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查无此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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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解牛(一) 上午8点左右,石谦又到了团里参加会议。昨天晚上先到了团里,回来的时候已经11点了。石谦知道自己有起床气,不过知道也只能是知道。带着疲惫到了团里的时候,石谦板着脸,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啪的一声,有人从背后拍了拍石谦的肩头。石谦恼怒的扭过头,一看却是韦建军。韦建军被石谦的脸色给吓了一跳,他问道:“怎么了?” 石谦一点都不想对韦建军发脾气,他臭着脸答道:“我有起床气。倒不是因为别人才生气的。” “哦……”韦建军挠了挠脑袋,“我以前也有,我母亲就给我讲,弗朗西斯,遇到这情况的时候就双手按着自己的脸对自己说,我现在很生气,并不是因为别人,只是自己瞎生气。” 石谦被逗乐了,他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不爽和觉得可笑的表情。不过负面情绪依旧呈现比较压倒性的优势,他忍不住问:“你这不是诳我的吧?” 韦建军扁了扁嘴,回忆了一下过去之后才继续说道:“没有诳你。我一开始这么做了之后感觉越来越生气,不过干的次数多了,我慢慢接受起床气是一个现实,而且我本人也不希望如此。该觉得不舒服还是不舒服,却再没有因为不高兴而要对别人发火的冲动。” 石谦双手按在自己脸上,低声喃喃的说道:“我现在很生气,并不是因为别人,只是自己瞎生气。我现在很生气,并不是因为别人,只是自己瞎生气。” 念叨了两遍之后,石谦只觉得一股怒意顺着脊梁直奔脑门,完全没有理由的勃然大怒起来。他看着面前的韦建军,生出想猛烈攻击他的强烈冲动。 韦建军倒没有感到意外,他从容说道:“我最初的时候也是这么更加恼火。不过慢慢才明白,因为在我自己觉得委屈的时候居然还要承认是我不对,我恨不得把这个不讲道理的世界给摧毁了才好。” 石谦的怒火被这么简单的解释给煽得更旺,但他好歹是石达开的儿子,自幼培养出来的理性也随着怒火而强化。想攻击韦建军的冲动并没有消失,可石谦是真的完全认同韦建军所讲的话。这种意外的对立认知让石谦觉得颇为困惑,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里面满是困惑,“这是怎么回事?我明知道要干正确的事情,又偏偏不愿意去做正确的事情。” “因为谁都不能真正承认自己是错误的。”一个清朗的声音在石谦身边响起。 石谦没想到还有别人会插进这样的谈话中来,扭头一看,旁边说话那人比较陌生。有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与石谦和韦建军肩头上的阶级章一样,那人的肩头同样有三颗星,只是石谦他们是一道杠,而那人则是两道杠。 “参谋长。”韦建军立刻向说话的祁睿敬礼。 祁睿简单的还礼。他是来参加这次部队指挥官大会的,刚一进来就听到了有趣的对话。这对话太有趣了,他实在是忍不住只是听。 老爹韦泽说过,“记不住是因为不愿意记住”,祁睿把这句话记得很牢。就如听了两位上尉的谈话,祁睿突然想起老爹说过的话。“人类的认知靠的是大脑。不过这种认知分两种,一种是感受,感受来自于源自肉体的情绪。这种考虑带来的大部分都是负面情绪。另外一种才是理性考虑的结果,是由理论和实践推导出来的单纯的理性产物,这种理性的产物单纯来自理念,基本不会给人带来痛苦。我们往往把情绪当成我们的判断,那只是因为这东西都来自大脑的认知,所以不自觉的把这两种玩意混淆而已。” 当然这种回忆也是片段的,就如祁睿其实只能记得老爹韦泽还唠唠叨叨讲了一圈神神叨叨的大脑神经元强化与神经元连接之类的话。可那些完全超出祁睿的知识水平之外,他也就没能记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祁睿没想到在基层军官里面居然能听到这样直指人心的讨论,听了这两名上尉的对话和尝试,祁睿觉得以前自己似懂非懂的东西居然豁然开朗,至于祁睿后面说出的那句总结则是老爹韦泽说过的结论。 韦建军给祁睿敬礼的时候是真心的很赞同军参谋长的看法。韦建军并没有如祁睿那样在更高水平的人身边待过,不过他好歹经过尝试克服了不少问题。对于祁睿的话很认同,却也认为事情本来就是如此。所以他还能自然而然的去敬礼。 石谦刚刚接触到这个层次的问题,以前他来了起床气的时候只是强忍怒意。现在在否定自己带来的强烈负面情绪之下,他甚至连敬礼都忘记了。石谦很想知道参谋长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有些直觉的感受到参谋长的话好像触及了一个更高的层次,凌驾在简单的好坏善恶之上的层次。石谦不仅忘记了敬礼,他更是率直的问道:“请问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呃,就是那个是不是正确错误的话。” “哦。我方才说谁都不能真正承认自己是错误的。”祁睿饶有兴趣的看着石谦。 “为什么?”石谦对这话颇为不能理解。 听着率直的提问,看着石谦那耿直的表情,祁睿心里面一阵翻腾。祁睿没有起床气,更没有赖床的习惯。让他真正认识到这些是因为楚雪,不管祁睿承认不承认,事实证明了一件事,即便祁睿不承认,他也肯定是做错了什么。 不久前,祁睿必须依靠全身心投入战争才能让自己摆脱痛苦的侵袭。几个月时间还是起了作用,即便是没能消除痛苦,痛苦还是在祁睿的忍受范围之内。面对石谦的提问,祁睿答道:“你回想一下,你是明知道不对还是去做的次数多?还是觉得这么做是对的所以去做的多?如果你不认为那选择是正确的,如果你不是真心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没理由去做,即便是做了也不会因为没得到而生气。” 这个回答其实很朴素,很接地气。但是这个回答所指的问题把石谦拔到了一个他从未真正去面对的哲学层面,基于理性的思考瞬间就压倒了诸多情绪。起床气,自我否定带来的负面情绪顷刻被理性的感觉横扫而过。 当然,这种理性并没有让石谦上尉立刻大彻大悟立地成佛。即便是好像本能的认同这样的话,但是有多少认同就有多少疑惑和否定。石谦上尉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祁睿并没有在这里继续逗留,他绕过石谦上尉和韦建军上尉身边径直走向主持会议的位置。这是个谷仓,是韦建军上尉昨天参加的战斗中夺取的。祁睿并不知道这点,他甚至也不知道方才他参与谈话的两名上尉在昨天的战斗中都有上佳表现,甚至因为他们的战斗让光复军的城市战有了新的认知。 即便祁睿知道,他也不会做出别的选择。祁睿来这里是要以司令部的名义来给大家做战斗理念的调整宣布。和这个任务相比,为两位上尉提供人生解惑的工作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更重要的是,再给别人做人生解惑的时候,祁睿也被触动了自己内心的东西。即便是承认了自己当年做错了,祁睿也没有丝毫把自己的过去淡然处之,甚至抛诸脑后继续先前的打算。就如祁睿所说,人是不可能真正承认自己是错误的。即便承认了自己有错,祁睿也不认为曾经渴望的东西就变得毫无价值。这无关对错,那些东西已经是祁睿内心中的一部分,别说粗暴的把那想法抹去,即便是较为深刻的触碰一下都让祁睿感到有些难以承受,让他自然而然的选择了通过暂时转移焦点的方式来屏蔽这种痛楚。 此次会议人员来的很齐,上到师长,下到连长,各部队按照番号迅速坐齐。看着整齐的队列,祁睿生出一种感觉,万一美国佬向这里发射几发150重炮的炮弹,24军大概就只剩下光杆军长、政委,还有一众排长了。 把这个念头扫掉,祁睿站起身朗声说道:“我军不是来扫平这座城市,不是来杀光这座城市的市民。我们的任务是打乱敌人的战役布局,让北边的部队能够更有效突破美国的防线。当然,这个过程可能发展为我们以这座城市为诱饵,引诱在咱们北边的美国联邦陆军南下。实施围点打援的战术。限于我军能够携带的武器和物资,我们也没办法花费巨大时间和物资对这座城市进行更多打击。现在的局面比我们想象的好些,到现在还没出现大规模的城市巷战。所以,我军就要进入控制城市内主要交通线,防备来自这座城市不轨之徒偷袭的状态。” 不管是否进入市区与美国人??,一众军人所属的部队都参加了昨天战斗。大家自然有各自的判断,不过大部分军官都认为此次战斗的确比想象的要轻松很多。 军参谋部的态度很明确,既然已经能够维持一个暂时的和平状态,那就没必要实施更多介入美国民众生活的行动。也许美国民众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稍加一点压力就会让他们爆发出来呢。 当然,这也不等于要和美国人搞起军民一家亲。光复军要控制交通要道,防止来自城外或者城内的袭击。与消灭全城抵抗力量比较起来,这只需要很少的兵力。大概两个团就能解决圣保罗和正要进攻的明尼阿波利斯。加上一个预备团,24军还有两个师的机动兵力。参谋部就是要用两个师的部队打击敌人,坚持到援军抵达圣保罗和明尼阿波利斯为止。 不算很长的讲述完毕之后,军官们并没有提出更多意见,负责战斗的一师和二师的师长率先说道:“明白了。” 三师要负责进攻明尼阿波利斯,所以师长迟疑了一下后也答道:“明白了。” 祁睿站的笔直,得到了明确回复,他大声说道:“同志们,战斗很辛苦,战斗很危险。我们都很清楚。但是我们是军人,这就是我们的使命。就如《歌唱祖国》里头所唱的那样,谁敢侵犯我们就让它灭亡。我们就是祖国的盾牌,我们就是祖国的刀剑。让那些美国军队在我们面前迎接他们的末日吧。” 军参谋长祁睿提到歌词,大家一时没办法立刻想起。不过提到《歌唱祖国》,所有人脑海中立刻响起那首深受民朝人民喜爱的歌曲的歌词。 “民朝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浩瀚的四海大洋。宽广美丽的土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我们勤劳,我们勇敢,五千年历史光辉灿烂;我们战胜了一切苦难,才得到今天的解放!我们爱和平,我们爱家乡,谁敢侵犯我们就叫他灭亡!”
第287章 牛刀(二十一) “圣保罗城的战斗暂时结束,只有一小部分美国人试图越过密西西比河,其他美国人并没有和我军发生武装冲突。”到了晚上12点左右,参谋部总结出了最新消息。 作战计划里面的圣保罗城有可能在夜色中熊熊燃烧,现实中圣保罗的抵抗已经基本结束,市区里面颇为安静,司令部里头更没有感受到战火的气氛。这种环境下,不少同志已经是哈欠连天。在卡车上颠簸了两天,又经历了一天的内心煎熬,精神放松后哈欠更是具有群体传染性。 祁睿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眼睛里面被一些随之而出的泪水给润湿了。这些泪水和情绪毫无关系,纯粹是生理反应而已。他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这才说道:“全军进入夜间休息。” “真的不用担心么?”副参谋长朱继云也是哈欠连天,但是整个人看上去还颇有精神。 “现在看,我们只要确定敌人到底是谁就行了。我们现阶段的敌人大概不是美国市民,而是美国正规军,国民警卫队,还有那些不知道死活的美国佬。至少现在看还没到出现西海岸的情况。”祁睿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看着朱继云若有所思的模样,祁睿继续说道:“若是大家没有意见,现在就全军进入夜间休息阶段。” 司令部里面没人反对,光复军并非受命来圣保罗搞屠杀,按照整个战争的指示,光复军的目的是消灭美国陆军,摧毁试图进攻中国的美国反动统治者,美国百姓并没有进入光复军的作战视野。既然圣保罗的美国百姓并没有疯狗般进攻中国,大家自然也没有任何意愿去进攻那帮美国百姓。 命令很快就传了下去,司令部里面安排了夜间值班参谋,大家也纷纷倒在行军床上睡了。上了战场之后就不缺仗打,战斗一开始自然就会被告知起来战斗。此时能多睡一会儿才是最好的事情。不仅是司令部,各个部队也是同样看法,有条件的自然是找个有屋顶的地方,没条件的就裹上大衣枕着行军背包睡一会儿。 祁睿躺倒铺位上之前还是真希望能够想点事情,没想到还没动几个念头,他就睡着了。深沉的水面戛然而止,祁睿醒了。一看手表上的夜光指针,正好是早上出操时间。十年来的生物钟被调整到这个时间,他也翻身起来。 此时天色未明,司令部里面有些人还在继续睡,有些听到动静也醒来了,例如军长郑明伦。祁睿拿了牙缸刷牙的时候,就见到郑明伦也拎着牙缸和毛巾走到水桶旁边做起了洗漱。 饭菜供应早就开始,两人也拿了罐头到厨房车边换了同种类的罐头,每人又拿了两个馒头和一份稀饭一起到司令部。 “这次可没有西海岸打得那么激烈。”郑明伦的语气平淡的仿佛在讨论鲑鱼罐头的味道是否鲜美。 “如果咱们稍有问题,大概那帮美国佬还是会对咱们开枪。”祁睿并没有丝毫的松懈。西海岸之战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城市战且不说,在农村地区那是一定要打。每次打起来就是一场残酷的战斗。倒不是说那帮美国农民真的多善战,而是他们往往抵抗到基本被打死为止。而参与战斗的部队那时候也杀红了眼,既然美国佬到了不投降就立刻会被打死的地步,对着美国佬扣动一下扳机并不费力。 郑明伦抬起眼看了看祁睿,他低下头喝了口汤,接着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们的目的是要解决美国的联邦陆军,沈政委说的清楚,把东北地区的美国联邦陆军杀光是咱们的战役目标。自打和淮军的战斗结束之后,我就没听过这么干脆利落的命令了。” 祁睿没有立刻接这个茬,他老爹韦泽和他谈过北美战役。想消灭美国当然不容易,第一阶段就是尽可能杀死美国联邦陆军。在西海岸打了那么多仗,祁睿对美国的认知水平也提高不少。不管里面怎么讲“中国是个单一制国家,美国是个联邦制国家”,祁睿都不太能理解所谓“州权比联邦权都大”的真正含义。亲自杀过去之后,他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事。 在没有丝毫联邦军队的局面下,美国各州的百姓自己就在拼死与中国作战。各州为了自己的州能这么拼命,而联邦政府又根本没出力。各州要是鸟联邦政府才怪。 抵抗也是不同的,那些直接投降的村落都是到美国没几年的移民们组成的村落。越早到美国的移民抵抗就越是激烈。西海岸的美国老移民不多,五大湖地区是美国老移民密集的地区。光复军军委并没有要进攻美国东海岸的计划,东海岸的那帮人都是在美国居住了几百年的老户,他们对美国的认同感只会更高。 祁睿还记得老爹用一种屠夫讲述杀猪步骤的轻松语气描述着未来战争,“想消灭美国不是靠在战场上打败美国,而是先要把美国的血放干。让能够主导大规模战争的美国联邦政府崩溃掉。接下来就是长期对地方的彻底扫荡。清理出一块地,就赶紧移民到美国去占领。” “摩托化步兵就是这把锋利的杀猪刀啊,杀猪杀头杀屁股,先放血都是第一步。”祁睿叹道。 “杀猪刀?我觉得还是把咱们叫牛刀更合适。”郑明伦微微调整了一下祁睿所说的内容。必须承认,这么一调整之后感觉境界立刻提升了不少。 祁睿被这种感觉逗得一乐,只是笑了一声之后他又忍不住沉下脸,“我现在真的期待高丽和日本人能够赶紧到这边来,部队真的不适合干很多工作。” “嗯,所以说我们是牛刀,高丽人和日本人才是杀猪刀。在我们老家也杀牛,不过杀牛可是大事,牛头可是要用来祭天的。杀猪可就没那么郑重。咱们就好好把这场祭天的大事办了再说。”郑明伦忍不住感慨起来。 祁睿心念一动,他问:“军长,您觉得我们不会再和市民发生军事冲突了么?” “我看着这里的人比较识时务,或许是他们觉得美国联邦军队会赶来,所以不肯在此时平白丢了性命。我是真的希望这帮人继续这么想。”大概是吃完了早饭,郑明伦的声音也显得有力很多。 这话让祁睿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忍不住重重点了点头。如果以有没有美国联邦军队支持为判断根据的话,美国西海岸人民的奋勇抵抗也可以用另外一个角度来解释。西海岸民众知道自己指望不上千里之外的联邦政府,为了自己的利益只能奋起反抗。或者说被吓的失去了理智,于是疯狗般选择了战斗。 但是圣保罗的民众知道联邦军队就在上百公里之外,此时若是不能留下有用之身,等联邦军队消灭中国人之后就没办法享受解放的新生活。 这的确是人之常情,心理上有没有靠山是完全不同的。可这么一想,祁睿对于老爹韦泽的说法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光复军这把牛刀要干的可不仅仅是放血,还是要把美国的脊梁给切下来。当美国各州无法得到联邦军队支持之后,就可以用杀猪刀把盘踞在美国土地上的各州像肥猪般杀了过年。 想到这里,祁睿突然想起了老爹韦泽以前说过的另外一句话,“秦始皇之后中国的传统扩张靠的是中央政府的力量,中国军队能打到哪里,能够获取何种程度的胜利,依靠的是中央政府有多大力量,能够投放多少兵力和物资。这就是中国的特色,而美国是不同的。” 这话当初祁睿听到之后不理解,所以早早就忘记了。现在他绞尽脑汁试图分析清楚此时战争所处的地位,在有了某些新认识之后,他才突然想起老爹曾经说过的话。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对老爹韦泽所说的话深以为然。 那些学过的历史中的无数战争如同雪片般在祁睿脑海里飞过,然后被整理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的确,除非是中国四分五裂的时代,秦人发兵漠北,征服南越。汉代攻击匈奴,扩展到西域。唐代的安西都护府,明代的数次对外用兵,甚至是前清时代,这些没有采取分封制的王朝的对外军事扩张和军事行动都是由中央政府主导。 光复军更是如此,一连串的军事行动都是来自中央。不管是建立中国新的西大门马达加斯加省,或者是只建立一个行政组织却没有将其归入中国国土的东非扩张。都是中央政府主导的模式。四面扩张也好,夺取或者夺而不取也罢,所有的行动都是由中央决定,由中央支持。 想到这里,祁睿忍不住对老爹更生出种敬仰来。为万里远征建立起足够的实力基础绝非是一朝一夕,难道老爹韦泽几十年前就已经做出了远征美国的准备了么?谋划几十年后的事情一般只出于故事里头。祁睿身为军参谋长,也算是实权人物。可别说几十年后,昨天没有全面反抗的圣保罗人民会不会在今天突然起来反抗?祁睿对今天的战斗局面都未必能立刻把握呢。
第一千九百七十六章 陨落 叶青冷静凝眉分析这场变故,还是奇怪伶的反常,直到转首看见众仙冲进去的这片雾气,就有灵光闪过……一直都很是明白伶和青珠的底线,有些类似伶和自己的关系。 虽对着关系一直不以为然,感觉伶有点地球女频小说里玛丽苏,对人心缺乏认知,但这时叶青稍微代入一下这关系,心中就一沉:“不好!是青珠最后的陷阱!他要自爆——” “夫君也看出来啦。”芊芊叹了口气。 因性格未雨绸缪、顾料全局,她算是少数对青珠自爆应对准备的人,这时只不过启动预案而已,扫了眼雾气区域,如果换成是自己来处理,她其实是想连着火凤凰一起……嗯,绝不会承认是有点吃醋。 “这种事情,我们姐妹都是听夫君做主。”她抿嘴微笑,意味深长说。 叶青:“……” 这刻,天仙神识也已无法穿透白雾核心区,叶青赶过去也来不及营救盟友,看起来不存在扭转事态可能。 所幸自己与红云间有着共鸣,当下立刻抽去共鸣,这在仙天主灵池里产生感应,而仙天道基与人的联系是超越屏蔽,颇有点叶青能以星核权作分身透过雾气感应的原理。 红云一路追杀青珠,这时微讶转首,还有些不明白,还算是临时盟友叶青……背叛她了? “不,他不是这种人。”女子心中这样想着。 共鸣又重启插入,反复这样抽出、又传入,瞬息间变化许多次,以红云门特有的秘密编码传递了一段信息,红云意外对方懂得这个,旋即睁大了眼睛:“陷阱?” 因单方面传讯来不及多说,怕她犹豫,紧接着信息里又有些催促:“相信我,你快撤!” 羽翼火焰流光一顿,倒卷而归。 自身退避的同时,红云也还是尽到盟主责任,命令所有人:“是陷阱,全军立刻后撤——” 陷阱? 众仙微怔,除红云门嫡系,天仙对红云的命令没有服从,反不怎么领情,看向剩下的白云和黄云。 就这一瞬的微小迟疑,前面青珠闷声:“嘿,没想到盟主大人还挺舍得!” 青衣道人说着转过身来,神情平静,而胸口青色毫光,压抑不住绽开…… 轰! 刺目,耀眼,莫大生机同时蕴含冰冷肃杀。 这片光明的背景是黯淡的战场,拉网阻遏群龙崩解逃散,这刻就连少阴姑娘的演技以烛龙号令,也阻止不了人心的涣散——圣人之威,太恐怖了! 之前青珠的怕死一再跌破底线,让所有人都忽视了这点,忽视表面节操之下的冰冷无情,这刻亿万道精光一瞬爆发出来,十倍普通天仙的法力浓缩爆发出紫光,这是超限力量。 铮! 剑光冲天,白云超限力量未消自不惧任何陷阱,执剑一抹紫气,以攻对攻,白云门众仙剑阵支援。 但天仙就没有这般底气,都抱头鼠窜。 “快跑——” “别挡路!” “各位殿下救救我们……”龙族地仙们的喊声。 包括龙族天仙在内,都没有听到,他们只恨没听红云指挥第一时间撤退,这时,不就是拼谁跑的比盟友更快一点! “大师姐,等等我——”黄云慌忙喊声,发现自己处境危险。 伴随着这一片紫色死亡波纹,青珠最后的神识冰冷,依然是拉仇恨鄙视语气,嘲讽全场:“怎么样,之前贪生怕死演戏,想必你们都以为我怕死到不敢死……哈哈哈哈……” 飙升到超限的演技! “圣人之心,无畏人言,行于天地而自在,直面生死之怖,又有什么是我青珠不敢!” 冷笑,则对那些不惜生命代价阻滞自己的龙族地仙:“你们这些洗脑的蠢货,我青珠就算死,也能拉着你们一起!” “你们不是不怕死?怕不怕超限力量的时空株连?来来来……给我个无畏的烈士表情……” “啊!”这些龙族地仙表情一片绝望……他们拖延到现在,其实没有之前已战死的一批更勇敢,以为能最后捡便宜,结果是捡到了要命的鳄鱼! 而青珠虽嘲讽全场,戏耍了几乎所有人,但实际力量清扫就是地仙一层,在天仙来说终不可能一击杀绝。 “必须有所取舍……” 青珠元神最后冰冷想着,微带遗憾看了一眼叶青,可惜杀不了真正想杀的人,对方比它还滑头,还会演戏,全程都在规避风险。 它透明的元神灵体,在崩解道躯中浮现出来,身处一片熟悉超限力量漩涡,有点是身处于暴风眼平静,元神还能做一点点微小扰动产生恰当的连锁,以圣人精妙微操尽量偏转引导超限力量。 这一片紫色的死亡波纹撞见白云时,就绕过礁石水波一样分流。 青珠很清楚击杀不了同样具备超限力量的白云,又没能追上跑远了的火凤凰,于是狠狠集火怼上了腿短黄云:“老子看你不顺眼很久了……和老子比贱!” 所谓贱人最恨的就是一个贱人在自己面前,可怜黄云片刻前还打算抢青珠人头,这下人头自己送上门来也不敢抢了,眼见跑不掉,立刻高喊:“列阵!” 一下,众天仙反应过来,结成了黄龙大阵。 这条黄龙金鳞五爪,头角峥嵘,要往土里钻去,借取地气避过这一灾劫。 而紫光之中隐生变化,稍带苍翠碧绿光泽紫色藤网一下将黄龙困在半空中,有点是给嗜血的捕虫植物捉起来的黄泥鳅一样滑稽,木克土! “去死!” 超限的力量,瞬息抽尽了黄龙的力量,龙血、龙肉、龙筋、龙骨俱都崩碎开去,瓦解了黄云门天仙力量连锁节点,并不纠缠,轰一下塌缩到龙首,集火道黄云瞬间:“来啊,自爆看看啊!” “啊——” 黄云愤懑地大叫一声,也咬牙爆发力量,这时其实有自爆攻击和绝对防守两种选择,或前者哪怕没有攻击目标,直接对空在方舟也能造成破坏,更有利于大局。 但新土脉的风格,黄云自是……以道躯撑开一片土黄色龟壳,上面出现八卦太极土纹,而迅速收敛塌缩成晶球,尽可能减少面积。 “轰!” 就算是黄云联合天仙形成的龟壳,在紫气下只一下就出现裂纹,僵持了瞬间,“轰”一下破碎,就要将黄云元神灭杀。 “不!”黄云露出绝望的神色,这时一代雪白剑光闪过,白云出剑直取,超限力量一下释放:“杀!” “噗!”青珠元神挣扎下,无声溶解剑光中。 不是白云明知道青珠自爆必死了,还要多此一举迎上,而是超限力量专门针对诛杀,可以株连青珠分身,断绝复起可能——至少干涉这场战役可能,一剑斩断! “啊!” 青珠本体陨落,在青珠天里躲猫猫、战斗、逃向方舟寻求庇护分身,在这瞬间,所有分身都一呆,尽数锁定一样,出现许许多多剑光,紧接着一个个当空自爆,相继陨落。 白云超限之力瞬息株连青珠所有在这范畴的分身,除非藏在青帝世界而鞭长不及,需要以后清扫,但凡在方舟世界里,都是一下死光! 青珠陨落,出局! 一大片青源在半空中散开,四面八方的天仙都是眼睛一亮,脱离了红云指挥去上前抢夺,战场一片纷乱,没人顾得上去拉余波未尽区域黄云一把。 叶青冷眼看着这种情形,没有去抢,继续履行自己职责缠住元青。 这刻,还发生了一个小细节,让叶青到后来都是印象深刻,对青珠此人的观感改变不少。 暖煦春风吹散了这片地下战场迷雾,青珠最后一个分身元神溶解在剑光里瞬间,也是它搜集了包括主元神在内所有信息瞬间,灵魂波动信息化了一颗晶莹灵钻。 灵钻里一个年轻道人的透明身影,依稀宛似当年初见,褪去不少骄狂矜傲,正应了那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道人身影向伶回首一笑,挥挥手,消失在耀白剑光中,留给所有人一个哪怕死亡也是挺直的背影……就连原庆幸于逃出生天,正咒骂青珠的地仙天仙,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 每个圣人都是一时的传奇,他们思想和道路都有着当时应和时代的正确、意义,而或世界变迁,优势慢慢也会走到尽处,需要与世而移,而转型有成功,自然也有失败的。 一个传奇陨落,他死了,犯了一些致命错误毫无荣誉死去。 但青珠真实,其实从不屈就,不在乎任何人看法,仙道世界长生,某种意义上能保存许多,目光长远许多,但许多人都浪费这种意义 伶能这样判断,是因她听了青珠坦承过没有在青帝世界留下分身,因留了也白留,仇人太多会给挖地三尺杀掉,与其那样,还不如孤注一掷赌博方舟这一役。 此刻,新生公民少女还有一份羁绊,她触景生情下下微怔,一时间没有悲声,没有泪水。 曾经给星炉清洗过一次的悲哀就在这里,永远缺失些重要的过去,记忆只是记录事件,情感记录真实,哪怕痛苦和负面情感,也都是能随时让自己体会到自己生存过的真实。 有很重要的人这样当面离去,她没有对方那样强烈,哭都哭不出来,只有眼眶微红而已。 ———— 微信搜索荆柯守,木字旁的柯就行,然后添加,关注就行!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286章 牛刀(二十) 韦建军拎着通讯员的铁皮喇叭筒,扯着嗓子对夜色中美国住宅区高喊,“我们中国军队并没有要杀进民宅的打算,不过民宅里面的人敢对我们开枪,我们就绝不会放过。我们会烧了你们的房子,杀光房子里头的人。不想死的,就老老实实待在家别出来。” 这年头懂外语的不多,身为连长,韦建军也得自己动手。就在他喊了半条街之后,就听到有人用广西味的英语喊起了同样的话。听那声音应该是赶来和韦建军一起并肩作战歼灭了逃窜美国部队的石谦连长。 石谦连长居然也懂英语,韦建军倒是有些意外。更早之前这位连长可是坚持主张对美国佬全部歼灭的态度。当时韦建军觉得这位连长就是瞎放炮,对此人颇为不爽,可现在这种不爽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各顾半条街,协力喊完了一条街。街道两边的房子里头静悄悄的没丝毫动静,仿佛里面根本没有居民一样。石谦与韦建军都知道这只是表象,屋里面的美国佬此时定然屏息凝神,而且大概会彻夜难眠吧。不过这就不是两位连长要考虑的问题,有多余的劲头考虑美国佬,还不如先考虑一下他们的部下是不是晚上能休息一下。 走回休息点喝了口水,韦建军就见到更多部队沿着布置好的交通线赶了过来。很快就有通讯员跑来告诉韦建军,要他去团部做汇报。 走在路上,韦建军就遇到同样被命令去团部汇报的石谦。石谦拎着水壶,边走边喝。见到韦建军,他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韦连长,你的部队也没有把所有火头都灭了就跑走,下次遇到这等事能不能先说明。就算是让我擦屁股,你也不能不说清楚。” “你那边人没事吧。”韦建军答道。 “要是出事的话那就是火药库大爆炸,别说我们连的人,只怕我也一起搭进去啦。”石谦喊了半条街,声音嘶哑,所以听不出他有啥情绪。 “下次我会更注意些。”韦建军只能这么答道,“石连长赶来的这么快,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包抄敌人后路,只怕还得让他们给跑掉啦。” “呵呵,你们一个连敢这么撵,我最初还真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原先我还真没看出来呢。”石谦还是那么一个嗓音,但是语气中至少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 “我是不会放过美国正规军。他们是骨,百姓是肉。把骨头碾碎,剩下的就只是一堆肉而已。”韦建军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称赞而有丝毫的高兴,只是简单应了一句。 一提起方才的战斗,韦建军也觉得心里面很是不安。光复军作战训练科目很多,身为连长,他自然参加过这些作战训练。可真的打起仗来,那些训练就显得远远不足。光复军的追击战当然不可能全部投入,前哨,侧翼,包括移动路线都得有。即便如此,若不是美国民众那声呵斥,韦建军还真没注意到部队前半截就已经陷入敌人侧击。 不过在这时候韦建军并没有害怕,他反倒下了决定,干脆就假装踏进敌人的陷阱然后击破敌人。战斗一开打,双方都发现事情不对。红色圆月升起来之后逐渐变成了橙色,在朦胧的月光下,试图侧击中国军队的美国部队发现中国人并没有在打击下错乱,反而立刻发动了反击。回头想给中国军队杀个马枪的那部美国军队反倒在中国早有准备的战斗阵型前吃了些亏。部队在搜索战场的时候发现在那部分交战中至少有三十几名美国联邦军人被打死。 美国人当时是个什么想法,此时没审问俘虏,韦建军并不知道。不过在夜晚遭到敌人两面夹击,韦建军当时只觉得压力极大。与战斗时候的压力一比,因为不知道侧面的敌人什么时候开火,韦建军亲自带队实施诱敌战术的时候那种种海涛般的情绪才是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恐惧,期待,排斥,那些全部属于负面的情绪一波波而来,韦建军甚至觉得自己死了倒也没什么啦。当侧击的敌人终于开火的时候,韦建军甚至站的笔直,完全无视敌人的子弹,从容指挥部队赶紧卧倒,对敌人实施反击。 战斗全部开始之后,韦建军本以为在通讯员把消息传递给营长再带援兵之前,自己要和敌人打上好一阵。没想到石谦的部队在战斗开始不到十分钟后就抄到了敌人的埋伏部队背后发动了进攻。敌人的侧击没想到中国军队竟然有这样的后手,很快就被击溃了。石谦和韦建军立刻对返头发动进攻的美国联邦陆军实施了两翼包夹的打击。撵着这股看到事情不对开始逃窜的美国军队一通猛打,几乎把他们给全歼了。 战斗结束之后,韦建军也没能完全从战斗里面明白过来。反倒是石谦连长沉着冷静,处理果断。先把军医叫上来处置伤员,把伤员运到后方去。这种干净利落的做法反倒让韦建军也逐渐恢复了理性,从手足无措的心态里恢复过来。 想起这些,韦建军诚恳的说道:“要是没有石谦连长帮忙,我肯定解决不了这些。” 听到韦建军这么说,石谦愣了愣,他嘶哑着嗓子沉声说道:“你也别客气。要不是你敢带着部队在美国人的住宅区跑,我是不敢那样包抄。彼此彼此吧。” 说了些话,嗓子更干。石谦拿起水壶又喝了两口润润喉咙。 韦建军也不想让石谦太费嗓子,他沉默不语起来。倒是石谦来了兴趣,他问道:“韦连长,你家谁是外国人。” 若是平日里有人问起韦建军这个,他即便不会生气,却也不会高兴。中国人对异族有种天然的不信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而此时他却不想再去回忆战斗,介绍一下自己的出身反倒是最轻松的事情,他慢慢说道:“我母亲是西班牙人……” 吕宋战争结束之后,在韦泽都督对广西山区人民的关怀下,1867年掳掠了大批包括西班牙女性给中国光棍当老婆以来。韦建军的母亲是前吕宋总督府某位级别不低的官员的老婆,送去山区之后四年里头就生了三个孩子。作为长子的韦建军因为出生在建军节那天,所以父亲就给他起了个“韦建军”的名字。 当韦建军的三妹还未出生的时候,韦泽都督就下令在广西实施城镇化。当时还不到三岁的韦建军中尉全家人跟着山区村落的人口在政府工作队的“押送下”到了梧州居住。 韦建军的父亲很少谈起那时候的事情,不过从只言片语中大概能听明白那个土家村落当时好像干了些抵抗政府的事情。到了梧州之后,韦建军的父亲就到码头扛活。韦建军的母亲算是有文化的,在母亲的教育下,中尉以优异的成绩高中毕业。他同时报考了军校和师范学院,因为在高中时期就通过了西班牙语和法语的级别考试,拥有优先录用权的军校就把韦建军招入军校就读。 讲完了这些之后,韦建军忍不住问:“石连长,你的外语跟着谁学的?” 石谦听了这个问题之后忍不住暗自苦笑,他本以为自己作为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的幼子,算是有故事的人。没想到他自己的故事也未必就真比旁边这位有些外国人容貌的连长更精彩。当然,他到现在为止的人生中和韦建军相同的部分大概是两人的命运都与战争密切相关。 太平天国的幼天王投降了韦泽之后,石达开领着一帮人跑去西宁继续打起太平天国的旗号。这个连小朝廷都谈不上的势力没几年就被韦泽给干掉了。韦泽好歹在太平天国当过齐王,他对老兄弟们很是照顾,没把他们的私人财产剥光挖尽。不得不居住在南京的石达开日子还过的不穷。 因为家里人总算是懂些分寸,不想惹祸。石谦上到初中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老爹石达开当过什么翼王。初中里面有历史课程,读了课文之后他才知道自家那个在文史馆当个干部的老爹居然是那样的大人物。 当然,南京城里面大人物太多太多。石谦就和普通的南京孩子一样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在“我是中国人,我爱我的祖国”的教育中自幼就对光复军充满了敬仰之情。高中毕业之后石谦就报考军校,并且考上了军校。 几个哥哥姐姐对石谦转投“敌人”的事情并不满意,私下相处的时候难免会嘲笑几句。可是石谦对哥哥姐姐也没啥很好评价,他们不是照样想方设法往上层混么?石谦和他们的最大区别在于,私下的时候哥哥姐姐还会骂韦泽都督。而石谦态度很一致,当了韦泽都督的兵,那就好好打仗立功。 好在老爹石达开是支持石谦滴。“吃了人家的饭,就好好给人家卖命。”石达开对石谦的要求也就这么高。爷俩讨论起军事问题,一开始的时候石谦对老爹是佩服的很,不过随着石谦在军校里头快速成长,他不得不承认,老爹石达开在他的时代或许很能打,但是在这个全新的时代,他真的落伍啦。 后来就是到北美服役,参加战斗。 嘶哑着嗓子,石谦把自家的事情慢慢的讲述着。
第285章 牛刀(十九) “谁是连长!谁是连长!” 听到了熟悉的广西普通话,连长石谦应了一声,“是谁?我是连长。” 光复军摩托化部队的一个连百十号人,火力倒是不能算弱。每个班一名狙击手两名神枪手,一个连还给配了四门迫击炮。碳素钢制成的迫击炮可是不轻,不过有偏三轮的情况下还不至于运输不了。 不久前那一通火力突袭打得美国佬措手不及,一部分美国佬四散奔逃,还有一部分撤进了仓库里面尝试固守。石谦连长倒是有些左右为难,他的部队在上午的城市战里面损失不小,兵力不足以在黑夜里追击逃窜的敌人,同样不足以立刻对躲进仓库的敌人实施强攻。就在此时,旁边也用步枪加入攻击的连队就来人了。 听到石谦的回答,来人说道:“我是旁边的连长。” 话音没落,三个人就到了石谦前面。石谦旁边的警卫员用手电照了照来人,这不是有啥恶意,仅仅是训练过好多次的习惯性动作。这一照,警卫员登时就紧张起来,他旁边的部队中好几道手电一起聚集在来人身上。 韦建军本能的用手挡住了手电光的聚焦攒射,石谦看清了对方合体的军服,有着洋鬼子容貌的连长背后两名战士的确是中国人。 “把手电关了。”下完命令,石谦迎上去,用有些疑惑的声音问,“你是那个叫韦建军的么?” 听着石谦一口广西普通话,韦建军笑道:“我就是韦建军。长相吓住大家了,不好意思。” 熟悉的口音让部队也放下心来,在北美服役的部队也不至于没见过外国人。北美就有不少外国人,英国、法国的都有。印第安人也不少。石谦不想废话,他直接问道:“我是连长石谦,我倒是想追击逃窜的敌人,不知道韦连长怎么想?” “我觉得该先把解决仓库里头的敌人。解决了据点的敌人之后,美国佬大概就没啥指望了。留着据点,只会让美国佬觉得还有人在抵抗。所以我过来是想说说你们是封住前门还是绕过去堵住后门。”韦建军找石谦是为了尽快继续战斗下去。他的部队伤亡不大,但是火车站的仓库区可不小。而且火车站仓库区旁边就是编组站,大量火车停在铁轨上,都可以说是上好的掩体。一个连的兵力投放在这么一大片地区实在是太单薄。 广西普通话的确让石谦觉得亲切,可对方这个部队里面小有名气的‘洋鬼子’军官所说的话却让石谦非常不认同。他登时反驳道:“后续部队马上就来了,咱们留点人看着仓库的敌人就行。那些逃跑的美国佬才是祸害,他们在暗,咱们在明。若是让他们在城里和咱们打起游击,我觉得可不行。” “他们现在若是能在被打击之后立刻转为游击战,那白天他们就会和咱们打游击。可是整个白天我就没见到任何一个打游击的美国佬。我判断那些美国佬不会那么干。”韦建军也不是弱鸡,听到对方的观点和自己背道而驰,立刻就提出了反驳意见。 石谦上尉在黑夜里皱起了眉头,“我白天和美国佬打了一上午。美国佬见到咱们靠近就开枪,怎么会是没人打游击?” “美国佬家家有枪,靠他们家太近当然会遭到他们袭击。但是我们若是走大路,美国佬认为咱们不是针对他们的家,那些家伙就不会轻易开枪。追击那些逃跑的家伙只会把他们撵回家,接着就是逐屋作战。大晚上真不合适打巷战,再说也没这个必要。”韦建军依照自己白天的经验做出自己的判断。 如果有什么比对立面更让人不爽的,大概就是因为熟悉的乡音产生老乡情感的战友站到对立面吧。石谦登时就有点炸毛了,他以非常不快的语气说道:“那你就去找你营长吧。我也找我营长。” 本来兴冲冲想来和旁边的友军合作,最后落得这么一个结果,韦建军非常不爽的转身离开。走的时候他把“石谦”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属于‘不友好’的名录上。看着韦建军离开的身影,石谦心里面干的也是同样的工作。 两个摩托化步兵营都实施了更大的包围,联络需要点时间。在仓库里面的美国联邦陆军中校面前,孟德斯工程师正在努力游说,“中校先生,我们现在赶紧撤退到河边吧。我是这里的工程师,这个仓库遇到敌人炮兵攻击的话会守不住。” 中校当然知道这里守不住,美国主要建筑材料就是石头和木头。仓库使用的木头的确很厚重,子弹或许打不穿这些木头,但是炮弹可以轻易把木头仓库变成燃烧的地狱。 “您认路么?”联邦陆军毕竟是过路的外来户,对城里的道路并不熟悉。身为过路者,他们更不会有深入了解这座城市的打算。半夜想撤退必须有本地人引路才行。 “我认路,不过我认为不能分一路走。这是我儿子班尼尔,让他带一部分队伍撤到河边。我带另外一路走另外一条路撤往河边。咱们在那里汇合后再说。”孟德斯工程师是个爱国者,却不是个傻瓜。国民警卫队遭到突袭之后立刻做鸟兽散,指望这两三百号美国联邦陆军防御城市太不切实际。此时撤过河,到明尼阿波利斯继续抵抗才是最可取的办法。 中校立刻做出了判断,仓库内的美国联邦军队很快就分成四队,四队分两路先后撤退。中校是最后撤出的,走之前他下令,“把仓库里面的稻草点着。” 尽管被国民警卫队拿走了不少东西,仓库里面还是堆积了好些武器弹药。撤退的时候自然没时间用炸药来炸。点着稻草可以有效延长着火时间,如果运气好的话在中国军队发现之前,大火有可能引发火药的连续爆炸。 仓库里面的部下刚把稻草点燃,中校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些动静。虽然声音不大,军人的直觉还是感受到了危险,那是全副武装的军队静悄悄靠近的时候才有的动静。管不了那么多了,中校带上部下就跑。此时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啊。 “连长,敌人开始逃跑。看样子是美国陆军。”等前面的部队把消息传来的时候,美国陆军已经跑出去一段。 韦建军立刻下令,“追!” “啊?”指导员愣住了。他很清楚连长韦建军对于追击的态度。 “本地人往家一跑就完事了,这帮美国陆军不能放过。咱们追击他们反倒容易。”韦建军果断的说道。 指导员虽然不想追,但是也没办法阻止连长的命令。就在他叹口气准备在黑夜里追击敌人的时候,就听韦建军继续说道:“给石谦连长传个话,请他帮忙占领仓库。” 几分钟后,石谦连长接到了韦建军派来的通讯员的消息。他瞪着通讯员问:“你们连长带着人追下去了?” “是。”通讯员答道。 “你们不是要打仓库么?”石谦的指导员不爽的问道。 “敌人是美国联邦陆军,他们跑了。我们连长就带队追下去了。连长请你们帮忙占领一下仓库。”通讯员答道。 指导员登时怒了,方才主张堵住敌人的韦建军现在居然玩起了追击。方才那主张谨慎的话是放屁么?没等指导员发话,石谦说道:“行,我们先去仓库收拾一下。” 指导员登时懵了,自家连长居然也改了性子么?居然给追击的韦建军他们善后。 孟德斯工程师跑的气喘吁吁,后面同样是气喘吁吁的美国联邦陆军。更靠后的则是追击了几条街的中国军队。他们除了紧追不舍之外,还不停对逃跑的美国陆军进行射击。幸好孟德斯工程师是本地人,连着穿过几条小路,绕过几栋大房子,总算是没让中国军队撵上。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前面黑暗处突然蹦出来一个身影低声喊道:“daddy。” 即便立刻知道那是自己的儿子班尼尔,孟德斯工程师依旧被吓得不轻。父子相见意味着两支跑路的部队也汇合起来。中校停下脚步歇了片刻,终于咬牙切齿的说道:“在这里伏击中国人,不能让他们这么继续追下去啦。” 孟德斯工程师早就觉得应该这么干,若是能留下小部队伏击中国军队,大部队能撤的更远。只是限于身份,孟德斯工程师不敢提出这么个建议。 “你们就在这边埋伏,我们的部队往前撤。你们从侧后打击追击的中国部队,我们立刻返回头打。”中校命令道。 听了这安排,孟德斯工程师立刻又觉得中校先生不愧是职业军人。以孟德斯工程师的想法,就是留下小部队对中国军队实施骚扰作战,牵制敌人让他们不能继续追击。大部队趁机撒丫子跑路。可中校的命令就更合理,部队给追击的中国军队迎头痛击之后,还能趁着中国军队遭受伤亡之后迅速撤离战场。两百号美国军队能给中国人造成的杀伤远大过几个人或者十几人造成的杀伤。 美国部队按照中校的安排开始准备,中校带领的队伍先是放了两排枪,接着仿佛被中国子弹撵着一样开始继续撤退。孟德斯工程师没有跟着中校的队伍撤退,中校让他留在伏击的队伍里面。毕竟往前撤退不是真的跑路,不需要人带路。 屏息凝神的躲在一桩房子旁边,孟德斯工程师一面努力恢复体力,一面等着中国军队进入伏击地段。 就在此时,孟德斯他们躲的房子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有人在里面对外嚷嚷道:“不管你们是谁,赶紧离开我家院子。……你们……你们再不走我就开枪啦!” 街道上家家户户关门闭户,都熄了灯火。黑暗的街道中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即便不是太大的声音,听在孟德斯工程师耳朵里就如一个惊雷。 ……这就是圣保罗市民对战争的真正看法么?
第284章 牛刀(十八) 火车站的库房大门敞开,门口几名壮汉手持火把站在门口。在摇曳的火光下,洞开的大门仿佛是怪兽的巨口。 明尼苏达州州长,圣保罗市长,还有几名官员背后站着一众国民警卫队的头头。在他们对面站着现在圣保罗城里面联邦陆军的军方最高人员,一名中校。中校背后站着副官,后勤人员,还有一众步兵。 在圣保罗市长背后站着孟德斯工程师和他儿子班尼尔。孟德斯工程师此时心里面被吓的不轻,他看得出,中国人突然攻占州议会大厅的消息也吓到了眼前这两伙人。这帮人还是按照不久前所站立的位置继续站立,虽然被最新的消息给惊到了,可两伙人看向对方的眼神中依旧有不少敌意。 定了定神,孟德斯工程师已经能判断出中国人应该攻克了由联邦陆军、国民警卫队以及志愿参战人员共同把守的防御阵地。那是扼守铁路的重要阵地,双方有几百号武装力量在共同把守那个阵地。中国军队突破了阵地之后,能够阻挡他们进军火车站的大概只剩下铁道上那些停在火车站编组站铁轨上的火车。 “咕……”孟德斯工程师的肚子里面又发出长长的一声鸣叫。若是平时的话,这声音大概能引发一阵哄笑吧。但是此时却没人注意此事,市长哆嗦着嘴唇开口了,“我们的家现在可能被中国人给占领了,是不是派部队夺回来?” 这个答案让孟德斯工程师大吃一惊,都什么时候了,市长居然想到的是他的家产。饥饿感被恼怒暂时驱逐,孟德斯工程师愤愤的想:要不是老子,你现在只怕也被中国人抓走了吧! 在两个多小时之前,孟德斯工程师带着儿子跑到市长办公室请求市长给志愿参战的人员调拨些粮食。满脸惶恐的市长听到这个消息立刻问:“孟德斯先生,你手下有多少人?” “大概……”孟德斯工程师本想说手下有四五十人,不过转念一想,他鼓起勇气报了个新的数字,“有三百多人。”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请提供这些志愿参战人员至少两天的粮食。” 市长一听孟德斯工程师手下居然有三百多人,仿佛即将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来了精神。他站起身说道:“我现在就到车站仓库给你们弄些吃的。” 走去车站的时候,市长絮絮叨叨的说了最新情况。火车公司老板保罗?史密斯已经写了文件给市长,告知市长已经把火车站的仓库移交给了联邦陆军和国民警卫队。州国民警卫队是州长指挥的力量,圣保罗市的国民警卫队一直受州国民警卫队管理,此时也已经跟了组织。 现在市长先生手里啥也没有,所以他一个劲的劝说孟德斯工程师把那三百多人的部队拉来市中心。这样的话市长就可以指挥这支圣保罗城本地的军事力量参与到圣保罗市自己的安全防卫中。 军校毕业,也当过几个月兵。孟德斯工程师登时就识破了市长的小心思。把这“三百多人”归到市长麾下,市长就能在当下的局面中有了一定发言权。联邦陆军在圣保罗市驻扎了不到一个团的兵力,主要任务是维持军方的军备物资。美国一个团的兵力其实也就是千把号人的规模。既然负责这么一个任务,兵力更不是太多。总数也就是八百多号人。州的国民警卫队号称是全民皆兵,实际上当下能够集结起来的部队只有不到一千号。三百号的志愿人员有这一千六七人将近五分之一,领头的市长可以得到相当不小的发言权。 等孟德斯工程师跟着市长抵达火车站仓库,却见国民警卫队和联邦陆军居然利用仓库的地形各占了一边,大家端着武器有火并的意思。毕竟上过战场,孟德斯工程师随便一瞄就发现双方各有两三百人的模样,加起来得有五百多人。合着圣保罗市三分之一的武装力量就这么毫无意义的玩起了对峙。 市长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事,他也不敢过去。幸好州长带了几个官员不久后赶来。两边汇合起来才把事情弄清楚。按照联邦军队的中校所言,国民警卫队从上午接管了仓库之后就开始从仓库里大肆搬运物资。若是只搬那些和军方无关的仓库,联邦军队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这帮人居然以补充武器弹药和后勤物资为名搬运起军方仓库里面的东西。这下中校就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两边就这么对峙起来。若不是城市外围的中国人正在进攻,大概两边早就打起来了。 联邦陆军是归联邦政府战争部管,州长是个地方长官,只能管州的力量。无论如何都没资格对联邦军队指手画脚。州长此时站在国民警卫队这边对联邦陆军指手画脚,穿军服的中校更是不愿意对这么一个大腹便便,穿着西装和白衬衫的家伙让步。双方只是暂时放下武器,争吵并没有停止。 直到中国军队攻下州议会大厅的消息传来,两边好像才如梦初醒的想到当下最大的敌人是中国人而不是自己人。孟德斯工程师心中感觉极为悲凉,这TM都什么人啊。 “咕……”又是一声长响,这次发出声音的不是孟德斯工程师而是他儿子班尼尔。这孩子和老爹孟德斯一起在家吃了早饭,下午吃了个不算太熟的土豆。班尼尔还是个长身体的少年,他此时想起的不是妈妈做的饭菜,而是米兰达小姐在放他走的时候塞给他的两片中间涂抹了奶油的面包,那香甜的味道到现在仿佛还萦绕在舌尖。 也许是年轻人身体好,这声肠鸣比较有力,听到这声音的州长大人皱了皱眉头。他瓮声瓮气的说道:“给这孩子块面包。” 没人想到州长大人居然下达了如此人性化的命令,仓库里面本来就有不少物资。面包也是其中之一,国民警卫队自己也肚饿,他们不少人手里就拿着面包,很快就有人分了一块给班尼尔。班尼尔咬了一口,想起什么,就把这块不算小的面包分了一半给老爹。孟德斯工程师心里面很感动,州长的人性化处理自然让他感动。占据了感动大部分的则是自己儿子的孝顺。 州长别过脸不去看着父慈子孝的场面,他心里面非常不高兴。二十几年前,他也是西进队伍一员的时候曾经俘虏过附近一个印第安部落。这个部落非常狡猾,往往能够躲过美国人的袭击和驱逐。那时候还是年轻人的州长参加了剿灭这个部落的战斗。后来从和这个部落有仇的另一个印第安部落得知,那个狡猾的部落有个巫女,能够利用巫术做出种种预判。 追击战打了好几年,其他部落被彻底剿灭之后,州长所在的部队总算是堵住了这股狡猾的印第安人。州长志得意满的要见见那个狡猾的女巫,以夸耀一下自己的力量。他本以为那个巫婆是个精力充沛的巫女,没想到见到的那个老太婆已经是个气息奄奄动弹不了的老女人。 年轻时代的州长嘲笑老巫婆根本没卵用,老巫婆只是冷笑一声,用一口半似呻吟,半似喘息的古怪英语说道:“年轻人,我已经没有力量再做一次占卜,我看到你的身上笼罩着月亮的光芒。要不要我给你占卜一次?” 年轻气盛的州长就让老巫女占卜一次,占卜的结果大概是“被月神器重的年轻人将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但是当红色的月亮照耀大地的时候,月神将脱去他的上衣,用箭贯穿他的身体。” 听了这诅咒,年轻时代的州长立刻倒了胃口,他下了命令,“都吊死。” 老巫女是最后一个被高高悬起的,当她被反绑双手的身体停止挣扎的时候,随着一声响亮的肠鸣,一堆污物倾斜而出。从此之后,州长只要听到肠鸣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先处理了那个令人不快的年轻人的事情,州长带着不自觉露出的厌恶表情对联邦陆军的中校说道:“中校先生,我们现在得赶紧夺回州议会大厅。” “不,先生。我们现在必须先守好火车站。”也许是看到那厌恶的表情,中校的语气也非常不礼貌,他也没看州长的脸,只是盯着州长的白衬衫领口说:“我们已经和在前线的部队联络过,他们说前线根本没有被中国人突破,这帮中国人是突然打过来的。既然如此,联邦部队很快就能对这支中国人发动进攻。现在火车站的仓库里面有很多物资,守住这里,我们才能坚守到援军抵达。” “你是要我们放弃城市么?”州长被这么一个建议弄懵了。州议会大厅其实只是个很普通的大厅,但是那里的意义却是不同。更重要的是那附近有银行有商铺,不少人都是州长的资金赞助人,若是那边被毁,州长只怕在战后会遭到不小的反弹。当下若是能夺回那里,哪怕是一定程度的战斗,也总算是给金主们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先生,我们的武器弹药和补给都在这里。我们才两千人,若是失去了这里,根本没办法坚持三四天。”中校对州长毫不客气的说道。 “什么?三四天?”州国民警卫队汤姆?麦克维尔被吓了一跳,他也不顾所谓勇气,尖声质问,“你们联邦军队吃屎长大的?援助居然要花四五天。” 中校好歹是军校毕业的,起码的行军知识并不缺乏。从前线到这里大概有一百多公里,陆军明天集结,上火车。就得一天。行军一天。中国人肯定会想办法破坏铁路,下车来整队,前进。和中国人接战大概就得三天,击破中国人至少也得半天到一天,三四天已经是非常保守的算法。 正准备反唇相讥,就听到一声枪响。大家正在愕然,却听得市长一声惊叫。扭过头,只见州长大人捂着腹部摇摇晃晃。就在市长扶住州长的时候,州长壮硕的身体终于软软倒下。 远处的石谦在望远镜里面看着那些美国佬的队伍开始乱起来,他冷冷的命道:“狙击手们继续打。迫击炮对着这帮美国佬猛打。” 占领了州长宅邸的石谦部队本来是准备就地占领,然后稍微休息一下。营长检查了美国佬运送的物资,认为那里是美国佬的物资仓库,就命令石谦的部队往美国运输人员来的方向追击下去。 石谦上尉追下来之后,就发现一群美国佬举着火把在讨论着什么。敌人数量好几百,加上有哨兵。石谦上尉没办法靠过去,只能靠狙击手和炮击炮给敌人猛烈打击。 子弹呼啸,炮弹爆炸。这对于倒地的州长已经没啥意义。那颗子弹击中他的腹部之后,随着一阵灼热的感觉,州长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周围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是很清楚,也不是很在意。 周围人喊马嘶,不管是美国联邦陆军或者是美国国民警卫队的人都是一片混乱。鲜血汩汩的从伤口中流出来,用手按住伤口,州长依旧能够感觉到鲜血外流的速度。 毕竟年轻时候杀过那么多印第安人,见识过太多的死亡。州长大概知道自己不行了。在身边的只有一直扶着他的市长。州长微微侧过脸,就见地平线上升起了一轮巨大的满月。那不是普通的满月,而是一轮绯红色的满月。 那巫女的事情此时清晰的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当了州长,大概也算是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人吧。州长其实知道自己经常会想起这个预言,只是不敢去深想。 此时周围的美国人跑的七零八落,已经有些寂静无人的意思。这种安静反倒让州长更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伤处正在源源不断的外泄着自己的生命力。 “缴枪不杀!投降不杀!举白旗不杀!”远处传来语音怪异的英语,在充满了回忆的州长听来,这声音不知为何和老巫女的古怪音调有些相似。 不过他此时只觉得浑身无力,“咳咳!上衣还在,这也不是什么利箭咳咳!老巫婆,你的预言落空啦!”州长喃喃的笑道,他自觉的战胜了命运,决定去勇敢赴死。 然而此时一阵扯动又让州长暂时恢复了些注意力,只见市长正在脱他上衣。脱下州长的上衣之后,市长又开始脱州长的白衬衫。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想那事?”州长的脑海里面轻飘飘的闪过轻佻的想法。 在西部,有些比较怪异癖好的人。不过这等人只要被发现,不是被吊死就是被烧死。市长被风评有那种癖好。不过州长也是见过市面的人,只要市长在自家卧室里瞎搞,州长就不愿意管那么多。更不用说掌握一些丑闻其实有助州长的地位稳固。 看来市长也是费了好大力气,白衬衫是中国丝绸制成的,非常结实。州长就听市长沉重的呼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大概是他向州长俯下身了吧。随着猛力的抽动,州长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翻过来,白衬衫被被粗暴的往后拉,扯得州长翅膀般向后的手臂有些痛。半边脸贴着地,州长就见到市长高高挥舞着染血的白衬衫,高声喊道:“长官,别开枪!长官!别开枪!” 在市长挥舞的时候,白衬衫高高飞舞。在这白衬衫上方,一轮血红的月亮仿佛一颗瞳孔般俯视大地。 在州长越缩越小的视野中,是白色衬衫和红色的月亮,州长想大喊一声,但是视野迅速黑暗下来。
第283章 牛刀(十七) 橄榄绿的军服,橄榄绿的军大衣,橄榄绿的钢盔。步枪的木托倒是呈现原木色,只是步枪上的连接带同样是橄榄绿色的帆布带。胸前的子弹袋、腰上的军用皮带和军靴都是牛皮的黄褐色,进攻部队背上的军用背包都只装了战斗用品,和普通行军时候的鼓鼓囊囊相比小了七成以上。 部队在黄昏的余晖里徒步向进攻目标前进,夹杂在进攻纵队中间的摩托车后面拖着小型炮车,炮车上架着重机枪和37野炮。这么一支队伍经过市中心的时候街道上空无一人,没有见到美国联邦军队,没有见到国民警卫队,也没有民众向中国军队进行射击。 连长韦建军觉得心脏跳的很猛,尽管出现这安静局面的可能性在他的预料中几率很大,真的面对这局面的时候他的压力反倒更大。穿行在敌境中随时会遇到的危险让神经时时刻刻绷紧,真刀真枪打仗的时候知道敌人在何方,知道危险来自何方。反倒比现在这种不知道危险来自何处的局面更轻松。 前面就是议会大厅,那是个两层楼的建筑,周围没什么特别临近的建筑。韦建军一眼就把实物与航拍照片中印象联系起来。然后韦建军的眼睛亮了,以议会大厅为中心,占领了周围十几幢建筑,一个非常不错的防御阵地就构成了,这是足以容纳两个营的防御阵地。有了这样的判断,韦建军立刻下令,“快速攻克议会大厅,然后抢占其他周围建筑。” 一排的一个班在班长带领下分成三个三人小队靠近议会大厅的正门。在这个过程中没出现阻止的力量,战士们步伐矫健,头三名战士猫着腰拎着步枪快步到了正门两边靠在墙上。后面两个战斗小组到了能够接应的位置之后,就见为首的战士深深吸口气,接着推了推正门。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正门居然被推开了一条小缝。 见到这局面,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头。这地方好歹是美国明尼苏达州的反动统治中心之一,怎么会大门都不锁呢?难道有埋伏? 部队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怀疑就不再行动。一排的部队沿着已经有人趟过的道路快步前进,他们也没有停在门口,猫着腰沿议会大厅的墙壁实施了包围。 二排和三排随即跟上,对大厅实施了全面包围。指导员凑过来问道:“连长,进不进?” 听着指导员的声音的迟疑,韦建军也觉得里头只怕就有大埋伏。可仔细想想,真的有埋伏的话也太幼稚。37炮或许对石质建筑破坏力有限,对这木质建筑破坏力极为强大。更何况中国军队包围了议会大厅,扔进去一堆手雷也足够屋里可能存在的敌人承受不来。 有了判断之后,韦建军命道:“派人进去看看。” 接到命令,把守在正门的班长把步枪背好,从行军背包里头掏出了一把手电筒试了两下。昏暗中的正门上手电明亮的光圈闪动了两下。抽出手枪,两手前伸交叉叠在一起,按动了手电的按钮,班长用脚蹬开正门,手电随即亮了起来。 先是排长,接着又进去了三名战士。随着光亮逐渐看不到,韦建军只觉得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与这么巨大的房间相比,四名战士数量并不大,只要屋里面埋伏十个人,这四名战士大概就难以幸免。对韦建军来说只是一道命令,对于这些战士来说就要冒着生命的危险。韦建军焦急的等着,只希望美国佬真的会把他们的反动中心放弃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另外一扇门的门缝里面透出了手电的光芒,过了片刻那扇门打开了,四名战士都完好无损的从里面走了出来。韦建军长长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有人趟路,部队立刻就派遣了更多部队,有些占领已经趟过的部分,有些继续对剩余的房间进行搜索。搜索完毕的结果让韦建军又高兴又疑惑,议会大厅居然空无一人。美国当权者不知何故完全放弃了这个反动中心。 疑惑归疑惑,部队迅速占领了这里,并且开始对周边建筑物实施占领。州议会在市中心一个街道边上,有前院,有后院。旁边还有些树木。实在是非常棒的驻扎地。周边的建筑多是商业和公共建筑。包括银行、店铺、酒馆、学校。 除了店铺之外,部队迅速对其他建筑实施了占领。最妙的是,这里还有个电报局。进攻途中光复军已经占领了一些电报局,部队立刻实施了测试。没多久,就确定这里的电报线并没有被切断,光复军占领了附近的电报局,这下连情报联络都畅通起来。 另外一路的石谦上尉的进攻目标是州长家。州长家所在地就在市中心,占据了相当一片土地。部队进发途中就遇到了来自火车站方向的敌人,这帮人用车拉了东西也不知道想运到哪里。见到那些惊慌失措的美国佬,石谦上尉立刻下令开始射击。 天色已晚,美国佬的步枪的枪焰在昏暗的夜晚简直跟放焰火般显眼。光复军甚至不用瞄准敌人,只要对着那喷出火焰的位置开火就行。猛烈的子弹顷刻就压倒了敌人。 美国佬看抵抗不是办法,丢下车子逃命去了。追过去的光复军看到地上七八辆车后面躺倒了十几名美国佬。石谦上尉冷冷的一句话,“送他们上路。” 杀了一上午,部队也完全习惯了局面。不管死活,枪口抵近左胸口近距离开枪,转眼就超度了地上的美国佬。拿了手电照了照车上的东西,石谦上尉看到东西还真的琳琅满目。从面粉到布匹,从食糖到黄油,大车上堆了好些物资。说是逃难,看这帮美国佬的举动不像。非得形容,倒是颇为类似山匪往自家运送抢来的货物。 “指导员,你觉得这些东西是谁的?”石谦有些不解。 指导员脱下钢盔挠了挠脑袋,“看这包的大小不像是家里用的,看类型和包装也不像是同一家商铺的。难道美国佬自己已经开始劫掠他们自己的商铺了么?” 石谦本来想从指导员这里得到些建议,没想到指导员的话让他陷入更大的不解里去了。正在石谦为众多可能性感到不解的时候,就听指导员问道:“连长,要不要把这些东西交给后面的部队来接收?” “要是美国人耍诈,在里面下了毒怎么办?”石谦立刻问了个问题。 指导员登时就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的确,美国佬这么大大咧咧的迎面运东西过来,这也未免太大意了。“要不就给后面的部队说一下这里的情况,说一下咱们的担心。”指导员建议道。 “好。”石谦已经不准备管这些破事,他的任务就是直扑密西西比州的州长宅邸。拿下这个敌人巢窟,至少能混乱一下敌人的指挥系统。晚上不是作战的好时机,指挥系统混乱之后更是难以指挥部队。哪怕是休息了几个小时,石谦也不希望彻夜都和敌人纠缠。 带着部队继续前进,石谦终于看到了远处的那栋建筑。石谦是货真价实的南京人,他从记事开始就跟着父母在南京居住。此时太阳已经沉入了西边的云彩之后,天空那点最后的光亮下的街道已经昏暗的很。若是此时的南京,街头的路灯就该点亮。不仅是路灯,街道两边的房子里面也都会亮起电灯。即便城市进入睡眠,那些主要道路上的路灯也会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才会熄灭。南京被欧洲人称为光明之城就是源自于此。 然而圣保罗的夜晚没有路灯,远处州长宅邸的窗户里面透出些蜡烛的光亮,在石谦看来就跟鬼宅一样。 “上!”石谦对他非常器重的二排排长下了命令。白天的时候二排在进攻美国一片中等阶级住宅区的时候表现非常出色。二排排长点点头,带着部队就直扑看着没什么防御的目标。 十分钟后,完成包围的部队就冲进了州长宅邸。等石谦到了大花园里面,就见二排排长带着手下拽出了两个穿着女仆衣服的年轻娘们。不管她们的惊叫,二排长说道:“连长,屋里面没人,只剩这两个娘们。” “问她们,屋里的人去了哪里。”石谦对翻译说道。 翻译凑上去试图问两个穿着女仆装的年轻娘们,没想到这两个娘们除了挣扎之外就是尖叫不停。二排长烦不胜烦,他抽出手枪,把枪管直接插进了其中一个娘们的嘴里。看来那娘们知道手枪是干什么的,登时就不吭声了。 抽出手枪,二排长对另外一个娘们如法炮制一番。另一个娘们也立刻乖乖的不再叫唤。 翻译趁机继续询问,终于得到了结果。中午的时候州长的家人就离开了这里。一个小时之前,州长被人叫走了。至于他们到底去了哪里,现在在哪里,女仆是完全不知道。 “把她们先关起来。”石谦下了第一道命令。等女仆被拖回屋内,他下了和韦建军相同的命令,“占领周围除了民宅之外的建筑,建起防御体系。” 这里算是市中心,只要占领这里。明天的战斗就能方便很多。接到命令,部队立刻行动起来。
第282章 牛刀(十六) 天色越来越昏暗,报告也一份份送进了军参谋部。代理参谋长祁睿看完文件之后的小动作越来越多,捏下巴,揉鼻子,挤按晴明穴。 随着心情越来越焦躁,祁睿最后站起身来走出了指挥所。再过一两个小时,太阳就要落到地平线去了。圣保罗城头上的天空被不算太多的战场烟雾污染,整个还算能看。 军长不吭声,参谋长也没发话,司令部里面只能按照原先计划继续执行。副参谋长朱继云不太能理解代理参谋长祁睿有啥不高兴的,抽了个空,朱继云找到政委胡大奎。胡大奎的情绪明显比刚开战时候好了不少,见到朱继云过来之后,甚至还露出了些笑容。 “小朱,进攻火车站的战斗今天能完成么?”胡大奎问起了战斗的进展。 “政委,参谋部不是太想夜战。”朱继云是以前23军的副参谋长,和军政委胡大奎是老熟人,谈起话来自然没啥顾及。 “谨慎一点也好。这黑灯瞎火的,美国人大概比咱们更害怕吧。”胡大奎对谨慎用兵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见政委如此,副参谋长朱继云心里面有些不爽。他今年都四十岁了,眼瞅就有机会成为军参谋长。实际上战前朱继云就被告知要晋升大校。结果呢,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屁孩子到了北美没几年,三级跳般从上尉一路蹦到上校。还当上了代理参谋长。 朱继云又不是傻瓜,代理参谋长是上校,副参谋长是大校,这完全说不通。朱继云很清楚自己没能晋升大校,就是托了祁睿的福。对于这个年轻的代理参谋长,朱继云自然不服气,更是不喜欢。 当然,北美战区人事处的老熟人也和朱继云谈过。如果这次战役能够完成,祁睿和朱继云都会晋升大校。北美军区大部分部队在未来一两年内大概都会改编成摩托化步兵。只要新部队开始建设,朱继云立刻就会成为新部队的军参谋长。可以说前途无量。即便如此,朱继云还是对祁睿颇为不接受。 但是这等事心里清楚就好,若是直接说出来那就太傻了。所有晋升都建立在胜利的功劳之上,若是此战失败,祁睿必然要跌进万丈深渊。而朱继云作为副参谋长,责任反倒会小些。权力和义务成正比,这是光复军里面的规矩。朱继云也没有抱怨这种制度的打算。 胡大奎并没有考虑朱继云的心情,他有自己的的想法。见朱继云不吭声,胡大奎问道:“小朱,我看作战计划里面也没有让美国佬轻松度过晚上的意思。战斗也不会少吧。” “火车站那边也不会让美国佬轻松待着。我们计划里面要破坏一部分铁轨,还有些骚扰作战。美国佬不用想好好过这个夜。他们过不好这个夜,我们就能轻松很多。”部队夺取美国人修建的防御火车站的工事,这个工事自然被光复军充分利用。只要工事不拆,美国人就算是用火车撞,也撞不开那些沉重的路障。光复军还有坚固的出发基地,骚扰起来很方便。 朱继云和政委在谈话的时候,军长郑明伦则走了出去站到祁睿旁边。递给祁睿根烟,郑明伦问道:“祁睿,我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出了什么问题?” 祁睿接过烟却没点着,他微微叹口气,“军长,已经得到的情报总结出出圣保罗城的现状,这个现状与战前情报勾勒出的情况之间有比较明显的差距。我一来觉得心里面有点慌,又很想利用这些情报调整下作战。心里面患得患失的。” 郑明伦没有对此评价,希望能够以更小的代价得到更大的战果对军事指挥官们再正常不过,祁睿若是真的“免俗”了,郑明伦只会觉得祁睿本人不正常。所以郑明伦问道:“根据现在的情报,你得出了个什么结论?” “从现在的情报看来,美国联邦军队就是个渣。”祁睿说的斩钉截铁。 “呵呵。”郑明伦对这个很有冲击力的说法只是干笑两声,因为郑明伦其实也有同样的看法。干笑完,郑明伦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抓到的俘虏里面有不少美国联邦军队人员,这帮人说了他们的后勤补给。以土豆为主要口粮之一的正规军是没什么战斗力的。”祁睿的思路看起来稍微有些怪异。 收起笑容,郑明伦正色说道:“土豆好保存,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当年刚当兵的时候,伙食也不咋样。” “军长,我觉得伙食不怎么样和战斗力无关。”祁睿一直神色阴沉,听郑明伦并不太支持自己的看法,他声音里面倒是恢复了不少朝气。“光复军刚建立的时候中国粮食供应是个什么状态。我听父母说,那时候能够顿顿白米饭的在广东在江南也是得非常上等的富户。咱们部队里面让吃杂粮,只是因为这有助营养健康。五谷杂粮,均衡营养。军队既然承担了沉重的责任,虽然工资不高,但是社会地位高,而且伙食待遇比普通人高很多很多。咱们部队也进行各种夜战训练,要求大家靠挖野菜也要能继续战斗下去,那不是要虐待大家,而是为了适应战争。” 郑明伦神色平静,慢调斯理的边抽烟边听祁睿讲述看法。等祁睿分析了光复军最初时候待遇问题,他问道:“那美国陆军吃土豆代表了什么?” “代表美国陆军并没有受到尊重。他们的社会地位很低下。”祁睿回答的干净利落,“在美国,他们的主力是国民警卫队,是民兵。而不是联邦政府麾下的联邦军队。联邦军队里面被重视的大概只有联邦政府投入大量资金的海军,他们的陆军地位其实不高。我原来的时候也不是没看过资料,但是总没办法在心理上摆脱把正规军等同光复军的心态。所以对他们的判断相对不准确。” “那你准备怎么办?”郑明伦依旧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美国联邦军队缺乏光复军的主动性,现实中也没有让他们实现主动性的机会。只要得不到地方上的全力支持,这支军队装备再好,行动也会受到极大限制。原本我们计划里面是以全力打击美国联邦军队为主要目的,我觉得在城市战斗中,我们要调整一下思路,监视联邦军队,全力打击美国的地方体系。我们在美国打了这几个月的仗,给咱们最大伤害的其实都是地方力量。”祁睿一气把自己的新想法讲了出来,说完之后,他的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 郑明伦看着祁睿的表情,心里面完全能理解这年轻人的为难。看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同,自我否定往往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更不用说对美国陆军重新认识是件大事,即便美国陆军真的地位不高,他们依然是一支拥有百万之众的庞大武装力量。单从装备上讲,这支军队的装备比起中国也没有差到哪里。 “作战计划定下来之后就不能乱改,总得先有几个试探。若是美国陆军没有主动性,你觉得应该怎么针对他们的这个弱点发动一些比较有影响力的进攻?”郑明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祁睿没想到居然能得到郑明伦的支持,他心里面一阵轻松。“军长,我们不妨针对性进攻几个对实际战斗影响不大,但是很有象征性意义的要点。例如明尼苏达州的州议会所在,例如明尼苏达州的政府办公地,还有圣保罗市的市议会和市政府办公地。从地图上看,这几个地方虽然在市中心,但是这里并不是战术上要地。如果美国联邦陆军和美国民兵之间不存在良好的合作关系,这几个地方的守卫都不会很森严。一旦被我们拿下的话,美国联邦陆军和地方政府之间就会陷入扯皮的地步。他们一扯皮,我们就可以利用他们的扯皮逐个击破。” 郑明伦听着这个建议,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他其实对此也没啥概念,民朝的制度里面党、政、军,几乎是三位一体。军队和政府之间固然没有互相隶属的关系,可到了需要的时候,两边都要在光复党的领导下紧密合作。如果遇到外敌入侵,互相之间配合不畅的局面会有,可断然不会搞出基于对立的扯皮问题。郑明伦对如何与地方政府进行合作很熟悉,祁睿这种建议的基础对郑明伦来说实在是有些理解不能。 但是既然决定支持祁睿,郑明伦也就不对此有什么过多询问。他简单的问道:“你觉得需要调动多少部队?有作战计划么?” “从地图上看,大概需要两三个营。作战计划到现在没有,只能让部队自己发挥战斗力啦。”祁睿也回答的很爽快,没有计划就是没有计划,他真的瞎编出来一个计划,那就不是能力问题而是起码的道德问题了。 “好吧,回去看看最新情况。我们就这么干。”郑明伦扔下烟蒂,带头往司令部里面走。 于是政委、军长、代理参谋长、副参谋长四人不约而同的回到了司令部。郑明伦立刻提出了新的作战命令。听说要攻下这么有代表性的地方,政委也很是赞同。副参谋长朱继云找不出反对的意见。很快,石谦连长和韦建军连长所属的部队因为白天的出色表现,接到了上级命令,“傍晚时分发动进攻。” 石谦的连队中午时候开始休息,韦建军的部队一整天都不算太累。接到命令,两名上尉都立刻做了战斗准备。等着进攻的开始。 ...
第121章 伎俩(下) 韩钟又向中军望去,左右寻找王厚的身影,他必须立刻找到王厚提醒他这件事。 大地此刻再次颤动起来,不同于爆炸的激烈,却比爆炸更加沉重。 有如被擂响的战鼓,一记狂野的开场重锤之后,就是密如雨点的连击。 那是千军万马奔驰的声音,那是刀刃已经顶在背后的危机。 “辽贼!”韩钟握紧了拳头,满是痛恨。 之前表现出来的虚弱,果然都是伪装。官军毫无察觉的踩了进去,就这么成了陷阱中的猎物。 一名亲兵趴在地上听了几秒,跳了起身来,飞快的说道,“三个方向。至少五千,多半更多。” 陈六反手拉住韩钟,当机立断,“二郎,走。” 韩钟脚步一沉,站定不动,“往哪走。” “上面。回阵地上。” 炮兵阵地并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比起肯定是辽军主力目标的王厚身边要安全得多。 王厚的将旗如此显眼,继续向下走,肯定会撞上包抄王厚的辽兵。 韩钟反手抓住陈六的手臂,紧紧的攥着,手指甚至勒进了肉里,他咬牙,“你说过的,二叔有后手!” 陈六无言,后手到底有没有,能否抵挡得住辽人的反击,全都不得而知,之前所言尽为猜测,这让他怎么能给一个肯定? 辽军的冲击蓄势已久,转眼间就出现在韩钟等人的眼前。他们精细的切入左右两翼的身后,直插王厚所在的中军。 “该死!” 韩钟骂了一句,甩开陈六,狂奔上去,转眼冲回炮兵阵地。 爆炸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阵地中却还没有恢复正常。 负责指挥所有炮组的将军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亲兵正拿布捂着他的头。韩钟瞥了一眼,竟看见他头盖骨上的有一块凹陷,顿时脸色更加难看。 “我来。”一名亲兵主动跑过去,为其包扎起来。他受过全套医护培训,不下于一般的军医了。 韩钟看向其他军官,有的愣着,有的在关心受伤的上司,有的在探头看疾奔而来的辽军,士兵们不知道干什么才好,全都站在一旁。 韩钟脸都黑了,大吼道,“还乱什么?各火炮准备,瞄准辽贼啊!” 阵地上的炮兵军官们回头望着他,一片沉默,无人响应。 他们一开始就看见韩钟在旁边观战,也知道他的身份特殊,但他一个毫无关联的外人上来就要拿过指挥权,都是心中疑虑,甚至还有抵触,没有一个听命。 韩钟心急如焚,大叫道,“还不快动手!” 陈六跟着跑了上来,见状便知军官心中在顾虑什么,扬声道,“我主名韩钟,乃当朝韩相公嫡子,故王老平章外孙,王太尉家新妇乃我主亲姊,尔等若能听命退敌,我主定将尔等功绩呈报太尉与都堂。” 天下百姓,有不清楚当今皇帝是谁的,但几乎没有不知道朝中韩相公的。王安石虽亡故,名声同样响亮。更有王厚,他们的顶头上司,与宰相家的事在河北军中无人不知。 韩钟的背后,有韩冈、有王厚,有王安石的门生,都是身在云中,看得见摸不着的大人物。 很多人心动了。一个军官犹犹豫豫的迈开了步子,边看着韩钟,边走回他的炮组中去。 有了第一个人,接着是第二个,很快行动起来的军官越来越多,不仅仅因为韩钟自曝的身份,更多的还是因为所有人此刻都清醒和冷静下来,这时候,必须保住中军的安全。 “各炮组都有,”韩钟努力回忆过去曾经学到和接触过的的东西。他的经验并不比寻常的炮兵军官少,而相关知识量,更超过武学中炮兵专业的毕业生。 只有十八门轻型火炮,缺乏一锤定音的杀伤力,他需要打乱辽军的攻击阵型,减缓其攻击速度,剩下的就交给中军来应对了,经过了白天的战斗,韩钟相信成阵列的步卒,还是能够应对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 “目标左前辽骑,各自计算提前量。” 炮兵阵地的右侧就是中军本阵,跨越中军射击很不保险,分散火力更是最差的选择,只能先保证一边的安全。 “半装药,速射,自由射击。” 辽军正在接近,需要的是干扰,不是杀伤,迫切的是速度,不是斩获,可以减少装药量,顺带降低冷却时间,同时加快射击频率,剩下的就交给各炮组自由发挥。 “臼炮。燃烧弹,中军左翼四十步,辽军前进方向,速射。” 韩钟心中进行判断,每一个命令简洁有力,没有犹豫。这一瞬间,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位成熟的炮兵军官。常年的学习和积累,经过了几番磨砺之后,在这一刻开花结果。 在他的指令下,炮兵阵地就像是锅炉烧开后的蒸汽机,飞快的运转起来。 炮长定下目标,望手测量距离方位,大声回报给炮长,炮长计算射击诸元,又传令给炮手。炮手飞一般的摇着把手,迅速的调整火炮炮口。辎兵搬来火药箱,里面装满减半装药的药包。炮弹本就摆在火炮旁边,炮膛在之前就清理干净。 炮兵们准备射击的同时,辽军全方位的反击也在继续。 王厚的中军本阵,有精锐辽骑进行突击。而左右两翼,也同时受到了攻击,刚刚被击退的辽军此刻又反扑回来,纠缠住两翼不得回援。 宋军铺开的攻击面宽达五里,中军主攻正面营垒,大半在最前沿追敌,此刻因为营垒中的爆炸,一时无法回师。左右两翼是绕过正面的营垒拦截援军,眼下被缠住。另有一万多兵马驻扎在后方,作为预备队,同时也防备大军身后,距离稍远,一时间接应不上来。此刻辽军突击,中军本阵就只有区区三四千的兵马在驻守。 该死。 真该死! 眼看辽军越来越近,韩钟心急如焚。 炮弹填进炮膛,被推杆压紧,炮兵们排在火炮后侧,向炮长报告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发射。 一分钟的时间,辽军的骑兵推进了一里半,而炮兵阵地上,第一门火炮已经准备完毕。 炮长没有再请示韩钟,自由射击的命令早已下达。 引线点起,一点火光深入炮膛。 轰。 轰。 只射出了一炮,却有两个声响。仿佛回音,却又绝不是。 韩钟立刻来回寻找,第二门火炮究竟是哪里射出。 很快,他就发现。隔了一里多地,一片灌木林后,不知何时点起了灯火。 在那里?! 轰、轰、轰…… 眼前才射出第二炮,远方却连续五六记炮声传来。 还有一处,那是在中军右侧的隐蔽之处,也多了一片灯火。而火炮的光焰,比灯火更加显眼。 两处。 什么时候又设置了两处炮兵阵地?! 韩钟与陈六面面相觑。 之前根本没有声息,甚至连亮光都没有。他们在高地上站了半天,完全都没有发现,那两处竟然埋伏下了一群炮兵。 莫名奇妙的情况,甚至连这边的炮兵们都慢了手脚。 “听到没有!”陈六摆出一副早有所知的态度,放声道,“那是太尉安排下的伏兵!埋伏着就等辽贼来!” 韩钟警醒过来,呵斥道,“手别停,不要输给他们!别让本官到了太尉面前,没脸给你们争功劳。” 阵地上,火炮发射再一次加速。 而另外两处火炮阵地,射击的频率却一点不输给韩钟这里,火炮的数量也相当,甚至更多。 三处火炮阵地上,六七十门火炮同时开火,炮声此起彼伏,连绵如河水滔滔,持续不断地轰鸣,宛如壶口瀑布旁的声浪。 韩钟轻呼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一点,但又紧张的关注起火炮射击的结果。如果炮击效果不彰,说不定辽军还能冲击到中军。 “是安肃城里的火炮。”陈六走过来,充满了敬意,“王太尉果然是早有所备了。” 他们所不知道的,与定州军同时出发的火炮有五十门之多,与王厚一同抵达安肃军的则只有十八门,但安肃城中,还有七十余门火炮,因为拆卸困难,并没有参与到之前的炮击战中。 不过当官军开始攻击的时候,战场两侧的隐蔽处,那些火炮一门门的被运了过来,布置好了射击阵地,连同三千余人守护。 辽军在绕过侧翼突击中军的时候,却把软肋暴露在了这两部炮兵的眼前。 众炮齐鸣,炮弹呼啸而来,如银河倒泻般的进击陡然间乱了秩序,千军万马敲出的进军鼓点错了节奏,浩浩荡荡无可阻挡的气势随之烟消云散。 中军方向,王厚特意留在身边的神机营已经展开了队列。正当面一排焰光亮起,枪声响彻云霄,还在奔驰的辽骑犹如撞上了墙壁。战马嘶鸣,人声鼎沸,眼看着王厚的将旗触手可及,却再也无法前进。 三支突击中军的辽骑被挡了下来,中军无忧,炮弹的落点开始向外延伸,不断落向辽骑,镇守后方的预备队急急赶来,战局转眼之间又再次倒转。 无法冲破防线,突袭的辽军后撤了,预备队的骑兵追了下去,没多远就停了下来,不敢冒险了。 被缠定在最前线的主力都回来了,包括两翼和中军,与辽军一番纠缠,加上之前的爆炸,锐气已失,这个夜里,是打不下去了。 夜幕下的战斗,辽军御营的主力始终没有出动,王厚无法彻底放开手脚。后半夜的精力都放在了刚刚爆炸过的营垒中。 王厚派了许多人,将里面的伤员,以及能找到的尸骸都搜集了回来。但他没有进驻其中。 爆炸后的营地遍地疮痍,谁也不敢贸然进驻。不经过几次搜检,谁能保证里面没有埋藏着几百几千斤的火药? 只是两座营垒都卡在通向天门寨的主要道路上,一条是铁路,一条是旧官道。从旁边绕过去,穿过一片片田地、丘陵,在行动上绕行会消耗太多时间。 故而王厚放弃进驻营垒后,兵没有退回到安肃城,而是在早前的火炮阵地扎下营盘,防止辽军偷袭,并派人去细细检查两座营地,以保不会再有没有引爆的炸药。 天光放亮,夜色褪去,一夜的喧嚣终于收止。相隔只有五六里,天门寨遥遥在望。 王厚坐在帐前,两边将领罗列,韩钟立于队尾。 “可怜乙辛,一国之君,不能决胜于战阵之上,竟然只能使用这种小伎俩了。辽国……这是要完了。”王厚啧着嘴,感慨着,却没有投入多少感情。
第281章 牛刀(十五) “那小子倒是个干什么的?这样的路也能跑的那么溜。”牵着边嗅边追踪的狗狗,光复军小分队的战士们忍不住低声质疑起班尼尔小伙的人生轨迹。 也不能说战士们少见多怪,有些道路还算有迹可循。然而几个出乎意料之外的转折处真的完全靠了狗狗灵敏的嗅觉,第一次抵达圣保罗的光复军战士真的无法跟上这种秘密通道的思路。 小分队也没敢走太快,这小路周遭的环境很适合布置埋伏,小心些总是没错。走了一阵,前面的战士打了个手势,小队整个就停了下来。比较隐蔽的小路已经到了尽头,前面是一些看着不咋地的房子,更远处铁路隐约可见。看来这条通道也就到了尽头。 小分队认为再向前的话就必然暴露,他们沿着小道原路撤回。回到出发地,就见团长已经抵达了前线。汇报的时候就听到团长问:“晚上怎么驻扎?” 见到分队进来,营长立刻说道:“团长,先听听侦察队先说说局面,如果能夺下来美国人卡在铁路上的防御阵地,我们晚上大概是不用睡了。” “快来说说。”团长把小分队叫到桌边,“这是新地图,能看明白么?” 只扫了几眼新地图,队长眼中精芒四射,副队长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按照道理,司令部应该是最后拿到准确地图的单位,可现在这个局面居然变成前线最后拿到准确地图。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奋战在前线的战士们当然不会对此有啥意见。 “我们应该是从这里出发的。”队长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上。 “是。”副队长立刻应道。 队长的手指顺着地图上那些用简单明快的笔画勾勒出来的标志走,很快就把不久前走过的那条小路给理了出来。 现在时间紧任务重,地图也不可能特别精确。依照光复军的作战特色,凡是不精确的地区就空出来,在那片小路尽头就是一大片空地。 “团长,这里有条小路可以直接通往敌人的防御阵地。不过这中间还有些地方地图上没显示。”队长盯着团长说道。 团长低着头看了那个位置几秒钟,然后拿起地图反身走向指挥部里面树立的巨大背板。队长和副队长的目光跟着团长移动过去,接着就直愣愣的停在背板上。仿佛有种无形的吸引力,两人就冲着背板移动过去。 那是由照片拼接成的一幅巨大的图片,走近一看,边缘没办法完全重合,照片是个侧视的角度,和人类平视角度与地图那种单纯的直上直下的视觉角度有不少差距。然而对军人来说这却是绝佳的视角, 团长把地图和照片拼接的地图对照之后,指着一片小房子组成的区域问:“你们说的是这片么?” 队长不太敢确定,副队长盯着看了片刻后眼前一亮,他指着照片上的三棵大树说:“队长,我记得那边有这么三棵树。” 盯着看了几眼,又闭上眼回忆了一下,队长终于做出了判断,“团长,是这里没错。” “那咱们就采取声东击西的办法。走大路把美国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部队顺着小路冲过这里,拿下他们的防御阵地。”团长说完,手指头就点在一个很明显的防御阵地上。 这是三个多小时前的影像,看得出防御工事还有美国佬在搬运东西,加固阵地。他们细小模糊的身影定格在那一瞬,让小分队的队长忍不住生出想凑近看个仔细的冲动。 照片中那些11点左右还在修筑工事的美国人在现实中并没有定格不动,当时还能算是比较井然有序的队伍此时已经有了四分五裂的迹象。孟德斯工程师本以为几个小时前的团结能够维持下来共同对抗入侵的中国人。中国人没等来,饥饿降临在阵地上。 “少校,你能现在分一些食物给这边的人么?”孟德斯工程师向少校提出了请求。 体力劳动很容就让人饥饿,沸腾着爱国心的孟德斯工程师此时也已经饥肠辘辘。精神上的丰富并不能提供碳水化合物,特别是当一部分参加到战斗中的人开始自作主张的出去觅食的局面下,孟德斯工程师为了维持起码的秩序,就更没办法为自己寻找食物了。 少校一脸为难的表情,美国是个联邦制国家,军队建设呈现打仗的时候就征兵,战争结束后就几乎全部退役的模式。在二十几年前南北战争的时候,联邦军队军队数量高达上百万。战争结束后一年多后,这支军队就没剩下十万。供应十万人的后勤规模不需要多大,几个月来联邦军队大量扩军,后勤方面虽然也有组建,但是素质非常低下。 若不是少校自己派人到后方去索要食物,现在联邦军队自己都得饿肚子。后勤补给单位只管自家人的食物,按部队番号和纸面上的人员数字给粮食。少校所在的团分成两部分,据去要东西的人员所讲,后勤官脸拉的老长,大有因为过多文书工作而愤怒的意思。 所以最重要到的食物只够少校和部下吃两顿,少校当然明白这些志愿参与战斗的人员们在挨饿,可他把自己部队的食物分给了部队之外的人,那部队晚上就得挨饿。 左右为难之下,少校终于低声说道:“孟德斯中尉,我实在是爱莫能助。那些国民警卫队的人员让他们自己去要吃的。您的话到我这边来吃饭吧。” “可是还有几十号人不是国民警卫队的。”孟德斯工程师连忙说。 少校无奈的摇摇头,“先生,让他们先回家自己弄点吃的。或者让他们就近到百姓家借点吃的。我会努力向后方请求,可最早也得是明天中午才能有回复。” “才能有回复?”孟德斯工程师准确的把握住了少校的话里面的关键词。此时阵地上联邦军队已经烤熟了一些土豆并且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那香味飘过来,钻进孟德斯工程师的鼻孔。“咕……”一声长长的声响从孟德斯工程师的肚子里面传了出来。 这下少校的神色更加尴尬起来,他连忙让卫兵拿过两个烧熟的土豆递给孟德斯工程师。看孟德斯工程师脸上沉重的表情,少校长长叹口气,“中尉,我是真的没办法。” “我现在就去找市长。”孟德斯工程师下了决心。 “可是你离开的话……”少校并不想让孟德斯工程师走开。有这么一位在圣保罗城里颇有影响力的人在阵地上,特别是有他手下的那几十号人,联邦军队和国民警卫队之间总算是有个协调的人。孟德斯一走,至少短时间内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 “大家总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吧。如果再饿下去,阵地上天黑之前就只剩你们啦。”几个小时前,孟德斯工程师还信心满满的准备设下一个包围圈来伏击中国人。现在他的情绪也是一落千丈,如果继续这么饿下去,集结在一起的本地人都会一哄而散。眼下的第一问题就是弄到能让这些战斗人员可以坚持下去的食物。 把土豆分给了儿子一个,孟德斯工程师沿着铁路向市中心去了。沿途之上他百感交集,当年南北战争的时候,孟德斯工程师就在著名的屠夫谢尔曼将军麾下。那时候部队只需要弹药,沿途一路上就粮于敌,对南方百姓烧光、杀光、抢光。那时候真的是面包一次抢两个,吃一个扔一个。抢牛一次抢两头,一头割肉一头糟蹋。现在等到孟德斯工程师为了国家挺身而出的时候才现,在圣保罗这座不缺乏粮食的地方,他居然还得自带干粮。 “连美国都这样,想来劳师远征还没来得及抢东西的中国人也会饿肚子吧?”孟德斯工程师啃着烧的不太熟的土豆,心里面愤愤的想。 铁盒的午餐肉罐头、鲑鱼罐头、沙丁鱼罐头、黄桃罐头、桔子罐头流水价般的递给餐车的伙食员,伙食员把罐头分门别类丢进热水里面,再把经过热水加热的同类罐头递给交出罐头的战士。野战厨房车实在是方便,战斗期间简单加热,非战斗期间甚至还能煎炒烹炸。 来自农村来的战士本能习惯是尽可能的多拿,在部队里面也终于被改变过来。部队并非不让吃,这种交换的做法是为了能够平均负重。打开热乎乎的罐头,再领了米饭。大家就坐在富人区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就餐。 亨廷顿老爷从窗户缝里面看着中国军人狼吞虎咽,闻着从窗户中飘进来的数百人手里上千罐头混成的味道,他神色凝重的离开窗户边。 中国军队良好的伙食对亨廷顿老爷是个好消息,在伙食吃完之前这支军队暂时不会抢掠,可这也意味着在伙食吃完之前这支军队大概是不会离开圣保罗。中国军队到底要占领到什么时候?难道要永远占领下去么?一想到这样的未来,亨廷顿老爷就觉得心里面无比沉重。当下中国人不抢掠,可以后他们还会坚持这样的军纪么? 中国军队并不在乎亨廷顿老爷想什么,部队对这帮人的要求很简单,他们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让中国军队能够消灭那些拿起武器抵抗的美国佬就行。 吃饱了之后,部队休息了十几分钟。现在已经四点多,进攻路线也已经确定。部队要做的是给那帮盘踞在铁路防御阵地上的美国佬致命一击。 韦建军上尉带着部队加入了进攻的行列,沿着小路直奔目的地前,营长分配了任务。结果在行军途中,部队接到了新命令。“全体加速进发,迅速投入战斗。” 命令刚下,前面已经是枪声大做。身为军人,韦建军上尉听得出,战斗不是对射,中国部队是边战斗边突破。从照片上看,美国佬的防御阵地并不至于这么一触即溃啊。 但是命令到了,他也只能服从。等到韦建军上尉带队冲到防御阵地边上的时候,就见光复军的红旗已经插在了防御阵地最高点。先头部队正在追击逃窜的敌人。 很快,俘虏就押来。作为精通外语的人员,韦建军上尉承接了审讯的责任。 听着俘虏们的话,韦建军上尉的脸色越来越讶异,越来越精彩。问了七八个人鼻青脸肿浑身肮脏的俘虏之后,上尉好不容易压抑住了情绪,向营长做了汇报。 “敌人因为没吃的起了内讧,在咱们的先头部队攻打的时候,他们自己已经打成一团。”说完了这些,上尉觉得如此形容大概有些损了突击部队的威风,他又补充了自己的看法,“咱们的部队能抓住这个时机,实在是太敏锐啦!” 营长眨巴着眼睛,十几秒后才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你确定没搞错?他们不会是在骗咱们的吧?” ...
第八百四十五章 宫墙钟声 “官家是被乱臣贼子下毒了!” 三清殿里,曹泰尖细的声音传来,气喘吁吁迫不及待。 正无助地跪在神像前的金盏听罢,立刻吃惊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转过头看着曹泰,她脸上的气愤和着急交替出现,让脸颊刹那变红。 “我过去瞧瞧。”金盏立刻离开三清殿。 及至万岁殿,一众御医被带到皇后金盏面前,他们还在争论不休。 陆岚和几个御医以脉象为凭据,否定郭绍是中毒症状。但御医署令咬定道:“你们只是见识不多罢了。那是一种慢慢见效的罕见毒药,老夫早年时见过一次中毒之人,脉象和中毒迹象与而今官家之表现无异!据说那种罕见之毒来自塞外。” 立刻有老御医附议,以不屑的口气道:“陆娘子有神医之美誉,于医术颇有修为,但毕竟太年轻哩,走的路、过的桥又有几多……” 金盏此时心情非常复杂,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她长长地呼吸一口气,冷冷道:“曹泰,立刻封住万岁殿,派人看出这里的每一个人!” 曹泰忙抱拳道:“谨遵懿旨。” 众御医听到这里,议论声稍停,纷纷侧目。 金盏又问御医署令:“可有解药?” 老头皱眉道:“老臣自认游历颇多,见多识广,但平生只见过一次,不知如何解毒……据说此毒来自古墓,无色无味,常人并不知晓,日积月累方会发作。” 金盏问:“你曾见过的中毒之人,后来如何?” 老头低头无奈道:“回大皇后,那事查出乃投毒凶案之时,被害者已毒入五脏,死了。” 金盏听罢眉头紧锁,说道:“你们必须想办法给官家解毒!” “喏……”众人陆续低声回应。 金盏随即起身离开大殿,带着一行随从快步走到偏殿内。见一群宦官宫女已经被驱赶到这里聚作一团,见到皇后进来,有的跪拜,有的屈膝见礼,“拜见娘娘。” 金盏一言不发,走到宫女头领李尚宫面前,站了一会儿。李尚宫半蹲着身体,低着头看着地板,身体渐渐颤抖起来,片刻后身上一软,“扑通”伏倒在地:“奴婢失职,罪该万死!” 偏殿中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生怕被人注意到。金盏从每个人面前缓缓走过,明亮的目光十分仔细地打量着他们。 没一会儿杨士良和京娘入内,二人抱拳拜见。 金盏这才转身看了他们一眼,当场对人们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此地。她来到郭绍的寝宫探视,随后杨士良京娘等人也跟了进来。 金盏坐在郭绍的床边,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奉本宫懿旨,不避皇妃、宦官、女官,皆可搜查审问,查出来,是谁在害官家!” “是!” 杨士良低声道:“奴婢有一事……” 金盏回过头冷冷看着他,“说。” 杨士良沉吟片刻,躬身道:“不久前李贤妃(李月姬)在宫门内见过一些西北来的党项人,奴婢派人暗中听了,那几个党项人想让李贤妃在官家面前说好话……这事奴婢禀报过官家,因党项人没说别的事,咱们都没太注意。奴婢现在想起来,似乎有点蹊跷。” 曹泰立刻瞪眼道:“御医不是说毒物来自塞外?!这宫里能接近官家的人,除了李贤妃,还有谁是塞外之人?” 杨士良点头道:“因此奴婢觉得蹊跷。而且官家攻灭平夏,乃其父李彝殷之仇人;最近大许兵马再次攻打党项部落……李贤妃是否对官家怀恨在心,谁又能知?” 金盏急道:“立刻派人去李贤妃宫里查个究竟,尽快查出真相,逼问解毒之法先救官家!” 她看着这万岁殿高大的屋顶,仿佛头上的一层阴霾,叫人喘不过气来。她当即又对曹泰说道:“你去准备一番,将官家换个地方,我与二妹、贴身近侍服侍,不得再让外人靠近。” …… 皇帝可能不是重病、而是中毒的消息,暂时还没传到宣佑门之外的外廷;不过因为此事早已惊动御医署,满朝文武都知道皇帝卧床不起、不省人事了。 文武大臣、各衙官吏依旧上值,朝廷各机构表面上还似乎保持着运转,但是人们早就毫无心思办公了。在这风云动荡之际,谁还有心思去理会政务? 奏章在金祥殿和政事堂大量堆积,或无人理会、或处理缓慢。连宰相们每日到政事堂也是走走过场,主要是为了探听一下皇帝的病情。 大伙儿见面打躬作揖,装作镇定有礼,但谁也不知道对方肚子里究竟在考虑什么,如何打算眼前的情势。 “咚……”忽然一声钟声传来。宰相范质发觉坐在对面的王溥浑身都是一颤。 范质见状,抬头看着王溥,意味深长地说道:“听,也敲鼓了,只是酉时的钟声。” 王溥呼出一口气,脸色有点尴尬道:“下值的时辰了。” 二人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面对面作揖道,“范相公告辞。”“王相公告辞。” 范质如同平常上下值,乘马车回家。刚到家里,立刻有个身穿布袍头戴幞头的文人急匆匆地见他,范质遂引其入内,径直至内宅密室。 文士上前沉声道:“刚才在马行街旁的义井巷口,护国公罗延环与内阁辅政左攸见面了。” “哦?”范质微微有点惊讶。 文士小声耳语道:“如今朝廷动荡,李处耘带大军在外,事情将会如何尚不明朗……如果李处耘有什么事,罗延环肯定脱不了干系,这俩人乃患难之交,一个鼻孔出气谁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可罗延环去找左攸,又是为何?” 范质不动声色道:“当年郭绍也在微末之时,罗延环是左攸举荐给他的。要说左攸对罗延环有知遇之恩,也说得过去。” “原来还有这等往事。”文士恍然道,他又皱眉沉吟道,“可……左攸是郭绍之心腹,与之情谊,肯定比与罗延环深。” 范质冷笑道:“若郭绍仍在,不仅左攸,罗延环和李处耘不也是他的人?” 文士一语顿塞。 俩人对坐一会儿,范质便起身挪开一副书架,墙上挂着一块白布。他撩起白布,见暗墙里竟然供着一块牌位,上书:大周睿武孝文皇帝之位。 范质点了三炷香,与文士一起跪在灵位前,叩拜数次。 范质跪在那里,神情时而悲、时而愤慨,良久不语。 一幕幕往事又涌上他的心头,大雪纷飞之中,躲避在破庙中的范质,被大周太祖郭威找到,郭威脱下自己的斗篷,亲手给他披上……深夜的烛火下,先帝(柴荣)与自己对烛夜谈,推心置腹…… “士为知己者死……”范质声音悲切又屈辱,“老夫当年就该死的。” 文士神色肃然,慎重地劝道:“范公若轻性命,亦于事无补。” 范质痛苦地说道:“先帝托孤老臣,老臣眼睁睁看着强人欺凌孤儿寡母谋朝篡位,竟投身国贼,他日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太祖、先帝?” 文士又劝道:“公身居许朝为官,非图荣华富贵,只是等待时机,太祖先帝若泉下有知,亦体察公之忠心。彼时国贼内外勾结,手握重兵,后排除异己,内外大权皆握其党羽之手;若轻举妄动,不过枉送性命,何益之有?若大周忠臣都这样无益送命,被铲除殆尽,复国更无指望矣……” 范质被劝,却忽然更加羞怒,咬牙道:“国贼不仅篡位,竟娶先帝遗孀,此等羞辱,简直丧心病狂!天怒人怨!” 他抬头望着那副牌位,正色道:“臣在先帝面前发誓,绝非忘恩负义,为苟且偷生!苟全性命实乃权宜之计,以待时机。当此之时,吾等以命相报的时候到了!” 二人再次虔诚地磕头叩拜,然后站了起来。 文士道:“此时纵是动荡,可咱们实力太弱,前路亦颇为堪忧……” 范质叹了一声,咬牙道:“此时纵是刀山火海、万丈地狱,吾等也要纵身蹈之。只因这样的动荡机会,恐怕再也等不来了!“ 文士正色拜道:“范公所言极是。” 范质来回踱了几步:“那边起兵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文士道:“一切照旧,暂时还没收到消息,应无意外。” 范质点点头,看着文士道:“老夫有一事相求。” 文士吃惊道:“范公何出此言?有事吩咐便是。” 范质看了他一眼,沉吟道:“咱们势单力薄无异以卵击石,还得拉拢一些旧臣……要受过太祖、先帝恩惠,还得有真正的实权。” 文士想了一会儿,小声问道:“王朴?” 范质盯着文士的眼睛,微微点头。 文士顿时脸色大变:“王朴早就被‘国贼’收买拉拢,真正改换门面了。” 范质沉声道:“老夫当然知道,但只要等国贼一死,王朴与郭绍的情谊也便不再了……此人出身寒微,先帝待之不薄。枢密院兵权极大,便是冒死,咱们也要尝试争取王朴!” 文士紧皱眉头:“王朴是只老狐狸,让他选择咱们的唯一办法,便是让他相信咱们胜算最大!” 范质摇头道:“此言差矣。真正的老狐狸并非选择胜算最大的一边。” 文士抱拳道:“请范公教诲,那是……” 范质冷笑道:“最好的做法,是多方经营,各处留路。”
第812章 杨锐是天才 休庭的短暂时间里,记者们纷纷拿出各种通讯工具,就差抱着传真机向报社传消息了。 用的最多的自然是电话机,法庭通道里的几台公用电话早就被记者或者记者助手占据了,一个个的也不怕泄露信息,就在那里一字一顿的叙述即将发表的文章。 本杰明看着热闹非凡的法庭,舒了一口气,笑道:“杨锐,你表现的极好,等到这些报道出来以后,我们的胜面就更大了。” “太好了。还是本杰明先生的专业水平够高,如果是在科学界,您大概也是院士级了。”杨锐心情大好,顺口恭维一句本杰明。 不要钱的好话有些时候比钱更好用,本杰明心情好的恨不得给杨锐的律师费打个九八折,还稍微来了一些美式谦虚:“如果是在专利官司领域,我认罪。” 两人都哈哈的笑了出来。 “本杰明。杨锐先生。”笑声中,杜邦的律师从通道的另一头走过来。 “肯尼斯。”本杰明挺起腰来,警告道:“请不要和我的委托人说话,有什么事和我说,我会转告他的。” 杨锐就站在本杰明的旁边,好奇的看着两个人。 “我想提出一个和解,非常大度的和解,希望你会转告你的委托人。”肯尼斯将一张小纸条递给本杰明,道:“截止开庭有效。你们的运气不错,但我们的招数还没用完。” “尽管来吧。”本杰明捏着纸条并没有展开,口气一点都不示弱。 肯尼斯向四周看看,笑道:“看起来,你们是觉得自己掌握了舆论?的确,小公司对大巨象会让你们拿到不少的同情分,但你们应该想到,同情是因为你们弱小,而不是强大。杜邦还没有真正发力呢,就算你们在美国赢了下来,我们还可以在伦敦、香港、巴黎或者东京发起诉讼,据我所知,你们在全世界150个国家申请专利,但有一半尚未生效,先生们,体外诊断市场是一个大市场,你们想以中国公司的身份垄断市场是不可能的。” 肯尼斯向后退了两步,进入人堆前又指指本杰明的手,道:“认真点考虑,开庭后,这是你们的最高峰。” 本杰明等看不到人了,缓缓展开了手中的纸条。 纸条里只有一行十几个单词,本杰明仔细看过,松了一口气,道:“他们愿意承认你对PCR的全部发明权,只要对杜邦开放PCR的专利,共同享有30%的全球专利权,就可以和解。” 杨锐笑了:”这怎么可能。” 他从辅酶Q10中想拿5%的红利都要谈几个月,最后也只拿到了2%的分红,杜邦即使是大象,这钱也太好赚了。 本杰明的表情严肃道:“虽然很有自信,但作为律师,我还是要提醒你其中的风险。首先,肯尼斯在大象方面没说错,杜邦是有能力在全世界150个国家提出诉讼的,当然,他们不会为了PCR提出如此多的诉讼,但是,同时在世界几个主要国家提起诉讼是没有问题的,我们本杰明律师事务所尽管有能力应诉,可费用会大大增加。” “增加到多少?” “美国所需费用的50%以上,就现在的话,杜邦每在一个国家提起诉讼,你就要准备200万美元的预算,如果是在全世界8个国家应诉,你就需要1600万美元再加现在的400万美元,总计2000万美元的费用。” 刚刚收入1000万美元的杨锐突然觉得腰杆子没那么直了。 本杰明又道:“这还没有计算上诉的费用。上诉的成本比较低,但也需要预算30%的费用,如果是总计2000万美元的费用的话,就还需要600万美元的上诉的预算。另外,我们还需要考虑,杜邦会不会继续扩大上诉的国家和范围。” “我们能赢吗?”杨锐问。 “如果我们在美国能赢,现在来看,机会很大,那我们要在全球其他国家就会比较好赢,美国赢的越漂亮,在其他地方就越好赢,但并不绝对。” 杨锐沉吟起来。 本杰明道:“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法律问题,而是财政问题了。即使我们能赢,你通过专利授权赚回来的钱,恐怕也不能弥补诉讼的费用,与其如此,不如将律师费用来和解,得到一个确定的结果。” 他这是真心为杨锐考虑,否则,他自己赚律师费就行了。当然,本杰明律师事务所也不想将全副精力用来对抗杜邦,那也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杨锐却是被他最后一句话给惊醒了,缓缓问道:“我们要花费律师费,杜邦也会花费律师费,他们也不会亏本来打官司,对吗?” 本杰明一愣,道:“但他们是杜邦,他们可以不赚钱来打官司,PCR目前的市场有多大?据我们调查,大约是1亿美元的市场,利润五六千万美元,如此一来,杜邦完全可能花费两千万甚至三千万来打官司……” “我们继续。”杨锐打断本杰明的话。 “恩?”本杰明不理解了。 杨锐道:“我对PCR的市场预估,与杜邦是不同的。” 他看向本杰明道:“如果两千万或者三千万能打出一个垄断市场,我没有问题。” 话虽如此,杨锐心里却是一阵肉疼。然而,生物技术领域和制药行业就是如此,这是超资金密集型的产业,有纯粹的生物技术公司的参与,有大型制药公司的参与,也有银行和财团的参与,还有华尔街的参与,没有钱的公司,或者舍不得钱的公司,根本看不到未来。 世界上有些行业是有钱也花不出去的,比如商品流通、机械制造甚至房地产业,他们对资金的容纳都有极限,比如百亿千亿或者万亿,再多下去,要么管理会出问题,要么供应和销售会出问题,但医药和生物技术领域是不一样的,这个行业多少钱都花的出去,因为人类的疾病实在是太多了,而想要活久一点的人总是大多数。 不管是人体基因组计划,还是基因克隆,又或者癌症治疗,再或者传染病控制,转基因研发,这里任何一个领域敞开了运转,都有能力将全世界所有国家的国库开销个干干净净,事实上,欧美各国的养老危机和医疗开销,大部分都是将钱用在了生物和医药领域。 而从这笔庞大的资金中,哪怕只是泄露出些微的资金,也足够雇佣律师们在法庭上兴风作浪了。 杨锐如果没钱,那再不乐意,也只好签和解协议,而且,他的钱越少,他签下来的和解协议就越吃亏,杜邦说不定敢要求自己拿70%。 这就是制药领域的游戏规则。 不过,杨锐对PCR的认识,与杜邦的认识,却是有巨大的偏差。 杜邦并没有将PCR看做是30亿美元的市场,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不会投入超规格的资金来打官司。 杨锐咬咬牙,道:“华锐正在出售去铁酮的专利权,一旦成功,这笔钱可以列入预算。” “多投入两千万或者三千万美元,就为了PCR的30%的专利费,值得吗?”本杰明问。 现在签订协议,杨锐除了30%的全球专利权以外,没有其他的损失,从本杰明的角度来看,也算是难得的胜利了,所以,可能的支出,只是为了这30%的权利,这未免有些不值得了。 杨锐道:“我觉得值得。” “好吧,我继续传唤来自中国的科学家,希望他们能给我们一些好消息。”本杰明并没有完全相信杨锐的决定,不过,赢的漂亮一些,是有助于阻止杜邦的野心的,他也因此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法庭当中。 撒尿时间结束,法庭中再次塞满了律师学者和记者们。 本杰明首先传唤了蔡教授,待他宣誓坐于证人席以后,问道:“蔡教授,欢迎你来到美国,据我所知,你是中国最好的大学的生物系主任,对吗?” 蔡教授没有谦虚的道;“是的,我是北大的生物系主任。” “您也是中国的国家院士,对吗?” “中国叫做学部委员,是的。”学部委员是来自苏联的头衔,有类似的英文用来解释。 本杰明点点头,继续问道:“杨锐进行PCR研究的时候,在北大生物系读书,你了解他的工作吗?” “了解。” “你认为,他掌握的知识和能力,是否能够完成PCR的研究。” “当然,毫无疑问的能够完成。”蔡教授顿了一下,道:“我首先想向在座的各位、法官说明,你们不能以常理来猜测杨锐的能力,因为他是一名天才。” “天才似乎很难证明。我们经常说人是天才,但似乎主观的感受偏多,您有客观的说明吗?” “当然。第一点,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下中国的高考,这是一种类似美国SAT的考试制度……” “我反对……”杜邦的律师站了起来。 “我想听听。”法官摆摆手,这种专利案件通常都是没有陪审团的,法官做最终判断,也相应的更加灵活。 律师坐了下来,蔡教授继续道:“据我了解,美国的SAT,每年都有几百人能得满分,而在中国,我们也有类似的考试制度,所不同的是,为了将学生分层,我们的题目有难有易,尚未出现过有学生并列第一的情况。因此,我们将每年的全国考试的第一名,称作是高考状元。” 蔡教授停了一下,面对法官道:“成为中国的高考状元是非常难的,中国每年应试的学生总人数超过千万,其中,只有第一次考试分数最高的三分之一的学生,能够进入最终高考的考试环节,而从300万或者四百万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总分第一,我想,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天才了吧。” 大家都预料到了蔡教授想说什么,不禁屏息凝视,记者们尤其亢奋。 杜邦的律师大叫不好,却是无从阻止。 紧接着,就听蔡教授铿锵有力的用英语道:“杨锐就是1983年度的中国高考状元,而且是历届总分最高者。” 法庭内的寂静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 许多美国人都交头接耳的说起话来。 比起亚洲人来说,美国人的确有些不爱学习,但对第一的畏惧感和追逐,却是不变的。 尤其让美国人振奋的,是美貌与智慧齐备,擅长体育不爱读书却能勇夺第一的天才。 杨锐是否擅长体育无人知晓,是否喜欢读书是主观问题,除此以外的五项中的三项,他却是几乎能拿满分。 记者们已经开始忙碌的修改前稿了。 “我还想再说明一下。”蔡教授再次提高音量,道:“中国的高考制度,并不仅仅允许应届生参与,而且允许往届生参与。由于高考的重要性,许多学生都会复读多年继续参加高考,一些学生甚至会复读六年甚至七年,因此,杨锐能够成为83年的高考状元,从最初,就不仅仅是战胜了同龄人,而是战胜了许多准备更加充分的高年级生,所以我说,杨锐是天才,他有超常的获取知识的能力,他有超常的运用知识的能力,他不仅完成了PCR的研究,他还完成了多项其他研究,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给予他更多的宽容,让他有机会运用自己的天才,更多的为世界做出贡献。” 啪。 一个人缓慢而响亮的鼓掌。 啪啪。 两个人响亮的鼓掌。 啪啪啪。 一群人有节奏的鼓掌。 啪啪啪啪。 带动全场爆棚的掌声。 记者们已经激动的不能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兴奋了,肢体语言让法庭群魔乱舞。 法官再次敲响了他的小锤,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杜邦的肯尼斯面色灰白,却是扭头道:“就算你们赢了,也不能改变大局。” “我们还有证人。”本杰明的眼神闪亮,却是信心十足起来。
第280章 牛刀(十四) “诸位,我欢迎你们到这里来参加这个会议。我想你们已经看过我给你们的信件,信件上把所有的内容都讲清楚了,不知道诸位是否能够认同这里面条款。”面对一众美国有钱人,韦建军面色从容侃侃而谈。虽然老爹是个穷苦山民出身,不过韦建军的老娘好歹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对于有钱的外国人并无心理上的不适感。 更重要的是,这帮美国人有钱,身为光复军一份子的韦建军能够调动机枪大炮,还是数量远远超过这帮美国佬家族人数之上的机枪大炮。如果能够更有效的完成作战目标,更有效的减少部队伤亡,韦建军不吝推行和平。如果推行和平不能让光复军伤亡减少,不能让光复军更快达成战术目标的话,韦建军也会毫不犹豫的采取毁灭。 这种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姿态在美国人看来比凶神恶煞更可怕,他们的目光不时看向街道上的士兵、机枪、大炮。虽然双方都没挑明,但是双方对于底线的认知是完全一致滴。 “我们不能交出武器。”一位明显被机枪大炮吓到有些分不清形势的家伙战战兢兢的提出了要求。这话一出口,一部分出来参加临时会议的人中有些露出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极少数则是一种颇为不爽的表情。既然中国没提有关武器的事情,只是说不进入这些人的家,那武器的事情自然就过去了。 “我们并无没收诸位武器的打算,毕竟么,我们中国人作为强势的一方,诸位自然会觉得不安心。如果我们把你们的武器拿走了,你们会怎么想?现在拿走你们的武器,接下来是不是要拿走你们的钱财,再接下来是不是要伤害你们的生命。这种顾及很容易理解,我也完全能理解。”政治部门早就有过很多讨论,这话只是诸多讨论结果总结出来的。韦建军记性不错,他还能把这些讲出来。之所以以前没机会讲,只能说西海岸那边的美国佬的确比较容易激动,而且光复军也有神经紧张的问题。 “既然我们同意你们持枪,我们自然也愿意承担遭受袭击的风险。不过诸位先生,我必须把话说到头里,你们同样有维持这种和平的义务。如果子弹从你们家的花园里射出来,我或许会根据当时的情况判断对我们发动袭击的人是不是你们的人。如果子弹是从你们家的窗户里射出来的,那我可以保证,你们一定能够认识到,我并非一个面对袭击的时候还有仁慈之心的人。你们听明白了么?”韦建军说完之后心情不错,政治部做了这么久的准备,终于能够用上啦。眼瞅着几百米的街道即将变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场所,这个功劳绝非一般。更重要的是,之后光复军还能让这帮美国佬继续当说客。 美国的富人看来很容易就理解了韦建军并非和他们开玩笑,保证了他们不会袭击光复军之后,这帮美国佬就要去。 “诸位请等一下。”韦建军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他叫住了众人。 美国人立刻扭头,这位中国上尉到底准备提出什么要求呢?不少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既然在战斗中,所以一部分市政营运就停止了。别的还好说,有关医生的事情事关人命。如果你们家里人生病需要就医,可以和我们联系。我们既然要占领圣保罗,自然要提供最起码的市政服务。请大家不要担心,我们不会收取什么高额的费用。”差点忘记了这最重要的部分,韦建军也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记忆力是好还是不好。 美国佬们虽然对这话并不相信,不过韦建军所说的的确是战火纷飞的战场中的确需要在意的事情。这兵荒马乱的时间太难找到医生,即便不信,他们也表面上做出了认同。 亨得利老爷作为召集人,觉得此时自己已经尽到了义务。他就和韦建军一起并肩往路口走。中国军队很快就在街道两边部下哨位,虽然美国人表示不会袭击中国军队,但是这话也就是暂且听听而已。让美国人屈服的绝非是信用,而是武力。 韦建军对此视若无睹,亨得利老爷也只能装作看不到。走到亨得利家门口,一个早就等在大门外的亨得利家族成员低声对说了一句话。听完家人的话,亨得利老爷也低声对韦建军说了一句。韦建军点点头,两人就分道扬镳。 摩托车载着人员拖着大炮经过道路,到了街的尽头。挨着富人区的是社会中层的住宅区,两者之间有好大一片树林作为隔绝,即便是中层区也不是美国真正的富人能够看到眼里的。富人们当然希望能够远离穷人,他们同样不希望和社会中层混在一起。圣保罗是美国西部,这里可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就在这两片区域中间是一道小坡,非常适合防御来自中层住宅区的进攻。最妙的是,这里还与富人区有段距离。只要稍微布置一下,这里就是个很好的屯扎地与指挥所。当然,前提是敌人没有大炮。 “先在这里扎营吧。”韦建军命道。 在韦建军的部队扎下进攻营地的时候,班尼尔气喘吁吁的跑了父亲所在的防御阵地。他把那些没骨气的富人向中国军队妥协的事情告知了父亲孟德斯。 孟德斯工程师静静的听着儿子所讲的内容,至少从表情上看,中尉工程师并没有勃然大怒。他对圣保罗非常熟悉,思忖了片刻,孟德斯工程师拿出地图对少校说道:“中国人有可能从这攻打过来。” 地图是工程师方才粗略绘制出来的,一条在富人区与中等人社区之间的道路远远的绕到防御阵地后面。少校一看就傻了眼。富人和中国军队达成协议的事情并不稀奇。一个在和平时期能够继续当联邦军少校的人可不是穷鬼,他能理解这帮富人的态度。真心说,如果少校先生在家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大概也会有相同的选择吧。 可中国人若是从后面进攻的话,问题可就糟糕了。不管是兵力还是防御能力,就防御阵地里头的这些人大概是没办法对中国军队的凶猛进攻做出有效抵抗。无视少校的惊恐,孟德斯工程师眼神锐利,仿佛看到了猎物的白头鹰。指着地图,孟德斯工程师语气坚定,“我们可以在这里设下埋伏,这里可是非常适合打伏击的地方。” “您要在这里伏击中国人?”少校没想到孟德斯工程师如此有进攻冲动,“我们的兵力不够啊。” “兵力不够可以去请求增援,现在就需要少校您出力了。”孟德斯工程师看来很有信心。 “但是……”少校明显就没有工程师的信心大。 “如果我们在这里坐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中国人打过来包围我们,若是我们被包围,这里迟早守不住。少校,若是守不住这里,您觉得会有什么结果呢?”孟德斯工程师提出了很现实的问题。 美国联邦军队少校也比较认同这种想法,如果没能守住这些要害,中国人就会直冲市中心。占领了市中心,所有抵抗大概都会崩溃。此时求救电报已经发出去,援军应该已经有所动作。在援军抵达之前,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守住防线。想到这里,少校答道:“我现在就派人去联系。” 在少校安排工作的时候,孟德斯叫过儿子问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班尼尔有些后怕的说道:“若不是米兰达小姐放了我,我现在大概还被关在亨廷顿家呢。” 亨廷顿家决定为了自己利益与中国合作的时候,班尼尔立刻提出反对意见。不过眼瞅着亨廷顿家族那要吃人般的表情,班尼尔也被吓的不轻。 后来中国人进了亨廷顿家,一部分亨廷顿家族的人当时把班尼尔架起来交给中国人。中国人带了不小的狗,那狗围着班尼尔又是闻又是叫。此时亨廷顿老爷倒是出面说:“我们保证让这孩子待在我家,请你们放过他吧。” 中国人看来也不想干的太过份,他们威胁了一番亨廷顿老爷说,若是班尼尔逃走了,他们就拿亨廷顿老爷说事。 于是班尼尔就被关进了亨廷顿家的一间只有个很小窗户的房子里面。外面的脚步声逐渐静下来,班尼尔想到父亲可能会遭到背后偷袭,而自己却大有万念俱灰的情绪。 就在此时,门缓缓打开了。虽然屋里面窗户小,并不亮。可班尼尔却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偷偷进来的是班尼尔倾心已久的米兰达小姐。此时米兰达小姐穿了一身适合行动的男性衣服,虽然没有穿长裙的妩媚,却另有一股英气。 米兰达小姐举起手指头吁了一声,让班尼尔别说话,然后偷偷带着班尼尔到了她的卧室,让班尼尔从卧室的窗户里面爬出去。那里是班尼尔偷偷来见米兰达小姐的要道。虽然不能拉手什么的,可能隔着窗户看米兰达小姐一眼,班尼尔就觉得非常开心啦。 “小心些!”米兰达小姐说完就关上了窗户,班尼尔有些脑袋晕乎乎的顺着熟悉的小道一路撤退,等他开始明白过来的时候,就撤到了半路。
第119章 夜火(下) 火炮就在耳边轰鸣,韩钟拒绝了陈六递过来的耳塞,饶有兴致的站在十来步开外,看着炮兵们将一枚枚拳头大的炮弹,送到辽军的营寨中去。 尽管白天的战斗,消耗他很多精力,但韩钟见过王厚之后,没有去睡觉。他这个年纪要是闲得无事,总是会贪睡一点。可要是对什么事产生了兴趣,那一两个晚上不睡觉,照样没有什么大碍。 从王厚那边拿了一枚通行令牌,他就带着陈六等几名亲卫来到最前线上。希望能在最近处看见全军总攻的场面。 炮兵阵地附近永远都是最合适的观察地点。为了更远的射程,以及更好的覆盖面,火炮阵地通常都会选择设置在高地上。即使为了安全上考虑,改而布置在隐蔽的低洼处,附近总会有一处适合的观察点,用于观察目标和评估战果。 王厚从保州带过来的火炮并不多,只有十八门,全是三寸口径的轻型火炮。不过直属于安抚使司的炮兵,有着极为出色的炮术,这可以从必须要用几十名士兵提着水桶上下奔走于河道和火炮阵地之间,用大量河水加速冷却炮管的射击速度上看出来。 但炮击战开始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对面营寨中辽军的火炮依然还能顺利的反击。 从发射频率上,以及准确度上,辽军的炮手并不算出色,甚至可以说很糟。现在为止,也没有几炮能够打到宋军的火炮阵地上,更没能伤到一名士兵。 因为零星落在阵地上的炮弹,陈六显得很不自在,几次想让韩钟立刻离开,又不是身处不得不迎战的战斗中,根本没必要冒风险,再小的几率,那也是有可能被击中。 “不用担心,不用多久。”韩钟说道。几十门火炮展开炮击战的场面寻常难得一见,正要遇上了怎么能就这么走。而且他也相信自己的运气,还没有糟糕到被辽军的火炮射中的地步。 “都站在这里了,想被打中都难。”他指了指身前一条一人高的土垒。辽国的炮垒位置低于韩钟他们所在的火炮阵地,仰角射击想要命中身前有一条掩体的韩钟,辽军还没有表现出相应的技术水平。 以其低劣的射击水平还没有被官军的十八门榴弹炮压制住,韩钟觉得,只能说是辽军的炮垒修得太坚固了。说不定那些失踪的铁轨就在炮垒的顶上。辽人将火炮学了有七八成的功力了,扒了铁轨修炮垒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宋军的炮兵并不知道辽人用什么材料修的炮垒,可炮垒的坚固早已体会到了,他们很快的就改换了炮击的方向,将目标对准了营垒的外墙。 每分钟都要被命中五六发的寨墙,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甚至能看得见寨墙背后,正忙着挖掘壕沟的人们。炮弹不时的落到他们头上,打死一个两个,甚至更多,而他们总是爬起来继续做活,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就是被掳走的大宋百姓,正常辽人哪可能有这么主动和勤快? 但这时候,没有哪一名炮手去关心这一点,他们都急着将更多的炮弹发射出去,为之后步兵的进攻打开通路。 而辽军的炮垒终归是要解决的,否则官军进攻的时候,将会受到不小的伤亡。 “大家伙来了。”听到了咕噜咕噜的车轮声,韩钟微笑着回头看向来路。 四匹健硕的挽马正吃力的拖曳着一门口径巨大的火炮。接近五尺的车轮,将本已是沟壑深邃的黄土路,碾得车辙更深了两寸。后面还跟了一辆四马拉动的大车,上满装满了炮弹箱和各种零碎器具。 这门炮的确很大,口径比六零榴弹炮还要大上一圈,超过了士兵们所用的汤碗,韩钟知道炮口直径的具体数据——高达七寸半,使用超过一百斤的重型炮弹。不过与巨大的口径和超重中的炮弹相反的,这门火炮的炮管长度,以及炮壁的厚度,都远小于口径相当的榴弹炮。 这是臼炮。 因为炮壁和炮管的关系,即使以最大的装药量来发射,也只能将制式炮弹投射到一里半开外。当然,如果采用的炮弹使用的是比铁密度要小的材料,那射程可以再增加许多。不过臼炮最大的优点就是在维持大口径的同时,重量比同级火炮小得多。 韩钟在军器监的试炮场见识过最大型的臼炮,从外形上看,就是个水缸。不计炮车,炮身重量就在万斤以上。很难想像同样口径的榴弹炮将会达到多么恐怖的重量。射程近乎是一个笑话,但威力却极为恐怖。因为口径太大,钢铁的密度又太高,甚至无法发射铁质炮弹,只能使用花岗岩制的炮弹。但这样的一炮下去,几百斤重的花岗岩炮弹就能将旧式夯土城墙砸垮半边,包砖的墙体也要产生巨大的裂缝,低矮的炮垒会连顶棚一起被压平。如果将花岗岩炮弹换成装满数百斤精制炸药的炸药包,威力更加恐怖,爆炸点的十丈之内,无人能活。 但那已经属于超重型火炮,定州路中并没有配属。即使配属了,现在也运不上来。而且这种臼炮只适合用于攻打坚城,打敌军的营垒就属于大材小用。现在的这门普通的臼炮,加上一些特殊炮弹,已经足以达成目的了。 臼炮已经被拉到了预设的炮位上,拖曳炮车的四匹挽马被解开了胸轭,马夫将它们拉倒了一边,炮兵们围拢在炮车旁,忙着固定炮架,调整角度。 一枚炮弹突然从远处飞了过来,黑夜里没有人看见炮弹的踪迹,一阵风擦过马夫的鼻尖,将一匹挽马一击毙命 仿佛被比老虎还要凶猛的恶兽咬了一口,半扇脊背消失无踪。其他三匹挽马被惊到了,拔足狂奔。马夫还懵着,手也没送,竟一下被拖得飞了起来,半空中松了手,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摔得龇牙咧嘴,摸着肋骨疼得冒汗,却还得庆幸自己的运气,被炮弹擦了脸还囫囵活了下来。 咬了一大块马肉的炮弹还在地上滚着,慢慢的滚到了韩钟的脚边。 这一炮,让陈六被吓得一声虚汗,“二郎,得走了。” “不急。”韩钟笑着,坚定的拒绝。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喜欢表现出自己的胆量。尽管附近的炮兵们都忙碌得没空分神,几个因为方才的一炮而乱了手脚的炮兵,正在被所属的炮长训斥,谁都没有空去关注韩钟。但韩钟总觉得一旦他转身离开,背后留下的肯定是炮兵们鄙夷的笑容。 他指着从后面的大车搬下来的一箱箱炮弹,“好戏就要上场了,现在走岂不是太亏了。” 陈六眉头紧锁,嘴里发苦,这小爷硬留着不走,他总不能把人给架走。传将出去,韩家二郎也别做人了。 炮架固定起,炮口调教好,火药和炮弹都装填了进去,炮手点火,砰的一声轻响,一点火星带起的红光脱膛而出,在韩钟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过于弯曲的弧线。 弧线的末稍,落在了辽军的营地中,还没有落地,在几丈高的半空中,绽开了一朵橘红色的焰花。 “可惜不是开花弹。”韩钟惋惜的说道,不过语气又昂扬起来,“不过燃烧.弹也不错,辽人有的好看了。六哥,望远镜。” 他伸出手,从无奈哭笑的陈六手中拿走了望远镜。 燃烧弹的出现比火炮还要早一点。武经总要上就有雏形,之后有了石油和煤焦油后,由投石车来使用的燃烧弹被发明了许多,毒烟火球,油火弹,都是曾经被大量生产并装备军中的。不过威力和射程上,旧式的燃烧弹全都比不过刚刚被发射出去,现在又被装填进炮膛的这一种。 燃烧弹爆炸时的声音并不大,一团光焰过后,就没了声息。但粘稠的燃烧剂已随着爆炸飞向四面八方,夜风轻拂,很快就星星点点的火光就出现在望远镜中,可以看得见沾上了燃烧剂的士兵遍地打滚,房屋上的火焰还有人在扑救,只是火焰转眼就扩散开来。 “要是能那么容易扑灭,可就不值十八贯。”韩钟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自言自语,他举着望远镜快乐的看着辽营中的火势逐渐扩张。 燃烧弹中的燃烧剂是煤焦油提炼后的产物,还加了不知什么配料,但韩钟没敢去多打听,就跟军器监火药配方一样,燃烧剂的配方也是属于顶级的机密。 就算辽国也仿造了火枪火炮,可他们所使用的枪炮不如大宋,就连火药,同样与大宋的同类产品在性能上有着很大的差距。军器监的火药,将发射药和炸药都区分开来了,成分和制作过程都与之前有所不同。 按照他从父亲那边听来的评价,辽人学大宋的火器,都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纵使大宋发明的各种火器都被辽人学了七八成走,甚至从结构上还有所突破,但最为关键的地方,辽人就算想学也是学不到的。 营地的一角此时就变成了一片火海,而随着夏夜的东南风刮起,火势开始蔓延。橘红色的光芒散射到天空上,那一片的天区泛起淡淡的红光。 没有相应克制的手段,遇上先进武器,只有死路一条。但就在韩钟开始回忆父亲的教诲的时候,他突然就发现辽营中熊熊燃烧的火焰,许久已经没有扩张,反而正在不断缩小范围。 “防火做得不错。”陈六不用望远镜就明白了辽人到底做了什么,他对韩钟道,“草原上时常起火,一烧一片,尤其是秋天,一点火星就是几万亩草场烧过去了。” 韩钟哼了一声,契丹人世代居住于草原之上,如果不知道怎么防火避火,早就灭族了。 “这些蛮子还真有一手。”岑三在旁道。 韩钟摇头道,“契丹要真都是些蠢蛮子,被他们逼得送了一百年的岁币的大宋又算什么?” 但大宋这一边,并不是只有燃烧弹。臼炮后侧稍远处,堆积的一箱箱的弹药里,并不是所有箱子都涂了浅红色的燃烧弹标志。 为了灭火,辽营中的许多士兵都集中在火场附近。 陈六的余光观察到臼炮的炮兵正将一枚颜色与之前燃烧弹截然不同的炮弹送进炮膛中。 炮弹被发射出去,同样挂着一点火星,坠落之处,正是之前燃烧弹爆炸的地方。 轰! 一团黄色的火焰在辽营中间爆开,两三秒后,爆炸的巨响传来。 火焰很快散去,韩钟在望远镜中,一时间已看不见还能活动的身影。 “爆裂弹!”韩钟握紧拳头,眉飞色舞。 咚,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一记一记的敲在心头,由缓渐急,满是催促。 “太尉招兵聚将了。”韩钟道。眼眸中多了期待和好奇,对面可就是辽国皇帝的御营所在了。 无论如何,定州军今夜的攻势即将开始。
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 再次反戈 作者码字不易! 大家有能力的,去投几张月票; 没有月票的,是VIP的,去订阅,打赏; 不是VIP的,有QQ号的,去投几张推荐票; 没QQ号的,关注一下作者的公众号,搜索荆柯守,木字旁的柯,关注即可。 支持荆柯守,威武! ---------------------------------------------------------------- 他飞回到暗中的角落里,远远看了眼纷乱的局面,尤其是黑源群龙无首局面,心中有些遗憾叹了口气,却心知争位没自己份,一时只是汲取黑源,化回人形,就恭谨对着跟过来的烛龙一拜:“小侄拜见伯父。” “你做得不错。” 紫袍道人淡淡,将自己过去道侣那个高高在上的身段拿捏得完美无缺,目光看向周围。 十几个道人身影都飞过来,烛龙教残部原是投降了红云,作红云门的一份力量,使得红云门可以与吞并一半幽云门的黑莲宗相当,作新五脉内部最强的两只力量对峙,现在黑莲陨落,黑莲宗立刻分裂成两派,原黑莲大宗,和幽云门余部,内部争掌教之位矛盾,黑莲宗力量算一落千丈了。 而又有稍黑源饵料吸引,烛龙教也乘势背叛红云,使得红云门力量也大损。 可以说,方舟击落了黑莲的结果,就是新五脉内部最强两支都衰落下去,这不过转眼间的事,不禁使人嗟叹,群龙都议论接下来本族怎么应运行事。 影龙恭谨侍立在紫袍道人的身后,没有任何挑衅族长威严意思,哪怕对方此刻弱的只剩下元神。 但是百万年积威不是白说,能指引族群的眼光也还在,说不定能破局,更重要的是,影龙已见识到了新五脉天仙都是怎么拿名义上的盟主红云顶缸,这危难时的首领,滋味还真是不怎样。 当下影龙打定主意不吭声,只听别人说,同时观察族长应对。 少阴姑娘饶有兴致地听着面前这些宿敌讨论怎么东山再起,真说起来,这一族群内部还是非常抱团,就连方舟也没多干涉他们内部,但在少阴来说已有过一次分裂其部的经验,此时心中哼冷笑……远古龙族! 落在老娘手里,还让你们东山再起? 当年刺杀龙神岂非没有了意义? 就这时,忽然一道讯息落进耳中,是叶青声音:“你现在告诉它们……” 少阴姑娘微怔,一开始听着就情绪波动,暗中抗辩:“你不能否定我们人族早期抗争龙族的正义……这是对历史背叛!” 叶青有些哑然,失笑:“我说少阴姑娘你这样没节操,原也是有在意的东西。” “别转移话题!”少阴姑娘气恼,她什么时没有节操? 叶青忍笑,当下要照顾她这重要卧底心情,促使她发挥主观能动性,只能解释了自己调整方案背后内容,水是很深,最后:“现在理解了么?” “这还差不多。” 少阴姑娘方才恍满意,这才是她认识的狡猾小混蛋,感觉这个世界还是自己熟悉的那样,就放下心来,传音对群龙:“诸位听老朽一言,这时最佳的路线并非投效方舟,而是回归新五脉。” 群龙都是一静,惊疑不定看着老族长……不会是失心疯么? 少阴姑娘淡定对上所有人目光,这段交流实际上是同步到叶青,她一点也不害怕,就算事泄也会得到叶青救援……有人在背后撑腰,是一种感觉,让她感觉异样而难以言述,这时淡淡说着。 “你们看场面,黑莲已灭,但方舟也用完了二次超限力量,下面已经是常规力量的对抗了。” 听了这话,众龙不由连连点首,发觉这点:“是,不错。” “方舟虽占上风,却也不是绝对。” “只要局面不是绝对分明,我们就有选择的余地。” “在方舟,你我地位都看的明白,这些舰灵抱团太重,自视太高,实在难以融和,融和进去也是当兵卒。” “甚至立刻就可能命令我们和新五脉拼个同归于尽。” “这就大不妙了。” 听了这话,影龙这时心中微动,回想起新黑脉的一团纷乱,那时的闪念,没想到老族长想得更深远,无怪乎自己与之目光长远差别,出言附和:“族长所言不假,假如回归新五脉,就大有好处。” “黑莲失位,大宗小宗内争,岂非盟主红云干涉新黑脉,削去强臣最佳时机?传闻红云收了少阴,那少阴寡廉少耻,必是顺着给扶持到新黑脉的首领……岂能让她得逞?不如由我们族长来,一旦能取而代之就可与黑帝平齐!” 少阴姑娘瞥了影龙一眼……很好,老娘记住你了! 而少族长的伏龙也眼睛一亮:“我们比起少阴来,有族众基础,更容易受红云亲睐,待得族长势力稳固,进而召回东海龙族。” 少阴姑娘也瞥了他一眼……这便宜儿子还不错,知道维护长辈。 “东海龙王叛逆死也不会回来的。”有人摇首。 少阴姑再娘瞥了眼,认出是烛龙的某一个子侄,在曾经初代龙神妃子的记忆中是重孙辈……对她曾有些不恭,现在倒一副端庄持重,这让她心中冷笑,留待以后收拾,表面上从善如流说:“那就打死就是。” 群龙面面相觑一阵,体会到了族长统一全族的决心,都是有些意动,只是有个绕不绕不过去问题:“我们……刚刚背叛红云了,她性子高洁,容不下这污点,必不会接受我们重投。” 影龙和伏龙、离龙等骨干也望过来,关心这个问题,因族长既然敢提出来,必有解决方案。 少阴姑娘眯了眯眼睛,依旧完美伪装着烛龙元神,淡然:“我和叶青达成了私下交易——叶青作证我们是卧底到方舟,在接下来伺机而动反水,人证与物证俱全,在事实上获得红云谅解,在实力上压迫红云不得不接受我们插手新黑脉要求。” “别忘记了,这时是什么时,是关键点,红云不得不咬牙吞血接受。” “说得好听,叶青此人不可信!”伏龙立刻说,他女儿龙芍还在委屈做俘虏,也许是女奴,自古岳父看女婿顺眼的有几个?况且这般欺辱女儿,因此对叶青是半点不信任。 群龙也多少在叶青手里吃过亏,点首:“或是陷阱!” “不错,叶青是东海叛逆的孙女婿,不会心向我们……” 少阴姑娘平时不敢作死地非议自己老板,现在难得有光明正大的诽谤机会,不免想起来前次青鸾去拜见红云时,两个女仙当着叶裕的面往死里黑叶青,她其实也想试试什么感觉,也很认同点首:“不错,叶青这混账不可信,不过是这混账在寻求进入新五脉,取代青珠背叛后空置青源一极……他野心勃勃,想趁着黑莲、青珠这两个竞争对手都不在,趁虚而入压过红云,抱得美人归,人财两得……” 群龙闻言纷纷嘶了口气,这确实符合叶青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寡人之疾么! 另一边,叶青接收到这幕神识景象时,嘴角抽抽……很好,少阴姑娘演技真情实意,出乎本心。 小黑本记下了。 而少阴姑娘犹兴致勃勃,因叶青遵守信息收敛的准则,她也没得到太多细节指点,全靠自己理解来自行发挥:“所以叶青设法说服我们回去,是其自身有求于我们,想要拿捏我们把柄,同时扶我们登上新五脉黑源一极,进而反过来支持叶青压过红云……这是互有所求,一桩纯粹的利益交换,谈不上信任不信任,只要叶青没登顶前,就没到过河拆桥时,我们都是安全。” 群龙听了这番话,反都是放心了,离龙冷笑:“就凭他叶青一介新人,打算吃红云软饭的小白脸,也想登顶?” 另一边,叶青和煦笑起来,看来很多人不理解自己。 少阴姑娘忍着笑,她为什么主动将交流场面发给叶青?还不就是要远古龙族彻底死得不能翻身,这时侧目看离龙,等着他以后悲剧。 影龙倒是一直很谨慎,这时出言附和:“不过族长说的不错,如此一来,回归新五脉,这是龙族统一崛起之基,天命所在。” 群龙看了一眼周围无人,战场核心还没人关注这边,也不敢声张什么,只是彼此神识串联中都是呼喊:“龙族再起,天命所归!” 顷刻又翻转。 不过这本来就是远古龙族一贯本性。 少阴姑娘姿态安然地引导这一切,面上沉静,心中冷笑……龙族天命?哼,做你们的春秋大梦!死亡所归还差不多! 不过,只要给我当一段时间真正龙族族长,我就能稳回天仙了。 少阴摸了摸自己手里黑源,暗暗想着,她是道君,道法和境界上,自没有任何瓶口局限,只要有资源,一路回到亚圣毫不困难。 只有圣人或道君要世界认证,却是无法。 这也是为什么她立场始终在叶青,或世界这一方! 她可不是真正虚空灵族,要恢复和登顶,依靠方舟是不行,只有站在世界立场上才行! 另一面,她却问着叶青:“我这卧底当的……不比你那叶裕差吧?” “翻手云,覆手雨,做的不错,黑也很到位,回来重重有赏。”叶青和煦笑着,在重重两字上加了重音。 “哪里……都是主上布置得当。” 少阴姑娘讪讪一笑,装没听见一样,黑一黑怎么了?她可是为了任务才这么说,当老板的岂能真的那样小气! ———— 微信搜索荆柯守,木字旁的柯就行,然后添加,关注就行!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279章 牛刀(十三) 进到米兰达小姐的家里,回答了五个问题之后,班尼尔爽直的问道:“请问米兰达小姐还好么?” 不算中间名的话,米兰达小姐的全名是米兰达?亨廷顿。亨廷顿老爷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充当中国军队信使的小子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简单讲述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然后就直奔这小子最关心的事情,“同学米兰达小姐”的安危。 “她很好。”亨廷顿老爷简单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身为老爷,亨廷顿倒是有这个雅量。而周围不少人听了如此色胆包天的问题,脸色都变得很不好看。几个持枪的家伙忍不住调整了步枪的角度,看来大有一枪击毙这个班尼尔的冲动。 又把信件简单浏览一遍之后,亨廷顿老爷说道:“班尼尔,那些中国人要我十五分钟内做出决定。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做决定。你能出去告诉他们我们想和他们商量一下么?” 班尼尔看亨廷顿老爷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不是用和小家伙说话的语气,而是用和成年人谈话的语气。心里面立刻就感动起来,他连忙答道:“好的,我现在就去。” 三分钟后,光复军这边的韦建军上尉已经听明白了班尼尔带来了消息,他和蔼的说道:“boy,你回去告诉屋子里的人,三分钟内,他们可以派三个人到花园门口这里,我会和他们亲自谈判。如果他们三分钟之后没出来,我们就只能打进去了。快去。” 等班尼尔一路小跑直奔大门的时候,韦建军上尉就听到有人喊着,“连长,大炮拖来了。” 75野战炮不能拆卸,自重在1.1吨左右。即便采取了非常好的炮车,一辆三轮摩托拖曳这玩意也是相当吃力。作战准备到现在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直线距离在500米左右。韦建军一面带人确定火炮位置,一面对指导员徐晴天笑道:“指导员,咱们也可以合计一下巷战里头用小型车辆的问题。” 徐晴天是山东人,听了这个建议之后他也有些眼前一亮的感觉。“老韦,咱们一会儿就合计这个。要是咱俩这次仗打完木死,就把这个写写。” 正说话间,却见对面豪宅大门一开,班尼尔带头,后面跟着三个人。指导员看着出来谈判的三人,忍不住笑道:“老韦,看来有人比咱们更怕死啊。” “指导员,你留在这里。万一那几个美国佬想玩鱼死网破,我还等着你给我报仇呢。”韦建军说完,带了两名警卫员就直奔豪宅大门口。徐晴天就见己方三人步伐稳定,从容不迫。光看外表,与其说是谈判的,更像是去那豪宅里赴宴的。这种从容不迫的姿态让指导员有些无法生出紧张的感觉,等韦建军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指导员才突然明白过来,韦建军方才是真的在交代后事呢。 亨廷顿老爷站在敞开的大门门内一点的地方,看到那个有着东方容貌的欧洲人带领两名警卫从容不迫的走到门口,他才迎了出去。这倒不是亨廷顿老爷在摆谱,单纯是习惯而已。 “阁下是欧洲人?”亨廷顿直接问起韦建军的出身。欧洲人出现在中国军队里面实在是有些让人意外。就跟印第安人和黑人出现在美国联邦军队里头一样令人瞩目。 “我父亲是中国人,我母亲是西班牙人,所以我也是中国人。我在中国出生,在中国上学,在中国上的军校,又加入了中国军队。”韦建军上尉用简短的几句话介绍了一下自己到现在为止的人生。 这话让亨廷顿老爷一愣一愣的。不管外貌如何,眼前这位上尉还是货真价实的中国人呢。不过这并非要点,明确了对方根正苗红的中国人身份之后,亨廷顿老爷确定自己不用指望对方那一部分欧洲血统会让他倾向于同样有欧洲血统的美国人。亨廷顿老爷看着那些搬弄大炮的中国军人把大炮炮口指向自家的房子,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上尉先生,您希望和我谈什么呢?” “我们中国军队不是来洗劫圣保罗的,我们接到的命令也不是要来摧毁圣保罗。真心说,如果仅仅是摧毁圣保罗,我的工作也不会这么辛苦。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来占领圣保罗,也就是说,对于所有抵抗者,我们都会杀无赦。但是不抵抗,只是在家待着的人,我们也不会去伤害他们,更不会去掠夺他们。所以我想问问阁下的态度,是愿意接受中国军队的占领,还是要为美国政府效劳,和我们战斗到底。”韦建军说的从容,语气里头没有丝毫火气。实际上这段话他在西海岸的时候就和政治部的同志们商量许久,背的遛熟。只是在西海岸战斗激烈,美国佬抵抗激烈,直到被杀的吓破胆之后才投降。所以韦建军他们始终没找到机会进行实践,这次终于有机会实践一下,他的注意力都在于这段话有没有背诵错误。 亨廷顿老爷倒是没有讶异,欧洲战争中的确有这种“占领”的传统。理论上只要被占领的一方没有反抗,占领军也不会大开杀戒。这也算是某种文明积累。不过这种传统是欧洲人之间的战争中的事情,互为异族的中国血统与欧洲血统之间的战争是否适合这种传统,亨廷顿老爷并不清楚。 “上尉先生,您和我们见面是希望我们回答这个问题么?”亨廷顿老爷试图确定谈话要点。 “是的。我看阁下的房子这么宏伟,想来也是地方上的一号人物,所以才过来与阁下谈判。阁下是准备发挥爱国主义精神,为美国英雄的战死,或者是准备保全自家的家业与人口,请您给我一个明确答复。”韦建军上尉直奔核心。 听了这话,亨廷顿老爷心里面暗骂,tm这不是废话么。联邦政府除了向老子收税之外还干过任何人事么?凭啥老子家族上百号人要在大兵包围的局面下给联邦政府送命呢。不过这话并没有脱口而出,亨廷顿老爷能当上这么大家族的族长,靠的不是仁慈,更不是靠纯洁善良。立刻向中国人服软是非常危险的,中国人如此重视亨廷顿家,绝不会仅仅止步于亨廷顿家表示绝不抵抗这么一点。 “上尉先生,除了您方才对我说的那点之外,您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么?”亨廷顿老爷上来就把话往更明晰的方向上引。穷人家东西少,所以他们是不会主动提出破财消灾的建议。富人们当然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破财消灾,可是看看那些大炮,还有荷枪实弹的军队,亨廷顿老爷知道让中国人打进来的话,他们损失的可就不仅仅是那点钱财。在这等形势下,亨廷顿老爷尽可能先知道对方的要求,哪怕对方狮子大开口的漫天要价,在当下比较平和的谈判环境下,亨廷顿老爷也有着地还钱的空间。 韦建军从左胸口袋里面掏出一个不锈钢烟盒,烟盒其实不值钱,不过这锃光瓦亮的家伙本身就很能吸引人。中国军人不管抽烟不抽烟,都会在军需供应处弄一个放在左胸口袋里面。这只是个军队中的传说,放在这个位置上有可能能够挡住子弹。当然,韦建军这么做的目的是要“炫富”。人类这生物对于闪闪发亮的金属物件比较在意。 抽出烟来给对面参与谈判的人让了,他们也勉为其难的接过烟卷。点上烟之后,韦建军抽了一口后才从容答道:“您放心,我们并没有抢掠这个城市的打算,更没有抢掠您家的意图。不管是现在或者是未来,我们都没有这样的计划。我当下最急迫的问题就是希望能够尽可能减少战斗。这样我们才能少死人。您在这座圣保罗城里面定然是头面人物。您家至少在这条街上也一定有很大影响力。我们对您的要求只有一个,派你们家的人诸家和这条街上的人讲述我们的态度。如果不和我们战斗,就能安全。和我们战斗,就要被消灭。我认为这是您作为圣保罗居民的义务。” 又过了几分钟激烈的交谈,亨廷顿老爷回到了自家豪宅。那些焦急等待的家族成员立刻围上来。亨廷顿老爷把中国人开出的最后条件向家族人员简单讲了一下。中国人保证不进亨廷顿家,中国人保证不侵犯亨廷顿家族的人员,保证亨廷顿家族的财产安全。但是作为回报,亨廷顿家族除了不能袭击中国人之外,还要派人在这条大街上挨家挨户的传达中国的态度。 听到自家的安全有了一定保障,亨廷顿家族的成员立刻就忍不住想要更多,其中一个说道:“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挨家挨户的说?” 这话在其他家族成员听来就是个笑话,中国人扛着枪前去各家门口的时候,想来迎接他们的定然是呼啸而来的子弹,而不是满脸恐慌的家庭主人吧。然而为侵略者效力,这的确颇为考验亨廷顿家族的道德水准。 没等家族成员对此作出反应,亨廷顿老爷就接着说道:“那个中国上尉说了,如果我们不派人参与到尽可能减少流血的行动中去,他就不能相信我们会真的不参与战争。他们就会在十分钟里面发动进攻。” 这话一出口,亨廷顿家族的成员迅速就把道德水平调整到符合现实的程度上来。好几个人纷纷表示愿意参与到和平中来。 “先生,您不能这么做。”作为传话人,全程参加了对话的班尼尔见到亨廷顿家族竟然要同意与中国人合作,他立刻就提出了反对意见。这条街上大部分都是有钱人,亨廷顿家派遣人员说服这些人的话,中国人就可以很快通过这条街道。通过了这条街道之后,转过一个弯,就能绕到正在防御铁路的那些为美国效忠的部队背后。班尼尔的老爹和哥哥就在那个防御阵地中。 亨廷顿家有他们的利益所在,班尼尔同样有属于自己的利益所在。所以班尼尔立刻就提出了反对。这下,亨廷顿家所有成员都看向班尼尔。最初的时候,这帮人里头还有些对班尼尔持比较友好态度的人。现在班尼尔看到的所有目光中即便有那么几个人还带着些羞愧,然而所有的情绪基础中都不带善意。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即便没有千夫,班尼尔也觉得一种无形的沉重压力扑面而来,让他呼吸几乎都停滞了。
第55章 人形发球机 球场上,张冠和冈萨雷斯开始了正手对轰。 双方都是正手接球,也几乎都是毫无花哨的平击,没有强力旋转,没有刁钻的落点,有的只是速度和力量。 普通的观众看来,两个人你来我往,好似在练球一般,毫无技术与美感,缺乏网球应该有的变化,但在专业人士眼中,球场上的两人仿佛是两只凶兽在对撞。 “怎么会打成这样!两人在对轰正手!”费德勒皱起了眉头,接着说道:“更关键的是张冠好像并不吃亏!” 冈萨雷斯的正手平击威力,费德勒是领教过的,冈萨雷斯的正手强力击球足以令所有职业选手感到忌惮,特别是在1/4决赛中冈萨雷斯凭借着强力的正手和暴力的打法,撕碎了纳达尔号称世界第一的防守,这更是告诉所有人,不要去硬抗冈萨雷斯的正手击球。 然而距离那场1/4决赛仅仅相隔一日,一个能够和冈萨雷斯对轰的球员就出现了。 此时在球场上,在激烈的正手对轰当中,张冠的确没有吃亏,虽然对面冈萨雷斯的力量很大,但张冠的力量也不小,双方大概处在一个均势。 对于冈萨雷斯来说,他从来没有在比赛中有过这么舒服的正手击球,冈萨雷斯所遇到的对手都知道他的正手实力很强,而反手是冈萨雷斯的弱点,所以都会选择攻击冈萨雷斯的反手,比赛中冈萨雷斯需正手与反手来回转换,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可以连续的用正手击球。 有时候冈萨雷斯占据了场上的主动,可以连续的使用正手时,对手也经不起冈萨雷斯的连续轰击,往往四五球就已经败退了。 但今天,冈萨雷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充分发挥正手的时候了! 冈萨雷斯越战越勇,他的每一次击球,感觉都是那么的畅快;他的每一次击球,状态都能好几分;他的每一次击球。都会用出更大的力量。他的身体已经兴奋起来,同时他的情绪也愈加的亢奋。 冈萨雷斯就是那种一旦兴奋起来,状态就会爆棚的选手,他觉得自己能够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状态。 冈萨雷斯开始吼叫起来,每一次击球,都伴随着冈萨雷斯的喊声,他不是刻意去高喊。而是身体兴奋之后情不自禁的喊声,他开始感觉到比赛的所带来的刺激与激情。那种南美人的狂野的天性,在此刻完全的展现出来。 “冈萨雷斯好像是打出状态来了!”莎拉波娃有些担心的望向了张冠,然而她却发现,此刻的张冠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专注。 莎拉波娃微微一愣,她第一次见到张冠的这个表情还是在2005年的国际田联黄金联赛巴黎站的比赛,张冠在100米项目上战胜了鲍威尔,并且以9.75秒的成绩打破了当时的世界纪录。那个时候的张冠就是这种表情。在那之后,莎拉波娃曾近多次的见到过张冠露出这种表情,而伴随着这种表情一同而来的则是胜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莎拉波娃已经恋上了张冠的这种表情,那种藐视一切的自信,那种浑然忘我的认真,那种心无旁骛的专注。仿佛是一个即将降临世间的王者一般,散发着雄性动物特有的魅力,让莎拉波娃为之而迷醉。 这一刻,莎拉波娃能够感觉,那个在田径赛场上战无不胜的王者又来了! 十、十一、十二…… 两人已经十二拍的对轰,冈萨雷斯已经彻底的兴奋起来。他的跑动更加的积极,他的动作更加的舒展,他每一次击球都会伴随着高喊声。 “现在的冈萨雷斯已经火力全开了,张冠竟然还能够扛得住!”费德勒望着电视机,表情稍显凝重,他感觉到张冠即将展现出一种新的武器。 十五、十六、十七…… 两人之间的对轰来到了第十七拍。 网球打到十五拍以上,已经算是长合了。这时候,运动员的体能开始受到了影响,这种体能的影响最直接就体现在挥拍击球和移动脚步上。连续十几拍的击球,双臂的肌肉必然会感觉到疲劳,从而使得挥拍的力量和击球的控制力都会降低;而连续的不断跑动,双腿也开始不听使唤,爆发力会降低,速度也会变慢。 所以一般打到长合的时候,发球者已经不再占据主动,接球者也不再被动,双方可以说是完全的均势,这时候比拼的就是谁先出现失误,而一旦被对手抓住了某一次的失误,就代表输掉了这一球。 冈萨雷斯这位以暴力打法著称的“智利大炮”,打法本来就比较消耗体力,而经历了连续十七拍的大力球,他的击球力道也开始出现了下降,在二十拍后,他已经无法维持开始时候那种击球状态了。 “智利大炮”即将打光自己的弹药。 然而在冈萨雷斯的对面,张冠的击球却依旧的凶猛。 “嗖!”见到网球飞来,冈萨雷斯来到了接球的位置,拼尽全力就是一击,然而这一次,当球拍与网球接触的时候,他却觉得手上的感觉又沉重了几分。 冈萨雷斯知道,这是疲劳的感觉,此时冈萨雷斯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与张冠连续对轰了二十多拍的正手。 在日常的训练中,冈萨雷斯曾经无数次的经历过这种感觉,甚至还会有比现在更加疲劳的时候,但那都是面对的发球机飞出来的高速球。发球机是不知道疲倦的,它能够源源不断的发球,让冈萨雷斯不停的挥拍,让冈萨雷斯感觉到疲劳。 在比赛中,冈萨雷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的情况,因为没有对手能够经得住他连续正手的对轰,即便是纳达尔那种防守极强的对手,也不可能和冈萨雷斯对轰正手。 然而今天,冈萨雷斯遇到了张冠,同样拥有强力的正手,更重要的是敢于和冈萨雷斯对拼正手。 “嘭!”冈萨雷斯又是一次回球,然而球拍上传来的压力不减反增。 “张冠的力量并没有减少,还和刚开始的时候差不多,怎么会这样?这家伙是个人形发球机么?”(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送到,求下保底月票,求下保底推荐票。
第278章 牛刀(十二) 穿过一片树林,从老汤姆家破损的栅栏的一个洞口进去,从一株美丽的樱桃树后跑过,再从另一个洞口钻出去。跳下小水沟向西,走到有四块石头的地方走到沟的另一边,然后往回折返。在一个枯草茂盛的地方爬上去,就可以沿着一条荒草茂盛的小坡下的小道继续前行。 这是孩子们在城市中奔跑时候都要学会的道路,那是少年人们才会热衷的道路,避开所有大人视线的道路。虽然孩子们并不知道大人其实早就知道这条道路,但是中国人明显不知道这条小路。即便能看到一小点,却不知道这看着根本不成体系的玩意背后又是一个几乎贯穿半个圣保罗城的交通小道。 即便靠了这条小道,班尼尔依旧感到中国人的棘手。在那些关键的要点上总是能看到隐约的中国军人的身影,他们拿着武器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好几个需要稍微暴露身形的地方,班尼尔都要等着中国人转过视线,才能冒险通过。 如果直线走,从出发点到米兰达家不过是七八分钟。走这条小道的话也不会超过十二分钟。然而只用越过一个水沟就能抵达米兰达家附近的时候,班尼尔走不下去了。中国人在水沟的一处都是石头的地方设下哨位,若是真的想从那里手足并用的爬过去定然会暴露在中国军人的视线里面。 可这是最近的道路,若是绕回去就得再跑半个小时。躲在几株漂亮的大树背后,班尼尔就能看到米兰达家的前院。目光只扫了一眼那熟悉的建筑,班尼尔的目光就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一众古怪的车辆。没有马拉,更没有烟囱,最前面的中国军人骑在那古怪的车辆上,双手把着怪怪的横杆,好像在控制行驶方向。他背后坐了两名中国士兵。侧面一个不大的斗里面挤了三个中国人,这些中国人都是面朝前,在他们中间还有个面朝后的中国军人。 一拉溜十几辆这等车辆开到米兰达家附近停下,中国士兵跳下车辆,拎着武器参加了包围的阵型。那些车上只剩下一个驾驶的人员,车辆就靠自己的力量转了个弯,向着来的方向回去了。 班尼尔好歹是孟德斯工程师的儿子,对于铁路上的一切能行驶的机械即便不能算是都了解,也差不多都见过。身为西部人,马车、骡车,不管是四个轮的或者是两个轮的也都乘坐和驾驶过。甚至连汽车这种玩意,班尼尔也不能算是陌生。这种三个轮子的车辆和那些美国车辆一比显得很小,然而却能完全依靠本身动力运输七个人。 班尼尔眼都看直了,美国最好的汽车也只能挤进去六个人,还只能是孩子。七个大人挤在一辆汽车里面不说能否塞得下,光这个重量就会让汽车几乎开不动。三个轮子的车辆开的不快,班尼尔却能看出这是驾驶员不想开的那么快而已,看到那车辆轻巧拐弯后往来的方向赶回去,这玩意的动力和灵活程度超出了他对动力和非动力车辆的想象极限。 然而这种兴趣很快就被焦虑给打破,孟德斯是个工程师,在美国这国家算是中等阶级,米兰达家则是美国豪富阶层的大小姐。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班尼尔也没有必要通过那样的小道跑到位于二楼的米兰达窗下偷偷和心中的女神联系。别说普通美国家庭,就算是同样的中等阶级家庭,班尼尔也能得到非常认真的招待,从大门堂堂正正走进去。 米兰达家的前院是花园,这一片有着绿草和树荫的花园就能容纳足足两个班尼尔家的大小。那三层石质楼房和普通美国人的木质房屋更是完全不同。现在中国人派了上百号人参加了对这座豪宅的包围,密密麻麻的枪口直指房屋方向。班尼尔视力不错,他也能看到米兰达家的窗户虽然微微打开,可里面也露出些枪管。这是一个很大的家族,米兰达的祖父母、父母,还有米兰达的五个叔叔都在这里和旁边居住。加上仆役和警卫,这栋大房子里面至少有上百号人。 在美国,人口就是力量。那些大户人家除了很早之前就有钱之外,他们也有远比其他家族更多的人口。不说别的,光米兰达的同辈的堂兄就有将三十多人。这三十号人里面有乐见班尼尔和米兰达交好的,也有不乐见班尼尔和米兰达交好的。这些障碍生生让班尼尔掌握了那些小道的路线。 就在班尼尔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局面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背后有草丛被踩踏的声音。这声音让班尼尔本能的警觉起来,踩踏草丛的人不是大大咧咧的行走,而是尽可能降低自己行动时发出的声音。这种行动带来的声音让班尼尔引发的感觉就是“危险”。 等他扭过头的时候,只看到两名中国军人猛扑过来。连扭打都算不上,班尼尔就被两人制服。班尼尔万念俱灰,他见过城市里面绞死印第安人,见过城市里面绞死黑人和罪犯。自己落到中国人手里,大概也会被绞死吧。 脑子一片混沌,班尼尔手被一个绳套巧妙的捆紧。片刻之后,他被中国人带到了小坡下面。出现在班尼尔面前的是一个有着东方容貌的欧洲人,他穿着中国军人的橄榄绿军服,没有背步枪,腰间的武装带上有个枪套,里面插了一把手枪。班尼尔知道这人是一名军官。 “boy,你认识这家人么?”有着东方容貌的欧洲人用英语说道,这口音里面掺杂着西班牙的味道,在班尼尔听起来有些可笑,只是他此时完全笑不出。 见那名军官比较和蔼,班尼尔正在考虑该不该答。而那名军官又问了一句之后见班尼尔还是不吭声,他挥手对两名中国士兵用英语说道:“把他带下去关起来。” 这下班尼尔慌了,他连忙说道:“我认识那家人。” “那你愿意当个信使么?”军官用英语说道。 “您要我传达什么信息?”班尼尔硬着头皮问道。 “你能告诉那家主人,我们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只是在战争期间要暂时征用他们家的房子。如果他们愿意投降,我们可以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当然,你带一封信进去,并且转达我的话。在你进去之后二十分钟内,他们要是投降,我们就不会进攻。如果他们不给我们回应,我们就认为他们要战斗到底。战斗就会开始。”军官依旧和蔼的用带着西班牙味道的英语讲述着内容。 班尼尔心里面依旧慌张,对这么一大套话没能记住多少,他唯一明白的就是现在战斗还没打响,女神应该没有问题。而自己有机会进入心爱女神的家,把一些不是特别糟糕的消息传递给女神的家人。 “我愿意带信进去。”班尼尔答道。 “很好。”军官从身上的挎包里拿出一封信交给班尼尔,警卫放开了班尼尔,他就走到了米兰达家豪宅的前院花园里面。 院里面也有着漂亮的樱桃树,走到距离大门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班尼尔觉得距离中国人很远了,心里面也感觉好了很多。然而呯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了班尼尔眼前的地面。班尼尔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吓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然后他听到对面窗户里有人高喊,“你是来干什么的?” 班尼尔吓得腿都软了,不过此时他总算是站稳了没倒下。用尽力气,班尼尔喊道:“我是班尼尔,是米兰达的同学。我很担心米兰达的安危,过来看看的时候被中国人抓住了。他们让我带封信给你们。” 好像是很久,好像也没过多久。在心脏几乎要从嗓子里头跳出来的情况下,班尼尔对时间完全没了概念。对面终于有人喊道:“你把手举起来,慢慢的走过来。”喊完之后,旁边有人威胁的喊道:“你可别乱动,乱动我就打死你!” “好的!好的!我绝不乱动。”几乎是本能的在枪口下举起双手,班尼尔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紧闭的大门走去。走到大门前的时候,大门开了一条小缝,一支壮硕的手臂从里面探出抓住班尼尔的脖领子,一把将这少年给拽了进去,接下去大门又死死的关上了。 看着送信的人终于进去,派遣美国少年当信使的韦建军长长松了口气。旁边的警卫也放松下来,他问道:“连长,你刚才对我们说的外国话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们把那孩子带下去关起来。”韦建军答道。 警卫不解的问道:“连长,你让我们把他关起来,也好歹说中国话。你说外国话我们也听不懂啊。” “我本来也不是让你听懂的,那孩子能听懂就行。”韦建军对警卫的迟钝有些无奈。 得到了如此明确的提示,警卫这才恍然大悟,他佩服的说道:“怪不得那小子这么听话的就去送信了。原来是怕被抓起来啊。”说完之后,警卫又有了新问题,“连长,你为啥一定要让那小子送信呢?我们喊话不行么?” “喊话?咱们在旧金山喊了好久的话,有几个人听的。美国佬看到我们一路杀过来,他们真的会信咱们么?但是有人肯帮忙,咱们就能让他们稍微信咱们一些么。”韦建军继续解释道。 “没错!没错!”警卫边点头边回答。 韦建军解答了同志们的疑问,先看了看手表,然后就看向那座豪宅。穷人投降和富人投降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既然老妈是当年吕宋的西班牙总督府官员的妻子,出身不差,见识自然也不会差。所以韦建军对此很是期待。光复军并不怕战斗,但是时间如此紧张,能避免战斗就再好不过。
第277章 牛刀(十一) 五架机腹上画成蓝灰色的双人侦察机飞临了圣保罗上空。这五架飞机外型相同,单翼,双螺旋桨,金属蒙皮。这种设计并不追求特别高的速度,也没有在飞机上加入空战需求。 空军飞行大队大队长李少康亲自带队,整个飞行大队一共有四个中队,每个中队下属四个小队。一个小队四架侦察机。此次他带了一个小队过来。机群掠过圣保罗城之前就和地方通过无线电进行了联络。经过地面上反光板的指引,李少康在一片平地上发现了跑道。 这条跑道很窄,只有二百米左右,与在五大湖地区上百米宽,近千米长的跑道相比起来非常寒酸。然而李少康却没有丝毫的小看,对于一条六七个小时就搞定的跑道,这个速度够快了。 卡车上背了钢板,找块平地先用卡车疯狂的压,工兵尽快填平跑道上的坑洼。接着铺设钢板,钢板上再固定了用柚木制造的起落跑道。这幸好是一个摩托化步兵军,靠摩托化步兵师是没办法拿出这么大的载重量运输这么一个玩意。 “老天爷保佑,希望那帮小子们能够爱护车厢护板吧。”李少康心里面嘀咕了一句,然后命令飞行员降落。为了能够充分利用运输能力,所有卡车的车厢护板都是当做跑道的柚木。抵达战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拆卸这些东西进行拼装。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件产品有着同样的材料、长宽和厚度。更重要的是,这些产品上要在相同的位置上钻孔,以让这些产品在几百公里远的地方依旧能够正常使用。如果那些战士能在路上不对这些东西造成破坏的话,李少康自己就能和飞机一起好好的降落,而且在以后的密集侦查中好好的升空。事关性命,李少康不能不向着根本不存在的老天爷祈求保佑。 飞机终于降落了,着陆时候的冲击感让李少康心里面轻松了一下,跑道够平,冲击力自然不可能消除,然而这种冲击力非常平稳。飞行大队就出过问题,尝试在看着平坦的泥地上降落,因为过于颠簸,飞机一些承力的支架断裂,飞机毁了,飞行员也受了重伤。 五架飞机逐一降落,立刻有人跑来取走了航拍胶卷。李少康他们寻找机场的时候自然要在圣保罗和明尼阿波利斯上空飞过去几圈,该利用的时间自然要利用。安装了自动稳定装置的十几台航拍照相机卡卡的拍摄了几十卷胶卷。 乘坐偏三轮赶到司令部,大家见面之后也没多话,李少康直接到了地图前面指着几处说道:“美国佬在这里修起了工事。看来他们有在这里抵抗的打算。” 那几处都是交通要道,飞机上能看到,光复军进攻部队也实际打到了美国佬的防线前面。祁睿拎着铅笔盯着地图看,李少康连忙建议道:“我们可以让指挥官坐在飞机上沿着进攻路线飞两趟。看过地形之后他们应该能更有数吧。” 让指挥官脱离战线,这一来一回得一两个小时,祁睿心里面觉得这时间比较浪费。而李少康接下来的话立刻打消了祁睿对时间浪费的看法,“现在着火的地方还不多,可有些地方已经是浓烟滚滚。若是再打几个小时,就美国佬的这木头城市,只怕整个都烧起来。想看也看不清。” “好吧,我同意。”祁睿立刻同意了李少康的建议。浓烟滚滚的美国西海岸城市给祁睿留下了深刻印象,美国佬的财产损失自然不是祁睿在乎的事情,但是圣保罗一旦烧起来,大火烧上两天可不稀奇。整个作战计划就三天,现在已经打了快一天。再烧两天,三天时间就过去了。作战计划的目的是占领圣保罗,而不是占领被烧成平地的圣保罗。 第一天的计划中要尽可能占领火车站,占领市中心之后就可以分割压制敌人。各部队都派遣了对地图精熟的指挥员上天看地形,部队军事主官无例外的都选择留在地面上指挥战斗。 第一师的正面就是美国人卡在铁路上的一道工事,美国佬利用几辆小型轨道车辆运来了些木料,又砍倒铁路旁边的树木。在这些基础上堆积土石,建成了一个主要防御阵地。铁路两边的有利地形和树林中也出现了敌人,光复军不想孤军深入,最初和他们对峙。 下午一点多,通讯员骑着偏三轮送来了一份新地图。地图很粗糙,只是标出了各部队已经进发到的位置。看着圆形中打了红叉的标志将圣保罗四面围起,马晓明与师参谋长商量了几句,立刻让通讯员告诉在铁路上和美国佬对峙的一团开始进攻。 下午两点左右,正在负责加固铁路防御阵地的孟德斯工程师听到对面传来了炮声。孟德斯工程师一面高喊:“赶紧卧倒!”自己则带头猫腰躲到了他几个小时来奋力修建的防御工事后面。有些比较机灵的家伙服从了命令,有些对战场没什么概念的家伙还茫然看着周围的人或跑或趴。 “轰轰”几声,炮弹落到了工事的空地上,那些傻乎乎站立的家伙们倒是意外的没受什么伤。而几名正在弯腰快走试图逃进掩体后面的家伙被炮弹炸翻。在惨叫声中,还没躲进工事的美国人全部加速,十秒不到,他们各自找地方躲了起来。 孟德斯工程师叹口气,他也知道自己管不了太多东西。扛着步枪,孟德斯沿着工事中被当做交通线的缺口向最前线赶去。刚到前线,负责把守工事的少校一脸焦急的抓住孟德斯的手臂,“中尉,咱们该怎么防守?” 虽然现在当了工程师,孟德斯却是军校工兵专业毕业,有中尉军衔。二十几年前他军校毕业后,上了前线没三个月,战争就结束了。美国联邦政府财力有限,大战后就会裁军。孟德斯这种没啥背景的小军官自然在裁军行列中。不过裁军归裁军,在军校的工兵专业学历倒也被承认,孟德斯靠了在学校的学历和当过军人这一项参加了不少大铁路修建工程,也成了公认的工程师。 被派来防御的联邦军少校三十岁出头,从来没有参加过战争。得知志愿参战的孟德斯工程师居然还是军中前辈,自然对他非常倚重。 “封锁中国军队的进攻路线,把他们逼到平地上。”孟德斯工程师对战斗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这话一说,少校也很是认同。他立刻下令让机枪手在中国炮击结束之后到机枪阵地上,“看到中国人就用机枪猛烈射击,能打死中国人就打,打不死的话也要把他们往中间平坦的地形上赶。” 炮击结束的挺快,出乎美国人的想象,中国进攻部队并没有出现。阵地前一片静寂,反倒是较远的侧翼位置上枪声突然激烈起来。少校和孟德斯工程师两人最初并不在意,然而等了二十几分钟,中国人还是没发动进攻,他们两个人才觉得事情不对头。 “派人去那边看看吧。”孟德斯工程师提了个建议。 少校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枪声响起的位置距离防御阵地不算近。步行的话得走二十多分钟。派人过去看看又能如何?一来一回就得40分钟,加上弄清楚局面,至少得一个小时。而且不用派人过去也能知道那边发生了战斗,大家的选择其实只剩下一个,是不是援助。这些想法片刻就在少校脑海里理清,他无奈的说道:“我们这里兵力不足。” “中国人有可能从那边打过来!”孟德斯工程师对战斗发生的地区很是不安。作为圣保罗地区的铁路工程师,他很清楚那个位置在铁路防御工事的斜后方,这种临时阵地主要针对防御正面。如果被中国人从背后包抄过来,防御阵地就会陷入很不利的局面。 “中尉,我接到的任务就是防御这里,兵力有限。”少校苦着脸答道。 孟德斯对此能够理解。当然,这种理解不是短短的三个月参战时积累的经验。身为工程师,工地上的劳动力永远都处于不足的状态。做一些比较周全的考虑才能避免这种尴尬的问题发生。孟德斯工程师建议道:“至少派遣警卫,做好防御准备。” 几个侦查人员还不至于动摇防线,少校立刻安排。孟德斯工程师也让自己的小儿子班尼尔和那些人一起去。班尼尔不是正规军,他看到情况不对可以立刻回返禀报。 侦查员们立刻出发,走了十几分钟,就见到有中国军队站在高处放哨。这些人不敢继续靠上去,不得不转而绕了一条路。可中国人占领了高处,很巧妙的封锁了这些侦查人员接近交战区的路线。 出来的美国大老爷们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义务,他们提心吊胆的跑了这么一阵子,确定了中国的几个哨位。大伙一商量,为首的说道:“扬基兄弟们,咱们就现在这里守着,若是中国佬要打过来,我们马上去禀报。” 就在扬基兄弟们觉得这建议不错的的时候,就听到同来的扬基小伙子提出了反对意见,“中国佬为什么要在这里派出哨位?我觉得就是不想让咱们看到他们在做什么!我觉得还是继续看看吧。” 这帮扬基老爷们一个个穿着脏兮兮的工人服装和不干净的军服,毕竟是联邦陆军和国民警卫队的联合部队。这位扬基小伙的衣服此时也谈不上多干净,不过那些泥土和灰尘都是新粘上去的,和那些成年老灰有不小差距。看着这个明显出身更高的毛头小子居然不依不饶,为首的国民警卫队人员不爽的说道:“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我们要守在这里。” 见这帮大人居然这么懒惰,班尼尔心里面也挺不安。可一个俏丽的身影在充满恐惧的脑海里闪过,登时就压倒了恐惧的感觉。班尼尔在一众大人面前挺了挺胸,“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去。” 国民警卫队的小头头翻了翻眼睛,他很是不爽的答道:“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我们不会离开这里。”
第276章 牛刀(十) “圣保罗和明尼阿波利斯大概有三十万到五十万人口,这样打下去,难道要把他们都杀了不成?” “这些人逃走之后呢?让他们在明尼阿波利斯继续组织抵抗不成?” “港口那边俘虏了好些船,这些船对我们未来作战很有用。即便是让开路,也先把这些船开走吧。” “开什么玩笑,没有船的话,那些美国人发挥水上漂的功夫,从密西西比河上跑过去?” 军参谋部里面总算是有些活跃的感觉,当然这些活跃的代价是说起话来越来越没有营养。祁睿听了同志们的话,对自己方才不由自主说出的话非常不满意。他立刻打断了这些讨论,“既然已经封住了港口,咱们不妨先据守港口,在其他沿河地区进行监视。给敌人留下空间。” 代理参谋长刚说完,副参谋朱继云提出了个问题,“如果放慢战斗速度,会不会影响战斗结束时间?” 军参谋部立刻安静下来。战斗到现在为止进行的颇为顺利,封锁敌人的港口意味着六个小时的战斗就完成对圣保罗的合围,这可不是什么失败,而是超额完成任务。正因为如此,大家还能说点开玩笑的话,可这个战斗时间却不是玩笑,而是大家心里面最重视的问题。 穿插到敌人背后的战斗不是正面作战,正面战斗今天打不下来可以明天打。兵力不足可以向更高级别的指挥部请求援助。穿插敌后夺取要地的战斗颇有些一锤子买卖的意思,搞成了自然是立刻改变战略局面,整个战场焕然一新。若是战斗失败,穿插部队自然立刻面临覆灭的局面。 “现在情报不足,没必要非得强化攻势。”祁睿几乎是本能的答道,说完之后,他心里面就是一阵发虚。 祁睿如此坚持作战计划,副参谋长说道:“咱们的计划里面这场战斗打三天,若是这样的打法,三天内能拿下圣保罗和明尼阿波利斯么?” “副参谋长,是三天内拿下圣保罗或者圣保罗和明尼阿波利斯。”祁睿语气冷淡的纠正着副参谋长的说法。虽然拿下圣保罗和明尼阿波利斯是作战计目标之一,但是目标之一和目标全部之间的差距可是天差地别。 “我觉得这差距不大。若是剩下一个明尼阿波利斯,我们等着敌人从这里对我们反扑么?我们真的有那么大兵力守住这条河不成?”副参谋长朱继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就按照作战计划来走。”祁睿说的干脆,有些时候靠争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既然代理参谋长祁睿把作战计划搬出来,副参谋长朱继云也只能暂时不语。祁睿立刻提及了另一个问题,“一师和三师谁来负责登陆场?” 面对司令部的询问,一师师长马晓明在电话里面立刻表达了拒绝了接掌登陆场的态度,“我们部队专心打仗就行了,一旦要控制密西西比河,兵力就放的太长。让我们多接点打仗的任务,这项工作交给二师来干吧。” 二师的态度居然和一师差不多,“我们的任务是歼灭圣保罗的敌人,既然三师的任务是在河上架桥,牵制明尼阿波利斯。就让三师负责控制密西西比河吧。我们缴获了这么多船,正好让三师把船只开走。” 三师参谋长钱大多接到了司令部的询问之后只沉默了片刻,“让我们封锁密西西比河,那就不是围三缺一,而是关门打狗。而且我们在这么长一条战线上布置几千人,兵力分配会不会不足?” 既然三师的参谋部看法是这样,祁睿自然希望由三师承担这么一个任务。参谋长是作战计划的制定者,作战计划的执行自然由参谋长负责,然而对于作战计划的调整就不是参谋长一个人说了算。作为军事首长,军长事前当然要参加到作战计划之中。军长负责军令,下达命令自然得由军长签名。 光复军是军委负责制,军委里面的三名主要干部包括政委、军长和参谋长。若是坚持以党领军的核心理念,政委的地位在军长和参谋长之上。当然,政委在这种纯军事领域的问题上发言权有限,这时候政委也不过是军委成员之一而已。 军长郑明伦下令调整部署,由三师派人接收船只,并且负责在密西西比河两岸建立监视据点。命令下完政委胡大奎抽个空把郑明伦叫了出去,两人点上烟,胡大奎低声说道:“老郑,我觉得三天解决圣保罗和明尼阿波利斯并不那么容易。” “咱们两天内跑到这里更不容易。”郑明伦抽着烟,用风轻云淡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不容易,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吧?”胡大奎还是提了点意见。 “我们知道的,年轻人其实都知道。非得说咱们比他们强在哪里,就是咱们见得多,不至于大惊小怪。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先咋呼起来算什么?”郑明伦还是风轻云淡的语气。 胡大奎当时就不高兴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按你这么说,难道我们就是来观战的?” “那你觉得刚才我们应该说什么?你觉得三天完不成任务,那你能拿出两天完成的方案?”郑明伦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态度。 “那也得让这帮小子知道时间紧急!”胡大奎语气相当的不高兴。 “你别着急么。”郑明伦听出了胡大奎的态度,他安抚起胡大奎来。 “我能不着急么?可你看这帮小子不温不火的态度,我很担心。”胡大奎明显不吃这套,他干脆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就直接说祁睿吧。我看这小子心里面其实比咱们还急,所以他才要显露出不急不缓的模样。这些小子还嫩着呢。”说起年轻人的表现,郑明伦甚至露出了笑容。 “装着镇定有什么用?要是装能让仗打得更好?那咱们比谁装的更好就行了!”胡大奎不认同郑明伦的看法。 “政委,我还是那话。咱们知道的,那帮年轻人肯定也知道。要是他们犯了什么明显的错误,咱们当然要制止。但是他们没犯错之前,咱们就在旁边看着。这次的战争和以前的战争完全不同,祁睿这样的年轻人都知道自己在基层步兵指挥上有很多缺陷,咱们老家伙更要清楚咱们自己未必比他们知道的更多。”郑明伦明显想劝说胡大奎理解当下的局面。不过说完之后,他看到胡大奎的态度不仅没有镇定下来,反倒有更加激动的迹象。郑明伦抛下烟头用脚踩灭,接着正色对胡大奎说道,“政委,我的态度很简单。作为军事主官,我要求你在军事问题上不要轻易发言。现在的战斗不是简单的架起大炮一通炮击就能让敌人崩溃投降的局面。所以我们要更加慎重。” 胡大奎听郑明伦大有剥夺他军事发言权的意思,情绪登时就更有激动的意思。不过胡大奎毕竟是战争中过来的人,看着郑明伦冷静的表情,他思忖了一阵说到:“我最多等到明天下午。就我来看,这次的战斗情况和最初的作战计划之间差距不小。”说完之后,胡大奎抛下烟头大踏步向司令部走去。 郑明伦没有跟着回去,他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当下战斗局面和最初作战计划之间的确有巨大差距,美国佬完全没想到光复军居然能跑的这么快这么远,现在美国佬被打懵了。按照道理来说,敌人懵头是好事。可那是对野战军的好事。在城市战中,敌人懵了之后往往会干出不少超出光复军想象之外的行动。从“调动敌人”这个角度而言,此次突袭战并不成功。 但是郑明伦和胡大奎的想法不同,他不认为临时修改作战计划就能取得更好的结果。战争这玩意瞬息万变,所以韦泽曾经反复说过,“现代战争中,在武器装备和战术已经确定的局面下,对指挥官的要求就是精神上的坚定。” 战前的时候,郑明伦参加过一些高级会议。若不是摩托化步兵出现,最初消灭美国的战役策划是一场两千万大军耗时五年以上的大血战。这个年轻的兵种出现之后,战争动员力度飞速降低。就北美战区上层一部分高层的乐观看法,动员人数从最初的两千万,降低到了一千万。这一千万的动员也不再是成建制组建新部队,而是以补充部队为主。 郑明伦并没有看不起胡大奎这种政治干部的意思,但是郑明伦觉得这次的战争的确超出了传统光复军的战争理念。光复军从来没有经历过如这次战争般高烈度高强度的战争,五大湖前线的六十几万陆军们要面对的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现状。光复军的政治干部们都不是不懂打仗的人,但是这次的变化大到连军事主官都开始有些跟不上局面的程度。政治干部若是不能调整理念,只怕就会和战争有更大脱节。 “还是当仁义之师好啊。”郑明伦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这场战争的残酷与血腥程度远超郑明伦以往见过的战争。光复军当然不是手上不染血的菩萨,可即便是大规模处决战俘的时候,部队还能坚信自己的正义。 可这次的战争完全不同,郑明伦很清楚自己这种军事主官都不敢提及有关正义的话题,胡大奎这种政治干部更加不适应才是正常的。若是胡大奎这种政治干部还能欢天喜地的面对这场战争,那只能说光复军变成了一支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军队了。
新皇后对渣夏敌意这么重,攻略难度太大了,情节该怎么发展好期待
第八百四十章 夏日暴雨 西北的盛夏,天气说变就变,一日之间,狂风暴雨交加,搭建在草地上的低矮帐篷几欲被刮上天。整个天地之间都仿若陷入风雨的肆虐中。 仲离猫着身体钻进中军帐篷,把斗笠取下来,露出被风刮得乱蓬蓬的花白胡须,身上的蓑衣也在滴水。 帐篷深处,李处耘正端坐在凳子上,埋头看着手里的纸,一手紧紧按着那张纸,防止被风吹动。他抬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仲离已脱下蓑衣,走到李处耘旁边,找条木凳坐下,欠了欠身体看了一眼李处耘面前按着的纸张。 “仲先生来了。”李处耘头也不抬地招呼道。 “来了。”仲离也简单地回应一声。呼呼哗啦的风雨声中,帐篷有飘摇之感。 过得片刻,仲离又开口道:“东京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哦?”李处耘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抬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仲离,“仲先生为何这般说?” 仲离道:“不是李公这样觉得么?李公把这封信翻来覆去看很多遍了。” 俩人顿时面面相觑。 ……魏仁浦拿卷好的奏章放在蜡烛边烤一下,待上面的漆稍软,便取出印信在上面慎重其事地加盖印封,递给站在面前的甲士道:“暴雨稍停,即刻快马递送东京。” “得令!” …… 大许都城东京大梁,此时也是大雨滂沱。宫阙重檐上的雨水,如同瀑布一般往下流淌,砖地上积水成片,整座皇城都仿佛泡在水里一般。 “喀!”乌云密布的黯淡天空忽然一道闪电,天地间都是一慑! 郭绍顿时抬起头,让他觉得这建在高台上宏伟的万岁殿都在颤栗的错觉。 “奴婢拜见陛下。”宦官曹泰尖尖的声音在帷幔外传来。 郭绍转过头,便看见半透明的落地帷幔外,一个弯着腰的恭敬单薄身影,他慢慢开口道:“这么大的雨……取消议政殿议事,以及早朝。” “奴婢遵旨。”曹泰道。 “对了……”郭绍道,“派銮驾去,把陆娘子接来陪朕,让她打扮打扮。” 曹泰忙道:“奴婢遵旨。” 他没有多余的话,说完便倒退着小心离开了。郭绍看着人影消失,这才摸出手帕使劲按着嘴,隐忍地“咳咳咳”出了几声,拿下手帕,只见上面一块殷红的血迹。 郭绍立刻一把将手帕抓紧在手心里,端坐在榻上良久,然后将手帕放到灯架上的蜡烛上一点,丢进下面的铜盆里。 他想从榻上站起来,一下子才更强烈地察觉,身上的力量仿佛被抽干了,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而且心慌,那种难受不是疼痛,却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心里细细地撕咬。整个人都安心不下来。 他慢慢站起来,觉得袍服里的双腿都在微微发抖。这两天下大雨,天气变化,身体好像恶化得很快,比前几天更明显地糟糕了。 郭绍慢慢走到正中的一张写着“大许帝国版图”的古色古香的绸面大图前,抬头看着一动不动,良久,脑子中几乎是一片空白。 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妾身拜见陛下。” 郭绍道:“你过来,别的人都退下罢。” “喏。”几个人的声音传进来。 过得一会儿,郭绍感觉有人扶住他,立刻听到一声哽咽的呼唤:“陛下……”他转过头,见嘴唇上抹着朱红胭脂的陆娘子,打扮得十分艳丽,眼泪珠子却在脸上簌簌往下掉。 郭绍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在椅子上坐下道:“再给朕把把脉……”他用很低声音又道,“今早咳出血了。” 陆娘子咬了一下朱唇,脸上的脂粉已被泪水弄花了。她赶紧擦了一下眼睛,屏住呼吸将手指放在郭绍的腕上。 左右手都把了,她又仔细观察郭绍的瞳孔、口腔。陆娘子努力克制住声音的颤抖:“陛下脉象很强,却非常乱,妾身才疏学浅实在不知是什么病。要不找其它名医一起会诊?” “不行。”郭绍断然道,他神情肃然,“陆娘子的医术,朕亲眼所见。如果连你诊治不了的病,朕也不相信别的御医有多高明。” 陆娘子道:“陛下龙体要紧。” 郭绍沉声道:“江山也很要紧。” 陆娘子瞪着眉目看着郭绍,不知该如何作答。 郭绍不动声色道:“朕还没准备好,此时若传出去朕得了重症,很多事都会难以掌控!” 陆娘子道:“可是……照此下去,瞒不了多久。便是陛下不再见别人,也会有人关注猜测,您是天子,一国之君。” “再等等。”郭绍闭上眼睛。幸好他现在心里还一点都不糊涂……最少要让李处耘先回来,把兵权交出来。 五万精锐在李处耘手里,远在国门之外,此时此刻这让郭绍很心慌。 陆娘子的声音又道:“妾身为陛下开一些调养的方子。” 郭绍一言不发,端坐在椅子上。 忽然宫殿外一闪,然后喀喀两声巨响轰鸣,陆岚的肩膀顿时一颤,吓得失声出来。她看郭绍时,郭绍高大的身躯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十分沉着镇定。 郭绍再也没开口说话,他时不时睁开眼睛,时不时闭幕养神,整个人好像入定了一般,宫殿中十分沉闷。只剩下大雨滂沱的哗哗声和风声呼啸,天地间一片喧嚣飘摇。 ……曹泰到金祥殿传旨,办完事立刻急匆匆地往宣佑门走。他打着一把大伞,疾步之下,靴子和袍服下摆已被积水和雨水湿透。 雷电交加,宏伟的宫室、高巧的檐牙在风雨中却有种可怕的模样,神秘又狰狞。 他在雨中穿梭,赶到了滋德殿,疾步往里走,身上的雨水立刻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渍。一道宫门前,几个穿着紫袍梳着发髻的女子侍立在那里。曹泰径直就往里走,那几个女人的目光注视在他身上,有的想阻拦,其中一个却微微摇头,把曹泰放进去了。 金盏身边的人都认识这个宦官,几乎每天都要来见皇后,没人不知道他是大皇后的心腹。 婀娜的身影出现在一扇窗户前,金盏的侧脸对着门口。她坐姿端庄,平稳地把手里茶杯轻轻放下,抬起手轻轻一挥,身边的几个宫妇立刻躬身退走了。 曹泰上前,弯下要几乎靠近金盏的耳边小声道:“陛下今早取消了早朝,连续几天没去金祥殿了。奴婢听说,除了陆娘子没人近前过……今早听到陛下金口玉言,似乎没什么精神。” 金盏一声不吭,眼睛上的睫毛却在颤抖。 曹泰又悄悄道:“陛下……陛下可能龙体有恙。” 金盏的双手紧紧拽着上衣下摆,用力致使指节都发白了,好像要把衣服料子撕破一般,但嘴上却道:“我知道了。” “喏。”曹泰忙躬身道。 曹泰后退几步,弯着腰站在旁边,注意观察着金盏的脸色和动作。他一面也在琢磨:官家只让陆娘子近前,因为那女子是郎中,而且医术高明;不然陆岚当然是比不上咱家娘娘的。 “娘娘,要不去看看官家?”曹泰低声进言道。 金盏摇头道:“官家要告诉我,他自会说。他连你也没说,自有他的道理。” 曹泰若有所思道:“娘娘说的是……” 就在这时,宫门口一个女子道:“皇后恕罪,可来的是万岁殿的人,传旨请大皇后去万岁殿面圣。” 金盏看了一眼曹泰。曹泰忙道:“奴婢即刻去准备车驾。” 不多时,金盏便冒雨上了黄盖辇车。大雨横飞,遮掩的帘子浸湿,水珠穿透丝绸帘子,往里面飞溅,打在金盏脸脖的肌肤上,她只觉得雨水冰凉。 她心里十分不安,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人食五谷总有生病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偶尔染些小疾,原不足以为奇。连郭绍也得过不止一次风寒,但他没必要掩饰,这回却掩饰得非常细致,反而让金盏觉得可能不是小病。 她的心此时悬在半空,如同车外的风雨一样飘着,非常担忧。同时又要分外小心……皇室不是那么简单,除了感情,还有各种重大的干系;史上兄弟、甚至父子残杀的不是一次两次。 不过那么多风雨都过来了,金盏虽然心如刀绞,却还沉得住气。她并不是遇事就立刻慌神的普通女人。 万岁殿在皇宫中轴线上,又宏伟又显眼。辇车已经靠近了,“啪”地一声轻响,外面传来撑伞的声音,宦官的声音道:“请娘娘移驾。”说罢将帘子挑开了。 两个女子弯着腰把她扶下来,头上立刻几把伞遮得连天空都看不见。金盏穿着防雨的皮靴子,沿着石阶往上面走。 金盏此时心中波涛汹涌,她一边很想快点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又很害怕,不愿意去确认那不好的预料。 在大雨中走过万岁殿夯土台基上的石阶,金盏一句话也没说,但自己感觉好像走过了长长的一段路
第274章 牛刀(八) 美国的议会是地方上的实权部门,按照这个道理,此时的议会应该迅速开会来应对局面。然而现在的州议会里面空无一人。不仅是州议会,市议会同样空空荡荡。还算能够营运的只是明尼苏达州的州长办公室。头面人物总算是来了几个重要的,包括国民警卫队的司令,包括财政厅的人员。也有些重要人员没来,例如管建筑的,还有州警的头头。 中国人来的太快了。1889年,两三百公里对于美国这样的国家也并非是很短的距离。中美开战之后的消息当然传到了明尼苏达州首府圣保罗,然而一想到中国还在三两百公里之外的北方,在中国军队与圣保罗之间还有几十万美国联邦军队,圣保罗城里头的头面人物都感觉非常安全。 出事总得有个先兆,例如中国军队击破联邦军队。而这等消息不可能不被圣保罗的头面人物知道。明尼苏达州州长每天都会密切关注来自前线的消息,到今天中国人突然出现在圣保罗之前,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是双方正在交战,美国联邦政府军发动了攻势,试图把入侵美国的中国佬撵出边界。 就是这么一个和平的早上,战争突然降临。四面八方同时出现了中国军队的身影,如果不是真真切切听到枪炮声,如果不是真正切切看到那些负责传递情报的人员身上的枪伤,州长大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战争爆发。 “阁下,请派国民警卫队带兵挡住进攻火车站的中国人吧。”铁路公司的头头保罗?史密斯是集结在州长办公室的少量非政府人员之一,他语气急迫,神色紧张。这话说话之后让州长大人立刻生出这个圣保罗城里面出名的富户最希望保住的铁路公司财产的判断。 看着周围这帮头面人物的表情,身形消瘦的保罗?史密斯露出一种受到侮辱的表情,他本就站在肥头大耳的州长面前,双手扶在核桃木桌的边缘上。现在他站直了身体,细长的眼睛里面精芒四射,配合了鹰钩鼻以及鼻子两侧的深沟,看上去很有魄力,甚至光靠气势就有了些说服力。 指着地图,保罗?史密斯大声说道:“阁下,诸位先生。铁路位于圣保罗的中心。而且铁路上也没有阻拦的地方。如果中国军队顺着铁路杀到市中心,不到十分钟,他们就能杀到你我的面前吧!” 这话立刻驱散了明尼苏达州里面头面人物对保罗?史密斯的误解。火车站是现在美国城市的中心,州议会、州政府、市议会、市政府也是城市中心,还是与火车站高度重叠的中心。中国军队夺取火车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对近在咫尺的政府和议会发动进攻。 看到大人物总算是恢复了理性,保罗?史密斯恼怒的撇了撇嘴,这动作相当大,以至于他的鹰钩鼻子都跟着抽动了两下。按捺住了恼怒,保罗?史密斯继续说道:“我已经把铁路上的部队派去抵挡中国人,如果阁下和诸位先生们不给予我们的部队以援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人物其实远比普通人更爱惜自己的生命,不用保罗?史密斯做出更多说明,州长立刻命令国民警卫队派遣部队前去加入铁路部队的防线,至少也要建立起能够阻挡中国军队的新防线。 保罗?史密斯目的达到之后立刻离开了充满了惶惑气氛的州长办公室。钻进等待着他的马车,保罗?史密斯下令,“赶紧回火车站。” 此时路面上已经完全慌乱起来,保罗?史密斯能够看到不少人惶恐在家门口不知道如何是好,也能看到有些人拎着行李包正在奔向城市西边。圣保罗在密西西比河以东,这里不仅是铁路要冲,更是水路要冲。在城市西边有码头,苏必利尔湖的航运到了圣保罗就终止了。小船当然可以在更浅的水道上航行,大船则不行。想逃离圣保罗,可以越过密西西比河到河对面的明尼阿波利斯。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些人家的门口停着马车,这些人大包小包的往马车顶部的车架上放置行李。不过这帮人也只是刚开始准备逃难,所以路边马车不少,道路上反倒没什么马车行驶。 花了十分钟赶回火车站,保罗?史密斯直奔火车站门口的小广场。此时已经有一百多人集结在这里,从服装上的油渍和煤灰来看,这帮人都是铁路上的工人。这帮家伙人人扛了长枪,还有些腰间也插了短枪。 保罗?史密斯站上了台阶,对着这群人大声喊道:“各位,我以铁路公司的名义征集能守住这条防线的人,每人给五十美元!这些你们都知道了么?” “五十美元太少!”站在大伙前面的中年人立刻应道。他的胸口上有一大块油渍,袖口和裤腿上也有不少的油渍与煤灰,脚上穿了一双破破烂烂的皮靴。不管穿着如何,这位中年人倒是颇有精神,头上那如同鸟巢般乱糟糟的头发也掩不住那种有些异样的精气神。 “我出75美元!”保罗?史密斯立刻加价。喊完这个数之后,保罗?史密斯看到不少工人的脸上表情松动起来。但是他们没有说话。 再次把目光落在最前面的那位中年人脸上,只见中年人嘴唇紧闭,腮帮子蠕动,有些像用唾沫漱口的样子。漱了片刻,中年人把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然后露出一口黄牙笑了笑,“既然要打仗,没有一百美元可不行!” 不等保罗?史密斯发话,中年人接着说道:“每人再给两包烟,一瓶酒。” “好!每人给四包烟,一瓶酒,再给一百美元!”保罗?史密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持枪的工人们听到这个回复,立刻就兴奋的欢呼出声。甚至有些工人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在空中晃动。 “先生们,请静一静!”保罗?史密斯连忙高声打断了这种有些狂欢迹象的欢呼,“如果我们不能守住火车站,让中国人夺取了这里,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认为那些中国人会继续雇佣你们么?这怎么可能!他们来到这里就是要杀人,就是要抢掠。我们当下面对的局面就和当年那些印第安人面对的局面一样。若是不能守住,我们就会失去一切!” 西部的历史就是印第安人的血泪史,做出让印第安人血泪斑斑的白人自然知道那种惨烈。密西西比河两岸曾经是印第安大部落活动的场所,现在这里再也看不到印第安人的身影。所以保罗?史密斯的宣传格外有说服力,当白人占领这里之后,根本没考虑过让当地的印第安人成为新城市的一部分。即便是有,也只是让印第安人深深埋在地下,成为白人的垫脚石与肥田料而已。 保罗?史密斯描述的局面的确打动了这些本就愿意参加战斗的人们,喜悦的表情从这帮人脸上消散掉,一种凝重油然而生。 当然,保罗?史密斯也没有食言的打算。这帮人很快就先得到了两包烟,一瓶酒以及五十美元现金。剩下的部分则是约定开战的时候给。工人见到保罗?史密斯并没有把他们派上前线的打算,而是让他们守卫有着建筑物当掩体的火车站,倒也觉得这个条件能接受。 安排完了这些,保罗?史密斯准备到自己办公室。就在此时,五十几名没参加工人队伍的人员奔他而来。保镖们颇为紧张的按住腰间的手枪,而保罗?史密斯没有被这帮人唬住。他越过保镖上前问这帮穿着还算是干净整齐的人们,“孟德斯工程师,你也要来守卫火车站么?” “我们想到前线去。”为首的那位孟德斯工程师答道。他有着一张白净的脸,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带了一副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 “那有什么需要我来帮忙的?”保罗?史密斯镇定自若的问。 “我们需要武器。”工程师孟德斯说的有些不安。 看着这帮工程师与技术人员和他们家属大部分都空着手,保罗?史密斯爽快的一笑,“我现在就派人带你们去武器库。不过孟德斯先生,您真的要到前线么?” “我们想保卫国家!”工程师孟德斯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充满了热忱的语气答道。或许是因为镜片角度变化,眼镜上甚至反射出了一片白光。 “先生!能为您这样的人提供武器,实在是我的光荣!”工程师孟德斯的行动看来给了铁路公司老板保罗?史密斯极大感动,他的声音都忍不住有些哽咽。 说完之后,保罗?史密斯扭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秘书说道:“带他们去武器库,长枪短枪每人都给一支。子弹让他们多带些。” 听到铁路公司老板保罗?史密斯如此慷慨,工程师孟德斯也颇为感动,他忍不住又推了推眼镜,动情的说道:“阁下,有您这样的人支持我们,我们一定可以守住圣保罗,打跑那些中国人。” 送走了孟德斯等人,保罗?史密斯终于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就见在里面有人等着。保罗?史密斯看了看那个容貌和自己颇像的小伙,又看屋内没有其他人,他脸上的所有激动或者不满的情绪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保罗?史密斯开口就问:“包到船了么?” “包到了一艘船,不过他们要价……”小伙子答道。 保罗?史密斯挥手打断了自己外甥的回答,他冷静的答道:“包到船就好。有这么多人撑着,想来也能顶住几个小时吧。现在抓紧把家属和钱运上船,不要去明尼阿波利斯,顺流而下到苏必利尔湖那边靠岸。我们一起去芝加哥。”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要快!三小时内一定要完成!”
第35章 连续挑战 哈斯默默的注视着张冠,心中却在不住的分析着目前场上的局势。 “之前看张冠与纳尔班迪安的比赛录像,还以为张冠有可能会使用发球上网的打法,没想到的是他使用的是这种重炮式的发球,而且落点选择的还那么的极限,这是故意的向我制造压迫感吗?本来我还打算给他制造一些压力的,现在他反而先对我制造起压力来了。不过这种压线的球只能算是运气好,连续两次都被你蒙中了,接下了应该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吧!” 此时,张冠终于抬手发球,这一球还和刚才一样,都是平击发球,落点依旧很极限。 “又是这种球!要出界了么?”哈斯扑过去的同时,双眼却紧紧地盯着落点。 “嘭!”球落在地上弹了起来,这次的落点看起来来和上一球差不多,好像是在界外,又好像是压住了线,而更相同的一点是哈斯还是没有接到这一球。 司线裁判愣了愣,经历过前两次的误判,如今又面对同样的一球,使得司线裁判犹豫起来。在他看来这一球应该是出界了,但前两球他也是这样的感觉,最终鹰眼系统却显示出球在界内。 “不能再误判了。”司线裁判处于谨慎的原因,没有做出出界的判罚。 “40-0!”裁判宣布了比分。 哈斯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刚刚的这一球,哈斯距离球的落点很近,在哈斯的视线当中,这球的落点是在界外,不过司线裁判却没有判罚。 “是我看错了吗?不会的,我离这球要更近一些。刚才的那一球应该没有压在线上,有可能是一个出界球。”哈斯心中有些怀疑,但是他可没有舍得用一次挑战机会来验证自己的怀疑是不是正确。 反倒是对面的张冠。心中暗松一口气,这一球表面看起来和刚才两球差不多。但实际上的确是出界了,张冠已经通过系统的鹰眼中得知,但是司线裁判因为受到连续误判的影响,这次的判罚要谨慎的很多,没有判罚出界,让张冠觉得挺庆幸的。 “运气好,赚了这一分!”张冠长出一口气,随后依旧照着刚才的方式发球。 “嗖!”这一次。球的落点和刚刚可以说是完全相同。 司线裁判依旧没有判罚出界,两次相同落点的球,第一个没有判出界,而第二个判出界的话,等于是自己打自己脸,显然是不合适的。 然而哈斯却不干了,因为这一球如果输掉的话,他就要输掉第一局的比赛了,而且还是一个love-game的输球。 “这球我看的真切,的确是出界了。裁判竟然没有做出判罚!这个司线裁判真不靠谱!”哈斯懊恼的瞪了司线裁判一眼,随后对主裁判示意道:“我要挑战!” 对面的张冠听到这句话,脸色却微微一变。因为他知道这一球的确是一个出界球。 “刚才是张冠连续的两次挑战,现在轮到哈斯了,这真是一场有趣的比赛,哈斯看起来赌这一球很有自信。”解说员开口说道。 果然,大屏幕上显示出的3d模拟画面显示,这球是出界了,球的边缘刚刚在边线的外侧,虽然只差一点点,依据是个出界球。 “是界外球。界外球!哈斯的挑战也成功了。我想哈斯距离这球的落点比较的近,所以他能够比较清楚的判断出这是一个界外球!哎呀。司线裁判又一次出现的误判,这让我联想到上一球。落点也和现在一样,司线裁判认为是个好球,双方也都没有挑战,说不定刚刚那一球也是个界外球呢!”解说员开始为哈斯打抱不平,实际上更是表达对司线裁判的不满,一局比赛中已经出现了三次误判了,这位司线裁判今天的表现显然是不合格的。 司线裁判也很懊恼,这一球他出现了误判,他也意识到上一球,自己有可能也出现了误判,只不过上一球双方都没有进行挑战而已。 “刚刚我觉得这球是一个界外球,却没敢判,看起来我是受到前两次误判的影响,所以在判罚上有些太谨慎了,我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力的!不要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司线下定了决心。 这一球,主裁判的判罚是重新发球,而不是一发失误,哈斯对此也没有异议。像这种情况,裁判的失误是不能让发球者来背锅的,一般情况下都判上一球不算,双方重新发球。 发球者挑战成功有可能直接得分,而接球者挑战成功则判重新发球,这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公平,但网球比赛本来就是如此,发球者在各个方面都有优势,包括挑战鹰眼的规则运用。而考虑到对阵双方的发球机会是对等的,所以实际上还算是公平的。 由于这一球被判重发,所以张冠依旧有两次机会。 张冠再次开始了发球,这一次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落点,将球的落点控制在更靠近后边线的位置。 “嘭!”网球落地后,哈斯已经跑到了位置,返回正手的一记回球,可惜的是这球的回球质量并不很好。 “out!”司线裁判的声音同时响起,而这时候哈斯的回球还在空中没有落地,显然这一句“out”是表明张冠的发球出界了。 司线裁判的表情无比的坚定,显然是对自己这一次的判罚很有自信。 下一刻,所有人都望向了张冠,他们期待着张冠第三次提出了挑战。 然而张冠却慢吞吞的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备用的那颗网球,准备二发。因为张冠知道,这一球的判罚没有问题,的确是个界外球。 “哎……”观众们反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大家所期望的张冠第三次挑战鹰眼并没有出现。 “张冠没有进行挑战鹰眼,说真的,当我听到那一句‘out’时,还以为张冠会再次挑战鹰眼呢!不过看起来张冠也很有自知之明,他对这球是否出界不是很有信心,又或是他不敢再赌一次了。”解说员开口说道。 “我的判罚是正确的!果然还是要坚持自己。”司线裁判因为这次的判断正确,信心一下子又回来了。 张冠开始二发,这一次他选择了与第一发相反的落点,不过球依旧砸在了边线的附近。 哈斯没有接到这一球,但是他却停下了脚步,两眼紧紧地盯着网球落地的地点,在回忆这球是不是落在了界内。 场边的显示牌上,出现了211km的数字,说明这一球的球速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每小时211公里! “out!”司线裁判坚定的声音响起,这次他挺直了腰板,说话的语气也大了几分,显然此时的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我要挑战!”张冠又一次的向主裁判示意。 观众们立刻欢呼起来,虽然挑战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张冠发起挑战,显然是大家所期盼已久的剧情,对于现场的这些观众来说,观看挑战鹰眼的结果显然要比观看比赛的过程更有意思。 解说员一下子来了精神:“张冠要挑战鹰眼,他又要挑战了,如果挑战失败,这球的确出界的话,那么比分将会来到40-15,哈斯仍有机会可以破发;而如果张冠挑战成功的话,我想他可以顺利的拿下第一局!” 几秒钟后,大屏幕上终于出现了3d模拟的画面,张冠的挑战是否成功,答案即将揭晓!(未完待续。) ps:第一章送到,求下保底月票和保底推荐票。谢谢。
第271章 牛刀(六) “圣保罗城的战斗开始了。”沈心看到祁睿的电报之后,心里面有些不安。或许是有这样的想法,沈心也从电报中感到了祁睿的某种不安。 二十几年前的南北战争时期,中国大量向美国出售“解放鞋”,算是在里头也插了一脚。从那时候开始,中国也在收集美国的情报。这个国家的精华在靠近大西洋的东海岸,密西西比河在美国人看来是西部。光复军几个月来攻略的靠太平洋的西海岸则是美国的“远西地区”。 在远西地区攻城略地难度有限,那边没什么像样的工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传统。有着“我是美国一份子”认知的家伙大部分都在东海岸,现在进攻的明尼苏达州也算是美国认识比较高的地区。所以在西海岸只要解决掉一部分人,剩下就会出现大批人等望风而降的局面。然而在战前的时候,北美战区并没有乐观的认为在明尼苏达州也会遇到同样的情况。 “南下部队什么时候能够突破美国人的防线,抵达圣保罗?”沈心问参谋长。 参谋长的脸上本来满是兴奋,摩托化步兵的进攻速度的确令人非常满意。不是说他们两天跑了上百公里抵达圣保罗城。光复军的精锐们实施强行军,轻装前进的话未必不能达成这样的目的。战区司令部对光复军的军事训练有足够自信。 摩托化步兵令大家满意的是他们能带着与标准步兵师差不多的装备两天内跑出去上百公里,并且实施攻坚战。和普通的步兵师以及步兵军一比,摩托化部队属于“相对轻装”的水平。步兵军已经配属了150、180以及200毫米的重炮,这些武器对于北美当下的防御体系有着压倒性优势。200毫米重炮正面击中,什么样的防御工事都会被打垮。 与之相比的,摩托化步兵携带的火炮最大口径的不过是105毫米而已。75炮才是光复军的炮兵主力。这玩意对付野战目标和那些木头房子有效,对付钢筋水泥就没了效果。更重要的是,步兵师和步兵军可以建立起一个个的运输站,重型火炮的炮弹供应比较容易。 摩托化步兵们带不了太多炮弹,他们如同尖刀般刺穿敌人的防线后一路狂奔,在后续部队跟上之前,这些人就只能靠自己携带的武器和弹药独立作战。 “步兵部队突破美国人的防线,抵达圣保罗至少还得五天吧。”参谋长给了在他看来并不保守的回答。 沈心也是老**老军人,他对此有些不信,“五天能完成么?” 参谋长对此也不是很乐观,他微微摇头,“咱们的兵力不足。现在北美的全部正规部队只有90万。把紧急征集起来的民兵也算进去,也不过一百二十万不到。国内的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这可是个问题。” 美国人口大概在5000万到6000万。当下能派上前线的部队在60万左右,某种意义上中国军队真需要以一敌百。既然前线部队数量有限,援兵的数量也就没办法派遣很多。战斗并不是仅仅在圣保罗一地展开,这里可是有一整条战线要维持呢。 中国正规军总数在200万左右,在整个地球上的工业强国看已经是耸人听闻的数字。但是以这样的兵力维持巨大领土安全的同时,再发动一场灭国之战,也感觉颇为捉襟见肘。中国的北美地区是中国的最东端,从中国的领土角度来看,这两者距离中国最西端的马达加斯加省的直线距离已经不是万里,而是货真价实的十万里之遥。两边的最近距离大概还是从马达加斯加直接向美国东部拉条直线更近。 “海军要是能在欧洲有基地就好了。”参谋长难得的说了句他不太能管得到的说法。 沈心也能从这里面感觉到某种不安。从军事角度来说,这个看法没啥问题。在欧洲有中国海军基地的话,光复军强大的海军就能越过大西洋,对美国东海岸实施攻击。中国幅员辽阔,国土面积庞大,美国也不是一个屁大点的国家。一旦遭到来自海上的进攻,美国也得抽调大量兵力维持东海岸的安全。美国人口只有5000到6000万,一旦陷入两线作战,美国佬也会陷入极度的兵力不足。 不过这种从军事上毫无问题的思量也是种空想,且不说在欧洲拥有海军基地的事情。在处于火药桶状态的南部非洲,中国有马达加斯加的一众基地,英国佬是个劳师远征的局面。可一旦进入北大西洋作战,孤悬海上的中国大舰队到美国东海岸作战之前,首先就要面对英国大舰队。 不等参谋长再说什么,沈心抢先说道:“当下都督并没有准备实施总动员,我们就先以手里的兵力打仗。” “我们申请总动员的建议已经提交上去几个月了,都督为什么还是不肯答应呢?”参谋长忍不住抱怨起韦泽来。光复军的传统始终是以多打少,以众凌寡。现在面对美国,韦泽都督反倒放弃了传统的战略准备,这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解。 “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沈心看着对此次战争非常自信,至少是没有让参谋长看出任何不自信的地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若是先对韦泽抱怨起来,整个北美战区大概就会人心浮动。若是遇到挫败,就更加压不住阵脚。 当然,沈心也怀疑过这个问题。以民朝当下的实力,拉起七八百万的军队并不是问题,这七八百万军队不用全部派到北美,只要来五六百万军队,中国以一当十,大获全胜并非不可能。从纯军事角度来看,韦泽都督对此的沉默怎么都不太合情理。 六十万军队在前线作战,失败倒是未必,可是压力未免太大。在武器方面,亚洲部分大量往北美运输。可是到了兵力方面,韦泽都督唯一派过来的就只有二十万日本人。据说未来也许会有20万高丽人也会被派过来,但是正规军方面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想到这里,沈心终于下定决心,“给都督发电,圣保罗战役已经展开。” 祁睿作为24军军参谋长正在第一线奋战,不管是让韦泽都督安心,或者是含蓄的给都督提醒,这都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办法。 韦泽很快接到了电报,对于沈心的小把戏他也心知肚明。放下电报,韦泽点了根烟。有些事情是没办法的。韦泽好不容易才让老兄弟们退休,开始逐渐削弱老兄弟们在军队和政府的影响力。若是来个总动员,事情的发展立刻就会超出韦泽原本的规划。 建立军队可不是仅仅拉出几百万军队,这些部队需要大量的军官,而这帮军官们的来源就很是问题。单纯一支军队也不是不能养,可光复军的制度里面,军人转业之后大部分都进入政府和企业工作。这不仅是军队,更代表了未来十几二十年中会面对一个政府部门的人事问题。对这样的局面,绝不能有所松动。 至于自己的儿子,韦泽自然有极大担心。但是祁睿既然愿意以韦泽的接班人为奋斗目标,他就得为这个目标而努力。中国的内战中死了上亿人口,当下民朝就是建立在血海之上的。有些东西再残酷,也得迈过去才行。 而且奋战在第一线的可不仅仅是祁睿一个人,好多当年有名有姓的大人物的子弟同样在第一线奋战。这对谁都没什么区别。 石谦上尉并不知道上层们都在想什么,即便是作为中国内战时候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石达开的幼子,他此时也不过是战场上一个战士而已。从容不迫的接过步枪,他微微侧过脑袋,从街角瞄了一眼对面的房屋墙上的窗户。同时对后面的喊道:“子弹。” 对面的房子属于美国西部很常见的木屋,看来这房子的持有者比较有钱,他们并没有直接使用在两边切出平面的木头并排成一排筑墙,对外的那一面也经过切割,钉上了一层木板。木板上还刷了美国常见的白漆。 收回脑袋,上尉看了一眼战士递给他的子弹。 “给我空包弹。”石谦对于神色中还有些紧张的战士平静的说道。战士登时明白过来,连忙在子弹带里面翻。石谦也不着急,他靠在隐藏身形的木屋墙壁上,从左胸前的口袋里面掏出金属烟盒,从中拿出一根给自己点上。这是不锈钢制成的烟盒,表面上并不平滑,而是压制出起伏的纹理。看着并不起眼,可用了几年都看不出什么外表的变化。既然外表本就不平,摩擦碰撞造成的微小痕迹根本就引不起注意。 上尉抽了半根烟,战士终于找到了空包弹递给石谦。石谦把剩下半根烟拿在手里问战士,“抽不抽?” 战士先是一愣,然后接过烟卷靠在木墙上猛抽两口。战斗已经进行了快四个小时,整个期间几乎没有丝毫停顿。 在部下暂时放松精神的时候,石谦上尉把空包弹上膛,从子弹带上抽出一个枪榴弹安装在步枪枪口上。再次从街角转过身,石谦以很标准的射击姿势端起步枪,对窗口瞄准。 此时有美国人从街对面的窗户向着显露身形的石谦开始射击,石谦根本不为所动,任由子弹在他身边飞过。瞄准了窗口后,他还稳定了两秒钟,确定手臂没有颤抖的意思,这才扣动扳机。 火药气推动枪榴弹飞了出去,喷着浓浓的烟雾,转眼就飞过二十几米的距离,直接撞击在木墙上。因为弹头上有金属尖刺,虽然没有能准确的飞入窗户,却钉在了窗户旁边的木板上。 石谦并没有看到这些,发射完之后,他已经闪身回到了敌人的射角之外。这一系列流畅的动作让背后的战士完全看傻了眼,连长无视敌人射击,坦然完成射击的流畅动作是勇敢果决的代表。 此时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街道上烟尘四起,碎片横飞。爆炸声消散之后,石谦依旧从容的说道:“再给我发子弹。” 听到这镇定的声音,见到连长行若无事的态度,战士只觉得所有恐惧都飞到九霄云外。他把烟蒂扔到地上,大声说道:“连长,这次让我来。” “好!”石谦还是平静的答道。这是在战斗中跟着石谦的第四名战士了,前面三人有两人被子弹打到,一位是因为错装了子弹,被枪榴弹炸伤。见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石谦只想让勇敢的战士跟着自己继续战斗,他此时满心都是杀戮的愿望,别的想法一概都消失了。
第270章 牛刀(五) 约翰史密斯驾驶着火车从圣保罗车站开出,根据车站的经验,火车行驶的不快。倒不是约翰史密斯想偷懒,那帮修建铁路的奸商们偷工减料,路基铺设的很是糟糕。若是跑的太快,火车颠簸的就很激烈。 这还算好的,前一段还出过一座铁路桥在火车通过的时候突然塌掉的惨剧。后面几节车厢登时就掉进河里,幸好火车里面运载的是谷物,若是客车的话大概得死上几十号人。 “准备加压!”车辆驶出了圣保罗后,约翰史密斯对司炉下令。 喊完命令之后,约翰史密斯扭过头来准备拉动手柄。然而他的手臂还是没能拉下去,有一队人正沿着铁路向着圣保罗方向前进。他们穿着挺体面的橄榄绿色长风衣,戴着很是新潮的橄榄绿色帽子。如果不是背上背着步枪,猛一看还挺新潮的。 这是平克顿侦探公司的新制服么?约翰史密斯脑海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出于好奇心,约翰史密斯从车窗里面探出头去,然后他就看到一众士兵纷纷迅速端起步枪。 “上帝啊……”这是子弹射入脑门之前约翰史密斯的最后一个念头。 解决了司机之后,石谦上尉抛下步枪,几个加速就奔到火车旁边,抓住扶手,上尉整个人就凌空被火车带起。来回晃荡了几下,石谦上尉稳住身形,开始攀爬起火车来。他的部下里面也有机灵的,见到上尉如此勇攀火车,三名战士也抛下步枪先攀上了火车车厢。 十几分钟后,火车终于停了下来。可巧就停在了正在前进的马晓明附近。在一众枪口的瞄准下,火车头上的车门打开,副司机和司炉在石谦上尉手枪的逼迫下先后跳下车头。副司机还好些,司炉六神无主拔腿就跑,立刻被乱枪击毙。 ` “别开枪,是我啦。”石谦上尉也被这么果断的击毙给吓了一跳,他先用汉语大喊几声,这才很谨慎的探出身来。不到十分钟,上尉就被带到了马晓明面前。 “你会开火车么?”马晓明大概听了石谦的讲述之后问道。 “我不会开火车,不过我会说英语。”石谦上尉回答的颇为自豪。他的爱人是个前印第安酋长的女儿,现在就职于新乡的外语学校。因为出身的关系,石谦上尉的爱人会说英语、法语、印第安语,当然,在中国的学校里面上了十年的学,汉语已经是她日常用语和工作语言。当然,石谦上尉并不会在此时卖弄自家老婆的学识。 “来人,把上尉送回部队去。”马晓明并不想那么多废话,上尉当然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不过上尉的部队当下缺乏指挥员也是现实。论功行赏当然要在胜利之后,在光复军中还没出现过有功不赏的事情。 石谦上尉和部下又花了二十几分钟搭乘摩托车赶回部队。上尉对这么方便的装备自然是非常喜欢,不过他又觉得可惜。沿途之上出了不少机械故障,为了保证行军速度,那些实在是修不好的卡车与摩托车被拖曳到临近的山谷边,卸下装备,抽空油料之后推下山谷。不想被敌人缴获装备的选择自然是无奈,就美国佬的能耐,他们未必能发现那些装备。即便发现了也弄不走。但是对这些装备实施毁灭性掩藏也令人感到心疼。 尽管连长攀爬火车之后副连长还是带着部队继续进,并没有返回头去追。见到连长和战友们平安归来,士兵们都很高兴。 “连长,那么大的火车都被你制服啦!” “连长,下次也教教我们怎么收拾火车!” 英勇的行为自然能得到战士们发自内心的佩服,教导员即便先抱怨了一句“石连长,你这也太冲动了吧。”说完之后他也忍不住赞了一句,“等闲下来,你把这个教给战士们。” 石谦没有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迅速做出判断很大原因是他练过,民朝北美部分也不是完全太平,这种技术也是在参与剿灭一伙印第安铁路惯犯团伙时练出来的手艺。 身处战场,废话自然不多。有石谦的英勇果决的行动激励,战士们士气高了不少。部队沿着铁路直奔圣保罗的火车站。南下的铁路被那一辆火车挡住,接下来的要务是赶紧攻克火车站等重要场所。 没人喜欢每天听着火车的轰鸣,在进入市中心之前,靠近铁路的房屋很少。接近圣保罗市中心前,城市中突然钟声大作。那些新编入摩托化部队的士兵们立刻紧张起来,有过西海岸战争经验的士兵们虽然已经开始习惯这种警钟,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接下来的城市战斗必将很惨烈。 西部是个人人持枪的地方,特别是市中心地区,光复军一靠近,就有人从窗户里面对着散兵线的部队开始射击。黑火药子弹没能击中那些按照作战规范战斗的步兵,反倒是制造出的浓烟给了光复军指引。步枪手边隐蔽边对着那扇窗户开火。 看着战士们下意识的对着一个窗口攒射,石谦在旧金山的战斗回忆立刻就恢复了。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光复军伤亡过千。石谦连忙喊道:“一排长,带着部队按照作战模式展开队形。” 一排长也参加过旧金山之战,他那时候还是个班长。听到连长下令,排长猫着腰到了前线,先喝阻战士们打鸟般的攒射。一排长对二班长命道:“投弹!” 二班长抽出手雷,先探头看了看那个窗帘被打得稀烂的窗户,他猫着腰奔到窗户外贴墙站立。深呼吸一口,二班长拉开手雷等了片刻,接着把手雷扔进了窗户。只过了几秒,手雷在屋内轰然爆炸,从窗户里面爆出一股浓烟和不少碎块。又过了几秒,隐隐传出了女人的惊叫声。 这手雷爆炸的轰鸣声转眼就把战士们带入了战场,至于那几声女人的尖叫根本就没人注意。老兵们在战场上听到过惨烈得多的声音,惊叫这等反应与那种人类死亡风暴下出的动静一比就如夏日夜晚的微风般轻柔。 二班长对着街对面的部下打起了手势,十秒钟内,他的战士们也开始行动起来。越过街道,大家开始向着目的地火车站继续前进。 一处接一处,圣保罗城响起了枪声和爆炸声。不到一个小时,整座城市就开始沸腾起来。 “真麻烦啊!”马晓明在距离市区一公里的地方的民房门口喃喃说道。美国宪法保障美国人的持枪权,根本不用宪法保障,美国就是个人人持枪的国家。马晓明在征讨西海岸的时候完全体会到了这点。 持枪不等于就一定会有战斗意志,但是人类在恐惧的时候总会做出很多过激的反应,如果这时候手里再有一支枪,发生冲突的几率接近1oo%。 就如现在马晓明所处的民宅,警卫部队刚把几具尸体拖了出去。当光复军靠近的时候,这座居于一个小岗坡上的民宅主人二话不说架起枪就往外射击。直到被击毙之前,这家人也没做出任何投降的举动。 举起望远镜,马晓明就见到城市里面硝烟升腾,随着手雷沉闷的爆炸声,不少两层楼窗户破裂,有些修建的并不坚固的楼顶缝隙冲也冒出烟雾来。 “突突突……”机枪的沉闷吼声远远传来。马晓明放下望远镜,微微叹口气。部队在旧金山街头好多次使用过机枪,那些逃出来的人在重机枪下被一片片的扫倒。这也是一个战术,单对单的战斗太没有效率。把那帮持枪暴徒撵到街上的机枪阵地前集体处理掉更有效率。 当然,也有些持枪暴徒们集结在一个比较坚固的大房子里面,在炮兵近距离射击前用机枪猛烈扫射也是很不错的作战手段。 战斗打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炮声终于响起。马晓明并没有去看圣保罗,而是转头看向奔腾的密西西比河,圣保罗位于密西西比河以东,隔着密西西比河与圣保罗对望的就是明尼苏达州另一个重要城市明尼阿波利斯。 “快!快!”二师副师长伍三甲从橡皮艇上跳到密西西比河西岸上。春汛是很讨厌的东西,原本不算宽阔的河道在冬季融雪提供的丰沛水量下能宽上许多,而且水流比枯水期急上许多。 光复军当然不会因为这样的自然条件就打了退堂鼓,橡皮艇充满了气之后连接在一起,正在结实的长绳帮助下组成一座浮桥。伍三甲也听到了炮声,和那帮比较新潮的年轻摩托化步兵不同,伍三甲是扎扎实实的步兵出身。马晓明都能判断出炮弹不是打向登陆场,而是从明尼阿波利斯城开火,越过密西西比河打向圣保罗这边的。伍三甲更不可能做出错误判断。 “别看了,赶紧架桥!”伍三甲对着有些发愣的部下喊道。敌人这反应绝不能谈得上是什么强有力的反应,至少在光复军看来这反应简直跟示弱一样。暴露自己的炮兵位置是再蠢不过的事情,如果是光复军的话,见到敌人进攻后会立刻派遣步兵进行试探反击。 没等伍三甲把嘲笑美国佬的话说出口,在圣保罗这边也响起了炮声。那是光复军75炮的鸣叫声,仅仅在一分钟里面,75炮就向敌人方向射了四发炮弹。 ...
第269章 牛刀(三) 苏必利尔湖北岸的岸边和五大湖普通地区差不多,都是山高林密。在树林当中开辟出了好几条宽阔的道路,长长的卡车队伍沿着道路向码头驶去。 一个摩托化团需要大概200辆卡车,一个摩托化军有三个师九个团,加上炮兵旅的两个炮兵团。11个团的车辆在两千辆左右。一辆卡车在路上占据10米长度,若是一个军的卡车全部采用一字长蛇阵,整个长度就得排出20公里去。 湖面上停了近百艘大船,和这些外形方方正正的大船一比,那些在周边游弋警戒的军舰就显得颇为纤细苗条。此时已经是下午,一些更方正巨大的船体已经在拖轮的带动下向着南边驶去。道道巨大的水痕划开湖面,让美丽的苏必利尔湖上的水鸟一群群跟在水面之下,试图找到被水流带到水面上的鱼虾。即便有那些全副武装的军人,这景象还真有种怡然自得的田园风情。 “我这次就不跟着大家到第一线去了。”祁睿对马晓明说道。 光复军官兵一体,所有军人都穿着同样的军服,只有近距离看到的阶级章和胸牌才能看出军阶的高低。在忙碌的军人中,两名上校一点都不显眼。即便两人站在湖边,也很难从忙碌的人群中看出他们有什么不同。 然而在马晓明眼中,祁睿却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分辨出来的人。不是因为祁睿的长相,而是因为祁睿身上不自觉就流露出来的东西。一个月来祁睿瘦了些,以往给人的开朗直率的感觉消退很多,心里面沉重的压力让祁睿看上去甚至有些忧郁的味道。 当然,这种改变不是祁睿一个人的事情。包括马晓明在内的摩托化步兵骨干们大多如此。一个团还好说,一个军,一个师需要操心的工作太多,士兵们能够休息,而骨干们就得连轴转。沉重的工作压的这些年轻人都有些喘不过来气。 强打笑容,马晓明笑道:“你就算不在第一线,也是在一点五线。远不到哪里。” 祁睿也勉强笑了笑。他其实很想到第一线亲自引导先头部队,几天前也明确向军长郑明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军长,我想上前线。” “不行。”郑明伦果断的拒绝了祁睿的请求。 “为什么?”祁睿没想到郑明伦拒绝的如此干脆,甚至连理由都不想听。 “你是代理参谋长,参谋长是司令部的指挥官。你跑到前线去了,司令部谁来管?”郑明伦冷淡的答道。 也许是因为年纪的原因,郑明伦的脸上的肌肉也有些松弛的迹象,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因为眼睑下垂,有点呈现三角眼的形状。而三角眼中的眸子依旧明亮,加上毫不动摇的态度,祁睿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祁睿并没有因此而打退堂鼓的打算,在西海岸的战斗中证明了包括祁睿在内的一众年轻步兵军官们在步兵战斗中的缺失。这不是祁睿他们打了败仗,整个西海岸的战争里面光复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敌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全军覆没。祁睿和相当一部分军官都感觉胜仗打得不能让自己满意。机动能力、火力、装备都在敌人之上,但是战斗总是打不出酣畅淋漓的感觉。祁睿知道自己的基层指挥经验不足,,可是战争本身并不按照祁睿的想法推进。身为参谋长,根本没有时间到基层去强化自己的指挥能力。 “军长,我到前线可以帮助部队更好的完成作战计划。”祁睿还是试图说服军长。 郑明伦的三角眼里精芒一闪,他嘲讽的说道:“你这就是笑话。参谋长不在司令部管理好参谋部工作,跑到前线当一线步兵么?你要是愿意当一线步兵,没问题!写个报告,我马上就让你去。” 祁睿对这种高压态度并不满意,不过他也不至于误解郑明伦的态度。没等祁睿再说什么,郑明伦继续说道:“我也年轻过,在我年轻的时候也觉得冲杀在第一线很痛快。不过我那时候的情况和你不同。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什么会觉得坐立不安。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你就能更进步一大截。” 郑明伦是三天前下的这个命令,祁睿三天来苦思冥想,怎么都没解决这个问题。此时他忍不住问马晓明,“老马,我觉得很不安。你觉得我为什么感觉不安?” “缺乏经验。若是咱们这么打个十几仗,大概就会感觉好很多吧。”马晓明答道。 祁睿很认同这个想法,不过马晓明能想到这些,祁睿自然也能想到。祁睿也曾经向郑明伦讲述过这个答案,郑明伦先是哼了一声,然后答道:“没抓住重点。” 看着祁睿阴沉着脸,马晓明勉强笑道:“有你在司令部,大家都很放心。那些老步兵出身的团长们在陆战方面表现的很好。我们就各司其职吧。” 军长郑明伦也说过差不多的话,现在马晓明也如此讲,祁睿想想也没错。此次军部也是跟着部队一起移动,就如马晓明前面所说的,一线部队冲在最前面,军部连二线都算不上,顶多是个一点五线。若是乌鸦嘴一下,以摩托化部队的战术纵深,搞不好敌人一炮过来就能把行进中的军部给炸飞。从军长到士兵,大家要面对的局面没啥本质区别。 大战在即,马晓明也没时间和祁睿在这里聊天。他很快就去部队那边处理问题,祁睿则返回军部处理他自己的工作。半路上正好遇到一师的骑兵团副团长吴朝阳。虽然号称是骑兵团,现在依旧骑马的只剩下一个营,剩下两个营都是步兵营。之所以保持了骑兵团的称号,是因为两个营里面的摩托车比其他部队多出一倍。 两人也算是“老战友”,忍不住就多说了两句。“部队的情绪怎么样?”祁睿问了个很普通的问题。 吴朝阳摇摇头,“部队还行,不过同志们觉得这次钻到敌人肚子里面,以少打多,心里面都有些不安。” 听了这个同样普通的回答,祁睿猛然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吴朝阳觉得说漏了嘴,连忙纠正自己的说法,“同志们虽然不安,不过丝毫不影响战斗意志。咱们的人就算是少,照样能把美国佬杀个干净。” “好!加油!”祁睿大声鼓励道。两人都忙,于是匆匆分手,各自去了。 吴朝阳没注意到祁睿的情绪波动,在这种时候情绪若是没有丝毫波动倒是奇怪。而祁睿直奔军部,见到郑明伦之后,他立刻说道:“司令,我知道我不安的原因了。” 郑明伦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抬起头看着祁睿。冷静的态度与祁睿的激动有很大反差。 祁睿并没有注意这些,他继续说道:“因为我们在以寡击众,所以不能出丝毫差错。我原本只是觉得绝不能出错,却没想到这个基本点。” “你们不是没想到,你们是觉得以少打多好的很。”郑明伦虽然认同了祁睿的观点,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我们跟着都督的时候也参加过很多次军事改革,但是光复军始终都是以众击寡。我们数量比敌人多,训练比敌人好。即便有什么问题也根本不影响胜负。摩托化步兵虽然好,却是个以少打多的局面,任何一点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影响战局。所以……” 祁睿根本不在乎郑明伦的评述,一路上他也想通了关键所在,摩托化步兵军三万人,面对的敌人以十万计。其实大家并非不知道这些,处于兵力弱势的摩托化步兵军还是采取了攻势,实施外线作战。遇到的困难该讨论也都讨论过了。但是这并没有让摩托化步兵的年轻军人们感到不安。现在祁睿即便是弄明白了问题所在,他也发现自己只是有些释然,并没有感觉到恐慌。 “有这股子气就很好。”讲完了遇到的困难之后,军长郑明伦却又赞赏起年轻军人了,“若是年轻的时候就畏首畏尾,那将来也不会有出息。好好干吧。” “是!”祁睿立正敬礼。 夜色降临之前,整个摩托化步兵军全部登船。没有汽笛,实施了灯火管制的船队只有尾部上留了信号灯,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向着南边前进。 这是参谋部制定的计划,祁睿在其中投注了极大的心血。让摩托化步兵绕过美国人的防线也不是不行,但是那样的话必然会走漏消息。五大湖地区是美国精华地区,现在已经聚集了上百万的军队。如果让美国佬发现端倪,他们大可利用铁路交通快速运输部队。 摩托化步兵出现之前的计划里面,光复军要组建一支数量超过30万的部队来一次侧翼包抄。包抄过程中要翻山越岭,渡过数以百计的河流与湖泊。还要和美国佬进行大量的战斗。 越过湖面中央突破看着极为费力,但是从行军距离和行军难度上看反倒最小。这个看似异想天开的计划送到战区司令部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回复,祁睿也是在此时才发现战区其实早就有这样的计划,只是没有公开而已。如果战区没有这样的计划,苏必利尔湖里面的各式船只不可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面突然冒出来。 更重要的是,祁睿发觉这里面很可能有他老爹韦泽的安排。那些适合摩托化部队的运输舰就是明证。 既然自家老爹都认为这样做有很大可行性,祁睿也就放下心来。其他人员在船舱里激动的睡不着,祁睿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他往铺位上一躺,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养足了精神,才好醒了之后去杀人。
第八百三十六章 沐浴光辉 张建奎表忠心后,正琢磨着是否应该告退,便见两个穿着红袍的文官走过来,一个将一枚印放在御案上,一个将一卷黄绸放上去展开。 ` 郭绍顺手提起朱笔蘸了两下,便在黄绸上飞快地写了几个字。然后他拿着两样东西站起来,绕过御案走到张建奎面前。 张建奎心下一紧,忙弯腰躬身站在那里。郭绍亲手将东西递过来,张建奎见状又单膝跪地,双手去接,抬头看拿东西时,便见皇帝明亮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开国侯,为帝国的荣光与利益,尔等与朕同。” “末将领命!”张建奎正色道,一时间感觉浑身都热起来!郭绍的目光与言行,很能影响人,张建奎此时仿佛被神灵注视一般,浑身都沐浴在光辉之中,说不出的激动;或许,因为皇帝本身就有那样的情绪,才能让身边的人感觉出来。 他拿了东西,便执礼告退,从书房里退出来。他在门口离开时下意识回头又看了一眼,见郭绍还站在那里殷切地看着自己。 古朴的宫殿,木质窗棂、墨香案牍,此时让张建奎觉得一切都不同了,仿佛感觉它们被“开光”了一般。 “剑。”在金祥殿外,一个尖尖的声音提醒道。张建奎恍然,忙接过佩剑重新挂到自己身上。 他从石阶上下来,从宽阔的大殿广场向正南面的城门走去。一路来到宣德门内时,忽见一个青袍文官站在那里上下打量着自己。 文官上前作揖道:“阁下便是辽西军第一军统帅张将军?” “正是。”张建奎手里拿着王命和兵印,确实还有点糊涂,因为从没经历过。 文官道:“下官乃枢密院事郑贤春,现受差遣辽西军前营军府分司长史,请张将军多多指教。” 张建奎听罢明白了,知道这官儿是干嘛的,当初在石见堡的文官张寅也是干这差事,幕僚、传令兵、文吏,都该这人管,同时也是监军,因为所有决策和军令都得经军府分司之手。 ` 不过当初那个文官张寅,现在就运了罐骨灰回乡、牌位在宣仁功德阁里。 张建奎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文官,估计不到三十岁,而且长得很白净,取个名字什么春也那么娘气! 这厮瞧着张建奎,好像猜到了什么,当下便站直身体道:“当年攻灭南唐时,下官便曾随军,攻幽州之战、平夏之战都在前营军府任职,张将军只管放心,四个衙门间怎么来往、军中诸事,下官都很熟悉。” 人不可貌相,张建奎一脸恍然,也不愿得罪这文官,因为他有经历,出征后长期要和军府的人相处。当下便客套道:“郑长史多多提醒才是。” 郑贤春道:“分内之事。” 俩人从宣德门侧门出皇城,郑贤春便道:“望春门外有个校场,张将军知道罢?后天咱们在那里碰头,将军手里的王命兵符,得让大伙儿都认可了,这人马才聚集得起来。” 张建奎一听,果然没这文官不行。 郑贤春一边走一边说道:“四个衙门的人缺一不可。张将军属于大都府,军队没有统帅自然不成;下官是枢密院的人,便是给张将军料理琐事的,上下军令也经手;还有兵部的人,若是没他们,咱们出征的安家费、军需粮秣没人管了;除此之外,军器监也会派人来,甲胄、火器、长兵器等得问他们要。” 张建奎仔细听着,点头道:“果然军中的事儿,比做指挥使麻烦多了。” “那是当然,几千人和几百人干的事,也全然不同。”郑贤春道,“将士一共约三千人,其中禁军两个指挥、中原地方上卫军两个指挥在东京军营聚集;还有河北两个指挥卫军在贝州等咱们。`咱们先坐虎贲军的船沿永济渠北上,把那一千人捎上,继续坐船到河北津州(收复幽州后新建的城池,大约在天津附近);接着到海边港口换蛟龙军的船,去往辽西堡。” 张建奎见家仆牵马过来了,便抱拳道:“本将便回去收拾收拾,改日望春门外相见。” 郑贤春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后天在军府,张将军照着上头写的话说。” “甚好。”张建奎笑道,“不过是做做模样罢了。” 不料郑贤春道:“可不止如此,下官从士林、官场、军中过来,每个地方都有一些说话的路数,咱们只管跟着说,这才像模像样。” 张建奎抱拳笑道:“郑长史言之有理,告辞。” 他与一个牵马的随从一道骑马回家,在家门口忽见俞良正站在那里。那厮一手提着一只活公鸡、一手拧着一只酒罐子,见到张建奎便脸上一喜,开起来很是高兴。 张建奎先开口道:“来便来,拧东西作甚?” 俞良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末将多谢张将军栽培!” “啥意思?”张建奎问道。 俞良道:“末将晋升卫军都头,不是张将军提拔?” 张建奎脱口道:“关老子屁事,我听你说才刚知道!” 俞良:“……” 张建奎笑道:“老子没帮忙,你这东西要提回去么?” 俞良听罢与他面面相觑,俩人哈哈大笑。 张建奎将马缰丢给随从,引俞良进院门。他又把鸡交给奴仆,吩咐杀了做晚饭。俞良提来的一罐酒则径直拿到堂屋先喝,用一盘油煎小鲫鱼下酒。 张建奎说起了辽西堡之事,现在军府分司还未组建起来,过几天可能俞良所属指挥也会收到调令。 “都头往上便是副指挥使、指挥使,俞都头只要再寻机立下军功,将来便是官身了,无论在军中还是增补文官,一直吃皇粮。”张建奎好言道。 俞良不断点头:“以前末将寒窗苦读,一门心思想做官,却屡试不中。不料却走这条路实现抱负,当初可没想过。” 张建奎大笑。 完全不同经历的两个人,喝起酒来却是相谈甚欢,有过在石见堡同甘共苦的经历,能聊的话便太多了。 他们先是聊起了那个曰本小娘美子,俞良道:“前阵子曰本国王送歌妓到东京,碰巧我正看到了她,别说咱们这些人挺有缘分,几千里外还能再见到。” 张建奎也有点意外,当下又道:“那小娘不是很想来大许,这下倒是得偿所愿哩。”他又道,“咱们在东岛时,土堡里有个朝廷大臣,工部侍郎昝居润,俞十将……都头可曾记得?” 俞良赶紧点头道:“大员不易见到,全指挥的兄弟都知道昝侍郎。” 张建奎道:“听说昝侍郎去了西北,和开国公李大帅一块儿。西北那边比咱们阵仗大,起码去了几万人,前阵子东京禁军许多兵营都在调动。” 俞良恍然点头。 “石见堡那些熟人,去的地方不同,不过都为建功立业!干!”张建奎踌躇满志地说道,端起酒杯。 俞良也举杯故作豪爽道:“末将敬张都指挥,干了!” 两天后,张建奎穿戴整齐,如约前往望春门外。 诸文武也陆续到了衙署,一块没上漆的木板子上用毛笔写着黑字:辽西军前营军府第一军军司。东西着实有点简陋,不过里面倒是热闹,果然诸衙门派的人都陆续到了。 张建奎先与长史郑贤春见礼,郑贤春作揖道:“张将军气概不凡,定能统领全军上下。” “咦?”张建奎觉得这话味儿不太对,似乎是嫌自己的出身地位,便冷笑道,“郑长史勿虑,你跟着去过南唐,不过本将当年在蜀道山沟里,却是打前锋;便是不久前在东岛,五十倍曰军围攻老子,现在不是活生生站在这里说话?” 郑贤春忙拜服。 走进大堂,又有人引荐、或是自己上来报名号,里面嘈杂一番。张建奎一面抱拳作礼,一面慢慢走上了正北面。从怀里把东西掏出来,立刻就有官吏上前接了,拿下去向闹哄哄的数十人展示。 张建奎伸手在后脑勺上挠了几下,好不容易想起那张纸上写的话,当下便“咳咳”清了两下嗓子。下边诸文武渐渐消停了一些。 “奉大许皇帝诏令,本帅张建奎即出任辽西军第一军统帅,从即日起,得有如下指挥统率、调动、部署、临阵处决之权:虎贲军第五军第一指挥、第二指挥,卫军开封指挥、陈州指挥、冀州指挥、深州指挥。天佑吾皇,万寿无疆!” 数十人纷纷附和大喊。 众目睽睽之下,张建奎被许多眼睛注视,郑重其事的言语,果然让他忽然有了做统帅的感受,觉得自己的权力正大光明。 张建奎五大三粗的身躯立在那里,临时想了想,抬起手一本正经道:“为帝国荣光与利益,为吾皇尽忠,本将与诸位同!” 众人听罢顿时肃然,长史郑贤春淡定地看着张建奎,微微点头。 许多人聚集到一起,或为建功立业、或为奖赏发财、或为荣华富贵,大伙儿干着同一件事业。新的征程就在面前,仿若有万丈光芒照亮了人们的前途。 ...
第268章 牛刀(二) 从航空拍摄的图片上能看得清楚,战争开始美国佬也不是闲着什么都不干。美国陆军以苏必利尔湖西岸的德卢斯为中心建成了一条防线,力图守住“万湖之州”明尼苏达州。四个师的美国陆军从这条防线出发攻击中国的南下部队。 军部里面人人眉头紧皱,按照道理,陆军并不热衷搞什么两栖作战。把车辆开上船需要很长时间和很细密周严的组织,把车辆从船上开下去,同样需要很长时间和细密周严的组织。与这种麻烦相比,头顶蓝天脚踏大地,稳扎稳打的一路行军更符合陆军的习惯。至少在没看到有万湖之州明尼苏达航拍照片上那一片片的湖泊之前,陆军是这么考虑的。 一个月很难完成数个完整的战役计划,原本的计划里面并没有摩托化步兵这个变数。即便是暂时确定了渡过苏必利尔湖的作战计划,对于突破之后是直接猛攻在苏圣玛丽一带美军的后路,还是继续深入,攻击明尼苏达州府圣保罗。部队对这两个战斗方向还是有些不同意见。 “我们摩托化步兵擅长的就是行军,若是不能发挥这个优势,彻底搅乱美国佬的既定计划,那摩托化步兵们的机动力岂不是白费了。”祁睿的态度非常明确。对此,24军里面倒是没有公开反对的声音。 作为光复军对手的美军并不知道光复军的具体计划,不过他们很清楚五大湖对于美国的意义。中国精华地区各自有各自的工业群,北部湾到珠三角的工业带,长江流域工业带,还有正在快展的环渤海工业带。每一个工业带都有自己的钢铁工业,有自己的一整套配套产业和广大销售地。美国像点样的重工业企业和制造业基本都集中在五大湖地区。 “五大湖的煤铁复合工业区生产出美国8o%以上的钢铁,一旦这里被中国摧毁,整个美国都会遭到很大影响。”海军部部长西奥多·罗斯福大声说道。他双拳紧握,紧紧按在会议桌上。若不是这番话被他说过太多次,大概西奥多·罗斯福部长就会猛捶桌子了吧,“为了把中国人从美国的领土上赶出去,一定要打通通往苏必利尔湖的通道!” 美国战争部部长,也就是陆军部部长罗伯特·托德·林肯很认同西奥多·罗斯福的建议。一看 不过这位林肯总统的长子也没有立刻应和同僚的激动。“阁下准备让陆军单独攻下苏圣玛丽么?” 想到了此时陆军们正在浴血奋战,西奥多·罗斯福也不得不扼制一下自己的激动情绪,“阁下,陆军一定要尽快收复苏圣玛丽。” 苏圣玛丽河是苏必利尔湖与其他湖泊的要害之处,美国独立之后,此河成了美国与加拿大的界河。两边各建立起一座苏圣玛丽城。中美开战之后,中国趁着冬季集结大量兵力通过在冰天雪地中被冻结的苏圣玛丽河,夺走了美国一方的苏圣玛丽。 这里的战略位置颇为重要,如果美国任由中国一个劲推进,五大湖地区就很容易被荡平。美军在春季开始的反攻计划中,在苏必利尔湖西岸自然要把中国撵回边界之外,在苏必利尔湖东岸则是以夺回苏圣玛丽为首要目的。 “海军炮舰的效果好像并没有阁下想的那么有效,但是我还是认为能够弥补不少炮兵的不足。”罗伯特·托德·林肯,也就是小林肯并没有想打击老罗斯福的热情。西海岸落入中国手里之后,美国海军部就在这场战争中呈现壁上观的姿态。墨西哥已经郑重表示“中立”态度之后,南美国家是不是支持美国已经不再重要。美国海军再也没有进入太平洋作战的任何可能。海军想和中国较量的机会只有在苏圣玛丽这里。 内河军舰已经云集五大湖,不过当下主攻的是战争部统辖的陆军,海军部现在想为国效忠先就得得到战争部的允许才行。 “海军部一定会竭尽全力。 ”老罗斯福听小林肯并无把海军部排除在外的打算,他也总算是感到了安心不少。 就在这两位军队高官们试图精诚合作的时候,美国士兵们正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去贯彻上头大人物的意志,对苏圣玛丽发动猛攻。 仅仅两天时间,苏圣玛丽周围的地貌就发生了不小变化。在猛烈的炮火下,城市周围美丽的树林被打得只剩下一片残破的树干。苏圣玛丽现在的防御指挥官是33军35军和37军,他们统统归李维仁中将指挥。 曾经在土耳其一举成名,获得帕夏称号的中将根本不认为自己对大自然的破坏有什么不对,他甚至很欣赏光复军猛烈的火力。炮火不仅将大片树林化为焦土,也将那些树林里的美国兵们变成了呈现不规则形状的零件。 李维仁中将的司令部就设在苏圣玛丽要塞当中,33军驻扎在原本美国佬的苏圣玛丽城中,35军和37军则在属于中国的那边。在要塞中集结太多兵力反倒没有太大用处,刚粉碎了美国军队的一次进攻之后,不用李维仁中将下令,部队飞快的躲进了要塞的掩体中。美国陆军的炮兵部队也极为配合的在光复军进入安全掩体后开始猛烈射击起来。 司令部是一个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就美国的火炮直接命中也能岿然不动,更不用说这个建筑还在地下两米多深的地方。电灯明亮的照耀着屋内,这让李维仁帕夏想起了在土耳其的日子。那时候司令部里面只能用蜡烛照明,为了避免空气中含氧量太低,对蜡烛的使用也得非常注意才行。现在就没了这个问题,电线就在地下,柴油电机也分布在好几个地方,根本不用担心照明供电。 即便如此,作为工业国的美国也能搞出相当不错的炮击。即便是在地下,也能感觉到炮弹犁地般扫过苏圣玛丽残破地表的时候带来的震动,悬挂的电灯微微摆动,证明着155口径炮弹拥有的巨大威力。 中将静静的查看着要塞的布防图,这座要塞化的城市由诸多钢筋水泥或者由木料组成的地下通道支撑起来。除了大量通道之外,还有大量管线。李维仁中将静下心试图更好的将这些组合起来。 周遭的年轻军人就没有中将这么好整以暇,即便是逐渐习惯了炮弹在距离脑袋上方三四米的地方爆炸。那些坐立不安的家伙的动静有些打搅了李维仁中将的工作,他抬起头看了众人两眼,看着大家不安的表情,李维仁中将站起身来。 见到防御司令起身,司令部里面的一众同志都把目光放在了李维仁身上。大家就听李维仁笑道:“同志们,我12年前进入普列文要塞的时候,也根本没想到我在普列文要塞里面一待就是将近二十个月。整天在没多大的一个要塞里面圈了快二十个月。大家知道我是怎么撑过来的么?” 这个问题非常有效的引了一众同志的兴趣。大家都知道李维仁在普列文要塞的传奇经历,大伙只是在苏圣玛丽待了两天就感觉世界都有崩溃的迹象,而这位中将却被围困了二十个月。李维仁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撑过来的办法很简单,觉得不安就去各个坑道里视察。一来了解了自己战斗的地方,二来也能更多了解这些设施的情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么。外面的敌人先不说,咱们自己的阵地总得吃透了才好。”李维仁传授着自己的心得体会。看司令部里面的同志一副不明白的表情,李维仁说道:“今天咱们就先熟悉一下司令部周围的环境。” 不等这帮司令部里面的家伙赞同或者反对,李维仁留下了待命人员,自己领着剩下的司令部人员开始在司令部周围的地下掩体里巡视起来。部队除了少数观察哨之外都到了地下掩体里面,一个军三万多人在掩体里面,即便是经过几个月的奋力修筑,坑道依旧非常拥挤。军官们并不想和大家一起出来挤。 然而李维仁一点都不不在乎,在电灯的光线中,他从容的走过一队队靠着坑道或站或坐的官兵。同志们见到了司令官神色和蔼的经过,纷纷站起身向李维仁敬礼。李维仁也向大家招手致意。遇到上来试图握手的同志,他也亲切的和同志握手,并且慰问几句。 注意力不再放在天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的敌方炮击上,又见到司令官如此从容不迫。跟在李维仁身后的军官们最初还比较紧张,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甚至连美国佬的炮击逐渐稀疏的变化都没注意到。 美国炮兵们的炮击密度降低并非他们准备好了另一波进攻,也不是他们打到心慈手软。从中国阵地方向上打来的炮弹雨点般倾斜在了美国炮兵的阵地附近,还有一部分炮弹直接飞进了美国炮兵的阵地之中。 美国佬用155口径火炮轰击中国阵地,中国这边也用15o口径火炮甚至2oo口径的火炮轰击美国方面。美国炮兵阵地是中国炮兵格外关注的对象。 李少康大队长乘坐着双座侦察机,用观察望远镜看着炮击成果。看完了炮击落点,他抬起头,确定了按键上的汉字与数字之后把“向前”“向左”“3o”三个按键扳起。再次确定之后,他按下了确定按键,最后按动了标注着“发送”的按钮。 在飞机上准确发报是个高难度的工作,所以技术部开发了这种新式发报装置。所有发报内容都是预设的,只需要简单操作就能发出信号。有了这等装置,李少康的注意力就可以放到观测而不是发报上。对于其实不精通发报的李少康来说,这简直是完美的装备。 飞机又盘旋了几分钟,就见到一排炮弹准确的打进了美国的炮兵阵地,将美国的好些炮位炸的七零八落。“耶!”李少康忍不住兴奋的喊了出来。
第八百三十五章 通路 李处耘的大军已通过关中地区,正在北上泾州。道路两边山形沟壑起伏,不过和秦岭、祁连山之类的名山不同,这边没有难以翻越的大山,大军行军很顺利。 前营军府的官员将一个信筒递进了马车里,李处耘从里面抽出纸卷时,发现残留了漆印,但是漆封已经开了……定是魏仁浦先看了信。 李处耘一目十行地先看了一遍内容,递给同车的幕僚仲离。 这老头年龄有点大了,李处耘怕他经不起路途劳顿,劝过他,不过仲离执意要随行。仲离看了一会儿道:“冯继业在西北胡作非为……这是要逼党项人交出李彝殷?” 李处耘不动声色道:“官家要的不是李彝殷,是整个河西走廊。” 仲离所有所思地点点头。 李处耘沉声道:“先拿李彝殷为借口也好,我军可先驱逐党项部落,各个击破。” 仲离附和道:“李公所言极是。李彝殷如何能撮合诸部?党项人、吐蕃人、回鹘人,要是都能凑到一块儿,着实稀奇。” 李处耘挑开马车的竹帘,一面观看地形,一面头也不回地道,“如李彝殷者不过如丧家之犬,不足为患。河西走廊、辽西走廊,占有这些地方,大许向两翼扩张势力才有了通路。” …… 东京皇城,一个衣甲整齐的大汉走上金祥殿的石阶,仔细地拉平身上的衣服,又抬起双手扶正头盔。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门口的侍卫都忍不住侧目。 这五大三粗的大汉便是张建奎。他曾在军中见到过很多次皇帝,但作为一个虎贲军指挥使,被单独召见在皇城,确实是破天荒的事儿。 “剑。”一个宦官提醒了一声。 张建奎恍然,赶紧把佩剑从腰上解下来递上去,他当然没资格佩剑面圣,不过一时紧张给忘了。宦官将佩剑放在门口的木架上,又在张建奎身上上下摸了一番。 “嘿嘿……”张建奎忽然痒得笑起来,身体也扭动了几下。只见那宦官眉头紧皱着看着他,张建奎涨红了脸,咬牙忍住。 折腾了一番,张建奎脑子晕乎乎地被带了进去。 面圣的地方和事前想的完全不同,原来张建奎以为皇帝坐在金碧辉煌的金殿里,但一进去,却是间装饰十分普通的屋子,两边坐着官吏,书籍案牍到处都是。穿过这间屋子,里面的房屋物什整洁了不少,但依旧没有金碧辉煌的感觉,和一间古朴的书房差不多。 绕过一道屏风,便见穿着紫色圆领旧衣服的壮汉坐在一张桌案后面。张建奎见过皇帝,一眼就认出来了,但见皇帝抬头正看着自己。 旁边的宦官禀报,说了一句话。 张建奎忙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拜见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起来。”郭绍道,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径直便道,“昝居润上次回来,说你忠勇有谋,才能不止指挥使。朕只看军功和结果,你在东岛石见堡的功劳十分明显,朕现在就让你的军职升为军都指挥使,进开国侯。” 张建奎愣了一下。旁边的宦官提醒道:“张将军,禁军军职多难升,您连升几级,又封侯。官家待你多大的恩。” 张建奎赶紧叩拜道:“末将谢陛下隆恩!定当忠勇当先,以报皇恩!” “朕升你军职,就是要用的。”郭绍干脆利索地说道,然后伸手往上一抬示意。 张建奎爬起来抱拳道:“陛下只管吩咐,末将纵是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郭绍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几幅图,拿起一把木尺指了一下,“朕要在这里修个堡垒,张都指挥有个见解?” 张建奎听罢,忙抬起头,瞪眼去瞧上面,全是线条和圈圈,一眼看去他心里一片茫然。好在张建奎识字,瞧上面写的字,平州、营州等等地方……总算渐渐看明白了,郭绍指的地方是营州西南面的海边。 “回陛下,末将以为靠海建堡很好。”张建奎绞尽脑汁琢磨临时遇到的问题,皇帝在问他话,他必得费心力求答好,“辽国没有水军,大许海船随意航行。照石见堡的经历,如果海港水路能直通堡垒水门,便能从海上得到军需;六花堡只要没有弹尽粮绝,很难被攻破。” 郭绍道:“张都指挥说的都对。不过咱们的眼光若放开阔,从更大的层面考虑用兵……大许军战术已不同以往,所以观念也要跟着变。以前的城池是建在一片区域中间,现在咱们不必如此了。此地海陆关口,可建要塞,进可威胁营州等大片地方,退可守辽西走廊北面出口。堡垒一成,只需两三千人,整个辽西走廊和辽河以西的大片土地都在许军控扼之下。营州城已无军事作用。” 张建奎拜道:“末将谢陛下教诲。” 郭绍道:“明白了朕的方略意图,你在辽西就知道干啥了。这地方有旧名叫龙山(葫芦岛),朕不喜此名(割据河东的晋阳曾叫龙城,五代各时期军阀造反的好地方),朕便取名‘辽西堡’。张都指挥将得到一千虎贲军禁军、两千卫军组建的辽西军第一军兵权,朕给你军令是,在这地方修建一个六花堡。” 张建奎沉吟片刻,躬身道:“那末将得战船帮忙才行。平州以北,仍是辽军控制的地盘,咱们没法从陆上过去,只能坐船去辽西堡。不然末将先办的事不是修堡,却是与辽军大战。” 郭绍道:“正是如此。蛟龙军的战船要帮你们,若遇敌军,木兰舰火炮还能在海上给一些增援。兵曹司的官吏将给你辽西堡周围的详细地形图纸,工部官员也会帮助张都指挥构筑城堡……有前营军府整个幕僚团协助辽西军。” 张建奎领命。 郭绍又道:“你们虽然只有三千人,但关系帝国战略的关键事宜,务必尽力。” 张建奎听罢热血一涌,咬牙道:“末将豁出性命,必不负陛下重托!”
第八百三十四章 牵羊 初夏时节是一年中草木最繁茂的季节,西北边陲同样如此。黄河北岸蜿蜒的骑兵群正慢吞吞地移动。 冯继业一张脸的皮肤晒得又老又黑,胡须乱蓬蓬的,身上崭新的甲胄斗篷仿佛一件新衣披在乞丐身上。他正滔滔不绝地和监军文官、部将谈论。 “放羊很慢,要差不多一年才能长大,还可能患病血本无归……不如种田,一块地换着种谷物豆子,一年能收两三季。” 文官笑道:“冯将军回乡,对放羊种地都颇有心得哩。” 冯继业点头道:“不过种地和放羊都不是收成最快的法子。” 文官饶有兴致问:“最快的法子是甚么?” 冯继业一本正经道:“去别人羊圈里牵羊……当然要拿着刀枪去。” 文官脸上一僵,片刻后才跟上冯继业的话题,无奈道:“不过被牵了羊的人肯定很不高兴,麻烦就大了。” 冯继业抚掌道:“你说得对!可是这法子实在是太容易,不管怎样大伙儿都想干。官家被人‘牵’走了战马就很不高兴,不然咱们到这地方来干嘛的?” 说着说着,一群人骑着马爬上了一个山坡,众人不由自主地纷纷勒住了缰绳,睁大眼看着面前的光景,大伙儿都被美景震住了! 平缓的山坡,开阔的视线;干旱的天气让天空清晰干净。一条清浅的河流将大地分为截然不同的两边,北面是鹅黄色的沙子,远远看去一丝杂色都没有;河岸长着深绿色的树木;南岸则是成片的草地,比树林颜色稍浅。 如此层次分明的景象颜色,似乎只有这里才能欣赏到。 一些羊正在草地上慢慢地移动吃草,树林旁边有一片帐篷,周围用木栏围成圈。羊群里零星骑马的人好像发现山坡上出现的数骑了,他们正抬头向这边观望。 文官道:“灵州南边的部落一向与边镇和睦,劫掠战马肯定不是他们所为。” 冯继业摇头道:“你太不明白了。他们抢了之后,觉得马肉不好吃,所以和别人交易换成了羊。现在咱们去把羊牵回来!” 冯继业说罢从背上把马刀“唰”地拔了出来,回头招了招手,更多的骑兵冲上山头了。下面那草场上的人拍马就向营地那边飞奔而跑。 “两条腿的杀光,四条腿的牵走!”冯继业大喊道。 众军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嘈杂声中,马蹄声轰鸣,一片穿着板甲的轻骑兵涌下山坡,红色旗帜和青色旗帜分开两边,马群成两股汹涌而下,如同山洪暴发的洪流。静宁美妙的美景立刻充满了喧嚣。 一队带着小圆帽的党项人骑马从营地里奔出来,挥着手大声叫嚷着什么。其中一人用白头巾系在树枝上慌乱地挥舞。 “啪!”忽然一声弦响,那挥舞着头巾的人惨叫一声摔落下马。接着噼里啪啦的弦声,箭如雨下,几个党项人浑身像蓦然长满了芦苇一样,马匹也跪地嘶鸣。 不多时,藩篱周围响起了“哐当”的声音,许军骑兵轻而易举地撞翻了栏杆,乱兵冲将进去,里面乱作一团。 冯继业大叫着冲到帐篷之间,正见两三个人从帐篷里跑出来,便踢马上前,居高临下一刀劈过去,惨叫和血立刻溅起。很快就见不远处冒起烟来,火光渐渐腾起,周围都是疯狂的叫喊声。 一个骑兵在马上张弓搭箭,背挺得笔直,动作十分娴熟,转眼就见有人应声扑地。 “哇……”不远处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姑娘站在那里,仰头大哭,旁边躺着好几具尸体。众骑兵纷纷从她身边越过,却没人理会小姑娘。 旁边烟雾腾腾的帐篷里,忽然奔出两个浑身是火的人,一面惊惧地叫喊,一面在地上乱滚,双手在燃烧的毛皮上胡乱抓扯,糊味蔓延,嘶声裂肺的叫声十分惨烈。 营地很快就被骑兵洞穿,到处火光闪烁,烟雾缭绕。前锋已冲进树林,追杀逃跑的人了。一些骑兵已下马,在尸体上翻找着值钱的东西,周围一片混乱。 一队许军骑兵驱赶着十几个人过来,不料冯继业大怒,吼道:“管那些人作甚?去抓羊!” 众人遂拿起兵器对着俘虏挥砍,回过神来的俘虏撒腿就跑,其中一人踉跄扑倒在地,急忙转过身来,便见一个许军士卒拉开弓正抵着他的脑门,“砰”地一声弦声,箭矢铁簇抵着他的脑门,猛地刺进了额头,那人的瞳孔顿时发散。 冯继业又转头地亲兵道:“叫他们别烧了,咱们可就地驻扎。把党项人从帐篷里捉出来杀掉!” 近处混乱不堪,前面的树林里也时不时传来了惨叫声。冯继业跳下马,见旁边有个受伤的人正在呻吟,便走上前一刀刺进那人的脖子,见那人双手捂住脖子大张着嘴正在吐血,双腿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冯继业却十分淡然地抓起那人身上的毛皮擦拭马刀刀锋。 旁边的文官站在那里看着冯继业,已经呆了。 冯继业把刀放回刀鞘,转头看了一眼监军文官:“你看一天时间就得到这么多肥美的羊,比放羊八九个月快多了。” 文官:“……” 陆续有浑身血污的部将回来禀报,冯继业却站在营地里左顾右盼。许久后他说道:“这片地方靠黄河,有绿洲水草,肯定不止一处部落。中军驻扎在此地,诸部散出去,把方圆数十里内羊都牵走。” “将军英明!”部将们纷纷抱拳道。 监军上前,沉声道:“冯将军干这等事,谨防秋后算账。” 不料冯继业冷笑道:“本将十余岁便从军,从来不觉得被算账是因为杀人太多。几年前一帮党项人要皇帝杀我,我死了吗?正好回乡放羊修身养性几年,嘿嘿!” “将军修养得好身性!”监军瞪圆双眼,看着周围各种惨状的死尸和呻吟挣扎的伤者。 ……没多久,在灵州行辕内,党项驿馆的使者便找折德扆哭诉起来了。“兵器甲胄一应俱全的许军骑兵,冲进牧场,不管男女老幼,将手无寸铁的牧民屠戮殆尽,抢走所有的东西……”“他们连一个人都不放过,焚毁的营地里到处都是烧焦尸身。”“树林里到处都是吊着的尸首,有水草的地方如同地府……” 折德扆一脸无奈道:“冯继业的人马,本公管不了。” 他如果一定要管、当然管得了冯继业,不过现在不能承认、只得张口说胡话。折德扆刚被任命差遣,西面都部署、平夏军统帅,冯继业的骑兵就是平夏军团的一部分。 使者哭丧着脸道:“折公定要管管,那厮像疯狗一样到处劫掠滥杀无辜!冤有头债有主,野辞氏劫掠了朝廷军马,大许军不是应该找野辞氏问罪么,关咱们什么事呀!” 折德扆道:“贵使可写一道奏章,本公派人送东京去。” 使者愕然道:“有啥用?冯继业不是皇帝派来的?” 折德扆留心一想,不能把盆子往官家头上扣,冯继业干的事就该他来背,这点规矩自己还是明白的。当下便好言道:“大许朝廷衙门众多,官家管不了那么多事。冯继业是自己找的关系回来的。” 这时侍卫禀报野辞氏在灵州驿馆的人求见。折德扆叫人带进来说话。 进来了好几个戴圆顶帽的党项人,野辞氏以手按胸鞠躬道:“我部首领请求折公休兵,首领答应将战马和罪犯送到灵州,以后不再劫掠商路。” 折德扆心道:李处耘的几万大军已经在路上了,现在哪能说和便和、说抢便抢?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先把责任推掉再说,便说道:“而今灵州许军不是在惩治罪犯,而是冯继业在灵州的缘故。只要冯继业离任,什么事大伙儿还能坐下来商议。” 一个党项人问道:“敢情大许皇帝也制不住冯继业?” 折德扆瞪了他一眼:“天子远在两千里之外,怎能事事都知晓?” 下面的人用党项话议论纷纷,折德扆听得懂党项话,听见他们有人说,中原皇帝修建了方圆几百里的宫殿,和几万个妻妾美人在一起,大臣们都不容易见到,言路不通…… 折德扆佯作没有听见,沉吟片刻又道,“若是诸部把李彝殷交出来,或许还有办法化解干戈。” 大堂上的诸部使者异口同声否认接待过李彝殷。 折德扆听罢脸色一变,十分不高兴道:“那便没什么好谈了。送客!” 一群党项人面面相觑,只好鞠躬从大堂门口出去。他们还在议论,有人建议道:“月姬郡主是大许皇妃,听说很得中原皇帝宠爱。可以遣使去东京,设法见月姬郡主一面,让她劝说中原皇帝。” 不少人赞成这个主意,只有被劫掠的部落使者急不可耐,认为去两千里外的东京之后,他们的人都快被杀光了。 这些使者只是想缓和局面,但党项部落的人恐怕并不是这等态度,诸部首领此时恐怕已经暴跳如雷。
第267章 牛刀(一) 郑明伦傍晚时分遇到在甲板上靠着栏杆吹风的祁睿,郑军长也很轻松的走到了祁睿身边。 完全没有注意到军长大人,祁睿正此时看着晚霞和正要沉入海面以下的红日,心中想着以前的事情。此时的太阳没有刺眼的光芒,眼睛直视巨大的红日是根本没有任何不适。那种纯净的红色仿佛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挪不开眼睛。 祁睿在南京的时候曾经与楚雪在长江边游玩散步的时候见到过这样的美景,他还能清楚的记得那时候楚雪身上的香气,因为靠的很近,祁睿甚至能感觉到楚雪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力。按照道理,人皮肤上温度很少超过35度。可祁睿甚至能清楚记得那样的热力穿过两人的衣服辐射到自己皮肤上的感觉。那样的鲜明,那样的温暖。 离开楚雪的时候,祁睿说过一年内他就能成为上校。虽然不知道战争到底会打多久,不过祁睿能够确信,那次分离后的一年时间到达时,他应该能成为大校,甚至有机会成为将军。对自己的未来有着颇为正面的考量,祁睿忍不住怀疑,如果自己当时是一位将军而不是中校的话,楚雪会不会选择自己。 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后,祁睿忍不住生出一种羞耻。他坚信楚雪不是一个会因为地位就屈从于人的女子。不过这个念头一起,祁睿又忍不住有些怀疑。到底是该相信楚雪还是该相信老爹韦泽,祁睿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而老爹韦泽自信满满的告诉祁睿,“你知道我有很大的权力,我有非常大的影响力。身为你爹,我愿意帮你。” 自家老爹韦泽从不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他没把话说死可不等于做不到。祁睿现在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时或许应该坦率的恳求自家老爹帮忙。如果那样的话,他现在回到新乡的时候就能看到楚雪的脸庞,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形单影只的站在船头,然后形单影只的回到在新乡的宿舍…… “喂!祁睿,我觉得你爹妈把你教育的很好。”冷不丁这么一句声音就在祁睿耳边响起,把祁睿给吓了一跳。 “啊?”扭头一看,祁睿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军长郑明伦。 郑明伦也没在意祁睿一开始没注意到自己,他继续说道:“祁睿,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呃……,我母亲是大学老师。我父亲是……是个军人。”祁睿很快按照早就准备好的答案答道。 “军人?他在政治部门工作过?”郑明伦有些刨根问底的意思。 “您也知道,他们那时代也都是服从组织安排。”祁睿发觉这事前准备还挺有意思。 郑明伦看祁睿丝毫没有夸耀家庭的意思,心里面也有了些数。放下这个话题,郑明伦问道:“祁睿,成亲了么?” 这种多样性的问题充分体现了光复军因地制宜灵活多变的战术风格,祁睿被这话问的差点哑口无言。不过事前准备还是体现了出来,他答道:“我家已经给我找了对象。” “年轻人就该早些成亲!”看得出郑明伦对这件事很是有自己的的看法,“一个个都嚷嚷着工作辛苦,没时间成亲。当年我们还要打仗,不照样成亲!我们若是跟现在的娃娃一样娇气,哪里有这帮小子!” 祁睿听着这颇为熟悉的话,忍不住心里面感叹起来。不管郑明伦军长在军事乃至思想上有什么样的高水平,可是在社会观方面,他还是旧时代的人。那个时代结婚就是一起过日子,现在这个时代生活水平早就不是一个人过不下去的情况,所以大家更期待的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虽然也不清楚怎么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祁睿自嘲的发现他其实是个聪明人,是个怎么都聪明不到自己身上的人。 好在郑军长很懂得自制,抱怨了几句,又看祁睿和这年纪的年轻人一样脸上恭敬,心里面其实完全不以为然。郑军长又换了个话题,“祁睿,我想让你到军参谋部工作,你有什么打算么?” “参谋部?”祁睿一愣,这个职位完全出乎祁睿的想象之外。在祁睿的想法中,他更期待在前线。亲自指挥势如破竹的消灭敌人的成就感实在是令年轻人热血沸腾,到了参谋部之后就要和无穷尽的文书工作打交道。师政委也得和文书工作打交道,可至少能够在前线和文书工作打交道。 “我现在经验太少,到参谋部就是瞎指挥。”祁睿找了个他认为比较接近事实的拒绝理由。 “你的经验少,你觉得谁的经验多?参谋长的工作很繁琐,年轻人都不喜欢。不过再不喜欢也得有人来做。大家一般都认为参谋长需要的是谋划能力,我倒是觉得参谋长更需要领导能力。现阶段参谋长更要承担起军事训练工作,这就更考验领导能力。你如果不是铁了心要反对这个任命,就做好当副参谋长,暂时代理参谋长工作。”郑明伦看来是做了决定,根本没有让祁睿拒绝的打算。 军参谋长是副军级干部,副参谋长和实权师政委算是平级。但是从长远看来却是一个更有机会的职位。祁睿还想起另外一件事,如果军衔和这个职务相配合的话,他就能晋升大校。距离将军只剩下一步之遥。这个前景让祁睿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不要翘尾巴,好好工作。”郑明伦仿佛祁睿肚里蛔虫般说了一句,不等祁睿回答,他施施然转身离开了。 这个人事命令并没有引发太大的波动,摩托化步兵部队里面的年轻小伙都认同祁睿的实力和表现,羡慕和少量嫉妒自然少不了。却不至于出现反对的情绪。祁睿的晋升让大家看到了光明的前途,这帮摩托化步兵的干部都觉得自己这帮人受到了重视。不知不觉之间,疲惫感减少了,工作劲头上来了。在船上,众人都表现出了相当的激情。 部队在3月9日返回新乡。正式任命迅速公布,原本的24军和23军进行了人员调正,24军军改编成了摩托化军。军长郑明伦,本来非常苦逼的军副参谋长由祁睿担任。马晓明是第一师师长,伍三甲成了二师副师长,钱大多成了三师参谋长。最初愿意到北美服役的一众通过考试的军官大部分安排进24军,只有李延年和少量军人负责培训部门工作,搭建起新乡陆军学院的摩托化步兵系的架子。 祁睿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晋升而高兴,他最高兴的是居然接到了楚雪的信。这封信已经到了一个多月,一直撂在收发室。不是有人要对祁睿下绊子,摩托化步兵职责很大,家信都被中断。目的是减少信件对同志们情绪的影响。 心中患得患失,祁睿生怕楚雪会把她结婚的事情写进信里。看着封面上熟悉的字体,祁睿迟疑不决。看了好久之后,他终于抱着听天由命破罐破摔的情绪把信拆开。楚雪没有提及她自己,而是询问起祁睿的现况。报纸和广播上播报了中美开战的消息之后,楚雪就给祁睿写了这封信。这毕竟是战争,而祁睿从来没有向楚雪吹嘘他参加战争的事情。 微笑浮现在祁睿脸上。看得出,楚雪很担心祁睿。祁睿愿意和楚雪说很多事情,却从没提过战争。战争给祁睿带来了太多负面的东西,和楚雪在一起的时候,祁睿就忘记了战争。他也愿意忘记战争。各种念头在脑海中反动,祁睿沉思很久之后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他拿起笔,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 4月初,楚雪接到了祁睿的信。料峭春寒早已经无影无踪,江南的四月温暖湿润,凉爽的晚风里,窗外传来收音机中播音员庄重浑厚的声音,“……最新消息,光复军正在五大湖地区与邪恶的美国军队展开激战。我军将士奋勇杀敌,粉碎了敌人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听到战争,楚雪就感觉到一阵不安。她没想到祁睿前往北美之后竟然会爆发战争,可这些天她想起祁睿的时候又不得不怀疑祁睿早就知道战争会爆发。楚雪从来不认为祁睿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打仗又总会死人,像祁睿那样渴望晋升的人大概是勇于在前线杀敌的。每次想到这些,楚雪总会感觉到不安。 打开信,就是祁睿熟悉的字体。“楚雪,我很好。身处战争,我就不谈什么安全的废话,我想告诉你我一切都很好。最近我已经是上校,对你没有吹牛,写信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安心。” 看到充满祁睿的风格的文字,楚雪忍不住苦笑出来。这个人就是这样,即便是充满了功名心,却从来没有因为功名心而扭曲了人性。哪怕是炫耀也不是那种自吹自擂,非得说的的话,更多的像是一个希望用成绩来驱逐不自信感觉的孩子。 “战斗结束,心情放松的时候我经常会想起你。你最近要过生日了,我不知道信到你那边的时候的准确日期。在此,我祝贺你生日快乐。最近我反复思量,还是确定我爱着你。我现在和以前有些不同,以前我乐于沉浸在爱你带给我的温暖感觉里。现在我感觉到除了这份爱情之外,我开始希望和你一起生活。对一起生活的事情,恰恰是我从未考虑过的。” 看到这里,楚雪闭上了漂亮的大眼睛,微不可闻的叹口气。过了好一阵,大概是内心的波澜平息下来,她才继续睁开眼睛继续看了下去。 “虽然现在谈这个或许有些晚,不过我还是想对你说出我的心里话。如果你能回应我的期待,那就请直接告诉我。如果已经晚了,也请和我保持联系。如果永远不见,那是比不能在一起更让我痛苦和无法接受的事情。祝,安好。” 在这还算中规中矩的告别言辞之后,楚雪见到祁睿又写了另外一段,“如果你已经组建了家庭,来信的时候请务必不要谈及。我在意的人只是你。如果提起那人的话,我会感觉很不好。” 楚雪忍不住无奈的笑出声来。这就是楚雪面前的那个祁睿,很孩子气的祁睿。也像孩子般单纯的祁睿。风从窗户里面吹进来,吹动了屋内红色双喜贴纸的一角,却没发出什么声响。 祁睿并不知道楚雪看到自己的信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在这封信写完发出去之后,他就把这一切都束之高阁,深深藏在内心深处。整个人全身心投入到与美国的战争中去了。 楚雪看信的时候是南京晚上七点左右,与北美五大湖地区大概有12个小时的时差。清晨的空气里面已经有了硝烟的气味,中美两国的陆军已经在五大湖地区激战了两天。美国佬的陆军的进攻被挡在了战线之前。 在隆隆的炮声中只睡了四个小时的祁睿和一众参谋正在等着最后的情报。李少康大步走进了屋里,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大摞照片。 参谋们连忙把照片分门别类的在不同的黑板上贴好。两天来李少康所在的空军部队航拍的的照片排成了六排。因为分类准确,所以照片对比起来之后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地面的变化。 祁睿一个个黑板看过来,然后回到了沙盘模型那里。参谋们则在五大湖战区上根据照片调整了小旗的位置。在双方的战线上集结了相当规模的部队。 “美军的战役纵深大概只有20公里,在湖对面还有一个大概二十公里的缺口。看样子一戳就破么。”祁睿慢悠悠的说着。这样的声音让参谋们感觉信心大增。 而祁睿的内心却没有语气那样悠闲,这种语气是他在工作中练出来的。他自己发现每当这么讲话的时候,总是能让大家心情变得好很多。 “少康,空军能保证随时提供给部队有关这个缺口的情报么?”祁睿问李少康。 “只要是白天就行。”空军侦查飞行大队大队长李少康答道。 “好。今天就严密监视。我们明天会尝试从这里杀进去。”祁睿边说边用手刀向着那个缺口虚劈了一下。从陆军布局的角度,那个缺口根本不致命。美国军队在和中国接战的位置布置的很好,那个缺口只是两个进攻梯次之间本就该有的空隙。若是没有这个梯次配置反倒不正常。 不过这是对以前的战争模式而言,现在这个缺口就非常致命。一旦中国军队能够通过湖面运输部队抵达这个缺口,并且一路击穿。至少有三十万美国陆军就会被包围起来,整个战役形态就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第八百三十三章 人间乐土 金祥殿书房后面的小屋里,郭绍将木架上的案牍翻得凌乱不堪。后面传来宦官曹泰尖尖的声音:“陛下要找什么卷宗,奴婢请旨效劳。” 郭绍没回应,终于找到了一叠卷宗,拿到桌子前坐下翻阅了一会儿,眼睛一亮,伸出手指按住了一个名字:冯继业。 郭绍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也正是他要找的人。 冯继业何许人?原朔方节度使(灵州),生性残暴好战,在灵州任职时,经常袭击截杀诸部,与西北诸部关系极差;后被郭绍罢免。 当年郭绍为了北伐幽州,稳固西北后方,与党项人联姻妥协,谈的条件里就有一条,杀冯继业……可见此人多遭党项人愤恨了!郭绍没有杀那厮,不过将其罢免,让折德扆替代。 “冯继业现在何处?”郭绍问道。 曹泰一脸茫然,想了一下忙道:“奴婢立刻去吏部,叫吏部官员禀奏陛下。” 不多时,曹泰便带来了冯继业的状况。冯继业这等级别的官僚,无论是否在职都会被朝廷注意,罢免回乡后一般是地方官担任这个职责。 曹泰道:“冯继业返还家乡,去年底的消息,据说他买了不少地,在放羊……” “叫他别放羊了。”郭绍径直道,“叫王朴下令,任命冯继业为灵州防御使,统率灵州镇兵,再从西北诸镇调骑兵给他。” 曹泰忙道:“奴婢遵旨。” 郭绍沉声道:“密令冯继业,惩罚那些罪不可赦的人。” 他说完,仿佛从声音的震动中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一句话,有时候意味着血流成河。 意识到后果,郭绍忽然想:自己的内心深处,究竟有几分仁义几分残暴?但他可以确信的,是自己肯定不是表现得那么仁义,哪怕曾经用宣仁来做年号。 他对身边的人、大臣子民都很宽容仁义,但那只是明智之举。郭绍相信一件事,如果与大多数人的利益作对、所有人都对自己不满,不论多么强大,肯定会完蛋。 ……数日后金祥殿大朝,在文武数百人的瞩目下,李处耘得到了西征统帅的兵权,被皇帝亲手授以印信、王命、兵符等物。 李处耘、史彦超等武将掌兵,但需要至少四个中枢衙门的协助。同时会组建“河西前营军府”,枢密副使魏仁浦出任军府长史,宰相李谷出任转运使,负责军需辎重调度,工部侍郎昝居润为监军。 河西军团预计由五万步骑组成,中原地区的禁军卫军、西北诸州聚集卫军,军队组织起来估计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军府率先在安远门西北面的校场军营里建立“前营军府”衙门,形成机构后,才能照规矩安排诸事。 粗糙的军营大堂,李处耘一身戎服甲胄,按剑昂首走进了军府内。屋子里一大群人纷纷侧目,有的抱拳行军礼、有的拱手作揖。 李处耘阔步走上上位,回顾左右,抬起双手,数十人渐渐安静下来。 他先将大印放在公案上,然后拿出圣旨,叫随从拿下去向所有人展示。 李处耘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奉大许皇帝诏令,本公将出任河西军统帅!从即日起,得有如下各军之统率、调动、部署、临阵处置之权……” 他念起来十分郑重。虽然这房屋如此粗糙陈旧,地方也不大,但这仪式一般的场面,让李处耘激动不已,“天佑吾皇,万寿无疆!” “天佑吾皇,万寿无疆!”诸文武顿时一起附和着嚷嚷,便是承认了李处耘兵权来自皇帝的合礼性! 李处耘站在那里,看着大门外阳光中飞扬的尘土,熟悉的马蹄声不绝于耳,脸色发红。他回顾左右道:“大许的威仪,必将随天子的铁骑,宣扬四方。” ……东京大梁的战争机器运转良好。发动战争的消息对许国官民来说并不算稀奇,人们早已司空见惯,因为这些年似乎没有哪年不打仗。 谁也说不清楚为何朝廷开战会如此顺畅……庶民不会痛恨许军的战争,因为近年来战争总是在遥远的地方,没有对百姓的日子造成任何影响。武将不会拒绝战争,他们需要军功,军功带来光宗耀祖的脸面,带来大量的收入,来自曰本国的白银钱币源源不断地刺激着将士们的欲望。 文官不再阻止战争,钱庄的分红来得快,比收地租要容易得多;比起部署大量人马在边疆防御,进攻让当权的官员觉得国防省事了不少,拥有的土地财富也能得到保障。上升的国势下,日渐富贵的生活让官员们不想阻拦皇帝的雄心。 就像这次西征,大臣们也不知怎么就发生的。成队的将士向东京北城聚拢,人们才意识到,大战又要如此开始了,一切仿佛一场荒诞的梦。穷兵黩武的国策,却能如此润滑,似乎渐渐脱离了古代圣贤的教诲。 枢密使王朴有次在养德殿陪郭绍下棋,便说起了这些,“老臣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偶有心神不宁之感。大许文治武功,盛世之象,不过盛世不该如此。” 郭绍问:“王使君以为应该怎样?” 王朴道:“如贞观之时,盛世太平、大同治世,千古明君。” “守旧不一定就能安稳。”郭绍放了一粒棋子在棋盘上,“朕问王使君,为何太平盛世总是无法持续,终究会引来乱世?” 王朴皱眉道:“陛下这道题,怕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非得数万言不可。” 郭绍摇头道:“朕以为最根本的缘由,是土地和资源不够,承受不起日益增长的人口;所以战乱、瘟疫,让人口锐减,重新达到平衡。无论东西方,天下诸国无不如此。” 王朴听罢感到十分新奇,一时间愣在那里。 郭绍看了他一眼:“《道德经》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世的规则,和鸟兽蝼蚁有类似之处,欲成就圣人口中的大同治世、人间乐土,恐怕没有路。 朕也在想该怎么办……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是觉得拓展空间、扩张型的国家更能生存。等到大许人口太多时,便向别的地方迁徙,以此缓解压力。 这两年已经找到了一种法子,便是将那些触犯律法的囚犯、被牵连的人口、造反起义的人,全部流放到行省。罪犯在边远之地赎罪,也是一种重生。” 王朴无法驳斥郭绍。 郭绍知道王朴十分有智慧,但就算天才也受制于见识。显然王朴没有办法用古代学识来反驳郭绍……王朴也不敢强辩,毕竟面对的是皇帝。 但王朴沉默,也不赞成郭绍的一番说辞。 郭绍倒是有点理解王朴的感受…… 记得前世听过一句话,有人说中国人自古没有宗教信仰,能持续那么久很难理解。郭绍倒是觉得人们又一种信仰,和王朴现在的感受类似;那种信仰不是信特定的神,而是一种很玄虚的理念:敬畏之心。 佛法、道家、儒家无不如此,世人对什么都不太虔诚,但士人会干些修路铺桥的事积善缘,隐隐觉得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什么都不敢放开了干。就算一个信佛法的和尚,也不敢随意诅咒城隍庙里的神灵。 而现在郭绍完全不顾古代圣贤的道路,全照自己认定的事去做,难怪有识者会担忧。 许久后,王朴开口道:“冯继业应该快到灵州了,他会在那边作甚?” 郭绍与他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朕只做对的事。”郭绍忽然说道。声音里带着颤音,或许此时他自己也不太清醒,但作为皇帝不应该表现出不自信。 无论前世或今生,郭绍也只是个年轻人,到现在他连《易经》也看不太懂,实在对世间理解有限……不过他觉得自己是个践行者。 “王使君见过大同之世么?咱们不必去描绘一个梦想,还有一条路,便是走下去试试。”郭绍道。 他站了起来,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只琉璃瓶来,递给王朴。 王朴接过来看着里面灰色的粉末,问道:“陛下,这是何物?” “石灰石、火山灰拌在一起,放在砖窑里烧,碾成灰,掺水掺沙可以为黏土。”郭绍道,“朕花了几个月时间不断用各种矿物试出来的黏合土。” 王朴将瓶子对着窗户的光线,仔细看了一会儿,沉声道:“陛下欲用此物修战场上的堡垒?” 郭绍道:“正是如此。石见堡证实了六花堡的防御威力,朕在想办法加固这种堡垒,构造更稳固的防御组织;等建成后,无论谁也别想攻下。” 他的目光炯炯,有点激动地说道:“朕将在所有能到达的地方构筑堡垒,让卫军猛士守御广袤的疆土!” 郭绍难以抑制内心掌握世界运转的想法,无论是火药的简单混合、木头风帆做的船,还是用矿灰做的黏土、土夯砖砌的堡垒,他觉得可以用最简陋的技术来统治整个世界。 人心变大后,一切都难以抑制了。
第266章 劳动力的利用方式(十) “群众能到北美种地,这不是自由么?” “如果认为群众能到北美种地是自由,那没有能去北美种地的群众就不自由了么?” 钱大多与祁睿两人一前一后的两个发言让所有党委成员都有些呆住了。钱大多认为人民能到北美种地是自由,这个观点其实颇有市场。可祁睿的话让这些水平不低的军官们更加赞同。 “那自由就在于有选择权么?”李延年的性格中缺乏参加比较尖锐的问题的冲动,在一众同志们点头称是当中,连他也忍不住问道。 “自由的首要条件在于创造一个可以选择的空间。”看大家对此这么在乎,祁睿也忍不住卖弄一下来自老爹的教导。他举起一个茶杯,“如果这个茶杯是实心的,它就只是个实心的陶瓷柱子,只有茶杯中间的空的,才能装进去东西。我们的国家创造的制度就是这个茶杯,在国家的制度里面才能有放东西的空间。是放水,或者放别的东西,使用者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出选择。先有这个确定的空间,才有使用者的自由。用这个空间是自由,不用这个空间同样是自由。群众愿意来北美种地,是他们的自由。群众不愿意来北美种地,也是群众的自由。” 这说法就显得有些超前,这年头大家觉得我能做什么才是自由,祁睿把不做什么也算自由纳入到考量范围内的说法让一部分同志感到了不太能理解。 “不做是他不想做,这和自由有什么关系?”马晓明问。 祁睿摇头表示不赞同。他老爹在这方面有过论述,祁睿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可正如韦泽所说,记不住是因为不想记住,想记住的时候自然就记住了。“你说的那个叫做个人愿望,和自由无关。愿望是个人的事情,那是以个人为中心的想法。自由是一个社会概念,那是一个社会理念。” 马晓明眉头一皱,圆脸上露出了不解和一丝不快的表情,他问道:“咱倆说的不是一样么?” 这个质问让祁睿一愣,其他同志也觉得马晓明与祁睿说的其实没啥区别。不愿意做当然是个人选择,这是人本就拥有的权力。非得从社会角度来看,岂不成了牛不喝水强按头么? 祁睿的大脑也飞速运转,他很本能的觉得马晓明所说的和自己有本质不同,可短时间内却没办法立刻理出思路来。 “马晓明,你方才说的那个话缺乏前提。你把前提说出来听听。”一直没吭声的军长郑明伦终于开口了。 “前提?”马晓明一愣。他思索片刻后才答道:“我的意思是,别人让一个人做什么事情,他完全可以不做。这种选择不是自由。” “你说的别人是社会力量的代言人,还是普通的人?”军长郑明伦继续问道。 “这个……”马晓明张口结舌说不下去,他此时也有些明白了一些东西。 “如果这个人代表的是社会力量,例如是咱们军队。一声令下,冲锋!的确有人可以选择拒绝。这就是一个社会概念。如果是普通人之间的问题,这就是个人愿望。一个人答应或者不答应,那都是个人的事情。而且政府不允许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实施强制。就算是有自由,那也是政府圈定的自由。”军长郑明伦侃侃而谈。 一众年轻小子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郑明伦,他们的印象中的郑军长是个严肃的老军人,也就是说他绝非是一个擅长深入浅出讲道理的人。 看着一众小子的目光,郑明伦笑了笑,“这是都督当年给我们做普法讲座的时候讲述的内容,你们也不用觉得你们不懂有啥不好意思。当年普法的时候花了快十天的时间,反复讨论讲述的都是这个道理。我也只是勉强弄清楚罢了。你们也可以慢慢来。” 年轻人毕竟在新社会长大,这些理念也不能说完全不明白,只是没能树立起基本概念。若是他们自己辩论,又不会有什么权威。现在有前辈领头,加上祁睿也讲出了些理念。再稍加讨论,这帮人也有了些理解。 马晓明也许是觉得自己最初理解不够完整,他有些讪讪的说道:“看来我对社会和个人的理解还是不足。觉得单个的人就和社会无关。现在看,只要不是那种在深山里面完全不和社会接触的情况,在社会里生活的人就没不能说是和社会无关。” “从这份学习文件里面所讲的内容,都督就是要我们建立起一个新的社会理念。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所有人都要遵守共同的法律,国家要保护大家可以在这种共同法律基础之上的自由和权益。”祁睿也觉得自己从这次政治学习中学到很多。 “可是谁会让群众无法享受国家规定的自由?”钱大多忍不住问。 听了这话,郑明伦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淡淡的嘲讽笑容。只是郑明伦并没有参加这样的讨论。 祁睿倒是对此有看法,他答道:“咱们学的政治内容里面,封建制度一个特点就是人身依附。根据封建权力,一个人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选择。” “那我打个比方,你到工厂也得听工厂的安排。这些安排也未必就是自己的想法。”钱大多倒是有些较真的意思。 祁睿答道:“真觉得工厂不合适,那就可以走啊。我听……我长辈们说,以前在广西哪怕是过一个村子,都可能被杀。没啥理由,那村子里头的人就觉得在他们一亩三分地上,他们说了算。要杀谁就能杀谁。若是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背景,他们未必敢动手。若是知道他们没什么靠山,杀了就杀了。现在可就没这样的问题,谁敢杀人,政府立刻就要动用公检法抓到凶手,并且绳之以法。” 说了这些之后,祁睿本以为钱大多还会死拧,没想到钱大多叹口气,“我听说有些山区还是差不多这样呢。” 祁睿一愣,旧时代的事情是他听老爹韦泽和大哥韦昌荣说的。土客矛盾导致的残酷杀戮积累了几十上百年后,就催生出韦泽和韦昌荣这样的职业雇佣军。现在这两位被认为是革命领袖道德高标,其实他们年轻的时候可是杀人如麻,欠下累累血债的著名凶徒。 民朝建立之后,有关穷山僻壤出人命的事情流传的挺广,祁睿其实也听说过。而且看钱大多的意思,他是对没能消灭这等烂事非常不爽。心思一动,祁睿朗声说道:“所以我们就要继续推动社会进步,彻底消灭这种丑恶的事。让所有人民都能过上安心的日子,享受国家确立的自由与幸福!” 年轻人都对正义有天然的热爱,都认为世界应该充满阳光。特别是这群已经居于社会中层的军人,对此更是有共鸣。祁睿这么一讲,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钱大多一面点头一面说道:“看来我们光复军一直是正义和自由的维护者!” 祁睿本想大声应和,不过他心里面觉得怪怪的。自幼就被老娘拿太子和未来皇帝作为培育目标,祁睿不是那种认为世界是一片光明的傻孩子。作为韦泽的儿子,祁睿其实真不认为自家老爹是个善人。亲自参加过战争之后,祁睿更明白人类到底有多少强烈的负面情绪。既然不是太认为国家的领导人是纯洁的图腾,祁睿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无条件的歌颂国家。 然而这种怪怪的感觉只维持了一瞬,祁睿就觉得自己未免太矫情。不管韦泽是不是好人,但是他真的把中国实实在在的向前推进。不管现实中有多少令人不快的事情,祁睿也不能不承认中国越来越正义和自由。如果没有自由,那些跑来北美追求更好生活并且真正过上更好生活的个人和家庭难道是祁睿的幻觉么? 一群年轻人纷纷发表看法,郑军长也说道:“光复军是都督的光复军。我们永远都会跟着都督维护正义和自由。” 听了这话,祁睿忍不住微微点头。他爹韦泽即便满手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但他的一生都致力于推动进步,只要老爹韦泽还在,就不用担心中国会倒退,会堕落。可老爹韦泽毕竟是个人类,他也有归天的一天。祁睿突然生出一种惶恐的感觉,中国到了那个时候会不会出现停滞呢? “政委,在想什么呢?”马晓明开口问道。在一众正义情绪越来越热烈的年轻人中,若有所思的祁睿显得格外不同。马晓明很想知道有什么能让祁睿这样深思。 祁睿缓过神来,他半是掩饰半是真心的答道:“我在想,我们一定不能让前辈们的……光荣在我们手里被抹黑。” 马晓明并不知道祁睿和韦泽的关系,听了这话之后他用力点点头,“说得好,我们不能让前辈们的光荣折损在我们手里。大家回到新乡之后该休息就赶紧休息。休息时间一结束马上就要赶紧投入备战。这次要狠狠打击美国佬。杀他们个血流成河!” “没错!二十多年前的南北战争里头,美国佬能弄出三四百万军队。这次大概能弄出五百万吧。把这五百万美国佬斩尽杀绝,美国佬就再也没力量对抗我们了!”钱大多大声嚷嚷起来。 “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好战的吆喝被军人们发自内心的喊了出来。 祁睿第一感觉是很感动,然而他也不得不感觉有些不协调的地方。以自由和正义维护者自居的军人们吆喝着要杀光五百万敌人。这本该看着完全对立的态度竟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哪怕是祁睿这种做派不是太认同的人也没有丝毫拒绝投身这场可怕战争的打算。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祁睿能有这样的反思,大概是因为他自幼跟着老爹练习枪术,对那种难以遏制的冲动非常清楚。如果个人习武的最大作用在于强身健体扼制杀意的话,人类集团掌握了最新的战争技术之后,一众军人都忍不住想把这技术用在尽情杀戮之上。 战争真的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第265章 劳动力的利用方式(九) 海风吹拂在甲板上,祁睿打开舱门,立刻感觉到一阵舒适。运输舰的舱室里面卡车一辆挨一辆,汽油味、柴油味和车上的土腥味浓烈的让祁睿都有些头晕。 站在甲板上喘口气,祁睿拿出笔记本,写上了自己的两个想法。提高油箱和输油管路的密闭性,长途运输前要冲洗一下汽车。写完之后,祁睿看了看甲板上神色疲惫的官兵,又在冲洗汽车的后面打了个括号,括号里面写上“尽量”两字。写完之后又觉得不足,他在尽量两字后面打了个问号。 收起写了大半本内容的笔记本,祁睿上校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从小的时候,他曾经很喜欢整理装束,或者说被母亲祁红意整理一下装束。那是他记忆里面仅次于靠在母亲身边打瞌睡的温暖回忆。后来落到老爹韦泽的管教范围之后,一是进入男孩子的折腾期,二来也进入叛逆期。整理装束就变成了一种类似自我约束的提醒。即便谈不上讨厌,反正也不是让祁睿喜欢的事情。 从那个有着圆圆脸庞的小娃娃,成长为现在脸部棱角分明的年轻人,年轻上校的感觉又有所不同。每次整理军容的时候,祁睿都感觉到自己是军队的一份子,军队是他安身立命的基础。整理军容就是对这种归属感的强化,与其说是约束和提醒,还不如说是一种自我保护。 整理完之后,祁睿在甲板上巡视一圈。见到政委巡视,士兵们的反应也不强烈,有些士兵甚至尽可能脱离祁睿的视线范围。如果是以前,祁睿肯定觉得士兵有问题。现在的上校即便对这种反应不认同,却也没有指责的意思。 巡视之后,祁睿回到自己的舱室。从文包里抽出一份上船前拿到的党中央最新学习文件。身为光复党党员,身为光复军摩托化步兵师政委,在党会前先浏览一下文件也是重要的工作。 看文件第一件事就是看标题,不过祁睿最近也学会了取巧,他先去看到底是哪个部分发的文件。不同党的部分发的文件的重要性大不相同,看到发件人写了韦泽二字,祁睿就再次跳回标题看了起来。 标题行文很无趣,《我党我军到底处在一个什么阶段》。祁睿只能认为这个标题挺质朴,也算是开门见山。韦泽从来不是个以文笔华丽著称的人,写文章力求清楚明白,遣词造句更是追求质朴准确。如果有需要的话,韦泽甚至会搞出大量的引用以及说明。 这篇党内文件描述的局面相对比较简单,至少祁睿这么认为。韦泽告诉人民党党员,随着土地国有化完成后的十几年来,人民对于土地的认识水平也发生了巨大变化。随着政治宣传的普及和深入,生产资料的理念已经逐渐被中国民众认知乃至主动被动的去使用。在这样的一个历史时期,人民党的政治任务就在于要建立起一个符合当前社会经济现状的全新社会理念。 随着整个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人民的能力也有了相应提高。原本只能留在本乡本土的民众有能力也有意愿离开家乡,到更远的地方去开拓生活,寻求梦想。 随着教育的普及和发展,社会中的个人与家庭越来越呈现原子化形态,为了因应这样的模式,除了要建立起一视同仁保护所有中国人民的社会制度以及社会服务体系之外,还要对旧有的土地私有制下的地域保护主义以及封建人身关系理念进行充分扫荡。 个人的自由是建立在法律保护、制度平等对待,以及越来越同质化的社会以及生产单位营运模式之下。所以法律、制度、各单位的营运模式除了要让民众更有勇气去创造和发展,也要尽力消除民众的新需求是感受到的那种对未知的恐慌以及不安的感觉。 看到老爹熟练的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来描述民众面对未知的“恐慌以及不安的感觉”,祁睿忍不住笑了笑。 看完了第一遍文件,写下了自己的感想,祁睿又把文稿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这一遍下来有几个地方令祁睿觉得有些好奇,韦泽在文件里要求在思想上消除封建宗族和“封建领主思维”。 民朝建立之后,旧有封建社会已经被摧毁,旧有封建制度也随之覆灭。建国后最多提出的是建立新社会,现在老爹韦泽又把和封建有关的东西拿出来当做要解决的对象,这让祁睿理解不能。 若是还在南京,祁睿自然可以直接与老爹联系,询问这个说法的涵义。现在祁睿当然没办法私自拍电报给老爹韦泽,他发现自己也只能靠去理解和想象了。“这不是有些唯心主义了么?”祁睿忍不住对这个文件有了些腹诽。 没等把文件预习完毕,差不多就到了师党委会议的时间。祁睿也没有争分夺秒的再看几眼,把会议上要准备的内容准备齐,祁睿先去了趟厕所,又洗了把脸。这才拎着公文包到了召开会议的舱室。 军人们陆续抵达会议室,祁睿趁着这个时间又浏览了一番文件。23军新任的副军长郑明伦大步走进了党委办公室,所有军人都起身经历。部队出发前,北美战区传达了两道内部晋升通知,第一个自然是摩托化步兵旅正式被扩编为摩托化步兵师,第二个则是郑明伦副军长马上就要出任正在组建的摩托化步兵军的代理军长。未来的军长来了,大家不起立一下完全不合适。 “坐。”郑军长命道。随着这声命令,伴随着凳子腿与舱室地板的碰撞声,军人们整齐落座。 “部队回到北美之后需要立刻休整。”郑军长命道。 “休整多久?”师长马晓明问的时候还算是平静,其他不少经历两个多月连续作战的军官们却忍不住两眼放光。建功立业自然是每一个年轻人所渴望的,最近摩托化步兵部队里面已经出现了不少“我们好歹也体会到了当年光荣之路一鳞片爪辛苦”的说法。 “光荣之路”指的是韦泽都督从永安出发,在不到三年多时间里面纵横万里,历经大小数百战,最终攻克广州的经历。年轻军人自然不敢和前辈相比,那时候的前辈既没有卡车,也没有现在的种种装备,他们就是靠了两条腿和一身力气完成了这空前的伟业。 现在的靠了前辈们创造出来的工业体系,摩托化步兵们在两个多月里面跑了包括海路在内的五千里路,大小上百战。他们也终于敢把自己的行动与前辈的伟业联系在一起。这是大家对自己行动的认同,也是积累起了大量疲惫和辛劳之后有意无意的表达。 “战士们和士官先休整一周,士官之上的军官们先休整三天。”郑军长爽快的说道。他是老军人,自然很清楚厌战是个怎么回事。新诞生的摩托化步兵让郑军长也眼界大开,他从未想过一支部队可以在短短两个月之内跑了这么远,一路上打这么多仗。 郑明伦自然见过为了自己功劳完全不顾部队辛苦的家伙。能当上师长,就有过高级军事培训的过程。至少到现在为止,高级军事培训班里面第一课就是有关种种错误做法的课程,不体恤部队,过度使用部队力量就是诸多错误之一。韦泽都督当年的“光荣之路”的确辛苦,可那是整个战略局面之下的不得不采取的行动。更何况韦泽都督当年非常重视休息,在那样的辛劳中,部队对于休息和休整更加重视。若是没有良好的休息,就没有良好的战斗。 听到自己只能休息三天,军官们的情绪看着都有些不太兴奋,不过大伙也没有直接表达出来。美国冬季东北地区的恶劣的天气抑制战火的燃烧,进入春暖花开的4月,军官们都很清楚战火即将猛烈燃烧。 更何况经过战火考验的摩托化步兵还要扩军,主动要求到北美的一众人大多数都抵达了北美前线,他们必须以最快速度把已经得到验证的作战经验和部队组织模式尽快推广到一个军。这个时间大概只有一个月。能休息三天已经不错啦。 郑军长把军事问题讲完,接着就该祁睿政委进行政治学习。拿起老爹韦泽的学习文件,祁睿开口说道:“现在有一份最新的学习文件,是韦泽都督发的。我们今天就专门学习这份文件。” 听到是都督发的内容,大伙自然是比较认真。因为时间比较紧,印刷厂也没有完工,所以学习文件是油墨印刷的,三个人能分到一份。最初的流程自然是祁睿政委念文件。 “政委,自由是指群众能够到北美种地么?”在祁睿念到一半的时候,钱大多举手发言。 “群众能到北美种地是自由的结果,而不是自由本身。”祁睿坦率的答道。钱大多听的有些迷糊,其他军官也差不多。倒是原本默默看文件军长郑明伦猛的抬起头,看向祁睿的视线格外的明亮与锐利。
第八百三十二章 正义 午后,太阳在云层里,阳光并不明朗,空中没什么风,初夏时节已叫人感觉到些许闷热。 郭绍饭饱酒足从周宪宫里出来,转头对周宪笑道:“江南人的口味较中原淡一些,不过那道还是挺好吃。” 周宪轻声道:“陛下若是爱吃,下次妾身下厨做几个菜。” 郭绍又转头对陈佳丽道:“上值时间快到了,便让娥皇陪沈夫人说话。” “恭送陛下。” 郭绍从宫殿正门的石阶上走下来,却见京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愣了愣,心里顿时想起来,京娘从来都不喜欢陈佳丽。 他抬头看了一番天上的云层,对躬身站在一旁的宦官道:“朕要走走,尔等赶车先行。” “喏。”宦官忙回应了一声。 郭绍遂与京娘一起沿着砖路慢行,俩人一前一后,京娘守规矩地在郭绍侧后方。一时间无话,郭绍也不知说什么好,便瞧路上的落叶,心道不是只有秋天才落叶,因为大部分树叶的生命无法从春天延续整整两个季节。 不料这时京娘主动开口了:“我一直有个事不太明白,陛下乃明君,心怀天下百姓,不过既得幽云、武功威仪盖世,江山稳固,为何依旧一心南征北战?” “咦?”郭绍先有点意外。 这个问题若在公众场合,郭绍会用一大堆光鲜正义的话来说,但是和京娘在一起,说那些官话便没什么必要了。 “人多半是为自己。”郭绍转过头看着她,“皇朝并非看起来那么安全。” 他沉吟片刻道:“前些年天下乱世,国土不断缩小、人口凋敝,恐怕长了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安生,心里会有恐惧;若是自家羸弱凋零,谁能相信陌生的征服者会对咱们仁慈?这世上之所以有国家部族,无非语言、习俗、文化相近的人抱团求存而已,因为熟悉的人群、更能让人们感觉安生。” 郭绍低声道:“正义与否,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京娘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开口道:“那辽国、西北诸部,此时恐怕很愤恨大许朝廷,不觉得咱们有什么大义。” “理应如此。”郭绍坦言道,“那又怎样?敢情朕还能为了正义、帮别人威胁自己?” 说了一阵话,宣佑门已在前方,车驾侍从也等在那里了。郭绍便与京娘向那边走去,一会儿还得去金祥殿办公。 最近他要确定西征主帅人选。郭绍如今不必经常亲征,他已有的功绩没人比得上了,而风餐露宿不是什么好日子,且只要上战场或多或少总有风险。 郭绍更倾向李处耘,最大可能地保障西征胜利,李处耘办事可靠、有勇有谋。 …… 大辽上京。萧府上一个仆人在萧思温耳边说了几句话,萧思温神色一变道:“把他带进来。” 过得一会儿,便见一个衣衫褴褛如同乞丐的人走进了屋子里,萧思温身边的丫鬟也赶紧拿袖子遮在口鼻前,气味实在有点难闻。 萧思温也掏出一张洁白的丝帕来,他一向很注重仪表,时有契丹人诟病萧思温不像带兵武将。 “扑通!”那汉子跪伏在地,颤声道:“在下有负萧公厚望,本愧对萧公……” 萧思温听到声音,确定是杨衮,“你还能活着回来。” 杨衮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回来是死罪,不过只要能死在故土,也有些许欣慰。” 萧思温听罢叹了一气:“起来罢,本公不要你的性命,你便不必求死。” 杨衮道:“在下有辱使命,归途历尽千辛万苦,原不必偷生,不过在东岛见识了一些许军稀奇战术,欲告知萧公,方能安心。” 萧思温皱眉道:“赶紧去沐浴更衣,收拾干净来见本公。” 等杨衮被奴仆带出去,萧思温也推掉了今天要见的宾客,径直来到内宅院子里,准备与远道回来的杨衮详谈。 院子里那几颗桃树依旧,不过此时桃花已谢……以前在那里爬树摘桃花的萧燕燕也不在了。萧思温走到这里来,便不免生出伤情。 等了许久,杨衮总算干净了一些走进来,却见他面黄肌瘦,看样子是吃了不少苦头。 萧思温站在廊芜上,一直看那几颗绿意葱葱的桃树,一句话也没说。 杨衮以手按胸,执礼罢,开口道:“曰本国海上大败之前,在石见围攻过许军堡垒,五十倍兵力围攻数月,没拿下五百人防守的堡垒,最后被援军打得死伤过半!萧公明鉴,在下以为,许军最难打的是城堡工事!” 他说罢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兽皮袋子来,里面装着一些纸,双手递给萧思温,“在下历经围城之战,将当时战术记录在册,请萧公过目。” 萧思温把东西接过来,却仍然看着那几棵树,一言不发。 杨衮说罢有点无所适从了,因为萧思温什么也没回应。 过得一会,萧思温终于转过身来:“幸好,堡垒不能自己跑,其火器步军也依旧是步军。” 杨衮忙道:“幽州之战时,许军修堡得当,让大辽军吃了不少亏;而今在曰本国的堡垒工事,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石见国许军堡垒,形状巧妙,无论怎么进攻,都在其火器射杀之内,其火器大致与平夏之战时等同,炮击一里,火铳射程至少五六十步;大军围攻,亦难以靠近。” 萧思温忽然沉声道:“谁也挡不住郭铁匠。” 杨衮顿时愣在那里。 萧思温看了他一眼:“而今不仅考虑堡垒。李彝殷在河西,许军若西征,必为战马而去;郭铁匠到处收罗良马,定是对付大辽!” 杨衮愣愣道:“南人……真能进攻草原?” 萧思温脸色铁青道:“汉朝时,匈奴大单于纵横草原,现在匈奴人在何处?” 杨衮不禁问道:“大辽该如何应对?” 萧思温冷冷道:“如今这局面,整个天下谁奈何得了郭铁匠?只能坐观其变。” 杨衮问道:“李彝殷可曾求助于大辽?” 萧思温道:“咱们帮不了他,河西太远,大辽自顾不暇,已增兵东面、早作准备。除非李彝殷能想办法挡住许军,在西边立住脚跟,不然大辽爱莫能助。” 俩人沉默下来。萧思温抬头便能隐约看到不远处山岗上的宫殿房顶,一时间百感交集。 诸契丹贵族尚无警觉,但萧思温却心中惶惶不安。曾经大辽雄霸草原南北,国势很盛,但现在萧思温有种风雨飘摇之感……契丹人不一定会被许军所灭,如果不能保持武力强盛,草原各族的反抗就能推翻他们的根基! 次日,萧思温带杨衮上王殿面圣,果然有人攻讦杨衮未立寸功。好在大汗耶律贤对萧思温言听计从,当场赦免了杨衮死罪。不过杨衮狼狈回国,要恢复官位和贵族身份是不指望了。 东岛数月臣服,事实摆在面前。大辽许多贵族已十分惧怕许军军力,陆续有人主张与许国议和。萧思温却反而不主张议和,因为担心大辽威信下降太快,反噬自身。 萧思温提出派遣密使前往高丽国,与高丽国修复关系。 有贵族反驳道:“高丽人贪图渤海国旧地,路人皆知。” “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高丽人还蠢到想要渤海国旧地,无疑与虎谋皮!”萧思温道。 几个人附议道:“高丽与许国来往甚密,一时恐怕不会与大辽结盟,只愿他们不再助纣为虐。” 萧思温朗声道:“平夏行省就是前车之鉴!东海亦不能挡住许军,照此下去,以后从草原到大海,再也没国家了,全是许国行省!所有人都变成奴隶,仍由汉儿劫掠我们的矿石、牛羊!” 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诸贵族瞠目结舌。
后记之梦微篇 (祝梦师姐生日快乐) 三辉界,三轮明月连缀如短链,映照十方。 下方有一片灰蒙蒙的区域,此时正是紫芒红光闪烁,逾万人影涌涌如蚁,动战车,结军阵,杀声震动云霄。 距灰蒙区域约百里位置,孤峰耸立。 四尺长剑,笔直插在峰顶之上,迎着高空月轮,延伸出出长短不一的暗沉线条,随时光缓缓流转。 莽苍王身披重甲,血红披风迎风招展,高逾丈寻的庞然身躯,就是另一柄利剑,在孤崖之上,巍然不动。 身后军侯供奉护法神将跪伏一地,十余人声息俱无,只是将目光悄悄移向那些交错轮转的阴影上。 夜色中,阴影模糊,混乱的线条仿佛已经凝固了,可在他们眼中,那就像是两个隆隆碾过来的重轮,随时可能将他们碾得粉身碎骨。 时光之轮就这么似快似慢地过去,当它移到了下一格。 当空紫光闪过,乘天紫神鹰的近卫督战官划空而至,远远便喊: ”龙骧卫中军突入虚空甬道……” 孤崖上诸人气息都是一扬,大多数人都面露喜色,只有莽苍王血红的瞳孔冷冷盯视督战官,直至督战官下句话吐出来: “高风伯战死,紫芒将军重伤,言兵锋后继乏力,请王上决断。” 冷彻的月光便如刀轮,将浮动飞扬的心思尽都斩落,死寂笼罩了孤崖。 莽苍王血眸微瞌,片刻之后,他伸手握住了剑柄。 后方诸人见此,都大惊失色,纷纷出声规劝: “王上,万万不可。” “王上,虚空甬道已是脆弱至极,容纳兵锋战阵及两名劫法宗师已是极限……” “王上若亲自出手,甬道破碎,十年之内,再休想迈入真界一步。” “是啊,王上,我军后力尚是绵长,更何况前锋突入,可命术师不计代价,加紧巩固甬道,只要再提升一个层次,便大事可成。” “臣愿亲往督战,不计代价,务必要将那女修斩杀。( ” 正在群情汹涌,尽表忠心之际,莽苍王冷冷一笑,后面的杂音全都消去,只剩他一人,缓缓说话: “按照真界的算法,如今已经是十个时辰之后,百万强军,在虚空甬道之前,前进不过二十里。 “统领大将军侯死伤逾三十,其余不可计数。 “对面也一个真人女修。嘿,呵呵!” 初时还是冷讥,后面已是纵声大笑,笑声中却是冰寒冷酷,冻彻十方。 笑声中,终有人自恃身份,辩解道: “不是王上误判,实是此人奸狡,刻意破坏虚空甬道……” 话未说完,血红披风扫荡,自那人脖颈切过,当下人头滚落,气血冲霄,就此横尸当场。 孤崖上众人又都跪伏在地,噤若寒蝉。 莽苍王笑声止歇,语气都没有任何变化: “如今百路王侯齐攻真界,我统领这支偏师,移转五界,在此地开辟虚空甬道,本待杀入真界,得一首功。然而战机已失,注定为人笑柄……” 此时已经无人敢再开口,强做安慰,哪知莽苍王语气却转柔和: “纵使攻伐真界不成,遗笑后世,然而得见真界英才并斩杀之,也是一件乐事。诸位,且随我去,为此女中豪杰送上一程。” 一众将领供奉都是凛然从命。 莽苍王又是畅然一笑,将四尺长剑拔出,当空一震,这把随他征战数千载的利刃就此碎如齑粉。 与之同时粉碎的,正是缀如短链的三轮明月之下,依稀可见的灰蒙区域,及其中间已经摇摇欲坠的虚空甬道。 逾万龙骧卫,瞬间死伤逾半,数千人惨叫着从天空中坠落。 莽苍王都吝于投去一眼,只是盯住云烟雾障散去之后,那血染重衣,依旧屹立虚空的女冠。 三轮明月映照下,之前虚空甬道的惨烈战斗,已经再无痕迹,同时被抹去的,还有那理论上通向真界的唯一路径。 莽苍王血眸盯视,见那女冠虽是后路断绝,却容色平淡,手持长剑,另有一剑游鱼般环绕周身,剑意算不得犀利,却是汩汩然,泊泊然,生生不息,又在这冲虚自然中,蕴着不可测知的坚韧。 “内法虽立,外法并生,真的只是真人境界。” 莽苍王张开手掌,没有了虚空甬道的遮护,他这“自成一域”的强者,灭杀真人,当真只在翻掌之间。 他本来的想法,也只不过是五指合握,粉碎此女全身筋骨经络,挫其意志,毁其傲骨,再行炮制。 可是将握未握之际,他却发现,女冠周身内外,浑然一体,意为其筋,志为其骨,气血合律,神意成法。他或可以绝对强势的力量,将其打为齑粉,但要想擒拿折辱,却是休想。 “真界人物,一至此乎?” 莽苍王血眸切过女冠肩头,望向那已无痕迹的虚空,实不知那处世界,还有多少如女冠一般的英才。 他缓缓屈指,五指依序合拢至掌心,虚空摇动,当空月轮都是模糊不清。 女冠身外游动的剑光当即发出一声哀鸣,游动的范围缩小了足有八成,然而其轨迹依旧是化为顺滑的螺旋切线,最终重新定为完美的圆形。 莽苍王仰天长笑:“那女冠,且报上宗门名讳,我当以此孤峰,为你起碑做墓,铭记后世。” 女冠眸光平淡如水,一言不发,手中长剑立起,成问心之势。身形竟是在已经扭曲崩裂的虚空浊流中,巍然不动。 莽苍王无名指屈起,女冠全身血光迸溅,在月光之下,如烟如雾。 她却仍是立于虚空,剑势问心,不进,不退! 孤峰之上,众将供奉都是微微变色。 莽苍王以力压之,以名诱之,以势慑之,却是无法动摇此女哪怕半点儿心思。 不屈膝,无傲色,甚至不求宣泄式的壮烈,只是平平淡淡,做最合理最恰当的选择。 这份平实之中的坚韧,无视生死名利的恬淡,昭轩圣界百万年来,又见着几个? 莽苍王血眸凝注,唇角逸出真正欢欣的笑容: “斩此英才,此败终有所得。” 中指食指拇指同时合拢,三辉界的虚空发出惨烈的呻吟,三处月轮的距离都反常地拉近,虚空剧烈塌陷,碎片飞卷,如起飓风,而塌陷中心,便是女冠。 不可抵御的虚空崩摧伟力中,身外法剑崩毁,手中利剑粉碎,女冠自知极限已到,微微抬头,眸注朦胧月光,莫名心绪忽来,一直平淡如水的容颜,却是有浅浅笑容泛起。 ……怅千年契阔,无因握手,与开怀语。 当此词句自心头流过,漫天混浊月光,却是莫名澄静,光色明透,如垂纱幕,又如海水往来,粼光铺陈,崩裂的虚空竟就此平复,只是微微波荡,正是天容海色,浪平风稳,何尝有飓? 莽苍王血眸剧张。 这一瞬间,女冠周边风平浪静,可扫荡大千,崩裂虚空的飓风,却是在月光之下凭空移来,脚下孤峰层层崩解,一众将领供奉都是抛飞跳荡,乱做一团。 莽苍王雄躯不动,死盯那片净澈月光。 便是那明透的光华之中,正有一团阴影急剧晕染开来,瞬息之后,便有雄壮城池之一角,并巍峨仙山,撞破虚空,强突进这三辉界中来。 虚空撕裂,万里动荡,集结在附近的百万大军,纵有军阵相护,却也是死伤狼籍,重整艰难。 至于女冠,却是在稍前一线,化入月光之中,再无踪影。 莽苍王微微恍惚: 这是太霄神庭,余祖亲至。败了,彻底败了……可他竟是至今不知,那女冠名号。 这个念头一旦萌发,就不可抑止,他哑声大笑,对着正轰然撞来的巨城厉喝道: “莽苍此战,败于何人之手?” 城中长笑声起,却是一个男子代为回应: “剑胆无瑕,离尘梦微,莽苍王要记得了!” 真界,离尘宗,梦微。 三辉一战,昭轩莽苍王暗结内应,挥师百万,将欲破界。离尘梦微适逢其会,单人只剑,拒敌于虚空甬道之中,斩真人统军两名,劫法军侯一位,莽苍军半日难进,死伤逾万,战机尽失。余祖赞其“剑胆无瑕”,莽苍王亲作画像以记之。
终于赶在末法前飞升梵天,留帖纪念
第264章 劳动力的利用方式(八) “国家有制度,你让我破坏制度定然是不行的。” 当韦泽说出这么顺理成章的话语时,周正雄就知道自己的最高期待已经破灭了。他已经做了一场冗长的汇报,目的只有一个。如果韦泽肯给湖北拨款二十亿,周正雄认为任何问题都能解决。可是韦泽凭什么给周正雄拨款二十亿?这真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都督,湖北的工厂已经恢复了生产。这笔钱我们肯定能够还上。”周正雄还是极力想说服韦泽。 “你既然说工厂已经复工,现在市政上又不再花那么多钱。那就熬过这段时间。你让我额外拨给你钱,我没办法说服政治局。”韦泽冷淡的说道。 “那……”周正雄很想说让政治局讨论此事,不过这种冲动的言语冲到嘴边就被周正雄给强行忍住。政治局里面的确有支持周正雄的人,而政治局里面不支持周正雄的人更多。把此事撂到政治局考虑,那就跟羊入虎口一样。早就对周正雄持不友好态度的那帮人大概会兴高采烈的痛打落水狗吧。 “都督,这次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我一定能够把问题解决。”周正雄只能做着空泛的保证。 “我还是那话。你既然认为已经恢复了工厂,那就坚持下去。”韦泽还是冷淡的表达了态度。 看着韦泽冷淡的态度,周正雄越来越感到绝望。他也是打过仗的人,现在这个做法若是在战争里头可是不能宽恕的范畴。向上级保证能够完成作战任务,实际上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连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都搭进去了。听韦泽要他坚持下去,周正雄的刀条脸都开始发白,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在宾馆时那种决然的情绪再次被唤醒。大不了就是不干了么!周正雄也豁出去了,他用力咬了咬嘴唇,借着这股精神一振的状态时大声说道:“可是为了恢复工厂,湖北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为了打一个山头,我丢了两个山头!都督,我之前没想到会把事情弄到这样的地步。”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重夺那两个山头么?”韦泽还是不紧不慢。21世纪的时候不仅有省的经济出问题,21世纪的时候国家破产也是很常见的事情。这等事情在韦泽看来不过是小事而已。不管周正雄哀求或者发下誓愿,都根本打动不了韦泽,“老周,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理解到。你已经走上了一条靠湖北来解决湖北问题的路。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或许想着是走回到你觉得最好的过去。可是这世上哪里有回头路呢?你既然已经动了,那就只能往前走。” 韦泽这么一讲,周正雄也有了思路,他坦然说道:“我是想让湖北回到最好的时候!” “你觉得湖北最好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呢?”见周正雄总算是上了道,韦泽继续问。 这个问题让周正雄仿佛在漫漫黑夜里头找到了一个方向,可这个方向又让他感到迷惑了。最好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是工厂的危机爆发前?毕竟是军人出身,周正雄还没到完全糊涂的地步。那个最美好的时候就是最糟糕的时候,所有危机爆发的条件都已经被满足,回到那个时候就注定是危机爆发。 若那个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时期不是最好的时代,那么最好的时代在哪里?周正雄发现他开始自作主张的每个时代都有着众多危机,若是不看表面,只看内在矛盾的话,只有湖北省跟着韦泽都督的命令,一路上搞着基本建设的时代才是真正的美好时代。那时候每一项投入都不尽人意,每一项工作都让人为难的几乎要抓狂。可每一分努力都实实在在的把湖北向着更好的方向推动。在那个时代,周正雄也累的够呛,可是他每天躺倒就能睡,睡醒了就能干事,再苦再累也没有来自内心的煎熬。 现在回想起来,那才是真正美好的时代,那真的是一个光荣的时代。而现在呢? 想到这里,周正雄突然觉得脑子清亮起来。现在周正雄所做的一切和那个时代好像也没什么分别,都是辛辛苦苦的建设工厂。不过这念头只是闪了一下就让周正雄自己给否定了。那时候湖北省是跟着中央在走,现在湖北省是周正雄自己在折腾。两者之间的差别可是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都督,你能不能划个道出来。你划个道,我就跟着你说的走。”周正雄放弃了让韦泽无条件支持他的态度,换了个恳请的方式。 “你让我划个道,你对这个道有什么目标么?譬如你希望我划条道,达成你期待的什么结果?”韦泽依旧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想让你帮我走出这个困境。周正雄很想这么说,不过他知道这么说的结果是啥。若是在战场上出现了这等下级命令上级的局面,下级大概只有被撤职的结果。韦泽都督从来不是一个苛刻的人,却也从来不是一个糊涂人。 此时正确的回答自然是“一切都听韦泽都督的”,然而周正雄发现他自己开始本能的反对这样的态度。这种认知把周正雄自己都给吓了一跳。他在什么时候竟然开始有了这样的情绪?这与周正雄对自己的认识可是完全对立的。不管具体干了什么,周正雄始终认为自己是韦泽都督最坚定的支持和追随者。 “这件事你也不用急着和我讲,你先回武汉去再想想。确定了你的想法之后再和我谈这件事。”韦泽的话让周正雄感觉如蒙大赦,若是韦泽此时逼着他表态,周正雄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秘书见到周正雄从韦泽办公室出来,他也终于松了口气。等待的时间可不短,秘书百无聊赖之间看了好些次手表。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快两点。周正雄不知不觉间就在韦泽办公室待了将近三个小时。 “走。”周正雄命道。 听着周正雄的声音里面居然没了丝毫浮躁,秘书更是讶异。两三年来在武汉没有任何人能办到的事情,居然在两三个小时内就由韦泽都督办到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秘书很想知道韦泽到底和和周正雄说了什么。可是他根本没有胆子去问问。跟着周正雄下了楼,到停车场乘上汽车。秘书看到韦泽所在的那一层楼还是灯火通明。 难道韦泽都督每天都是这么通宵达旦么?秘书对此不敢相信,又不得不怀疑事情真的如此。勤政如此,真的不是常人。秘书心里面感叹着。 汽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宾馆,秘书正想为周正雄开门。扭头的时候才发现一年多经常失眠,两三点的时候经常没有睡着的周正雄居然坐在位置上沉沉的睡着了。
第263章 劳动力的利用方式(七) 一楼喂度娘
第261章 劳动力的利用方式(六) 过一天,少两晌。时间对谁都很公平,无论是权力者,或者是普通人,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变的飞快,也不会因为人类的渴望而停顿。滴滴答答的时钟声里,周正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按照阮希浩的建议,周正雄最好能够立刻回武汉,暂时不要招惹都督生气。周正雄本想接受这个建议,可他心里面怎么都做不出这样的决定。一世英名,干办了那么多大事,难道就在退休前栽个跟头么?周正雄一想到这里,就会感到心脏一阵阵的疼痛。 看看表,此时已经快十点了。他最近一年多经常失眠,这是从未体会过的痛苦。不管身体是如何要把周正雄拉进睡眠状态,但是脑子就是死活不肯休息。千百种的事情在脑海里翻滚,各种期冀与失望混合在一起,让周正雄痛苦不堪。 在这样的痛苦以及痛苦带来的绝望感中,周正雄翻身坐起,穿上了衣服。隔壁房间的秘书正在睡的迷迷糊糊的,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揉着眼睛开门一看,就听一脸冷峻周正雄命道:“准备车,我们出去。” “周书记,已经很晚了。”秘书不知道周正雄这是闹得哪出。 “让司机准备车。”周正雄命道。 “咱们坐火车来的,现在没有车。”脑子稍微灵光起来的秘书连忙提醒自己的上司。 “啊……”周正雄听了这话之后也算是明白过来,这里是南京而不是武汉。在武汉,周正雄随时可以叫车出门,在南京可就没这样的条件。 “那……,给中央办公厅打个电话,我想求见都督。让他们安排一下。”周正雄命道。 秘书听了命令之后连忙去忙活,他们住在直属中央的宾馆,这里条件不能算是最顶尖的,但是在通讯方面却有着外面无法比拟的优势。如果是外面的宾馆,想给中央办公厅打电话就要面对重重审查。普通线路根本拨不通很多号码。 不管秘书怎么忙活,周正雄回屋之后也不脱衣服,直接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此时洋溢在他胸中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冲动,像是背水一战的悲愤,又像是准备战死前的释然。周正雄已经不想再回到武汉去,这一年多来武汉的变化太大了。不是向好的方向发展,而是向坏的方向走。 作为筹资手段中最直接的“罚款”,头三个月看着效果不错,每天最少也能罚款三十几万。特别是针对机动车的罚款,动辄罚个几十,多了能罚几百。能买得起机动车的自然是非富即贵,挨罚之后也颇有支付能力。曾经一周内全省每天罚款都突破了百万。然后武汉乃至整个湖北省的街道突然就清静了,机动车数量变得寥寥无几。真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既然机动车上街就有可能被罚款,开车的人为了避过风头自然就不开了。 机动车可以不上街,商铺总得开张吧。武汉三镇一直是商贾云集之处,即便是历经战乱,元气大伤。然而民朝建立之后经济发展以及活跃度远超前代,商人们迅速积累起了庞大的资金。这帮人有门面,有货物。周正雄觉得这帮人既然是靠民朝的德政发达起来的,靠的是湖北的兴旺发达起来的,为湖北建设做些贡献有何不可? 现实证明了商人总是没有德操的一群,在被罚了一通之后,小商人就开始关门。省委勒令商人只能卖湖北货,并且开始查封那些外省产品。大商人除了关门之外,甚至靠自己的关系把仓库中的外省货偷偷运走。工商进了武汉当地仓储封货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个空荡荡的仓库。 倒霉的自然是有自己一定量存货,与政府没啥关系的中等商人。这帮人存储的外省货都被封存。湖北省政府毕竟是政府,周正雄还不至于公开抢夺商人的货物。工商局局长提出的建议也只是暂时封存而已。 如此雷厉风行的政策的确起到了效果,暂时扼制了外省货,湖北人民不得不购买本省产品。恢复生产的民用品厂家,以及原本就挣扎求存的民用品厂家的产品再次有了销路。吸收了上次的教训之后,周正雄没敢对工业企业竭泽而渔。从设备,从技术上,从生产流程,恢复生产的企业也开始进行了全面的改造。 在周正雄自己准备扛住这样的压力强行恢复湖北工业的时候,大量年轻工人前往北美寻求新的就业机会,短短一年里面,湖北就以惊人的速度流失了超过三十万年轻人,加上跑去其他省份的人,湖北人口流失总数超过五十万之众。 进入1889年,湖北人口流失速度更快,从1月1日到了3月,已经有十万湖北人选择前往北美。这三个月可是包括了春节,按照这么一个速度,1889年流失人口最少也会有4o万之众。民政局对此甚为悲观,他们居然拿出了一个湖北省会1889年会流失百万人口的可怕数据。周正雄不用看这个数据就知道问题的严重,因为不少工厂里面甚至招不到年轻人了。 市面虽然不至于特别萧条,商业税收额度就已经大规模减少。整个财政状况在大量工厂开始复工之后不仅没有好转,甚至继续加速恶化。如果这个局面继续下去,湖北只能拖欠该给中央上缴的财政收入。更重要的是,即便是一分钱不给中央上缴,没有外来的援助的情况下,湖北的财政也入不敷出…… 门口传来敲门声,周正雄有气无力的喊道:“进来!” 进来的是精神抖擞的秘书,镜片后的双眼闪闪发亮。他几步就迈到周正雄身边,大声说道:“书记,都督让您去见他。” “什么?”周正雄一翻身就从床上坐起来,他盯着秘书说道,“什么时候?” “现在就去!都督已经派车来接您啦。”秘书也是极为兴奋,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给中央办公厅打电话之后居然得到了如此回复。 周正雄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自己的秘书,这消息完全出了周正雄的意料之外。以韦泽都督的忙碌,竟然会这么大半夜的见个湖北省委书记。 “去都督家么?这大半夜的合适么?”周正雄心里面有些紧张。 秘书看着周正雄一年多来消瘦不少的刀条脸,心里面觉得周正雄这是有些激动的昏头了。别说是周正雄主动联络韦泽都督,就算是韦泽都督大半夜的从北京下令周正雄马上到南京,难道周正雄就敢继续睡,睡醒了再动身不成? 可是这话秘书自然不会说出口,他劝道:“要不我们趁着车来之前先把文件准备一下?” 这个提醒倒也不错,周正雄赶紧让秘书把文件给准备下。此行来的时候也带了些文件,都是些诉苦和对未来美好描述的文件。想了想,周正雄让把这些都给带上。既然是来求钱的,自然要诉苦,更要让给钱的一方看到美好未来。 刚把文件放进公文包,宾馆的工作人员就前来告知周正雄车到了。不到晚上十点半,周正雄等人就抵达了中央的办公大楼。 “原来都督还在办公。”秘书忍不住叹道。他本以为韦泽此时大概已经上床休息,至少是准备上床休息。没想到办公大楼有至少两层都灯火通明,门口一众车辆排的密密麻麻。看来中央的工作比地方还要紧张。 中央办公厅已经有人在停车处等着,周正雄等人下车之后被领着直奔守卫森严的办公大楼。刚进大楼,就见一众官员们顺着楼梯走下来。为首的一位竟然是总理汪海洋。 周正雄与汪海洋自然不对付,可此时碰了个照面也不能装看不见。汪海洋脸上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可他也没有废话,只是说了句“老周,你来啦!” “你先去忙,我还有事要办!”周正雄回答的倒也坦率。虽然地位不如汪海洋,却也没有对汪海洋低头的意思。不仅是因为双方的资历,更因为汪海洋比周正雄年轻了十岁,在一个年轻人面前自然没有低头的理由。 等一众大干部离开办公楼,周正雄被带往韦泽的办公室。秘书心里面惴惴不安,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周正雄一起去见韦泽。能够见到韦泽自然是最好的,能近距离看到韦泽,甚至有机会和韦泽握手。这等待遇光是回去就能吹嘘好久。不过毕竟是韦泽都督这样的绝顶人物,能不能走进韦泽都督的房门都是件大事。 秘书没想到会面并非在办公室,随着周正雄停下脚步,然后本能的立正喊出:“都督!我来了。”秘书才注意到在走廊上站着一位中年人,他左手夹着一根烟,站在走廊尽头慢慢的抽着。 在照片上看到过很多次韦泽,在三会上也曾经远远见过韦泽。如此近距离的看到韦泽却是第一次。韦泽穿了一身没有阶级章的将军军服,听到周正雄的喊声后,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 从花白的头发上看,能够判断出韦泽已经进入了老境。但是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皮肤和肌肉没有丝毫松弛,那种轻快的步伐更显示出于老人毫不相同的力量。随着韦泽的接近,秘书只觉得身上仿佛触电般的微微发麻。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似没什么表情却又没有任何刻意的脸庞,这位立于民朝权力最高点的男人身上仿佛散发着无穷的精力。 ...
第八百三十一章 蝼蚁 四月初,东京一连收到两份奏章,从灵州和平夏行省分别送来,一批从河西送来的战马被劫掠!干这事的人是党项野辞氏部。 议政殿上,王朴拜道:“平夏之战后,党项诸部不敢再公然劫掠朝廷战马,今番如此明目张胆,反心昭然若揭!” 众臣纷纷附议。 “野辞氏不止一次干这事。”郭绍开口道,大伙儿渐渐停止议论,大殿上稍稍安静。郭绍说话如同往昔,语速较快、口齿清楚,“当初便曾截杀我朝廷使臣,朕为稳定西北边陲局面,不得已妥协,只象征性地治其一人死罪。而今看来,和平确实只能由足量的血筑成。” 话音刚落,史彦超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抱拳道:“末将请为西征前锋,若负陛下,提头来见!” 郭绍听罢,没有瞧史彦超,目光从李处耘身上扫过。因为他很清楚,要用史彦超,只能让李处耘出马……正如要用原南唐国的林仁肇,只能让刘仁瞻出马,不然就会扯皮。 但他没有着急,抬起袍袖一挥示意史彦超。史彦超一跺脚,当众便将不满表现出来,不过依然听命坐下。 这时枢密副使魏仁浦站了起来,两个宦官将挂在木架上的地图抬到上首。魏仁浦执礼罢,转身面对二十多个文武,说道:“形势摆在诸公面前,拓疆国策无法中止,现在看来,进取反比退缩容易。” 大伙儿纷纷侧目,郭绍也欠了欠身,挪了一下方向,看着下面的魏仁浦。 魏仁浦拿手指着地图,“处置西北乱局,与朝廷大局相关;照皇帝赞成之国策,近年有三个进取方向,西北首当其冲。 朝廷军力首先以西北为重;同时在辽西走廊构筑堡垒;南面,大食商船要返航,以蛟龙军护送为理由,战舰与大食商船一起航行,逐渐探明至‘马六甲’的海路。” 魏仁浦回顾左右道,“西北地广人稀、天气恶劣、各族诸部势力错综,十分棘手。朝廷准备组成两个军团解决此事,主力河西军由禁军、卫军组成,组建步骑五万的大军;另由平夏行省以灵州为根基,建平夏军,辅助中央主力军团作战。 方略以打散西北诸部敌对联盟、控扼河西走廊为要。其一,控扼兰州至灵州黄河沿岸,将敌对诸部驱逐出黄河东面。其二,占凉州(武威城),打开河西门户。其三,联手瓜、沙归义军,控制河西走廊全境。” 曾经亲身去过西北的卢多逊道,“此事恐怕没法一蹴而就,朝廷王师一面用兵一面辅以纵横之道,方可成事。诸部虽一致抵抗大许势力西扩,但他们之间也不能相互信任。” 议政殿议论了许久,郭绍转头看太阳都升起了,便道:“具体的方略,容后再议。尔等皆可上奏方略,以为参详。” 说罢郭绍径直从上位站了起来。众臣见状纷纷起身作揖道:“恭送陛下。” 郭绍大幅度地一挥袍袖了事。 他在书房瞧奏章,到中午便离开了前殿。及至廊芜迂回繁复的后殿,宦官曹泰上前躬身道:“奴婢在金祥殿外面碰见了奉国公(高怀德)。” “哦?”郭绍转过身来。 曹泰上前一步,小声道:“奉国公言,开国公(李处耘)身边有个宾客,是逆贼李筠的旧寮。” “朕知道这事,叫什么来着?”郭绍道。 “仲离。”曹泰道,“据说曾是李筠心腹,李筠身死后下狱,审出此人曾劝阻李筠谋反,又已年迈,因此释放。” 郭绍道:“李筠都死了,此事没什么稀奇。如果那个仲离尚有异心,当初就该死在牢里。” “是,是。” 郭绍便不再理会,沿着廊芜向北走,一路上琢磨,高怀德似乎也坐不住了……高怀德与李处耘无冤无仇,找理由攻讦李处耘,无非就是想做河西军团的主帅。 对了,高怀德还有个外侄董遵诲,也很得郭绍欣赏。董遵诲在军中威望地位不够,他舅舅高怀德却是多年大将。 郭绍很快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因为他还有别的事。 出得金祥殿北门,銮驾已备好,郭绍便乘坐御辇往宣佑门而去。他进了后宫,径直去往周宪的宫中。 一群人已在宫门口迎接,“妾身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除了周宪和她的侍从,旁边还有一个不是宫里的妇人,陈佳丽。郭绍低下头看着她,她低眉垂眼、屈膝执礼,不过脖子和肩背十分挺拔,那气质在谦恭中又有贵气……陈佳丽不是宫廷贵妇、连诰命夫人也不是,气质却不输真正的贵妇。 不知怎地,看到她略有矫情的端庄,郭绍却不经意地产生了一种冲动,想撕开她端庄的捂得严实的立领衣裳,看看衣服底下的风光……这娘们便有那本事,明明一身衣裳捂得严实,一点都不露,偏是通过裁剪的衬托,看起来凹凸有致引人遐思。 陈佳丽着实不如周宪漂亮,但她和周宪不同的是,郭绍没尝过她的滋味。郭绍不得不承认男人的劣性,凡是没得到的女人,就会感觉好奇,想要看看新奇的裙底风光,抚摸那从未触及的新鲜肌肤。难怪人们常有喜新厌旧之诟病。 不过郭绍此时并不觉得自己可耻,他对自己的欲望冲动反而很欣慰……毕竟六宫粉黛,太容易满足了,还能有强烈期待的东西并不容易。人若没有了欲念,恐怕活着真的会无趣很多。 “平身。”郭绍不动声色地道。 “谢陛下。”陈佳丽与周宪一起站直身体。这娘们善歌舞,腰身柔韧,完全看不出生过一个儿子……这也是郭绍没直接召她入宫的原因。 一行人到周宪的殿中落座,陈佳丽便从侍女手里拿出一叠册子递上来,笑道,“陛下管得紧,妾身听说不仅各钱庄的人是官府任命,下面还有暗线卧底哩。” “钱庄是很重要的机构,朕可不敢轻易放权。”郭绍笑道。 陈佳丽道:“陛下还信不过我么?” 郭绍没有马上回答,他随手翻看了一番,抬起头笑道,“当然信沈夫人。不过一些事,并非信与不信,立场和处境不同,一切都会不同。” 陈佳丽面带微笑,若有所思。 过了良久,郭绍顺手把册子丢在一边。 陈佳丽开口道:“坊间传闻,夏州党项首领李彝殷逃到了陇右,陛下又要用兵西征,可是真的?” 郭绍道:“传闻不假,李彝殷不仅游说诸部反抗朕,今天刚刚收到的消息,党项人明目张胆劫掠战马,阻断商路。” 陈佳丽好言道:“陛下武功盖世,定能再度击败李彝殷。” 郭绍不置可否,随口道:“朕刚才过来的时候坐车,一个人坐在上面,无趣时便常有一些琐碎的回忆涌上心头。沈夫人有没有这种时候?” 周宪正在亲自沏茶,郭绍恢复一副闲聊的口气。陈佳丽也放松下来,微微偏了一下头,看着郭绍柔声道:“常有。” 郭绍沉吟道:“你猜朕想到了什么?一件年幼时的小事……那时候百无聊赖,我常干一件事,便是找来一只死蜘蛛或死蟋蟀,让蚂蚁发现。游荡在外的蚂蚁就好像斥候,发现食物后便回蚁穴禀报,不一会儿便有成群的蚂蚁从蚁穴出来搬运食物。这时我便拿火来烧那些蚂蚁,将外面的蚂蚁全部烧光,再往洞穴里灌水……” 陈佳丽听着听着脸色都变了,看着郭绍说不出话来。 郭绍顿了顿淡定道:“这事朕干了无数次,是常做的消遣。朕幼时家境并不富贵,但小孩感觉不到什么,有父母和姐姐爱护,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烧蚂蚁的时候却觉得很有趣。” “陛下……” 郭绍看着她的脸:“沈夫人觉得朕以前是个坏人,现在为人君残暴么?” 陈佳丽急忙摇头。 郭绍道:“那是因为长大后明白了黑白对错,明白了做任何事都要承担后果。不过朕以为,人之初,并非性本善。” 这时周宪端着茶壶走了过来,微笑着看坐在茶几旁边的俩人,“陛下在对表姐说什么呢?” 郭绍笑道:“我们在说蚂蚁,蝼蚁。” 陈佳丽也强笑道:“陛下操持国事,难得有此闲情。” 她已有些惧意,在郭绍面前说话也慢了不少,似在斟酌。 郭绍觉得气氛顿时有点沉闷了,他也不知怎么说起来那件小事……不过刚才在车上着实回忆起了那琐事。可能是西北的乱局,让他心里多了几分戾气。 周宪坐了下来,玉白的手指提起茶壶,将盘子上的两只小杯倒满,她的姿势动作天然有一种温柔的气息,清澈的茶水,似乎让红颜也多了几分清丽。周宪先双手把茶盏捧到郭绍面前,又递了一杯给陈佳丽。 陈佳丽好言道:“承蒙妹妹款待。” 周宪轻笑道:“表姐倒客气起来。” 陈佳丽轻轻抿了一口,那金色花纹的白瓷杯子上留下一道浅红色的胭脂唇印。
第八百三十章 董去病 开封府张家村,哪怕是风暖花开的季节也透着一种灰黑的土气,土墙、土路,整个村子笼罩着尘土,到处都是熏黑的污垢,孩童正提着筐子捡路上的驴粪。 村口歪斜的槐树下,一个年轻人正骑在一匹棕马背上,身上的皮革麻布武服收拾得平整干净,皮肩甲和收紧的腰带让他看起来十分精神利索,腰间佩戴的剑更是明显与村民不同。 不一会儿,穿着同样衣服的两个汉子疾步从土路上走来,一齐抱拳道:“拜见俞十将。” 年轻人道:“张指挥将路过此地,你们与我去迎接,以尽地主之谊。” “遵命。”二人答道。 俞良遂抖动马缰,调转马头,三人沿着土路而行。 “又要打仗了么?”俞良听到张家老三的问话,坐在马上回头一看,分明看到了他兴奋期待的表情。士卒闻战而喜,俞良算是亲眼看到了。 张家大郎道:“打仗可不是闹着顽哩,老三刚娶了媳妇。” “俺这回一定要去!”三郎急道。 俞良忍不住开口道:“你大哥说得对,刚做新郎、春宵苦短,为何一门心思要出征?” 他不仅是在问张家三郎,自己也想搞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留在军中不愿离开。可是三郎摸着脑袋,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 “沾上赌的人难以回头。”俞良沉吟道。 张家两兄弟面面相觑,不太明白俞良没头没脑的话。 俞良低头俯视他们:“赌桌上随随便便就是一个月、一年的收入来去,上头了心里便浮躁,谁还沉得下心慢慢积攒财货? 咱们卫军打仗,光出征前的安家费,就够你们种几年地了,我看你们卸甲也没法安心种地。” 张家两兄弟没有吭声。 俞良又道:“打仗着实是一件耗钱的奢靡之事。咱们穿的甲胄、用的兵器、伙食,可不是一般百姓家能随意挥霍的。” 三郎嘀咕道:“村子里也闷,成天埋头干活,也干不出多少收成来。出征遍天下跑,吃着皇粮,为皇帝效命干大事!” 三人一前一后上了驿道,等到中午,果然见到一队马兵自驿道上奔来,路上尘土弥漫,当前的彪悍大汉不是指挥使张建奎是谁? 俞良从马上跳下来,远远便抱拳执军礼,大声道:“张将军既至末将乡里,如若不嫌,可愿赏脸到寒舍小酌歇脚?” “哈哈哈!”张建奎传来一声大笑,朗声道,“幸会幸会,那本将便不客气啦!” 张建奎策马过来,勒住缰绳慢下来,张家兄弟忙上前牵马,一会儿还得帮指挥使等看管照料马匹……俞良找他们来,就是为了干这个。 一行人汇合一处。俞良便随口道:“张将军在东岛居功甚伟,回京时连官家也专门提到了您的名字,很快应该高升了罢?” 张建奎笑道:“恐怕还得等等,上面的坑里都坐着屁股,如何高升?” 俞良忙抱拳道:“一有机会,军司必定先想到张指挥。” “那是自然!”张建奎道,当下又转头道,“老子上去了,不会忘记兄弟们。” 俞良又趁机打听道:“卫军开封指挥使司传令让咱们半个月后集结,朝廷要对何处开战?” 张建奎看了他一眼,干脆地说道:“主力去西边,你们这回不和咱们一路,或许会去东北修六花堡。” “两边一起开战?”俞良微微惊讶道。 张建奎摇头道:“先干西边,东边准备工事。听说党项人李彝殷在西北兴风作浪,辽国也在东北蠢蠢欲动,咱们能瞧着外边的人任意捣鼓?大许铁骑一去,给狗日的砸个稀巴烂!” “哈哈哈……” …… 东京开国公府。 李处耘正一边琢磨一边喃喃道,“韩通善水战步战;杨彪是原小底军步军出身,大场面还是稍微差点;罗延环和史彦超倒善骑兵奔袭……” 仲离微笑道:“李公得极力举荐史彦超。” 李处耘转过头来,俩人对视一眼,各有恍然之色。 军中所有人都知道,史彦超这厮桀骜不驯,除了皇帝,只有李处耘勉强能服得住他!因为李处耘地位身份比史彦超高。如果朝廷要启用史彦超,必得李处耘主持大局,不然谁做主将都拿史彦超没法。 李处耘和仲离都在想办法争取这次掌兵的机会,不然韩通的名声会高过一头……偏偏那韩通也不是个善茬,说话处事可没有谦逊一说。 李处耘沉吟片刻,又道:“除了国公,豹将军董遵诲……” 仲离道:“那小子如此年轻,何以坐镇?” 李处耘不动声色道:“不知为何,本公直觉今上特别关照此人,对他寄予厚望。” 仲离低声道:“官家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嫡子乃东宫皇后所生,庶子乃贵妃所生,便是李公之外孙,公主……” 李处耘脸色一变,忙道:“公主乃淑妃(玉莲)之女。” “名份上确实如此。”仲离道。 俩人沉默下来,久久未语。 过了好一会儿,李处耘才开口道:“董遵诲火候差点,让他主持西北是儿戏之事。折家控扼的地盘是此战大本营,需要他们提供粮草、当地军情;董遵诲那小儿能服得住折德扆?” 仲离沉思,一时忘记了回应。 李处耘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有让人敬畏的威信,无法主持大局。” 仲离终于点头附和道:“李公着实是此战最好的主帅,西北广袤,须得有勇有谋,光会打仗可不行。” 李处耘又道:“离国千里,还得忠心。本公对今上之赤子忠心,日月可鉴!” 仲离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处耘。 李处耘发现他的目光,当下拍着胸脯道:“今国家值强盛之机,皇朝福泽亿兆子民,本公便是肝脑涂地,也要为国尽忠,不然何以见华夏列祖列宗?! 兵者国之大事,干系国家盛衰,本公当仁不让,岂能让不能胜任之人坏了大局?” 仲离拜道:“李公之忠,叫老朽感怀至深。” 李处耘仰起头,踌躇满志,又诅咒发誓一番,私底下表了一番忠。此地既无外人,谁也看得出来,他的忠心并非为了奉承上位者。 ……数日后,李处耘到南郊校场观摩卫军训练,正巧遇到了史彦超。 国公们都是武将,但非战时期毫无兵权,成天没鸟事干。史彦超也喜欢到校场上溜达,看将士们训练,李处耘来此果然碰见。 史彦超见到李处耘,坐在高头大马上,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那作派谁见了都十分不舒坦! 李处耘却笑眯眯地捋了一把浓黑大胡子,好像习惯了一般,主动开口道:“史公好兴致!” 史彦超冷笑道:“哟,原来是李公。” 李处耘策马靠近,一起远远瞧着校场上人声鼎沸的场面,随口道:“李某还是更爱看战阵上骑兵纵横的场面,如云铁骑漫山遍野,真是激动人心……” 果然史彦超的表情马上变化了,一张大脸上露出了殷红的血色。 李处耘看在眼里,情知这厮根本就是个纯武夫,就喜欢打仗,没有任何原因!而且史彦超杀气很重,什么为兄弟复仇、扬许军军威都是狗屁,他就是喜好嗜血杀戮而已。 史彦超的热血被人撩起,当下便哼哼道:“朝廷不是要扫荡西北?步军慢得和乌龟一般,那地方没有骑兵可不成!” “军中骑兵大将不止一个。”李处耘淡淡道。 史彦超转头道:“还有谁?” 李处耘道:“多了,比如董遵诲。” “哈哈……”史彦超冷不丁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像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 李处耘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史将军为何发笑?” 史彦超摇头笑道:“黄口小儿,在老子面前和孙子一样!” 李处耘微笑道:“当年汉朝,董去病不到二十岁就封狼居胥,英雄不在年高。史将军不知董遵诲除了豹将军的名号,还比作霍去病?” 史彦超再次大笑:“以后老子们不如叫他董去病好了!” 李处耘转头看他,却只能仰着头才能看到史彦超的脸,这厮个头太高……这让比史彦超地位高的人十分不舒服。 看着史彦超嚣张的模样,李处耘实在不想多言。但恰恰是这样的一个满手鲜血、得罪无数人的人……开口就大声嚷嚷一个禁军大将是孙子,竟能位居高位活到现在?想想似乎挺不容易的。 二人不再交谈,反正都没什么中听的话。他们看着校场上,一个个披坚执锐的方阵在移动,反复操练着军纪秩序。 “啪啪啪……”火铳声从风中传来,白烟夹杂在尘土中。一队队骑兵挥着刀枪,成队列地迂回奔腾。严明的军纪、精良的装备,许军依靠这些东西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满朝文武一致主张加强许军的优势,为皇朝获取更大的好处! 旁边的史彦超再也不理李处耘,他便是坐在马背上看看,也是津津有味的模样。
第259章 劳动力的利用方式(四) “阮司令,你怎么让我回武汉?”周正雄下意识的瞪圆了眼睛。他完全没想到阮希浩去见了韦泽都督一次之后就改变了态度,不仅不再支持周正雄争取那笔给日本人的钱,更让周正雄暂时先回武汉去。 阮希浩看着周正雄激动的模样,心里面更加不爽了。大家都是明白人,阮希浩觉得此事被弄糟,自己的责任其实不小,可是让阮希浩承认这个未免难度太大。所以阮希浩板着脸说道:“我们给给日本人和高丽人一年不到五千块钱,这不到五千块钱里头只怕日本政府还会拿走最少一半。你现在让一个中国人一年挣不到两千五,还是个卖命钱。你觉得咱们中国人就这么不值钱了?随便找个工地,一年也不止这点了。” 被阮希浩这么数落,周正雄登时就懵了。周正雄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算法,他在来南京的路上也考虑过怎么样才能“最大效率”的利用这笔钱。例如不发钱给湖北去北美的人员,而是直接把这笔钱发给他们在湖北的家属。如果能遂了周正雄的愿,他就能充分利用二十亿的资金。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先拿到资金的基础上。曾经和周正雄站在同一战壕的阮希浩若是讨论资金的合理利用,周正雄自然是愿意深入讨论。没想到阮希浩现在是直接反对周正雄弄到钱,这可是阮希浩先挑起头的。 愤懑,不满,疑惑。诸多念头再脑子里一转,周正雄突然明白过来,他收起质疑的表情,试探着问道:“阮司令,难道是都督不肯给我们机会么?” 听周正雄说出这样的明白话,阮希浩郁闷的点点头。“唉……,都督说咱们中国人是去北美当地主的,日本人和高丽人是去北美给咱们当长工,还是要卖命的长工。所以咱们自己不能把中国人当长工来看。看得出来,都督对此很是坚持,他还问是不是哪个省看上这笔钱了。我当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现在就算你不提此事,而是直接向都督求助,我也怕都督心里面有什么想法。让你先回去,就是怕你触了这个霉头。”不想坑自己的老部下,阮希浩干脆实话实说。 听了阮希浩的介绍,周正雄反倒怒了,他大声说道:“我们怎么是把本省的人当长工看的?!想弄到这笔钱还不是因为我想把湖北的工厂救活么!我把本省的人当长工?我特么才是给他们当长工的吧!” 即便是把胸中的郁闷大声说出来,周正雄还是觉得很委屈。这人一委屈,周正雄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就掉下来。经济好的时候,他辛辛苦苦修建城市。经济不好的时候,他想方设法的试图让工厂能够维持生产,继续开工,不辞万难筹集资金。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在湖北工作,居然被看成把百姓当长工的人。韦泽都督的话对周正雄的打击之大,难以形容。 见到老部下如此委屈,阮希浩也觉得有些伤感。这些流血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汉子居然被逼的掉眼泪,真让他觉得有种英雄末路的感觉。亲手给周正雄倒了杯茶,阮希浩劝道:“老周,这件事你先忍忍。都督现在也是忙,等这阵风头过去,你再和都督谈此事。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帮你说话。” 几家欢喜几家愁,周正雄在被阮希浩安慰的时候,外交部长李新倒是意气风发。此次他一举搞定事关二十亿的大买卖,还不用费大力气。日本方面对劳工的问题追的很紧,多次请求加快讨论进程。对于这样的热情与配合,不过是废了几通电文的力气,简直是谈笑间抵定天下大事。此等爽快的感觉无与伦比。 日本佬很懂礼貌,该送礼物的时候绝对不会吝惜。他们和中国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深知中国公务员法里面有关礼物的部分。送钱不敢,送贵重的玩意也不敢。日本擅长螺蛳壳里做道场,精致的小玩意是日本人的长项。 那些漆器和玳瑁饰品价格不算贵,精致程度还挺不错。李新收到之后按照规定到相关部门登记注册,然后掏钱买了下来。拎着这些礼物,李新前去拜访了前总理李维斯。 东西往外一拿,李维斯也觉得不错。他并没有拒绝,只是笑道:“你可别闹到我下不了台啊。” “都督就这点好,规定虽然严格,却不是不讲情理。”李新是真心的想拍拍韦泽的马屁。公务员法禁止公务员私收礼物,但是备案记录之后,可以用某个比较合适的价格买下来。当然,这也是要备案的。这玩意猛一看有些不讲情面,但是真的坦荡荡的话,那又能如何?别人怕不怕不好讲,反正李新不怕。就算被质询,李新也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光明正大么! 两位老兄弟坐下之后,谈的自然是老兄弟们的话。李维斯还是颇为关心这件事,自从李新向李维斯讲了此事之后,李维斯也有自己的想法。 “总理,其实最近我听说一些省份对此有些想法。他们大概想把这笔钱捞到他们手里。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咱们中国的工人再便宜,还能比日本人便宜么?”李新看似轻松的说着那些其实一点都不轻松的话题。虽然周正雄不敢去找李新,可不等于所有人都不敢去找李新。 “他们到底怎么想?”李维斯问。 “想法很多,最多的是想安插一些工头。”李新的语气里面有些嘲笑的味道。 “哦?要和基建署抢生意?”李维斯也乐了。当过总理,李维斯的视角自然广阔的多,基础建设是建设部的职权范围。更何况北美战区自己又不缺乏基建的技术人员与技术力量,建设部出面都已经不能算是名正言顺,其他省份试图插手这样的大生意,更是有些离谱。 “也不知道这些人想什么呢!”李新也觉得对此事动心思的人未免太搞笑,对门口的一些动静就完全没注意。 “他们还是觉得差钱么。”一个女性的声音传了进来。 李新觉得声音颇为熟悉,抬头一看,进门来的居然是马上就要退休,已经退居二线的国资委主任庞聪聪。庞聪聪身后还站着她爱人伍元甲少将。少将在部队财政部门工作,累功到了少将。也快退休了。 “是我请小庞他们来的。”李维斯起身笑道。和庞聪聪与伍元甲握手之后,李维斯爽快的志向桌上放着的漆器和玳瑁饰品,“见一面分一半,我就借花献佛了。小庞,你们小姑娘还是会喜欢这些小玩意。” 伍元甲把手里提的一箱水果放下,他也笑道:“那就让李部长先拿一半水果回去。我们老爷们还是喜欢吃啊。” 几个人边说笑边坐下,没什么闲聊,大家就聊起了最新的劳工事情。互相沟通了一下情况,李维斯说道:“这次我请大家来,就是想问点事情。最近几天不少老兄弟找我说项,谈的就是工头的事情。正好想听听你们几位的想法。” “去北美当工头?那还不如去北美的农场。现在中央非常鼓励大家去北美,那里地多人少,赚钱岂不是更快?”李新不太理解老兄弟的真正意思,他就打起了马虎眼。 庞聪聪低头喝茶,不置一词。伍元甲也和自己老婆站在同一阵线,也是一言不发。李维斯则是慢悠悠的说道:“现在大家都知道北美大有前途,不过只是去种地,有些老兄弟们看不上。大家去北美,总得混个出身吧。不少老兄弟家的孩子学习也就那样,现在公务员招人一年比一年严,在亚洲这边当官也不容易啊。” 这话说的如此明白,李新登时生出一种自投罗网的感觉。他们这些老兄弟都是赶上了改天换地的大变动,这才一飞冲天。若是满清继续当政,在座的所有人大概都只会继续自己苟延残喘的日子,哪里能身居高位,手握大权。 当下北美局势大变,在老兄弟们眼中就是绝大机会。有能力通过重重考试的人自然不用再讲,例如韦泽都督的儿子祁睿,胡成何家的胡行至,还有李维斯家的李少康。这帮年轻人自己争气,于是站在引领军队改革的先端。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有争气的,自然也有不争气的。一些学习与才干普普通通的老兄弟家族的族人,在当下的时代里面可就未必如意。升官这玩意靠的是机缘,若不能在一定年限中爬上某个级别,以后就没了继续升迁的好机会。 韦泽都督做事不藏着掖着,不仅军队升迁门槛清清楚楚,官员的升迁门槛也是公开透明。别看工头们辛苦,也有些危险性。但是工头们有个绝大的好处,20万日本人,意味着最少有200名能指挥千人规模的工头名额。一个能指挥千人的公务员,哪怕以前是个小小的普通公务员,这么一份履历和未来的功劳往个人档案里面一记录,就是晋升的绝佳机会。 李新最初没想到这些,现在听了李维斯的话,他自然恍然大悟了。 “那总理是什么意思?”李新可不敢自作主张。
第八百二十九章 千年之路 来自草原荒漠的奏章,到达了落花缤纷、亭台翠柳的东京皇宫。 御案旁边站着的人除了几个内阁辅政,还有枢密院正副二使。大伙儿已经看过奏章了,此时正在等郭绍对着奏章细看。 他抬起头来说道:“西边的丝绸之路,我们走了上千年;而东海南海的茫茫海面,我们几年前还几乎一无所知。但朕觉得西边商路比茫茫大海更加难走。” 枢密使王朴开口附和道:“人比所有蛮荒荆棘都危险。” 郭绍听罢很有兴趣地看向王朴:“王使君所言极是,而今的海上还没什么海盗,河西却满是蠢蠢欲动的盗贼。” 君臣二人口中说着商路,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之所以如此关注这份奏章,是因为李彝殷的消息。 郭绍沉吟片刻,对王朴说道:“安排兵曹司的人手,把折德扆说的消息打探清楚。” 王朴作揖道:“老臣遵旨。” 郭绍起身站在墙上的地图前,背对着大臣们,沉默了许久。 就在这时,枢密院副使魏仁浦的声音道:“昨日有银车通过宣德门,臣打开箱子看了,一箱箱闪亮的白银钱币。现在内库不太缺现钱了,臣以为着实只有出兵讨伐才能真正解决西北的问题。” 文官们陆续附议。 郭绍一言不发,因为西北诸部似乎正在联合在一起,试图对抗大许朝廷……这是东京君臣都不能接受的事,朝廷攻灭夏州、苦心经营西部边陲,决不能在此时前功尽弃! 郭绍也找不到放弃的理由,他现在有钱有兵。 “魏副使主张出兵,有何方略?”郭绍道。 魏仁浦转头看了一眼王朴,向上位抱拳道:“臣等商议,先征西北,目标是收复甘州、凉州等地,打通向西域的道路,让诸部彻底放弃与大许朝廷为敌的念头。 同时,在西面战事期间,于东面辽西走廊上建堡垒,准备收复营州的道路据点……与辽军开战需要大量战马和骑兵,若有堡垒,则可以补足一些骑兵不足。” 郭绍听罢转过身来,赞道:“此略甚好。在辽西建堡,也能吸引辽国的注意,减轻西北战场的压力……诸位都知道,只要咱们一用兵,总会有契丹人和稀泥。” 众人听罢笑出声来。 王朴道:“陛下明鉴,兵曹司禀报,辽国已经开始在东北增兵了。” 郭绍站直身体,回顾左右,他的心中再次充满了斗志,一切回到了最好的状态。他建立的王朝,一开始没有燕山防线,敌军从幽州一马平川随时威胁河北,经过几次战争,北方安全得到保障;而这一回的战争过后,他相信处境又有改观、自己的江山会更加稳固。 “西征用谁为主将?”郭绍问道。 一时间没有人立刻举荐,但人们听到这句话,已明白皇帝决定西征的态度。 …… 东京清晨,天刚蒙蒙亮,街巷之间还笼罩着白雾,一些店铺已经开了,商人们正在取下拼镶做大门的木板。 而此时的一条巷子里,一个年轻文士被人从后门径直扔到街上,摔得他呻吟了一声。一个彪悍大汉“呸”地向躺在地上的人唾了一口。 马车上走下一个双鬓胡须白了大半的清癯老头,老头将一把钱放在彪悍大汉手里。 彪悍大汉稀奇地拿起里面的一枚白色圆币,凑近了瞧,啧啧赞道:“铸的字很清楚。” “银的。一圆值二百文,所有大钱庄和朝廷官府都认。”老头淡淡说道,“我可以带走他了么?” 彪悍大汉数了一遍,点点头。 老头上前亲手扶起趴在地上脸色苍白头发蓬乱的年轻文士,上了马车。片刻后马车便从巷子里离开了。 老头看着沮丧的年轻文士:“李先生,在青楼里没有搬出李公的名头吓唬他们罢?” 年轻文士正是开国公李处耘的族弟李良士,他瞪眼道:“在下还没那么傻!就算说了,仲老先生觉得那些满身铜臭的人会信?” 老头仲离点头道:“坏了国公的名声,恐怕没那么轻巧了。” 李良士当下有模有样地抱拳鞠躬道:“多谢仲先生再次相救。” 仲离淡淡道:“不谢,那些钱你是要还的。” 李良士皱眉道:“我便是想赢回来还仲先生,岂料……” 仲离道:“倒不用急,老夫暂且也不用钱财。” 李良士听罢嘀咕道:“仲先生那么大年纪了,又没儿女,拿那么多钱财来作甚?既有钱,又何必再出来奔忙?在下若像仲先生这般,天天住青楼里逍遥,嘿嘿。” 仲离微笑道:“李贤弟若是到老夫这年纪,恐怕也对青楼逍遥没兴趣了。” “着实无趣。”李良士叹了一声,他又饶有兴致地说道,“上次在下好不容易举荐了仲先生,这也是仲先生主动让在下办的事,不料您却拒绝李公邀请,当真沉得住气。” 仲离笑道:“为士者,总得有些出世的风骨,而李公也乐得有礼贤下士的风仪。” 仲离把李良士送回家,径直去了开国公府邸,他本是门客,也住在府上。 及至下午,李处耘的仪仗从大门回来了,仲离马上去书房拜见。 李处耘将佩剑和头盔放在桌子上,身上还穿着武服和盔甲,正坐在桌案前喝茶,见仲离在门口,便招呼他进来,又上了一盏茶。 李处耘看了一眼仲离,开口道,“官家以前说过一句话,战争才是解决所有事的捷径,果不出其然。” 仲离躬身听着。 李处耘捋了一把大胡子,“西北那边什么人都有,简直是个烂摊子。不过只要一支劲旅横扫,什么乌七八糟的势力都会涤荡干净!” 仲离抱拳道:“恭喜李公,此番若为天子立功,韩瞪眼在李公面前说话也不敢那么大句了。” 李处耘不动声色道:“官家还没决定用谁为主帅。” 仲离淡然道:“官家若不亲征,用李公是最好的选择……武将里,只有您的身份能服得住史彦超;而战阵上有史彦超,一切都会简单很多。” 李处耘听罢欣赏地看着仲离:“仲先生是难得的大才,当年李筠有仲先生,却干得如此糟糕,当真不易。” 仲离拱手道:“在下一介文人,老迈手无缚鸡之力,纵是胸有谋划,也得上位者愿意听才是。” “是,决策之权在于主人。”李处耘淡然道。 他满脸大胡子,红脸上的一对眼睛却分外明亮:“仲先生见识不浅,果然现今一开战,连文官主持的人也很多。” 仲离微笑道:“武力带来了天大的好处,短短一年,从东岛带来的白银已经为满朝大臣解决了很多头疼的事,而且大伙儿也从中得到了各自的好处。 枪炮一响,白银、财货纷纷运来,诸国震慑,大许朝廷上下极有脸面,又能干脆利索地让四方就范……不仅将士,文官也会迷上如此容易得来的好处,诸公为何要拒绝哩?” 李处耘正色道:“还有皇朝的江山稳固! 西北诸部蠢蠢欲动,朝廷绝不容许边疆重新形成一股无法掌控的势力,不然他们会是一个隐患,至少会迫使我朝在西面增兵设防,增大军费开支。 所以最好的法子是打散他们!且能打通商路,得到更多的战马,准备对辽国一战。” 仲离沉吟道:“官家有必要再对辽国开战?” 李处耘看了一眼仲离,“仲先生长于谋略,却似乎不长于大略。我朝在幽州击败辽军,收复幽云诸州,但从未主动攻击辽国……” 仲离点头道:“老朽明白了。辽国肆无忌惮帮助大许的敌人,便是这个缘故。” 李处耘背着手在书房里踱了几步,说道:“你说对了。辽国国势已被我朝压制,但如今攻守之势依旧。我们依旧处于防御处境,不同的是有了燕山和长城,防守更容易;辽国南下更难。 可是邦交如战阵,只有防御不行。本公在朝里的主张,便是要将大许武力部署到长城以外,有主动惩罚辽国的能力。如此一来,辽人做任何事之前,都得三思而后行;一切可以商量了,真正的太平才能到来。” 仲离道:“时不时惩罚辽人,李公等人才有大用之地。” 李处耘不动声色,但没有反驳。他虽然被解除了兵权,坐享荣华富贵,但一点都不想解甲归田,戎马一生,还愿意时不时派上用场。 他摸着大胡子,左顾而言它:“对辽形势逆转,营州是第一步!但攻打营州非攻城,主要打援军,骑兵实力十分重要;所以要打通河西、西域商路,保障最快的战马来源。” 仲离听罢抚掌赞道:“李公真乃朝廷栋梁之材!” 李处耘沉声道:“为大许社稷谋,咱们所有人都有好处。” 他惬意地望着窗外富贵的庭院,心情大好。强盛开拓的王朝,固若金汤的江山,他身为国公皇亲国戚,不仅能让李家兴旺长享富贵,更能青史留名、流芳百世。一世如此,夫复何求?
第257章 劳动力的利用方式(二) 总理汪海洋得知外交部长李新联络日本人的消息,最初的感觉是非常不对劲,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汪海洋忽然想明白不对劲在什么地方。 外交部这是在抢生意啊! 想通了这个关节,汪海洋的怒气不由自主的就冒了出来。从高丽那边弄人是都督委派给国务院的工作,外交部联络日本横插一杠子,这算是什么? 汪海洋立刻一通电话就打到了外交部的李新办公室,确定是李新接起电话,汪海洋立刻质问道:“李部长,你和日本人联系劳工问题是什么意思?” “高丽人自己并没什么建筑经验,日本劳工不少都有修路盖房经验。北美战事如此紧张,哪里有空去培训高丽劳工。”李新倒是不急不忙的答着汪海洋的问题。 汪海洋打这个电话可不是来听李新讲述道理,见李新根本没有认错的意思,汪海洋非常不高兴的说道:“李部长,你就算是有想法,也先在常委会上先说说,大家讨论一下。你这样私下联络日本人,是不是不合适呢?” 被这么一个后生晚辈数落到自己头上,李新登时就不爽起来。韦泽让国务院负责联络高丽人,十几天过去了,连个屁的消息都没有来。李新不过是了个电报给北海道那边,日本人就以超快速度完成了整件事的初步协商,按国务院的这等效率,保不准日本人已经在北美开始修路,高丽那边连点动静都没有呢。 李新毕竟是前辈,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件事我们就在常委会上说一下吧。” 汪海洋登时就被噎住了,原本已经不高兴的汪海洋心中一股子怒气勃然而发,这李新是要和他“决战紫禁之巅”么?心中生气,可汪海洋也忍不住有些心虚,这件事明显是外交部干的漂亮,不管是速度或者是理由都无可挑剔。就高丽人那点工业水平以及工业认识能力,和北海道相比差的太远。到了常委会上评说此事,汪海洋对结果不是很乐观。 只是李新已经把话说到如此地步,汪海洋也不愿意认怂,输人不能输阵,他带着非常不友好的情绪答道:“那就到常委会上说!” 放下电话,李新觉得稍微有些心虚。想来想去,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已经退休的李维斯的号码,秘书接到电话得知是李新,连忙说李维斯在家。片刻之后,李维斯的声音就在话筒里响起,“李新,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听了这话,李新莫名的一阵惆怅。李维斯也是1853年就追随韦泽的老兄弟,虽然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可里面的寥落之情却能感觉得到。以前为韦泽都督效力的时候,李维斯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 心情一动,李新的回答就迟疑了些。李维斯听李新竟然不说话,他讶异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李总理。我干了件事,现在觉得有些不妥。忍不住想和老总理你说说。”李新打起精神说道。 “说来听听。”李维斯明显有了些兴趣。 听李新讲完了发生的事情,轮到李维斯沉默了。等了好一阵没听到回复,李新不得不打破沉默,“李总理,你还在么?” “呵呵……”李维斯干笑两声来暂时圆场,他心里面一阵的不爽。他对李新和汪海洋都是非常不满。国务院管内政,外交部管外务,协调统合这两者的是韦泽都督,是政治局常委会议。如果两者之间需要更多协调,会召开政治局会议甚至是中央委员会。 现在这两边的矛盾的激化令李维斯有些意外。李新和汪海洋互不隶属,却在一个往北美派遣外国劳动力问题上起了冲突。李新给李维斯的感觉自然是看不起汪海洋,不过汪海洋的无能也让李维斯觉得颇为不爽。 “你想让我做什么呢?”李维斯找出了个说法。 “我就是觉得自己的做法大概有些不太对路的地方,想请李总理指教一下。”李新讲了自己的本意。 李维斯叹口气,“唉,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汪海洋办事的确不行,也难怪都督会支持你的做法。不过呢,汪海洋不高兴也能理解么。” 说完这些之后,李维斯却也觉得豁然开朗起来。此事若是交给李维斯来办,即便是没想起来找外交部拉日本劳工,李维斯也会先和韦泽约定办事的时间。只要不能确定韦泽本人是铁了心要把此事交给李维斯来办,李维斯就不会把话说死,总得留下给其他部门同志机会的空间。如此处理问题的话,即便是李新蹦出来搞了什么,李维斯既不会生气,也不会和李新闹到不快的地步。搞不好李新还会先主动和李维斯商量,让李维斯也能在里头分到些功劳。 汪海洋明显就没有这样的观念,而且事后不说赶紧脱钩,居然又有和李新闹起来的迹象。这帮年轻人的做派令李维斯觉得很无语。 既然李维斯能够想通这些,他自然知道此时可不是他表态的时候,所以李维斯用爽朗的声音笑道:“李新,你们有什么就去常委会上讲。和我讲有什么用?你要是真想我,那就等休息的时候来看我好了。” “哦,好。”李新也是知情知趣的,一听李维斯这么讲,他应下之后笑道:“不知道李总理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么?这也好让我体体面面的拎着礼物去你家。” “哈哈,你小子就给我省省吧。要来就提前说,空着手就行,我还想让你来蹭饭呢。”李维斯笑骂道。 约定了与李维斯吃饭的时间,李新让秘书记下来,让后掏钱让秘书买些水果。他自己则准备着常委例会。即便汪海洋一定要在里面弄些什么出来,李新也不可能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专门备战。之所以打电话给李维斯,李新其实很想取个巧,看看如果是李维斯的话会对外交部有什么不满。没想到李维斯老奸巨猾,根本不透露丝毫不满。这让李新很是佩服这位本家,不愧是在总理位置上历练出来的。 等到常委会例会开始,各个委员就迅提出他们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主要问题。李新先介绍了一下奥斯曼帝国的局面,“俄土战争已经结束,加上我们已经帮奥斯曼帝国完成了初步的铁路网,现在英国与奥斯曼帝国在埃及的矛盾愈发激烈。所以奥斯曼帝国并没有为难我们在波斯湾的石油公司,原油供应非常顺畅。价格也很低。” “多低?”阮希浩对这个问题比较有兴趣,摩托化步兵建立之后,对于汽油与柴油的需求量增加更多,石油价格越低,汽油和柴油的价格自然越低。 “一升石油从开采到运上油轮,这部分成本大概比南京的自来水都低些。”李新说着这话的时候都很想笑。外交部里面颇有些妙人,就如这个石油价格的比方就是一位年轻干部在报告里面写的。李新对此印象深刻,自然也拿来用。 “好吧。我知道了。”阮希浩带着笑容答道。这个回答的确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俄国与英国的矛盾也在加剧。去年年初终于结束的俄土战争就是因为英国舰队杀进黑海,打得俄国海军无法利用黑海,才不得不撤退。就我们所知道的消息,俄国今年下水了几艘重型巡洋舰,主装甲厚度达到了6oo毫米。他们希望这些巡洋舰能够靠厚实的装甲抵抗英国舰队,让俄国在波罗的海有足够发言权。英国已经派遣一艘新式战列舰前往波罗的海,以我们收集到的情报,这艘战列舰是针对波罗的海的海况设计的战舰。在其他英国军舰配合下,应该可以横扫俄国舰队。所以俄国希望能够得到我国的支持。” “我们现在哪里有空掺乎俄国毛子的事情?”阮希浩代表军方发表了看法。中美战争几个月内就会达到如火如荼的地步,军方在其他方面上都希望事情越少越好。哪怕是支持英国的敌人也属于无事生非的范畴。 见其他常委也没有希望能够从这件事中谋取各部门利益的打算,李新就介绍起下一件事。“英国在南非金矿上越来越贪,德兰士瓦共和国又向我们请求更多的武器弹药,看他们的意思是想对英国人发动进攻。”李新介绍了南部非洲最新的局面。 “他们只要肯付现金,我们就卖。我想咱们国内的兵工厂是不会拒绝这种买卖的。”韦泽情绪轻松,对汪海洋说道。 汪海洋看来心里有事,即便听到韦泽如此轻松,他也没有丝毫笑容。等到外交部长李新讲完了最新的局面,汪海洋终于对李新开火,“我认为外交部不该涉及国务院的工作范围。” 把问题撂出来,汪海洋就把事情大概讲了一番。他不提事情干的好坏,只是认为韦泽是把事情全权交给国务院来办,外交部横插一杠子很不合适。 听李新说完这些之后不置可否,阮希浩不去评价此事对错。他微笑着问李新,“日本人到底有多便宜?”
第256章 新的尝试(十) “报告!”年轻军人在帐篷门口喊道。 袁世凯随便扫了一眼就发觉事情不太对,高丽卫兵们看着门口那一小队人员的表情稍微有些怪。高丽人见过太多穿着光复军的军服的中国军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袁世凯赶紧起身说道:“请进!” 五名年轻军人鱼贯而入。袁世凯随便瞄了一眼这帮人的肩章,就有些惴惴。他们都是尉官,少尉、中尉、上尉都有。虽然袁世凯也是四千多高丽人的管理者,但是单从官职上看,他大概只能和一个营长比较。在战争期间,这帮尉官都是有可能指挥一个营的兵力。 “大家早点说,我就去大门口迎接诸位同志了。”袁世凯边说边上前和众人握手。和第二个军人握手的时候,袁世凯愣了愣。他现在有些明白门口的卫兵为何感到讶异了。 这小伙子高鼻深目,带着军帽,所以看不清头发的颜色。如果说那高鼻深目还有些中国人的味道,蓝灰色的眼睛怎么都和传统中国极深的深褐色眸子相差甚远。瞅瞅小伙子的中尉军阶,袁世凯完全没能理解怎么光复军里面突然出现了个洋鬼子。再看了看那身非常合体,又穿了很久的光复军军服,袁世凯不得不相信这个年轻军人不是临时拉来的。 大家都握手完毕,袁世凯请众人坐下,这才说道:“大家是部队派来负责安抚地方上的美国人的吧?” “我们接到命令,要对那些整个村子一起投降的进行一些甄别。部队说袁队长会协助我们。”为首的上尉说道。 “保护大家的安全,这个我一定会尽力做到。不过怎么一个协助法?”袁世凯试图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被安排的角色。 “我们几个都懂些外语,负责和当地直接投降的谈话。只要他们不是英国种,我们就会考虑让他们在原地继续居住与耕种。”上尉答道。 “英国种?”袁世凯不是特别明白。 “欧洲人在我们看来差不多一样,实际上分为很多国家。从民族上主要有盎格鲁撒克逊人,也就是英国种,法国种,日耳曼种,爱尔兰人,还有一些别的种族。对于盎格鲁撒克逊人,一定要清除。法国种也必须严密提防,倒是日耳曼种和爱尔兰种,如果他们愿意加入中国,老实种地。我们希望能够和他们达成协议。”上尉解释着部队的态度。 袁世凯眨巴了几下眼睛,他带着困惑的表情问道:“要招安洋鬼子?”袁世凯一直觉得自己读书不能算少,听了上尉的话之后,他又觉得自己读书实在是不够多。在大多数中国年轻人看来,洋鬼子就是洋鬼子,哪里有那么多分别。更何况对付洋鬼子的办法不用那么多,至少袁世凯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痛打洋鬼子,让他们知道中国的厉害。等这帮洋鬼子们被打老实之后,就可以下令让这帮人听话。 为首的上尉听了这话之后连连摆手,“这可不是招安。袁队长,部队政委讲的清楚,招安的对象那是杀人放火的土匪强盗,我们光复军绝不会放过土匪强盗。对于那些坏份子,我们必须彻底消灭。你应该最清楚,沿途那些反抗的都被我们消灭了。部队可不会允许这些人继续存在。但是沿途也有不少直接投降的,对于这些人,他们要是坚持为美国反动政府效命,我们就把他们送走。对于那些到北美来只求找块安身立命的土地,靠种地好好生活的人,我们为什么要伤害他们呢?” “呃……”袁世凯眼睛瞪得溜圆,这番话若是从别的人嘴里说出来,袁世凯定然不会如此讶异。摧枯拉朽般击败了所有敌人的光复军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袁世凯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完全颠覆了。这哪里是披坚执锐所向披靡的军人说出的话,这简直是以德服人的政府所说出的话啊。 沉默了好一阵,袁世凯才试探着说道:“那部队的意思是,问问这些洋鬼子要不要当中国人?” 没等上尉开腔,那位有着蓝灰色眸子的中尉用一口流利的广西普通话说道:“我母亲是西班牙人,若是以袁队长的意思,中国收复吕宋之后还得把这些女人都杀了不成?” 袁世凯听得出,这位中尉的被袁世凯方才那段话弄得很不快。而且袁世凯年轻,他不太清楚中国攻克吕宋之后干了什么。听了中尉不快的发言,袁世凯心里也明白,若是当时光复军真把在吕宋的西班牙人杀了个干净,这位中尉就没机会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 想明白了这点,袁世凯也不敢再对是否接受美国人加入中国的问题提出质疑,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这位同志,我不是要反对部队的意见。我只是有个疑问,美国佬人人有枪,若是放过他们,这帮美国佬从咱们背后袭击咱们,那该如何应对?” “有枪的目的更多是为了自保,如果谁袭击我们的部队,袭击我们的人员,部队当然不能放过。不过部队的意思很明确。我们不要学那些白人殖民者搞屠杀,对于那些只是求生存的人,我们还是要给政策给出路。”有着蓝灰色眸子的中尉语气非常严肃的讲述着部队的命令。 被人这么一说,袁世凯也不再争辩,他爽快的说道:“部队有命令,我一定会全力配合部队的工作。具体要我做什么呢?” “我们要先和这些当地人接洽,请袁队长派一些部队和我们一起去。”上尉答道。 “我马上就安排。”袁世凯二话不说就开始办这件事。 派遣了一百最精锐的高丽警察队伍负责跟随军人去和美国当地人“接洽”,又专门让王士珍带队。看着高丽警察们带着极大好奇,甚至是有些战战兢兢的上了大卡车,袁世凯心里嘀咕,这帮没见过世面的高丽人别闹笑话被人小看才好。不过有王士珍带队,袁世凯倒也比较放心。 摩托车开路,卡车跟随,大队人马绝尘而去。袁世凯把韦建军这个名字在心里面重复了一遍,韦建军是那位有蓝灰色眸子的中尉的名字。即便民朝没有所谓国姓,也没有名讳。韦姓这个小姓氏在中国百姓心中也有很光荣的地位,一个混血儿有这样的姓氏,还真感觉怪怪的。 韦建军中尉方才不快的发言并没有让袁世凯感到不满,倒不是袁世凯害怕一个中尉,毕竟触及到了中尉的母亲,若是换了袁世凯遇到这种事情,他也一定不会感到高兴。而且中尉容貌颇为秀丽,一看就让人有好感。“要是这位中尉有个姐妹的话……”年近30尚未婚配的袁世凯竟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 回到帐篷里面,袁世凯本想继续准备申请武器装备的工作,灵光一闪间,他想出了另外一件事。袁世凯登时就有些后悔让王士珍陪同军官们前去,如果王士珍在的话,袁世凯可就有人能够商量。按耐住自己的激动,把思路理了几遍,袁世凯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拿出空白纸张写起来。 一个礼拜后,也就在2月9日,韦泽接到了来自北美的好些电报。战区有着极高的决断权,韦泽也没有事事插手的爱好,自然让北美军区按照政策执行。只有大事才会送到韦泽的案头。 这些电报里面有一份引起了韦泽的注意,北美方面建议向高丽租借20万高丽人到北美充当劳动力。有摩托化步兵的加入,战争进行的远比想象的顺利。如果是在国内,两个多月打出去上千公里也没啥稀奇的,可美国的西海岸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一个完全的敌境。在国内作战,打垮了当地反动政府,歼灭了反动军队之后,光复军自然可以与同是中国人的人民群众很轻松的互相沟通。在美国西部并不具备如此条件,部队里面倒也恶补了一通基本英语,不过懂基本英语可不等于能在美国西部畅行无阻。西班牙语、德语、法语,美国西海岸的居民中不少都是讲这些语言的。 战争进行的顺利,接下来自然是要在当地恩威并施,韦泽决定的计划中,有一部分是在美国西海岸搞基础建设。把当地已经有的铁路纳入中国管理自然在计划之内,修建贯通西部的公路,甚至建起美国西海岸一带的公路网也是很重要的内容。 想完全发挥出摩托化步兵的力量,良好的交通是重中之重。修公路需要大量劳动力,中国的人力不足,就得考虑利用其它的劳动力来源。有千万人口的高丽自然就成了被考虑对象。 韦泽批下“同意”二字之后,中央办公厅就把文件转到相关部门。高丽是中国的属国,中国与高丽之间的关系不归外交部管。所以李鸿章很快就接到国务院的电令,要他负责与高丽王庭商谈此事。 可是轮到我啦!李鸿章理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表面上看着平静,实际上心中已经掀起了野心的巨浪。二十万人的事情,放到任何时代都是绝大的问题。而这个人口占了高丽接近2%的人口。对于高丽更是大事。 思忖片刻,李鸿章对秘书命道:“再查一下,高丽今年还有多少存粮?”
第255章 新的尝试(九) 荒野上一位中校开车,两位上校坐车。同样颠簸的道路,偏三轮明显比卡车要稳很多。 “还能暖脚,不错!”坐在驾驶座后座上的钱大多对祁睿喊道。偏三轮的排气管被巧妙的利用,废气为驾驶员的驾驶座后座人员的脚部提供热量。别小看这点看似可有可无的设计,对于战士来讲,保持脚部的温暖颇有意义。 “车斗里也不冷。”祁睿用同样的大声对钱大多喊道。车斗里面也有类似设计,这让祁睿感觉很好。 此时胡行至带着风帽与风镜,两位上校也不想打搅他驾驶。祁睿抄起一支步枪,脚蹬住车斗,摆出了射击的架势。骑兵部队曾经想象过一马双人,前者驾驶,后者射击。只用了很短的实践时间就让这种想法完全落空。此时骑兵们的想象终于变成了现实,当然是以另外的表现方式。 与胡行至同来的不仅有车辆,还有一众培训人员。长长的摩托车车队在前面,长长的新式卡车车队在后面,一个摩步团的车辆排出去三四公里。沿途哨卡的人员都站在路边围观,他们兴奋的对着浩浩荡荡的车队挥动手臂,摩托化装备上的人员也向他们招手致意。 新装备就是不同,从驻地到波特兰港跑了5个小时,从波特兰港回到驻地只花了4个小时。胡行至与李少康和一众摩步团的干部都是熟人,几个月前大家还在一起玩命搞操演。 装备到齐,摩托化步兵旅就算是正式进入齐装满员的阶段。关于装备该如何分配,新加入的团长伍三甲虽然没吭声,可神色倒是颇为关注。他是郑师长所在师的主力团团长,这个主力团直接就拨给了摩步旅。 “新装备优先配给二团。”祁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话一出,一众人都愣了。不等众人提问,祁睿自己就解释道:“一团学习新装备也是学一次,二团学新装备也是学一次。如果让二团从老装备开始学习,等于学了两次。这么做太耽误时间。” 道理很容易被人理解,可是谁都眼热新装备,二团从一个单纯的步兵团突然就得到最好的装备,一团的成员实在是不服气。 “我觉得可以。”不等众人说话,旅长马晓明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伍三甲呆住了,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见过的事情远比这帮年轻人多得多。所以这帮年轻人的做法令伍三甲颇为不解。按照他的想法,比较公平的做法应该是把新旧装备平分,每个团都拿相同的比例。如果从“公平”的角度来看,这对一团好像并不是很公平。这样示好未免有些过了。 “为什么不能平分?”现在的一团团长钱大多提出了常见的看法。 “从效率上看,平分最没效率。”不等祁睿说话,旅长马晓明已经接过话头,“我没有看不起任何人的意思,二团缺乏摩托化步兵经验,一团对老装备已经比较熟悉。整体上看,二团有新装备的优势,二团有训练熟练的优势。等一团也换上新装备的时候,二团的熟练程度也提升。这才叫公平。” “对如果我们觉得自己只是一团的人,从一团的角度来看,得到最好的装备,得到最好的人员,这是很容易想到的问题。但是从我们这个旅的角度来看,整个旅在最短时间内拥有最强战斗力,这才是最好的模式。”祁睿接过马晓明的话继续说道。 道理很容易理解,不过一团出身的一众干部心理上明显不太能接受。既然不能接受,脸上的表情自然而然就带出来了不爽。二团团长伍三甲四十多岁的人了,见识远比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更多。从二团的角度来看,得到最新装备自然是最有利的选择。即便是从摩托化步兵旅的角度来看,迅速提升二团的装备也是最有利的选择。 “我们二团支持旅部的建议。而且我们希望一团的同志能够给我们更多帮助,让二团以最快速度能和一团的同志并肩作战。”伍三甲毫不迟疑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等时候若是还装模作样的说些口不对心的话,那未免太傻。 旅长和旅政委态度坚定,一团也找不到其他的正当理由,只能气鼓鼓的勉强接受了祁睿与马晓明的建议。 几个小时之后,吴军长就和郑师长谈起了对装备分配的决定,“老郑,你怎么看这帮年轻人?” “这帮小子们还行呢。”郑师长有些感叹。祁睿与马晓明的决定很正确,只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有些超出这个年纪的感觉。郑师长扪心自问,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可做不出这样的决定。无关个人的善意或者恶意,能迅速以旅级干部来考虑问题,如此快速的自我心理地位的转换需要非常成熟的心态。 “老郑,沈心政委已经询问过我,是不是支持你当新成立的摩托化步兵军的军长。我已经向沈心政委明确表示我支持你。估计要不了多久调令就会下来。”吴军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一个和郑师长关系更加密切的话题。 “哦?”郑师长又惊又喜。与美国佬之间的战争核心就在于五大湖地区,摧毁美国在五大湖地区的工业中心不等于摧毁整个美国的工业。摧毁五大湖地区的工业中心之后,美国就失去了与中国进行全面大战的工业基础。 仓促组建起来的摩托化步兵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已经不可小看,更重要的是这是韦泽都督亲自下令组建的部队。郑师长与其他军人一样坚信韦泽指出的方向是正确的。 “那吴军长你怎么办?”郑师长觉得吴军长居然不能担当这个军的军长有些奇怪。 见郑师长有些紧张的表情,吴军长哈哈一笑,“别担心我,23军几个月内就要改编成摩托化军。我接到的工作是继续南下,夺取盛产石油的加利福尼亚。你们的汽油供应还得靠我呢。最近一个多月里面你们都归我管。打到3月份,你们就会调回新乡。作为对五大湖地区作战的主力部队。” “进攻加利福尼亚要走海运?”有了吴军长提供的消息,郑师长已经大概理解了北美军区的战略安排。 “夺取美国西海岸,然后从西向东打。对付大国,鲸吞是没用的,必须依靠蚕食。摩托化步兵的任务就是打垮敌人成建制的大规模作战,剩下就是一点点的把美国佬从这些地盘上彻底清洗掉。”吴军长阐述着简单的战略考量。他并不怕所谓的泄漏机密,战略只有正确才能胜利,正确的想法依靠的是正确的理论。能掌握正确理论的是有识之士,有识之士并非注定是美国人或者中国人。 更关键的是,就算是美国的有识之士明白了正确的理论又能如何?战争靠的是实力,中国拥有彻底打败美国的实力,作为仆从军队的高丽人表现出干脏活的能力。韦泽都督已经做好了彻底扫荡五千万美国佬的准备,美国佬想扭转局面的唯一希望只有让韦泽都督改变态度。近四十年的时间证明了一件事,韦泽都督有着钢打铁铸般的意志,强敌或者弱鸡都没让都督改变过他已经做出的决定。 1889年2月2日,光复军海军在旧金山登陆的消息传到华盛顿,美国联邦政府感到非常不开心。詹姆斯?艾伯拉姆?加菲尔德总统这几天被憋在白宫里无法出行,今年冬天挺冷,1月30日华顿突降暴雪,道路上积雪将近三英尺。不仅是华盛顿,纽约,费城,整个东北部被这种积雪侵害,还出现了大面积电报中断的问题。 所以旧金山失陷消息传到华盛顿更是晚了两三天。詹姆斯?艾伯拉姆?加菲尔德总统知道中国的首都在温暖的长江边,根据在中国当过大使的美国外交人员的讲述,南京虽然也会下雪,不过南京不会出现大雪封门的问题。二月也没有进入汛期,中国的大皇帝韦泽可以从容的在他金碧辉煌的办公室里面舒适的批示文件。 想归想,詹姆斯?艾伯拉姆?加菲尔德总统还得继续召开会议。白宫此时的壁炉里面柴火烧的正旺,一众在马车里冻得有些哆嗦的高官们陆续抵达了温暖的会议室中。 “各州的征兵进行的怎么样?”这是詹姆斯?艾伯拉姆?加菲尔德总统最在乎的事情。在中美两国漫长的边境上,美国兵力不足不敢主动挑衅,中国则是老神在在的按兵不动。其实华顿方面甚至一厢情愿的认为,若是中国人在华顿州与俄勒冈州尽情抢掠一番然后主动退走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当年的英国人也这么干过,火烧华盛顿,一路撵着美国政府军的屁股杀到了犹他州,最后不还是满载着抢来的东西回到加拿大了么。广袤的国土以及根据宪法第二条而人人持枪的美国地方土豪们势力被证明是美国最大的安全保障。但是要把这群土豪拉到边界上打仗,那是完全不现实的考虑。 “各州电报都表示希望能够在春耕结束之后再打大仗。”负责征兵工作的人事局局长眉头不展。美国固然有不错的钢铁业以及工业,但是1889年的美国幅员辽阔,各地埋头种地的农民数量还是大大超过城市。作为移民国家,老移民们都有自己的土地,对于国家的认同感比较高。让他们拿起武器为国奋战总令人比较放心,不过这些人是要先满足自家耕地的需求。没有春耕就没有一年的收获,粮食问题可不是小问题。 看着窗外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詹姆斯?艾伯拉姆?加菲尔德总统暂时不吭声了。这样的积雪里出战,那不是打仗,那是送死。行军路上就能让部队崩溃。想到中国军队在温暖的加州作战,总统大人格外不爽,他恶狠狠的说道:“其他州先不说,下令加州附近的几个州迅速派遣部队前去援助加州。绝不能让中国人封锁我们的西海岸。” 一众美国军方大佬们并没有立刻回应总统的命令,此时美国想派遣舰队抵达太平洋,需要绕过南美洲的危险海路。即便美国海军能够完成这次危险重重的航行,沿途之上却根本找不到很友好的国家帮忙。别的国家不说,至少墨西哥人得知中国与美国开战之后,国内已经开始有人吆喝趁此机会夺回被美国抢走的新墨西哥等地。美国军舰想在墨西哥得到补给,大概是会困难重重。可没办法得到墨西哥的补给站,美国舰队又该如何与中国舰队在太平洋中有效作战呢?这是个非常棘手的现实。
(推书)刀砍枪打丧尸神马的弱爆了,且看丧尸的正确打开方式 张艺谋镜头下的贫穷农村…… 老农儿子举着手机:“爹,您这是干啥,太危险了,快下来!” 老农:“有啥危险的,咱家穷,你个臭小子没本事赚钱,让你打工你不去。整天懒的坑都不下。” 老农儿子:“爹,你就别作了,快下来,爹。您是我亲爹!” 老农:“你个龟.儿.子,我不是你爹谁是你爹!” 老农儿子:“爹,是我不愿意打工吗!现在讨个薪都要判,我打个熊啊打!您快下来吧。” 老农:“下个球,咱家穷的连辆自行车都没有,只能开这个大牲口了!” 老农儿子:“太危险了。电视上都演怎么杀,您怎么能骑呢!” 老农:“你懂个球!这么好的大牲口,比驴都听话!不喝水,不吃食,力气大,驮着我到处跑,还要什么自行车!看看这鞍子,你爹我新打的,结实着呢,还有个扶手,掉不下来。下面还有个叠着的小棉被,软软呼呼的垫着,屁.股一坐就陷下去,用你们年轻人的说法,这叫尸体工程学。” 老农儿子:“人体工程学啊,我的亲爹。” 老农拍拍丧尸头:“你个不学无术的混球,这不是死了吗!” 老农儿子:“爹啊爹,我不是怕您掉下来。我是怕丧尸咬您啊!这东西传染!” 老农:“你个龟.儿.子,没看我把牙都拔了吗!” 老农儿子:“不对啊爹,我看嘴里好像有东西。” 老农:“你个龟.儿.子,站那么远怕什么,过来看。” 老农儿子举着手机走进:“天,这嘴里是什么?” 老农:“是个球啊!” 老农儿子:“我X,还真是个球,爹您也太潮了吧!” 老农:“你懂个球,拔了牙,有了球,这大牲口就不咬人了!” 老农儿子:“爹,我服了,您是我亲爹!” 老农咧着嘴呵呵大笑,牵着丧尸往前走:“去,去后院把你爷爷传下来的老磨找出来,磨个米磨个面什么的,这大牲口可比你管用多了!” 老农儿子叹气:“您这是把丧尸当野蛮人柯南用啊!” 老农:“啥柯南不柯南,你以为你是小兰!” 老农儿子:“您咋啥都知道?” 老农:“我知道个球,你妈年轻就叫小兰!” 老农儿子小声:“原来您NTR了工藤新一……” 镜头一转,丧尸开始推石磨了。 但不是之前镜头里的那一只。 老农儿子惊喜的声音:“爹,村口卖香油的老王,让您帮忙再抓一只,处理好给他送去,二百块,不用鞍子。” 老农:“亏了亏了!” 老农儿子:“这还亏,没本的买卖?” 老农:“你懂个球,这么好的牲口哪找去,力气大,好养活,没脾气,二十四小时不停做活,不吃饭不拉.屎。比你个龟.儿.子还好伺候!” 老农儿子:“您别拿我比啊!” 老农:“你爹我年轻的时候要知道能生这样的好牲口,都不稀得生你!” 老农儿子:“您饶了我吧,亲爹,大不了我帮您一起抓!对了,爹,要不咱也磨点香油?” 老农:“他家的香油卖的不错啊?” 老农儿子:“那是,真正的小磨香油,死人磨出来的味道,特别正!没有那啥啥霉!不过我算算,还是咱的活好,光这两天就卖出去五只。” 老农叹了口气:“不行了,书.记昨儿晚上跟我说了,以后丧尸不能随便卖。” 老农儿子:“什么,不可能?” 老农把旱烟管子磕了磕丧尸头:“没啥不可能,书.记说了,丧尸也是国家的,要上税!” ……
(推书)刀砍枪打丧尸神马的弱爆了,且看丧尸的正确打开方式 张艺谋镜头下的贫穷农村…… 老农儿子举着手机:“爹,您这是干啥,太危险了,快下来!” 老农:“有啥危险的,咱家穷,你个臭小子没本事赚钱,让你打工你不去。整天懒的坑都不下。” 老农儿子:“爹,你就别作了,快下来,爹。您是我亲爹!” 老农:“你个龟.儿.子,我不是你爹谁是你爹!” 老农儿子:“爹,是我不愿意打工吗!现在讨个薪都要判,我打个熊啊打!您快下来吧。” 老农:“下个球,咱家穷的连辆自行车都没有,只能开这个大牲口了!” 老农儿子:“太危险了。电视上都演怎么杀,您怎么能骑呢!” 老农:“你懂个球!这么好的大牲口,比驴都听话!不喝水,不吃食,力气大,驮着我到处跑,还要什么自行车!看看这鞍子,你爹我新打的,结实着呢,还有个扶手,掉不下来。下面还有个叠着的小棉被,软软呼呼的垫着,屁.股一坐就陷下去,用你们年轻人的说法,这叫尸体工程学。” 老农儿子:“人体工程学啊,我的亲爹。” 老农拍拍丧尸头:“你个不学无术的混球,这不是死了吗!” 老农儿子:“爹啊爹,我不是怕您掉下来。我是怕丧尸咬您啊!这东西传染!” 老农:“你个龟.儿.子,没看我把牙都拔了吗!” 老农儿子:“不对啊爹,我看嘴里好像有东西。” 老农:“你个龟.儿.子,站那么远怕什么,过来看。” 老农儿子举着手机走进:“天,这嘴里是什么?” 老农:“是个球啊!” 老农儿子:“我X,还真是个球,爹您也太潮了吧!” 老农:“你懂个球,拔了牙,有了球,这大牲口就不咬人了!” 老农儿子:“爹,我服了,您是我亲爹!” 老农咧着嘴呵呵大笑,牵着丧尸往前走:“去,去后院把你爷爷传下来的老磨找出来,磨个米磨个面什么的,这大牲口可比你管用多了!” 老农儿子叹气:“您这是把丧尸当野蛮人柯南用啊!” 老农:“啥柯南不柯南,你以为你是小兰!” 老农儿子:“您咋啥都知道?” 老农:“我知道个球,你妈年轻就叫小兰!” 老农儿子小声:“原来您NTR了工藤新一……” 镜头一转,丧尸开始推石磨了。 但不是之前镜头里的那一只。 老农儿子惊喜的声音:“爹,村口卖香油的老王,让您帮忙再抓一只,处理好给他送去,二百块,不用鞍子。” 老农:“亏了亏了!” 老农儿子:“这还亏,没本的买卖?” 老农:“你懂个球,这么好的牲口哪找去,力气大,好养活,没脾气,二十四小时不停做活,不吃饭不拉.屎。比你个龟.儿.子还好伺候!” 老农儿子:“您别拿我比啊!” 老农:“你爹我年轻的时候要知道能生这样的好牲口,都不稀得生你!” 老农儿子:“您饶了我吧,亲爹,大不了我帮您一起抓!对了,爹,要不咱也磨点香油?” 老农:“他家的香油卖的不错啊?” 老农儿子:“那是,真正的小磨香油,死人磨出来的味道,特别正!没有那啥啥霉!不过我算算,还是咱的活好,光这两天就卖出去五只。” 老农叹了口气:“不行了,书.记昨儿晚上跟我说了,以后丧尸不能随便卖。” 老农儿子:“什么,不可能?” 老农把旱烟管子磕了磕丧尸头:“没啥不可能,书.记说了,丧尸也是国家的,要上税!” ……
第八百二十六章 小窗之光 春光明媚的金祥殿,精雕细琢的窗棂、与成堆的案牍之外,在风中轻轻摇曳的绿树为一切增添了几分活力和温情。 京娘走过书房,见左攸等大臣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相互无言,她默默地往里走,来到了里面的“密室”。这间房间被宫里的人戏称密室,是因为没有较大的窗户,又放了一些皇帝的私人物品。 门没关,郭绍似乎在等着要见的人。 京娘跨进门槛,正想执礼开口,便见他正坐在一副全身板锁铠面前,竟然在亲自拿手帕在擦拭那铠甲的肩甲……毕竟宫里有太多人干活,皇帝着实没必要做这等琐事。 京娘的礼节话到嘴边没说出来,忍不住看着郭绍。 这房间就只有一扇小窗,位置很高,采光便不好。一缕光线从小窗里透进来,光线仿佛一团雾一般,让这幽静的木屋子里好似笼罩在光晕雾沉沉之中。 墙上挂着一幅五颜六色的大地图,大许控制的版图用黄色染过,图旁边的桌案上摆放着一只南汉人进献的木兰舰木模。此情此景,郭绍擦拭盔甲的场面、让京娘骤然感受到这个汉子燃烧的野心……哪怕在如此安静的小木屋中。 京娘的心下一紧,仿佛被什么触动。其实她对大许朝有多大的地盘连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在京娘心里,皇室的财富已经花不完、荣华富贵达到极致,她甚至难以理解为何皇帝对扩张进取还有如此热情! 但是,充满野心的郭绍却让她有点痴迷,完全不知道原因,或许是他那专注的眼神、那看着曾经披上驰骋战场的盔甲的眼神罢,京娘从他身上感受到某种情怀。她对什么情怀没有兴趣,确实怀有那样东西的男子很有兴趣。 “京娘。”郭绍转头看了她一眼,拿手里刚擦过盔甲的手帕按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塞进袖袋里。 京娘这才回过神来,动作有点慌乱,忙抱拳道:“妾身奉诏觐见,拜见陛下。” 郭绍点点头,指着桌案旁边的一条铺着蒲团的腰圆凳:“坐罢。” 京娘遂依言上前,忍不住小声道:“陛下身体不适?” 郭绍微微皱眉道:“不过是有点小小的不舒服,但人便是如此,只要一个地方有点不适,就会影响整个身心心情。” 就在这时,一个身型高壮的宦官走到了门口,京娘常在宫廷对内侍省的宦官很熟悉,认出是杨士良。 “奴婢叩见陛下。”杨士良进来就跪拜磕头,这举动让京娘觉得自己的恭敬远远不够,有人背地里说坏话说她恃宠而骄、似乎并不完全错。 “起来,起来。”郭绍随口道。 杨士良爬起来躬身侍立,没叫他坐绝不敢坐,郭绍也似乎懒得多费口舌。 京娘和杨士良都姿态恭敬地呆在这小小的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这时郭绍沉吟片刻,开口道:“刚才朕与京娘说到一处不适、全身不适的事儿。皇朝同样如此,一出有问题,整个帝国都会被牵累。” 杨士良捧起拂尘道:“陛下所言极是。” 郭绍的目光从京娘脸上扫过,他神情肃然,眼睛充满着坚毅;不过一颗心时刻都注意着他的京娘,却从那坚定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微妙温柔的东西。 京娘大概明白了自己心弦偶尔颤动的缘故,这个充满野心的男人、手握生杀大权和暴力机构的男人,却并不暴戾,他常常露出温和的一面。 她侧耳倾听那厚重音色里的磁性低沉的温和: “所以朕想要一条言路,让朕知道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哪怕是小问题。” 京娘和杨士良此时仍旧不太明白皇帝的圣意,但他们都没急着问,而是沉住气再听听。 小窗口里透进来的光洒在他的脸上,汗毛和白色里衬领子上料子纹理都清晰可见,京娘恍若第一次如此细致地看郭绍。 郭绍神情沉静,眼睛里仿佛一潭很深的水,继续说道,“朝廷有御史台、各种名头的言官,但是这些人并不一定会全说实话。因为利益牵连……” 他想了想,又比较具体地说,“诸如御史台、枢密院或许与六部没有职权牵扯,谁也管不了谁,不过如果一个枢密院事的儿子和一个六部侍郎的侄子是同窗,又或者某两个官员之间为世交呢?甚至说到一些国策时,文官、甚至文官武将的家族都利益一致,那便会一个鼻孔出气……这世上,最难做的是人情。” 郭绍顿了顿,“朕要一个机构,不能交给枢密院管,想来想去,只能托付给内侍省。” 杨士良小心问道:“奴婢斗胆,陛下想要这个衙署为陛下做何事?” “问得好。”郭绍称赞了一句,似乎觉得杨士良这个宦官头脑很清晰,“衙署可称‘内厂监’,曰本国石见银山从开矿、粗炼、海运、精炼,到铸造成钱币,以及究竟铸造了多少钱币,环节较多。朕必得派出自己的人监视这些环节,避免钱币的流失。 明的、暗的都要安插人手,毕竟摆在明处的眼线,很容易被人严防。所用之人不限于宦官宫人,可以培植一些细作卧底。” 郭绍又不动声色道,“从铸钱到海贸钱庄,皇室内库是占股最大的一份,朕有足够的理由派人监管……而且枢密院、政事堂、内阁辅政等大臣,私人在海贸钱庄也有占股;可是,他们又不能插手这些事务,于是无法掌控自己的收益。如果朕出面约束控制、监督,保障钱庄的正当收益,这也是大臣们乐于看到的事。” 他若有所思道,“与己利益一致的作为,人们常常愿意乐见其成。” 杨士良一本正经点头,恭敬称道:“陛下高屋建瓴,运筹帷幄!” 京娘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言下之意,想监视石见银山到内库、钱庄的各处……那与‘枢密院的儿子、六部侍郎的侄子’有何关系?” 杨士良听到如此直白的话,忍不住侧目,神情愕然。京娘却十分淡定地坐在腰圆凳上。 果然郭绍并无责怪之意,他看起来十分慎重,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银监’只是一个切入点,一个理由。‘内厂监’所承担的职责不止于此,你们可知枢密院兵曹司在做什么,用什么法子在做?” 京娘等听罢不约而同地如同鸡啄米地点头,片刻后杨士良似乎才回过神,这样不合礼仪,又赶紧道:“回陛下,奴婢明白。” 郭绍的目光变得更加明亮,看着他们道:“便是做那等事!不同之处在于,你们的目标不是国外,而是内部!各种各样的人、各个地方……各个行业和层面。”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这个衙署不必让枢密院等任何官署插手,包括账目也不必公开,只需向朕和内侍省禀奏。” 京娘听罢,不经意间发现杨士良的神色异常紧张、肃穆,这时京娘也意识道:所谓“内厂监”恐怕比兵曹司更加危险、更加暗藏凶相。因为内斗往往比战争更残酷。 京娘问道:“若需要从别人口中掏出消息时,可对目标进行缉拿审讯?” 郭绍听罢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内厂监只能打探消息收罗证据,无刑讯之权。但是……” 京娘和杨士良都侧耳听着。 郭绍拿起一本小册子翻开,不动声色道:“但是你们可以在大理寺、刑部安插人手,若需口供,借大理寺刑部之手达到目的。若大理寺和刑部都不能羁押之人,恐怕内厂监也不能轻易动了。” 二人神情凝重地执礼道:“遵旨!” “哗、哗!”郭绍从册子上撕下几页纸,放在桌案上,“朕写了一些想法,你们可以参照看看。别的事,便由你们先部署操办了。朕所虑之事甚多,无法亲自办这件事。” 杨士良道:“奴婢等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郭绍抬起袍袖,轻轻向外侧挥了一下,二人便适时地抱拳鞠躬道:“奴婢等告退。” 京娘退至木门外,转身离开时,侧目向里面再看了一眼,见郭绍正一手按在墙上的地图上,一手拿着毛笔在上面描绘着什么,他的脸在京娘眼睛里一闪而过。 或许女人毕竟心细,京娘此时偶然地察觉郭绍眼睛里似乎隐隐有一丝郁色。而且,他的作为也似乎与以前不太相同,以前的郭绍更加自信,他认为能掌控全局,而现在设立什么内厂监、本身就是在用权术辅助掌控的手段了罢? 在京娘的见识里,而今的郭绍帝位更稳固、权势威望更大,战功和皇位上的积威让他的威信登峰造极……以前大势所趋、只得到国内大臣的被迫认可,而今皇帝的武功更得到了四方外国番邦的承认。 可他为何反而对内有些忧虑了? 京娘穿过书房出来,想了许久还是想不明白,她犹自摇摇头,毫无意思的动作好像是要将疑惑甩到脑后。
恭喜"真的查无此人吗"成为了"十国千娇"的第4位"护法"
第252章 新的尝试(六) 行驶在颇为颠簸的道路上,坐在卡车里面的郑师长干脆从后车厢车棚的观察窗里面探出身去。双臂撑在观察窗上,除了让身体稳了很多之外,空气也不错。 长长的步兵行军队列仿佛看不到头,老军人们看过太多次这样的景象,早已经习惯了。令他不太习惯的是,那帮摩托化步兵的小子们太能跑啦。在雨中平原行军的时候,一般速度大概在每小时4-5公里。30公里距离就需要携带这武器弹药和行军装备的步兵走上7-8小时。 郑师长自小就穿草鞋,他能清楚记得当兵之后第一次换上橡胶底的解放鞋之后的那种感觉,整个人仿佛能飞起来一样的感觉。从那之后,光复军每日行军速度很快普遍达到了40里,也就是20公里。随后又达到了30公里。士兵负重也随着行军包的普及从10斤提升到30斤。 郑师长听过韦泽做思想教育课,其中有一课就是反对“今不如古”的想法。现在,郑师长完全明白了韦泽都督所讲的内容。现在这条长长的行军队伍的每一个士兵看着都脚步沉重神色木然,可这支部队本身就在以令前辈们骇然的速度不停前进。在这支可以碾压前辈的步兵前面,还有另一支站在新时代先端的摩托化步兵。摩托化步兵们一上午就跑完了30公里的距离,在完成这样距离的行军之后马上和敌人打了一仗。消灭敌人之后发挥连续作战的精神,正在和敌人打第二仗。 呼吸着还算清爽的空气,郑师长脑子格外的清醒。这是一场巨大的变革,变革的力度之大,或许完全超过了光复军之前在行军装备上的所有革新。在战役纵深如论如何都达不到50公里的当下,一支能够一日间突进百里,沿途还能打两次胜仗的军队意味着什么?这已经无需多言。 郑师长还记得当时自己为全新的解放鞋感叹的时候,他的排长长叹道:“你们赶上好时候了!”现在他也忍不住对正在冲锋陷阵的年轻人生出一种嫉妒,他们也真的赶上好时候了。韦泽都督建立光复军的最初阶段,部队用的是火绳枪。郑师长当兵的时候,火绳枪、燧发枪、都被淘汰。郑师长连火帽枪都没用多久,就换成了单打一的黑火药金属壳步枪。 单打一的金属壳子弹步枪早就被淘汰,弹仓式黑火药子弹被无烟火药取代,连无烟火药为基础的步枪都发展到了第二代。以前的步枪那种粗糙的标尺早就变成了当下精细的标尺,狙击手们可以在数百米的距离上精准的射杀敌人的重要目标。1852年到现在不到40年,军事技术发展之快令人瞠目结舌,这样的发展并没有就此停顿,还在以更快的速度继续前进。 前面的道路已经被摩托化步兵团趟过一遍,沿途都留有负责引路的小部队。郑师长乘坐的卡车只要往前开就行。加上之前已经走过的路程,只过了一个小时,郑师长就看到了那片堆满了美国骑兵与战马的战场。 跳下卡车换上战马亲自在血腥的战场上走一趟,那些深深的车轮印记,还有散落在阵地上的炮弹壳与大量重机枪的子弹壳,让郑师长明白这战残酷的遭遇战打得如何干净利落。骑兵不傻,他们绝不会对敌人坚固的阵地发动无谋的冲锋。有重机枪和炮兵作为支撑的阵地就是骑兵的噩梦。但是骑兵们会勇敢的向同样处于行进状态的敌人发动冲击。 这些躺在地上美国骑兵们在活着的时候大概万万没想到,光复军的行进队形转眼间就变成了铜墙铁壁般的防御阵地。面对沉寂的战场,郑师长郁闷的凭空感慨起来:“这帮兔崽子真赶上好时候了!” 更远方传来了隐约的枪炮声,郑师长一听就能确定战斗大概在五公里之外展开的。这群兔崽子干掉了美国骑兵之后没多久,就跑到了五公里之外的远方对新的敌人发动了另一轮的进攻。 骑马越过这片阵地,卡车已经绕到前面在等着郑师长。上了卡车,郑师长心情不错。半个小时候,他就出现在新的团指挥部门口。 一个小土坡背面,一众摩托化步兵团的指挥官们正在忙活。见到郑师长抵达,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立正向郑师长敬礼。 回礼完毕,郑师长带着点揶揄的笑容说道:“传达军长口令,你们想尽情打仗就直说,别含含糊糊的,弄得跟服从指挥就吃了多大亏一样。我们虽然老了,可还没糊涂呢!” 被前辈这么一通数落,年轻军人们脸上都有点讪讪的。见这群兔崽子不好意思说话,郑师长大马金刀的往行军椅上一坐,“现在什么情况?” 行军背板立刻挪过来,一张简易地图上已经标出了不少高地。 团参谋李延年指着几个山峰介绍了最近的情报,“美国人在这里设了个营地。从现在看到的情况,营地里头大概得有两千到五千左右的敌人。我们判断他们是想在这里集结兵力试图和我们长期作战。美国人没想到我们来的这么快,他们看到我们在最前面的骑兵之后就觉得可以用骑兵反冲我们,打我们个措手不及。现在美国骑兵主力已经被歼灭,这些步兵大概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办。我们想全歼他们。” “想全歼他们,你们一个团的兵力不够。”郑师长立刻指出了现在的关键问题。十则围之是战争的基础理念,哪怕对面的美国佬只有两千人,总数不到两千人的摩托化步兵也没能力实施全面合围。如果美国佬的数量达到五千,那就更不是摩托化步兵能够完成的工作。 “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火力试探,希望利用机动能力展开包围。堵住他们,等大部队上来之后围歼这伙美国人。”祁睿解释着此时摩托化步兵团的行动,“毕竟这些人见到了我们摩托化步兵的作战,要是能一个不留的都干掉,这对未来很有好处。” “心还挺大呢。”郑师长笑道。他不是在嘲笑,任何靠谱的军人都会有这样的作战期待,郑师长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想包围歼灭的话,天黑之前总得把关键的高地占领才行。”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团部也达成了这样的共识。卡住要害,封锁敌人撤退的路线。等大部队上来之后实施最后的歼灭。可这样的话,摩托化步兵们就要转为传统的战斗。不管在平原地区如何威风八面,卡车还是没办法开上高山。不得不说,让珍贵的摩托化步兵在传统的战斗中被消耗掉,团级干部们都感觉莫名的心痛。这都是有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味道的步兵。而且摩托化步兵团是个临时拼凑的部队,对他们的传统作战能力,这帮军官心里面也不是特别有谱。 “看看阵地吧。”郑师长站起身说道。 此时包围战已经展开,75野炮正在向着已经暴露的美国炮兵阵地和火力点猛烈开火。大概是因为美国佬从没见过如此猛烈的火力,此时他们阵地上的还击微乎其微。任何还击都会遭到光复军数倍火力的压制。 简单的看了一阵,郑师长指着一条小山谷问道:“从那里试探过了么?” “试过了,敌人火力很猛。”马晓明答道。 “那就从另外的小路攻上去,把敌人往那个山谷方向撵。”郑师长命道。 “呃?”一众团级干部都傻了眼,这个命令实在是有些怪异。 对于郑师长来说,步兵战的看法可不是硬碰硬,很多战斗都有技巧的。“如果敌人水平很高,那条山谷大概就是他们撤退和屯兵的要害。我们进攻另外一面的时候会遭到敌人的顽强抵抗。这时候我们的炮兵就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如果敌人水平很糟,他们觉得顶不住的时候,就会本能的扎堆,跑到他们觉得安全的地方去。既然目标是围歼敌人,要么就是发挥优势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要么就是让敌人自己扎堆等死。两个总得选一个。” 师长下令,团长就没有反对的余地。祁睿他们立刻调整了部署,开始对敌人把守的一众高地发动了进攻。 一打起来,年轻军人们就发现姜还是老的辣。美国佬占据着高地,占领了有天然优势的位置。也许是能躲在石头后面放枪所以比较放心的缘故,只要光复军步兵开始火力试探,这帮美国佬就用数倍乃是十几倍的火力开始还击。 缭绕的烟雾不仅暴露出了美国佬的火力位置,更暴露出他们火力单薄的位置。光复军步兵们很快就按照训练,用小队插入敌人缝隙,很快得到了突破。 那些排放着敌人大量部队的“要害”则成了炮兵的重点照顾对象。75炮的威力还行,一炮下去就炸的碎石乱飞。比威力更重要的是,75炮的准头非常好。在坚固的地面上扎好炮位之后,炮兵可以连续七八炮都打在同一个位置上。 尽管望远镜看得不是非常清楚,偶尔能看出美国佬被炮弹气浪掀飞的模样。而且在看不到的地方,炮弹弹片横飞,还有更多四处飞溅的碎石。想来美国佬也未必就能躲过。在天色完全昏暗之前,连续两个高地被光复军步兵们给夺下了。红旗插在高地的石头缝隙中,彰显出光复军步兵的战斗力。 “炮弹还够么?”一直没说话的郑师长终于开口问道。 “够!”团参谋李延年立刻答道。 卡车的运载能力远超传统辎重部队,只是这样的进攻远不到耗光炮弹的程度。 得到准确回答后,郑师长下了命令:“冲着那条山谷,打!”
第八百二十五章 茶水代酒 充满各种植物的清淡香气的院子里,郭绍忍不住问道:“还不能把出脉象么?” 坐在对面的陆娘子脸上泛红,手指很不稳,皱眉道:“陛下莫急。” 郭绍只好闭嘴,便见陆岚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指尖按在他的手腕上良久,终于说道:“换一边。”又过了一会儿,她眉头轻蹙:“陛下的脉象有些许凌乱,至今已月余,不能再拖延,定应好好调养才行。” 郭绍道:“陆娘子没给朕开药,如何调养?” 陆岚的小鼻子嗅了一下,“别喝酒了。” 郭绍沉吟道:“最近几天朝廷大宴。” 陆岚抿了抿小声道:“陛下高高在上,便是把酒换成茶水,又有谁知?”她沉吟片刻道,“不能太过操劳,夜晚……夜晚……”陆岚说到这里脸上唰地一红,声音变得仿若蚊子扇翅膀一般,“不要临幸嫔妃太过频繁……” 郭绍掏出一张手绢捂着嘴,隐忍地咳嗽了一声,便听陆岚立刻打住了话题。她提起笔,认真地写起药方来。或许,她认为郭绍是在暗示什么,然而她真的误会了。 看着陆岚红扑扑的脸蛋,认真的表情,郭绍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几年前的李圆儿。当她第一次如在春风中绽开情怀,应该不会想得太多,但是等她发现那个男子内心最在意的人不是自己,会介怀的罢? 等陆岚嘱咐了随行来的宦官王忠,郭绍便淡定地离开了这座院子。他乘坐御辇,径直前往李贵妃宫中。 贵妃的宫中有一种树,春天的叶子也是红色的,夹杂在绿色的树木中分开漂亮,但不是枫树,郭绍知道枫叶要秋天才会变红,但他一直没问究竟是什么树。每次看见时好奇,但转眼就忘了,毕竟常有更多让他关心的事。 皇帝的到来,让贵妃非常喜悦,她率领整个宫殿的宦官宫女前来迎驾,热情惊喜的气氛十分强烈。 一番礼仪之后,李圆儿又叫宫妇把郭璋带过来拜见父皇。 郭绍伸出粗糙的手掌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并未问学业,只道:“璋儿喜欢春天么?” 郭璋初时有点惧怕父亲,听到这里立刻点头。郭绍又问他为何喜欢,郭璋兴致勃勃地用稚气的声音道:“桃花很好看,还可以和皇弟一块掏鸟窝!” “哈哈……”郭绍听罢大笑,连李圆儿和宫人们也不禁莞尔。 李圆儿责怪了小孩几句,又道:“出去玩罢!” 郭璋还有模有样地抱拳道:“儿臣告退。” 郭绍见状又是哈哈大笑,心道:要是翃儿肯定如释重负一溜烟就跑。 他转头对李圆儿道:“朕以为孩儿最重要的并非学业。” “哦?”李圆儿饶有兴致地看着郭绍,一张圆润的脸很是期待。 郭绍沉吟片刻道:“最重要的是让他喜爱这个世上的万物,对人、对所有东西在内心深处怀有善意。” 李圆儿听罢柔声道:“孩子们张大了定能如陛下一般胸襟坦荡。” 郭绍看着窗外新芽之间粉红团花似锦,心下也似有一阵春风拂过,感到十分惬意,觉得世上美好的事物很多。只是忽然被如此美妙的景色和佳人感动,竟觉有点感怀,他转头又见李圆儿盘起的秀发,而今已为人母,早已不是当年情窦初开的美丽小娘。 那些最好年华的等待,那含蓄又大胆的话语,那雪中的楼阁上依依不舍的眼神,一幕幕涌上郭绍的心头。 他忍不住小声道:“圆儿,朕觉得对不起你。” 李圆儿听罢神情一变,看着郭绍抿了抿朱唇:“陛下待妾身很好,何出此言?” 郭绍低头沉思。这时李圆儿又柔声道:“唯有陛下,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郭绍呼出一口气道:“朕这些年忙于征战,对你们着实冷落了些。” 李圆儿微笑着摇摇头:“陛下万民之主,自当以国事为重。” 这时郭绍伸手从袖袋里掏出一只丝绸袋子来,亲手把袋口上系的红绳解开,放在桌案上往前一推:“朕给贵妃带了些小礼物。” “谢陛下恩赏。”李圆儿高兴地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串白色的钱币来,好奇地拿在手里摩挲片刻,又忙抬起头道,“哎呀,妾身每月都有内库拨的花销,原不须陛下再行赏赐……” 郭绍淡定地说道:“银产自东岛曰本国,这批银币是第一批,贵妃也是第一个花销这种钱币的人。” 李圆儿听罢有点受宠若惊的表情,她白净的手指摸索着那钱币,惊叹道,“上面的花纹和字铸得真是精细……一圆?” 郭绍微笑道:“每一枚银币记作一圆,重三钱,值铜钱二百文。它们从石见银山到东京作坊,铸造出来后又两个去向,一是进入内库,二是进入海贸钱庄。它们就好像粮食一样,会给整个大许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 其实郭绍很想把银币比作燃油,而把机构比作巨大的机器。 内库是帝国战争机器的发动机,大许禁军、卫军将士只效忠于皇帝,因为他们的军费和兵饷直接来自内库!进入内库的“燃油”,将发动这部巨大的战争机器,为郭绍实现更大的梦想、荣耀!有了钱,运行战争机器将变得分外容易。 而钱庄的货币,则是发动工商业交易流通的动力,商贸的繁荣必将逐渐带动经济的锐变和活力! …… 可以预见的巨大货币量收入,让大许满朝气氛有些狂热,不仅六个国公等大将积极支持开疆辟土,连文官们的主张也有些转变。 枢密院和政事堂的官员策|划了几种国策方略,无不以开疆辟土为主。 但是郭绍对这些方略都不满意!因为无论进取方向如何,几套方略都太过呆板按部就班。 郭绍在议政殿当着二十几个大许最有权势的大臣道:“如果要等慢慢消化新的势力范围,过程太长,动辄以十年计。当此之时,我朝应先放开手圈定一个大框,然后再逐渐经营为时不晚!” 王朴执礼道:“陛下之意,向南要进取大理国?” 不料郭绍摇摇头。 王朴沉吟片刻,瞪眼试探道,“交趾?” 但郭绍依旧不点头,他站起身走下来,在两旁的大臣之间来回踱了几步,众人都纷纷起身。 郭绍走到魏仁浦刚才站的木架大图前面站定,伸出手指着大图最下面的空白处,“马六甲海峡!” 诸文武面面相觑,一些人一脸茫然,显是从未听过这个地名的缘故。 郭绍不动声色道:“大食、以及更西边的蛮夷万国要到东方来贸易,从海路必过此水口。我朝向南控制此关,则将整个东海、南海纳入东方贸易范围,一切规则由大许制定!”郭绍伸手在图上画了个大圈,“西边各国到来,商税、停靠港口,都可以由朝廷权衡各方利弊后制定。” 他一边踱步,一边沉思自己的宏大构想,“纵容大食人到本土贸易,恐有后患。蛟龙军应先在吕宋建立港口,让大许商人到吕宋;大食商人也到吕宋,然后进行交易。 以马六甲为界,东海南海将变成大许皇朝之内湖,势力范围内,无论大理的物产、交趾占城之粮食贸易,都可以与之商议,或以利弊得失说服。” 群臣听罢,不管是否赞同,先是一番称颂。杨彪听得兴起,大声嚷嚷道:“不服陛下,便用刀剑叫他们服气为止!” 郭绍似乎被大伙儿的歌功颂德鼓舞,当下又镇重其事地说道,“吕宋的海港城池,便命名‘马城’。” 众臣正在议论纷纷,郭绍话锋一转,又将目光投向北方,“西边,要完全控制中原到河西走廊的通道,将沿途的土地全部纳入版图,不得吐蕃、回鹘等诸部再威胁道路;通过河西走廊,获得西北、西域的良马物产贸易,将大许的势力进取至西域诸国。 东边,借履行征曰战争前的承诺,进军营州,先将兵力延伸至辽西,逐渐扩充至辽东……” 郭绍站在地图前,自己的心情也久久不能平息,这是一个宏大、伟大的企图,如果实现,半个地球将纳入他的势力范围! 马六甲现在连地图都没有,但有什么关系?多次的成功经验让他相信,皇帝的意志超出想象的强大,必定有办法能完成他的目标。 那一片地图上的空白,却并非无人触及之地……大食人能到南汉国沿海,风帆时代肯定是通过马六甲海峡。 这个时代的航海能力有限,但所有国家在海上的实力都很弱,许军只要比别国强一点,就能掌握主动权! 议政殿的大臣们神情震惊,有些茫然。郭绍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接近疯狂,但是,不去尝试怎么知道在此世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朕,上天之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所知之地,皆应遵循大许皇朝的秩序!”郭绍镇定地回顾左右,毫不谦逊地鼓动群臣的信心。
第97章 微雨(四) 【昨天两章,今天两章,看看能写多少了。这是补昨天的第一更。】 汉人漫山遍野,哭喊惊天动地。 跟在他们身后的辽军士兵,毫无怜悯的将落在后面的汉人一一刺倒。逼得他们在哭嚎中,还得跌跌撞撞的前进。 从坑道出来后,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已经倒下来数百人,鲜血渐渐染红了黄色的土地。 远处的高台上,耶律怀庆看见了母亲被杀死时还紧紧将孩子护在身下;看见了年迈的老祖父为了让孙儿逃脱,反身冲向全副武装的辽军;看见了一家数口哭着抱在一起,一同被刺死在地上。 一幕幕人间惨剧,就在原野上上演,年轻的齐王殿下看得心中恻然,面露不忍之色。 从附近百十村寨中抓捕来的汉人数以万计,青壮挖掘坑道,修补营垒,搬运粮草,剩下的老弱妇孺,现在就被驱赶出来,为大辽天兵填满天门寨前的沟壑。 耶律怀庆他会为千军万马纵横奔驰的场面热血沸腾,会为大辽的每一个胜利而欢呼雀跃,会毫不犹豫的去砍杀每一个敢于反抗的敌国平民,但千万老弱在泥地里跌跌撞撞的场面,实在是让他欣赏不了。 劫掠敌国,充实自己,就是契丹人的传统。弱肉强食是大草原上的规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南朝宰相所归纳出的天地至理,虽然那位宰相还想用汉人那懦弱的仁义来排斥这一至理,但耶律怀庆只把那八个字牢牢记住在心间。 耶律怀庆从来不会为打草谷感到有所亏心,就是他的帐中,也刚刚收入了两位姿色绝佳的汉女。 孙武子都说过,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既然汉人的祖先在兵法上都这么说,汉人也不应当抱怨大辽打他们的草谷。 只是大辽天子亲自帅师围攻一座边境上的小城,却还要欺负人家妇人孺子才能把城池给攻下,传将出去,万里疆域下的千百属邦将如何看待大辽。 他自幼敬畏的祖父,一直都是心目中的英雄,耶律怀庆实在是不想看到自己的英雄会是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一群妇孺身上的人。 “佛保。”耶律怀庆恍惚间,忽然听到自己祖父的声音,“在想什么?” 耶律怀庆抬起头来,面对耶律乙辛审视的眼神,脸上已满是兴奋之色,“想必天门寨的秦都监,现在是手足无措了。” “哦。”耶律乙辛冷淡的说道,“朕还以为你会觉得朕做得过头了。” “孙儿怎么会这么想?”耶律怀庆连忙说,“事关大辽国运,若不能攻破天门寨,让宋人发现了火箭的妙用,孙儿睡觉都难以安稳。” 耶律乙辛望向那座挺立在晨光中的城寨,的确,要不是为了火箭,耶律乙辛也不想去攻打这种比石头还要硬的坚城。 区区一座万人不到的城池,在安放了一两百门火炮后,就变得跟刺猬一样难以下嘴。 当然,堂堂大辽天子,能轻易调用百万大军,一言既出,千万人为其奔走,绝不可能对一座城寨无可奈何。 如果耶律乙辛愿意牺牲神火军,还是能在付出比较大的代价后拿下天门寨。 只是他不愿牺牲自己用来镇服国中的神兵利器,更不愿在损兵折将后,被躲在后面的王厚和李承之捡一个便宜。 所以耶律乙辛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一个对皇帝来说很不光彩的战术。 尽可能的废物利用,不仅仅是南朝自然学会反对奢靡的宣传,也是大辽皇帝的宗旨。 堂堂正正的征服当然让人痛快,就像自己的太子将高丽、日本并入大辽那时,耶律乙辛可是快活了好些日子。 但大辽皇帝绝不会觉轻重颠倒,就为了个名声,却把实利丢了,宋襄公之后早没这样的糊涂蛋了。如果堂堂正正的胜利,要付出太大的代价,他就会毫无顾忌的选择不那么光彩的招数。 他是篡夺了皇位的耶律乙辛,不是糊涂到不知世事的宋襄公,当初要是多顾忌名声半点,现在连骨头渣都找不到了,哪里还能得到这万里封疆。 “你觉得这手段如何?”耶律乙辛问道。 他希望自己的孙子也不要被无聊的仁义所束缚,既然不是大辽国的子民,就不能当做大辽国的子民来对待。 耶律怀庆想了一想,“孙儿过去读汉人的史书,看到孙子吴起那一篇,觉得孙子在吴国训练宫里嫔妃太容易了一点,就是砍两个领头的嫔妃,如何做到对两百人如臂使指?” “现在呢?”耶律乙辛问道。 “孙儿还是觉得司马迁是文人写书,对军事只通了一星半点。队列阵型不是一日半日就能练出来的,但驱动妇人听从号令,令行禁止,的确砍两个脑袋就能做到了。” “将这上万汉人驱使起来,只要下刀勤快点,并不比指挥一个千人队要难。这帮老弱妇孺听不懂号令,但看得见刀子,几十个人头砍下来,要东就东,要西就西。” 耶律乙辛知道这是孙子在拣自己喜欢听的话来说,但耶律乙辛之所以喜欢耶律怀庆这个孙子,正是因为耶律怀庆喜欢读书,而且在读后还不会有自己的思考,绝不是一切都尽信书中所言。 大辽天子对孙子的回答还算是满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阵剧痛从胸腹间传来,顿时立不住脚,整个人摇摇欲坠。 耶律怀庆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发现祖父气息急促,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 耶律乙辛被扶着下了高台,在御车中躺下。感觉刚刚就好了一点,他便立刻伸出手,紧紧攥住耶律怀庆的手,,艰难地对孙子道,“你代朕看着,督促诸将,今日必要破此城!” 耶律怀庆低头,攥着自己手臂的祖父的手,枯瘦如鸡爪,青筋毕露,褐色锈斑在手背上斑斑点点的分布着,他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曾经将大辽握在掌心的祖父已行将入木。 迎上祖父眼中急切的目光,耶律怀庆沉沉的点了点头,“皇祖父放心,孙儿明白了。今天定破天门寨。” 服侍服侍祖父重新睡下,咬了咬牙,耶律怀庆回到了高台上。 高台上,大辽众将正望眼欲穿,看见只有耶律怀庆回来,顿时忧心忡忡。 他们惶惶不安地望着耶律怀庆,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与大辽天子在后监阵的作用等同起来。 耶律怀庆无视众将,举起手中金箭,呵斥道,“尔等还在迟疑什么?天子早有号令,今日必破天门寨!如有迟疑不进,遇难辄退者,军法从事。一切依从前议,尔等回去督促各部进击。先登者,赠节度使,授军州!” 回头望着原野上,群羊般被驱逐的宋国百姓,他硬起了心肠,脸上如若冰霜,“跟前面说,再快一点,叫他们赶紧把那些宋人赶到城下去,看天门寨还开不开门!” …………………… 门开是不开?人收是不收? 秦琬左近,几十道目光齐齐投向了他。 这个决定,只有秦琬能够做。 秦琬木然的盯着城下,可谁都能看得出他心中的波动。 这个决定,让他左右为难。 理智告诉他,城门绝对不能开,但情感则在不停地催促他赶紧将外面的宋国百姓,都保护起来。 换作是十年前,辽人在澶渊之盟后第一次入寇大宋,太平了七十年的河北根本不会遇上驱民攻城的这等事。辽人不会攻击坚城,也没空搜罗百姓,那样多耽搁打草谷的时间? 上一次战争才过去十年,这十年来河北对辽人的警戒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路中组织每一次推演,每一次演习,都曾经上演过辽人驱民攻城的情况,而每一次,守城一方的将领都会选择将百姓拒之门外,这是最正确的决定,同时也是唯一的决定。 但秦琬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当真对遇到辽人驱民攻城,而紧闭城门的决定,又如此难以说出口。 “都监!” 一个指挥使忍不住叫道,催促着秦琬。跑得最快的百姓,已经快要冲到护城河边了。 秦琬回头望了望。他手下的指挥使、指挥副使,大半都集结在他身后。 有的人神色坚定,有的人则是犹犹豫豫。 秦琬明白,如果他去问他们,到底该如何做?他身后的军官们,会给出截然不同的答案。如果要动摇军心,辽人的确做到了。 所以秦琬很清楚,他决不能向下面问,‘这个门到底能不能开?’诿过于下的事,秦琬没脸做。而他也清楚,即使问了,也很难有人会给以他一个准话,这个责任太重,不论开门还是不开,结果都会很严重。 开门,辽人不顺势进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几千上万百姓中潜藏的辽兵肯定为数众多,门一开,势必一拥而入,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天门寨,说不定就会被辽人就此攻破,即使抵挡住了辽人一时,城中多了几千上万人,又分辨不出谁是奸细,城中一乱,天门寨怎么守? 不开,多少治下百姓惨死在城外,城上如何坐视?事后朝廷追究, 责任必须由他来负,决定也必须由他来做。
第八百二十四章 盛世太平 枢密院军令,东海指挥解散休整。俞良部诸将士属于卫军,无伤残者交付清楚甲胄兵器、领赏之后便可以回家了,他们原属卫军开封府指挥,家离并不太远,一个月后俞良和张大又来到了东京城晃悠。 “我说话算数。”俞良拍着胸脯对张大道,“东岛那娘们不算,今日便请你去逛青楼长长见识。” 张大嘴上佯作客套一番,但他一个庄稼汉作起戏来实在很容易被看破,俞良已从他脸上看出了兴致勃勃的样子……毕竟寻欢作乐还不花钱。 张大道:“让俞十将破费,俺过意不去哩。” 俞良嘿嘿笑了一声:“成,你要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只此一回,老子的钱也是命换来的!” “那……那……”张大脸已红了,“那青楼得花多少钱?” “娘的!”俞良骂了一声,“这倒不好说,内城里的甚么阁甚么楼,一般的也得一贯罢;不过要是找个窑姐,小娘也不过三五十文……那种小巷里的年老丐女十二三文便算了。” 俞良出口成章,显是对花柳之地十分熟悉,这厮从军之前家资就算殷实。 “一贯!”张大使劲摇摇头。 一贯理论上是一千枚铜钱,铜币成色好的也有几百文算的,在大许货币紧缩下,吃个饼喝杯茶也才一二文,一贯钱已属大额。 于是二人直奔望春门外,到城厢寻窑子,此时的东京城墙外也仿若都市,皆因多年没有被攻城围城之故;先是一些富贵人家在城外有庄院,外来百姓附城而居,人口一多,官府便修建道路、设官铺管理治安,时日稍长便繁华热闹起来了。他们一看城外诸铺子应有尽有,难怪很多人搬迁在这里扎根。 张大扭扭捏捏地挑了个长得最好的,鸨儿要五十文,俞良大方地先把钱付了,便坐在木楼下喝茶等着。张大叫他一块儿,俞良摇头道:“我对这里的娘子无甚兴趣。” 不出一炷香工夫,张大便出来了,却有些闷闷不乐地和俞良离开。二人走在东京城外人口日渐稠密的城厢街巷,俞良问道:“张大,不乐意?” 张大这才骂道:“刚一进去,那娘们就催赶紧的,就想着钱……五十文,买粮都得买多少!可惜哩!” 俞良哈哈大笑:“既然是窑姐,不想钱还想甚?” 就在这时,张大忽然有点失落,喃喃道,“美子挺好的……” 俞良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仰着头瞧着路边绿幽幽的柳枝,问道,“从军前,你觉得怎样才舒坦?” 张大摸了摸脑袋,愣愣道,“吃饱。”想了一下又道,“穿暖,冬天哩屋子不漏风,晚上偶尔想娘们。” 俞良笑道,“这里的窑姐便是为了这个。不过每个人都不能容易满足,连你这厮目不识丁也会得陇望蜀。现在你知道为何有窑姐一夜能值一贯了么?” 张大一脸迷糊,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就在这时,忽见望春门外的驿道上许多人在围观,二人便快步走过去瞧稀奇。便见一队筒帽皂靴的官差胥吏护着几架大车从驿道上经过,随行的还有拿着节杖的曰本国使节……那东岛官吏的装束乍看与汉儿有几分类似,但也很容易分辨,难怪百姓们觉得稀奇。 大车上的人更让人们感兴趣,一车车穿得红红绿绿的娘们!那些女子也不害臊,敞开车厢四周,好奇地东张西望。 俞良瞧了一会儿,便道:“必定是曰本国进献给皇室的歌舞姬。” 张大等在东岛呆过好几个月,顿时说道,“俺瞧着东岛妇人也不咋样。” 俞良笑道:“你不懂,官家图的就是远道送来这回事,要的是四方宾服的威仪。” 话音刚落,忽然听张大脱口喊道:“美子!” 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俞良循声看去,果然认出一辆马车上正兴高采烈的女子,不就是美子!美子听到喊声,转头也发现了两个熟人,脸上兴奋的笑容僵在那里,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周围很吵闹,俞良和张大也无话可说,默默地目送那辆马车而去。 良久后俞良才哼哼道:“这曰本国朝廷送的都是什么玩意……” 张大却有些纳闷,“美子不是在大森小城,怎么能被选中?” 俞良道:“那娘们拼了命想尽办法要来大许,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 …… 不久后,金祥殿三日大宴。这次大宴分外不同,诸文武、诰命夫人观赏到的节目更加丰富了。有来自数千里海外的曰本国歌舞,还有上次高丽使者进献的美女,还有归义军进贡的西域胡姬,除此之外一度比较荒废的中原皇室教坊司也新增了不少人,急着排演了歌舞杂戏。 大殿上丝竹管弦,一派繁华。 文官上表大吹特吹:今上威服海内,四方来归,开盛世,兴太平,强胜大汉,远迈大唐…… 除了歌舞姬,赴宴的还有各国使节官吏,高丽、曰本都派遣了人,甚至还有“驻东京大辽驿馆”的使节,吐蕃诸部、河西西域回鹘、党项等等,大殿上奇装异服,什么人都有,叫东京贵族贵妇大开眼界。 皇帝郭绍和两位皇后分别赏赐了韩通以下诸文武马鞍、绶带、袍服、玉笔等物,肯定他们在东岛立下的战功。至于在场的曰本国使节什么感受,那便顾不得了。 郭绍一脸笑容,兴致勃勃的样子,这让辛苦准备大宴的无数官吏宫人十分欣慰。 等东岛舞姬上台表演,果然郭绍对她们的来源毫不在意,只要有地方特色就成,看个稀奇罢了……反正他也不懂。 郭绍对各国甚至大许的艺术都懂得不多,但他觉得自己天生善于观察,看了一番节目,大抵能分辨出各国进献女子的优劣来。勤于训练的歌舞姬在细节动作上的精妙是不同的,曰本国献的女子显然比不上高丽国,或许是刚刚发生了战争他们还不太服气? 大殿上其乐融融,郭绍时不时与大臣举杯祝词庆贺,时不时侧头与两个皇后笑着谈论。 符金盏转头从容地微笑道:“吐蕃、回鹘这些人,以前从不来中原朝贡。而今陛下的声威已远传四方,妾身以为他们现在很担心陛下继续向西征伐。” 郭绍赞道:“皇后颇有见地。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朕倒觉得这远方的朋友有兴趣前来,无非两样,一是有利可图,二是感到有威胁,不然就没劲了。” 符金盏拿团花绫罗宽袖轻掩朱唇,眼睛笑得如月亮一般。 舞台上最大气的舞蹈,反是大许朝廷教坊司的舞姬,宏大的编钟鼓声中,那羽衣长袖如同大片的云彩,又如春天绚烂的花瓣奔放地盛开。 大臣们祝贺时满朝的“万寿无疆”大呼,都让郭绍真正感受到国势皇权的膨胀! 从西到东,从北到南,他觉得自己的力量还没有完全释放!大许还有更多的欲望和活力需要扩张,一时间郭绍心中浩荡,忽然有点理解当年秦始皇为何非要寻长生不老之药,因为太多的霸业还未完成! ……宴席一连三天,当天晚上暂时停歇。 高丽诸赴宴使节回到“驻东京高丽驿馆”,驿馆官员催促刚到东京的使官,上书朝廷让大许履行承诺,进军东北。 使官却颇有些犹豫。灯下的房屋充满着高丽风格,使官沉声道:“诸位有没有想过曰本国离大许有多远,大许征服曰本国又用了多久?” 几个人面面相觑。 使官一脸忧色道:“本官个人以为,许军势力至辽东不一定是好事,恐怕是驱虎引狼之策!” 众人大惊,这种言论着实还没听过,驿馆主官道:“高丽国与曰本国不同,我国一向未对中原有不敬敌对之举。” 使官冷冷道:“许军进辽东,好处是牵制辽国,但局面已今非昔比!当今四面扩张者已非大辽,恰是大许,如果他们的势力扩至辽东,你们以为中原真的会大方地将渤海国旧地拱手相让,坐实高丽国壮大?” 使官所言有几分道理,那驿馆里的人又问:“兄台何以有这等想法?” “今日本使观之,赴宴者有河西、吐蕃、西域来的人,私以为连远至西域的人都嗅到了危险气息。开京诸臣竟如此愚钝,在虎狼卧榻之侧,还想着虎口争食!” 有人道:“我国历代国君想恢复渤海国旧地,前后经营准备了数十年,一时间要前功尽弃着实难以接受。” 那使官长长地叹息一声,望着窗外的院落,装潢得仿佛高丽院子似的,屋檐下的灯笼和值守的侍从服饰让人有他乡似故乡之感。夜色已深,不过驿馆外面的灯火通明,还隐隐传来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宵禁也难以掩盖东京的繁华,相比之下,高丽国开京已相差甚远。 他转身说道:“高丽国向来不弱,但若不幸与大许开战,必然不敌。我国应避免与大许冲突,寻找更恰当的求存之道。”
第782章 白鼠 范伦丁看着一车车的大鼠运进华锐实验室,脸上阴晴不定。 动物实验,对于一种新药开发来说,称得上是极大的进步了。 绝大多数的新药,通过靶点筛选以后,在合成阶段就要失败了,比如辅酶Q10这样的产品,如果不是从动物组织中直接提取得到了,又是以保健品的高价进入市场,根本没有商业化的可能。 这也是辅酶Q10的功效不够显著,如果真能治疗心脏疾病,而非小小的辅助作用,各国的制药公司早就拿出以亿计的美元,去尝试合成它了。 有机分子的合成虽难,但也不过就是一道博士生的毕业论文罢了。 当然,有些博士无论如何都完不成毕业论文,以至于五年六年都不能毕业的,也是有的。 不管怎么说,进入动物实验,就意味着大量的化学分子已被合成出来,若是现在出售的话,已经能够获得不菲的收益了。 范伦丁想到杨锐可能获得的奖金,或者是杨锐丧失的奖金,又是一阵精神恍惚。 “这个中国人,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范伦丁心想,如果自己有能力一年合成30多种化合物,早就年薪百万了吧,怎么想也不愿意窝在一所第三世界的大学里。 杨锐根本是用两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就合成了这么多的化合物,哪怕有理论研究——这是更让范伦丁牙酸的地方,杨锐是什么时候做的理论研究呢?范伦丁现在已经知道,杨锐之前的一年多时间里,陆续完成了辅酶Q10的半合成,钾离子通道的研究和PCR的发明,接着还写了一本基因组学的书…… 范伦丁完全想不到,杨锐做理论研究的时间是从哪里来的。 虽然有很多学者都有著名的高产期,比如著名的奇迹年,这个拉丁单词用来称呼牛顿的1666年,当年的牛顿为了躲避瘟疫离开了剑桥回到故乡,而在这一年中,准确的说,是从1665年到1667年中,牛顿构建了微积分,确立了万有引力定律,完成了可见光分解成单色光的实验,等于重塑了数学、力学和光学三个领域。 英语的奇迹年属于爱因斯坦的1905,这一年,爱因斯坦创立了狭义相对论,连续发表两篇论文《论动体的电动力学》和《物体的惯性同它所含的质量有关吗》,同年,另外三篇重量级论文又将布朗运动和量子论带入新的境界,其中任何一项,都是诺贝尔奖级的。 与牛顿的奇迹年,以及爱因斯坦的奇迹年相比,杨锐的1983年,或者1983年到1984年无足称道,PCR虽强,毕竟强不到微积分或者量子论的水平,万有引力和狭义相对论更是不朽著作,越过PCR不止一个数量级。 然而,这些东西对范伦丁来说,也都超越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与范伦丁站在一起,看着运老鼠的汽车进进出出的还有弗兰奇和阿诺德。 两人听到范伦丁的话,是对视一笑,心想,杨锐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弗兰奇的屁股早就歪了,懒得多说,阿诺德觉得范伦丁还有利用价值,安慰道:“不管杨锐怎么想的,我们达到了目的就行。” 范伦丁苦笑:“我以为做20种活性物质,就能拖垮华锐实验了……” 一家小型生物公司,若是三年能做出20种后备的靶向活性物质,那都是运气好了。 而时间,对一家生物公司来说,也是非常大的成本,其中还隐含着成功率的问题,简单的说,3年做出来的成果,其成本基本肯定是一年做出来的成果的三倍以上。 如果杨锐用三年时间做20种活性物质出来,期间消耗的材料和人力,自然是每天做实验做三年所需要的。 但是,他现在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做出了20种活性物质,满打满算,也花不了多少材料,又怎么算得上达成目标。 阿诺德原本更希望杨锐因为不断提高的科研预算,而将辅酶Q10的催化剂配方卖出来,结果正好相反,杨锐完全可以调低科研预算,让他的计划近乎破产。 阿诺德抹了一把脸,道:“他们现在要同时对30多种化合物做动物实验,也会将即时成本提高,你先盯着他们,看结果再决定怎么做,不要灰心。” “葛瑞丝加入了华锐实验室,他们做动物实验,出成绩的可能性很高。”范伦丁打起了退堂鼓。 “你要继续发挥自己的作用,加强指导,比如说,尽量提高他们的标准,动物实验也是很烧钱的,结果只会更快见分晓。”阿诺德不断的给范伦丁打气。 弗兰奇顺口道:“杨锐是制药领域的雏儿,但也不是你说什么就听什么的,提高标准不要太离谱,免得他把你退回来。” 范伦丁默默点头,道:“用不着特别提高,我直接翻译FDA的要求给他,这样的团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过关的。” FDA在业内一直受到标准过于严苛的评价,同样的药品,在欧洲能够上市,往往在美国就不能上市。 到21世纪,这种两极分化的情况,已经严重到欧洲比美国患者多了200多种新药,以至于将欧洲的好药带回美国,已经变成了一门生意。 谁如果能够买下一种欧洲药物的美国经营权,继而将之通过FDA的动物实验和三期临床试验,往往就意味着数亿美元的收入。 因此,在开发阶段就以美国FDA的要求做准绳,是一项很高的要求了。 有一半的药物会因此丧失上市资格——欧洲人也不会要你FDA标准下的失败品,他们要的是能通过自己标准的成功品。 范伦丁得到阿诺德的明确指示,也不看小白鼠入笼了,立即返回抄起了规则。 另一边,大批的小白鼠和大鼠被关进了相隔不远的大院里。 杨锐的华锐实验室本来就有大量的空闲地皮,为了避免被政府收回,陆续都建了院子。 关押小白鼠和大鼠的院子也是早已设计好的,对生物实验室来说,实验动物也是必不可少的配置。 杨锐甚至提前设计了关押大猩猩的位置。 不过,现在用得着的也就是小白鼠和大鼠了。 小白鼠长的比较可爱一些,它是小家鼠培育而来,作为哺乳动物中体型最小的一种,小白鼠被研究的最为透彻,也是最方便用于初级实验的。 大鼠就是大白鼠,它有多个品种,包括中国的褐鼠,也就是普通的家鼠,相对来说,也就不那么可爱了。 但不管可爱还是不可爱,这些小白鼠和大白鼠,都不得不为人类的医学和生物学的发展贡献力量。 仔细说来,这是很残忍的行为,但是,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为了做化妆品而进行动物实验,最容易受到社会尤其是动物组织的抨击,以至于很多人发起不使用化妆品,或者“免于残酷”的活动,但是,即使爱美的女生可以拒绝以漂亮的小白兔做安全试验的指甲油,可以拒绝以粉嘟嘟的小猪做皮肤试验的防晒遮瑕隔离补水身体乳婴儿油日霜晚霜面膜须后水脱毛膏——癌症艾滋病糖尿病帕金森烧伤患者,却无法拒绝挽救自己的药品。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保证使用实验动物的必要性,以及保证实验动物的生存环境。 葛瑞丝就很认真的查看每个饲养笼,给每个笼子挂标签的同时,仔细的给小白鼠和大白鼠少量喂水,并用简单的英语,询问各项指标。 魏振学是化学系毕业的,以前没有做过动物实验,还有点害怕老鼠,远远的看着说风凉话:“我老婆要是对我这么好,让我当小白鼠我也愿意啊。” “把这几句话记下来,等过几天,咱们再看。”王晓芸呵呵的笑两声,上前帮忙去了。 魏振学望着两位女士事无巨细的工作状态,难得说了一句好话:“老涂****运啊,娶妻就要娶这种贤妻良母型的。” 涂宪嘴角抽动两下,缩了缩脖子,深有感触的拍拍魏振学的肩膀,道:“如果生物系的女人对你好,你得思考她深层次的目的。”
逗逼的世界你永远不懂 魏振学愣了一下,转瞬笑道:“外国人洗屁股肯定不能用********啊,得,我过去了。” 那么在奇葩魏的脑子里,歪果仁会用神马洗屁屁腻?
第780章 硬气 葛瑞丝与杨锐面对面站着,一只手依旧按在杨锐的胸口上,且眨眨眼,道:“胸肌不错,有健身吗?” “偶尔做点卧推。”杨锐仍然处于懵懂状态下。老实说,他现在已经很八十年代化了,比如出门吃早餐用毛票付钱,穿衣服选暗色调灰色调的,看到棉衣棉鞋的女生也觉得正常…… 但是,就算杨锐没有八十年代化,就算他依然是21世纪的好少年,他也没遭过这种事情啊。 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的,毫无预警的一个吻,还是来自于红发碧眼,********(丰乳肥臀?),高挑丰满的外国女郎…… 虽然触感良好,还有法式的激情,以及大庭广众之下的兴奋——大庭广众怎么想都不太合适吧。 “以后要坚持做哦,你的实验台在哪里?”葛瑞丝的两句话几乎毫无关联。 杨锐给指了方向。 华锐实验室目前是半开放式的实验室结构,也就是一个大房间,再用实验台和试剂架分割开来,如此一来,每名研究者都有相对独立的空间,又不至于完全独立,既有利于保密,又不至于太过于保密,进而失去对研究员的控制。 这种结构来源于100多年前的德国拜耳,属于非常经典的商业公司的实验室结构,而且造价低廉,适合初创的科研公司。 葛瑞丝三两下将头发给束了起来。站到杨锐的实验台前面,仔细看了架子上的试剂以后。道:“我想做点验证试验,可以吧?” “验证试验可以,我给你安排到其他实验室吧。”杨锐脑袋有点蒙,但智商还是在线的,主实验室里这么多项目,怎么好让其他人长期呆着。虽然人家提前给亲了一口。也还是不行吧…… 葛瑞丝爽快的道:“没问题,只要有实验设备和材料就行了。” 几个人说着出了门,再进东厢房的辅助实验室,只留下后面一群人面面相觑。 “我没眼花是吧?”先开口的永远是魏振学,他羡慕的口水都要流下来道:“我肯定没眼花,这杨锐是走桃花运了啊。” “啥桃花啊,说不定人家外国人就是这个礼节。”李文强也是浑身燥热,心想,看着都这么爽。不知道真的亲上去是什么感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魏振学眼神一亮,道:“你说,他们这些外国人是不是真的这个礼节?” “你傻啊。怎么可能真的是这种礼节。”涂宪一副懒得说的模样。 魏振学郑重的道:“试一下也不损失啥,万一是真的呢。” 说着,魏振学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又在烧杯里放了点*********(福尔马林?),用凉水大比例的冲开了,咕嘟咕嘟的漱口。 涂宪望着二货魏振学,无奈道:“你老见弗兰奇。还有这几天的范伦丁,你怎么不冲上去礼节一下。” “试一下没损失。”魏振学漱了口,用手挡在自己面前吹了一口气,又跑到黄茂面前,呼一口气,道:“有没有味道?” “洗屁股的味道吧。”黄茂回答。 魏振学愣了一下,转瞬笑道:“外国人洗屁股肯定不能用********啊,得,我过去了。” 说着,魏振学踩着骄傲的小碎步,前往东厢实验室。 实验室里,葛瑞丝忙着测各种活性物质的结构。 分子级的化合物用肉眼观测不到,甚至用高倍显微镜也没用,但可以用x射线光电子谱来做表面分析,不同分子的不同理化性能,也能逆向表现它的结构。比如说活性物质的结构里有羧基,就可以用氢氧化钠滴定,用电导测电位变化,然后计算酸度推得羧基含量,也可以溶解了用紫外吸光法测吸光度,若是数量多弄碎了,还能测核磁,又或者用博立叶变换红外光谱仪做衰减全反射光谱。 不同的侧链或结构,往往要用到不同的方法,这决定于物质的含量和比例,甚至位置,总而言之,葛瑞丝很快就整个实验室忙的打转了起来。 杨锐安排王镭给他做助手,刚刚说明了实验室的情况,魏振学就冲了进来。 “葛瑞丝,欢迎来到中国。”魏振学热情的张开手臂,直冲葛瑞丝而去。 葛瑞丝稍稍抬脚,冲着魏振学的小腿面轻轻一蹬,就见魏振学咿咿呀呀的面朝下栽下去。 就在脸要触到水泥地的时候,葛瑞丝单手拽住的魏振学背后的衣服,用教育非洲土著似的语气,道:“我喜欢杨锐这样的男人,不喜欢你这样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吗?”魏振学的英语乱七八糟的,音调更是不准。 葛瑞丝立即松手,让距离地面30公分的魏振学猝不及防的迎面接地,紧接着,葛瑞丝又问:“现在你明白了吗?你要远离我,明白了吗?” “我明白吗?”魏振学鼻子酸的音调更变化了。 “我想他是明白了。”杨锐挡住葛瑞丝,笑道:“他英语不好,是明白了。” “你确定他明白了就行。”葛瑞丝用小尖皮鞋推一推躺在地上的疑似魏振学人形物,顺势倾斜在杨锐身上,用一只手勾住杨锐的肩膀,又轻轻的用唇触了一下杨锐的脸颊,问:“我吻你,你不讨厌吧。” “这个……”杨锐的耳朵痒痒的,身体更是冲动的厉害,年轻人最是受不了这个了。 “不喜欢的话告诉我。”葛瑞丝轻笑了两声,又拍拍杨锐的肩膀,道:“好了,我要继续做实验了,你也可以回去工作了。” 杨锐懵懵懂懂的回了实验室。身后是灰头土脸的魏振学,还有精神恍惚的范伦丁。 “人和人差距真大。”魏振学回到主实验室。面对同僚询问的眼神,如此说了一句,愤愤然回去工作了。 范伦丁重重的叹一口气,看看杨锐的脸,又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最后向东边惆怅的叹一口气。失魂落魄的坐到了实验室的角落里。 葛瑞丝在实验室一呆就是一周。期间只用捷利康的车往返休息,每天工作的时间超过15个小时。 杨锐的华锐实验室里的工作时间本来也很长,110个小时的法则虽然没有全面推行,但是鼓励的方向,这原本让熟悉了一周六天,一天8小时工作,每天中午还午休的研究员很不适应,但是看看葛瑞丝的工作态度,华锐实验室诸人也不由的略有变化。 尽管大家都如此努力。但科研的速度却也只是快了一点点而已。 葛瑞丝一周时间,也就是确定了10种化合物的大致结构和组成,而杨锐用三天时间,又增加了5种活性物质的数量。 一增一减。杨锐总共得到了33种去铁酮活性物质,而葛瑞丝距离全部测完,仍然有23种,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测完。 想要节省点时间去爬长城的葛瑞丝终于真实的体会到了杨锐的速度,眼瞅着第33种活性物质送过来,不禁道:“怎么会这么快?” 范伦丁在墙角画圈圈,心说:我就是想问这个问题才请您来的啊。结果您来了以后,都做了些啥事啊…… 葛瑞丝在剑桥读了博士不假,在非营利组织做了多年的药物学专家也不假,但她在科研领域,仍然算不得经验丰富。 真正经验丰富的学者,年龄都是50岁往上的。 去铁酮和它的金属螯合性是82年才发现的,两年的时间,别说推进到活性物质的阶段,大部分对此有兴趣的实验室,还在验证和考察它的金属螯合能力。 能够螯合金属的分子多了去了,但哪种能做药,哪种有资格作为药物的靶点进入药物开发阶段,通常是需要好几年的时间的,葛瑞丝也没有自己做过去铁酮的活性物质,也就无从估量其中的难度。 但这几天时间,就够葛瑞丝了解和估量了。 于是,类似范伦丁的疑问,也就产生了。 “实在快的……有点不可思议。”葛瑞丝放下手里的工作,陷入了沉思。 “这事没法解释,是吧?”范伦丁小声的问。 “万物皆可解释。”葛瑞丝道。 “怎么解释?” “我现在的解释……杨锐聪明的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置信,他是个天赋超群的家伙。”葛瑞丝好看的耸耸肩,带动大胸微颤。 范伦丁很不愿意得到这样的答案,不相信的道:“难以置信是真的,他就算天赋再好,又怎么可能一天做出一种化合物……” “就像是你不相信有人16岁能剑桥一等毕业,是吗?”葛瑞丝毫不客气的道:“如果是中世纪的话,杨锐这样的家伙,估计只能去当仆从或者卖苦力了,恩……也许会被哪个女伯爵看中,收做情人,唔……总之,在今天,杨锐充分的运用了他的天赋,我们见到了出身于中国的天才,有点令人惊讶,但没什么奇怪的。” 范伦丁被讽刺的满脸通红,仍然不认输的道:“我相信天才,但我不相信杨锐这样的天才,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家伙的话,他只要去辉瑞,一天就能赚到10万美元!” “这正是杨锐的伟大之处,他不追求10万美元每天的收入,他不是金钱的奴隶。”葛瑞丝鄙视的用眼角扫过范伦丁,起身道:“你在伦敦呆的太久了。如果你去一次非洲,你会发现,非洲也有很多天赋超群的年轻人,可惜他们无法接受到基础的教育,所以,那些年轻人要么当苦力,要么当兵,要么加入犯罪组织……你应该庆幸自己身在英国,而不是骄傲自己的成绩,二等一级毕业也没什么可骄傲的。” 最后一句话,打的剑桥毕业生范伦丁同学连连后退。剑桥二等一级毕业其实是很厉害的成绩了,在一群全球最优秀的学生中保持在平均分以上,需要耗费一名学生大量的精力,但是,二等一级毕业的范伦丁同学,面对一等毕业的葛瑞丝,实在硬气不起来。
第244章 收尾不易(十一) 美国一宣战,欧洲立刻就知道了消息,恩叔看着美国地图久久不语。 除非是走海上路线,否则中国要进攻俄勒冈州就需要先越过美国的华盛顿州。报纸上语焉不详的讲述着俄勒冈州聚集兵力向中国示威,从地理上看,俄勒冈州隔空骂阵太像是一场闹剧。而中国出兵俄勒冈州更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军事行动。看看现在的世界地图,恩叔很容易就能看出中国的野心。拿下美国,甚至只用拿下美国西部,在整个太平洋地区能自产战列舰的工业国就只剩下中国一家。 如果是别的国家这么干,恩叔大概会认为这是一场纯粹的帝国主义战争。既然牵扯到中国大皇帝韦泽,恩叔不得不加入了一个新的考虑因素。从西太平洋霸权进展到整个太平洋霸权,以开疆拓土闻名世界的中国大皇帝难道是要为自己死后的中国做布局了么? 比中国大皇帝韦泽大了13岁,见过那么多死亡,经历了妻子与挚友的死亡,恩叔对死亡看得更透彻许多。五十多岁的韦泽现在还没什么健康问题,然而再过十年呢?强大的皇帝死后引发的政治震荡必将影响长久,如果从皇帝韦泽的角度看,此时对美国发动战争倒也是个好时机。 想到这里,恩叔坐到书桌后面开始奋笔疾书。12月13日,泰晤士报在第二版上全文刊登了恩叔的文章《谁将是中国的继承者》。文章里面先讨论了到现在为止迟迟没有能够确定的中国权力继承制度。没有明确的权力继承制度意味着皇帝韦泽的死必然引发一场争夺最高权力的内部动荡。此时发生的中美战争,是一个穷兵黩武的皇帝死前最后的张狂?或者是这位有着令人敬畏的大皇帝为之后的权力交接所做的准备? 此时中美之间已经互相宣战,整个欧洲在诧异之余也意见纷纷。俄勒冈州隔空叫阵的做法在欧洲看来犹如小丑,所以中国的反应在最初两天里面被视为是一种敲打美国的军事行动。恩叔极有远见的文章一出,想不明白问题关键的人自然还是照样糊涂,一部分还算是有点脑子的欧洲读者已经隐约看到更可怕的局面。 中国此战的目的是消灭美国,进而完成独霸太平洋的目标。那么消灭美国的战争中,年轻一辈的中国人才会得到脱颖而出的机会。以这样的一批年轻新锐为班底,中国大皇帝韦泽陛下可以顺利完成下一代中国领导集团的构建工作。 恩叔可以嘲笑大皇帝韦泽陛下的考量,但是欧洲人对此并无兴趣。他们在乎的是另外的事情。靠着战功开疆拓土,以无与伦比的威望立于权力顶端。这样的征服者死后,新的民朝领导者则是继承了大皇帝韦泽陛下衣钵的新征服者。欧洲有能力自己考虑点国家问题的人都清晰或者模糊的感觉到这是何等巨大的危险。 雷虎放下了报摘,忍不住长长叹口气。外国的顶尖人才在情报不充分的局面下大概能判断出韦泽的一些安排,而中国国内的上层只有得到比较充分的情报之后才感觉到事情不对头。 “首长,柯中将来访。”秘书前来通报消息。 “请他进来。”雷虎登时就来了兴趣。 片刻之后,柯贡禹快步走进雷虎家的客厅。雷虎迎上去和柯贡禹握手,握着军校校长的手,雷虎打趣的说道:“我已经让人谢客了。理由是我身体不好,你小子出去之后可别给我乱说话。” 柯贡禹苦笑道:“你没有来添乱,兄弟我感谢不尽。不过老虎,我想着你能不能帮我出来说说话,大家不要闹到伤和气才好。” “和气都伤了,你要么认,要么不认。我就算是出来说话有啥用。”雷虎边说边请柯贡禹先坐下。不久前的考试成绩放榜,考试选出的320多人里面,有94人明确表示自愿去北美,剩下230多人则表示愿意留在南京。战争一爆发,那帮整装待发的摩拳擦掌,决定留在南京的则是全面爆开。 北美一直是中国重兵集结地,战争一起,除了大量死伤之外,也必将有大批人在战争中脱颖而出。这94名主动表示愿意去北美的摩托化步兵人才应该很快就被投入战争,只要他们能在战争里活下来,晋升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其他230多人理论上不参加战争也能在未来有一席之地,可军中的位置就这么多。别人先占住之后,后面就得等机会。所以大量人员现在跑去柯贡禹那边恳请上前线。这230人里面一半以上都有背景,或者是各个大佬的子弟,或者是大佬们看中的优秀人才。雷虎可以称病不见客,柯贡禹身为军校校长每天都要上班。想躲都躲不了。 坐下之后,柯贡禹对雷虎说道:“这次我心里面很烦,可还是不想让步。老虎,你有什么建议么?” 雷虎能理解柯贡禹的心情,柯贡禹已经在考试上做出了让步,他要是顶住不让其他人员参加到考试里头来,其他人再不高兴也得认。现在的局面更是如此。政治处的人员认真询问过考生们的意见,是这帮人自己不愿意去北美。北美在民朝看来虽然不再是可怕的苦寒之地,但是这片地区依旧被认为是荒凉的场所。与南京这花花世界一比根本不算什么。北美那么广阔的土地上人口不到2000万,不过是南京和周边几座城市的总和。 现在这些人希望能够去北美的目的也不是真的有志扎根北美,而是不想放过未来战争中晋升的机会而已。别说柯贡禹不喜欢看到如此局面,雷虎本人对此也非常厌恶。 厌恶归厌恶,此时根本不是说话的时候。退休制度之下,老家伙们一波波的鞠躬下台,名利双收的老家伙们自己已经别无所求,他们现在关注的是他们的子女。朝里有人好办事,老家伙们的子女一旦能建立功业,在评功上就少不了他们。趁着他们的影响力还在,赶紧抓住这样的机会,让他们的子女能够站上有利的位置,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不是某个或者某几个老兄弟的想法,这是所有老兄弟的想法。柯贡禹现在挡了别人的路,他要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雷虎当年主持过军衔划分,对这个体会很深。 “这样吧,你再开办一个学习班。”雷虎给柯贡禹提了个建议。 “哦?”柯贡禹已经有些明白的感觉。明白归明白,柯贡禹还是有些顾虑,当下摩托化步兵们的操演刚开始,又抽掉了一大批操演主力去了北美,这个培训班的研究能力值得怀疑。 “你现在是要先把事情扛过去。什么情况等到扛过去再说。不然人家堵着你的门,你还怎么干工作。”雷虎有过被堵门的经验,在这等事情上很分得清先后次序。 “可是……”柯贡禹游移不定。 雷虎当年也有过差不多的痛苦思量,看着柯贡禹的表情他就来气。真正原因不是对柯贡禹有什么不满,而是想起当年自己的无奈,雷虎就忍不住生气。所以雷虎用不爽的语气对柯贡禹说道:“可是什么?你告诉他们,和美国的仗不是一天两天就打完的。好好学习,有的是立功机会。磨刀不误砍柴工,若是准备不足给得争功,一旦出事军中就没他字号了。到底是赶紧准备,以后能好好打仗,还是心里面光想着怎么办怎么办,到了战场上什么都不知道。何去何从让他们自己想清楚。” 柯贡禹也是明白人,这么一想倒也清楚了。老兄弟们害怕的是失去所有机会,只要不以最起码的公平做代价,也要给他们留下空间。 有关抽调力量进行摩托化步兵研究的建议在军委开始讨论的时候,韦泽并没有说什么。阮希浩本来也没说什么,直到人事部部长徐永安迟疑的问道:“这样需要多久。会不会赶不上北美的大战?” “哦?怎么个赶不上?”阮希浩带着明显的不善态度问了一句。 “这么多同志希望能够去北美,这个研究建议里面从考核抽调,到学习研究。整个时间需要一年多。是不是太长了。”徐永安说着。说完这话之后徐永安见韦泽和阮希浩都没有说话,他忍不住补了一句,“好些同志是很想去北美,这样做是不是比较打击同志的积极性。” “积极性?哈!”阮希浩冷笑一声,“最初询问他们是去北美还是留在南京,那些同志的积极性去哪里了?为何有些同志当时就有积极性,而有些同志现在才有了积极性?徐部长,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面对阮希浩满是嘲讽的提问,徐永安立刻不吭声了。此事从道理上没什么好讲的,机会自然要先给愿意承担责任的人。很多人如此上窜下跳,不是他们不懂道理,而是他们太懂道理了。而且他们非常清楚,掌权者里面懂道理的人如此之多。所以这些人才要想尽办法为自己的子女亲属弄到插队的机会。 当真正的掌权者做出利益判断标准的时候,至少李永安感觉他没什么好说。其实作为人事部部长的李永安一点都不不反对先来先上的规则,之所以现在他出来说话,只是是因为有些压力已经大到李永安不出来说句话都不合适的程度。能由阮希浩承担起责任,李永安的心中除了感谢之外,再没了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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