽的货币负责。 听了李鸿章的话,金玉均笑道:“李大人多虑了,我会命各地都出文书,告知高丽百姓,我国委托贵国银行帮着发行纸币。” “小金,这么做不妥。”李鸿章摆摆手,“让我们帮着发行钞票,还不如高丽自己建立银行。若是业务简单,高丽自己很快就能上手。我们都是做官的,若是不给下面好处,若是连给下面的人一口饭吃都不做,在官场上可就没办法混下去的。” 听李鸿章干脆把官场的根本道理摆在桌面上明说,金玉均还真觉得有点感动。李鸿章大人已经算是说了掏心窝子的话,从各个角度来说都对金玉均仁至义尽。可金玉均并不准备放弃,官场上的规矩的确是要给大家都分些好处,可金玉均最近感到的情况是那些在发行货币的时候袖手旁观的一众人,此时充分利用了他们的官职和地位,要把发行货币的好处整碗端走。 比起这种官场上的往来,李鸿章的经验比金玉均高明了不知道多少。不管金玉均如何描绘“假如中国插手此事会有多大好处”,李局长都是心平气和的坚持原则,“中国身为上国,看不上这点好处,更没有掺乎的打算”。 金玉均毕竟年轻,在这等钝刀割肉的痛苦下先有些失去了耐心,他离谱的说道:“李大人,上国若是此时不介入,可就错过了加大对高丽影响的机会!” 谷大河还觉得这话靠谱,却没想到李鸿章立刻变了脸色,“金玉均!”李鸿章喝了一声,“高丽乃是中国的藩属,中国对高丽的影响可以说一言就能决定高丽命运。又何须插手高丽才有影响。你身为高丽官员,自当要忠于高丽。民朝想看到的是高丽官员臣子忠于高丽王庭,想看到的是高丽稳定。你哪里想出来的混帐话。” 说完之后,李鸿章起身说了一句,“送客!”然后背着手自顾自的走了,把金玉均和一众随行人员给扔在客厅里。谷大河没想到局面居然如此突变,他看了看目瞪口呆的高丽人,然后也起身对工作人员说道:“送这些朋友出去。”说完,谷大河跟着李鸿章一起走了。 两人回到了李鸿章的办公室,谷大河只见李鸿章松了口气,坐下来从烟盒里面抽出根烟来。他忙上前帮李鸿章点上火。李鸿章也给谷大河让了一根,两人吞云吐雾之间,谷大河问道:“老李,你为何要发脾气?” 李鸿章此时根本没有任何愤怒的表现,他笑着答道:“小谷啊,对于这等小人,就得等他得意忘形的时候当头一棒。若是让他觉得我们也是和他一样的人,他一定会死缠烂打。我们必须先得立下规矩,他们才会老实。” 谷大河亲自观摩了一场官场斗争,这话让他大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在国内当银行副行长的时候,谷大河就是没能立下规矩,不该妥协的瞎妥协,不该让步的瞎让步,该坚持的不坚持,这才一步步被地方行政给拖进了债务泥潭里面。 再回想一下,谷大河觉得自己在闲谈的时候反倒是态度严厉,与李鸿章在闲谈时候的亲切温暖完全不是一码事。倒是该大声断喝的时候,谷大河就软下来瞻前顾后。于是地方上那帮人就趁虚而入,把谷大河一步步拖下水。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谷大河问李鸿章。 这种真心尊重的态度让李鸿章心里面感觉很爽,自从严复压在李鸿章头上,年轻的一波生龙活虎的展现出能力来,李鸿章就希望能够扭转这样的局面。现在谷大河终于佩服起李鸿章,这对李鸿章得到更多主导权很有好处。 “接下来我们就按照党委的安排来办。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高丽的纸币和我们的人民币建成一个官方汇率。”李鸿章很巧妙的把从谷大河这里得来的知识反过来变成他的观点。 谷大河觉得心中大定,身为专业金融人员,他非常清楚高丽的纸币和人民币之间的巨大不同。把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强行划上等号,那就等着中国吃亏吧。 “不过,我们是不是想办法弄出一个新银行,或者把某家银行变成经营高丽货币的银行。小谷,你有什么看法?”李鸿章继续说道。 谷大河皱眉想了一阵,中间不自觉的又抽了一根李鸿章递过来的烟,他才说道:“还是弄家新的。高丽现在这么搞,若是不能经营高丽纸币也说不过去。已经有不少高丽人跑来我们银行,要求存高丽钱。我们真的拒绝存款,高丽货币只怕撑不下去。不过这等事还是得与高丽人来说,这种事情李局长你在行。” 李鸿章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和蔼的拍了拍谷大河的肩头,“小谷,这等事情你是内行,还需你先出来说。我虽然想出力,不过总得让大家表态才对。我自己蹦出来,大家不服气怎么能行。” “李局长,我觉得你能行。我来给同志们讲。”谷大河听李鸿章说的合理,立刻就出来表态。 会议召开的时候比上次热闹,有几个新的党员加入了会议。强调了组织纪律,不能说的不说,不能问的不要问。会议就开始了。党委成员们先听了有关高丽的现状,包括李鸿章毫不犹豫拒绝了高丽人的请求。 袁慰亭发言了,“我们要不要用高丽货币给职工发钱?” 看着大家讶异的目光,袁慰亭补充了一句,“有些高丽员工私下讨论过此事,我觉得我们应该问一下。” 谷大河立刻反驳:“不合适。这样就有一个兑换率的问题。我们现在坚决不能给他们定下兑换比率。高丽的纸币只怕很快就会贬值。那时候狗急跳墙的高丽人要是想让我们按照旧有兑换率给钱,我们定然是要亏的。” 袁慰亭微微一愣,不过他也挺洒脱,自嘲的一笑,袁慰亭说道:“若是真有高丽员工要高丽钱,我就让他滚蛋。” 这话引起了一阵笑声,严复没笑,他严肃的说道:“咱们雇佣的高丽员工,这次就说清楚,我们的制度是一贯的。我们绝不会因为高丽的变化而有变化。这个需要先宣传下去。” “好!我在会后立刻布置。”有严复解围,袁慰亭立刻收起笑容正色答道。 李鸿章看着这些人的表现,心里面叹道:都是群人精啊! 会议继续进行,谷大河提出了建立新的经营高丽货币的银行。党委对此有些不解,最不看好高丽货币的就是谷大河。谷大河解释着,“高丽纸币滥发之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废了纸币,另外是咬牙继续搞。我是觉得,也不能全然让高丽纸币真的倒掉。我们人民币也是纸币,高丽人若是对纸币完全绝了心思,我们的人民币定然受影响。而且高丽人见到人民币既然不会倒,他们更不会觉得高丽纸币非倒不可。这等事情我们不上也不行。” 大家问了好多问题,最后党委投票决定同意这么干。在谷大河的推荐之下,李鸿章也接掌了与高丽王庭联络的职权。 这个工作要向党委负责,李鸿章当然不爽。不过他好歹稳稳拥有了自己的稳固职权,他也暂时满足于现状。时间长着呢,李鸿章对自己安慰道。 ...
『剑动山河』 第一六三七章 事了人散(完整) 为开大呼唤各种票票,推荐,月票,收藏 作者写书不容易,希望新书期间大家在创世中文网阅读,祝每天好心情~ 只需QQ登陆收藏本书就可以支持开荒了。 为了保护开荒大大必要利益,贴吧延时30分钟更新 ------------------------------ 【剑动山河】创世首发: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chuangshi.qq.com%2Fbk%2Fxx%2F263986.html&urlrefer=d696767809b52a0de128a52adcdacb73 【剑动山河】最近二十章连载贴: http://tieba.baidu.com/p/2767156520 ========== ========== Q剑动山河-官粉交流群:二九八六三一八八三 ========== ========== 在玄阴魔母只后第二个离去的是烛刑天,离尘宗也没让这位烛龙宫主空手而回,一样是分了两件后天至宝,算是补偿‘千龙烛图’的损失。 不过对于这位,玄碧与恨海天君等人都是没什么好说的,也没给好脸色。性情不合,且有些鄙薄烛刑天的为人。 倒是绝尘子,又将这位唤了过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烛刑天携带烛龙神宫大军临去之时,倒甚为高兴,满意之极。 庄无道后来才知,是绝尘子已经承诺了,重建烛龙神宫的花费,都由离尘宗来承担。 此时他略有不满,不过想到绝尘子一向为人公道,且这次除了是对烛刑天施以恩义之外,只怕也有借烛龙宫,敲打东海之意,也就不在乎了。 当年烛龙宫宝库,以及三万六千佛寺的财富,都尽为离尘所得。这次也收获了几件顶尖的先天之器,离尘宗赚了不少。且重建烛龙宫,其实也费不了多少财力,毕竟其中绝大部分细节,都需由烛龙宫本身承担,这才是真正的大头。 那祸天子与恨海天君亦有所得,这次后者却没有离开,而是神情复杂的与庄无道说了几句话。 “我原不看好无法道友,结果却是看道友一步步,走到今时。你根基深厚,如能成道,必为当世第一人。便是那些混元道祖,也最多只能与你比肩。不过也正因如此,这次的大罗之争,必定凶险无比。哪怕你们离尘这次,几乎已将所有大敌斩尽,也绝不可大意!” 他虽不知庄无道的死劫,也没能感应到,不过他只是猜便可知晓。似庄无道这般的人物,成道时必定无数的波折。这次的大罗之争,也绝不会那么简单。 混元之中,必定有不少人,还是不愿见这天地棋盘之上,多出一位难以撼动的对手。 “正如那玄阴魔母之言,七百二十年后再见,希望无法道友,能安渡此劫。” 那祸天子却没恨海天君这么纠结,大笑着拍了拍庄无道的肩膀::“我之前得知绝尘子对你颇为看重,早早就将你册封了太霄无上玄明道君,原还有些不服气。可如今见了,才知吾不如也,绝尘子对你另眼相待,果然是有些道理。” 庄无道默默倾听,知晓这祸天子与绝尘子缘分特殊,听其之意,似乎是以不能拜入离尘门下为撼。 若然这位先他入门,那么这一代的离尘道种,太霄无上玄明道君,子是非其莫属。 不过那时离尘被诸多教方打压,门内的几位英才接连在争斗中逝去。 可能也正因此故,绝尘子才不愿祸天子这样的英才,也一并夭折,让他一直以散人的身份,在门外修行。 也正因对绝尘子有着孺慕眷恋之故,这祸天子才对他怀有几分嫉意, 接着又听祸天子道:“你这人性情太过无趣,与那边的照天君颇有几分相似,我与你只怕是成不了朋友。不过,我却也乐见你证道大罗,若能如此,那绝尘老儿必定无比欣慰。那老头一直使离尘欲脱离太霄,自开道脉,却因门下并无道祖人物,一直不能如愿。你这次如能办到,也算了了他平生之愿。” 庄无道心下自是感念,无论是祸天子,还是那照世缘,都是一诺千金之人。 既然说了这话,那么七百二十年后,这二位必定会鼎力相助。 绝尘子的心愿,他也清楚。这位祖师一直不愿转生,连续八次住劫,依然在苦苦强撑,就是为看到离尘,能有自开道门一日。 恨海天君与祸天子二人不久之后,也各自离去。这二位性情不投,哪怕有了一次并肩作战的情谊,也没能成为好友。都是各自选了一个方向,遁空离开。 羲和元君也一并告辞,她将庄无道视为夫君,当成情郎看待。大战之后,少不得要为庄无道伤势担忧。直到检视之后,见确实无妨之后,才放下心来,不过又幽怨道:“夫君仍旧将羲和视为外人,虽知夫君是情不由己,可羲和却也心酸呢。今日离尘之战,夫君不肯让我帮手,那么七百二十年后,夫君仍是不肯么?” 庄无道一阵愣神,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之后才想起,之前羲和的些言语,这位将他错认为无涯子,竟非是因无涯子的残魂,似也非为那太上灭度真经。正想仔细询问世,羲和元君却已咯咯一笑:“不管呢!无论夫君答不答应,羲和总不可能坐视。那个时候,夫君可不许赶我离开。” 全不给庄无道说话的机会,羲和的身影,就在他面前如梦幻泡影一般的散化无形。 她这具化身是神魂所聚,召回之时也极其简单。 接下来却是修整这片天地,除了玄德道尊化成的那座巨山,不用理会之外。这片创痕累累的土地,都需整饰一番,离尘总山所在,总不可能是一片穷山恶水。 尤其是那太辛神霄碎魂炮与太上戮仙锥轰出来的那巨大深渊,是必须填补不可。否则迟早会影响地脉,进而使离尘宗‘太霄重明绝灭大阵’受损。 修士到了真仙境界,便有移山倒海之能。不过这工作却并不轻松,那片深渊极其广大,除此之外,各处的地气元灵,也需梳理妥当。 还有那数亿道兵陨落之后的浓郁怨煞,也必须超渡净化不可。 好在庄无道,仍有半个时辰的伪圣之力。与玄碧联手,从数百万里外取土,填补那巨大深坑。又以法力化石,加固二十由旬之外的海岸。 接下来就与他无关了,自有离尘弟子代劳。那他化天魔之灾,仍未结束。不过如今强敌已去,那些原本逼避入洞天之内的门人弟子,倒也无需再呆在离尘山内。 ——有无法仙君在,估计也没人敢不开眼,再来这离尘山门之前生事寻死。 此战大胜,而且是以道祖大罗陨落了局,使这些离尘修士,都是欣喜亢奋之极。对于这收尾的工作,自是义不容辞。 庄无道能够感应到,许多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往他望过来,无不是饱含崇敬好奇之意。 这一战,他可谓居功至伟,只是一日间,就使他的声望,可以比肩皇崇玄与玄碧这几位大罗,甚至超越其上。 此前他一直都是闭门不出,与同门之人接触不多,直到那龙檀****挑衅,这才横空出世。之后经历东海与离尘山之战,才被离尘弟子所熟知。 不过在这些人眼里,他这无法仙君,只怕仍是一位及其神秘的人物。有些好奇,也是理所应当。 庄无道此番也受损不浅,待得那积蓄的瞳力用完之后,就匆匆返回到山内的半月岛,闭关养伤。 玄德道尊在最后关头,已经有了与敌偕亡之念,出手全不留余地。 而这位大半的法力,都是由他主动承担——准确是说,是以‘太霄重明绝灭大阵’来承受玄德道尊的死前数击。 这也是为七百二十年后打算,‘太霄重明绝灭大阵’受损,离尘有的是财力人手去整合修补。可若是人受伤了,可能一两千年,甚至五六千内,都难恢复过来。 玄德道尊的临死一搏,绝非小可,哪怕是强如大罗,也未必就能支撑得住。
『剑动山河』第一六三四章 四方震动 为开大呼唤各种票票,推荐,月票,收藏 作者写书不容易,希望新书期间大家在创世中文网阅读,祝每天好心情~ 只需QQ登陆收藏本书就可以支持开荒了。 为了保护开荒大大必要利益,贴吧延时30分钟更新 ------------------------------ 【剑动山河】创世首发: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chuangshi.qq.com%2Fbk%2Fxx%2F263986.html&urlrefer=d696767809b52a0de128a52adcdacb73 【剑动山河】最近二十章连载贴: http://tieba.baidu.com/p/2767156520 ========== ========== Q剑动山河-官粉交流群:二九八六三一八八三 ========== ========== “吾等见过虚空佛祖!” 不等那灵光化形,二人就已齐齐一礼拜下。 “无需多礼!” 那灵光转瞬间,就已现出了形状,却是一位面貌三旬左右的佛陀。未显化天龙真身的虚空龙佛,是一位身材伟岸,神采英拔的男子,眼眸犹如古潭一般,深不可测。 不过此时这位的目中,却含着几分忧意。 “我佛慈悲!那玄德道友,当真可惜了,吾自西方倾尽全力赶来,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这一次,当真是对不住他——” 寂灭天佛闻言一声苦笑,直起身来:“佛祖勿需自责,这次那离尘宗处心积虑,图谋已久,事前谁能料得?如此一来,我佛门壮志,虽是几百万内都难得偿所愿,可也未必就是坏事。这二百万年来,我大乘佛门虽是气运鼎盛,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却也引来诸宗诸教之忌。如今受此一挫。正可蛰伏,培植根基,深藏气运。” 这次为天东剿灭离尘之战,他将整个大乘佛门都卷入进来。这次损失,已是伤筋动骨。他寂灭天佛,虽是深恨那离尘宗与庄无道,可也实在没有脸面,再求助于大乘佛门。 而所有言语,也确实是在为大乘佛门打算着。这个时候,确该是大乘佛门休养生息之时。 “如今说胜负,仍为时尚早。” 那虚空龙佛却摇了摇头:“不久之前,我有天人感应。窥得那位无法仙君成道之前,仍有一劫,且极其凶险。寻思此事,仍需一个了断——” 寂灭天佛闻言讶然,也颇是好奇,便打断了虚空龙佛的言语道:“我大乘佛门居于西天,而今已无东进之力,又何苦与那离尘,再次结仇?” 这个时候,如大乘佛门主动收手,那么那无法成道之后,双方之间仍可两不相犯。只需付出些代价,为今日之事给个交代,就还有着和谐相处的可能。 只需撑到五劫劫末,那位应劫之后,便可无妨。左右就是三五千年,难道那离尘宗,还能灭了大乘佛门不成? 毕竟这次天东之战,离尘其实并未有太大损失,反倒是大乘佛门, 此战中不但陨灭了二位大罗,八十万佛兵以及四大护法天王。那东海三万五千佛寺,也被离尘宗扫灭了大半。 且那位需要应劫,哪里还有功夫理会他们? 可如这次大乘佛门再不知好歹,阻那无法仙君成道。可以想见,一但那位未能如愿,后果会是如何。 那无法身拥伪圣之力,又有四凶神为爪牙,便是混元道祖见了,都要不寒而栗。 只凭虚空龙佛与无相生佛,只怕是压不住佛门气运。 哪怕距离五劫劫末,只有短短数千年时光,可也足够无法做出许多事情。 ——比如说,将大乘佛门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是与未来佛有关,吾与无相生已联手窥得天机,未来无量终始佛证道,小乘佛门将由此而兴。那时整个西天,可能再无我大乘容身之地。那是诸界诸域的小乘佛,期冀了数十亿载的佛主。传闻其镇重出世时,不但可开辟佛国,且可镇压一切外道,是末劫之主。” 虚空龙佛早知寂天如来有此一问,淡然言道:“无法此子,极可能是身证无量终始大道之人,是小乘选择的未来佛祖,这也是无量真佛助他之因。故而我猜那位,五劫之后,未必就一定如那皇天剑圣一般。” 寂灭天佛闻言,面色顿变。如虚空龙佛料断无误,那么他自然知晓,这后果会是何等可怕。 那无量真佛表面上是对大小乘佛教,一视同仁,并无偏袒。然而在这位佛祖早在数劫之前,就已传下佛经, 言其成道之时,有魔头曾对他发誓愿说:“到你末法之时,我叫我的徒子徒孙混入你的僧宝内,穿你的袈裟,坏你的佛法。他们曲解你的经典,破坏你的戒律。叫那真经难显,伪经流传——” 无量真佛久久无语,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垂泪。 这些言语,说的是末法之日。可许多人都知,这其实就是暗指大乘佛门。 在小乘眼中,大乘就是外道之一。不忌玄门神教,却将大乘佛视为曲解经义的佛贼外魔—— 神情凝重,寂灭天佛若有所思道:“不知佛祖,可曾窥得的那无法的劫数,究竟源起为何?可是那浩劫天图有关?” 他之前也曾想过,如今唯一能压制那位的,就只有浩劫天图的劫数、 “这正是我方才想说的。” 虚空龙佛笑了一笑:“确是与那元始混沌截运定元紫气神图有关,世间人极少人知晓,这件的所谓的鸿蒙之宝,其实根本就未完成。” “浩劫天图?” 陆玄阳吃了一惊,而是他脸上,就露出了几分喜色:“若是如此,那么这个无法仙君,必死无疑!” 这件鸿蒙至宝,昔年巫族倾举族之力都未能完成。那庄无道区区一个太上,可谓是自不量力。 这一战,虽是陨落了数位大罗,可只需几位道祖出手,定可使那无法饮恨于大罗之争。 “你且慢欢喜!” 虚空龙佛摇着头:“此子有玉皇元君陪伴在侧,必是那人道选定的应劫之人无疑。这世间,终究还是有着几位混元道祖,会全力护持于他。且那最后一张浩劫天图,我至今都推算不到此物下落——” 陆玄阳一听,就已明白了过来。大势至此,那庄无道身为应劫之人,已可确定无疑。这次的界域大劫,也因其而始。 这世间固然是有些人,想要将这庄无道除去不错。可也有不少人,会尽全力保全。比如说,那些料定自身,可能陨于五劫的大能者。 便连这次站在他们这一方,弟子九宫亦死难于离尘山下的清虚道尊,只怕亦会出手相助。 “那几位道祖,倒是无妨。只需能齐聚九张浩劫天图,便胜算可期——” 寂灭天佛说到此处时,却忽的心中一动,目望远方:“佛祖,我已知那第九张元始混沌截运定元紫气神图,如今何在!只怕弟子近日,要前往那昊天神庭一行。” 好一个灵感!这就是你坐视八位大罗,身陨离尘山下的缘由? 也总算明白了,你为何要助离尘,攻破那‘玄雷十绝斩仙阵’! 这是欲逼迫佛门,不得不与你联手么? 确实,若玄德道尊仍旧在世,那么大乘佛选择的合作之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轮到昊天神庭。 因势力导,不费力气,就已掌握了混元之契,也掌握了再立天庭之机! 妙哉!妙哉!这位昊天无上灵感玄应大帝,果不愧为当世第一智者! 虚空龙佛此时也明白了过来,不由一叹:“这位灵感神尊,当真了得!其智其谋,都深不可测。昔年也正因如此,我与无相生才舍了昊天神庭,选择于玄德为伍,可如今——” 话音一顿,悠然止住,虚空龙佛又语气一转道:“昔年本佛曾得玄穹上帝随身印玺,这次你可一并带去,或可助他一臂之力。” 那灵感神尊手中,确有第九张浩劫天图不错,然而这位何时将此物放出来,会不会放出手,依然未定。 毕竟明面来说,这位自始至终,都仍未与离尘正面翻脸,反而彼此默契携手。那灵感若舍得放弃重建天庭之愿,未必就不能与离尘握手言和。 所以如今,也只能是他们大乘佛门,去求请此人。 至于他手中那玄穹上帝随身印玺,是这位大帝的威权所聚。对于身拥玄穹上帝神源的灵感而言,至关重要。 此人使玄德亡于离尘山下,就是为使大乘佛门,主动将此物,送于其手。 ※※※※ 天仙界中土之内,有一座金鳖山,乃是当时混元道祖之一元皇道尊的传道之所,亦是上霄祖庭天元圣宗的本山所在。 而此时就在这金鳖山的禁地,上霄宫前,此时的元皇道尊则是目光幽深的的,看向了远方,目中饱含戏谑讥诮之色。 此时云空中有人,正风驰电掣而来,不过须臾就在元皇道尊身前,显出了踪影。 这却是一位六旬左右的女修,若有上霄一脉的弟子在,便可认得,这是‘无当元君’,当世大罗之一。且在上霄一脉,身居副教主之尊。 见得这位到来,元皇道尊才把目光偏开,往这位看了过去。 “匆匆至此,想必你也是有所感应?” “玄德道祖身陨!” 无当元君抬起头,目光无比复杂的,看向了元皇道尊身后那面碑图:“还有孤鸿子师兄,一共有八位大罗,散去了道源烙印。” 她注目之处,正是由元皇道尊亲手所定的大罗征天图。果然有八个名字,不见了踪影。 除了孤鸿子之外,还有赤火元君凰易,南无地藏佛,无染佛阿难陀,九宫道人,太素国师元问殊,原瞳魔主,南海无量洞普天神君。 一个个,都使人触目惊心。二劫以来,已经少有这等惨烈之战。 元皇道尊微微颔首:“那么作何感想?” 无当元君有些不解,不过想及这次赶来金鳖山,询问元皇道尊心意,也正是她的目的之一,便认真答道:“无法潜力绝伦,离尘果有天眷,灵感深不可测!” 元皇道尊不由一笑,神情满意:“那么你是想问,七百二十年之后,本教该如何取舍?” 无当元君默然,她来这里。就是感觉到了,那离尘宗的威胁。 那无法的存在,真使人心寒。 “一如既往就可,我本料定,无当你此劫当陨。真灵尽散,灵智蒙昧,恐需数劫之后,方能脱身。我常为此心忧,然而今日一算,却是略有变数。” 无当元君不由‘啊’的一声惊呼,这件事,元皇道尊可从未与她说起。 此劫当陨,真灵尽散,灵智蒙昧么?这可不同于普通的转劫,而是被人打道魂飞魄散! 一瞬间就已明白了过来,自己的劫数转变,必是与今日的天东大战有关。
第142章 更正确的选择(十三) 国家兜底的政策以极快的速度得到了完成,然后韦泽强行推动召开了人大会议。【无弹窗..】 “国家要发钱么?”人大代表们得知了国家兜底政策之后,几乎所有代表第一反应都是如此。兜底很容易被理解成“有求必应”,在这么一个时代,有求必应的最好体现莫过于给钱。 中央委员会对人大的这种反应并没有过激的情绪,韦泽早就把人大有可能的几种反应讲述了一番。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情,大家错愕之后或许会引发愤怒。对于已经提前预防的问题,大家的反应自然平和的多。 哪怕是连吕定春这样的家伙,在面对本省人大代表的时候,也不得不耐心的解释一下,“兜底不是要发钱,而是遇到生活困难,揭不开锅,可以得到政府的提供的免费支持。” 人大代表们中岁数有些比较大,听了这么一个解释,年长一些的代表们问道:“是不是跟施粥一样?” 吕定春的心里相当不爽,因为年长者提起施粥的时候语气是比较轻蔑的。而年轻代表好奇的瞪着眼睛听着长者说话,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施粥是怎么一回事。即便是听说过,也没见过。 年长的代表一看就是村里来的,老先生砸吧了一下嘴,带着农民特有的狡狯表情说道:“现在村里真的不缺这口饭吃,国家要是真的想给点好处,那就给钱吧。” 一提钱,吕定春心中大怒。以前是人多地少,那口饭真的比什么都金贵。现在三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根本不缺耕地,城市的快速兴起又让大量人口涌入城市生活。除了极少数真正的鳏寡孤独,有手有脚又不缺地,怎么可能缺那口饭吃呢。现在从国家到省里,从政府到民间,缺乏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钱! 省里面和部委闹到水火不容,是因为钱的分配。吕定春就是这场冲突的主力干将之一,不过看到人代表坦率的提出了不要口饭,要发钱的态度,吕定春心里面也是大怒。他当年参加造反的队伍就是因为在一次施粥里面两边打了起来,即便是那稀薄的粥水也引发了当地流氓无产者的窥觑。为了能多弄到几碗粥,施粥的场所大打出手。吕定春的一个堂弟被打成重伤,没几天就过世了。心怀深深的恨意,吕定春偷杀了当地吴举人家的一条狗,吃了几天饱饭。有了力气之后,他拎着把破柴刀,冲进那些流氓无产者聚集的破庙,不管青红皂白连砍了好几个人。撒了这股恶气之后,吕定春义无反顾的投奔了起来造反的太平军。 现在有点类似施粥性质的行动竟然被人如此蔑视,吕定春觉得自己被深深的侮辱了。虽然用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施粥在吕定春的价值观里面有着深刻的印象,甚至改变了吕定春的人生。所以吕定春不容自己重要的人生坐标被人蔑视。不过这些都属于复杂的心理学范畴,吕定春既没有这方面的研究,更没有时间去考虑这等事情。愤怒的情绪在神经回路中以极快的速度奔腾着,吕定春吼道:“想要钱就自己去挣,国家只管不饿死人。不管有钱没钱!” 被吕定春这样的大人物一通猛批,所有代表们都愣住了。他们固然对吕定春的地位颇有敬畏,不过也对吕定春这突然爆发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 不仅仅是吕定春,所有省的人都面对差不多的局面。只要天下太平,人民就愿意拿起锄头。当国家承担起基础水利建设的时候,人民就会利用这些建设来多生产粮食。但是此次所有省的人大代表对于国家的兜底方案看法都挺一致,“要是能给钱就好了。” 21世纪的时候络上有个改编的段子,“56个民族56朵花,56个民族56种话,56种语言汇成一句话,钱不够花!钱不够花!钱……不……够……花!” 韦泽的个人理想在民朝终于得到了实现,民朝只存在公民,民族身份统统属于中华民族。文字汉字,发音普通话。而且韦泽还志得意满的写了一篇文章,先把基于封建传统的欧洲民族观点冷嘲热讽一番后,韦泽阐述了他的看法,“……所谓民族,是对过去现象的一种总结。随着工业化的发展,随着大一统的国家体系的完善与进步,民族也将随之消失。在大一统的工业时代再提民族,只是用民族来为经济矛盾与生产力发展水平不均衡做借口……既然所谓的民族并非从宇宙诞生的时候就存在,那就没有任何理由要维持到宇宙终结去……” 如此傲慢的发言并没有引发反对的声浪,甚至都没有引发反对的声音。19世纪末的中国本来就没有所谓民族的理念,现代民族国家的基础是工业化,是经济区域,中国这么幅员辽阔的国家地理复杂,有着大大小小的天然经济区,有着多种多样的种植与畜牧区域。一句“这是个经济问题”就挑开了真相,在民朝初期的时候,说实话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民族问题能靠说实话来解决,钱不够花的问题却不是说句实话就能解决的。韦泽在21世纪的十来年,正好是中国处于“钱不够花”的时期。摆脱了饥饿的威胁之后,中国并没有因此而满足。与之相反的是,整个蓬勃向上的中国随机产生了对财富更大的渴望。 如果是酸儒,大概就会用“人心不古,道德崩坏”来做评价。甚至还会嚷嚷出“礼崩乐坏”之类的屁话。韦泽自己是不会这么看待那个时代的。摆脱了饥饿的威胁,只是中国发展走过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的终点是人民看到有机会致富的的起点。在肚子都吃不饱的时候,**这个唯物的存在自然主导了人民的主要想法。当肚子终于能够吃饱,精神也适应了这种局面的时候,对财富的渴望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至少在韦泽看来,这是一个很正常的过程,生产力发展到这样的水平,即便是没有理论性的考量,这种几乎是本能的东西也会自然而然的出现。 但是这帮中央委员们的看法和韦泽有很大不同。对与韦泽来说,饥饿从来不是在他**和精神中处于决定性地位的强烈冲动,但是对于韦泽的手下来说,饥饿是一件非常实实在在的感受。 人民对于饥饿的遗忘之快,让不少中央委员们非常不爽。 “这才吃了几天饱饭?就一山望着一山高啦!”阮希浩满是不爽的评价并没有引发反驳,大部分委员都很认同这话,包括在其他方面与阮希浩站在完全对立立场上的委员也是如此。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委员对此并不赞成,不过他们的人数是如此稀少,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敢开口说话。 韦泽扫视了一圈,就看到了这几个人。沈心是一个,王明山也是一个,还有几个出身不错的家伙,大概也是因为没有经历过饥饿,所以他们本能的对阮希浩的这种说法不怎么赞同。 看着这几个人,韦泽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出身论”几个字。韦泽并不赞同出身论里面那种“天然”的观点,不过若是把出身论当做一种分析的手段,而不是当成亘古不变的永恒结论来看待,人的物质经历的确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的某一部分反应。 就在韦泽的脑海里面进行着这种理论性思维的时候,阮希浩继续抨击着人大代们表现出来的“恶行”。 “人大就是靠不住,这帮人只懂得打自己的小算盘,只知道挖国家墙角。这件事不能让他们瞎掺乎,兜底的事情必须由政府来决定。” 阮希浩的话回响在会议厅里头,相当一部分委员微微点头。在粮食总量超过中国国内需求的时候,向遇到困难的人提供粮食,这还在委员们的接受范围之内。可是直接提供金钱的帮助,这就完全超出委员们的接受范围。 眼瞅着支持者越来越多,阮希浩忍不住继续说下去,“我是觉得,还是别让人大掺乎太多事情。现在人大已经惹了不少的麻烦了。” 这话是阮希浩的真心话,正因为他真心,所以立刻就有了不同意见。李维斯发言了,“我倒是觉得这次的事情只要告诉人大国家是不会给钱的,然后就行了。人大有自己的想法,决定权可不在他们手上。我们没必要对人大限制太多。” 李维斯这次能够化险为夷,很大程度上就是充分利用了人大。见到阮希浩试图削弱人大的作用,出于政治考量的本能,他也得出来反对一下。 于是对人大的权限,一场争论又开始了。支持者或者反对者其实都没考虑人大本身的问题,双方仅仅是出于自己的立场而决定了支持与否。 韦泽并不想立刻掺乎到这样的争论里头去,所谓真理越辩越明。过程是非常重要的,若是没有针对人大的激烈讨论,人大永远都只会是一个不起眼的部门。 此时秘书从外面进来,送给了韦泽一份文件。韦泽打开之后只看了几眼,脸上就露出了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容。这种笑容令很多人很熟悉,这是韦泽准备动手时候才会出现的表情。那些机敏的家伙已经停下对人大的争论,开始注意起韦泽的表现。 那份文件里面到底写了什么,这是很多人最在意的事情。 (本章完) ...
第七百七十四章 欲拒还迎 一众人簇拥着的郭绍站在一座山顶上喘着气,脑门上浸满了汗珠。料峭春寒的风拂过山顶,此时却叫他觉得非常惬意。 侧后方,能看见山谷中大队的人马正缓缓向东行进,那是杨彪的左翼第二军团步兵。车马走山谷,两面起伏的山上还有步兵纵队在跋涉。 此时两翼的第二军团、第三军团都在向中央靠拢。平夏军从无定堡出发后,大致方向是沿着无定河北进。不过郭绍针对地形视线不开阔的特别,为了增加横向预警范围,预防被伏击,行军以三路并行展开。而此时,三军停止前进后,又重新聚集到一起。 北边山坡上,一行几个人正牵着马往这边爬上来。那是史彦超等人。 郭绍便站在山坡上一面歇气,一面等史彦超。 大伙儿都气喘吁吁的样子。郭绍却笑道:“锻炼身子骨,朕最喜的方式就是爬山。运动不剧烈,可以慢慢来,但是很费体力。” 瘦弱的王朴都快累趴下了,随口附和道:“着实费力,这山也太大了。” 谈笑之间,史彦超终于爬上了山头,抱拳粗声粗气地说道:“禀陛下,末将奉旨撤回了前锋人马!” 史彦超几乎不违抗军令,但他高兴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一点也不掩饰,哪怕在皇帝皇帝。郭绍看了他一眼,显然史彦超此时不太高兴。 郭绍不动声色道:“本来是两厢情愿的事,史将军何必想弄成剃头的担子一头热?” 史彦超道:“请陛下点拨迷津。” 郭绍道:“如今这情况,李彝殷聚集了太多人马耗不起,我部欲找李彝殷决战,他何尝不想?这等事,对方若无意,那便是苦苦追寻也寻不着;李彝殷若有意,咱们就不用那么急迫,他自己会来。 我们做出有点不情愿的样子,谨慎地想后撤,李彝殷就会更加认定决战对他有利,反而急着要送上门!” 王朴听罢笑道:“陛下洞察人心矣。” 郭绍道:“人之常情罢了。”他沉吟片刻又道,“但我们不能太不配合,若是急着撤回了无定堡。李彝殷就会犹豫,而且极可能不愿意攻堡垒,徒增变数。所以朕此时的动静叫‘欲拒还迎’。” 众人听罢脸都憋红了,一些人忍不住笑出声了,但郭绍却很严肃的样子。 郭绍不觉得自己神机妙算,而是很简单的逻辑推论罢了。形势明白地摆在面前,双方能选择的路并不多。 站在党项契丹人的立场上,按照他们以前对中原禁军的了解,战力很强,不过与辽军精兵差距不大。在这样的判断下,四五万精兵和三万卫军防守工事,联军(党项契丹)攻城的胜算极低;但野战就有优势。 所以郭绍的判断是:给联军野外决战的机会,他们会非常愿意配合;而让他们攻城,他们就很难上钩。 正如一句话:一场觉得没有胜算的战役,最明智的选择是不打。 若想让别人打这场战役,要么对方丝毫没有选择,要么就要给别人希望! 这时王朴赞道:“陛下庙算,如此一来,王师不仅能如愿以偿与党项契丹联军决战,还能主动选择战场。” “正是如此。”郭绍道。他看了一眼史彦超,见史彦超已经不吭声了,但神情之间有敬畏之色,显然还是很佩服皇帝……人们难免有不擅长的东西,便总会佩服那些擅长这方面的人。 王朴埋头看脚下所在的山,试探地问道:“陛下会选何处为战场?” 郭绍站在这高处已经观察很久了。 一个前营军府的官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郭绍随口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那官员忙道:“妙极!” 不料郭绍却摇摇头,遥指道:“朕来选,便选东边那片山坡。” 众人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时间鸦雀无声,正琢磨着那地方有什么好处。只见那是一大片山坡,但坡度非常平缓,在这山沟里,那地方都不叫山,算是比较平坦的地方了。 郭绍当即解释道:“若以常理战阵来看,占据脚下这座高山更有利,敌兵仰攻坡度大。但对火炮来说就不太妙了……” 他用折叠在手的马鞭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炮弹是这么飞的,火炮可以负仰角,但角度无法太大。这座山坡度太陡、山太小,炮弹会直接打下山,飞下去,几乎是垂直砸在地面上。咱们的铜炮,靠的是小角度弹跳,垂直角度太大,一砸一个坑能有什么作用?” 郭绍沉吟道,“所以坡要长,陡不陡倒在其次。另外,坡缓才让对手更有信心进攻,而无需咱们先攻。” 反正皇帝是最高统帅,他说选缓坡,便选缓坡。三军当即对那片区域部署各营营地。 郭绍又下令史彦超前锋,广散斥候察探周围情况、监视联军动向。 …… 沿无定河南边三十里,正是曹彬部近三万卫军的所在,即平夏军第四军团。 他们留下了三千多人在无定堡防御,与数万民夫继续修筑堡垒。因为无定堡设计需要驻扎七八万大军的营房和仓库,所以占地依旧不小;城防工事内满员防御就需要两千多人,人马不敢留得太少。 曹彬部原在距离中军二十里地外行军,得到军令后,后退了十里做出姿态,然后停了下来找高处设营驻防。 第三天,中军快马传来消息,敌军马队人数不详、但超过一万骑,已从东部山区向后军靠近。 曹彬立刻下令戒备! 部将问:“曹公,是否下令备战?” 曹彬却淡然道:“不急。这股敌骑不会随便进攻咱们。” 部将疑惑道:“那他们前来……” 曹彬道:“消息是说超过一万,没说超过三万或五万,那便不是来强攻我部。他们的目的,是想等咱们去增援中军时再寻找战机……你们都懂,步军行军为成阵时,才最好破阵。” 诸将拜服。曹彬又下令斥候摸着方向过去打探清楚。 ……卫军诸营没有布阵备战,继续就地布设工事。 俞良也在带着手下三十几个兄弟在挖沟。他是有苦说不出,大老远走路到了无定堡,修筑堡垒,在冰天雪地里干了一个多月苦力,然后继续在山沟里成日跋涉走路,继续干活! 他的手已经开裂了,握着?头用一次力就疼一次。虽然带着麻布手套,但挡不住石灰水腌开裂……在无定堡修堡时,石灰水让他受不了。 夯土的材料是石灰水、黏土、泥土混合,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糯米汁,中原没那么多粮食。石灰一见水,很长时间都发热冒泡,加上混合土堆放在烧着炕的室内,倒不会在运上去之前冻硬……只是人就不太吃得消了。 俞良干了那么多苦力,脑子浑浑噩噩的。当年在家读书,十指不沾阳春水,何曾干过这么多苦力?这是何苦来哉? 这时脑海中又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赵虎是英雄。 俞良一开始不断找徐二娘,着实是有点听从了红莺的建议,考虑徐二娘是女御医陆岚亲近的人,那陆岚可是个贵人!但后来发现徐二娘很特别……说不上来,反正和红莺完全不是一路人。 徐二娘几乎不识字,但显然不笨,她似乎也感觉出了俞良与她来往,不仅因为感激岭南时的照顾……俞良出征前见她,向她表明了心迹;徐二娘拒绝了,不过也提到:有机会时,会向陆娘子说起他。 俞良被拒绝,又听到了那个意思,当时感觉很羞辱,心里有气。“难道我就是那样忘恩负义,专门想依靠女人之辈?!” 不过出征两个月来,俞良倒渐渐不气了。寻思回忆,觉得徐二娘就是好心,并无羞辱之意……她若存心羞辱,又为何还要帮他? 俞良一面回忆着东京的红颜,一面埋头在这山沟里刨土。 赵虎算是什么英雄?他一个小卒,战阵输赢与他有多大关系?何况赵虎那次还没赢,反被契丹人干|死了! 俞良情绪复杂,咬牙忍着手上裂口的疼痛,猛地又挥了一下?头,从军这一年多,忍耐力倒是越来越好。 就在这时,一员武将的吆喝声惊了迷糊的俞良一下。俞良抬头看时,见那厮骑在马上,趾高气扬的欠抽样,拿马鞭指着挖沟的兄弟们:“谁修得沟墙谁蹲!看好后面,也有沟墙,尔等认为在这里顶不住、能盯着铅丸箭雨往回翻过后面沟墙,那便尽管跑?” 那武将明显比俞良这个十将地位高得多,俞良心里骂了一句你|娘|的比,却不能吭声,只顾埋头干活。 不管怎样,俞良此时甚至很期待来一仗痛快的,在这山沟里这么折腾,早已受够了。世人就是欠抽,党项人这么耗着好过?何不大家摆开了来场痛快的,反正最后总得分个胜负! 兄弟们似乎和他差不多的感受,有人嚷嚷道:“狗|日|的,早点来,爷爷们等不及了,杀个痛快!”
第1397章 大胆贼子! 《大明武夫》上架了,求月票,求打赏,求人气。 大明武夫官网链接: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chuangshi.qq.com%2Fbk%2Fls%2F238171.html+&urlrefer=898a96da630e59e5cbf506fa0bb492ca 大明武夫贴吧总连载帖: http://tieba.baidu.com/p/2756370986 PS:你的每一个推荐、收藏、每一张月票,都是对作者的支持和鼓励!!! -------------------------------------------------------------- 这些差役刚刚已经打人打出了兴头,被人这么一喊哪里肯停住?反而把视线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向他也围了过来。 “你等意欲何为?还不速速停手?!”齐望又大喊了一声,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锦衣卫的腰牌,“我是锦衣卫!” 竟然是锦衣卫? 几个差役都微微一惊,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收回了兵器。 而后,他们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几步,让那个领头的壮汉来面对齐望。 这个壮汉身材十分高大,比齐望还高了个头,脸色黝黑,留着络腮胡子,看上去凶神恶煞。他站在齐望的面前,打量了齐望几眼,然后拿过腰牌看了看。 “竟然是锦衣卫的老爷?”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冲着齐望问,“不知道叫住我等,有何事呢?” “还要问何事?你们还不停手?”齐望也挺直了腰,没有让开半分。 “停手?为何要停手?”这个壮汉似乎有些疑惑。 “你们挡在这里阻拦饥民过境,还要出手伤人,难道还有理了!”眼见对方是这种态度,齐望不由得更加恼怒了,“赶紧放他们过去,不许再伤人!” “哟呵?”这个壮汉有些惊奇,“这位老爷,怕是不知道他们是想要干嘛的吧?他们是想要去徐州从贼!我等奉上命阻拦,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们明明不是阻拦,是设卡收钱!交不出钱的人你们才拦了!”齐望马上反驳。 似乎是被说到了要害,壮汉脸上微微一窘。 “好了,既然现在这些饥民想走,那你们又何必阻拦?放他们走就是了,难道还要留着他们在路上都饿死吗?”眼见已经镇住了这个壮汉,齐望继续晓之以理。“你看这些人已经可怜成这样了,又有多少钱交得出来?” 他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却完全没有打动这个壮汉。 他怎么可能为了齐望的几句话就放弃自己的财路? “不知道老爷在锦衣卫当中官居何职啊?朝廷的民,居然说放走就能放走?”他冷冷地看着齐望,眼中闪过了恶毒的光,“老爷下这命令,可有朝廷的公文?如果有的话,拿给小的们看就行了,小的立马遵从。” 齐望微微一滞。 “看来是没有了?”壮汉冷笑了起来,“既然没有的话,那还是烦请老爷先回去办妥公文吧,否则这事还真不归老爷管。” 说罢,他转身就打算离开。 眼见被对方这样敷衍打发,齐望心里不由得更加着急了。 先不说他们身份低微、而且只是奉命押送魏忠贤而已,决定不了这样的事;就算他们真的能够弄到朝廷的公文,那也得拖延多少时间?这些已经离死亡不远的流民又如何等得起时间? “且慢!”他连忙大喊,叫住了对方,然后瞪大了眼睛,作出了他最为凶恶的样子来,“缇骑办事,也能容得下你们多嘴?赶紧给这些饥民让路!!” 随着他的这一声大喊,气氛陡然间变得更加恶劣了。 这个壮汉继续死盯着齐望,不经意间,他暗暗做了个手势,其他的差役们也慢慢地围了上来。 “嘿,老爷不愧是锦衣卫的人啊,一出来就带着这股子官威,了不得,不服不行!”片刻之后,他冷笑了起来,“只是现如今,怕不是缇骑一出就能让四方惴惴不安的时候了吧?当今圣上体恤下情,三令五申要让厂卫收敛,若是京里有人得知老爷竟然在广平府的地界上作威作福,那恐怕不大好吧……” 齐望沉下了视线,他也感觉到了不对。“还说我作威作福?作威作福的不就是你们吗?你们草菅人命,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大明的人心,就是你们这帮败类败坏的!我……回京之后我定要报上你们,让上面将你们一一法办!” “上面?什么是上面?小的们没见过什么上面,就知道听衙门里面的话办事。”然而,在他的威胁面前,这个壮汉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这可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在此地办事,难道还有不尽心去做的道理?这位差爷,小的现在已经是给足面子了,请不要再为难小的,有话跟我们知府大人去讲吧!再说了,知府大人宅心仁厚,穿州过境只收他们五文路钱已经是鸿恩浩荡了,听说在其他地界上,这些流民要付的买路钱更多呢!” 被人如此挤兑,齐望只觉得心里热血上涌。那个壮汉恭敬当中透着不屑和不耐烦的眼神,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 锦衣卫何曾被人小看到这个地步? “胡说八道!贵府知府宽仁爱民,怎么会作此残民之事?分明是你假借知府的名义敛财,坑害百姓,丧尽天良!” 这话说得其实有些硬拗了,这些流民都是准备去投贼的,已经算不上良民了,说实话就算被官府惩治、甚至被杀死,也不能说有错。 只是……他这样的年轻人,满腔热血,碰到了这种事,又哪里能够忍得下这口气? 壮汉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黝黑的脸平静当中透着一股狞恶。 “好啊,既然差爷说我们是在假传知府的命令,那小的们就算说再多也没用了。不如差爷就此跟我等一起回去,在知府大人的面前说个清楚?差爷也正好可以说服知府大人收回成命,也免得我等在这里白白辛劳。” “锦衣卫办事,哪里还需要你们罗唣!赶紧放这些流民过去,不要耽误我等办差!”齐望以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拒绝了他的要求。 广平府城离这里有好几十里路,如果跟着他们过去,天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这些饥民可等不起。再说了,看这个壮汉语气这么笃定,恐怕他们堵路设卡的行径,真的是得到了衙门的准许……对如今地方衙门的手段,齐望也算是有些领教的。 “嘿,果然!大胆贼子,竟敢冒充锦衣卫!”壮汉先是冷笑,然后骤然从腰间抽出了手中的刀,指着齐望,“我看你如此行状,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公门之人,现在一试探,果然如此!贼人休逃!” 一股热血伴随着怒气从齐望腹中涌出,他重重地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刀。 “你们,连锦衣卫的腰牌都不认得了吗?!” “腰牌是真的,人可未必是真了……”壮汉仍旧冷笑,“肯定是贼人袭杀了缇骑,把腰牌抢过来招摇撞骗的。你这么帮投贼的流民说话,我看绝对如此!来人,把这个贼子给我拿下!” 随着他的这句呼喝,他的手下们一拥而上,向齐望扑了过来。 齐望原以为爆出锦衣卫的名头已经吓住这群人,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如此无法无天,强行将自己指认为贼人。 可想而知,如果落到他们的手上,肯定是不会被抓到衙门辩白的,而是会被就地杀埋了吧。 “你们……你们狗胆包天。朝廷绝对饶不了你们!”他气急了大骂了一句,然而却没有人理会他,只顾着往他这边涌了过来。 这是朝廷的差人,而我现在是要跟朝廷的差人作对? 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但是现在情势击破,齐望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拔刀往旁边重重一挥,稍稍逼退了这些冲过来的差役,然后转身就往后面跑。 “别让这贼人跑了!”差役们的头目大声呼喝。 虽然他口中说他是假冒的锦衣卫,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个是真的。现在他已经跟这个锦衣卫翻脸了,如果被他逃了的话,以刀兵来威凌皇差的罪名是怎么也跑不掉的,不光是前程没了,就连性命也恐怕难保,因此他必须将这个年轻人逮起来杀掉,然后毁尸灭迹,这样才能够保全自己。 听到了他的呼喝之后,其他的差役们连忙也跟在他的生活,急匆匆地向齐望冲了过去。 齐望练了多年的功夫,身体是十分矫健的,不过,因为这路上流民实在太多,所以他左绕右绕,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 而这些差役人数众多,又各处分布,所以在得到了大汉的呼喝命令之后,纷纷地向齐望这边靠了过来,隐隐间将他包围了起来。 齐望一边跑一边抬头看了看周边,因为流民实在太多,所以他一下子也没法看到刘松平他们的确切位置,他咬了咬牙,然后朝靠过来的差役人数最少的那边冲了过去。 这边有两个人,虽然外表凶恶,但是脚步虚浮,身体也不结实,一看就是没有练过的人,虽然这两个人手里拿着兵器,但是哪里抵挡得住齐望?齐望一冲,他们稍微抵挡了一下,就不住地往后退,总算齐望不愿意伤人,所以只是逼退了他们,就绕过去继续跑了。 “别让贼人跑了!”一大群差役已经汇合了,呼喝着追在齐望的后面。 流民们现在也发现了这里起了骚动,他们虽然不明白骚动的前因后果,但是他们知道,这一群凶神恶煞、手提着兵器的人到底有多么可怕,因此人群很快就混乱了起来。
『剑动山河』第一六三三章 佛门之哀 为开大呼唤各种票票,推荐,月票,收藏 作者写书不容易,希望新书期间大家在创世中文网阅读,祝每天好心情~ 只需QQ登陆收藏本书就可以支持开荒了。 为了保护开荒大大必要利益,贴吧延时30分钟更新 ------------------------------ 【剑动山河】创世首发: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chuangshi.qq.com%2Fbk%2Fxx%2F263986.html&urlrefer=d696767809b52a0de128a52adcdacb73 【剑动山河】最近二十章连载贴: http://tieba.baidu.com/p/2767156520 ========== ========== Q剑动山河-官粉交流群:二九八六三一八八三 ========== ========== “玄德道尊,已经陨落了——” 东海之上,寂灭天佛与陆玄阳二人看着远方一千六百由旬之外虚空,面色都是难看之至。 当玄碧仙王驾御‘太霄周天轮’,果断返回离尘之刻,二人就已情知不妙。 玄碧仙王返回在前,可那时就有大罗寂灭的元力反应,反馈到了天地之间。 隔着数万由旬之地,寻常修士无法感应。可二人身为大罗,神念深种于道源之内。自然能够得知,那大罗烙印的溃散消失。 且陨灭的那位不是旁人,正为天衍道君孤鸿子。 寂灭天佛是担忧佛门弟子,陆玄阳则是为接应凰易。然而当二人以事前布置的挪移秘法,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赶至东海上空,距离离尘宗,仅有一千六百由旬的时候,却再不敢靠近分毫。 只因这一步踏过去,就可能被离尘山那位‘圣人’锁住神念。 二人皆心知这刻哪怕再踏出一步,都与送死无异。虽能为那玄德道尊,争得一线生机,可他们两位,却必定将亡于那无法仙君之手! 七百二十年后,那庄无道参与大罗劫争,玄德这位道祖之能不可或缺。 可无论是陆玄阳还是寂灭天佛,都没有任何为玄德献身的打算。神魂俱灭,这样的代价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起,更何况是为玄德这个外人。 “十九重观世瞳,伪圣之力,离尘宗居然还藏着这一手。怕是处心积虑,要将我等诱至离尘山下。” 旁边的陆玄阳,一身冷汗之余,目中却闪动着庆幸之色。亏得是他陆玄阳,并未直接参与到离尘山下之战。 这次大日金乌承担的任务最重,要以一族之力,牵制住‘太霄周天轮’。可也正因此故,避过了这劫数、 否则今次,也必定陨落无疑。哪怕身有世间无二的遁速,可这一域中,有谁敢言自家的遁法,能够超越于圣人之上? 而仅这一战?又陨落了多少大罗? ——天衍道君孤鸿子,赤火元君凰易,南无地藏佛,无染佛阿难陀,九宫道人,太素国师元问殊,原瞳魔主,南海无量洞普天神君 总共八位大罗境,都身殁于此役。大罗征天图中四十九位大罗境,这一战,就死去了将近五分之一。 除此之外,还要加上一位玄德道尊! “不过看来那玄碧几人的伤势,也是不轻。” ——终究是半步道祖之尊,哪来离尘宗纠合了九位大罗,一位伪圣,加上一座‘太霄周天轮’,也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无济于事,七百二十年后,自可伤复如初。” 寂灭天佛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死死看着那离尘山巅,眸中却现着死灰之色。 “那无法精于计算,掌控圣人权能,玄德道尊便是想要拼命,也无能为力——” 那玄德最后就是在搏命,欲拉人同归于尽,可绝大多数的亡命攻袭,都被无法代为抵挡了下来。 “还真是如此!” 陆玄阳面色更显难看:“一次陨落八位大罗,一位元始,昔年‘七劫’之时,遮天魔主出世,都没有如此惨烈之战。真没想到,五劫之始,竟源于此战!” 果然是天道劫力积累最浓烈的一个劫期,一开始就是如此惨烈。以大罗征天图中,近五分之一的大能陨落为了局。 而此刻那劫果,仍未现世—— “想必也是如此,第五劫终已劫末!只有仙界凋零,那劫果方才有出头之机——” 寂灭天佛神情,虽是渐渐平复了下来,可一身气机却更显凌厉。 “然而哪怕此身殒落,我寂灭天,亦必定会倾尽一切,诛除此子!” 这一战,那个无法不但是使佛门损失惨重,更几乎断绝了他寂灭天佛,图谋天东的希望。 哪怕有一日,离尘宗覆灭,大乘佛门也难传道东海。大乘佛门受此重创,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陷入低迷之境,只能蛰伏****伤口,接下来,必定是玄门大兴于东方的格局。 换而言之,他寂灭天佛四个住劫时间之内,都没可能了却昔年成道的宏愿。 按说是大乘佛门与离尘宗之间,已无直接冲突,可也正因此,寂灭天佛才将那离尘,恨到了极点, 断他道途,自是不共戴天! “此子若然成道,也必位我大日金乌一族的恶劫。寂灭天佛如有此愿,陆玄阳自当倾力相助。想必凰祖她,也定然出手,为赤火元君讨回公道。只是——” 陆玄阳说着,皱起了眉头:“此事不太好办!离尘宗处心积虑,七百二十年后大罗之争,那无法并无强敌。” ——这世间欲争大罗者不在少数,太上境中但凡能开窍八十一者,无不都紧盯着这四十九个大罗之位。然而这次空出的大罗之位,足有八人之多。 这些太上境,如无特殊缘故,又何苦与无法仙君这等恐怖的存在相争?这些人的师门,照顾自家弟子都来不及,又哪里还有心思分心旁顾? 那离尘宗苦心积虑,借势布局的图谋,就在于此。将这一域中,有动机出手阻拦无法仙君成道者,都全数斩杀! 这次不惜数位大罗重伤,也要使玄德道尊陨落,也是出于同一目的。玄德道尊身灭,他们想要齐聚五位道祖镇压五灵,那就更非易事。 使得七百二十年后的劫争,庄无道几乎无有强敌。 即便还剩下他们这零星几位,也构不成威胁。 那庄无道的十九层观世瞳与伪圣之能,并不可惧。这一次他们,是完全没有防备。 七百二十年内,以几位道祖的智慧,自然能寻到破解之法。可令此子与那‘太霄重明绝灭大阵’,无法结合。 然则如今,此人却有了摩天大仙,重明大仙,玄碧大仙,七绝散人祸天子,恨海天君照世缘,玄阴魔母,天齐仁圣大帝等七位大罗的护持。 此外据他所知,此时那三层魔狱中,阿鼻平等王已经安然脱劫。这位与神心葬海君,也可能插手,助那无法仙君成道。 还有一位羲和元君,这位唤庄无道为夫君,自然不会坐视。 ——这才是真正最麻烦的,九位大罗。其中四人身居大罗前十。还有那天齐仁圣大帝,据说真实战力,也是可入前五的存在。 原本在二十三位,可在与修罗魔主战后,已经在征天图中位列十八。可哪怕是元皇道尊,也依然不能知其真正实力如何。 似这等样的阵营,便是混元道祖见了,怕也要望而生畏。 想要阻拦那位成道,谈何容易?陆玄阳甚至已生出了绝望之感。 “应该还有办法——” 寂灭天佛陷入了沉思,便是没有没有办法,他也需想出来不可。 七百二十年后,可能已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那庄无道一旦能成道大罗,以十九重观世瞳直窥道源,随时随刻,都能有高达一个时辰之数的圣人权能。再以天道之契,掌控四大凶神——那么这个世间,谁还能奈何得了这位? 那是比之成道之后的北冥,还要更为恐怖存在。此人现世,可谓是大乘佛门之哀,也是他寂灭天的大劫。 正思索着,寂灭天佛却见一道灵光横空而来,须臾间跨过了近百由旬,出现在他的身前不远处, 只感应气息,他就知那定是虚空龙佛无疑。
『剑动山河』第一六三二章 玄德之殒 为开大呼唤各种票票,推荐,月票,收藏 作者写书不容易,希望新书期间大家在创世中文网阅读,祝每天好心情~ 只需QQ登陆收藏本书就可以支持开荒了。 为了保护开荒大大必要利益,贴吧延时30分钟更新 ------------------------------ 【剑动山河】创世首发: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chuangshi.qq.com%2Fbk%2Fxx%2F263986.html&urlrefer=d696767809b52a0de128a52adcdacb73 【剑动山河】最近二十章连载贴: http://tieba.baidu.com/p/2767156520 ========== ========== Q剑动山河-官粉交流群:二九八六三一八八三 ========== ========== “今日他玄德不亡,我无法必定永无宁日!” 淡淡说了一句,庄无道就也动身前行。仅仅一步,就已走出到了离尘之外。 只是他才刚有动作,耳旁就已传来一个温柔女声:“无法道友,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与离尘如今胜算已定,不知能否放我那孩儿一命?事后我南极赤火神州必有厚礼献上,” 这声音,竟然比之那凰易还要更好听几分! ——是那凰祖? 庄无道微一挑眉,立时回望了南面一眼。只见那‘平天印’化成的大山仍在,并未被玄黄大帝收回。果不愧是人道皇者,不卖那凰族半点颜面。 而那位赤火元君凰易,终究还是没能逃出去。已经在东南面大约二百个由旬之外,被他放出去的虚天妖圣拦住,二者此时都现出了兽形,奋力搏杀。 不过那凰易的情形,分明是岌岌可危。不但浑身伤痕累累,脖颈处更有几道深可见骨的创口。再继续下去,可能只需须臾,就将神魂俱灭。 “厚礼?” 庄无道冷然一笑,他现在诸宝随身,自己都用不过来,又有整个宗作为后盾,哪里还能缺天材地宝? 这位凰祖,只怕是拿不出能让他心动之物。 不过问问无妨,或者能有惊喜也说不定。 这般想着,庄无道便直接问道:“放她也无不可,可我与离尘宗,又能有何好处?” 并未刻意传音过去,他知那位凰祖,自有办法知他所言。 “十二颗玄黄天珠如何?吾知道友手中,也有此物。” 这玄黄天珠一旦能凑齐二十四颗,那就是一件了不得的至宝,可以演化诸天。 只需筹谋妥当,再取得一件能够丈量世界,开天辟地之物,甚至可直接成为一位大罗修士证道半步混元的道契。 这个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若我所料不错,这十二颗玄黄天珠,应当就在那位赤火元君身上?“ 庄无道以观世瞳眺望,可见那赤火元君身上,隐然有一股浓厚的土元之气。 且这位赤火元君,若非是有十二颗玄黄天珠镇压在体内,此刻只怕早就被虚天妖圣一口吞了。 庄无道心中不禁杀意顿增,好一个凰祖,看来是毫无诚意。 “本宫之言,还未说完!” 那凰祖语声微变道:“十二颗玄黄天珠之外,还有一把后天至宝阴阳扇,三枚混元珠,另加一次使用浴火天泉的机会。洛轻云道友她想要恢复肉身,浴火天泉正是上佳助力,不可或缺——” “异想天开!” 庄无道直接拒绝,他确可为洛轻云的道体,不惜代价不错。却不意味着,可以为此事损及到宗门利益。 “你这些条件,都是不触根本。我只问一句,南极赤火神州可否放弃大日金乌一族?” 这凰祖若肯放手,将金乌一族驱逐出南极赤火神州,那么他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斩绝大日金乌一族! 这也意味着凤凰一族,已经彻底放弃天东。他庄无道自然也无必要,一定留下那不可。 然而一息之后,却并无回应。 “也就是说,此战之后,凰祖仍欲庇护大日金乌一族?” 庄无道顿时就知这凰祖的心意,他并不在乎,也不给这位混元道祖拖延时间的机会,又追问道:“那么我再问你,日后南极赤火神州,可还欲与我庄某及离尘为敌?无需太久,一万载时光就可!” 然而等待他的,依旧是一阵沉寂。 庄无道不禁唇角微挑,他就知会是如此,其实还是有些佩服的。在这位凰祖的眼中,妖族——或者可说是禽族一脉的气运,更胜过那赤火元君凰易的性命。 这位凰祖,又岂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庄无道踏入大罗?坐视离尘宗扫荡天东群妖。 抛出来的这些东西看似贵重,也与他的道法性质相合,可其实与他本身已有之物有太多重叠,其实对他而言并无大用。 ——就如那阴阳扇,与他的阴阳大道倒是贴合。可他既然有了子午阴阳梭与周天一气阴阳紫葫,那么要这阴阳扇何用? 摇了摇头,庄无道的目光,又向那平天印看了一眼,沉吟了片刻,就又问道:“那么凰祖又可能答应,十万年之内,不染指天东?” 这一次大战之后,天东必定劫数连绵。 尽管离尘宗未遭大劫,附庸诸宗也保存了元气,然而烛龙神宫与东海龙宫这两大势力却都损伤不轻。 东元紫日神州也被妖族侵扰,大月****损失惨重。而太素朝,这次直接就是国运崩塌之势! 随着整个天东范围,修界的力量暗弱。这一方天地,势必将被群魔侵扰,战乱纷起。 以离尘一家之力,是定然无法全数镇压的。而一旦大乱开始,不知会有多少生民死难。 只有待天东这几方势力,实力渐复,东海沿岸的这片沃土,再次决出真龙,乱世才可结束。 不过接下来就是第五——或者可说是第八劫,便是身拥浩劫天图的庄无道,也不知接下来的情形,会怎生变化。 他如能成道,自可镇压天东。可如事败,那么离尘宗也将进入最虚弱的一个时期。 不过再有十万年时间,这天东修界,百姓生民,应当就可恢复些许元气了。 只是当他此言道出,那凰祖却是一声轻叹,避而不答:“本宫这里,还有一滴盘古精血——” 庄无道闻言,顿时是一阵哈哈大笑:“原来凰祖,果真是半点诚意都无!” 当下再懒得理会。一个拂袖,那虚天妖圣便已会意,大口一张,就猛地将那赤红元君的头,整个吞入了进去。随着咯崩的脆响声,这位赤红元君的头颅,就被这头上古‘混沌’,嚼成了粉碎,当成了食物吞咽。 庄无道却是看都不愿看一眼,一个闪身,径自来到那深渊之上。 此刻恰逢九霄之上,那‘周天挪移太霄无量阵盘’中,一道太霄重明离合神光打下,将那玄德道尊身下阵盘冲的摇动。 庄无道施展开因果之遁,竟是直接闯入了进去。他脚下阴阳太极鱼图张开,蔓延整个阵盘,将阵内的灵元与诸多仙修法力,四处胡乱的挪移转化。顿时间一片片的灵光乱闪,整座阵被绞乱成了一团乱麻。 庄无道的身影,已经冲至到了玄德道尊的身前。径自就是一剑‘临江仙’直斩了过,那玄德道尊目眦欲裂,可此刻却只能躲避, 圣人之力,本就非是他能抵挡,而庄无道的这门剑术,本就是由凰劫所创,这世间最绝顶的剑道神通之一! 而此刻被庄无道的圣人之力催动,又另生变化。 故而玄德道尊也没能完全避开,身影只闪出了百丈。整个左腿侧,都被轻灵剑斩中,破开一条巨大伤痕。 而玄德道尊的身躯,还未立稳,恨海天君照世缘的血尘枪就已从后贯穿过来。 上方处,则是玄碧仙王的毁灭剑光,从天而降,灌顶而至。玄碧仙王的剑道,与陨落的伏天大仙明我尘一脉相承,名唤‘重明玄元伏天剑’。 剑有伏天之力,气势浩瀚广大,气象万千,并不不逊色于凰劫的天地阴阳大悲赋。 此时干脆舍去了‘太霄周天轮’,任由太玄大仙,玄诏大仙与浮尘大仙等几位元始境主持, 而自身则以十二剑侍,结成‘重明太霄玄元剑阵’加持。尽管无法借用那座九阶仙阵之力,剑光却更显纯粹犀利。 一剑落下,轻易就劈开了玄德道尊悬在头顶的一座三宝玄光塔,直凌玄德道尊的头颅顶盖。 而更使玄德道尊面色铁青的是,在一剑临江仙之后,那无法紧接着又是一剑‘阴阳劫’。 阴阳逆冲,万物停滞。此等鸿蒙之术,携伪圣之力,便是强横如他,也只能被定在了当场。 血尘枪穿胸而入,直接将他的血肉,打将成了一片血粉,而玄碧仙王的剑,更将他的头颅绞成了一团乱麻。 不过这都非是玄德真身,一个三寸大的小人,及时从这破碎的身躯之内跳了出来。又迎风就涨,顷刻间就化成了玄德本尊的摸样。 不过庄无道阴阳劫剑,一直都是引而不发,直到此刻,才直指着玄德道祖的元神怒斩过来。 而那祸天子,此刻也同样是‘嘿’的一声,似得意无比:“等你玄德多时了!” 那玄阴魔母亦已赶至,此刻也是一声轻笑,在玄德道尊的身后,布下了遮天罗网,封锁了所有的去路。 一片刀光剑影编织成的网罗罩下,配合庄无道的浩瀚剑气,将那玄德道祖的肉身,一举轰碎。 而当这身躯迅速干枯,顷刻间失去所有生命,内中再有一个三寸小人跳出时,这位玄德道尊的目里,已满是无奈与怒恨。 只因此刻,玄碧仙王的剑意,已经再次将他遥锁。直指他的神念核心,不曾有半点的松动,也不给他半点机会。 这四位大罗,连同庄无道这位‘伪圣’之间的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 而之所以怒恨,这次却非是因庄无道与玄碧的狠绝毒辣,而是那位烛天妖圣烛刑天,已经化出了万丈龙躯,从远处飞凌而至。 今日之战,原本是不至于败得如此之惨。哪怕是这无法身拥伪圣之力,他玄德也当可全身而退。 可就因烛龙神宫的倒戈一击,使大乘佛门八十万精锐佛兵饮恨。色戒四梵诸天阵顷刻溃灭。 所以此时他旁人不恨,唯独对这烛刑天,玄德深恶痛绝! 而此时在离尘山巅,羲和看着远方那一幕,却是悠悠一叹:“玄德道尊,陨落了!” 尽管此刻,那玄德仍能支撑,仗着雷遁与代死秘术,使庄无道等人无可奈何。 然而就在她视野中,那四大凶神,已经解决了各自的对手,正往玄德合围而去! 九位大罗,加上一位伪圣,玄德岂能有生还之理?
首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