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查无此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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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第243章 新议(九) “欺负人是不是?都是一州,谁比谁差!” 一个干瘦干瘦的中年人从座位上一下蹦了起来。 站在发言席上的议员正背对着他,面向主席的平章军国重事苏颂,以及监会的御史中丞黄履,闻声冷笑,随即安静的闭上了嘴巴。 咚的一声响,黄履挥起手中的小木槌,敲击在底座上:“潭州李湖议员。不得打断他人发言。” 这议会大厅,有着专门设计出来的聚声结构。从发言席的位置,说出去的话,能传遍整座大堂。而主持会议的平章军国重事,监会的御史中丞,则是靠着六根通往大厅各处角落的传声铜管,和一个大嗓门的班直来传话。 黄履的警告,让大厅内安静下来,几次会议上得到的惨痛教训,让一干议员不敢掺和到苏颂的判罚中来。 “他们太欺负人。”中年议员很委屈的为自己辩护。 黄履手中的小锤又敲了两下,咚咚两声,自觉越发得顺手了。 小木槌不是惊堂木,人太多,声音太小。不是科班出身,手法不行,惊堂木经常会敲不出声。大会堂又面积广阔,声音小一点,就起不了警、号的做法。 本有说法直接用汽笛。在列车上见识过汽笛的人很多,虽然蒸汽机车还在试验阶段,但烧开水的锅炉却已经被搬上了列车。连接着锅炉的汽笛,现在已经成了铁路的标志。车夫一拉细铁链,一道白气从顶上喷出,随之而来的就是尖利细长的汽笛声。只不过高湿度高温度的汽笛终究与大厅内部装饰犯冲,也不适合用在议员们的头上。 最终还是用了人来传话,通话管则是出自舰船上,效果经过了事实验证。 “潭州李湖议员,这是第二次了。本议案,将禁止你上台发言。这是第二次,再有一次,就请你上二楼等候本议案结束。” 黄履声调抬高,传话班直通过铜管把他的情绪传了出去,站起来的李湖不敢再多一句嘴,乖乖的坐回座位。 主持会议的苏颂轻声细语,“好了。继续。”同样通过铜管传了下去。 议会议事有其规则。 同时只能有一个议题,要么通过,要么否决,要么因为论据、时间方面的原因而暂时搁置,绝不允许通过干扰会议秩序的手段来阻挠议程。只有结束这一个议题之后,才能进入下一议题。 议员们会商议题,必须就事论事,严禁攻击对手人品道德,一旦出现,一次警告,二次禁言,第三次就驱逐到旁听席上,连投票权都剥夺,再干扰议程,便是彻底逐出会场,只有下一个议题开始后,才能再出席。而叫骂殴斗,更会视严重程度,受到从禁会一年到剥夺议员资格不等的处罚。 此外,一个议题里面,违例现象出现三次以上,就会即时逐人,免得哪一方能调动多名议员,一个个上场阻挠议程。但任何议题,都必须在充分讨论之后,才能进入表决程序。 林林总总,总共十二条。在这一次大会召开之前,每一位议员都接受过教育。 有虽然粗略但勉强算得上是完备的规则,加上苏颂和御史中丞的威严,才两天功夫,就已经纲纪肃然,无人敢于再冒犯。 “汝霖你看,我所言可有差,怎么可能会赶出来?!一次警告,二次禁言,三次不过是上楼,还是能旁听。”旁听席上,方兴张开双手,俩拇指内扣,抻直了剩下的八根手指,对身边的宗泽道:“八百议员,一州才得两人。不说堪比知州,至少能比得通判吧。朝廷若是如此作贱一州佐贰,这天下早就乱了套了。” 各大报馆都有常驻记者,普通百姓,只要有选举权,只要提前一天提出申请,第二天就能,当然了,旁听人数有限制 宗泽回想起他方才抵达时的议院正门,门口有许多闲人围聚,踮着脚,挺直腰,伸着脖子,如同被无形的手捏起的鸭,菜市口看秋决也不过如此阵仗。再回想起让他在回程的列车差点拍案而起的报道,竟然完全是捏造出来的。他叹道,“那就是以讹传讹了?” “自是当然。” “这些小报……”宗泽苦笑,在他面前桌板上,正正摆着一摞报纸,每一份都信誓旦旦的在说议员们被赶出议会的事。 “的确是,这东京城里的小报,一家家唯恐天下不乱。”方兴扫了一眼桌上,“为了多卖几份报纸,尽是在标题上大做文章。‘违律插言,苏主席将其叉出。’苏老平章哪有那份力气。只为赚钱,堂而皇之散播谣言,当真是斯文扫地。都不想想要是把议员们赶出议会去,韩相公面皮上都不好看。” 宗泽心道:如果韩冈真的在乎谣言对他脸面的影响,早就不会有谣言了。 大议会是韩冈所创立,但韩冈制定的规则中,并不如何维护议员们的体面。比如驱逐议员,报纸上面各种谣言都有,虽然说实际上只不过是被赶上旁听席。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位议员被请出议院过。但韩冈容忍这些谣言流传,至少也是视而不见,这是十分奇诡的一件事,本身就很能说明他的态度。 如果说韩冈的用意是告诉议员们,‘他们的体面,来自于大议会。任何破坏大议会规则的议员,都没有体面’,同样是说不通,因为韩冈即使有着警告的打算,也没有必要对大议会只是旁听,不参选议员,甚至不去主持会议,只是在会议开幕的第一天,上去发了言。这完全是南辕北辙,韩冈本人都不当一回事, 汉初,叔孙通为高祖制礼,礼成之日,文武肃然。高祖言:今日方知天子之乐。大议会若想取天子而代之,必须为之治礼乐,明纲纪,张威仪。如今却反其道而行之,贱辱议员,哪里可能达成韩冈之本意? 也许,韩冈的本意并非如他所说那般:天子垂拱,士大夫共治天下。先警告再驱逐,球场上的黄牌、红牌都用在了议会里,韩冈何曾将议会当一回事。 方兴悄然瞥了宗泽一眼,一番磨难,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年轻的面庞依然显得沉稳干练。 ‘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呢。’方兴不无嫉妒的想。 宗泽是新进的权中书舍人,虽还没能进入议政会议,但一旦权字去掉,就是稳拿稳的议政了。对他人来说或许不容易,可对于宗泽,有韩冈鼎力支持,又正接了大 开战前作为使者派去辽国,辽国入寇后便被耶律乙辛扣押下来,近日才从辽国被放归。虽然有说法他是劳而无功,既没有阻止辽国入寇,也没有设法通报敌情,直到了官军大胜辽国,才被辽人放了回来。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没有降顺辽国。但他有功名,有后台,韩冈硬是帮他把外界不利的舆论扭转了过来,还以深悉虏情的名义,给了他参与对辽谈判的资格。如果谈判顺利,签订对大宋有利的协定,这份功劳足够他吃到议政会议里面。 要不是方兴也同样议政在望,这嫉妒心恐怕就遮掩不住了。 他将注意力转回到会场上,干扰会议的行为受到处置,会议在苏颂的主持下继续进行。 大议会到现在为止,只有今天开始,才进入关键性的议题。之前只是让议员们熟悉议事规则,讨论的都是一些已有定论的议题,或是空中楼阁一样的议题。 比如对辽战争的收益分配,刚刚收复的一部分河北故地该怎么瓜分,一名江南的议员提出了议题,征得了另外九名议员的副署,由此进入议程。 官军在前面攻城略地,后面的各大势力的代表们就要协商如何分配这些收益,这当然是情理中事。总体上还是以持有战争国债的群体为首要偿付对象。这一点在议会中得到了大多数议员——也就是关西、福建两大势力议员们——的认同。但参战将士的手中因功受赏的地票,还要排在更前面兑现,议案中本无,但被六十名关西议员联名提议为附加案,这一条则是很勉强才得到通过。 之后还是期货的日本,高丽,南京道和西京道,甚至辽国剩下的土地,以及南洋的分配方案,也在议案中,不过这几条争论很多,最后搁置。实际形成的决议案,只有议案的一小部分。 还有灭辽的方略。灭辽是政治正确,没有人敢于公然反对,最多私下里说些酸话。但到具体的方针政策却还是有争论。 辽国如今大衰,是趁虚而上,一举覆灭辽国,还是先敷衍耶律乙辛一段时间,先在家里养一养伤,练一练兵,等到准备万全,再誓师北上。 这些议题很重要,但都是些空话,开战与否,决定于议会,而庙算方略,则拟定于都堂。 不过通过这些议案的决议流程,让与会议员得到了一个锻炼的机会,对议会如何工作有了初步的认识,也学会了遵守规矩,而不是像地方州县议会里一样,庙会一般热闹。 国会议员的地域分配,是如这一回的一州两人的平均,还是以户口多寡来分配,或者按照各州税赋数目来分配。 不管哪个方案,都有合理合不合理的地方,理应好生商讨,找出一个各方面都完备的方案来。可惜的是,大议会中人太多了,一人一句,就要一天时间,哪里能讨论出一个名目? 谋不可决于众人,宗泽可以肯定,以大议会成员数量之多,维持现状的可能性最大。 最终还是一滩稀泥。 他现在份外想问一问韩冈,这一幕是否就是他想看到的?
宰执天下 第242章 新议(八) 两名骑兵狂奔入营,高呼大捷直往金帐而去。 大辽皇帝的捺钵中,随即就传起一片一片的欢呼声。从最外侧的宫卫营,一直传到中央的金帐处去,再向四面扩散开来,十数万人同声齐呼,声遏行云,响彻天际。 耶律怀庆早从帐中掀帘而出。 欢声如浪,汹涌澎湃,直扑面而来。 耶律怀庆眯起了双眼,阴沉着脸,望着金帐的方向。 大捷? 是埋伏了一支巡检队?那就是大破三五千精锐。 是拿到两个首级?那就是阵斩敌将。 是获旗一面?那就是宋军大将狼狈而逃,丢盔弃甲,死伤不可胜计。 惨败而归,那是遭遇强敌,力克而还。 又丢了哪座城池,是杀伤无数,胜利转进。 一次又一次,胜利转进析津府,胜利丢掉了涿州郡。 总之,是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是一份捷报接着一份捷报。 至于涿州的丢失,析津府南面门户大开; 至于宰辅一死一伤,十六个夷离堇战死疆场,南北两院将官阵亡失踪三百余; 至于部族军、头下军、汉军、皮室军,损伤近十万; 至于女古、耶鲁两个斡鲁朵的宫卫伤亡殆尽,算、文忠王府两斡鲁朵亡者近半; 至于神火军左军死伤三千七百多,两百多个部族因此失去了继承人; 至于八万两千杆火枪、三百六十五门火炮被夺,各色马匹损失二十余万,甲胄、兵器、弓弩、箭矢、粮草丢弃无可计数; ——这些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不值一提,甚至连‘败’字都不必说的,小挫而已。 他帐下兵卒同样在山呼万岁,发现耶律怀庆出帐,声势陡然又高了许多,一声声,震耳欲聋,嘈嘈的让耶律怀庆脸色更黑了三分。 就在几天前,耶律怀庆还对每一次捷报抱着一丝希冀,希望里面有那么一次两次,是真实无虚的胜利。 但现在,耶律怀庆的心中只有冷笑了。 少顷,声浪渐止。 本是敷衍的欢呼,也持续不了太久。应付故事的事,做得多了,也就没有了新奇感。 现在许多士卒们也许还不知详情,只以为有胜有败,大辽诱敌之计有成,双方争胜在涿州。 可再来几次,还能骗得过谁? 对面出名的将领,一次次被杀被擒。秦琬已经在报上授首七八次了,王厚也两次中箭而逃,一次阵斩于白沟之滨。 耶律怀庆不知道如此毫无根底的宣扬到底有什么意义,一次两次还能骗到人,三次四次,谁会比谁蠢多少? 躺在病榻上的皇祖父?还是军中上下将佐卒伍? 自欺欺人,岂得长久? 耶律怀庆骑上马,赶往金帐。 他要向祖父道贺,在南朝打到金帐之前,耶律怀庆还得自欺欺人下去。 既然他的父亲传来了捷报,作为儿子、作为孙子、作为臣子,耶律怀庆可不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做出不合时宜的事。这是孝顺,这是忠心。 周围人都在拿树叶遮住自己的眼睛,耶律怀庆也不会宣扬自己的视力犹如鹰隼一般。按照南朝传来的一本小说里的寓言,也许就是南朝的那一位对皇帝极为刻薄的宰相的手笔,除了天真的小孩,没人会挑明皇帝身上根本没穿衣服。这是聪明。这是自保。 国事都是聪明人败坏的呢! 金帐附近,是神火军在把守。在窃窃私语,看到耶律怀庆过来,顿时转换了神色。 十几个大号的皮口袋吊在金帐栅门门前。昨日刚刚挂上去的时候,皮口袋里面还向外渗着鲜红,现在却已经一片发黑了。 二三十只乌鸦在皮袋上蹦跶着,喳喳的叫着,偶尔三两只打闹起来,从这个口袋跳到那个口袋。大多数乌鸦都没去理会,而是忙着在皮袋上一啄一啄,每啄一下,都能从皮袋的线缝中抽一条碎肉来。 耶律怀庆脸上绷紧,不让自己露出异样来。 北犯的南军在侵占大辽国土之后,对契丹人赶尽杀绝,但对于其他部族,反而多加宽待。 想走则走,想留则留。想走的甚至能带走自己的家业和妻儿仆婢。 对宋人的宽厚,耶律怀庆甚至不敢相信。 金帐里,对回来的这些人也一样不敢相信。 所以跑回来的下场……就是金帐栅门前的皮口袋了——被装入羊皮口袋里面,被乱马踩成一袋肉酱。 恐怕被南人夺走的土地上,再没人敢回来了。 祖父真的是做错了。 但耶律怀庆根本不敢对此有何意见,父亲在前线惨败,而几个叔叔正虎视眈眈。父亲手中的宫分军和神火军伤亡惨重,过去积累下来的威望,正因涿州之败飞速的消耗中,也许很快,大辽就要换一个太子了。 耶律怀庆不能容忍出现这种事,以辽国的惯例,当他父亲失势之后,就连他这个皇孙,一样保不住身家性命。任凭哪位叔叔上位,都会挥起屠刀,将旧太子一系给杀个干干净净。 从栅门外一路来到金帐前,还没进帐,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一阵中气十足的笑声。 耶律怀庆神色一动,这是他祖父的声音。 真的是老糊涂了,耶律怀庆为他的祖父叹息,堂堂大辽皇帝,曾经以智术谋略著称于天下,凭借一己之力篡夺成了天子,被无数人畏惧,无数人唾骂,更有无数人羡慕的耶律乙辛,竟然为这种编造出来的捷报而兴奋不已。 但耶律怀庆脚步没停,脸上也浮现出来那种带着兴奋的喜悦,脚步轻快的走进帐中。 迎面就是仰头大笑的皇帝陛下。 耶律怀庆跪下行礼,起身后一脸天真,“皇祖父,出了什么好事!?” 前一次耶律乙辛如此大笑,还是在听到韩冈辞官时,这一次,又是什么事? “好事!真的是好事。”耶律乙辛前仰后合,但很快,受过伤的肺腑就让他硬生生的咳断了笑声,等咳声稍缓,耶律乙辛举起手中的报纸,给过来捶背的孙子“看看南朝闹的,东京城都变成了斗狗场。” 耶律怀庆看过去,但耶律乙辛手抖着,完全看不清楚,只听耶律乙辛笑着说,“亏得南人敢报,一点体面都不给那些议员留。什么议员,狗都不如。” 耶律怀庆在笑声中,努力从颤抖的报纸上辨认着文字。零零散散、字不成句,但他还是一点点的拼凑出来。 南朝的大议会正在召开中,全国各地的国会议员齐聚京师。这是韩冈一力推动的结果。 但大议会开会时,不仅议员一个个受了教训,甚至有议员给逐出了会所。 耶律乙辛大笑失声,眼巴巴的把人给召集起来,明摆着要收买人心,转眼却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耶律怀庆紧锁着眉,一切,会那么简单?
第241章 新议(七) 一辆军需列车,在车厢外张挂着前线大捷的露布,从涿州城外的车站出发,向南驶往开封。 露布的入京,宣告持续了三月之久的涿州会战正式结束。 官军付出了三万三千余人伤亡,十六万节车皮物资,一千一百九十万贯军费的庞大代价,在涿州彻底击败了辽国三分之一以上的军队。 前后歼敌十七万,其中俘敌六万,击毙俘获大小文武官八百余人,拔除百人以上驻守的烽燧、据点、堡垒、城池七十四座,缴获枪支九万又五百支、轻重火炮两百八十门、盔甲十三万领、旗帜两千余面,马十一万七千匹,牛、骡、驴等牲畜三十余万口,刀枪等冷兵器不可胜计。就连辽国赫赫有名的太子耶律隆也在决战中狼狈而逃。 仅此一战,即便不能说打断了辽国的脊梁,也是近乎于致命的重伤,没有二三十年的时间,都恢复不了的重伤。 辽国请和的书信,如雪片般一封封送到了京师。辽国请和的使臣,也在天门寨外的车站中等候了半个月,等待东京城发来允许进京的回音。 ‘就这么结束了?’韩钟一时间怅然若失。 虽然战事才持续了半年的时间,但在他感觉中,却仿佛过去了许多年。 这几个月的经历,比他之前二十年的生活,还要波澜壮阔许多。 习惯了枪炮齐鸣、血肉横飞的工作环境,习惯了紧张刺激、时不我待的生活条件,突然平静下来,完全无法习惯。虽然工作还是忙碌,但已经没有敌人就在百步外,自己还伏案工作的紧张感。 ‘真是不想结束啊。’ 在涿州前线,在第十七号转运站,凶猛的敌人不断冲击着车站外那层单薄的防线,子弹从头顶上飞过。人在车厢间穿梭,躲避着突然飞来的子弹。将一辆辆满载着军资的列车送走,又迎来满载着伤员的列车,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那种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兴奋,是在京中完全无法感受到的。 一声汽笛鸣响,一辆满载着士兵的列车,从北面缓缓驶来。那是得胜归来的功勋部队,即将驶入天门寨车站。 就在半刻钟前,满载着各色犒赏物资的列车则是向北进发,前往涿州,去安抚新进的功臣。 持续三个月的涿州会战终于结束了。而在这之前,天门寨和国境线内同样与敌缠战了许久。参战各部将士,大多精疲力竭,不论是朝堂,还是实际主持军务的帅臣,都不敢重蹈当年太宗皇帝的覆辙,不愿意再打下去了。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 韩钟心中犹然酣战,理智上却在不停地警告他,不能打下去了。 神机营第十九指挥、第二十二指挥,真定路第二将第三指挥、第四指挥,曾经在他旗下作战的军队,带着惨重的伤亡损失,已向南回返。 在定州,有着一个新建的医院,正等着其中的伤员。 不只是他曾指挥的军队,这一仗、定州路、真定府路两路联军,无不伤亡惨重。 真的打不下去了。 城墙下,一队快活的士兵,笑声连连的走过。欢声笑语传到城头上,传到韩钟的耳朵里。 应该是去西面的小帐篷里快活过了吧。 韩钟猜测着。 犒赏发下来后,城内因为惨烈的战事而变得凝重起来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有了钱的士兵,还没有从之前命悬一线的战地生活中走出来,丝毫不顾日后,花起钱来如同散财童子,商人、妓。女的生意如此火爆,使得随军的平安号分号开出的存单,数额最大的都超过万贯了。 “韩机宜。”一名书办小跑着上了城头,手上拿着公文夹,打开来递给韩钟,“这是要机宜签字的。” 韩钟仔细看了文件一阵,发现没有什么问题,提笔签下了名字,画了押记。 书办急急忙忙下去了,要拼命的战事结束了,但案牍上的工作却多了几倍,报功请赏只是最轻松的活计,转运方面的工作比之前只多不少,甚至涿州铁路路网归入定州铁路分局后,新的路线图如何拟定,也要他来操持。 河北制置使司机宜文字,不看前缀,这是他父亲昔年曾经就任过的职位。不过当年韩冈是赞画军机,同时负责军需保障。 而如今韩钟担任机宜文字,只是河北前线需要一个能够同时协调铁路运力,以及平衡军中运输需要的角色。这样的角色,不仅要有出众的组织能力,更重要的是有强而有力的协调能力。 军需永远都存在缺口,粮草补给始终被放在第一位,为保万全,运输上来粮秣几乎跟实际需要相当,本来只是就地征集的补充,却已经可以满足前线军队的需求,占用了太多不应该占用的运力。 在韩钟看来,运送如此超过必要限度的粮草实在是浪费,其实只要一半的分量就已经绰绰有余。 辽国南方本是富庶,而在辽主大败于天门寨之后,契丹人对地方上的控制力大大下降,尽管官军展开反攻后,辽人随即采取了坚壁清野的焦土策略,派出军队强行征集粮草囤积在各处据点中,但效率乏善可陈,反而受到地方豪强的反击,更给了官军就地征集的余裕。 粮草在各处转运站点堆积如山,但顺位靠后的炮弹、子弹永远都不够用。各支部队跟随主官,性格都截然不同。甚至有桀骜到直接抢劫刚刚到来的弹药车辆,根本都不去管帅府定下来的分配方案。 王厚就很干脆的把这个十分棘手的苦差事丢给了韩钟。 如何处理好与那些将领之间的关系,就成了韩钟的难题。一群骄兵悍将,必须要按照规定来分配,但也不能太过铁面无私,而疏离了这些本来可以拉拢的同袍。 他的父亲为什么能够得西军军心,无数关西男儿在他驾前甘愿效死不辞。那是因为设医院救人,保障输送安人,率军立功捧人,更因为他的父亲会做人,能得人。 一盘菜里不加盐,好吃吗? 如果菜里多加几把盐,能吃吗? 这是韩钟从他父亲那里听来的教训。 对待下属和同僚,处置公事,需公私分明,按章办事,不可徇私情,谋私利,但也不能太过刻板,小小的一点便利,就像菜里的盐一般,顿时就能让关系密切起来。但如果因私废公,就是菜里放多了几把盐,坏了菜了。 韩钟秉持父训,除了一开始犯了些错之外,之后一直做得很好。在河北军中,有了很不错的名声,也收拢了一些有才干的将佐。 可用于日后,韩钟想。
第240章 新议(六) 看着笑容满面的韩冈,李信明白,还有一件事,韩冈没有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当今宰相——章惇,不会愿意将灭辽的运筹定策之功分润给韩冈。 现在灭辽,韩冈肯定要占去一大块功劳,征战和赏功的主力也都是韩冈的人。等到韩冈卸任之后再图灭辽,他不仅能得全功,还能在军中提拔起自己的亲信。 “涿州赢了,”李信又问韩冈,“景圣去河东还有仗能打吗?” 李信回陇西,接替他的是王舜臣。他此番回来,是重新替回王舜臣。让王舜臣可以去河东领军。但涿州之战结束,章惇势必不会让王舜臣能有立功受赏的机会,而且王舜臣去河东后,更需要一点时间去掌握军队,在他展开攻势之前,怕是和约都要签订了。 “是没多少仗能打了。不过大同还是有可能的。”韩冈道。 韩冈在河东有他的影响力,两个月之内发动大同攻势,韩冈能帮王舜臣争取到这个时间。 他对李信道:“不过拿下大同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耗尽了河东积储,就只有回来再等时机了。” 李信讶然,他听出了韩冈的话中之意:“钱粮花了这么多?!” 韩冈肃容道:“三年之内,以朝廷的财力,组织不起同样规模的大战了。家底空了一多半,不休养生息的话,情况很不妙了。” “朝廷财税不是年年都在涨?”李信更加吃惊,“我在关西听人说,不加赋而国用足,王老相公当年说了却没做到,但现在的都堂不说却做到了。”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挣的是黄金,花的也是黄金。一进一出,都是流水一般。 韩冈摇头苦笑:“之前都要说发债券了。怎么还以为朝廷有钱呐。” 战争国债推行了有两个月,卖出去不少,现在拿下涿州,一旦地面安定下来,就要开始分账了。但战争国债虽多,比起朝廷的各项支出来,依然是杯水车薪。 韩冈一桩桩算给李信,“前后作战半载有余,前半段战线在国内,损失不小,赈济三路八军州三十七县一百六十万黎庶,这就两百万贯出去了。天寒地冻,得修屋庇民,又是一百三十万贯。田中补种,出借耕牛农具,日后能回来,但现在出去的又是八九十万贯。还要维修被破坏的水闸、渠道、城池,一千万贯少不了,只是不需要一次出,还能缓口气。但别忘了还有最大的一项,军民犒赏,整整一千三百万贯,都是一次性拿出来的,还有两百九十万亩的地票,等着日后兑现。哦,对了,军费开支还没说,这才是大项。” 李信听得都冒汗了,都两千万贯了,还不包括军费,“怎么这么花钱?” “比以前收得多了,花得也多了。真当朝廷收那么多钱,只是为了养自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啊!”韩冈摇头,“还没说军费,反击前的军费开支,三千一百五十六万贯,军资粮秣折换成钱算进里面了。只包括一应开支,不包括枪支、火炮的折旧。” 李信都有些麻木了,“这都五千万了。” “是啊,都五千万了。之后反攻入辽境,为了保障前线粮秣弹药不断,更花销无数,连临时铁路都铺了小三百里。到现在为止,花出去的跟之前都差不多多了。又一个五千万,还不算之后的犒赏。”韩冈哼了一声,“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让孙子现在来看看,食敌一钟后,还要贴二十钟过去,不然根本不够。” “这一仗钱粮消耗多达一个亿,后续至少还要三千万。”韩冈呵呵冷笑,“你当怎么赢的,前线将士用命是一桩,我这后方拼命筹钱筹物也是一桩,硬生生用钱砸赢的。” 韩冈说话如同连珠炮,李信看得出来,他这个表弟这几个月压力决然不小。 韩冈叹了一声,“还有南方水灾,损失亦不在少数。国力虚耗如此,必须要有一段时间来休养生息了。” “三年?” “至少得三年。”韩冈道,“如果能够维持国中稳定,灭辽当在十年之内。可惜……” 韩冈没有说下去了。而李信,知道韩冈后面的话是什么。 ‘天下将有大变。’ 能不能有十年时间,那还真说不好。 并非是赵氏的反扑,而是来自民间失地的百姓。 几年前江南事变,虽然被官军轻易镇压下去,但问题并未解决,农民失地、夺佃,工人被压榨,贫者无立锥之地,而富者田连千百。火星犹在土下阴燃,只要有一隙之地,立刻就会死灰复燃,甚至席卷天下。 这是韩冈曾经对李信说过的话。 虽然李信不清楚韩冈预言的大乱到底会不会发生,但韩冈所说种种,李信是亲眼所见,即使在关西也是存在的。 新辟的熙河、甘凉、宁夏等地情况还好,因为人均土地都在几十亩以上,大户田产成千上万,不用夺人家业,但京兆府,数以万计的客户被夺佃,而主户之中,下户中户就算有几亩十几亩田地,也被大户设计谋取,拔界石、废阡陌,最后形成一座座拥地数千上万亩的庄园,种植棉花、小麦。 兼并如此严重,之所以还没有天下大乱,完全是因为大宋官军不断向外拓张,对内又鼓励向外殖民,报纸、小说中连篇累牍,都在说南洋、西域都是遍地黄金,只要敢闯,便能就此翻身。就是瓦子里面,都在唱哪家的穷小子跑去西域开荒,最后发了大财,回来娶妻纳妾,纳粟为官,光宗耀祖。或者是去南洋投军,立功无数,博了万贯家业,家中娇妻美妾,过得逍遥自在。 而且事实上也的确有不少在海外赚了钱的冒险家回来炫耀,也有一些不成器的,装作发了财,回乡诓骗同乡去种植园做苦工。 虽说乱象丛生,不过贫户之中,稍有胆量远见的,或呼朋唤友,或举家外迁,都往外移民去了。城中乡间的一干游手好闲之辈,各地衙门则都当成了完成每年移民任务的重点,一有过犯,便抓去流放。这些人都是造反时的主力,没了这些人率先举旗,一干愚氓,都是宁肯跳河,都不敢揭竿而起。 但这是关西。按韩冈的话说,是最是积极向上,勇于开拓的关西。江南、两淮,据说情况要比关西坏上许多。地方州县上报说盗匪的次数一年多过一年。都快要赶上仁宗朝时的乱象了。 仁宗朝时,因为对夏战争的缘故,使得地方上的盗匪一伙多过一伙。欧阳修几次上书要行严刑峻法,最后还是靠了给西夏的岁赐解决的。岁赐虽多,比之军费开支还是要少了不少。 而如今,军费开支尚没有开始盘剥百姓,地方上已经乱象纷呈,等大战的消耗传递到民间,到底会发生什么事,熟读史书的李信已经可以想象了。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一时笼罩了车厢。没过多久,马车缓缓停住,推门下车,一栋占地广阔的大厦出现在李信的面前, 国会大厦到了,大议会第一次国是会议即将开始。
宰执天下 正文 第239章 新议(五) 涿州城下的这一仗,虽然是规模空前的火器决战,但总体上来说,亮点乏善可陈,而错失处处都能看见。 尤其是官军一方,从主帅到将佐,犯下了太多不该犯的错误。今后,武学里讲起这一关键性战斗,韩冈估计不会有太多好话。 如果说有哪些闪光点的话,大概就只有秦琬和韩钟所在的主营了。 韩钟自小生长在高门之中,凡事以自己为中心,而不顾他人。太过自我,而缺乏集体意识。此前表现的亦不算如何出色,反显得私心太重。但随着他留在北地主持转运输送的工作,整个人仿佛被锻打过一般,由铁锻成了钢,天门寨之战后种种,已可让人称道,而他在涿州一战中的表现,让韩冈都挑剔不出毛病来,甚至大感欣慰。 “钟哥儿果然是进益了。”听了韩冈叙述的会战详情,以及秦琬韩钟的表现,李信欣然的对韩冈道,“难得,当真难得。” “还差得远。”韩冈摇头,故作谦虚。 “不错了,这些年来,各家府邸中的子弟见了不少,能由钟哥儿这等水准的,我没见过一个。再放到我们当年,钟哥儿也算是出类拔萃了。”李信不由感慨,“我们一开始,除了三哥你,其他人都不行。也是一步步历练出来的,钟哥儿才上了几次阵,就有如今的水平,真的很难得了。” “以后当着他的面,可不要这么说。免得他尾巴翘起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韩冈虽然对韩钟这一回的表现很满意,但并不愿韩钟被如此夸奖。还是小孩子,心性也没有成熟,捧得太高就不好了,毕竟还是沾了秦琬的光。当真认为自己能力有多出类拔萃,日后独领一军,说不定就能捅出大娄子来。 李信看韩冈的态度,知道他不想再说儿子了,改了话题,“不过这一回辽国犯得错也不少,耶律乙辛把工厂都建在南京道上,把自己逼得没有退路了。” “不建在南京道不行啊,汉人都在这里。总不能让契丹人去炼钢铁,奚人去造枪炮,高丽人去修铁路,女直人去造火药吧。” 工业体系不是一家两家工厂,而是几十几百家工厂的组合。耶律乙辛心很大,也看得很清楚,要想对抗宋人的火枪火炮,一两家工厂完全不济事,只有形成体系的工厂群,才能将上百万军队的辽国给武装起来。 但这样一来,辽国国内,除了汉人之外,无论是哪一族,都没有那么合格的工人。辽国的体制,过去就是以契丹、奚人为主体,镇压各族,并不注重各族的交流和融合,反而十分警惕,设法分化各族之间的关系。甚至契丹人、奚人、高丽人、女直人的语言、口音都不尽相同,根本不可能在一个工厂里工作,也无法配合起来成为一个合格的工业体系。 到头来,耶律乙辛只有依靠汉人。汉人心灵手巧,能务工,能务农,数量还多,足以充任工厂中的各种职位。但汉人多在南京道上,用上汉人,工厂的位置也就无从挑选了。 多达几万、几十万的工人,以及数量更多的家属,怎么可能全部迁到看似安全的北方? 还不需要太大的动作,只要有一点风声传出去,南京道就能乱给耶律乙辛看。耶律乙辛当年的那些政敌,更会给他推波助澜。南京道上的汉家豪族,也少不了给他拆台。没有占据绝对性的优势,耶律乙辛除了妥协,就只有妥协。 而且南京道当初还是耶律乙辛控制得最为得力的区域,耶律乙辛要篡位,更不可能将自己的底牌放到当时还没有归顺的东京道、中京道去。 “一时情势所迫,可一旦成为定势,就再无更改的机会了。” “若非如此,还有诱我深入这一招。燕京城下决战,比涿州城可要危险得多。” “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韩冈道,“一开始就没打算打到燕京去。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一口吃个胖子,我和章子厚都还没糊涂。” 辽国曾经在燕京城下击溃了久战兵疲的太宗皇帝,更近一点,更有苗授和高遵裕在灵州城下的惨败,有此前车之鉴,早在开战前,都堂就定下了这一次作战的最高目标,还对主帅耳提面命,不得妄越雷池一步。 “他要真把涿州丢过来做诱饵,我们直接就吞下。但涿州以北,他就是放空了……” “也不会要?”李信笑道。 “不,那样的话,我们就趁机把工厂和人都搬过来。没了人,没了厂,看耶律乙辛拿什么跟我们玩。” 韩冈、李信一齐大笑。 说到底,耶律乙辛也没有这么做。南京道上星罗棋布的工厂,还有为对抗宋人在河北边境上的防御体系而修起的诸多棱堡,加上那一条条铁路,几十万顷良田,数百万人口,穷人家就那么点家底,大辽皇帝舍不得来一个断舍离。 更何况,大宋朝堂上一开始就对外明确了蚕食战略。 甚至在报纸上明明白白的说明了,这一次反攻绝不会冒进,目标只是涿州,越过国境之后,前进最多也不会超过百里。 看到来自宋国的报纸,辽国君臣都被明确了一个概念,一旦涿州被夺占,别指望宋军会趾高气昂的往北进发,冒着补给线被断的风险,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军反攻回河东,直趋大同,根本不会自蹈险路。 宋国的战略如此,辽国能做的应对就只有一个了。只能在涿州与宋人决战。寄希望于一战解决。 十倍于敌的国力带来的战略优势,完全可能因为战术上的一次惨败而被抵消。辽国主动攻击河北,就是希望通过战术上的胜利,改变战略上的劣势,等到兵败天门之后,又被迫选择在涿州与官军决战。 但结果是个悲剧,宋军没有让辽国君臣如愿以偿的义务。涿州沦陷,辽国此前所建立的从边境到涿州的防御体系彻底崩塌。南京道的核心地域之前,已经没有任何防线能够阻挡宋军的脚步。 以辽国的国力,更无力在补充战损的枪支火炮之余,再在涿州以北修起一道以棱堡为核心的防御体系。更不用说还有工厂要搬迁,南京道全境都在宋军的威胁之下,不论有多少反对声,耶律乙辛都会把工厂和工人搬回到暂且安全的地方去。但如此折腾,辽国国中的汉人只会对大宋更加心向往之,契丹人的统治只会更加不稳,辽国灭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所以韩冈才会说,辽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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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变故(28) “那玉昆你有什么想法?” 章惇坦然与韩冈对视。 在他话语中,在他的脸上,韩冈并没有发现反讽和对抗的痕迹。 韩冈有想法,但自觉说出来有所不妥,“此事岂能越俎代庖?” 章惇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想来还是辞官最稳便。” 韩冈无奈摇头,“子厚兄莫说气话。” 章惇道:“宰相当街遇刺,我为首相,自上表谢罪便是。”他眼神如钉子一样扎在韩冈脸上,“届时请太后处分好了。” 韩冈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虽然说他方才再一次入宫说服了太后,但他并不敢保证太后看到章惇辞章之后,会不会朱笔一挥,写上一个‘可’字。 尽管从情理上太后不至于不去慰留章惇,而且即使当真如此批复,也还是能够设法拦回去,可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太后有机会批复章惇的辞章——不要给人犯错的机会,这也是韩冈一贯以来对待下属的方式。 “此事不妥。”韩冈道,“恐有人推波助澜。” 他总不方便说太后有可能顺水推舟。心情如同硝酸甘油一般不稳定的太后,现在在韩冈眼中就像没保险的炸弹一样危险——硝酸甘油如今已经在实验室中有了成品,韩冈还提供了硅藻土作为稳定剂的配方,但照样有两位数的研究者在爆炸中丢了性命。 章惇又哼了一声。有韩冈这一句,太后真实的态度可见端倪。不过韩冈的立场也更进一步得到确认。 既然韩冈力图稳定,对章惇来说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少眼前如此——他沉吟了一下,“既然不需我上表辞位,那玉昆你还有别的办法?” 章惇的态度比方才一问时更加诚恳。眼下的困局,既然是韩冈所造成,自然也只有韩冈能够不动声色的给破除。 “蒋颖叔之三子,蒋瑎。不知子厚听说过没有?” 蒋颖叔就是蒋之奇,与章惇一样都是嘉佑二年中的进士,曾攻欧阳修帏薄不修,因而名声大噪。变法后,为新党中人,遍历地方,颇见才干。如今也是议政会议的一员。 章惇皱眉回想着不多的记忆,既然是高层中的一员,蒋之奇家中稍有点作为的子弟,自也为章惇所听闻。但毕竟只是后生晚辈,见面不多,无甚交往,故而也只有一鳞半爪的印象。 “现任楚州通判?” 韩冈点点头:“少年时,传为纨绔,元祐五年进士登第后,历任地方,甚有建树,如今楚州任官,亦是作为颇多。” 章惇喜怒不形于色,缓缓问道:“……玉昆是想让我那不肖子出外?” 章惇家的二儿子刚在外战死,就让他大儿子出外,说起来也是有些不妥当。但韩冈还是觉得章持在京中,对章持本人和章惇,都不是什么好事。 韩冈斟酌着言辞:“我素知子厚向来律己,未尝私亲……” 章惇为宰相,他的儿子却从来没有得到照顾,同科进士有很多都已经飞黄腾达,但章持章援,官位甚至还不如许多同年。 “不过一榜进士,不得出外经历,留居京中,又不得入要职历练,即使有经天纬地之材,也难免给消磨掉锐气,荒疏了才干。且这一闲下来,更难免小人环伺……” 韩冈不想惹动章惇的逆反心理,尽可能的措置语言,但章惇爽快得很,“玉昆你的意思我明白,巩州现缺一通判,你看合不合适?” 巩州! 韩家的大本营,核心之地,让章持去做通判?当然,章惇的用意不是让章持去给韩家添乱,可韩冈更觉得不妥当了:又非列国征战,何至于遣质子? 章持是章惇嫡长子,要是章持到了巩州,那韩冈少不了要派出一个儿子去福建。 老大韩钲如今在陇西侍奉祖父母,同时在学术和家中产业上努力奋斗。老二韩钟在河北军中,原本掌管定州一线的铁路,如今官军攻入辽国境内,他的管辖范围也从天门寨下不断北进,跟随着定州路官军的脚步,维持数万大军补给线的畅通,在这其中,颇立了一些功劳。 从年岁上看,他们两个都可以去福建做官,不过能与章持对应,韩冈的这两个年长的儿子里面,就只有一个合适。其中韩钟尤其合适。 可是真要让韩钟去福建,就失去了借战功快速升级的可能,实在很可惜,而且,他和王旖之间的争执原本就因为韩钟去了河北而引发,现在韩钟回来了,却转眼又要去福建,章家的大本营,韩冈可以肯定,在王旖的眼中,这比去广东广西的南方烟瘴地还要危险。 “还是在福建择一善地。福州、泉州皆是上选。” 韩冈这是让章持回家修身养性,不要留在京师,在自家面前晃来晃去,扎眼得很。 “玉昆觉得去巩州不妥?若无此,太后可能安心?” 章惇自不想让儿子成为质押,早前就让儿子做好去西北准备,是为形势所迫,为世人所笑亦顾不得了,可现在看见韩冈的反应,他反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了——他之前把自己放在弱势的地位上,只想到遣子入质,但看韩冈,想到的却似乎是互质。 两边遣子互质,在双方的信赖关系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的情况下,这不失一个可行的办法。而且,章惇还不用在世人面前丢脸。 太后怎么都不会喜欢章惇一家独大的。即使互质,也不会让太后对章惇多放心一点。韩冈几次进出宫闱,哪里不明白太后的想法。 “不知子厚还记得你我当年熙宗皇帝驾崩后两日的那一番对答了?” 韩冈突然提起旧事,章惇眯起眼,几许叹息,几许感慨,“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提都忘了。”他岔开话,“当年的事,记得最清楚的还是熙宗大祥后一天的大朝会,上朝时,看见戾王的儿子坐在御榻上,人都懵了。当时还真是狼狈。还多亏了玉昆,你敢出手。” “不得不出手啊,阖家老小的性命,不去搏上一搏,真的就没了。” 被章惇岔到当年宫变时,韩冈也不免感慨万千。当初实在是太大意了,糊里糊涂的就以为宰执们会念着定策功,跟自己一条心,在太后幼主手下施展拳脚。更没想到宫内的内侍总管们,除了寥寥几人外,其余都对赵煦失望透顶。宁可投效二大王。 现在多少人都称赞自己一手挽回败局,但自家可是文臣,没能提前预判到宫变发生,却不得不赤膊上阵,真的是自己行险搏命,方能逃得一条性命。 “想想还真是运气。” “只是运气可还不够。除了玉昆你,当时排在东班前列的,谁能使得动金骨朵。当时外面本说玉昆你是药王坐下弟子转世,又说你是文曲星,”章惇笑着:“谁能想到玉昆你连武曲星也一并做了。” 章惇轻声慨叹,“回想当年,至今日也不过才十年时间,已经觉得有沧海桑田之感,也不知十年之后,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韩冈淡然一笑,“不论如何变,自然还是汉家的天下。” 章惇也笑说道:“说的是,还是汉家天下——只是越变越大了。” “因为对世界认识更多了。”韩冈道,“三代的天下,不过黄河左右,夷狄在侧。春秋战国的天下,汉水之外便是蛮荒。秦时汉时,天下又大了一点,北至漠,南至海,东海倭国,西域大秦已为人知,但福建尤在蛮荒,” 韩冈笑着看了章惇一眼,章惇不以为意。这点实还是能够容纳,而且韩冈说的还是事实,直到秦汉时,多山少田的福建还是闽越人的天下,对中央王朝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化外之地, “至于到魏晋隋唐的天下,疆土有增减,但世间对天下的认知却也没有大变。”韩冈道,“直至今日。今日的天下,可就是四海之外,八万里幅员。真正的普天之下。” “普天之下。普天之下。”章惇轻声念着,忽又笑,“天下如此之大。在朝堂上争来斗去,直如蜗角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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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第227章 变故(24) 自韩冈遇刺的消息传开,登韩府之门者便络绎不绝。 韩冈从苏颂府上回来,远远发现大门水泄不通,只得转向侧门回府。 门前的大道上挤满了车马,门房处也坐满了等待接见的官员。司阍手中收到的名剌,一封封堆起来更是有十几斤重,叠起来两尺多高的三摞,被人小心的捧着,送到韩冈的书房里。 书房内做事的伴当就循例,把这些名剌,按照官品、内外、亲疏分类,当值的亲信幕宾登记造册。 韩冈回府,简单的换了一身衣服,就到了书房。 书房里面不见韩铉,一问,又去了州桥。再听说是王旖派出去,因为黄裳去了州桥,韩冈摇摇头,“让四哥回来吧,用不着他一趟趟的跑了。” “可黄知府。”这是王旖的吩咐,亲信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韩冈一笑,“吾信回之为仁久矣。” 孔夫子相信颜回不会偷吃,韩冈也相信黄裳就算有其私心,在这种时候也不会做蠢事。 安排人去通知韩铉,韩冈翻了翻桌上的名剌,比平时至少多了三倍。甚至近年来,尽可能不露面不招摇的宗室,都有十几份名剌在。 宗室如今是惊弓之鸟。之前濮王系被连根拔起,太宗一脉恨不得把头钻进地洞里。现在韩冈遇刺,谁知道剩下的宗室会不会被栽上身。无论贤与不肖,生死关头都不会糊涂。韩冈随手挑了两人,其中一人就是赵世将,让他们向宗室传达他的心意。 剩下的名剌,重要和亲近的一摞,韩冈是都要见的。剩下关系疏远、地位不高的一批人,大部分都不需要接见,他们只是过来表明立场,名剌送到就好。寻常时候,韩冈也都只会接待其中一部分,其他人则只是收下名剌了事。 “相公。”幕宾把韩冈翻乱的几摞名剌整理好,小声的说,“要不要都见一见。说两句话,花不了多少时间。” 韩冈讶然抬头,他的这位幕宾四十多岁,一贯谨言慎行,韩冈不问,从不多言,此刻却提议失笑道:“怎么,要亮个相?” “不会用相公多少时间。”幕宾强调道。 韩冈见一般的客人,通常三五分钟。虽说是待客,其实也就只是说两句话,如果有关心的话题,就多说几句,没有就点汤送客。平日里,来来去去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今天就算多一点,一个半时辰怕也是都能过上一遍。 他飞快的展开最上面的几封名剌,书写在中央的,全都是章系中坚的名号,“此辈皆是心向相公,故而来此投递,愿为相公效犬马之劳。相公只消见他们一面……” 韩冈笑着打断,“那章子厚可就要跳脚了。” 那些墙头草,今天能倒过来,明天就能倒回去。韩冈现在想要维护稳定,三十万大军还在前线。放弃唾手可得的战果,冒着三十万大军崩溃的风险,眼前的一点利益还不够。而他要自保,有军队就足够。那些墙头草会倒过来,还不是看见韩冈手中有兵。 “一切如旧。”韩冈道。 虽然如此警告,让幕宾失望而去,但韩冈明白,已经不可能恢复到过去的局面。 黄裳的反应,朝堂官员们的反应,甚至家中妻儿、门客、幕僚的反应,都让韩冈感到警惕。 韩冈还想着太后遣人给章惇的圣谕,也不知是什么内容。 王舜臣……太后传谕章惇的事,他应该通知自己的。甚至圣谕的内容,王舜臣也应该打听来,传给自己的。 韩冈不信,有哪个传谕的内侍,胆敢拒绝王舜臣的询问。 现在还要韩冈自己派人去打听,问题肯定出在王舜臣的身上。 呵。 韩冈低声浅笑,他现在有点相信,黄袍加身,不是赵匡胤自导自演的戏码了。 毕竟推动车轮滚起来的,从来不会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相公。” “相公,章相公遣了人来。” 收到了章惇的传书,韩冈已经毫不惊讶了。 太后也有太后的想法。 看来自己之前在御前的一番说辞,太后全都没有听进去。 “相公。”传信的伴当提醒韩冈,章府来人还在等回话。 “就说我知道了。”韩冈确信章惇需要的不是自己的保证,而是自己切实的行动。 “准备一下,我要入宫。”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这话已经形同威胁了,要是太后再说一句‘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章惇要么立刻造反,要么立刻滚蛋。 北方三十万大军,南方数百万灾民,都离不开章惇的鼎力合作。 没有稳定的朝堂,北方大军能安稳撤回,就已是万幸。而韩冈这件案子,本来辽人的嫌疑最大。 韩冈就要辞相归乡,说起来,在朝堂上已经无害于人了。远在关西,京师鞭长莫及。多少年来,离开开封就是退出政争的标志--知道电报的能有几人?所以说,这一回的刺杀,不是在韩冈一人,而是整个朝堂。 成功了,韩冈的党羽能与章惇拼一个你死我活,失败了,韩冈能与章惇拼一个你死我活。之前韩冈、章惇在苏颂家中商谈时,所选择的要其背锅的的对象,就是辽人。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不能让辽人如愿以偿。 而南方灾区,更是要仰仗福建商会运送的粮食来赈济。当初为了省时省事,也为了避免灾粮在下拨过程中一级级的被侵占,就依入中法的旧例,把粮食和运送两桩事都交给了福建商会,如今正是关键时候。福建商会乱了,一时半会儿哪里去找替补,真的是要死上几十万人的。 韩冈叹了一声。说实话,此时他和章惇之间的交情虽还在,但猜忌之意却更胜一筹,章惇若是辞位,若无其他后患,他乐见其成。 可惜呢,问题就在后患上。 他贵为宰相,一举一动都会决定千万人的命运,虽然位高权重,但走得越高,背负的也就越多,也就更加没有任性的权力。 所谓兢兢业业,正是如烹小鲜时的谨慎小心啊。
宰执天下 第226章 变故(23) 不争气的儿子气冲冲的走了,章惇招过自己的护卫,“再派一队人守住大郎的院子,不许他出院门一步。若是他想强闯,只要不伤性命,打断他的腿也没事。” 护卫虽然带着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去。 章惇咬着牙。如果是有人居中挑拨,章持肯定是下一个目标。 章持使人刺杀韩冈,事败之后,被韩冈遣人报复了回去。这个剧本虽然愚蠢的可笑,但足以迷惑世人。更能让一干心怀叵测的奸贼找到动手的借口。一旦火烧起来,即使韩冈和章惇都灭不下去。 章惇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将章持约束在家中,居住的地点换了,身边服侍的人也换了,只怕刺杀韩冈的幕后黑手神通广大,在章持身边布下了暗子。 更何况,韩冈身边的人,怕也是想要把局面破坏掉。人皆有其私,圣人亦不能例外。消灭了对方,能够用来分配的位置可就多了一倍。为了都堂中的权位,如黄裳、游师雄之辈,说不定也干得出来。 章惇虽然现在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个蠢儿子,但绝容忍不了他被人刺杀。但章惇的防范还是没能阻止章持自己跑出来,既然如此,还是早点打发出去。 重耳在外而安。 章惇让人招来了亲信幕僚,“去查一查,看陇西哪边有合适的差事!” “与何人授职?”幕僚不免要确认一句。 “大郎。” “啊……”幕僚恍惚了一下,甚至怀疑其自己的听力。 “陇西没有,河东也行。”章惇道,“太后要脸面,我给她脸面。” “这也未免太……”幕僚他是章惇亲信,章惇之前去往苏颂府上与韩冈会商是被带着一起去的,情况多少也清楚,章惇的嫡长子送去当人质,“不至于如此吧。” “我不缺儿子。”章惇冷着脸。 儿子虽不如韩冈多,但也有五人。少了年长的章持章援,还有三个小的。最大的一个也有十六了。 幕僚眨了眨眼睛,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如今章持很危险,说不定就给谁刺杀了,送去给韩冈做人质,反而是让韩冈保护他。 “相公说哪里的话,这时候,哪里比得上韩相的地盘安全?……但相公遣子为质,知道的,明白相公是一片公心,不想弄得朝臣的勾心斗角,朝堂分离,不知道的,还以为相公向韩相公递了降表。” “别多担心,我自有分寸。” 幕僚去查询关西官缺,章惇取下架在鼻子上的老花镜,疲惫的捏着鼻梁。 今天的突发状况,让他措手不及。在儿子和下属们面前,他尽力装作若无其事,面对韩冈、苏颂,他表现得毫不虚怯,但一个人的时候,心力憔悴的倦意全都涌了上来。 一切的一切,终究是没有掌握兵权的缘故。 兵强马壮者为天子,不论儒生们如何为太祖皇帝涂脂抹粉,都改变不了赵匡胤是仗着自家手中的兵马,欺负了周世宗留下的孤儿寡母的事实。末了不仅绝了周世宗的嗣,还让柴家人承了周世宗的宗脉,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周世宗姓郭不姓柴,要是柴家人不改姓入继就能承周室之嗣,那濮议的时候还争什么,直接让老濮王 韩冈谦退,韩冈分功,韩冈让利,但韩冈从来没有在军权上退让过分毫。 即使韩冈并不任用私人,始终秉公处置,能上位的将领,也几乎都是西军或是河东军出身。 有着韩冈这个后台,立功的西军将校不惧侵吞、打压,得到的功绩能完完整整的转化为相应的奖赏。本身有着最强的战斗力,又处在立功机会最多的北方,为了确保胜利,总是第一个被调动,包括河东军在内的西军系统,理所当然的在军中的势力不断扩大。 二十年前还能平衡西军的河北军和京营,现在连大本营都要被西军给占了。皇宫本是几代传承、世居京师的班直护卫们的天下,可现在也被神机营抢过很大一部分控制范围去。 这一种趋势,章惇虽然处在宰相的位置上,但也是无力阻止。想要打压,明里暗里都有韩冈盯着,可行的手段一个都用不出来。 黑山有变,难道还从京师调派大军?直接出动宁夏、麟府的兵马,转眼就能平定。西京道边境有事,那是河东军的工作。西境黑汗内乱,西域兵力不足,有甘凉、熙河的兵马支援。如果调派其他地方的兵马更戍,得到的只会是怨声载道,拉拢是不用指望,而安插将校,则很容易就被架空了——西人一向抱团。 除非另起炉灶。神机营就是韩冈为了控制京师而另起炉灶的结果,神机营里面的官兵,从上到下,两只眼睛也都只看见韩相公。 只是当年章惇初掌朝政,地位不稳,便与韩冈同进退,将神机营视为都堂手中的刀,压制京师内外。等到章惇手中权柄稳固,京中已经没有另起炉灶的空间了。 章惇费了不少心思,才拉扯出一支海军,又小心的拉拢了班直和京营的一些将校,但在韩冈辞位之前,章惇本不打算有太大动作了,免得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等到韩冈辞位,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来。谁能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虽然自己也控制了一部分京营势力,但只要王舜臣、李信这样的大将还在京师,他所笼络的那些人物,根本连出头的都不会有——宣德门的那两个,到现在也没消息来,不是给王舜臣处置了,就是倒戈了。 “相公。”门外传来声音。 从不暴露于人前的软弱顿时烟消云散,章惇立刻露出精悍的神情,“什么事。” “吕公来了。” “终于敢出来了?”章惇似笑非笑。 韩冈遇刺,京中情势不明,多少人躲在家里看风色。王舜臣入皇城,黄裳往州桥,韩冈的亲信赶往各处军营,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这两个时辰,赶来章惇这里探问的官员不少,但议政以上,只有两人。都堂之中,更无一人来。谁都知道韩冈手中掌握的军力,在变乱的时候,究竟意味着什么。 都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里赶劝进表或是禅让诏。 不过章惇觉得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在外界看来,他这位首相毫无还手之力,被抛弃自是常理。便是章惇,如果不是亲自与韩冈商谈过,同时手中也有底牌,他也不会看好自己。 这时候,登门造访的吕嘉问算是第一个。
活久见,宋时“厢兵”今又现——4V“锅贴役”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m.uczzd.cn%2Fwebview%2Fnews%3Faid%3D4246619232749154058%26app%3Dsmds-iflow%26cid%3D0%26rd_type%3Dreco%26recoid%3D%26sp_gz%3D0%26uc_param_str%3Ddndsfrvesvntnwpfgicp%26zzd_from%3Dsmsc-high&urlrefer=cf8fa3871f5989c9d201234ca0c3f249 这个四海在WW是什么背景啊?
第七卷 用六之卷——宰制天下 第222章 变故(19) 破吧乙烷,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更,强迫症的我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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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书贴 《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起点发书 作者: 给您添蘑菇啦 简介: 提问:暴瘦30斤后发现自己是个美男子,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匿名回答:会浪费很多时间来应付多余的问题。 追问:看不懂,你真的在回答我的问题么?我只想知道变帅后会不会被女孩子追求! 匿名回答:会的,就像活人会被丧尸追求一样,请去看我在【被丧尸追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中的回答,或者去看《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很丧尸的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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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章 自己的战争(八) 1911年9月13日,乌克兰战役已经进入第四天。前来参观的一众将军们吃了早饭,赶往计算中心。随即发现标志出现了巨大变动。昨天还笼罩在战场上的战争迷雾突然消散好大一部分。 “这是怎么回事?有间谍拿到了俄军的部署情报不成?”马晓明大惊。 这几天祁睿就在计算中心住,他始终都在。听了这个问题,祁睿语气冷淡的回答:“俄国人的无线电通讯使用明码。” ……,所有将军们用困惑的表情互相对视。自打研发出无线电之后,光复军就开发出明码与密码。那可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好几十年过去了,俄国人在军用无线电上居然还在使用明码。 祁睿早就不惊讶了,战争是不断刷新人类上限与下限的场所,在战争中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他继续说道:“匈牙利空军已经对这些情报进行了针对性侦察。至少确定有相应数量的军队在标明的位置上。现在大概确定有六十万俄军在可打击范围,具体结果马上出来。” “如果战争最终变成了数学计算,那么我们军人算什么?”一位少将忍不住大声问道。他的声音很大,周围的所有军人都听到了。所有人只是瞟了少将一眼,甚至根本没有看少将。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集中在祁睿这个‘开创者’身上。 众人的注视和疑惑并没有让祁睿心里面有丝毫波澜,他已经从老爹韦泽那里领教过心灵震撼。摩托化步兵、装甲兵、计算机辅助系统。震撼刷新了祁睿的上限,祁睿开始免疫这种情绪。 “系统只是辅助,采取辅助就跟我们使用枪炮一样。我们学习射击的时候,难道是要让枪炮服从我们的想象么?是要我们服从枪炮的规律。枪炮能起作用的理论基础是火药气推动弹丸飞行。不管是枪炮本身,或者是身为操作者的我们。都是要围绕这个基础理论运营。战争也有其基本规律,这种辅助系统就是对战争基本规律的研究工具,根本没有我们服从机器的道理。会有这种想法的同志,我觉得是因为没能接触深层的数学模型,而研究数学模型的同志是通过机器实现这些模型,所以你们会误认为服从了机器。其实不是如此。” 众人听着祁睿冷静的讲述事实,最初觉得比较有道理,最后突然才发觉自己的想法的确有误区。有些同志忍不住苦笑,有些同志干脆破罐破摔的说道:“数学真的不是我所长,能不能用我能理解的方式给我讲理论?” “这也是战区司令部我们追求的方向。你们坐,我请这方面的同志给我们讲述。”祁睿上将说完就领着一群上将中将少将前往会议室,这帮将军们跟小学生一样乖乖听话。 在遥远的乌克兰,战争依旧按照战争的规律继续发展。德国派到俄国的军事观察团成员曼施坦因少尉每天都要认真记录。 ‘……得知匈牙利红军居然对俄军进行了大包围,少将好不容易同意我们到前线去。他认为俄国人战斗力太弱,害怕我们在前线被匈牙利红军打死……’ ‘……因为我们也在包围圈内,法国军事观察团在上次的战斗中遭到惨烈的打击,带队的中校命令我们要注意安全……’ ‘……终于见到了声名赫赫的坦克部队,本以为他们会和骑兵一样实施密集突击,然而战场上看到的竟然是极为分散的坦克。我一直以为可以用大量火炮的密集射击击垮坦克集群,现在发觉除非用炮弹实施弹幕覆盖,否则没有成批消灭坦克部队的可能……’ ‘……匈牙利的坦克冲进俄国阵地大开杀戒,中校带着我们立刻撤退。等我们跑出去几公里,回头看到后面的平原上都是逃窜的俄军。匈牙利的坦克以时速二三十公里的速度追击,俄军看无处逃窜,干脆成片成片的跪地投降……’ ‘……和去了另外一个战场观察的古德里安少尉见面,他说起俄国人投降之后,匈牙利红军没有能力收容这么多俘虏。所以命令俄国人把步枪堆积到地上,匈牙利红军用坦克车碾压过去,把俄国步枪全部摧毁。然后就把这些俄国人给释放了。我问古德里安少尉怎么看到这个细节的,他告诉我,俄国军队之前很多人被俘虏后又这么被释放。赤手空拳的士兵对普通步兵还能有些作用,对于坦克部队根本没用。俄国把这些败兵再次编入部队,原本就缺乏武器的俄军,现在更加缺乏武器。很多人只能拿根绑了刺刀的木棍投入战斗。和这些人聊过之后,古德里安少尉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现在俄军的士气非常糟糕……’ ‘……匈牙利人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侧翼会遭到攻击,各个方向都传来匈牙利坦克的消息,少将告诉我们,俄国指挥官的精神都快崩溃了。四面八方的消息根本不符合战争常理……’ ‘……溃兵如同一波波海浪,从东、西、北三个方向涌来。南边是黑海,匈牙利红军没有海军,所以没有在那个方向投入兵力。在基辅的俄军好像遭到了无比沉重的压力,未来该怎么选择,他们同样没有方向……’ ‘……观察团选择撤离。有人认为50万俄军能守住基辅,少将坚决不信。如果50万俄军能够守住基辅,他们就不会被赶到基辅……’ ‘……少将的判断非常准确。在我们南下在黑海乘船离开俄国之后没几天,基辅就失陷了。匈牙利红军的坦克部队撕开俄军防线杀进基辅,有一部分俄军出逃,大部分投降。等我们返回柏林的时候,在报纸上看到匈牙利红军宣布乌克兰战役结束。匈牙利红军在此役中全歼俄军三个集团军,共60万部队。从基辅出逃的那部分俄军在半途中被匈牙利红军部队追上,全军覆没……’ ‘……参谋本部建立装甲兵作战科。我们这些观察团的低阶人员都被送去柏林军校加入预备班。古德里安少尉很不幸,又被送去匈牙利。因为匈牙利政府对外宣布,为了批驳宣称匈牙利虐待俘虏的谣言,所以请求各国人道主义组织到战俘营来参观,并且参与营运。如果人道主义组织愿意送物资来,他们也欢迎。德国立刻组建了人道主义观察团前往匈牙利的俄国战俘营。我们这些从俄国回来的猜测,古德里安少尉又被送回去收集情报……’ …… 10月,精疲力竭的匈牙利红军撤出俄国,进入罗马尼亚。几十万俄军俘虏中,少尉以下的军人,受伤者都被释放。少尉在俄国军队中就是军官,也就是说得有点出身才行。少尉以及少尉军阶以上的,都被带走。普通士兵进行了甄别,口音是圣彼得堡以及莫斯科地区的,统统带走。波兰地区的,特别是波兰人,统统带走。那些俄国穷乡僻壤的士兵也在外国人道主义组织和外国官方机构的见证下被释放。 本该是欢喜的庆功会,周树人满脸怒气,同志们都一身的不自在。因为军委送来了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的人员都是军人,还都是有战功的军人。 “我们都是文明人。文明人的标准之一,就是不会去虐待俘虏,不会去虐杀俘虏。用泄愤的手段去虐杀俘虏,那是弱者的态度,那是野蛮人的态度!”看得出周树人怒气很盛。 “各国都干过!为什么我们自己反倒要先惩罚自己人?”有同志不忿的答道。 “各国都干过,各国也都惩治过。我们不是要惩罚自己人,我们是要反对这种做法。时代不同了,野蛮已经不是潮流。为什么各国都不喜欢俄国人,因为俄国还把残忍当成他们的优点,把野蛮当成他们的荣耀。在欧洲国家里面,很多人还拿着近百年来匈牙利宣称的马尔扎人之外的人都去死的事情宣传。我们现在就要通过此次战争宣传我们匈牙利是个文明的国家,那种宣传对现在的匈牙利不公平。对现在的匈牙利是污蔑!” “……那也不能靠惩处咱们自己人,让外人看笑话。”有同志嘀嘀咕咕的表态。 周树人并没有为这个说法而不高兴,他重重点点头,“我当然不会那么做。但是我们自己内部要对这些同志撤职,降职。并且在军队内进行思想教育。至于对外,我们当然要宣布,那些宣传都是别有用心的人对匈牙利的恶毒攻击!” 外长同志拿起笔记本记录下来这个工作,对于周树人的决定他没有意见。对于同志们的嘀咕,外长同志也没有完全反对的意思。总的来说,一码归一码,惩处自己人的理由绝不能是给外人一个交代。 此时外长心中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俄国会承认失败,选择和平么?毕竟这次失败如此之大,俄国沙皇无论如何脸上都挂不住的。 1911年10月24日。俄国外长拒绝了匈牙利提出的和谈的要求。 也是在同日,民朝北美战区政委祁睿上将晋升大将。在年轻一辈中,他是第一个获得大将的军人。
见鬼,贴吧投票已经不涨经验值了 渣渣度娘,两点经验都不给
第626章 被操控的乱战(二十八) 法国人叽里咕噜的一阵猛喊,翻译成汉语大概是‘这个曲射!我日他大爷!’ 战壕里面的士兵们生死相搏之时哪里玩什么优雅从容,军人在和平时期也不会被认为是文雅绅士,更何况法国开天辟地以来从没有被认为过是绅士。 在前方几公里处,俄国人脑子一热放出去的前哨线就在俄国和法国人眼皮底下被缓缓行驶过来的匈牙利装甲部队碾得粉碎。那些俄国军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装甲车上的机枪无情杀死。有些格外勇敢的俄国军人试图从侧面绕到装甲车炮塔的死角,随即被伴随步兵杀死。 轻松解决了俄国防线的匈牙利装甲兵继续发动进攻,这次法国人不再搞埋伏,而是亲自上阵硬杠。“速射!速射!”炮兵指挥官高喊着命令。其实不用他这么声嘶力竭,训练有素的法国炮兵们几乎把75小姐每分钟30发的射速用到了极限。 在这样的高速射击下,炮弹呼啸着直奔匈牙利装甲部队,炮弹击中匈牙利装甲车辆之后剧烈爆炸开来。没有击中装甲车的也落在地上,在地上连蹦带跳片刻后爆炸开来。片刻后整个战场上已经是硝烟弥漫烟雾升腾。视线遭到了极大阻碍。 75小姐的炮管没多久就已经呈现高热状态,少数不小心被烫到的法国士兵忍不住发出惨叫声。看到自己的选择不对,法国军官们反应倒也够快,他们立刻通过野战电话传递心得,‘炮击密度不要过大,靠近了再打’! 俄国军官们在旁边亲眼看着法国陆军的表现,心中的震动程度和他们的上进心成正比,少量军事技术过硬的俄国军官甚至隐约感觉到了俄国人问题所在。75小姐是一种直射的加农炮,所以这种火炮可以放平直射。即便如此,炮架导致的射角问题还让法国炮兵破口大骂。 和法国人不同,俄国人走的是榴弹炮路线。这种大弧度的榴弹炮对固定目标射击的时候的确很好使,对付不停运动的装甲车就没了用处。想提高命中率就得实施火力覆盖。俄国钢铁产量超过法国许多,工业水平远不如法国。俄国能够自己生产钢轨,却没办法如同法国这样生产大量经过加工的钢铁制品。方才一千法国人部队实施的这通炮击,已经顶得上俄国一个军的火力强度啦。法国人能够玩得起,俄国人就真的玩不起。 烟尘还没散去,枪炮声在军官的命令下也停歇下来。在战场上的动静只剩下装甲车辆驶过路面时候发出的声音。‘日了’!法国士兵们低声骂出声。在这样的火力下还能生存,装甲车辆的坚固大大超出法国军人的想象。 又过了几分钟,法国指挥官已经皱起眉头。从各种情报上来看,匈牙利的装甲部队有着非凡的机动性。他们曾经花了两个小时连续追击一支俄国的骑兵部队,双方卯足力气跑了两个小时。装甲车并没有被全力奔驰的马匹抛下,这些钢铁怪兽甚至玩出了平行追击,从前面反过来突击的把戏。 想到这里,指挥官高声喊道:“准备精准射击!这些车辆行驶速度很慢,我们有机会的!” 虽然不理解怎么事,法国指挥官却本能的相信,匈牙利装甲车辆开的慢不是他们故意这么做,而是开不快。能在如此猛烈的火力下生存,装甲车辆的厚度必须够大才行。有厚重的装甲,车辆必然开不快。 法国炮手们紧张的等待着,战场的烟尘中终于出现了车辆行驶的身影。那种有些令人牙酸的钢铁摩擦时发出的叽叽歪歪的声音是匈牙利装甲部队特有的。 “开火!”炮手们躲在炮盾后面,按照命令操纵75小姐进行精准射击。几百米的距离上,炮弹准确的命中匈牙利装甲车辆。炮弹在装甲车上爆炸开来,然而车辆只是短暂的一停,片刻后继续前进。 “这是什么鬼?”法国炮手们也被惊呆了。直到一声惊呼让他们清醒过来,“那些车辆外面挂了些别的东西。” 指挥官的望远镜里面看的更清晰,原本很平滑的装甲车辆外面套上了一层由方块组成的铠甲,让装甲车外型大上许多。看到情况变化,指挥官先是下令炮兵继续准确射击,‘打到我们的大炮的炮口能够顶着装甲车开火为止!’喊完之后,他立刻拎起野战电话和其他指挥官通话。法国重骑兵在中世纪的时候非常有名,理解披甲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实际上法国指挥官大脑中的某个角落中甚至活跃着兴奋的情绪。如果装甲部队可以如此多变的调整自身装备,在战场上的表现就能与中世纪的重骑兵相媲美。法国重装骑士们组成的阵列开始冲锋之时,所有挡在道路上的敌人都会被碾成渣渣。 之后法国与俄国联军也不知道继续打了多少炮,他们确定的是,每辆出现在视野里面的匈牙利装甲车辆都挨了好几炮后,匈牙利装甲部队终于在二百米左古的距离上选择了撤退。 最初的时候法俄联军还以为匈牙利装甲部队是想玩什么花样,烟尘大部分散去,他们才看到阵地上有稀稀拉拉七八辆装甲车。这些装甲车都已经被炸毁,从破坏程度上看,匈牙利人撤退的时候选择把这些车辆炸毁,不想留下任何能够让法国和俄国人能够缴获的东西。 “我们胜利啦!”法俄联军忍不住欢呼起来。俄国人的情绪远胜法国,之前的两三个月里面,匈牙利装甲兵在战场上几乎成了无敌的存在。俄国人每战必败,虽然高傲的俄国军队依旧有战胜匈牙利人的勇气,可他们实在是找不到战胜匈牙利人的办法。此次正面击退匈牙利装甲部队的‘胜利’对俄国人来说格外有力。 法俄联军认为他们胜利了,而撤退的匈牙利部队里面也没有认为自己失败了。法国人的火力之猛给匈牙利装甲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红军的制度模仿光复军,所以师政委亲自打头阵,他乘坐的步兵战车冲在最面前,挨了十几发75炮发射的榴弹。因为剧烈的震动,师政委带着头盔,脑袋依旧在颠簸的碰撞中有破口。除了耳鸣之外,师政委不知何时鼻血长流。军服胸口都差点被鲜血打湿。受到同样损伤的人很多,有些同志在冲击波震荡下甚至吐血了。 除了步兵战车里面的部队战斗力受损,法国佬的密集炮击让伴随步兵们损失惨重。最后的撤退也是评估战斗力之后的明智之举。 装甲部队的成员哪里受过这样的鸟气,愤愤不平的指挥官们带着强烈的情绪到了师部。然而看到政委和他们一样的惨状之后,大家的那股邪火也顷刻消散大半。 师长看到同志们的情绪还在能理性讨论的范围之内,他连忙请大家坐下,然后说道:“这次考虑不周,责任在我。我们积累了很多新的经验,趁着记忆还清楚,开始讨论吧。” “记忆清楚个屁!我耳朵里面跟装了个电铃一样,嗡嗡作响。我们的参谋长骨折,已经送去医院了。”一团团长怒不可遏的说道。 二团团政委和这帮人一样,脑袋上缠着纱布,衣服前襟上也有一大块黑色的血污,他直入主题,“布加勒斯特里面到底有多少炮弹存储?” 大家最初并没有从这个角度入手,听了二团团政委的问题,左臂打了绷带和夹板的一团团长用右手一拍大腿,“他们用的是法国的M1897型75mm火炮,罗马尼亚没有能力生产这种炮弹的军工厂,所有炮弹都是打一发少一发。” “围点打援!” “没错,围点打援!能打的这么熟练,里面肯定有不少法国人!” “俄国人会为了法国人和我们拼命么?”这次三团没有参战,全须全尾的三团团长对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提出质疑。 二团政委怒道:“下次你们三团去当诱饵,就知道炮击密度到底有多大。如果这帮法国人敢再这么来一次,我就不信他们靠海运能够运来多少炮弹。真能运来一百万发,我就服气!” 三团团长没有生气,一团是政委住院,二团是团长重伤。一发莫名其妙的滚到了二团团长乘坐的装甲车车下爆炸,炸穿了步兵战车的底盘。二团团长的运气在整个战场上大概是最差的一个。所以二团政委的愤怒并不让人意外。 “如果要围点打援,就需要靠步兵。”装甲师师长语气有些低沉,纵横驰骋了这么久,经历过很多激烈的战斗。装甲师师长提起单纯的步兵之后感觉很陌生。尽管两年前,他也是一名步兵军人。 “俄国人有无线电,他们一定会把新战术告诉布加勒斯特外的俄国人。即便俄国人不在乎俄国人的报告,他们也会在意法国人的报告。”三团团长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讲道。他虽然没有参战,却亲眼看过亲手摸过参战的装甲车辆。装甲车辆披上30毫米的均质钢甲之后,总算是扛住了75炮发射的榴弹。可钢甲被炮弹打得坑坑洼洼,有些连接甲片的钢绳受损严重,甲片到了脱落的边缘。一旦甲片脱落,那些部位的防护力就大大降低 师长看大家情绪低落,他大声说道:“我们不要怕。俄国人的工业能力不足以让他们维持法国军队的装备水平和火力水平。” “可是我们的工业能力呢?”二团政委怄气的说道。 即便知道这是怄气,同志们也被这话刺激的无言以对。俄国好歹也有上百年推行工业的历史,最近几十年间工业发展很迅猛。匈牙利作为奥匈帝国一部分之时,属于外莱塔尼亚。外莱塔尼亚的特色就是农业区。斯洛伐克原本被划为内莱塔尼亚,后来与匈牙利合并。斯洛伐克也是个农业区,依附在奥地利本土的工业之上。所以说匈牙利真正的工业化,实际上是从匈牙利斯洛伐克人民共和国建立这十一年的事情。即便有民朝支持,即便不谈俄国的自然资源远胜匈牙利,十一年的努力和上百年的积累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 想到这种现实的差距,师长心中突然生出强烈的怒意,他大声喊道:“那又怎样!我们是装甲军,乘坐上装甲车辆之后,就被赋予了向前冲锋的使命。难道敌人有了还手之力,我们就贪生怕死,停步不前么?” 师长这么怒喝之后,司令部里面的对立情绪顷刻就被拉到了一个新高度,人人沉默不语。政委一看,连忙起身说道:“我们装甲军成军之后,到现在损失的装甲车九成以上是机械故障。剩下的是俄国人走狗屎运,大口径火炮瞎猫撞上死耗子击中我们的车辆。咱们都说个实话,往车里面一钻,立刻就觉得无比安全。” 政委不愧是政委,不用像师长那样大声吼叫,照样可以直指问题核心。同志们依旧沉默,但是从表情上能看得出他们的确被说服了。是否拥有绝对安全的环境对于军人的心理是个巨大的影响。正如方才政委所讲,今天之前的战斗中,运气极为糟糕的时候,乘坐的装甲车才会被炮弹击毁。这种伤亡几率完全在军人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今天的战斗后,且不论那些伴随步兵。参战的装甲车被击毁近十辆,上阵的装甲车多多少少都有损伤,车里面的人员也没有安全。 如此的损失并不是让装甲部队失去了战斗能力,而是真正的打击了装甲部队的战斗意志。之前那种‘倒霉鬼才会出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残酷的事实证明了一件事,使用20毫米均质装甲实施攻坚战,铁定抗不住敌人的火力。大家最熟悉也最惬意的就是开着20毫米装甲车辆横冲直撞,那种好光景不过两三个月就一去不复返了。这种失落感是众人最受不了的地方。 政委看自己抓住了要害,心里面轻松不少。他郑重的说道:“同志们,我们早就说过这点,我们也早该想到敌人不是任由我们打的靶子。敌人也是人,敌人当中不乏聪明人,更不缺乏勇敢的人。残酷的战斗迟早会爆发。那么面对这些战斗考验的时候,我们又该如何应对?我们的立场是什么?我们勇敢的战斗换来的是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局面,我们自己不妨讨论一下么。” 政委的话信息量挺大,更重要的是这话已经触及了为谁而战为何而战的根本问题。大家都是匈牙利红军的军人,所以很清楚这样的谈话要激发的是死战到底的英勇。不管理性能否接受英勇,生物本能还是在暗暗提醒同志们要避开死亡。 看到同志们不吭声,政委笑道:“师长,你先说。我们把话说在头里,别鼓动大家去死。我们回忆过去,只是讨论一下能否避免战争。如果大家认为战争不可避免,我们接下来讨论的是如何有效杀敌,而不是去被敌人杀死。对不对?” 师长一听这话,连忙答道:“没错。我们当年说过很多次,能活下来的办法是消灭战场上的敌人。战场上的敌人被打死了,我们当然就可以活下来。如果战场上的敌人还在,不管我们怎么躲藏,都不会安全。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摆脱装甲车安全的想法。事实证明,如果还采取以前简单粗暴的战术,装甲车已经不安全了。” 在政委和师长的有效引导下,司令部里面的会议气氛终于向着正能量方向而去。师长连忙趁热打铁的说道:“不瞒大家,我看到战况也觉得很失望。对我来讲,之前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现在我只能把以前的好日子忘掉,低下头认认真真打仗。我想大家即便不情愿,也许是认同我的看法的。”
第625章 被操控的乱战(二十七) “仁慈的上帝,请您接纳与邪恶共产主义无神论作战而牺牲的勇士。指引他们的灵魂进入您的花园……”一个小山坡的上的墓园里,法国军事顾问团的牧师念着祷告词,后面站立了一列法国人与俄国人。 俄国人信东正教,所以他们不太理解同样是无神论的法国共和主义暴徒们为啥要搞这么虔诚的祈祷。即便是有信仰,法国的天主教信仰也差不多算是异端。 然而法国人的态度很端正,他们好不容易掘出尸体,分辨容貌,然后把被打死的法国军事观察团的成员在俄国的一个墓地下葬。完成了这样的工作之后,他们心中的复仇情绪更加旺盛。法国好歹也是列强之一,得知自家军事观察团在俄国军队里面被匈牙利红军打死,法国人并没有指责。想当列强就得守规矩,法国对此很清楚。不过列强的规矩中从来没有吃亏不讨回这一条,所以法国派遣了一千多人的顾问团抵达俄国。 祈祷结束之后,法国顾问团头子立刻对同行的俄国南方战线司令官说道:“阁下,我们希望您能够执行我们建议的计划。” 俄国司令官是上将,法国顾问团头子不过是个少将。少将是没有资格命令上将滴,哪怕是不同国家的军队也不行。不过这次法国给了俄国很大压力,特别是在金融上。更重要的是,俄国面对匈牙利每战必败,前前后后被打死或者俘虏30万俄军。俄国有150万常备军,五分之一折损在匈牙利人手中,俄国对此愤恨无比,却又无可奈何。法国人愿意来参加战斗,俄国方面还是很欢迎的。 “有什么计划请告诉我吧。”一位俄国少将挺身而出,挡在了上将阁下前面。这下,情绪激动的法国少将想起自己有些失礼,他就坡下驴,开始与少将谈起战斗的问题。 此时的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一片欢腾的局面,街上张灯结彩,游行的群众情绪饱满,心满意足。匈牙利过去的500年中对外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胜利,甚至可以说,除了公元1000年匈牙利信奉了天主教这件事还算有点意思之外,900年来,匈牙利就在苦苦抵抗外来侵略和被外来侵略者蹂躏中挣扎。 此次对俄国与罗马尼亚的战争打到现在,匈牙利杀死的敌人总数比匈牙利过去900年里面杀死的外敌总和还要多。更重要的是,匈牙利面对强敌时第一次看到了胜利的可能。匈牙利人会为此而振奋,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周树人完全能理解这些,正因为在匈牙利的十几年中理解了匈牙利人心中的感受,周树人终于明白为何匈牙利会出现裴多菲这样的大诗人,能写出‘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诗篇。这种诗篇的根源就是匈牙利人民的苦难。匈牙利的国歌里面也率直的写到,‘人民历尽地狱苦,灾难深重谁能比,过去未来一切罪,已经赎到底’。 所以周树人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兴奋。身为伟大光复军的一员,周树人知道光复军杀了几千万敌人。30万的歼敌量对于光复军不过是一个小战役罢了。渡过了尸山血海之后,光复军才能淡定的看待战争。匈牙利红军的表现就如同一个孩子。 同样能够冷静看问题的还有匈牙利外长,这位三十刚出头的年轻人声音中有着相当的遗憾,“我们试图和俄国议和,俄国立刻拒绝了我们。” “我们大概需要作出和俄国死战到底的准备。”周树人同样感到遗憾,他并不希望战争这么旷日持久的打下去。然而韦泽陛下说过,战争第一枪打出去之后,后面就处于失控状态。更何况此时面对的是属于野蛮人范畴的俄国毛子。 “英国人原本还讲,如果我们加入他们的话,英国人还肯调停。现在英国人也不见了。只有奥斯曼帝国表示愿意支持我们的行动。呵呵!”说完此时的局势,匈牙利外长忍不住苦笑起来。 “我们如果固守喀尔巴阡山脉的话,你觉得能说服同志们么?”周树人问。 听了这个说法,外长秀美的嘴唇抿紧了。片刻后,外长开口问道:“副主席同志,您觉得我们完全击败俄国的话,其他国家的反应会是什么?” “他们大概也会下场动手。”周树人答的毫不犹豫。 外长也毫不犹豫的继续问:“要是能在这样的局面下取得胜利,您觉得匈牙利可以得到真正的和平么?” 周树人一怔,这个问题问的真好。而且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明确。然而真的执行这样的战略,意味着重大牺牲。就匈牙利的民风和境界,周树人很怀疑匈牙利能否真的把这样的战略执行到底。民朝的韦泽陛下是个无比坚定的人,他对于战略的执行从不死板,也不会半途而废,或者被别的所吸引。匈牙利人也能做到如此地步么? 就在周树人准备出现询问的时候,他心念一动。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天才,国家也是如此。没有经历残酷的斗争,就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匈牙利这次见好就收,缩回喀尔巴阡山脉实施防御,那么匈牙利就永远是个‘棋子’。靠打败俄国证明自己拥有真正的实力,匈牙利才能作为列强而存在。那时候的匈牙利说的话才真的有人会听。 “你觉得现在欧洲还有那些国家可以去?我是指宣传匈牙利人民追求和平的态度。”周树人问匈牙利外长。 “我想去法国。其他国家和匈牙利之间有太多直接利益冲突。有可能选择中立的国家,大概只剩下法国一家。”外长答道。 “你就去法国一趟。我会和军委的同志们好好谈谈。”周树人答道。 外长很快就离开了匈牙利,而周树人也召开了军委会议。“我们想成为欧洲列强,就只能靠打败俄国才行。但是想打败俄国,大概得在战场上打出好几个大捷。歼灭200万以上的俄军才行。大家应该知道,俄国有150万常备军,总动员的情况下能够组建起一支450万人的庞大军队。实际上,我们即便歼灭了200万俄军。俄国毛子是会就此服软,还是会更加暴怒。我也没办法做出判断。另外,如果我们把俄国人打得这么惨,其他列强会不会参战,这也是个问题。同志们,我想知道大家的看法。” 想到未来要面对的艰困,周树人的声音难免低沉起来。等他说完,就听到一声高亢的呼喊:“周副主席,难道您认为我们匈牙利人是孬种么?” 发言的是红军司令员,这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因为激动,脸涨的通红。随着这一声呼喊,其他同志们也纷纷发言,“为了祖国,万死不辞!”“杀光俄国佬!” 军委里面有人不吭声,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战争本身提出探讨。听到周树人所讲述的可能,所有人都在亢奋。周树人最初的时候对战争的结果还有点期待,看了这帮人的表现之后,他已经失去了信心。这帮匈牙利人并不是在为胜利而欢呼,他们欢呼的只是自己终于有资格和俄国这样的列强一起走进斗兽场。 周树人把匈牙利的现状写了个报告,发给军委。他此时连挂冠求去的心情都没有,挂冠求去在某种意义上是种傲娇。离去者认为没有自己,所属的集团也不会弄到覆灭的地步。然而匈牙利不是,忘战必危,好战必亡。这帮匈牙利人民的领导者们完全处于好战的状态。周树人很怀疑自己和民朝同志撂挑子的话,匈牙利能否撑过一年。 他本以为国内会经过漫长的讨论后才得出结论,没想到军委第二天晚上就给了周树人回信。“如果你认为匈牙利没救了,我们允许你和同志们回来。如果你认为匈牙利还有成长的可能,那就留在匈牙利,尽力帮助他们。另外,你对匈牙利的现状分析的很好。只是稍微悲观了一点。周树人同志,匈牙利的同志们没有经受过苦难,你也没有。” 看完了回电,周树人愣住了。的确,他也没有经历过惨痛的经历。哪怕周树人能做出再正确的判断,但是这些判断都是来自历史,而不是周树人本人的经历。看得出,组织上对周树人相当重视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周树人考虑了一晚上,终于决定留在匈牙利。 周树人再次召开会议的时候率直的讲道:“从今天开始,匈牙利转入战时体制。整个匈牙利的国家营运完全以赢得战争为首要目标。我军的基本战略就是要确保罗马尼亚北部地区的控制权,如果失去了出海口,我们的油料供应就会中断。这是我们的机会,也是俄国进攻我们的机会。大家做好大规模野战的心理准备吧……” 那帮三四十岁的匈牙利中央委员们各个表情激动又疲惫,看得出连续兴奋两天之后,他们的精神状态也有些遭不住了。然而还是有人喊道:“为了祖国,万死不辞!” 周树人冷笑一声,“这个口号不对。总体战的口号只有一个,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胜利!这不是口号,这是对事实的描述!” 哪怕是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深层意义,中央委员们高喊起来,“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胜利!” ‘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胜利!’英国驻匈牙利大使看到报纸上的标题,就忍不住有些震动。如果是别的国家难免会喊出‘上帝指引’‘打倒邪恶的XXXX’‘正义在我’等等的废话。然而匈牙利人的这句话看着就非常有感觉,工业国的感觉。这段话的确是檄文,是号召。除了这些作用之外,这段话无疑指出了胜利的唯一道路。 一时间,英国大使突然想起了已故的德国首相俾斯麦曾经的战斗檄文,‘当代的重大问题并非通过演说和多数派决议就能解决的,而是要用铁和血来解决’。 事实证明,匈牙利人并非在玩虚的。英国驻匈牙利大使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看到报纸上写出的最新变化。首先是匈牙利全国进入战时状态,所有生产活动全部由国家管理,国家进行普遍征兵。这些都是西欧国家很熟悉的手段。 英国大使对此并不想评价,等他在之后的十几天里面观察到匈牙利的现状之后,他给大西洋彼岸的维多利亚城发去的报告里面写到‘根据情况可以看出,匈牙利与俄国一样,都是在没有进行动员的情况下投入的战争。为了应对俄国强大的压力,匈牙利进行了全国动员。以匈牙利三千万人口的基数来计算,他们大概可以征集到300万的军队。单纯从数量上并没有比俄国差很多。但是这支军队一旦投入战争,匈牙利就只能在短期内寻求决定性胜利,否则的话,他们的生产能力并不足以支持匈牙利进行长期作战……’ 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附近有油田,如果想长期作战,就需要占领这块重要的地区。匈牙利部队直扑布加勒斯特的时候对此已经非常清楚。更重要的是,罗马尼亚简直是这次战争的罪魁祸首。过去的十年里面,俄国自己并没有以俄国自己的名义对匈牙利开战,战争借口总是罗马尼亚。拿下布加勒斯特,逼迫罗马尼亚投降。这也算是战争的一个成果。 不久前歼灭了十八万左右的罗马尼亚军队,抓了好些高级别俘虏。根据俘虏交代,罗马尼亚国王能够动员起来的兵力也就是二十万左右。除了罗马尼亚国王的禁卫军之外,此时的罗马尼亚再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军队。 事实证明了匈牙利的判断没有错,拿下布加勒斯特的产油区时并没有遭到任何有效抵抗。部队直扑布加勒斯特市区才遇到像点样的抵抗。罗马尼亚地处多瑙河下游平原,地面虽然有些起伏,却也连丘陵都算不上。装甲师越过田野直扑城外的画面很美。 师参谋长忍不住问道:“师长,我们还是让步兵们进攻吧。我们何必凑这个热闹。” 师长撇了参谋长一眼,“那些罗马尼亚人只怕此时胆都吓破了。现在打败罗马尼亚军队不是问题,抓住罗马尼亚国王才是问题。要是那老家伙跑了,我们找谁签署投降协议呢?” 说话间,突然听到前面炮声大作。与俄国或者罗马尼亚人那种散漫凌乱的火炮射击不同,这次的火炮听起来简直是机枪扫射般的密集。片刻后,前线就传了消息,“我军前锋遭到敌人埋伏的炮兵阵地猛烈射击。损失了四辆步兵战车。” 在布加勒斯特市区外围,有三万多俄军和一千法国顾问团在此埋伏。他们靠海运抵达罗马尼亚,然后劝说罗马尼亚国王先去俄国避难,接着拿到了布加勒斯特市的指挥权。 这支俄国军队看到法国人使用火炮的技术,都傻了眼。法国人在普法战争中面对全面占据优势的德国炮兵吃了大亏,所以对于炮兵的研究格外卖力。被称为75小姐的火炮一出,法国人觉得找到了可以仰仗的利器。围绕这种重量轻火力猛的火炮,法国开发出很多战术。 埋伏匈牙利装甲部队就是法军诸多套路中的一个小小套路。非常巧妙的伪装,确定了射击诸元。等到狡猾的匈牙利装甲兵们小心翼翼的靠近之时,火炮突然撤下伪装开始射击。俄国军队一直认为匈牙利人的装甲部队坚不可摧,不管法国人怎么声明,‘跑这么快的车辆不可能有很厚的装甲’,俄国军队都不相信。他们中间不少人亲眼看到步枪和机枪面对这些装甲车辆毫无作用。
第211章 变故(八) 夜将明。 天色昏沉,地上的火光也同样昏沉。 带着铁钩的汉子站在人群和火光中央,听到一众警察奔马而来的动静,抬起眼,转向展熊飞,目光被夜风侵染,带着冬日的肃杀味道。 “展熊飞。”他沉沉低语,带起了周围数道同样不善的视线,投注到来人的身上。 早认出是周全,展熊飞下马后,脚步也是重了几分。 他与周全是旧旧识,却不是好相识。他不想靠近周全,他很清楚,周全的铁钩总是想要挥到自己的头上。不过现在却不得不接近。 而更让他脚步沉重的,还是这件案子,地上灰黑一片的痕迹告诉他,不是谎报,不是误报,韩冈确确实实的被炸了。 周全冰冷的视线,看着展熊飞走近,直至身前,却没有跟前几次会面时一样,挥起手腕上的铁钩,冷笑着讽刺:“展总局,你守得好门户!” 展熊飞面无表情的抱拳行礼,“见过周都指。” 直起身,并不理会周全身后几名军汉的横眉竖眼,回头吩咐跟着同来的丁兆兰,“去查看一下现场。” 丁兆兰依言上前,带着两个人,绕过周全和几名军汉,走到爆炸点旁,拿过一支火炬,蹲下来仔细查看痕迹。这是他的专长,案子的蛛丝马迹,往往都是从现场发现的。 丁小乙的名声在军中亦是响亮,没人干扰丁兆兰的动作,周全也只瞥了他两眼,就又盯回了展熊飞。他身后的军汉也是一般怒瞪展熊飞。 跟随展熊飞的下属纷纷站到了前面来,翼护左右,熟练的与军汉们面对面互瞪着眼,两相对峙。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警察总局初成立,正是定规立矩的时候,执法唯恐不严。前日有一神机营指挥使无故奔马市中,撞翻十几家摊位,因未伤人,不过是寻常鸡毛蒜皮的小案,被两名巡警抓住后,指挥使赔钱道歉罚款,一应惩罚也都老实接了下来。 本来此事当就此了结,偏偏被人报予报社,又刊载了出来。正是战时,军纪森严,该指挥使便被当做了典型,降职处分,甚至要贬出神机营。指挥使正是周全下属,周全出面为老下属打抱不平,找到了展熊飞。 展熊飞却也是有苦难言,没曝出来的小案子,私下里怎么让步都行,已经公开的案子却不能让步。新设的衙门如同新栽的小树,容不得摇晃,以免坏了根基,他本人更丢不起这个面子,加之周全态度强横,展熊飞的反应也相对强硬起来,半步不让。 新设的总局衙门,拿了名气最大的神机营作伐,硬是给新设的警察总局衙门扬名立万,全局上下都与有荣焉,对这一新衙门认同感也更深了几分。紧接着又整治了几家权贵,下面的警察执法起来,腰杆子比过去硬了许多。 警局内的气氛让展熊飞一步也无法后退,而周全则是更认定这件事是警察总局处心积虑要拿神机营立威。 这桩官司,此时已经打到了韩冈那边,韩冈还没给个处断。如今双方见面,正是仇人眼红。 噼啪火花轻爆,火炬晃动,展熊飞看了看蹲在地上的丁兆兰,还有地面上的血迹和爆炸痕迹,先退让了一步,问周全,“都指是一直跟着相公的,还是刚刚过来的?” 周全阴沉着脸,“问这些作甚?” 展熊飞道:“自是查案。” 摇曳的火光下,周全的一对眸子凶光四射,“查案?要是不能让总局你满意,是不是要拘了洒家跟你往州桥衙门走一趟?!” “不敢。都指与本案若无干系,自是不需。”展熊飞木着一张脸,连眼皮也没挑动一下,完全无动于衷。 周全这种不理智的反应,想要找人出气的,展熊飞之前就见过,在各种案子的当事人或亲属那里更是见得多了。区别只是在于过去大多数情况,可以友好的提醒一下对方要学会克制情绪——以官差的身份,通常几声呵斥就能达到目的,实在不行,铁尺一晃,锁链一抖,直接锁了拖回衙门,往往还没出巷口,对方就软蛋了——但也有一些时候,由于对象的身份问题,就必须当作聋子,瞎子,甚至伏低做小。 论身份,展熊飞主管京城内外治安,紧要之处并不比分掌神机营一部的周全稍逊,论地位,展熊飞已转入文班,无需与武臣论序,但周全是韩冈的亲信,又掌兵权,韩冈遇刺,正是得志的时候,展熊飞不愿此时与其相争。 不过展熊飞这种放弃争执的姿态,反而让周全更愤怒了几分,“查案,查案,查个鸟案,这个案子还要查!?谁不知道……” 一声咳嗽,顿时打断了周全的愤怒。周全回头看了一眼,不说话了。 展熊飞看得清楚,咳嗽声来自周全身后一人。一身元随服饰,身份不问可知。 “案子还是要查的。”那人道,“相公的吩咐,要我等守好现场,并向警察总局报案。” 展熊飞神色更加郑重起来,可以随意在周全说话时打断,又干净利落的损了周全的脸面,身份不问可知,绝非普通元随。还传达了韩冈的吩咐,这就更不得了了。 不过元随的话,让展熊飞心中叫苦。他赶来现场,不过是尽人事。辖区内发生案子,他脱不了身。但真心让他插手这件案子,他私心里是绝不愿意的。 寻常案子,自然是交给警察来办,但通天大案,往往关联甚广,都是上面派人下来主持,若是事涉宰相家,非得下来一个都堂成员才能坐得稳公堂。尤其眼前的这桩案子,水太深太浑,危险程度甚至不能用浑水形容,只能是浓酸。他小小一个提举开封警察总局,哪里敢往浓酸里跳。 但又不能不应,宰相要答案,那就必须给出一个答案。没等展熊飞想到一个能搪塞过去的说法,周全就怒道,“找他们有什么用?相公被人刺杀,还是上朝时候,还是御街上。朝廷平日养着他们,金山银水的可着劲儿的送给你们,说是警卫京师,却让贼人杀到相公面前了!”周全的钩子几乎要点到展熊飞的鼻子上,“养你们有什么用?!洒家要是你们,早羞得死了。” 展熊飞的脸平静得宛如水泥刷过,眼皮都没有多跳一下。但周全的话,正戳到他的痛楚,也正是他苦恼的地方,不管怎么说,遍布京城内外的巡警们,没有做到他们应该做的,没能防住刺客下手,这个罪过,秋后算账是少不了,没有足够多的功劳来抵消,眼下的位子就跟催命符也差不多。 展熊飞板着脸,那元随也板着。不过展熊飞是面无表情,而元随则视咬牙切齿,“这一回可是死了两个兄弟。他们的公道一定要讨回来!”他横过一眼,“报案是相公的交代。若不是有两位兄弟拼了自家性命保护相公,相公的车驾都难保了。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警察,尽快查出来,相公要一个交代。” 展熊飞只能点头,周全在旁呵呵冷笑,竟是要看他的笑话。丁兆兰这时改蹲为立,站起回身,“火药当是自配的。硫磺多了些。剩下的要白天再看了,现在太暗,看不分明。” 才几分钟,就确定了一个重要线索,这效率让展熊飞也十分满意,板起的脸稍稍松弛了一点,给了丁兆兰一个鼓励的笑容,又回看周全,“都指可有指教?” 周全冷冷一哼,只对那元随道,“记住,洒家只等到中午。”说罢翻身上马,喝令左右亲兵,“回营!” 马蹄声起,数骑狂奔而走,直奔南面而去。 展熊飞视线追着周全,又回头看着元随,心中不寒而栗。虽然只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如何不明白,周全已经有动武的念头,或者,就是韩冈的安排,准备以武力来解决问题。 “展总局。”元随叫着。在他的脸上,展熊飞看到了试探的痕迹。 展熊飞忙低头,“请上禀相公,熊飞明白相公的意思,这件案子必查个水露石出。” 只片刻时间,展熊飞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只有跟着韩冈。想同时踩两条船的下场,只会掉进水里。 小人儿看的童画书里,有说蝙蝠像兽却能飞,像鸟却胎生哺乳,两家都沾边,可左右摇摆的结果,就是兽和鸟都不要它。 站干岸的下场同样不会好。两个相公斗起来,警察总局干系甚大,第一个倒台的就是他。哪家宰辅都不可能容忍一个不确定的风险就藏在身边。 展熊飞手上掌握了五千多警察,却还在中间鼠两端,谁知道他会想什么? 只要两位宰相有这种想法,他肯定就完了。只有投靠其中一方,肯定会保护自己人,那样反倒是安全了。 韩冈和章惇之间,一直都被视为韩冈派系的展熊飞,既没有改投的念头,也没有这个决心。
第619章 被操控的乱战(二十一) 在前线司令部里面吃上美味的生火腿,其薄如纸的生火腿肉片证明厨子有相当优秀的刀工。英国观察团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遍观全球军队,连吃不起美食摆不起架子的穷国都有巨大的等级差异。只有公认的全球第一强军光复军才公开宣称官兵一体,军官和普通战士的伙食别无二致。稍稍值得嘲讽的大概是俄国司令部里面的美味火腿来自匈牙利,仅此而已。 “我军已经沿多瑙河北岸展开,三十万大军,绝非匈牙利chi匪能够敌对。”俄军参谋长自信满满。 俄军在多瑙河南岸的部队大半被歼灭,剩下的部队逃过多瑙河,在北岸组成了集群。这种实质上的认怂并没有让英国人小看俄国,轮到能屈能伸。英国人自有一份经验。 倒是法国人秉持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军事观察团的头头叽里咕噜说了不少夹枪带棒的嘲讽话。俄国司令官也是老狐狸,对这种屁话置若罔闻。他带着高位者特有的傲慢表情说道:“诸位,我们已经联络塞尔维亚,他们即将出兵进攻匈牙利。罗马尼亚发布全国总动员令,侵略罗马尼亚的匈牙利chi匪即将陷入罗马尼亚王国臣民组成的勤王军的汪洋大海。我军在此稳住阵脚,北线的三十万人加紧进攻。匈牙利chi匪靠偷袭取得了些许胜利,不用多久就会连本带利吐出来。在三面围攻之下,匈牙利chi匪一定会被消灭。” 军事观察团里面的都是军人,匈牙利也不大,听着俄军司令的解释,英国观察团很容易就在脑海中勾勒出局面来。俄国人在北方,塞尔维亚人在南方,罗马尼亚人在东方,三个方向同时发力,的确能让匈牙利首尾不能兼顾。多瑙河北岸的俄军按兵不动也是个好招,有这么一个大集群虎视眈眈,匈牙利军队也不敢贸然从西线撤军才对。 就在俄国司令官描述匈牙利覆灭线路图的同时,匈牙利红军也在开会。与光复军一样,所有高级指挥员人手一份大锅饭,样式与份量和普通战士别无二致。 地图上,多瑙河北岸的俄军集群被重点标识出来。此时已经赶到前线司令部的参谋长起身讲道:“我们都是陆军出来的,所以我们的话才不会被认为是嘲讽。那些勇敢的步兵不惜彻夜行军,以求尽早与敌人交战。但是等他们抵达前线的时候,又有多少体力可以投入战斗。哪怕装甲车辆和摩托化车辆再颠簸。套上固定套,大家闭上眼总能养养神。所以我军实际上的野战兵力最多只有三十万。” 在座的有装甲军军长,有摩托化步兵军长,也有纯步兵军军长。正如发言的参谋长所讲,所有人对这话都没有反感。看部队没有情绪,红军参谋长心里面算是放松了不少,实际上参谋长自己有情绪。周树人和民朝的顾问同志摆事实讲道理,用了好大力气才让参谋长承认一个事实,与英、法、德、俄相比,匈牙利的实力远远不足。实力不足,就要有实力不足的觉悟。 “所以我们没办法进行长期战,短期内痛打俄国毛子之后,我们就可以寻求中立。”参谋长说着说着,心里面委屈的差点想掉泪,借着悲伤的心情,他告诫同志们,“几百年前,大波波平独镇露,翼骑兵和斧头步兵纵横四方。成功激发奥普俄三国的恐惧与敌视之后,祖上真富过的大波波现在身在何处?我想大家都很清楚。” 匈牙利同志们听到以斗争求和平的说法,脸上立刻露出些不快来。好不容易获得匈牙利的完全独立,好不容易熬到大杀四方,出了好些年积累的鸟气。大家真的期待好好享受一下这种快乐。然而一听平独镇露大波波的下场,这帮至少有初中学历的军人们都不吭声了。 曾经大波波位于匈牙利斯洛伐克共和国的北部,与匈牙利隔着北喀尔巴阡山脉相望。1795年最后一次瓜分波兰之后,大波波就成了历史名词。当然,波兰王国其实还在,但是波兰国王由俄国沙皇兼任。 遥想1683年,奥斯曼帝国消灭了匈牙利,进攻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大波波的翼骑兵与斧头步兵在维也纳城下大破奥斯曼帝国军,挽救了整个基督教世界。不过100年后,大波波就遭到无情灭国。上第一次瓜分波兰是1772年的事情,距离维也纳之战还不到100年呢。 “同志们,好战必亡,忘战必危。过把瘾就死的做法,要不得!”参谋长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一想到这样强大的力量竟然只能自保,参谋长同志的心就如被钝锯慢慢切割般痛苦。正因为匈牙利真正强大了,反倒让匈牙利红军参谋长真正认识到匈牙利真的只是个小国。参谋长眼圈一红,眼泪潸然而下。 感到痛苦的不仅是参谋长,那些比较有战略眼光的匈牙利红军的同志们同样感到了真正的痛苦。想到当年拥有力量的国家是如何肆无忌惮胡作非为,用手中的剑摧毁旧世界,并且按照自己的意愿创造新世界。而现在的匈牙利就只能和列强通过和谈来解决问题。特别是解决匈牙利的安全问题…… 预计需要七天才能完成的装备维修只用了四天就全部完工,四天里面匈牙利空军满负荷侦察。结果在俄国控制区掉了两架侦察机。英国观察团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第二天的事情,然而他们发现俄国司令部对此根本没有反应。 哪怕知道俄国军队腐朽堕落,英国人也没想到俄国陆军居然迟钝到如此地步。他们就如同乌龟般下令严守多瑙河上的几座桥梁,认为主力在多瑙河南岸的匈牙利人会按照俄国的预测去夺取桥梁。 英国观察团里面有人觉得俄国的部署很稳健,军阶最低年纪最轻的蒙哥马利少尉却觉得心里面莫名其妙的不安。沙皇的灰色牲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存在。克里米亚战争时期,英法联军最后也只是打出了一个惨胜。不久前的匈牙利人可是砍瓜切菜般的干掉了六个师的俄军,并且把罗马尼亚人打到哀嚎‘匈牙利对罗马尼亚实施了大屠杀’!要知道,即便到现在,罗马尼亚也声称匈牙利并没有夺取任何一座罗马尼亚城市。把己方的失败称为对方‘大屠杀’,这在欧洲得不到丝毫同情,更会引发其他人的极大蔑视呢。 在少尉的无比坚定的请求下,观察团派了几个人到多瑙河边看情况。有些欧洲人把多瑙河称为母亲河,不过这位母亲的个性比较恶劣。多瑙河极为曲折,经过欧洲很多湖泊湿地,有些河段水流湍急,有些河段只有干涸的河道,有些河段多瑙河甚至以地下暗河的方式存在。 著名的蓝色多瑙河被认为是维也纳的著名风景,实际上一年365天里面,多瑙河没有一天呈现蓝色。而多瑙河进入罗马尼亚境内之后,就成了黄色多瑙河。此时是夏季,降水比较多。蒙哥马利少尉等人眼中看到的是一条混黄的大河,浓稠的河水如同一条恶龙般翻滚。河面上满是看了就感觉险恶的漩涡。放眼望去,河面上没有船只的踪影。 “蒙哥马利,你想太多啦。”同来的上尉用不快的语气说道。这样的环境对于任何渡河的想法都是巨大的阻碍,俄国人对罗马尼亚极为熟悉,实地考察证明俄国人的选择是正确的。匈牙利人唯一的选择就是争夺桥梁。 蒙哥马利并没有因为训斥而露出退缩,他一言不发的走到河边。蹲下仔细观察,向水中投石测试,甚至掏出手枪对水面射击。上尉被这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他嘲笑着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确定这条河大概是没办法泅渡的。”蒙哥马利答道。 “我说了这是不可能的!”上尉不爽的答道。 “但是这条河的河水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湍急。”蒙哥马利继续阐述自己的分析。 “够了!”上尉怒道。俄国人不是傻瓜,他们已经把河上的船只都给集中起来,既然不可能出现单兵泅渡,匈牙利人更不可能弄出那么多渡河的船只。 没等上尉继续怒喝,蒙哥马利突然站直了身体,向着河对岸看去。上尉本想对少尉装神弄鬼的做法继续批评,然而他的视力不错,隐约间感觉河对岸的确有什么不对的感觉。 “快撤!”蒙哥马利突然喊道。喊完,他拽着上尉就开始往后跑。上尉最初一愣,然后突然明白到底有什么不对。对面的灌木丛在移动!正常的世界上,灌木丛绝不会自己移动的。 果然,跑了一分钟,观察团就听到后面响起了炮声。大家扭头一看,就见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被炮打得泥土乱飞。要不是蒙哥马利反应够快,不具备肉身抗炮弹能力的观察团大概就要出现伤亡啦。 “继续跑!”蒙哥马利冷静的喊道,并且以身作则,如同兔子般连蹦带跳在泥地上跑的飞快。 “啊!”上尉一声惨呼,他不小心踩进了一个被草丛遮蔽的土坑,崴了脚。 蒙哥马利立刻停住脚步,转身往回跑。路上还拉住一位中尉,两人回来架起上尉继续撤退。上尉也管不了脚到底受了多重的伤,此时先逃出匈牙利人炮击范围为要务。 跑去出大概两公里,一行人终于在一个小坡后停下。蒙哥马利和众人躲在小坡后面,还不忘探头去查看敌人。上尉此时对蒙哥马利有着极大好感,所以对这个做法生出赞赏的心情。然后他就听到蒙哥马利低声喊道:“快,都过来看。马上!” 上尉来不及让人处理他脚上的伤势,拖着腿趴到了小坡边缘,其他人都跟了过来。一众人等最初的时候都沉默不语,一分多钟后,有人惊讶的倒吸凉气。而上尉用手按住胸口,喃喃的说道:“上帝啊!上帝啊!!” 从小坡上看的明白,一些铁家伙靠自身动力开到河边,有些士兵在这些铁家伙外面套了些东西,然后铁家伙慢慢的开进河里。那些套上的家伙如同裙子般展开,和那些铁家伙一起浮在水面上。并且向河对岸开进。 在蒙哥马利一行人逃窜的过程中,已经有铁家伙开进水里,现在它们已经渡过了宽阔的黄色多瑙河,出现在河对岸。在铁家伙后面拖着些绳索,河对面的在绳索一段绑上些东西。在这帮人的望远镜中看去,那些玩意好像是钢索。 匈牙利人并不只是用铁家伙泅渡,有些卡车开到了河边,从卡车上竖起些东西,好像在打桩的样子。 “他们要建立浮桥啦!”蒙哥马利用冷峻的语气说道。上尉也恍然大悟。不过这个消息并没有让上尉惊讶,上尉的注意力都被那些铁家伙上的炮塔给吸引了。那不是船,而是这几天在俄军中疯传的‘机枪马车’。匈牙利人的战车居然能够如同船只般泅渡,上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tank!”蒙哥马利继续说道。 “什么?水柜?”上尉先是莫名其妙,然后又觉得很有道理。水柜是空心的,空心的密封水柜当然可以像船一样横渡河流。 “我们来之前,军部给我们的很多情报里面有一条说,好几个月前,中国向匈牙利大量出售很怪异的钢板。据说是用来焊接水柜的。所以情报部门有个水柜计划,希望能够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这些东西一定是水柜,这些就是坦克!”蒙哥马利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静,不过在一众情绪激动的人听来,这种冷静给大家一种魔幻的感觉。 “现在怎么办?”和蒙哥马利一起搀扶上尉的那位中尉声音颤抖的问。渡过黄色多瑙河的tank越来越多了。 “我们撤吧。”蒙哥马利答道。 没等大家回答,就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和呐喊声。本来准备撤退的英国观察团又很有默契的停下来。片刻后,一队巡逻的俄国骑兵纵马而至,他们看到渡河完成的‘机枪马车’后先是愣住了。片刻后,随着一声呼喝,俄国骑兵抽出马刀向着敌人发动了勇猛的冲击。 再过了片刻,有几辆tank迎着俄国骑兵而来,几秒种后,坦克上枪炮鸣唱,观察团的上尉看到俄国骑兵割稻子般被打落马下。有个倒霉鬼脖颈处挨了一发20毫米机关炮,脑袋冲天而起,飞的老高,无头的身体则紧握缰绳,操纵着马匹继续前冲。 一时间,战场魔幻了起来。
还有煞笔去台湾玩啊,嫌死的不快吗 #浙江游客在台发生车祸#
真是哔了狗了,糟心的新年礼物 这几天从早到晚牙疼,本以为是暴饮暴食上了火,一直消炎止痛药顶着。昨晚上格外的疼,用指头按摩一下吧…………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一颗新牙冒头了! 都TMD奔四的人了,还TMD的长智齿,我TMD惹着哪路毛神了!!
第609章 被操控的乱战(十一) 和年轻政委们谈到晚上十一点多,祁睿的秘书推门进来。他走过来低声对祁睿说道:“侦察部队的政委来了。” 祁睿点点头,接着对兴奋而又疲惫的年轻政委们说道:“同志们,民朝的政治基础之一就是劳动人民当家。什么叫做劳动人民,什么叫做当家,对这些的定义其实是每个人三观的体现,是每个人的根本性问题。大家不要觉得你们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是不应该的,每个人人生的每个阶段对这些事情上都会感到迷惑。感到迷惑,就是因为大家进步了。” 年轻的政委们都很兴奋,最初时候一直不说话的那位政委极为兴奋的率先说道:“祁政委,您给我们这么一讲,我们觉得突然看到了很多原来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世界。以前我们觉得好多东西对我们是封闭的,此路不通。您今天给我们讲了这么多,我们才明白不是这样。” 这位政委的话代表了其他政委们的想法,几个人立刻连声附和。祁睿脸上没有表情,好不容易才把城乡差别四个字憋在肚子里。城乡差别是个非常残酷的现实,同样是中国人民,被城乡差别切成两个不同的世界。这种差别不是仅限于工作内容的不同,更是经济文化水平和社会经济关系上的巨大差异。 建立在较低生产力水平之上的封建制度,是以血缘和小圈子为核心。工业化城市生产力水平比较高,城市阶层主动或者被动的接受社会交易作为他们的生活基础。以血缘和小圈子为核心封建制度直接损害了大多数城市阶层的利益,城市里面的人反对封建制度的政治理念不是源于他们的道德,而是源于他们的生活方式。 或者说,每种生产力水平都会产生符合该水平的道德,整个社会的每个阶层都会产生属于每个阶层的道德。这种道德就如美德一样,是大家用来尽可能有效解决现实问题的手段而已。 那些觉得看到整个世界真面目的同志们很兴奋,看的祁睿心里面忍不住苦笑。祁睿能够理解这些,能够有相对于别人更深远的视野,更广阔的视角,只是因为他见过,有人教而已。对于普通的军人来讲,他们的确没有这样的基础。看到另一个世界与理解另一个世界本来就不是一码事,更不用讲要接受另一个世界。祁睿觉得也许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万中无一的天才。但是刨掉这万中无一的天才,一万人当中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都是普通人,也就是说,这些普通人都需要通过学习来掌握更多知识与能力。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祁睿想起老爹有次很无奈的说道生理正常的人男女都可以成为父母,因为这个门槛非常低。但是想成为把孩子教育成人的父母,这个难度就无与伦比的高。祁睿对这话的印象很深,他当时觉得老爹难得的无病呻吟了一次,把爹妈知道的正确的东西按部就班的教给孩子不就好了么? 现在祁睿觉得自己那时候太年轻了。且不说爹妈本人对于世界的认知是不是正确,就算爹妈本人的认识是正确的,把正确的东西让孩子正确的理解是无比困难的事情。不用说别人,祁睿觉得自己自小就没能正确理解过老爹韦泽说的话。 想到这里,祁睿对一众年轻政委们说道:“同志们,军队内部的思想教育不是教育出一模一样的机器,而是让大家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让大家对价值能有我们所期待的判断模式。这是一个非常有巨大技术含量的课题,我希望大家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面对困难。想跨过一条小河沟就会遇到困难,想越过长江黄河同样会遇到困难。承认自己面对困难,弄清自己在面对什么困难,这是解决困难的头两个步骤。今天就说到这里,你们先去休息。” 快速结束了思想工作的会议,祁睿又快速开了具体工作的会议。主管侦察部队的周政委坐在祁睿对面的时候露出了些懊恼的表情,不等祁睿说话,政委就开口了,“祁政委,打那小子的话,会破坏纪律。所以先把他训了一通。” 周政委在最初的摩托化步兵团里面是摩托车驾驶员,也是祁睿二十年的老战友。祁睿听了这话哈哈一笑,“我就算是生气了,训他也不可能让我消气。因为我这次生气绝不是因为他,甚至不是因为他某些话说错了。” 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战友们的好处在于不会乱猜,听了祁睿的话,侦察部队的周政委思忖了一下,尝试着问道:“祁政委,你想放过一切犯错的同志么?” 祁睿叹口气,点点头。 见到这个明确的表态,周政委怒道:“那小子就是瞎xx添乱!他就不知道有多少坏人想法设法的给他们自己找借口。他出心也许不坏,却只会坏事。我回去要揍他!” 军人对于不顺眼的事情容忍度很低,所以祁睿苦笑起来,“呵呵,我对他讲我们光复军不是水泊梁山的聚义厅,在我们这里讲纪律讲制度。纪律和制度的基础是讲政治,我们光复党所讲的政治不是兄弟义气。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这可不是兄弟义气。” 周政委也四十岁了,能被选入摩托化步兵团的战士都是很出色的战士,他们普遍有两年入伍经历,最小的也有十九岁。周政委眉头微皱,他有些困惑的问祁睿,“祁政委,我能理解你说的这些。可是我要问,咱们讲这样的大道理,到底要为什么呢?不对自己的子弟亲戚好,我们对谁好去?” “小周,我记得你家是县城的吧。”祁睿问。 “什么县城的。我家离县城还有十里地呢。”周政委答道。 “你习惯城市的生活了么?”祁睿接着问。 这次轮到周政委叹口气,“我啊,现在就觉得我是个城里人了。老婆是城里的,孩子们就在城里出生,城里上学。我不当个城里人也不行啊。” 祁睿扔给周政委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这才继续说道:“你在军队里面干了这么久,肯定选过你未必喜欢的人。” 周政委吸口烟,然后叹口气,“那也是没办法。” “我们有很多不喜欢的人,但是在城市里面生活,你就得有单位,有组织。比起那些让我们不喜欢的人,我们更不能接受的是坏我们事情的人。”祁睿慢悠悠的说道。 周政委眼睛中精芒一闪,却很快又叹口气,眼神黯淡下来。他叹道:“可是现在干什么都越来越不讲情面了。每天不说提心吊胆,至少也是总得加几个小心,生怕做错了什么。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些。” “你回家的时候看过家里的变化么?”祁睿问。 “我把全家,还有我老丈人全家都接到了北美。”周政委答道。 “你现在吃的用的,和你当兵前相比如何?”祁睿说话的声音很温和。 倒是周政委对这个问题有些烦躁起来,“祁政委,咱能不能别搞忆苦思甜这个。我知道这些年日子好过,换成以前我真的想都没想过。但是我还是不喜……” 祁睿打断了周政委的话,“是喜欢的那种社会模式创造出今天的一切,还是你不喜欢的这种只管做事不管人情的社会创造出今天的一切?” 周政委为之语塞,忆苦思甜会只是讲旧社会全部是坏,新社会全部是好。祁睿这种忆苦思甜倒是第一次。更重要的是,祁睿的确指出了问题所在。周政委好歹是个少将,他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话。至少他不敢昧着良心在祁睿上将面前说旧时代创造出辉煌的现在。 祁睿微微一笑,“小周,为什么中国越来越强,就是因为冷酷无情的专业模式不断推动社会进步。你我都经历过北美战争,如果没有卡车,摩托车,没有天上的飞机。只靠两条腿走路,靠骑马行军,靠夺取美国人的铁路进行火车运输,我们也许到现在也没能打下北美。” “没错。”周政委点点头,“可是我总觉得这时代……,唉,我现在只想着好好工作,到了退休的年龄就赶紧退休。” “哈哈!想跟以前的地主一样,自己努力奋斗,积攒下让后辈无忧的土地,金银,留下些人脉,然后自己就可以缩在家里吃自己。这想法倒是真的挺符合农业时代的特色么。”祁睿笑道。 “这有什么不对?”周政委翻翻眼,他听得出祁睿的语气里面可是一点都不赞同这种态度。 祁睿又给周政委扔了跟烟,点着之后抽了口,他从容的答道:“新制度为什么强大,就是因为同样的生产资料,新制度能生产出更多的产品。生产的越多,就越能更快积累财富。新制度会把这些财富再次投入市场,以更快的速度把周围的生产资料卷入其中。而你这种希望把生产资料控制住,流传给后代的做法就会挡了新制度的道路。新制度会无视你的个人愿望,按照新制度的模式运作。” 周政委登时坐直,他怒道:“惹不起,连躲也躲不起了么?” “这个问题问的好。这恰恰是你最初的那个问题。你问我,咱们讲这样的大道理,到底要为什么呢?光复党的政治理念的根本是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几个基本理念之一,生产力是推动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所以光复党自己就要不断推动生产力发展,进而推动社会发展。从这样的政治理念来看,旧制度给人的感觉是好是坏其实毫无意义,决定是否支持的理由只看这种制度能否有效推动生产力发展。我们讲政治,讲大道理。就是要理解这些,并且努力接受这些。”祁睿说话的时候面带微笑,而对面的周政委目瞪口呆。 看周政委的表情实在是可怜,祁睿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周政委的肩膀,“小周,你不习惯,是因为你出生在农业社会,价值观就是农业社会的体系。你的孩子们出生在工业社会的城市里面,我所说的这些对他们来讲就是生存的土壤。他们远比你更能接受这些。所以你不用为孩子们操些没必要的心思。”
第606章 被操控的乱战(八) 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大发利市。 北美地区幅员辽阔,即便北美光复军数量不到百万,思想教育想发动也不轻松。祁睿政委刚布置下去,时间就到了1911年元旦。 在这个元旦率先抵达北美的是匈牙利军队的军人。光复党中央军委认为巴尔干局面越来越糟,战争几乎是一触即发。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也没办法再过分讲究,只能把匈牙利红军军官弄过来培训。身为战区政委,祁睿在欢迎会上出来讲话。 “我代表光复军北美战区欢迎匈牙利同志来参加培训。未来一年中,你们将接受训练。这次训练时间紧任务重,希望同志们做好心理准备。首先对你们进行三个月初级培训,我们的工厂将在培训的同时加班加点的生产装备,半年内把你们和装备送到匈牙利。再花半年在匈牙利当地进行培训。一年时间看着很长,实际上一瞪眼就过去了。我们光复军喜欢讲,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人。希望同志们能够实事求是,自己不要吓自己,也不要松懈怠惰。大家合作努力,把工作完成。” 到北美来的三千匈牙利红军都完成了八年制义务教育,也就是说他们在三年初中里面上过汉语课程。除了‘怠惰’这个在匈牙利很少使用的词之外,匈牙利红军军人能听懂祁睿这番简单明快,内容实在的讲话。 不等这些人的情绪得到发酵,下一步就开始了,匈牙利军人与光复军混编成一个军进行军事训练。 身为战区政委,祁睿此时不用再亲自制定训练计划,自然有参谋部负责此事。祁睿要面对则是一大票年轻人,每一个年轻人都有人推荐,这些推荐者的出身都很给力。就如当年组建摩托化部队一样,上头的人不管懂不懂啥叫做摩托化步兵,都会竭尽全力先把自己的子弟或者看好的年轻俊才塞进摩托化部队再说。 祁睿准备和自家老爹一样,进行一次统一考试。不过有两个人他觉得没办法拒绝。一个是雷虎的孙子雷云,老前辈的子孙总不能不给面子。而且雷云在北美战区司令部当个小参谋,风评一直很好。另一个则是李少康的长子李永平。 李少康是祁睿二十几年前的老战友,一起从南海到的北美。北美战争中李少康加入了空军,在侦查部队里面工作很出色。然而空军伤亡率远高陆军,一次飞机失事后李少康不幸牺牲,在祁睿他们一伙人中因为死后追升,第一个成为将军。 祁睿本以为自己不会被人情所困,现实中祁睿也的确做事公道,不徇私情。然而面对李少康的儿子李永平,祁睿终于发觉自己还是颇有私情的。李永平的母亲万里迢迢从南京赶到东京,希望祁睿能够一起劝说这个孩子不要从军。然而李永平明显没有听从老妈劝告的打算。祁睿虽然万分的不愿意,最后还是保证会照顾李永平这个孩子。而李永平的表现很不错,祁睿最后还是没忍住,把李永平塞进了装甲兵队伍里面。 处理完公务中比较私人的部分,祁睿还没松口气。秘书就带来了一票难分公私的事情,“政委,监察部门送来了名单。” 查军车非常容易,在城市和公路上设卡,要求当地公安配合。见到军车就拦下来,驾驶员没穿军装或者证件不齐的就先扣住人。有电话辅助,很容易就能查出这人是不是军队人员。是军队的就放行,不是军队的就扣下。 读完了名单之后,祁睿脸色疲惫的指着最前面的七八个人,“这些人是管军车车牌发放的吧?” 秘书瞄了一眼,谨慎的答道:“车牌发放的确在他们的职权范围之内。” 这么严谨的回答让祁睿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笑声中可没有丝毫的善意。短短几秒笑完,祁睿收起笑容,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最近几天他一直在忙活光复军装甲兵的事情,这会儿心情平静下来,居然有些困了。 秘书并没有祁睿这么轻松,这次的名单上敢弄事的基本都是衙内。都是有长辈在军中或者政界身居高位的存在。可是按照军法,这些衙内私自发放军队牌照换钱的行为往轻了算是贪污渎职,上纲上线的话,足够判处无期徒刑甚至是死刑。身为祁睿的秘书,秘书很担心祁睿能否扛住这么大的压力。 “你通知一下,准备开个会。”祁睿说完又舒服的打了个哈欠。 “都谁参加。”秘书问道。 “各个军分区的政委,军法部门,还有这些人的长辈。”祁睿指着名单上位居榜首的那些人说道。 见到祁睿政委准备动真格的,秘书也不再废话。走出办公室房门的时候,秘书昂首挺胸。在他看来,铲除军中的蛀虫是件好事。而且和秘书这种二十多岁三十岁年纪的同志,只要靠自己本事吃饭,行事正派的,不管什么出身的都有类似看法。在北美战区,甚至是军队里面,大家都知道祁睿的背景。当这位摩托化步兵缔造者决定扛起责任的时候,秘书非常有信心。 在北美参加培训的匈牙利红军军人并不知道北美即将掀起一场小风暴,他们很快就分到了一个军里面。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第一个要学习的不是装甲兵作战,也不是强化他们已经学过的摩托化作战。在培训部队里面第一个要学的居然是使用轻武器。 09式枪族包括09式半自动步枪,09式冲锋枪,09式轻机枪。三种武器都采用7.62毫米口径的弹药。这种子弹在弹头飞行到400米仍可以穿透a3钢板8毫米,2000米内弹头仍具有杀伤力。但是这都是狙击手和神射手们需要在乎的事情,没有这方面天赋的军人要关心的只是战斗距离被缩短在400米内。 北美战争证明了一件事,美国陆军只要被民朝驱赶进野战包围圈,民朝随便在地上架起铁丝网,并且挖掘出单兵野战工事。在这个距离内的进攻阵地的美国人死亡率极为恐怖。当然,如果美国人不能用最快速度逃出去的话,他们就会被困死在包围圈中。 距离敌人铁丝网和堑壕400米内的地域就是鬼门关,现在光复军教给匈牙利红军的就是如何在鬼门关前面发动进攻。 轻武器培训了一周。原本民朝五休一,基于这种休息模式,一周是6天。最近一年多民朝五修二,一周就变成了7天。经过调整之后,正好与欧洲传统的星期选择一致的方式。 之前来过民朝培训的匈牙利红军还不习惯一周六天,现在就觉得非常习惯。他们自己开会的时候发现有些部队换了教官。对这等小事,匈牙利红军也不在乎,他们在意的是新式装备的火力与之前的步枪相比。单纯从步枪来讲,新式半自动步枪除了同重量下携带弹药数量增加很多之外,别的有限。 折叠枪托的冲锋枪让匈牙利红军感觉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武器。这支冲锋枪全重只有7斤,身材比较矮小的匈牙利人携带起来很轻,轻机枪也很生猛。接下来要学习就是怎么冲到距离敌人很近的距离上玩命的技术。 匈牙利红军觉得换几个教官不是啥大事,光复军就不会这么想。好不容易混到装甲军试验部队里面,按照当年摩托化步兵的经验,只要不出岔子,完成全部训练之后大概就能升一级。而且在未来的晋升中必然有占据非常优越的排位。被撤换之后意味着失去这样的机会,对于军人来讲可是大事。 光复军很多人对这样撤换很是不解,相关消息也传到了军中。据说有些人把军队车牌批给军队外面的人,以从中牟利。军牌当然不可能凭空出现,申请总得有些由头。这些教官就和这些事情有所瓜葛。在如此局面下,他们当然就被直接撤换。 “这……,这算什么啊?”年轻的军官忍不住叹道。会议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召开,看得出这位发言的年轻同志对这些人比较抱持同情的态度。 “要是查出是他们故意的,前程大概就毁了吧?”有些兔死狐悲的情绪的同志带着兔死狐悲的语气接着说道。 然后就有立场不那么被大家了解的同志问:“战区这次准备弄到什么程度?凡是涉及此事的都抓,还是有所区别?” 这话戳到了要害上,至少有一半的同志表情模棱两可。铲除部队里面的不正之风并不惹人讨厌,到底准备怎么一个铲除法,大家心里面自然有属于自己的标准。 基层议论纷纷,上层的会议上则是呈现明显的对立。祁睿作为最大部分的代表,面对三位护犊心切的同志,他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们方才说的不要坏了他们的前程,我的看法和你们就不太一样。个人的前程的确很重要,不过我觉得那是个人问题。组织纪律攸关全军,两者相较,我认为组织纪律更重要。你们觉得呢?” “把他们撵出军队,这样可以么?”这三位都是亲儿子犯事,面对的又是祁睿这样无法撼动的存在,所以那种哀求中的绝望真有些打动人心的感觉。 祁睿轻轻吁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才继续说道:“我不要求你们亲自处分他们。人说虎毒不食子,逼着你们动手不符合人情。不过我想问你们,你们是不是认为组织纪律应该在权力面前屈服。” 说完之后,祁睿扭头看向参加此次会议的人员,他们大多都是在北美战争中脱颖而出的那批人,可以说他们跟着祁睿一起成为光复军新一代中坚的成员。祁睿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扫过,然后他开口了,“同志们,我知道咱们中间很多人出身不错。有些即便是不是出身在开国功臣家庭,也因为社会制度的改变,得到了上学的机会。从军之后得到了前辈的青睐,所以得到了机会。所以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谁的上上一代就是民朝好出身的,有今天的地位是因为从上上一代的时候的庇佑。第二个问题,如果没有光复军和民朝的制度,你们觉得我们今天有机会坐在这里么?” 说完之后,祁睿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这才继续说道:“我知道有人大概是不肯说话的。大家觉得这话说了大概是要得罪人,不是得罪我这个政委同志,就是得罪其他同志。所以这两个问题,我们一个个的发言。这次的会议就是要统一思想。”
好无聊啊。贴一下目前的书单 正在更新的和没有正式宣布太监的 全能运动员 4.5/30 0:3 第485章 锦上添花还是填补空白(补欠4) 过关斩将 佣兵的战争 5.1/20 2:0 二千三百四十五章 久违了的战斗 如水意 韩警官 5.3/15 0:0 第五百九十三章 特事特办! 卓牧闲 我真是大明星 4.5/53 9:3 第1411章【要当爹了!】 尝谕 督军 5.1/21 0:0 第六百九十六章 周公吐哺 天下归心 普祥真人 黑铁之堡 4.7/121 2:8 第五十六卷 第十二章 战 醉虎 梦醒细无声 5.0/7 0:0 205章 关键时刻靠舅舅 第十个名字 三国之最风流 5.5/156 44:9 217 选将调兵间先行 赵子曰 重生之神级学霸 5.5/111 13:5 第1126章 竖旗 志鸟村 草根石布衣 4.9/21 2:1 949、一街一景皆世界 中秋月明 春秋我为王 5.5/51 2:2 第1120章 人生不满百 七月新番 好莱坞之路 4.8/20 1:0 第六百二十五章 签售活动 白色十三号 未来天王 4.3/6 0:0 第56章 乐曲争夺 陈词懒调 崩坏星河 5.7/49 18:1 第一百六十三:世界第一 国王陛下 美食供应商 4.1/48 1:1 第三百六十一章 比赛开始 会做菜的猫 俗人回档 4.2/162 7:29 第1249章 多子多福 庚不让 邪神旌旗 5.2/32 10:1 第一百六十二章 楚白 修真聊天群 5.5/65 22:0 第979章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圣骑士的传说 一剑飞仙 4.2/44 0:1 五百五十六、红线娘和吕青樱 流浪的蛤蟆 文娱缔造者 4.0/14 0:0 第404章 何等福尔摩斯 别人家的小猫... 放开那个女巫 5.1/107 26:11 第五百三十五章 保护者的枪 二目 大穿越时代 5.3/29 1:0 第三十六章、被忽略的前兆 老老王 非正常人类异闻录 4.8/4 0:1 第1468章 各方情况(求月票) 精分三代 完美人生 4.5/76 6:10 第二〇三章 鳞光过眼日 刀一耕 文化抵抗最前线 5.7/12 0:0 第七百二十四章 各显神通 黄狗身上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4.8/34 0:0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归远2 猫疲 神级英雄 5.0/265 252:21 第1864章 变黑的光辉之海 大烟缸 太上章 5.3/28 0:0 050、少务见宗盐 徐公子胜治 花与剑与法兰西 5.2/54 9:1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出山 匂宮出夢 食人魔的美食盒 5.1/36 3:1 第四百三十七章 棋子 黑籍 1852铁血中华 5.4/73 2:4 第599章 被操控的乱战(一) 绯红之月 惊悚乐园 5.8/313 138:13 第1248章 剑神一笑(四) 三天两觉 守望黎明号 5.2/78 5:1 病来如山倒,老婆请假在家照顾我,暂时没办法写。抱歉。 黑袍雷斯林 妞非在下 4.9/8 0:0 第1228章 心不可救 月下小羊 赘婿 5.5/393 65:22 第七五六章 春天与泥沼(上) 愤怒的香蕉 宰执天下 6.0/513 317:31 第209章 变故(六) cuslaa 银河霸主饲养手记 4.9/47 39:4 907 月面 大圣传 5.1/264 69:11 没有更新,只有预告 说梦者 工业之动力帝国 5.0/87 8:3 第197章 智商税(八) 滿楼红袖招 裁决 5.3/108 7:16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绝境中的新生王国 七十二编 逍遥法外 5.1/38 1:0 610 争分夺秒(中) 土土的包子 宋时归 5.3/124 11:5 第三卷 补天裂 第二百零九章 宴鸿门(四十六) 天使奥斯卡
【Android反馈】帖吧客户端怎么不能一键签到了? 百度贴吧客户端8.0.0.3, 4.4.4, HUAWEI G7-TL00, 4G:差不多有二个月不能一键签到了。点击图标后签到页面一闪现就自动返回了。 还有同一时期出现的问题是关注的吧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个柯南吧,我明明从来都没关注过,而且怎么删都删不掉。难不成是你们帖吧为了给他涨粉故意搞的?
第598章 应对矛盾(二十四) 上海苹果计算机有限公司,上海永久自行车公司,上海纺织联合会,三家的负责人联袂拜访韦泽陛下。韦泽此时已经搬到了南京军校住宅区居住。李仪芳的病好了,身体虽然还虚弱,也不用再住院。韦泽留在南京不动,为了他的安全,大家安排他到南京警卫最严密的军校区去住。 见面自然不能到韦泽家,在军校的会议室里面,三个单位的负责人等着韦泽。上次听了韦泽都督的话之后都发了大财,所以大家并不紧张。然后韦泽都督就出现了。一众人等如同装了弹簧般蹦起来,异口同声的喊道:“陛下好!” “坐。”韦泽挥挥手,略显有些着急结束会面的样子。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次会面大家都言简意赅。简单指出了点方向,韦泽就告诉这帮人,想解决问题就得靠体系靠制度,现在国家实验室已经建立起来很久,很多基本研究都干的不错。“现有的技术,你们可以从那里买来用。如果不满意,你们可以寻找你们认同的相关研究团队进行专门开发。你们作为专业人士,自然知道自己想要开发什么。当然,你们的技术也可以拿出来申请专利,也能赚些钱呢。” 听了韦泽的建议,三个单位的负责人都有些愁眉苦脸起来,“陛下,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让我们拿出专利,我们不愿意。” 这话让韦泽忍不住露出了苦笑的表情,“我认同专利的保密性安全性,不过我觉得大家也到了该破除一项技术吃一辈子的狭隘想法。你们手里的技术到现在已经更新了多少,你们真以为一项技术能吃二十年不成?” 三个单位的负责人虽然能理解,不过还是不能接受。韦泽也懒得管这么多,他又对他们关心的另一个重要问题作了解释,“所谓市场预测,首先建立在你们对市场的细化上。使用自行车的都是什么年龄,怎么划分年龄段。每一个年龄段都有什么特色。你们自己把这个弄清楚了,自然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剩下的自然是通过实践来检验你们的看法。至于计算机么,晶体管的体积会不断缩小,这些晶体管会被集成起来组成集成电路。这就需要计算机和机械行业紧密结合,通过计算机来帮助机械加工精细度不断提升,更加精细的加工设备又会让晶体管做的越来越小,从而制造出运算速度更快的计算机来。这条道路可是有得走呢。” 说完,韦泽就起身离席。三家单位的负责人没想到韦泽都督此时这么着急离开,他们也不敢拦着,于是面面相觑的对视起来。 韦泽离开也有些原因,最新的报告送来了,和前几年一样,民朝自然灾害挺激烈。前几年是西北大旱,东南大涝。好在西北正好进行退耕还林,畜牧,人口迁移,人民群众受到的影响很低。 至于东南,云梦泽恢复之后,长江洪水冲入汉江平原,汛期一片汪洋,汛期结束之后变成湿地。云梦泽不能容纳的洪水则从城陵矶倒灌入洞庭湖,剩下的则进入鄱阳湖,巢湖等沿岸湖泊。淮河最近几十年没了黄河的影响,河道一直在清水冲刷下变深,泄洪能力大增。 即便如此,今年1910年的长江淮河降水都达到了史上罕见的水平,湖南入夏后连日狂风暴雨,加以‘朔风冻雪’,造成罕见的水灾加降雪以及冰雹的奇灾。其他地区也是水、旱、风、雹一应俱全。西北地区更是地震连连,人民群众承受很大不安。 水利设施让灾害没有连锁扩大,亚洲部分农业生产受损。不过民朝的粮食供应并没有感受到特别的压力。除了库存充足之外,北美地区粮食大丰收。即便不用担心人民受到特别的影响,韦泽心里面还是有些不安,对上海地区的赚钱大业实在提不起精神来。 在韦泽坐在屋里喝茶稳定情绪的时候,秘书匆忙进来,“陛下,加急电报。” 只打开看了一眼,韦泽腾地站起身,脸色难看的命道:“马上准备去北京。最快速度,什么交通工具能让我尽早到,就用什么交通工具!” 秘书领命而去,韦泽背着手在屋里面来回走了十几圈,这才到了李仪芳的房间。李仪芳正在看书,见韦泽脸色铁青的进来,她连忙柔声问道:“怎么了?” 韦泽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有点抖,“昌荣病重,我准备去看看。我想看看你身体是不是好些了,只是……” 李仪芳脸色没有那么难看,却也变得雪白。她语气从容肯定,“我慢慢去,你不用担心。这等时候若是不能去见见他,我心里面也不安。” “你量力而为,这年纪可别逞强!”韦泽的语气里面难得的有种左右为难的意思。 李仪芳笑了笑,“上次我本以为自己撑不住,已经有了那世去了的准备。阎王爷不收,倒让我觉得我自己想多了。生死有命,我想去看看昌荣。” “唉……,你要小心。我是要尽快走,没办法陪你。”韦泽叹道。 正说话间,韦泽的秘书就在外面轻轻敲门。韦泽拍拍李仪芳的肩头,走了出去。秘书低声说道:“陛下,军队说可以动用专机送您去。不知道您想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韦泽答道。 这件事也不能只告诉李仪芳,韦泽也给祁红意打了个电话。祁红意率直的说道:“你先出发去看昌荣,我带上孩子和仪芳一起去。” 韦泽抵达南京军用机场已经下午四点多,到了晚上七点,他就出现在北京的医院。韦昌荣的秘书在门口见到韦泽,连忙上前讲道:“陛下,韦部长是今天上午突然晕倒的。他原本心脏就不好,这次医生说……” 韦泽有些不耐放的打断了秘书的话,“小同志,你帮我问问医生,我现在能见昌荣么?” 十分钟后,韦泽就做到了韦昌荣的病床前。叔侄两人已经好几年年没见过,韦泽到处走,韦昌荣也是。分别只是韦泽在办公,退休的韦昌荣则是到处旅行。韦昌荣比韦泽还大了几岁,现在已经八十岁了。他虽然不是那种瘦骨嶙峋的重病模样,可整个人看着很消瘦。当年那个生龙活虎年轻人的形象与眼前这个老头子重叠起来,韦泽心里面一阵阵的难受。 “四叔,你来的好快啊。”韦昌荣声音很舒缓。 韦泽伸手拍了拍韦昌荣的手臂,“我担心你,自然有多快就跑多快。” 听了韦泽的话,韦昌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过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四叔,我从没想到我能活到八十岁。所以就算是撑过这次,大概也撑不了多久。我就想问问你,咱们民朝一定会走共和制,那咱们韦家会怎么样?” 韦泽叹口气,“咱们两个当年没加入太平军之前,觉得咱们顶多能走到桂林讨口饭吃。现在韦家已经在北京南京,咱们的孩子们上学,明理。这天下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只要光复党自己不犯错,大家很安全,不愁吃穿。还有盼头。在这样的天下生活很好。” “呵呵。四叔,我不是放不下皇位。”韦昌荣笑了笑,“咱们当年杀过皇帝,杀过太后,杀过亲王。那些一品二品三品的官,我根本记不住杀过多少。这共和制看着的确比帝制好些,我不反对共和制。我只是担心现在这帮兔崽子们当政之后没自信,拿咱们韦家瞎胡搞。” 韦泽又拍了拍韦昌荣的手背,“只要没有人上人的想法,共和制实施后咱们韦家也是民朝正正经经的公民,有什么好怕的。想让韦家安然存续下去,不是给韦家加上什么丹书铁券,而是铲除这种封建思想。真正的共和制下根本不存在以出身来迫害公民的理由。” 听了韦泽的话,韦昌荣沉默了好久,最后才叹口气说道:“四叔,你总是这么乐观!” 垂头丧气的话说完之后没多久,韦昌荣收起沮丧的表情,整个人看着精神振奋了不少。“四叔,这么多年你说的所有东西都应验了,我和老兄弟们一样,这一辈子真心服你。这次你发话,我就信。” 就在韦家年龄最大的两个老头子讨论韦家未来的时候,祁红意到了李仪芳的住处。两人见面,祁红意问道:“你准备怎么去北京。” “我会让韦雪陪我去。”李仪芳平静的答道,“韦震还得请假,他大概比我们晚走一两天。” 祁红意仔细打量了李仪芳片刻,忍不住笑道:“哼哼。你不准备通知韦坤么?” 李仪芳微笑着答道:“你也不会让韦睿现在跑回来吧。” 话说到这里,两位母亲的立场已经完全确立。祁红意带着嘲讽的笑容继续说道:“我以前真的是小看你了,看着你一直不吭声,却没想到你还让韦坤外放了非洲。” “非洲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李仪芳回答的很平静,“不过韦坤自己若是愿意的话,他定然可以在非洲称王。” 祁红意的瞳孔微微收缩一下,她冷冷的答道:“哼!那可未必!” “就我看祁睿大概是没机会继任皇帝。就算是他继任了皇帝,他第一个要做就是分封韦坤。所以我可一点都不怕呢。”李仪芳微笑着对祁红意说道。 祁红意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她很清楚李仪芳说的没错。死老头韦泽摆明了不会更改走共和制的邪路,祁睿在韦泽的影响下也对共和制非常青睐。假如有朝一日祁睿登基,那就要大封群臣。那时候他最不能动的反倒是在非洲的韦坤。这天下信共和制的逆贼们多如牛毛,如果祁睿要是对韦坤动手,韦坤就可以打起共和制的大旗反攻倒算。身为韦泽的儿子,韦坤也有足够的号召力。 “你们不会如愿的。”祁红意抛下这句话,施施然而去。竟然完全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仪芳看着祁红意的背影,心里面莫名的感觉到一阵不舒服。
第209章 变故(六) “丁警长。” “小乙哥。” “小乙哥早。” “丁警长早。” “小乙哥又忙了一夜?肯定是没吃吧。俺买了武大家的肉炊饼,还有羊杂汤,正好趁热吃。” “俺这里还有刚出炉的和菜饼,小乙你来一块?” 大清早,天还擦黑,刚刚迁到朱雀门内的警察总局衙门,就已经是人来人往。 刚刚回来的丁兆兰红着一双一宿没阖的眼睛,一路上被人簇拥着,满耳朵都是热情满满的问候。 刚刚调到丁兆兰手底下的新刑警讨好的捧着一个竹篓子,满是羊肉汤的香味。 另一个交好的同僚,托着一个打开的油纸包,十几只和菜饼正热腾腾的冒着气。 还有前头任家的糍糕,夜宵多出来的藕团子、炸角子,隔天剩下在火炉上又热过的炒肺,都往丁兆兰面前递。 警察总局的衙门,从开封府衙中独立了出来后,上个月就迁到了位于朱雀门内侧的新址上。 安排在这里的目的,也是因为这里是新城旧城之间的重要通道,控扼御街,是京师安全防范的重中之重。 但对于总局内部的警察们来说,更重要的这里距离州桥近了,打打牙祭方便了许多。 警察俸禄不高,开封物价却不低,寻常警察们午间都在局中食堂吃公厨的粗茶淡饭,间或改善一下饮食,自也舍不得去那些一顿动辄百十文、有脸面的店里,门口州桥上的小摊就很不错了。 递到丁兆兰面前的吃食,几乎都是从州桥摊子上买来的。 丁兆兰不客气,来者不拒,他这个单身汉,指缝一向是漏的,月尾发俸了就请兄弟大吃大喝,等到月中,俸禄用完了,就去食堂吃公厨的饭。同僚们给点吃的,也算是改善伙食。 让手下把炊饼和羊杂汤放去自己的桌上,丁兆兰把糕点一口一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举起自己手中纸包,瓮声瓮气的,“孙好手家的枣泥馅小馒头,今天第一笼出的,都来尝尝啊。” “孙好手家的?昨晚去保康门办差了?” “小乙哥还是这么大方。” “孙好手家的馒头好久没吃了。” 你拿一个,我拿一个,二十多个转眼精光,就给丁兆兰留了一个下来。 一名老警察嚼着丁兆兰的馒头,端着热茶汤的搪瓷茶杯,“昨晚又没有守到人?” 丁兆兰摇摇头,把最后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守了一晚上,就看见只狐狸。” “狐狸?你那案子莫非就是狐仙做下的?人死在锁起来的房里,又不是自杀,除了地里鬼,还真是只有狐仙了。” “那今儿俺就让人上夹子,管他是狐仙还是黄大仙,都给俺夹了。”丁兆兰拿过老警察手里的茶缸喝了口茶,漱漱口咽下去,就打了个大哈欠,“俺一宿没合眼,一会儿去后面睡一下,要是有人来,就去后面叫俺。” “先去见见局长吧。”老警察一拍脑袋,想起来道,“局长说了,让你一来就去见他。” 丁兆兰闻言,肩膀都耷下来,有气无力,“又是要把哪桩案子塞给俺,俺手上都三件案子了。” “能者多劳嘛。”老警察一声笑,“谁让小乙你名气那么大。不指名你指名谁?” 丁兆兰名声在外,是警察总局的一张招牌。高官显贵家里出了事,不打算掩盖,想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就指名让丁兆兰去查。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也指名,让丁兆兰烦不胜烦。 “快点吧,”老警察抬头看看时间,推着丁兆兰,“去得迟了,又要被吼了。” “干脆以后做废物算了,还能有个囫囵觉睡。”丁兆兰抱怨着往里走,“这四五天加起来都没睡足五个时辰,再来案子,要人命啊。俺看他不是当局长了,是当工头了,还是江南丝厂的工头。” 老警察笑着,“好歹没有做不满两年就没命是吧。” 丁兆兰瞪着红丝密布的眼睛,“你看俺这样还能做满两年差吗?再这样两个月就能等着朝廷给抚恤赠官了。”他偏头对着老警察,“日后给俺坟头上供,记得要肚肺羹、红烧肉、葱剥兔、羊杂汤、旋炙猪皮肉,鱼啊,蛤蜊的也行,素果子就算了,尤其是和婆婆家的酸浆子千万不要送,俺吃着拉肚子。” “呸!好话不知说。”老警察冲地上就啐了一口,“这也怪小乙你,太卖力了。何议政家的窃案,你喝口茶功夫就破了,多拖两日,何议政至于人前人后帮你宣扬?” “俺当时不是急吗?”丁兆兰张开手急着分辨道,“手上两个案子,一个都已经盯住人了,就想着早点过去把人犯给抓了,哪来的天竺时间给耽搁?” “这怪得谁?”老警察催着丁兆兰到了局长办公的独院前,推着他往里走,“要打饥荒你跟局长打吧,诉苦也当着面诉,多叫唤叫唤,说不定他老人家良心大发,给你一条生路。” “得了。那头老熊的心早是黑透了,到佛祖面前烧三炷香都比求他管用。” 丁兆兰抱怨着进了院子,随即就不说话了,脚步也放轻了。开封府警察总局都提举俗称局长的展熊飞,少时将他养大,对他如同父亲一般,在外面丁兆兰抱怨多多,真正当面还是极为尊重。 穿过院子,正堂里面出来一人,穿着青色的官袍,手里拿了一叠子文案,正是总局里面掌管文秘的掌书记。看到丁兆兰,他就冲房里努努嘴,抬起右手,比了个杀鸡抹脖子的手势。 丁兆兰肩膀缩了一下,心中暗暗叫苦,看来那头老熊今天的脾气很不好。就想着先回去睡一觉再过来,反正情况不会再坏了。但守在门口的警卫已经向里面通报了。 “小乙,进来!” 从门内传出来的声音低沉,显而易见的,声音的主人心情很是糟糕。 展熊飞一贯的黑着脸,看到丁兆兰进来也没有个招呼,干脆利落的问,“你手上现在有几个案子?” “三个。”丁兆兰也不敢多废话,“田记钱庄钱车劫案,三仙观女冠妙静被刺案,还有保康门的那桩杀人案。” “都有眉目了没?” “田记的案子有些蹊跷,找个账房去把他家的账目给过一遍,说不定就破了。” “嗯。”展熊飞点点头,他素知丁兆兰的性子,若无八九成把握,绝不会乱说。丁兆兰说得虽然保守,但实际情况当也是八九不离十,被劫走的十万贯多半并不存在,“帽子田家看来是真败落了。” 丁兆兰继续道,“三仙观的案子,凶手的身份查明了,是妙静常年私通之人,因争风吃醋杀死妙静,是三仙观的观主妙真怕有伤观中声名,便隐瞒不提,还破坏了现场。” “人犯呢?” 丁兆兰道:“早跑了,得要下海捕文书。不过妙真已经控制起来了,包庇人犯的罪名少不了她的。” “那保康门的案子呢。”展熊飞两道浓眉拧起,对东京城内的要案,他这位局长多少都有些数,“能把现场伪装成自杀,这种人不简单。” “俺已经查到了人犯的身份了,也查到了他的落脚地。”丁兆兰有几分自得的说,他手中的三个案子最早的一桩也才八天,现在都可以说已经破了,只差人犯归案,录下口供,就可以移交给开封府法院了,“昨晚带了几个兄弟守了一夜,只是人犯没有回来,打算今天晚上再去守一夜,人犯当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应该会回家的。” 展熊飞微微点头,沉吟着片刻,又开口,“这几个案子都放一放吧,移交给别人。” “出了何事?” “最近市井中,总有人在散发揭帖,妖言惑众,构陷韩相公,挑拨两位相公的关系,我要你查清揭帖和谣言的来源。” “这种案子是丙组的差事吧,不关俺这甲组的事啊。” 刑侦房甲组负责的是杀人放火之类的重案,散发揭帖、传播谣言之类的案子,属于民风舆情相关,由丙组负责,丙组中有许多旧日行人司的成员,这是他们的老本行。根本不需要也不应该劳动他这位警局招牌出手。 展熊飞两眼一下如铜铃般瞪起,“他们要是能查到,何必要你去?!” 丁兆兰苦起脸,这种案子是最麻烦的,用脚趾头想都可以知道,揭帖和谣言的源头肯定跟上面坐在圆桌旁的那三十几位、甚至最上面的那几位脱不开干系,查不出来是麻烦,查出来了更麻烦。但看见展熊飞的脸色,却也不敢推搪。 正要跟展熊飞讨价还价一番,顺便捞点好处,却听见外面一声狗被踩了尾巴般的惊叫,叫声中饱含的惊恐惶然,让人听了之后,不禁心中一阵发毛。 两人一时往外看去,就见刚刚出去的掌书记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局长!局长!” 掌书记急喊着,脚下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还是丁兆兰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掌书记惊魂不定的站稳了脚,展熊飞和丁兆兰却没看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后。 紧跟着他进来的,却是旧城第一厢的一位巡警队长,展熊飞和丁兆兰都认识的。 这位巡查队长上过战场,一向胆色过人,敢在义坊过夜,能在墓碑上睡觉,此刻却是面如土色,“局长,出事了。” “说,什么事?”展熊飞依然沉稳,而丁兆兰心神沉凝,也同样镇定。 但下一句,两人却被惊得跳起。 “相公被炸了!”
第208章 变故(五) ‘如果有什么变故,或许就是最近了。’ 既然韩冈这么说,那么肯定很快就要发生些事情了。 王舜臣对韩冈的话一向是深信不疑。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远比他猜测得要快。 快得多。 从电报研究所中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王舜臣被韩冈留在家中吃了一顿晚饭。席上就没有再说起公务政事,闲聊起西域,黑汗,以及更西面的地方。 王舜臣在西域多年,凉州以西方圆几千里的土地,可以说都是他亲手开拓。是西域相关事务的专家,当地的奇闻轶事也是装了满肚子。酒桌上一聊起王舜臣所擅长的这个专业来,他便如黄河水般滔滔不绝起来。 韩冈不时的赞许和附和,还有韩家年纪小的几个儿子,看见英雄一般闪闪发亮的眼神,让王舜臣在酒桌上说得更加开怀。 王舜臣的手下,有着上百支商队往返于通往西方的商道,带去了中国特产的瓷器、丝绸、棉布,带回了西方各国统治者们从国中搜刮来的财富,也带回来许许多多西方的见闻。 觥筹交错中,王舜臣说起了黑汗双王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说起了阿剌伯宫廷中极尽奢靡的生活,说起了阿剌伯和昆仑州交接处那一片红色的大海,还说起了再往西,直至自称欧罗巴的泰西,由一干贤人推举而出的皇帝,执掌多达数千万信众的千年教派,宛如周天子般将治下分封给无数王公,统治着庞大的不逊于中土的泰西帝国。 最后,他得到了韩家小子们惊声赞叹,也得到了韩冈的承诺——待到朝中局面稳定,就继续向西面开拓,并承诺,只要新式蒸汽机车能够稳定的行驶在铁路上,他就会把修建兰州到北庭的铁路提到朝廷的工作日程上来。 这一顿吃得宾主尽欢,王舜臣乘上回家的马车时已经是烂醉。脑中仅有的一点清明,还在想着西域之事,至于章惇和京中局势,已被他抛诸九霄云外。 尽管电报行之于世,以及兰州黄河大桥的建成,还有更进一步的关西一体化,至少要到几年之后,但是在韩冈描述了光辉前景,展望了美好未来,确认了日后将会充满希望后,王舜臣对现实的担忧也就只剩下一点点了。再被上好的陈年烧刀子一冲,更是什么都没剩下了。 待到回到府中,喝了醒酒汤,沉醉渐醒。王舜臣再回想起今天午后与韩冈的一番谈话,心情却又不一样了。 担忧是没了,多年来对韩冈能力的信赖占了上风,让王舜臣不去担心无谓之事。只不过还是为自己又被糊弄了一番而苦笑几声。 从蹴鞠、赛马开始算起,韩冈在京师布局几近二十年,门下心腹黄裳更是执掌开封府多年,对京城内外的掌握,章惇也要瞠乎其后。 如今的局面,王舜臣相信,一切都还在韩冈的掌握之下。甚至有可能,这一局面正是韩冈通过逼迫章惇,刻意造成的。 细细想来,这半年多来,韩冈一直都在针对章惇。 前段时间,冯从义就在关中放话,对外宣扬韩冈的实力。虽然只是商会内部会议上的发言,但章惇不可能不知道。 韩冈和张璪的结盟,同样是针对章惇。 有关火箭的小说,同样是韩冈安排连载。 章援死于辽人火箭或许是意外,但在章援出事之前,可就在京师之中引发了韩冈与吕惠卿勾结的传闻。 没有章援的死,京师的局势已经足够乱了。 还有河东大败……王舜臣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了脑袋。 韩冈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不过,王舜臣静静地想,章惇的运气的确不行。 他所看重的熊本,军事经验远远胜过李承之,但熊本在河东收获了一场惨败,在报上被称为二十年未有之大败,而李承之安坐大名,坐享天门大捷,辽国伪帝亲率的辽国主力都被挡在了国门之外。世人只要将河东河北一对比,就能确认哪一位宰相更会用人。 要不是熊本表现太差,王舜臣他这个身上打满了韩党标签的大将也不可能得到去河东的机会。 明确的说,李承之在河北是放手让王厚去主持战事,而原本在河东事事把控的熊本,在王舜臣抵任之后,即使不愿,也会被王舜臣挤兑到比李承之还不如的地步。 章惇明面上就要掌握国中军政大权,而韩冈就要卸职回乡,可实际上,章惇此时的权威,完完全全被韩冈压制住了。 王舜臣知道韩冈不会毁弃诺言,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看重自己的信誉。可世人不知韩冈,如果说韩冈的卸任归隐,只是以退为进,趁着章惇不想在此刻生事的妥协,强化自身势力,一举颠覆章惇一党,到时候,谁还能逼迫韩冈归隐——这种猜测却也是合情合理的。 章持愚蠢的疯狂,应该也是因为感受到了眼下的窘境。他的急躁,或许不只是因为得到了冯从义在关中的宣言。 喝过醒酒汤的王舜臣,没有心情去找他这段时间正宠爱的绝色胡女。如同金线一般灿烂的秀发,如海水一半幽蓝的明眸,如雪一般白皙的肌肤,独具西域特色的绝美容颜,以及中国女子远远不及的高挑丰腴的身段,都比不上他正在考虑的问题。 在王舜臣京师府邸的后院中,充斥了各色人种的美女,甚至有肌肤黝黑的昆仑女奴,儿女的数量多到王舜臣自己都无法明确每一个人的相貌。在女色上,王舜臣能收能放已经不输于得道高僧了。 韩冈的局面或许比想象中的要好不少。 而做好准备,甚至是布下陷阱,等待敌人上钩的韩冈,根本不是区区章持能够撼动,甚至章惇想要动手,也不过是自寻死路。 但是,整个朝堂的局面,或许就破坏定了。 章惇和韩冈联手的基础已经不复存在。 晚间的时候,韩冈对他说了,虽然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但最坏的可能性是无法排除的,不可能不加以防备。而这边一旦做出防备,就证明无法信任章惇,章惇方面即使没有事也会生出事来。 想到十年来,在两位宰相协调下,蒸蒸日上的国力,即使是铁杆的韩冈党羽,王舜臣也不禁想要一声感慨。 章惇和韩冈有着几十年的交情,韩冈还是章惇父亲的救命恩人。两人联手掌控朝堂十年。两人手下的势力——福建、雍秦两大商会——又联手占据了天下商贸往来的大半份额,双方有着极强的互补性。 但是如今,信任基础已经不复存在。 做出这一切的,不仅仅是韩冈,也有章惇。 章惇对他儿子的放任,也是造成如今局面的元凶。 章惇的儿子勾连一干不得志的小官,把韩冈视做眼中钉肉中刺,整天聚在一起议论如何把韩冈和他的党羽给铲除掉。 新人总是很难在已经稳固下来的团体中快速上升,好一点的还能按部就班的往上走,差一点的可就只能一辈子沉沦下僚。所以新人经常是愤愤不平的,总想着把头顶上的大山给掀翻。 而老人们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变化,已经占据了最大的利益份额,他们对一切变动和改革都缺乏兴趣,最想要看到的是稳定。 在过去,皇帝就利用这一矛盾,不断提拔新人进入御史台,驱用御史,来平衡宰辅们的权力。又利用两府中,权位稍低的参知政事,反制宰相的威权。由此形成了制度,使得宰相权柄一再缩小,无法与皇帝抗衡。 但如今,御史台早成了宰相门前走狗,最多也只能动摇议政。而缺乏军队的支持,除两位宰相之外的其他宰辅,根本无力与韩冈和章惇对抗。 双头体制的稳定,使得朝堂高层的人事变动近乎停滞。这也就使得打破乃至推翻如今都堂体系的呼声,在朝堂低层始终无法根绝。 拨乱反正,为国锄奸的口号,从来没有停止过。而投效韩、章其中一派,打倒另一派的呼声,则更加响亮。 说到底,都是底层官吏想要打破停滞如死水的局面,得到一个晋升的空间。 韩冈用自己的卸任,为自己一系的官员争得了更多的利益,反过来也更加刺激了章惇一派官员。 最终,说不定就一场大乱来,王舜臣看得到,很多人都看得到。 或许正如韩冈所说,变乱,近在眼前。 当然,机会也就在眼前。 韩冈的提醒,让王舜臣辗转反侧了一夜。五点不到便起身梳洗,准备上朝,比起就要上战场时更加积极。 尽管入冬之后,上朝的时间比过去已经迟了一个时辰。可王舜臣出门之后,夜幕依然笼罩着半边天空。 改变上朝时间,算是韩冈和章惇的德政,推行之前,朝野颇多议论,推行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对声了——越是在冬日,被褥的诱惑力就越强。朝臣们也不愿意一天中最冷最黑的时候出门。 王舜臣出门后不久,便转上了御街。一支支以马车为中心的队伍出现在眼前。 在过去,文武官都是骑马上朝。如今都是乘车入朝。每逢朝会之日,宣德楼下的广场上,都会停满了各色马车。 王舜臣在西域,出行都是骑马,回到京师之后,也入乡随俗,接受了韩冈赠与的车马,从此乘车入朝。不过得到前往河东的任命,王舜臣决心磨砺一下自己,以防受不了河东的严寒,又改回了骑马出行。 王舜臣骑在马上,肩高近六尺的西域神驹,让王舜臣能够俯视远近各色车辆。 并不熟悉京师官场的王舜臣,认不出几辆马车所属,但在宣德门城楼遥遥在望的时候,前方一辆大型马车,王舜臣立刻认出了马车主人的身份。 马车前后,有着上百人的护卫,那是宰相韩冈的车马队列。 王舜臣立刻打马上前,才走了两步,就看见一人从路边的阴影处猛的冲了出来,直冲向韩冈的马车。 冲出来的人身形矫健,王舜臣看着眉头一皱,左手就向后探去,不过却摸了一个空,熟悉的配弓在上朝时是不会挂在马背后的。 那个人也没有因为王舜臣没带配弓,就顺利的冲撞了韩冈的马车,在几丈外,就给护卫们拦住了。 那个人被护卫架起的时候,拼命的挣扎,想继续向前,却被护卫牢牢架住。 王舜臣松了一口气。 正要上前,却见那人不再挣扎了,似乎还喊了句什么,王舜臣已听不太清楚了。 在他的视野中,前方猛然一亮,一朵橘红色的火焰如花在御街上绽开,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畔响起。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人在喊,马在叫。周围一片混乱。 一阵恶风带着灰土扑面而来,可王舜臣已经感觉不到了。 爆炸的地方,可就在韩冈马车旁!
第207章 变故(四) 韩冈向外面望着,窗外研究所的天井中寂静无声,一栋小楼几十人仿佛一下都消失了,滴滴答答的敲击声更是消失无踪,没人过来打扰他和王舜臣说话。 “我曾考虑过,”韩冈望着天井里电缆编织起来的蜘蛛网,“是不是让子渐回来?” 王舜臣眉头微皱,子渐就是赵隆的表字,他正在熙河路上任职,“前段时间还说他陪着王公逛兰州。等他从兰州赶回来可就要到年后了。” 韩冈遗憾的轻叹,“的确是来不及了。” 赵隆如今虽还没有升任管军,却也是横班之列,就在陇西任职,做了好几任路中兵马副总管。前段时间正陪着王中正逛兰州。不过这也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赵隆半个月前来信,王中正离开兰州后,就继续往西去往河西走廊了,早到了甘凉路上,在那些甘凉大户的陪伴下,喝着青稞酒,吃着烤羊肉,欣赏着胡女的舞蹈。 而赵隆本人,自然是还在熙河路上,想要调他入京,至少要一个月。以现今京师局势,一个月内,要么天翻地覆,要么风平浪静,一切都会在一个月内解决,赵隆已经来不及赶上这一波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放弃让赵隆回京的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还是赵隆无可取代——除非韩冈愿意将王舜臣和李信调陇西。 虽不如李信和王舜臣亲近,但赵隆也是韩冈的心腹爱将,同出自王韶帐下,天然的就站在韩冈一边。 王韶旧部,如今是军中最大的山头。最高到了宰相,在任的三衙管军都有三个:王厚、李信、王舜臣,下面下至都头,参与过熙河开拓的成员遍布军中。 关西的世代将门虽然也受到重用,可是将门子弟中,如果没有王韶旧部这一标签,升官就是要慢一点。如果再没有韩冈麾下做事的经历,想要受到重用就更难了。因而最近的关西将门,其子弟就算得到荫补,也要先去横渠院上学,千方百计要给自己刷一层横渠学子的金身。 但无论如何,以王舜臣、李信、赵隆为首的一干旧部都是把自己和全家的前途完全挂靠在韩冈身上,这正是那些将门世家无法做到的。正如韩冈方才所言,这些人的立场与他的立场相合的地方最多,而种、折、张等将门世家,自然只有一部分是相同的。 也因此,韩冈自然是更加信任这一干旧部。尤其是寒微时就结识的几人,更加视如手足。就算是亲近如种建中,也比不上赵隆在韩冈心目中的地位。 关中根基之地,到了要动刀兵的必要时刻,随时都要拉出一支兵马为韩冈出生入死,在赵隆和种建中之间,韩冈只可能相信赵隆能为自己做到。 陇西是韩冈的核心之地,没有一个可信的将领主持,韩冈在京师都待不安心。即使日后韩冈回乡,为了便于调动全路兵马而不在必要时耽搁宝贵时间,也一样需要一个亲信将领担任兵马副总管。 除了李信、王舜臣之外,赵隆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其他人,不是资望不足,就是让韩冈无法全心信任。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 而等到他回到陇西老家,再放赵隆在京师,既没那个必要,也比不上李信、王舜臣坐镇京师更稳当。 至少李信是亲手将神机营拉起来,在京师掌兵多年,威望无人可比。而王舜臣西征域外,拓张万里,将西域诸国打得不敢东顾,名气响彻国中。两人掌握京师禁军皆不在话下,而赵隆资望上比起两人还是要逊色上一筹。 王舜臣听到了韩冈的话,就哈哈一声,“正好可以让他监修黄河大桥。” 韩冈盯了王舜臣好几眼,直觑得他心虚,方笑道,“那可要好些日子了。” 他低头看着天井中的电线,“不过桥修好了,熙河路的铁路就能直通宁夏,那时候,关中就是一整片了。这座桥,的确一点都不能出差错。” “哥哥放心。”王舜臣道,“只要不怕杀人,这桥怎么也不会出问题的。” “恩,相信赵子渐不会手软。” 如今各路兵马副总管,除了本路兵备之外,对铁路相关建设也有相配合的义务。 而兰州方面,如今正在筹备修造黄河大桥。准备跨越黄河,将两岸连接一处。这不是浮桥——普通的浮桥,黄河之上,从兰州到大名,已经有十多座——而是高出河面,让铁路可以越河而过的真正的大桥。 韩冈前世去过兰州,看过那一座黄河第一桥,水泥墩,钢架梁,足以两条铁路并行而过。放在如今,材料上问题不算大,钢筋和水泥的产量足够,质量比二十世纪初的水平有差距,却也可以用更多的投入来补足,大型蒸汽锤模锻出来的钢制零件已经用在跨越汴水的铁路桥上,用在黄河大桥上也不会差到哪里。 不过在另一个世界几百年后的兰州黄河大桥,只是一个落后国家的偏僻地区建设的一座普通桥梁,在西方,早几十年就有了更加宏伟的桥梁建筑。可在提前了近千年的情况下,就是一个伟大的工程了,而且必将成为一个标志性的建筑。 尽管远在兰州,可它对气学的意义,对韩冈的意义,都远比京师中的任何新式建筑要重要。对天下士民的影响,也比一时的军事胜利要大得多。 放到后世来评价,其意义甚至不会下于万里长城——这意味着遍布全国的铁路网开始真正成为一张网,而不再被大江大河切割成碎片。如此关键的工程,为了避免各种问题,实行军事化管理绝对必不可少。 “不过要做好监管,要学的东西可不少。光是杀人可不够。”韩冈说着,偏头看往王舜臣。 王舜臣明白韩冈的意思,摸摸脑袋,干笑道,“俺是做不得,看到就想睡。” “胡扯。”韩冈摇摇头,“汴水大桥的情况不能再重复。” 换成是战报或是武器的说明,王舜臣读起来比谁都精神。但王舜臣推脱的也没错,赵隆的确是他手下将领中最好学的一个,平常就手不释卷,气学学问精深,还是地理学会的成员,而且是以研究者,而不是以资助人的身份成为学会成员。 拥有水准以上的学识,赵隆监理大桥建设,自然是比其他武臣更加稳当。 要建好这一座大桥,勘测、设计、材料、建造,各种情况都要考虑进去,尽管不过七十丈,全国之内,已经修成的有差不多长的,正在修建的还有更长的,但作为第一座黄河大桥,桥墩要立在黄河水中,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这种情况下,相较于其他人,赵隆正是难得的合适人选。何况不仅仅是进行监理,赵隆也能参与协调,调动手下兵马配合工程建设。 这样的一个大工程,需要的人力、财力、物力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各方面的协调配合也是关键。 汴水上的几座已经建成的大桥的修建过程,以及穿河隧道的失败,都告诉了韩冈和世人,监理和协调配合的重要性。 淮河以北的汴水河床高出地表丈许,宛如一道分水岭,隔绝东西铁路交通。早年京扬铁路,就平行于汴河而建造。不过如今中原铁路要纵横成网,当然不能让汴河继续成为阻碍。但汴水的航运还在发挥作用。 尤其朝廷中在明轮蒸汽船发明之后,就开始以蒸汽船替代过去的制式纲船,成为汴水中的主力船只,由此加快转运速度,并大幅降低运费,甚至低于铁路运输,更使得毁弃汴水、方便铁路建设的动议都被搁置了。 在这之后,汴水两岸的铁路想要跨越汴水,连接成网,要么挖掘隧道,要么修筑大桥。 挖掘隧道是最早被提出来的,比起修桥,拥有足够多矿工,同时也拥有足够多攻城经验的大宋,挖掘隧道看起来自然更容易一点。 可是在开挖的过程中,多次透水,几次壁面崩塌,最后因为现场监工反映的隐患,因为内部管理混乱,没有及时解决,最后造成隧道整体性的垮塌,甚至还连累了地表长达十数丈的堤坝崩塌。 事后检讨,除了对汴水河床地下的土质有所了解,暂时放弃了穿河隧道之外,也发现了工程协调的重要性。 现如今,建造一座座有着漫长引桥的桥梁来跨越汴水。这些桥梁,一座座都是几十丈、近百丈,拥有多座桥墩,大量工人、资财汇聚在桥梁工地上,如果没有一个有力的指挥者和协调者,就会直接导致工期延长,或者严重事故。 第一座陈留汴水大桥,方兴主持修建,沈括是亲自起工地坐镇了近一个月,看着桥墩地基打起来,方才到京师,一切顺顺利利。 而第二座汴水大桥建于南京应天,只派做工程提举,三个月耗费了二十余万贯,却连一座桩基都没打下来。朝廷就此遣了巡察御史,从上到下杀了七十多人。应天知府全家发配云南。 前车之鉴,使得都堂对任何一项大工程都加强了监督。赵隆虽是武人,刀子在手,却比寻常文臣更合适来看管兰州黄河大桥的工程。 王舜臣走到韩冈身侧,低声道,“只要黄河大桥修起来,这关中可就是完全是哥哥的了。” 韩冈没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实情正是如此。 熙河、宁夏、甘凉、秦凤四路,通过铁路连接起来,就可以直接压制以长安京兆府为核心的关中腹地。关中一体化,或者说在韩冈掌握下的一体化的进程,也就更加顺利。能让整个关中地区的资源聚合为一,真正攥起拳头来,不说最后动手时形势会多有利,只要铁路贯通,关中爆发出来的实力,韩冈在陇右说话的份量,不会比他在京师更少。 王舜臣笑了起来。 他当世名将,以他的眼光早看到了这一点。只要有几年的时间,韩冈的优势将无可阻挡。这也是他更加期待韩冈能够更进一步的原因。 韩冈头正看见了王舜臣的笑容,也是一笑,“放心了?” 王舜臣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话题被韩冈不断引导,王舜臣的担忧也逐渐减少。 “还有些。”王舜臣诚实的说,毕竟是缓不济急。韩冈说的都是未来,眼下的问题,可一个都没有解决。 说了半天立场,现在的情况下,要怎么与章惇求同存异呢? 韩冈却没再多说,再次望着窗外,天空中的灰色比之前浓重了许多,夜色将临,天井中正在把灯点起,“如果有什么变故,或许就是最近了。”
我擦,正看着呢,新章帖子怎么瞬间不见了
第570章 螺旋(十三) 漂亮的柳条筐里面放了好些水果蔬菜,碧绿的西瓜和黄瓜,翠绿的苦瓜和生菜叶。 深红色的草莓,几大瓶刚从民朝送来的黄桃罐头,大块巧克力,上等苜蓿蜂蜜,以及几双长筒尼龙袜。 这一票礼物真的是五花八门,由民朝大使夫人亲自装筐。斯托雷平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就是一土包子,所以原封不动的拿来送给太后。礼物送进去,斯托雷平就在外面候着。据宫廷里面的人所讲,俄国太后非常器重斯托雷平。斯托雷平基本没有和太后接触过,这个传言在斯托雷平首相大人看来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胡思乱想之时,宫廷侍从官从内宫里面出来说道:“大人,太后有请。” 整理了一下衣服,斯托雷平跟着侍从进了皇宫。在后宫的会客室,他见到了尊贵的老太后,老太太一脸笑容,先让斯托雷平坐下,没多久,侍从就端进来两个水果拼盘。斯托雷平送来的礼物被非常有效的利用在上面。 礼貌性的先吃了口西瓜,斯托雷平心里面就咒骂民朝大使奸猾。也不是没有俄国贵族在温室里面种西瓜。但是那种西瓜长的小不说,还是死瓜瓤子,至多有些脆脆的口感。民朝温室里培育出来的西瓜却是沙瓤,无论是甜度或者口感都胜过圣彼得堡本地西瓜数倍。导致很多俄国贵族一直怀疑中国种瓜农民会法术。不管斯托雷平怎么询问,民朝大使都是笑而不答。 斯托雷平对面的那个拼盘中每一样蔬果都被老太后她吃了几口。斯托雷平虽然自诩粗汉,却知道这样的份量对于尊贵的老太后来说已经有些算暴饮暴食。看得出老太后非常满意。 有侍从用镀金的盆子端了清水过来,老太后洗了手,擦了擦脸,然后问道:“爱卿此来必有原因,请直言无妨。” “陛下,我听说有罗马尼亚人利用我国对斯拉夫兄弟的安全保证来挑唆我国。”斯托雷平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然而他还是觉得脸上有股热力。走后宫路线从来不是他愿意做的事情,甚至是这个首相也不是他恋栈的目标。在当首相的日子里面,斯托雷平准备了一份辞呈,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每天在一张新纸上抄下这一句话,再签上当天的日期。只要沙皇发话,他就可以立刻从公文包里面抽出这份辞呈递上去。 “哦?”太后用明亮的目光看着斯托雷平。 斯托雷平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继续说道:“太后,我们在匈牙利爆发革命前从未向奥匈帝国提出割让罗马尼亚人聚居地的要求。现在有些人认为奥地利不会为匈牙利出头,所以想趁火打劫。我认为这种做法是在绑架我们俄国对斯拉夫兄弟的安全承诺。他们这种做法的目的是要实现他们自己的利益。” “您认为是谁提出了这样的建议?”太后开口问道。 “我并不想去追究是谁提出的,我只是希望太后能够安排一个您认为适合与沙皇陛下谈这问题的时机。我会当面向陛下陈述此事。”斯托雷平说道。 沉默,沉默。太后沉默了,沉默了一阵后太后先是吃了一块黑巧克力,然后稍微苦着脸吃了几口西瓜。又是净手,太后挥手屏退侍从和宫女,这才压低声音问道:“阁下,您已经放弃了辞职的选择么?” 斯托雷平一惊,不管太后说出什么样的话,甚至大加嘲讽,都不会让他如此惊讶。 盯着斯托雷平的表情,太后靠回到椅子上,神色显得开心很多,“阁下,我是丹麦人,所以我一点都不喜欢农奴制。自耕农才是一个强大国家的基础。为了保住他们的土地,他们会从军,为了能够通过土地赚更多的钱,他们会去参加学校。政府要求这些自耕农们接受强制义务教育的时候,我见到这些自耕农选择了服从……” 太后的话让斯托雷平觉得心情激动起来,在俄国满朝文武中,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坚定支持自耕农的贵族。其他贵族一提起改革,都在考虑他们自己会损失多少,丝毫没有考虑到整个俄罗斯的利益。整日面对这群贵族,原本对革命无比憎恶的斯托雷平甚至感觉自己能理解那帮土地革命者们革命时心中的愤怒。除掉这帮顶着贵族头衔的人间丑类,对于俄罗斯大概只有好处。在众多丑类中突然出现明白人,还是位居贵族顶峰的老太后,斯托雷平觉得自己仿佛见到圣母,沐浴在温暖与光明的心境中。 “阁下,安排你和沙皇见面没问题,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太后最后问。 斯托雷平尝试着组织语言,民朝大使用非常流利的俄语条理清楚的讲述着阴谋论。1o万俄军攻打匈牙利,如果大败,那么斯托雷平就要下台。从之前的经验来看,俄国试图在喀尔巴阡山脉与匈牙利红军作战,胜算真的不高。斯托雷平只要下台,基本都不支持土地改革的俄国上层立马就要废除法律,至少是让法律无法执行。 如果俄军攻打匈牙利胜利,那么俄国军队就要继续扩大战果,把俄国的节奏拖到战争扩张方面,就要实施有利于战争的政策。任凭谁都知道,土地改革的事情只会引发社会问题,影响战争进程。那时候作为改革派的斯托雷平还是得下台,接受人走政息的结局。 若是战争进入胶着状态,就会有人不断攻击斯托雷平本人在战争方面是个没用的废物,最后掀起质疑否定斯托雷平。所有不满土地改革的人都会集结在这面旗帜下攻击斯托雷平,最终的结局不问可知。 回想起民朝大使冷静的分析,斯托雷平就觉得这帮玩政治的简直就是恶魔。若是按照他们设计的思路,只要战争爆发,斯托雷平就必然要下台。而推动俄罗斯与匈牙利战争又太过容易,消灭暴徒,保护斯拉夫兄弟。两个理由在俄国属于绝对的政治正确范畴,连沙皇陛下都不能公开否认。更重要的是,沙皇陛下是真心相信这样的理由。 在最后,民朝大使冷静的说道:“斯托雷平阁下,我们的目的的确是为了终止俄罗斯针对匈牙利的战争。正因为我们想要实现这样的目的,所以我们才希望您主导的改革能够继续下去。在您的改革推行过程中,我相信俄国会维持对外的和平。至于您的改革成功之后,实力大增的俄国会不会动战争,到那时候再说啦。您愿意听从我的建议么?” 明知道对面站的是个人类,斯托雷平还是忍不住怀疑民朝大使是不是拥有能把头上的羊角,背后的恶魔翅膀收起来的能力。明知对方是可恶的共产主义者,斯托雷平觉自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内心挣扎了许久,斯托雷平问道:“您有什么建议?” “您去恳请皇太后的帮助吧。”民朝大使爽快的说道。不等斯托雷平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大使接着说道:“礼物由我们帮忙准备。” 现在眼瞅事情竟然有成功的可能,斯托雷平恐慌起来。一个如此了解俄国上层运作特点的民朝大使,一个如此了解俄国贵族政治立场的民朝大使。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阁下,你有什么难处么?”太后温和的声音把斯托雷平从惶恐的心情中给拽了回来。面对这位支持改革的太后,斯托雷平牙一咬心一横,就把民朝大使的行动一五一十向太后讲述了一遍。 太后先是露出讶异的表情,然而越听反倒是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听到斯托雷平叙述民朝大使公开讲‘我这么做是为了终止俄罗斯发动对匈牙利的战争’,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等斯托雷平惴惴不安的讲完,太后和气的问道:“阁下,您认为向我求助有问题么?” “绝无此意!”斯托雷平马上答道。 太后笑道:“您并不爱参加各种上层的宴会,所以不知道民朝大使其实问过我对于自耕农和俄国农奴制的看法。我也告诉他我的看法。他不仅问过我一个人,也问过很多人的看法。外交工作就是如此,需要对别国政要的看法有所了解。民朝大使如此,我国大使到了民朝也是如此。阁下不要想太多,我是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对阁下有什么误解的。” 斯托雷平听了这些才觉得心里面好受许多,同时觉得太后真的是贵族出身,说话真够体贴。斯托雷平出身贵族,虽然父亲曾经是皇宫卫戍队长,但是他一直在外省居住。大学毕业后就到了地方工作,成为科夫诺省的贵族议员。这些政府公职让斯托雷平深刻了解到地方的需求,同时提高了他的行政能力。他显然相当着迷于俄罗斯帝国西北诸省的社会生产生活方式,尤其是他家族庄园所在的立陶宛地区,这个地区在历史上是由较为先进的家庭私有农场经营方式占主导地位的;此后斯托雷平致力于将这种方式向全帝国其它省份推广。 虽然外祖父当过俄国的外交大臣,斯托雷平本人并没有受过外交训练。然而在太后说来,没什么机会参加上层宴会的斯托雷平变成了‘不爱参加上层宴会的斯托雷平’。 “我虽然希望消灭那些共产党,不过我愿意接受民朝大使的建议,先完成俄国的政治改革。阁下,我希望您能够讲讲对远景的预期,您是很谨慎的人,不像其他首相那样吹牛。我一直很想听听您对未来的预测,可以么?”太后期待的说道。 斯托雷平先努力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正襟危坐,接着充满激情的说道:“陛下,如果能够实现的,俄国未来五年内就会出现2oo万新的富农,这些人会购买大量的农具,甚至是拖拉机。如此购买力会让我们建设的工厂有大量订单,俄国的粮食产量将大大提升……”
第563章 螺旋(六) “先头部队已经在侦察部队的引导下封锁了意大利人的后路……” “主力部队已经进入驻扎地区……” “火炮已经到位……” “进攻营地安排完毕……” …… 联军的进攻按部就班,意大利人还不知道大难临头。韦坤即便不在前线也没有感到意外,现在欧洲也开始有了飞机,那种玩具和民朝越飞越高的侦察机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即便如此,民朝最新的飞机也是好不容易才超过了3500米升限,勉强在埃塞俄比亚高原飞行。 远在几千里外的战争不是韦坤能控制的,制度也要求韦坤不能干涉。韦坤冷静的问:“大家认为未来埃塞俄比亚的代理人要具备什么样的条件?” “未来的代理人?”一众年轻人都露出讶异的表情,军区司令讶异的问,“现在的老皇帝有什么问题么?” “老皇帝的问题在于他会死。”韦坤冷静的回答。从大家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所有人都呆住了。韦坤继续冷静的说道:“现在的老皇帝坚定地反对外来侵略,现阶段的战争非常需要他的领导。不过我们的医生认为这位老皇帝寿命最多还有十来年,大家不会认为这场战争会打10年吧。” 不管韦坤所说的事情多么的不合感受,但是韦坤直接指出了问题的关键,同志们除了接受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年轻人一个接一个的参与到讨论之中。 每个人都知道埃塞俄比亚要是成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对东非行政区最为有利。然而韦坤不得不承认,那些坚持认为埃塞俄比亚有可能在短期内成为社会主义国家的同志要么是理想主义,要么就是唯心主义,总的来讲大概可以归于左派幼稚病的范畴。同样也有稍微年轻同志跟大叔一样讲出对埃塞俄比亚进行隐形殖民的傻话。 就在韦坤觉得自己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民政部的同志开口说道:“我们为什么非得要用怎么控制埃塞俄比亚为目的?就算是控制,就算是掠夺,我们也只是想要埃塞俄比亚的劳动力而已。我们不需要他们的领土,我们也不需要他们的虚假劳动力,我们只是需要埃塞俄比亚的劳动力。能够满足这点的,我们就不妨考虑支持他。” 韦坤眼睛一亮,年轻同志的观点非常精准,韦坤决定由这名同志来负责对埃塞俄比亚的交流工作。当然,制度的流程还得走,韦坤也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此时的讨论还在进行中,总得把这个问题讨论完才行。 讨论过程中收到电报,联军已经开始对厄立特里亚首府阿斯马拉发动猛攻。同志们只是听了听,就继续讨论关于下一个埃塞俄比亚领导人需要的条件,这个问题讨论了一天还没全完,第二天继续讨论。等到穷举法几乎用尽,大家不得不承认榨取劳动力才是最根本最正确的榨取时,新电报传来。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五万联军歼灭了一万意大利军队。电报里面稍微提及战斗中意大利军队表现出坚定的战斗意志,但是兵力和装备上的劣势让意大利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获胜的可能。 战争的胜利让东非行政区的同志们很高兴,却也仅限于高兴。在民朝看来,意大利就是一弱鸡。实际上在解决了美国之后,民朝认为欧洲没谁不是弱鸡。至于欧洲到底有多弱,民朝懒得一个一个的测试他们的成色。另外东非的同志们比较怀疑这只是第一阶段,法国与意大利接下来会怎么选择,会不会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大家心里面也没有底。 此时的阿斯马拉则是欢声雷动,七万埃塞俄比亚联军中,横条的绿黄红三色旗被军人们发疯一样奋力挥动。由东非行政区用丝绸印制的埃塞俄比亚旗帜以飘逸的姿态与鲜明的色彩显得格外抢眼。 一天前还有万人的意大利军团此时只剩下了几百号人,每个人都被吓得瑟瑟发抖。最初的黑人部队和他们进行火力战,经过一系列的战斗后撕开意大利的防御体系,拿着长矛、长剑、梭镖的肉搏部队从缺口中一拥而入,把意大利军队杀的哭爹叫娘。大部分意大利部队都被这帮凶猛的肉搏部队杀掉,只剩下这几百号幸运儿活了下来。 而埃塞俄比亚军队让这帮人拿起意大利军队的军旗和旗帜,在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台子前向埃塞俄比亚皇帝孟尼利克二世投降。有好几个黑人扛着好几个摄影机在拍摄,有好些黑人拎着照相机在拍摄。 意大利战俘们忍耐着强烈的恐惧和屈辱,排队经过台子前面,将意大利竖条的红白绿三色旗帜贡献于埃塞俄比亚皇帝孟尼利克二世矗立的台下。在队伍最后的意大利军人抬着几具担架,担架上面覆盖着白布。到了台前,担架停下。揭开白布,下面是这支意大利军团的指挥官们。他们都被热血沸腾的埃塞俄比亚军人给杀了。 受降仪式结束,埃塞俄比亚皇帝就在台子上对列阵的七万部队发表了一番演说。整个受降过程一个多小时,珍贵的照片与电影信息很快就被冲印整理出来。对阿斯马拉战役结束之后的拍摄,加上之前已经拍摄完毕的部分,一部埃塞俄比亚视角,围绕阿斯马拉战役的纪录片《高原帝国》在一个月内制作完毕。十几份拷贝和英语、法语、德语发音的宣传资料一起送到了欧洲。 正如民朝所料,阿斯马拉战败的消息传到罗马,意大利总理和内阁立刻宣布总辞职。风云突变之下,法国人也懵了。德国与奥地利都宣布将派遣官方使者和埃塞俄比亚商讨建立正式大使级外交关系,匈牙利则发了电报,赞美埃塞俄比亚在反侵略战争中获得正义的胜利。 无聊的欧洲很快就出现了埃塞俄比亚热潮,《高原帝国》这部片子正好让充满猎奇心态的欧洲民众看到了一个埃塞俄比亚。得知埃塞俄比亚不是非洲酋长国,而是《圣经》里面都有记载的三千年文明历史的基督教国家,欧洲民众对埃塞俄比亚的心情就变得完全不同。 民朝的研究人员功课到位,电影里面专门讲述了教廷几次对宗教教派的划分。埃塞俄比亚本国的东方教派历史悠久,虽然东方教派并没有被教廷认为是正朔,却是货真价实比教廷更古老的的基督教教派。连教廷也不认为古老的东方教派是异端。 对欧洲上层来讲,基督教各派之间的屠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欧洲民众来讲,第一次知道埃塞俄比亚是个货真价实的基督教国家,让埃塞俄比亚立刻变成了这帮欧洲人眼中的‘自己人’,至少也是个超远超远的亲戚。 在接下来的日子,有人故意引导,有人单纯是为了跟风,有人则是为了发稿子赚稿费,对于埃塞俄比亚这个基督教国家的讨论占据了好些版面。更有各国使者以及一票旅行家探险者们前往埃塞俄比亚。 欧洲普通人发现了一个遥远的宗教堂兄弟埃塞俄比亚,并且为之激动。匈牙利人民经过几年时间也发现自己竟然在遥远的亚洲有个远亲叫中国,同样为之感动。当然,未来民朝正式驻扎新国土克里特岛,与匈牙利的直线距离未必就比欧洲和基督教远亲埃塞俄比亚的距离更远。 就在这个纷乱的时间,德国中二皇帝召开了一次御前会议。与会的不仅有一众高官,包括马克思•韦伯在内的数名专家也被召集到御前。威廉二世直入主题,“诸卿,我们的情报系统能确定战胜意大利人的是黑人么?” 在这位中二皇帝看来,非洲只有黑人。哪怕是埃塞俄比亚已经被证明其实是几千年前阿拉伯南部的人,也没能让这位皇帝有所改变。群臣目光都放到外交大臣身上。外交大臣虽然对威廉二世的说法不认同,心中还算安定。他一接到意大利战败的消息,立刻派遣驻奥斯曼帝国的外交人员出发,结果硬是在埃塞俄比亚皇帝撤军之前赶到了阿斯马拉,见到了皇帝孟尼利克二世,更见到了黑黝黝的七万军队。甚至在埃塞俄比亚人驱赶战俘挖坑埋葬近万意大利战死者的时候给这帮意大利人上了束随便摘采的花。并且拍了照片留念。 “那些黑人的确在攻城战中消灭了意大利军队。”外交大臣用客观的说法阐述事实。 威廉二世从外交大臣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御前会议的一众人等,“我看了报告,埃塞俄比亚军队的训练、装备都不如我们在非洲殖民地的黑人部队。未来几年,我们有可能聚集超过二十万的黑人部队,我们在非洲的人口也会超过五十万,甚至更多。如果在非洲爆发战争,让法国无法顾及非洲并无问题。如果这支黑人军队能够打到北非的地中海沿岸,难道法国人会坐视不理么?他们一定会被迫分兵……” 一众大臣和专家坐听皇帝的观点,也有人试图反对一下,然而反对并没有被皇帝威廉二世接受。这位皇帝用中二病特有的坚持讲述着自己对未来的判断是多么的正确。根本没考虑到德国在非洲的殖民地距离北非地中海地区到底有多远。 经过了一番争执和争论,当威廉二世明确表示不会对非洲殖民地投入更多资源之后,宫廷内的人员就把目光放到负责制定非洲殖民地制度的马克思•韦伯教授等人身上。其他教授们听了威廉二世的要求之后都低下头,指望非洲人打败非洲人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但是这位中二皇帝只是知道了一场战争,立刻就生出让非洲人打败欧洲人的想法,并且如此坚持。皇帝可以坚持这样天马行空的念头,教授们可不会。 无视同僚们的表情,马克思•韦伯教授大声说道:“陛下,我认为如果对制度进行调整,有机会凑起三十万军队,对周边的法国殖民地甚至英国殖民地发动进攻。” 即便没有达到威廉二世的期待,然而中二皇帝还是眼前一亮,这样率直支持他建议的学界人员实在是太少了。
第552章 昨日重现(十一) “这个五年计划执行的可不怎么样啊。”王明山拿到最新的报告后,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五年计划是个很复杂的系统,1904年的地球上只有民朝与匈牙利两个国家实施这样的经济管理手段。匈牙利国家船小好调头,民朝就完全不同。 1902年初上任的新一届政府首先就要执行上一届政府制定的五年计划,1904年是第七个五年计划的最后一年,第八个五年计划此时就要开始准备。从数据上看,第七个五年计划执行的很不怎么样。沈心虽然以强硬的军人作风引发了很多不满,不过沈心制定计划的时候很公允。预测到战争后的大规模人口流动,沈心的计划并没有追求过高的增长率,而是以调整为主。主要工作放在加强国有企业的管理水平上,大规模的培训以及相关调整都在里面有。 从结果上看,姚浜两年的执行让经济数据呈现大规模的衰落。民朝在战争中积累了大量产能水平,为了扩张这票产能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货币大量超发。沈心最后两年致力于消化这票货币超发,从最后两年里面看,只有韦泽都督亲力亲为的电子产业貌似起了效果,其他产业局面都很不好。 王明山很想再说点啥,只是想想自己身份,他还是决定不去自寻烦恼。转而看起了匈牙利斯洛伐克人民共和国的报告。这个国家从1901年正式开始实施五年计划,看得出执行的相当不错。 实际上现在真正执政的大概不能算是是匈牙利共产党,而是民朝派去的那三千多号顾问。顾问团表示,现在匈牙利共产党经过人员的调整以及教育已经开始成熟起来,通过匈牙利的革命实践,民朝顾问团积累了大量经验。例如,匈牙利革命的成功是建立在顾问团强力镇压了那票‘国有农场派’的基础之上。 民朝也搞过国有农场,但那只是临时政策,为的是保障军队与政府人员的粮食供应。当韦泽都督开辟了从越南和高丽进口粮食的贸易线路之后,国有农场就迅速消除,土地再次分给了人民。匈牙利共产党对直接掌握生产资料有极大兴趣,所以无视民朝的经验,准备自己搞起国营农场。最后除了枪毙这个极端手段之外,顾问团实施了开除、囚禁等手段,才算是暂时压制那帮国有农场派在匈牙利共产党的影响。 宣传部长周树人负责书写的报告里面表示,没有实施民朝当年‘送进党校干校再培训’,也是因为匈牙利共产党与红军的组织不完善,只能实施强力手段。在分田分地完成之后,被囚禁的国营农场派也被释放了。 社会最基本的制度确定之后,后面的发展就快了许多。当下最大问题大概就是民风的问题,民朝实施了大概20年‘贱民法’,算是彻底扭转了穷人是坏人的社会观点,中国人民大声说出来‘反压迫反剥削’的时候并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看得出,匈牙利在这方面的道路还挺漫长。社会运动里面狂热情绪下的宣称不能算是基本,周树人认为匈牙利人民现阶段只敢大声说出‘贵族杀人不对,需要血债血偿’。距离2000年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有些距离。想让人民从思想上得到解放,看来任重道远。 王明山很认同这帮年轻的‘顾问团’的工作成绩,但是他本人更在意的是匈牙利的经济发展。民朝能够掌握的欧洲国家经济数据中,匈牙利是最完整最全面的一个,有这么一个基点,对于勾勒出欧洲各国经济非常有帮助。 正沉浸于研究工作的时候,秘书进来通报,“王书记,您儿子来了。” “啊?”王明山第一念头是格蕾丝和他生的儿子放学后来了。不过转念间他就发现秘书的眼神不对,然后王明山就想起了自己和已经去世的前妻生的儿子。 果然,身材高大的成年男子进来之后,看着老爹的眼神并不是特别友好。没说几句话,三十来岁的青年就说道:“爹,我想办些事情,你给我批点条子。” “批点条子?”王明山带着疑问重复了一句。他能理解这句话,但一时搞不清楚这话的意思。然后王明山的长子就开始解释起来,王明山静静的听着,心里面的怒气是越来越烈。 “您只要让货运给我们批几条船,这些事情就能过啊。意大利人炼钢技术不行,他们的炉子用本地铁矿很容易出问题,坏的块。用印度果阿邦的优质铁矿就没问题,果阿是葡萄牙人的殖民地,只要给点小钱,葡萄牙人可是高兴着呢。”王明山的长子越说越来劲,只是看老爹那根本没有表情的脸,他也觉得有些担心。 在当下的民朝政坛上,大权在握的开国老兄弟已经没剩什么人,王明山算是货真价实的硕果仅存。王明山的儿子当然知道老爹的脾气,想让他轻易屈服可不是容易事。王明山的儿子忍不住想给自己壮壮胆,他说道:“爹。这件事总理家的儿子也参加了。” 如果前面的话还能让王明山忍耐的话,当儿子用别人来做比较的时候,王明山再也忍不住,他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韦泽都督家的儿子好好学习,认真工作。我怎么没看到你跟着人家学呢?祁睿当兵,靠打仗当上北美军区政委。你要说你能耐不如人家,那韦离当个医生,每天上班下班,你也学不到么?” 王明山的儿子不吭声了,过了好一阵,他才不爽的嘟囔着,“您也拿别家的人比比啊。现在很多人都这么干。” “我告诉你。你们那消息早就过时啦。战争结束之后,军队就在逐步取消军队征用民船的配额。现在印度洋地区军队根本没权利征用民船。民间使用民船自然要付费,出一次船就是几十万。你真以为人家要给你白干?”王明山大声教训着儿子,心里面想到的却是韦泽都督说过的话。 最近几年越来越火的‘韦泽周末谈话’,韦泽用普通人民都能理解的话讲述着社会发展阶段。打天下的时候大家的目的都是先把胜利果实摘到手,所以很容易朝气蓬勃,万众一心。打下来天下之后,很多人就考虑要如何兑现功劳。这种兑现绝非简单的就事论事,领钱了事。而是要以功劳换特权,甚至是‘万世不易’‘公侯万代’的特权。 王明山听韦泽讲述民朝消灭满清的例子,现在韦泽对人民也是同样的讲述。奖励并没有错,回报也没有错。然而特权既不是奖励也不是回报,因为奖励与回报是一事对一事,基本还算是对等。特权则没有尽头,呈现不对等的态势。不对等就引发不平衡,不平衡数量超过极限,就会导致社会倾覆。 人民听了这些之后会有什么想法,王明山稍微调查过,发觉好像人民群众对此没什么理解。但是王明山听得很清楚,结合历史经验,他仿佛看到了民朝脚下的万丈深渊。现在王明山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跟蛀虫一样开始刨民朝的根基。这种感觉实在是滑稽。 “爹。您一个条子,东非那边怎么可能不给您面子……”王明山的儿子还想力劝。 “买条船多少钱?你知道么?”王明山冷冷的问。 “啊?买条船……”王明山的儿子还真没有调查过。 “我给你钱,你去买条船,搞航运。”王明山还是冷冷的说。 “真……,真的么?”王明山的儿子喜出望外,然而片刻之后孩子的脸色又阴沉下来,他迟疑着说道:“爹,我见有人也这么搞,结果投资太大,赔的一塌糊涂。我可不想落到这样的地步。” 如一天云散,王明山心情登时就变好了。他板着脸说道:“你知道自己不行,为何还要干这行?好好的做你的机械专业不行么?” “爹。现在做机械的那帮顶尖人物都是怪物,能肉眼分辨10丝的误差,十几道工序下来,高精品率能到80%。我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做不到人家的程度,心里面又不服气,实在是没办法再留在那一行里面混饭。这才想出来靠关系做些事情。”王明山的儿子嘟囔着。 “唉……”王明山能理解面对天才的感受,让凡人直视天才是很残酷的事情。天才每一刻都在证明凡人的错误,凡人若是有上进心,到最后很容易怀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一个错误。以王明山的水平当然知道这想法大错特错,但是想解开如此心结却并非仅仅是言语就能起效。 “你现在先跟着我们的人员去买船。记住,我现在还认为你很有前途。因为你至少肯承认你不行。所以你老老实实跟着人家学习,不懂就问,事前准备,事后反思。造船得段时间,这段时间里面我会安排你去欧洲的货运公司跟着人家学营运。然后你就可以继续去做矿石运输买卖。不过我告诫你一件事,你要记住,你就是去做个运输,赚个运输的钱。那些更高级别的人干的事情,你别掺乎。明白么?”王明山对自家儿子率直的做了安排。 “可是……,我要是不参与,人家只怕不会带我玩啊。他们认为运输都是不掏钱的,披个条子几船就把钱给赚了。”王明山的儿子说出了心里的担心。 “第一,果阿运铁矿那么多,他们不可能给包揽完。我让你去做运输生意,所有人都是你的客户。第二,既然那帮人觉得几船就赚回来了,他们大概是长久不了。他们不长久,狗熊掰棒子一样,留下来的都是你的机会。戒骄戒躁,认真干。”王明山答道。 看得出,王明山的儿子还是懂的戒骄戒躁意味着何等辛苦的工作,他的眉头紧皱,一时没办法作出决定。 王明山却很轻松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就这么定了。你以后就试着吃航运这路饭,千万不要和那帮只懂批条子的混到一起,你们从本质上就不是一路人。”
第551章 昨日重现(十) “你们知道一千个护士名额是多少收入么?”德平太郎靠在日本的椅子上,带着些酒气问面前的日本代表。 日本的椅子和民朝大不相同,这玩意没有椅子腿。所以德平太郎盘腿而坐,旁边的美貌艺伎就跟什么都没听到般的继续给他斟酒。原本东亚的通用文字就是汉语,民朝几十年征战打下大大的疆土,民朝又实施了标准汉语,东亚各国之间的交流又大大超过以前,所以汉语已经是上点档次的交流中的通用语。 身为姚浜的儿子,在日本化名德平太郎的年轻人倒也见过韦泽都督的仪仗和做派。他能确定,此时他的这股子颐指气使绝对超过身为皇帝的韦泽都督。韦泽都督巡行江户,江户街道两边跪了几十万日本臣民,但那不是韦泽都督要求的。以个人权势凌驾别人之上的威严,德平太郎觉得韦泽都督的水平大概和婴儿差不多。 “阁下,一千个护士,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对面正式跪坐的日本人苦着脸答道。 “在我国,一个护士的年收入已经接近两万,高级护士的收入甚至能达到三万。日本护士在北美战争中接受过专门的培训,有实际经验。这才能够到民朝去工作,一千人你还嫌少?”说完,德平太郎接过艺伎奉上的酒盏,把里面的清酒一饮而尽。 对面的日本人听着如此居高临下的语气,连忙低下头表示恭顺,心里面则快速计算着如果真的能有一千号护士的话,能够从中有多少收益。普通护士一年挣两万,一千个护士就是两千万。即便只扣除一半的工资,也有一千万之多。 一千万人民币的购买力对日本来讲可是非常惊人滴,大部分日本公务员的年收入尚且没有一万人民币。一千个护士的收入足够养活几千低等公务员。从现在的角度来看,这位‘德平太郎’本人决定着民朝会不会接收这一千护士。 会谈没有持续太久就结束了,日本人退下去之后,德平太郎再次靠在椅子背上。艺伎面不改色,仿佛一切都没听到一样。德平太郎知道艺伎是能说一口还算流利的汉语,自然能听懂德平太郎所谈的大事。 德平太郎忍不住抓起艺伎白皙细腻的手把玩着,艺伎既不反抗也不故意靠上来。等德平太郎脸上的那种不快消退的差不多,艺伎轻轻抽回手,拿起身边的日本三弦弹奏起来。琴声悠扬,立刻让屋里面的气氛变得缓和,烦躁的心情不知不觉也消散了。 艺伎这种让人感觉为男人而生的女人有太大的诱惑,尽管知道不可能把艺伎带回民朝去,德平太郎心里面还是忍不住翻腾着如此念头。不过想象能够从劳动市场上赚到的利润,德平太郎心中倒也释然了。这笔钱足够他在日本过上极为开心的日子,带艺伎回去只会给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然后德平太郎又想起远在塞浦路斯的王明山,这位老前辈在德平太郎眼中是真正的风流人物,掌管着海外欧罗巴银行的大权,又能坐享美女在怀。若是能在日本拥有那样的权势,德平太郎就觉得心满意足。 几天后,德平太郎从江户乘船回到了北京。回来之后他马上就去找老爹姚浜的秘书写了几个条子带在身上,然后直奔天津而去。天津乃是海运港口兼制造业重镇,钢铁、机械、化工、造船业都很发达。这等工业城市自然人口众多,民朝非常重视城市规划,姚浜对于设计图中那种密布数十层高楼的魔幻设计不太理解,现在的民朝根本没有能力建造那样的高楼。 楼且不说,天津的医院数量非常多,有医院就需要护士。德平太郎敢承诺一些事情,可不是他自己拥有凭空创造工作岗位的能力。介绍完了民朝同意向日本进口劳动力的协议,德平太郎用鼓动的语气说道:“x叔,这件事是就看你怎么努力啦。” 天津市主管这方面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听了德平太郎提出的要求后眉毛微皱,他并没听说过所谓的‘民朝同意向日本进口劳动力的协议’。如果民朝中央真的要推动此事的话,自然是要通过层层传达,中央传达到部里,部里传到省里,省里传达到各府,各府传达到县市,县市传到乡镇,乡镇传达到村。 依照工作安排的不同,传达范围也不同。常务副市长弄不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一个副市长距离国家政策决定机关太远。按照道理,这玩意在部级单位就给消化掉,怎么可能直接跑到市里面来安排。但是姚浜的儿子却是货真价实的,伪造国家政策是大罪,常务副市长怎么都想不出姚浜的儿子敢这么干的理由。 “还是等国家政策下来之后再说吧。”副市长对此采取拖延的手段。 “x叔叔,这等事情肯定是要先动手比较合适。这样的事情需要调配,中央开放的数量本来就不会太多,各个地方也许都会争取。您肯定知道有关造船配额的事情,现在要想造新船,肯定有技术提升。您说要是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能竞争得过么?”德平太郎用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劝说着。 这下副市长暂时不说话了,民朝在北美战争结束之后,整个国家的政策出现了很大变化。在战争基本确定结果之前的口号是一切为了战争一切为了胜利,所有企业都有规定的任务量。战争局面抵定之后,事情就发生了巨大变化。首先自然是那种非完成不可的任务没有了,其次则是开始算旧账,战争中生产出来的产品有问题的企业被勒令关停整顿。 这些企业的工人原本有可能会遭到沉重打击,然而民朝城市化进程极快,北美战争中后期尤其如此。大量的受过教育的青年男女们从农村涌向城市,大量城市里面初中以上学历的青年们则离开故乡到北美去开创新的事业。人口这么一流动,国家关停大量企业的冲击被更大量的就业给吸收,原本会闹到大乱的局面顷刻就被化解。 对于中低层可以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对于副市长这一级别的人来讲,他们看到的是很厉害的冲击,尽管这样的冲击贴着鼻子尖滑过去,看似不痛不痒。可光是天津市就解散了上百家国有企业,受到冲击的下游私人企业更多。大家都感受到,若是没有来自上面的通气,下面的同志很难办滴。 “但是市里面还是没听到消息。”常务副市长有些挣扎的说道,他明显感觉到这里面的事情和以往那种上面的安排不同。几年前开始的大调整,主管的是生产力水平发展。吸收劳动力的则是农业生产部门。医院这样的单位属于生产力水平发展部门,所有来自上面的命令都是提高医疗水平,增加医疗技术研究,民朝各地医学院的护理学院大量向医院提供护士。护士们中出色的则进行各种培训,提高专业知识。突然安排一群外国护士,这打破了现有的秩序。就如同在流动的水渠里面扔进去一大块不动的石头一样。 “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上面的指示肯定要下来。”德平太郎已经闻到了胜利的味道。民朝的首都采取的是直隶模式,首都在南京就直隶江苏,首都在北京就直隶河北。此时的天津本身就归中央下面的直隶部门管理。“您做个准备就好,稍微写一个报告,剩下的事情就不用那么费心了。” 整体的事情得到推动都是两个月后,天津提出了一个‘护士缺乏’的报告,然后有些路数的人马自然就开始运作。当然,德平太郎拿到的‘条子’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这些条子向不同的单位提供了不同的消息和运作推动力。 官场中首先就是要负责任,包括推荐在内也是要负责任滴。一部分有上进心的人对条子敬而远之,也有一部分有上进心的人对条子很热衷。不过身为姚浜的儿子,德平太郎顶多被拒绝,还不至于受到什么公开的反弹。 外交部并没有任何插手国内工作的权力,他们对于中日劳动力合作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在1903年的10月,外交部突然发现中日之间在劳动力交流方面居然被推动了,国内庞大的官僚集团居然如此有效率,这让外交部极为讶异。 除了中日之间的劳动力合作被推动,外交部得到的诸多消息中包含印度果阿邦的矿石正式外销,大量矿石通过竟然被卖到了意大利。此时在英国佬那边有比较大的反响,据说里面水很深。外交部那帮人精对此只是‘知道了’,外交部只是外交部,国内事务轮不到他们插嘴。 外交部不愿意趟浑水,塞浦路斯的欧罗巴银行就无法对此无视。王明山得到的报告中意大利钢产量暴增一倍,从20万吨提升到40万吨。40万吨钢产量,只是德国当下一千万吨钢产量的二十五分之一,但是对于意大利来讲已经是空前的数字了。 欧罗巴银行的调查结果居然是某些位国内大人物的公子们竟然得到了英国印度殖民地下果阿邦的铁矿开采权,开采出来的优质铁矿通过矿山到海港的短途铁路后向欧洲输送。得知了这个情报,王明山颇有些讶异。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用嘲讽的语气说‘长江后浪推前浪’。
第548章 昨日重现(七) “都督什么时候回北京?”梓炀在电话里询问中央办公厅的同志。 和以前一样,中央办公厅的同志用‘不知道’三个字就把梓炀给打发了。放下电话,梓炀心里面很是不爽。原本看着有些动荡的局面现在恢复常态,这也是很能理解的事情。一套体系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修正、调整,只要没人故意在里面折腾,很容易就按照既有模式开始营运。 姚浜自己折腾出那样一档子事情后,体系本能的开始对其进行反击。不过一个成熟的体系好就好在即便是反击非常有力,却不会无限制的进行下去。当搅乱体系的人偃旗息鼓之后,事情表面上也就平息了。当然,只是表面上。 梓炀就不是很希望事情能够平息,他精心准备了一套说辞,可偏偏没有机会实践。这就跟小孩子学了捣蛋的手段,想以看似毫无危害的凑到别人耳边后大叫一声,结果凑过去才发现人家已经堵住了耳朵一样。这种失落感和失望情绪很强烈。 从东京市离开后,韦泽并没有立刻从北美回亚洲,而是在大队人员护送下前往英国在北美的首府维多利亚城。火车经过北美五大湖地区的钢铁中心龙泉时,就见烟雾弥漫,天空阴暗,大有21世纪河北的味道。龙泉的曾用名叫匹兹堡,借用龙泉宝剑来自谷里优质铁矿的典故。在龙泉停下,韦泽和当地钢铁公司的同志们座谈的时候,对‘企业产品管控’以及‘企业成本控制’进行了讨论。 在这个世界上韦泽也许是对‘生产力推动社会发展’最有认同度的一个,所以他并没有拿出几十年后才会出现的自动化控制来动摇这帮愁眉苦脸的劳动人民。正是因为没办法看到立竿见影的前景,才会出现对现有技术的深挖,很多技术的精髓都源于此。虽然绝处必然逢生的说法完全无视几率,从逻辑上也是错的。但是韦泽来这里可不是讨论哲学问题。 然后从龙泉市出发向东,就比较接近中英两国边界。等到韦泽亲眼看到北长城之后,还真有些激动的感觉。迁都北京之后,见识到长城的机会就多了。亚洲的长城已经是个文化概念,实际情况是长城内外皆为中华。与这种有部队驻守,并且起到军事作用的长城相比给人感觉不同。 北长城与南长城地处气候不同,环境也大大不同。南长城一带有些类似西北的干旱,就见灌木存在的土地上矗立一条几米高的巨大城墙,宛如看不到头的蜿蜒巨龙。北长城则在崇山峻岭之间,林木茂盛,绿意盎然。灰色的长城在山间在林间若隐若现,有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含蓄。 在巨大的边境车站停了没多久,韦泽乘坐的列车继续前进。这次前面开路的就变成了英国的军列。英国人还派了接应人员上了韦泽乘坐的火车。看得出,接应人员相当紧张。如果单纯以英国自己的人员,他们万万不会生出刺杀韦泽的想法,即便有这样的念头,也不会实施。倒不是英国人变得吃斋念佛,而是韦泽若是在英国遇刺身亡,不管民朝接任者是谁,英国在北美的国土就会立刻遭到最无情的打击。这里是北美,不过是几年前,大票‘现英国国民’最大的愿望就是杀掉民朝皇帝韦泽。美国已经不存在于北美,那股恨意却不太可能彻底消失。保护韦泽的安全就是保护英国的安全,这让接应人员非常紧张。 眼瞅火车距离维多利亚城越来越近,接应人员心里面终于开始放松一些。英国距离民朝太远,民朝皇帝韦泽还是出了名的不喜欢去外国。不管英国与欧洲各国如何的邀请,皇帝韦泽从来没有离开过他那辽阔无垠的国家。别说民朝皇帝韦泽,就连民朝的皇族都没去过英国或者欧洲。在欧洲甚至有种传说,这位中国大皇帝和某个神灵定下契约,只要他不离开中国,就可以战无不胜。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请韦泽到英国访问,英国希望能够就此与民朝进一步加强良好关系。 爱德华七世亲自到火车站迎接民朝皇帝韦泽,维多利亚城的前身华盛顿的城市设计极为糟糕,英国收回此地后对这里大肆拆建。从一开始就借鉴了民朝城市的经验,恢弘的规模让这里焕然一新。车站前广场面积有二十几万平方米,皇家卫队都能轻松排开检阅。 检阅完毕,车队前往黄金汉宫。路经市中心广场,韦泽看到曾经存在的‘华盛顿纪念碑’只剩了底座,底座上矗立的是印度女皇维多利亚的巨大铜像。 维多利亚城内与美国有关的所有建筑,例如林肯纪念堂之类的玩意已经被摧毁。然而抵达黄金汉宫的时候,韦泽忍不住噗哧一笑。这座规模宏伟的建筑旁边有一个门房,韦泽能确定这座被拆掉了高高圆顶以及两翼不少建筑的白色门房就是曾经的白宫。英国人的幽默感以及恶意让韦泽不得不笑了好一阵,为之莫名其妙随行人员得知韦泽发笑的原因,也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 这次访英,韦泽与英国就两国关系进行了深入探讨。皇帝韦泽不仅让爱德华七世感受到和平的意义,他还在英国两院议会里面发表了演说。英国议员里面不乏心中想把韦泽大卸八块的人,他们敌视社会主义,甚至有亲人子弟死在民朝手中。但是也有不少人对社会主义制度有好感,因为纯粹私有制基础之上资本主义制度已经明显无力解决当下越来越激烈的社会矛盾。 皇帝韦泽的演讲内容让大部分英国议员都吃惊不小,在谈论了国内问题国内解决,国内问题国外解决的两种办法之后,韦泽表示和平的意义就在于让大家能够直面苦难。中国发现即便是以一国占领全世界,顶多延缓苦难的爆发时间而已。美国叛乱前曾经是英国的殖民地,那时候英国也没能保住美国。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升以及社会制度的进步,现在的英国终于能够在北美坐稳。‘可以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对英国如此,对民朝还是如此。 不论英国人能不能够接受韦泽的看法,至少双方进行了坦率的交流,对双方现有政策方向也能互相了解。韦泽陛下提出中英两国定期举行交流,让两国互相之间不要出现政策误判。 参与此次会议的英国自由党副党魁劳合乔治笑道,“难道您认为两国在这种基本政策问题上能够达成一致么?” 韦泽笑道:“我完全知道你的想法和我完全反对你的想法可以同时存在,在沟通当中才有可能避免战争。如果双方都确定自己掌握的情报并不完整,除了加倍判断对方的恶意之外,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劳合乔治先是一愣,过了一阵才问道:“这样的愿望能做到么?” “世上本没有路,人走多了就便成了路。”韦泽从容的答道。这不矫情不夸张又意味深长的回答让英国一众高级人员有些肃然起敬。 韦泽都督去英国访问后全须全尾的回到民朝,并且开始向亚洲行动的消息传到北京,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不过看向姚浜的眼神里面颇有些幸灾乐祸或者别的什么含义。姚浜脸上尽量保持镇定,心里面其实颇为失落。随着韦泽都督回国的日期一天天接近,姚浜甚至有些后怕,若是他当机立断的用主席令的模式承担起责任,强行收尾。这件事大概就会拖到韦泽都督回来,那时候姚浜连解决的机会都会失去。 就在这个时候,姚浜突然想起了那帮德国人。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姚浜倒是希望德国人能有些进步才好。若是德国人过于蠢笨,根本没有看出要害来。姚浜的努力除了失败还是失败。 韦泽回北京的时候已经是1902年12月中旬,应日本国的强烈邀请,韦泽陛下从北美返程的时候去了趟日本。受到了日本国民的夹道欢迎。大量记录这次中国皇帝韦泽陛下到日本访问的照片,东京街头两边跪满了日本国的臣民,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曾经作为仆从军在北美作战,这些人是发自内心的向这位伟大的权力者与征服者致意。 迎接韦泽的所谓日本明治天皇见到韦泽的时候,内心的冲动大概是把韦泽给砍了,不过他并没有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敬。日本此时的当权派们则是热情洋溢的向皇帝陛下问安,并且无比诚恳的希望中国大皇帝陛下能够如同几年前那样,向日本提供为中国效力的机会。在日本派遣大票的劳工为民朝效力的那些年,日本国内经济红火,人民过上了以前从来不敢想的好日子。对外大规模的劳务输出结束之后,日本经济就开始恢复原状。日本人民也作为仆从军到过万里之外,开了眼界,有了些认识。想统治他们的难度越来越大。 韦泽听了这帮日本人的说法之后,发现日本国内明显分为两派。一派是认为干脆重回闭关锁国老路,另外一派则是觉得日本一定要走出去,只是环顾世界,他们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对民朝下手当然不可能,而靠日本当下的力量,他们也没有能力到万里之外开疆拓土。所以还有人试探韦泽陛下,想知道韦泽陛下有没有进一步开疆拓土的愿望。看得出,这帮日本人觉得他们在北美战争中开价太低,美洲那么大,日本其实应该向韦泽陛下讨要一小块土地作为‘封地’。如果他们那时候做了,大概就可以从‘封地’出发,去征服广大的世界。 日本人脑洞大开,韦泽也只能心里面偷着乐。最后韦泽陛下表示,民朝会讨论对日本开放工作签证。 虽然这样的结果不能让日本人满意,但是他们除了感谢之外也不敢多说什么。北美战争中有百万日本仆从军参与,所以日本人真的理解到民朝到底强大到何种地步。庞大的美国尚且粉身碎骨,日本的异动除了导致自己完蛋之外,再不可能有别的结果。 都督乘坐的车队回到北京,参加三会的同志们都激动起来。很多人非常不严肃的生出幸灾乐祸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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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凛冬将至(七) “……广大劳动人民是懂得泥石流的,他们比我们更懂,他们唯一不懂的大概是我们编写出来的‘泥石流’这个词。在这种时候,到底是让人民学习我们的词,还是我们虚心向人民学习,去学会人民常用的词汇,这是团结人民的重要方法……” 在蜡烛的光照下,周树人翻着资料,把光复党土地革命时代的文件改编成符合匈牙利情况的文字。出任四个月的宣传部副部长兼任宣传部部长后,周树人正式出任了匈牙利红军宣传部部长。 这位年轻的干部并没有待在布达佩斯这个大城市,而是挎了盒子炮,和同志们在匈牙利的广大农村开始工作。此次到匈牙利的顾问团都是军中很出色的一群,他们也有基本在173-183之间的身高。令周树人比较满意的是,匈牙利的男性平均身高163,身高刚刚突破163的周树人在这里可以和大家互相平视。 写完了最新的工作注意事项已经1o点半了,周树人大大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睡。就在此时有人跑来敲门。打开门,外面的同志气喘吁吁的说道:“周部长,有同志病了,请您去看看。” 周树人心里面叹口气,民朝上两个五年计划里强化医疗体系的建设,加上大规模把山区人民移居到平原地区,整个医疗服务水平还行。但是在匈牙利,医生差不多也属于老爷阶级。穷人们看不起病,乡下普遍认为看病的同时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从南京医学院毕业的周树人在工作中治疗了几个阑尾炎病人,这位能做开刀手术的中国名医立刻就名声鹊起,一旦有人生病,大家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这位医生。周树人也给上级打了报告,希望能够从国内来更多医生,匈牙利这片土地上,医生的数量太少了。至于国内并无回应,周树人也不奇怪,国内的医生数量也绝不能算多。 柏林,威廉二世揉了揉微微酸涩的眼睛,出席会议的那些高官也差不多。这帮人已经讨论了一下午连带小半夜民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能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诸位认为在匈牙利的中国人数量到底有多少?有人说五千,有人说一万。”威廉二世对会议的核心矛盾做了个询问,“难道就没有一个比较确定的数字么?” 整个欧洲上层都知道民朝支持匈牙利造反,一部分欧洲上层知道民朝在奥斯曼土耳其开辟了交通线,把大量武器通过匈牙利和奥斯曼帝国的边境送到匈牙利造反者的手中。还有一部分欧洲上层知道民朝有些人员进入了匈牙利,和那帮泥腿子与穷工人一起作战。两个月前那种行云流水般的运动战,无论如何都不是匈牙利泥腿子们能指挥的战斗。 虽然欧洲上层知道很多,但是欧洲上层不知道具体数据。德国总参谋部情报部门的头子看上去很疲惫,他在这么久的时间中受到的折磨最多。听了皇帝威廉二世的问题,情报部门的头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答道:“那些中国人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不好确定。我们会加强这方面的情报收集。” “的确,中国人在外交上没有动作,匈牙利那边也没有相应的动作。令人十分不解。”帝国外交大臣也觉得理解不能。如果是别的势力闹这么大的事情,早就在各大势力间全面展开外交努力。即便是民朝没有这么做,匈牙利打败了奥地利正规军之后也该进行一轮外交努力才对。 “那群穷棒子们能有什么见识,他们现在大概还在数钱呢。”帝国首相冷笑着讲述着德国上层的共识,然后引了几声干笑。“我们现在军费十分紧张,即便派遣部队,也派不出去多少人。陛下,既然那些匈牙利人没有什么大动作,中国也没有派遣军队进入匈牙利,我们不妨就先看奥地利的反应。” 首相大人一句‘没钱’话就说到了所有问题的关键上,一支庞大的军队需要军饷,需要给军人装备武器弹药,要进行日常训练。所以每一个军人都花掉了数量可观的军费,让这些军人为了别国去死,这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情。经济危机持续了两年,地主家也没了余粮。大家觉得事情已经讨论到无可再论的地步,所有人都看向皇帝。虽然威廉二世还想再谈一会儿,但是他不傻,一瞅众人归心似箭的眼神,皇帝不得不遗憾的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先是在意大利,接着在法国,然后又到了北欧,报纸上越来越多的出现一种言论。认为匈牙利的起义者们没文化,没知识,没见识。特别是没见识。国家是如此复杂的体系,一群穷棒子泥腿子怎么可能完成这样的工作。让他们统治国家,就像是给了猴子一块名贵怀表一样,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缺乏社会营运能力而自己覆灭。 这样的评价里面充满了对匈牙利斯洛伐克人民共和国的极度轻蔑,各国上层深知营运国家的艰难,在这个经济危机引发社会问题的当下,上层对这样的言论有着相当程度的共鸣。大老爷们费尽心思尚且不能让国家稳定营运,那群泥腿子穷棒子们怎么可能比大老爷更能干。 对这样的批评不满的人也存在,基本都是和匈牙利泥腿子差不多地位的穷棒子。他们再不满也没有发声的渠道,主流媒体怎么可能把这些穷人放在眼里。各种嘲笑唱衰匈牙利造反者的文章铺天盖地,预言匈牙利崩溃的时间表一张张被贴出来,各个媒体仿佛都变成了能掐会算的算命先生。 欧洲有钱有见识的大老爷们可以嘲笑没见识的匈牙利泥腿子,只是嘲笑匈牙利并没有能够解决他们自己的问题。经济危机没有丝毫改善的迹象,甚至连王明山都觉得意外了。 匈牙利拥有多瑙河中游平原,是欧洲粮食的供应地之一。即便这个地区发生了战乱,依旧没能挽救低迷的欧洲粮食价格。如果仅仅是欧洲的粮食价格也倒罢了,王明山收集到的情报中,连德国的工业品价格也在下跌。德国中小企业靠的是加入卡特尔和辛迪加的垄断组织才能存活,在经济危机下,这些垄断组织还能继续降低产品价格,实在是让王明山觉得资本主义制度真的很神奇。放在民朝,这些企业要么自生自灭,要么就关停整顿。民朝的经济就是‘进步’二字,淘汰落后者毫不迟疑。 王明山花了三个月才写了最新一期的欧洲经济报告,这是1899年的第三期。写完之后就是1o月,尽管民朝本身对于欧洲的纪年没啥特别的兴趣,不过眼瞅再过三个月就要进入2o世纪,塞浦路斯还是挺欢喜的。 19oo年民朝就要举办奥运会,举国上下对此都很是在意。过去的45年,提起外国人,民朝真正的态度就是一个‘打’字,表面上是不是客气其实不重要,这些外国人只是早点被民朝打或者晚点被民朝打两个选择。绝无不打的可能。 此次奥运会大概算是民朝第一次真正以和平的态度来对待外国人,至少韦泽都督说过,‘在这个地球村里,大家以后就要做和平共处的好邻居啦’。对于都督脸皮之厚,用词之肉麻,王明山很是佩服。他有些怀疑,在塞浦路斯的欧罗巴银行的1899年第三季调查报告送到都督手上的时候,都督会不会对明年的奥运会感到很大不安。而且王明山自己也有些不安,最初建立欧罗巴银行的时候,大家都认为这家银行会在欧洲大赚特赚。事实上,欧罗巴银行为了避免亏损,过去几年收缩了很多业务。曾经被认为有可能日进斗金夜进斗银的塞浦路斯岛,此时更像是一个旅游为产业的地区。 报告送到韦泽手里的时候他认真的看了,也许是因为在韦泽对经济毫无兴趣的幼年童年少年时期,新中国已经在全球摧毁了太多国家的产业,所以21世纪的经济危机表现貌似没那么激烈,顶多是美国倒了雷曼兄弟,有些美国炒房客遭到很大损失。现在亲眼看着对欧洲经济危机的描述,韦泽觉得有开眼界的感受。 英国在向北美国家转换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受到此次经济危机的冲击,或者说英国佬自己就是此次经济危机的罪魁祸首。大不列颠岛上包括苏格兰和爱尔兰在内,原本有4ooo万人口,现在已经只剩了25oo万左右。穷人和没钱人基本都跑去北美开始新生活,连小康家庭也开始向北美迁移。 快速北美化让英国人口也从4ooo万人陡升至55oo万。除了原本加拿大的几百万人口成了英国人口之外,并入英国的原美国东北地区给英国人带来了几百万人口。更重要的是,几年内那些穷人和没钱人家庭就生育了7oo多万婴儿。 这一票人口的增长并没有让欧洲企业分到一丝一毫的好处,不仅如此,整个英国剩下的都是小康以上的英国人,他们对于高品质产品有很大需求,基本只购买英国企业的产品。需要高性价比产品的英国人购买英国北美地区的产品,虽然英国表面上没有改变自由贸易政策,现实中的欧洲失去了英国市场。 德国的廉价工业品,俄国与法国的粮食,西班牙的水果都遭到极大冲击。英国是欧洲最大的消费市场,具有不可替代性。其他欧洲国家的内需有限,没有市场就意味着他们的产品只能在地里烂掉或者在仓库里积灰。 看着失业者只能在垃圾堆里找食物的描述,韦泽觉得欧洲真心是奴隶的一群。放在中国,这种局面下早就起来造反了。王明山的描述也让他弄清楚了另外一个问题,为啥不收集那些没人买的食物分给穷人。原来在欧洲政府看来,任何行动都是一个生意。苹果烂在枝头无人采摘,政府没办法。运苹果进城分给穷人,一来影响了还在卖苹果的生意,二来经过政府关卡后还得交税。若是只出点力气后,做个好事就罢了。若是做好事还得倒过来贴钱,谁也不肯这么做的。 至于想让政府来干这样的事情,那是韦泽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欧洲政府的任务里面有各种剥削和镇压人民的选项,唯独没有提供社会救助的选项。 “有意思。”韦泽放下报告喃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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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循序渐进(八) 王士珍遇袭的消息让民朝外交部感觉很棘手,不是官方介入让外交部感到为难,而是王士珍的身份让外交部感到为难。 外交部党委书记的电话打给光复党党主席办公室主任周金国中将,“老周,王士珍出事了。我们要派人去协助,中央是个什么意思。毕竟王士珍现在是党派出去的人。” “立刻去协助。我也会马上向中央汇报。”周金国回答的非常干脆。放下电话,周金国心里面也有些不安。王士珍此次的任务是‘输出革命’,以周金国个人的判断,属于颠覆别国政府的行为。民朝过去对外国政府的敌对做法大概只有‘冲上去暴打’这一个选项,如果民朝现在派兵推翻匈牙利政府,建立一个傀儡政权,都不会让周金国感到如此陌生。 当然,周金国没有立刻回报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韦泽此时正在和主席沈心谈话。王士珍的事情虽然不容小觑,却也不至于到了要强行通报的级别。 韦泽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具体管国家营运的常委们在乎的事情中,淮河流域好多地方都以地方自然环境很差为理由,提出希望能够从农业地区变为经济作物地区的报告。主席沈心和总理汪海洋都觉得这个变数不能擅开。但是最初提出的是安徽省,顶了韦泽的旗号,让沈心觉得格外不能接受。 “也就是说,你认为不能让各地转向全面的经济作物?基本的粮食生产还需要保证。”韦泽听了沈心十几分钟的讲述之后,做了个简单的总结。 “对!”沈心爽快的给了回答。 对韦泽来说,他对21世纪的回忆中,面粉和大米的摄入量未必就比肉类、蔬菜、水果的总量更多。主粮固然事关中国的国家粮食安全,但此时的民朝并没有这样的危险。 看着韦泽的表情,沈心已经明白想说服韦泽并不容易,他打起精神说道:“都督,有些事情一放开就收不回去。我不反对淮河流域的全面治理,那里的自然环境被破坏了八百年,现在是年年闹灾,不是旱灾就是水灾,甚至同一年内闹旱灾和水灾。以恢复自然环境为目的的调整我没意见。可这样的做法若是普及到全国,您觉得还有多少土地可以种庄稼的。以民朝现在的国土,大概还能接受。但是人口会继续增加,那时候从哪里来那么多粮食?” 等沈心说完,韦泽问道:“你完全是在担心未来?” “是。”沈心回答的很简洁。 “祁睿这帮年轻人在北美战争中的表现比我们当年如何?我们当年的部队遇上祁睿的部队,胜算几何?”韦泽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两者不是一个时空,没办法比较。”沈心立刻予以反驳。 韦泽立刻跟进,“那么未来的事情和现在也不是一个时空,你为什么认为未来的年轻人解决不了他们面对的问题?” “没有您的指引……”沈心试图争辩。 韦泽沉声说道:“祁睿自己在劳动中生出大规模使用卡车的念头,即便没有我的加入,出现摩托化步兵也不过是延后时间而已,绝不可能因为我不存在,就永远不出现摩托化步兵的道理。沈心,我是会死的,我们都会。从长远来看,这个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 沈心眉头深深皱起,韦泽对死亡的态度让他觉得很不舒服。“都督,这不是哲学问题,这是一个政策延续的问题。” 沈心愿意讨论这个问题,韦泽也和沈心讨论:“民朝宪法颁布的时候,秦始皇两千年前开创的君主制就寿终正寝了。现在看,我觉得等我死的时候,君主制大概就盖棺定论。这是制度延续性的问题。但是秦始皇书同文车同轨的政策到现在不仅没有被推翻,民朝还加上了言同声这一条。标准度量衡不仅是在民朝推行,以地球为基准的公制在世界范围内开始流行,还会越来越被大众接受和应用。秦始皇绝不知道也无法想像统一度量衡发展到现在是什么模样,但是能延续的政策无一例外,都是能推动生产力发展的政策。我认为在当下的局面,让民众有机会从事更高收益的产业,能够推动生产力的发展。” “都去搞经济作物,谁也不肯从事低收入的种地。”沈心不认同韦泽的看法。 “那就让粮价上浮。”韦泽看着非常轻松的给出了他的解决之道。 沈心不吭声了,他受到的震动无以复加。民朝几十年来都是以国家控制的低粮价来确保人民的生活水平。韦泽现在竟然要对这个基本政策下手了么? 看着沈心平淡的表情,韦泽放缓了语调,“从太平天国开始的1850年到现在的1895年,45年过去了。战争结束了,中国的战争年代结束了。” 最后这句‘中国的战争年代结束’让沈心神色起了相当大的震动,迷惑,震撼,不解,种种表情在沈心一贯冷静的面庞上一闪而过。过了一阵,沈心才开口问道:“都督,战争结束之后呢?” “以命令式的方式解决问题,所有人民都服从我们光复党以胜利为目标的时代结束了。今后的时代将是以人民的需求为核心的时代,我们要推动的是生产力的发展,推动的是人民的解放。45年的奋战后,我们要踏上新的道路。而你,沈心,你身为国家主席,就要以这样的高度对待这个变革的时代。”韦泽的声音很冷静,但是里面的期盼却极为明显。 然而沈心却沉默不语,过了几分钟。沈心站起身来,“都督,我一时还没办法把思路理清楚。我先回去考虑一下。” 韦泽无声的叹口气,然后摆摆手示意沈心可以离开了。看着沈心的背影,韦泽并没有不满。在今年上半年,加勒比海各国与南美联军在民朝和英国的武器援助下,在明白除了死战别无他途后,与美国进行了一系列的死战。有德国提供的大量黑森佣兵部队,半年连续不断的战斗最终以双方各战死五十几万受伤过百万的惨烈结局收场。 为了战争,美国除了让本国女性全面就业之外,还大量招收女军人。即便如此,这样惨烈的损失也让美国的兵源到了谷底。不得已,现任的罗斯福总统派遣密使,希望与民朝签署和平条约。民朝当然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随即与美国签署了协议。协议中规定,美国放弃北美大陆的领土,双方终结战争状态。解决了最大的威胁后,美国趁着南美各国被惨烈的损失弄到不愿意再战的机会,和南美各国达成了停火协议。最终美国占领了加勒比海诸岛,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巴拿马,成了一个两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加勒比海国家。 韦泽并不在乎这样的一个美国存在,从现实来看,美国在对付民朝之前,首先要面对全部敌视美国的南美与加勒比海各国。来自南方的威胁此时已经微乎其微。现在民朝的预期寿命大约60岁,45年已经是正常民朝人民人生中绝大部分时间。在这样漫长的时间里面,不管是什么样的表象,大家生活在战争和准备战争的两个状态下。 就在韦泽准备写一篇公开演讲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周金国中将进了办公室,向韦泽介绍了一下王士珍的事情。王士珍在匈牙利接触基层,在巴拉顿湖附近见当地一些算是先进份子的时候,有一伙民团突袭会场。王士珍携带有武器,他本人也很重视军事技术的训练,和警卫一起打死好几个民团成员,打伤近十人。虽然暂时挽救了自己和那些当地先进份子的生命,可王士珍也没办法继续在当地待下去,只能跑回布达佩斯。然而当地民团再次出动,抓到了一些人,最终得知了当时奋起反击的人中有中国人,事情就升级成了外交事件。现在王士珍躲在民朝驻布达佩斯的使馆中,匈牙利方面则派兵包围了使馆。 听完了介绍,韦泽答道:“把王士珍同志救回来。” “把他接回北京?”周金国问。 “是的。接回北京。另外,请恩先生给我写封信,解释一下他为何认为匈牙利有如此之高的革命价值。”韦泽补充了一句。 两天后,韦泽召开政治局全体会议。在会议上,韦泽发表了一篇讲话。 “……在1850年金田起义时,提出均田地共富贵的政策,让无数的人民选择和我们合作。在老兄弟心中的上帝和玉皇大帝有多大区别,我觉得没啥区别。让大家舍生忘死的起来造反,绝不是因为洪秀全,而是太平天国提出的理念打动了大家。 1852年冲出永安后辗转作战后到围攻长沙,那时候西王萧朝贵与东王杨秀清提出了在南京建立小天京的观点。大家经过半年奋战,走了几千里路,终于攻克南京,定都小天京。 从1853年开始,战略目标又变成打垮周边的敌人,建立起一个小南朝,进而北伐。那时候光复党和光复军的前身纵横安徽,北伐到天津,再折返回来。半年征战,纵横数千里。 天京之变,太平天国的革命性被摧毁,变成了一个没有什么凝聚力的团伙。我们光复党光复军举起革命的旗号继续出发,从南京为起点,以广州为终点,经过几千里的远征,在1855年,我告诉大家,今后的世界是一个用铁和血解决一切问题的时代。从那个时候开始,中国的一切都不同了,世界也因为我们的改变而改变。 从1855年到1895年,我们攻城略地,开疆拓土,建立今天的伟大成就。而战争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战争结束,一切为了战争,一切为了胜利的时代也随之结束了。同志们,对中国来说,这个铁与血的年代结束了。 我们的伟大军队曾经在萌芽时候曾经靠自己的双腿走过万里长征,我们的军队正式建立后,更是迈过几十万里的征途。这样的征程就此结束了么?没有,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时代的长征,一个时代的结束,意味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同志们,作为一个充满活力的政党,作为一个充满生命力的组织,我们永远在路上!……” 后世的记载中,皇帝韦泽同志在1895年国庆时,写了一首《忆秦娥*山海关》,无数读者被‘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深深感动。 这首词与之前左宗棠那里流出的《沁园春*雪》一起被称为皇帝韦泽同志诗词中的经典。
第499章 双星(一) “老婆,我前两天反思了一下,我觉得以前的我内心深处认为我比我爹强。我老爹带着我母亲,还有兄弟姐妹搬了好几次家,我就可以完全不用这么做。现在事实证明,我太自大了。就我的工作性质,你不得不跟着我到处走。辛苦你了。”在夏日的热风里面,韦坤用家庭聊天中郑重的程度和老婆说着话。 韦坤的老婆一时无语,妹纸脸上表情从讶异到不解到无奈,最后变成了女性特有的理解,拎了拎不怎么好好吃饭的儿子的脖领子,妹纸说道“你真觉得你比你爹强?” 面对老婆的问题,韦坤笑道:“内心的强大程度与知识水平,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是我一直以为论结果,我比我爹强。现在看,不管是我爹也好,别人也罢,其实都不得不跟着时代这条大河往前走。” “一条大河波浪宽”韦坤的儿子明显不太想吃饭,听到老爹的话里面有能够符合他记忆的东西,小家伙立刻说道。 “哈哈!”韦坤忍不住哈哈大笑。而韦坤的老婆则是愁上眉头,这孩子太淘气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把小东西弄去睡午觉。韦坤的老婆叹道:“你还是尽快回国吧。在非洲再位高权重有啥用。看看这环境。为了能来趟非洲,我们娘俩从一年前就开始打各种防疫针。” “留在非洲怎么样?我就算是走也得干完两届吧。”韦坤摸着老婆光滑的手臂皮肤,轻声说道。 韦坤的老婆用力摇头,“肯定不行。过十年孩子初中都毕业了吧。我坚决不会让他在非洲上学。让他在这里学什么?随地大小便?和那些黑人小孩一样光着屁股玩泥巴?” 这话让韦坤心里面一阵叹息。时代变了,即便韦坤觉得小娃娃光着屁股玩泥巴其实挺可爱的,但是这仅仅存在于感受当中。父母们要做的是让孩子们从小就开始学习,‘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可是现在城市里面非常流行的一句话。而且这句话还是以韦坤老爹韦泽提出的‘神经元假设’为基础发展出来的。 “寒暑假带着他到我这里来吧。我很想你们。”韦坤认真的说道。即便有很多欧洲贵族妹纸可以给韦坤作伴解闷,但是面对老婆的时候,韦坤一直非常诚恳。 “韦坤。你娘能忍受很多年带着孩子独自生活,但是她是以前时代的人。我当年嫁给你是以为你和你弟弟一样,会留在国内很稳定的生活。”韦坤的老婆说着非常让人不安的话。 韦坤没有露出丝毫恐惧和不安的表情,面对老婆这样亲近的人,韦坤坦率的说道:“我也没想到我对政治有这么大的野心。当年的是我曾经以为我会按照我老爹的安排,当个技术人员,当个科学家,当个从事技术的官僚。但是后我发觉,我希望能够从事推进民朝进步的工作。” “那你就该留在国内。来这里做什么?”韦坤的老婆不高兴的说道。 “我必须得到更多的力量,在国内积累这些力量的速度太慢。而且太多人会给我设绊子。为了能够让我哥哥不受身份带来的阻碍,我爹甚至给我哥改姓。当年我还觉得我爹迂腐,现在我才明白只有做人做事是否正确,却没有结果是不是正确。”韦坤解释道。 女性其实不爱和男人讨论道理,所以韦坤的老婆不愿意再绕弯子,她率直的问道:“你要回国么?现在就回国!” “不。”韦坤也率直的摇头。 “那么我这几天就走。再走得晚,大概赶不上幼儿园开学。”韦坤的老婆冷冷的说道。 和母亲讨论让孩子过上更糟糕生活的结果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绝不可能’。韦坤也根本没有努力让自家老婆孩子继续留在东非行政区。送他们上船的时候,韦坤的老婆凑在韦坤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韦坤,你真自私。”然后带着儿子头也没回的就上了船。 看着老婆孩子的背影,韦坤突然发觉了一件事,他现在有些搞不懂自家儿子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还是老婆的儿子。至少从现在的角度来看,小东西只是跟着老妈跑,对自己这个其实没见太多次面的老爹生分的很。 这个困境让韦坤非常痛苦,他心里面沸腾的念头是,‘跨越印度洋的航班什么时候能够安全出现呢?’ 飞机并非只在民朝内部有,在东非也存在了很久。既然存在飞机,也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专门的运输机。现阶段的飞机主要提供快速文件运输,从喀土穆到南瞻市,往来文件一天内就可以送递。当然,前提是飞机没有出现故障。韦坤相信老爹韦泽所说的,‘生产力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根本动力’。如果越洋航班能够实现,他不在乎花钱坐飞机在东非和北京之间来回飞。儿子在韦坤眼里也是非常重要的,远比钱要重要的多。 在这样的情绪煎熬中,韦坤就上了前往塞浦路斯的船。英国人在一年前同意民朝再开辟一条苏伊士运河的要求,到了红海的运河出口附近,韦坤就下了船。和大型工程一样,韦泽往往会给个数据与理由。例如韦泽认为未来几十年里面,运输船舶的吨位会越来越大,这条运河的最终设计是通航30万吨的大型轮船。 没人愿意和韦泽顶牛,而且韦泽并没有没有要求大家现在就完成能通航30万吨轮船的河道,只是要求大家在建设的时候能够预留出充分的空间而已。现在这条运河的要求只是能够通航运载量三万吨的商船而已。 英国人修建苏伊士运河的时候动用了大量埃及劳工,这条新苏伊士运河开凿的时候动用了大量的机械设备。修建工地上到处都有人,也到处可见各种设备。韦坤好歹也是冶金专业出身,看了这么多铁家伙,心里面自然生出豪情来。完全无视远处英国佬的态度,慰问了一圈建筑工人,韦坤跟着的车队抵达地中海。在海边上了小船,转上等待在不远处的大船,韦坤直奔目的地塞浦路斯。 一年多没来,韦坤发现塞浦路斯的变化也很大。第一个自然是岛上的中国人多了很多,尼科西亚古城里面有些当地希腊族裔的人口,正在热闹兴建的新城从建筑者到居住者基本都是中国人。由黑人组成的建筑队此时完成了任务,已经转到新苏伊士运河地区工作。塞浦路斯的港口地区倒是雇佣了一些当地人,不过大多数工作人员都是中国人。 至于岛上的规划区,除了水土保持的林木地区原本就有基础,新的地区还在一个建设期,暂时没给韦坤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象。那些为了积蓄雨水修建的水库更没有让韦坤感到特别的部分。东非并非水资源丰富的地区,为了蓄水,把中国西北地区的‘地下水库’模式都给搬来了。这种模式不是在地下挖洞,而是碎石砂土,把水导引到这片土地下,周围通过种树等制造阴凉的方式减少蒸发。用水的时候通过打井方式抽取水来用。塞浦路斯使用这种技术还是从东非引进的,绝非先进。 直到韦坤跟着早已经到了塞浦路斯的王明山抵达金库,他才有些认真起来。守卫森严的建筑向下一直延伸。电梯还不是一次性直通,而是分好几层才到。这让韦坤自己都生出不安全的感觉。他怀疑万一出了机械故障,下面的人会不会永远出不来。 王明山笑道:“你爹是个奇人。我们设计国家金库的时候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有盗贼进了金库,拒绝出来怎么办。你爹随口就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我们所有人都服了。你猜猜是什么?” 韦坤立刻回答:“您直接给我答案,别难为我了。” 王明山爽快的笑道:“你爹的建议是,直接从里面往外抽气。” 韦坤本以为老爹韦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说法,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普通的建议。而且作为参加过合成氨项目的工程师,韦坤认为这办法其实很不周全,其中有太多不可控的部分。 就在此时,韦坤就听王明山继续说道:“在抽气的同时向金库里面充氮气。” “……”韦坤很少有不知该怎么评论的时候,然而现在他哑口无言。这样符合生理学以及物理学的办法给韦坤一种完美的感觉,但是简单可行,致死率100%的毒计更让韦坤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我们当时也跟你这样。”王明山笑道,“不仅是你我,前一段我请欧洲的金融人员到我们这次参观,他们问了金库安全问题,我也这么回答。那些人当时也都是你这样的表情。” “我不是可怜那些盗贼。敢来这里的盗贼想必也是亡命徒。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杀人办法,好像太不把人命看成人命。”韦坤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理由。 王明山点点头,“我明白。死前的绝望可想而知。我们曾经用老鼠和动物在国家金库里面做了实验,真的是效果非凡。不过那些动物的死相我可不想见第二次。大口呼吸着毫无用处的气体,被活活憋死。哼哼,”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最底层的金库。走出电梯,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装修过的通道。上面也有走廊,但是走廊和电梯给人的感觉是坚实厚重,仿佛钢打铁铸。现在这条通道的地上铺设着边长一米的大理石地砖,地砖上有着美丽的大花纹以及镶嵌进去的的金属细条。几块地砖拼接成一个更加巨大的图案。墙面上则是纯白色的花岗岩,看着就富丽堂皇。走廊顶部的顶灯放在纯白色的灯罩里面,走廊里面隔几米就有一个嵌入墙壁的壁灯也在纯白的灯罩里面。即便是在地面下好些米,这条通往财富的长长走廊里依旧是亮如白昼。让人完全忘记自己身处地下的事实。 在这条长长的金库走廊两边是一个个装饰着不锈钢和其他金属的大门。优雅的外形,严丝合缝的与墙面融合在一起,韦坤仔细打量着这些,忍不住笑道:“芝麻开门!” 这孩子气的举动让王明山也乐了,“光喊可是没用的。” “不喊的话,我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韦坤笑道。 王明山拉着大门上的门牌,稍微用了点力气,门牌就被打开了。韦坤凑上去一看,那是一块玻璃,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随着一声搬动开关的声音,屋里面突然间就灯火通明。屋里面很简单,除了白墙和纯白的地板之外就没有别的。在地板上放了一个用纯白的丝绸遮住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大块的金砖。在纯白的背景下,在明亮的灯光下,赤金反射着暗金的光泽,让韦坤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当然见过不少金首饰,冶金行业对于金属色泽也有自己的感受,但是纯金的光泽的确让韦坤生出强烈的冲击感。在亲眼看到之前,韦坤心中的黄金是与低俗诱惑联系在一起。亲眼见到纯金之后,韦坤没想到这种金属竟然有这样美丽的外表。 “都是真的?”韦坤忍不住问了个傻问题。 王明山冷笑一声,“哼哼!这是我们的信用基础,都是从欧洲换来的金银经过重铸之后四个九的高纯度黄金和白银。为了防氧化,白银银块都铸在水晶玻璃当中。金融业虽然尔虞我诈,但是金融业结算的时候可是要真金白银,不能糊弄。” 韦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便是韦泽的儿子,这些场面也真的超出他的想象之外。从一间间的屋子外面走过,韦坤知道自己其实不该要求进去看看,但是那些整齐排列的金银高高垒起,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哪怕不是想把这些据为己有,韦坤还是想靠近这些财富的象征,就他以前的经验来讲,这太稀罕了。 “我能进去看看么?”韦坤问道。 “不能。”王明山回答的很简单。 “为啥?”韦坤继续问。 “有规定。”王明山还是简单的回答。 从金库出来,见到了外面的蓝天白云还有绿树,韦坤突然觉得有些恍若隔世。这样生机勃勃的岛上,有一笔埋藏在地下深处的巨大财富,这简直和童话故事一样。在童话故事里面,那些巨大的欧洲有翼恐怖鳞片生物守护着宝藏。现实中,谁敢私自进去,就会在纯氮气的环境里面活活憋死。真不知道是欧洲魔幻生物更恐怖,还是人类更恐怖。 “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负责塞浦路斯的工作。韦坤,你准备一下,去南瞻市工作。”王明山讲述着此次叫韦坤来的真实目的。 “您要调职了?”韦坤问了傻问题。 王明山毫不犹豫的反问:“我要是调职了,你能管好东非?” “有您来承担责任,太好了。”韦坤笑道。
恭喜"真的查无此人吗"成为了"问镜"的第11位"长老"
快升12级了,水一贴。windows纸牌连胜纪录有谁比我高 病假中,无聊ing。手残党只能玩玩windows纸牌了
求助:这是咋回事 后背起了一片疙瘩,有四五天了,不知道怎么起的。不碰没感觉,一碰有点疼和痒。过敏的话,不应该只有这一块;虫咬的话,没感觉且密度太大。虽说不影响生活,可心里很腻歪。有人能看出是咋回事吗?
第447章 政委的烦恼(十) “兄弟们,就靠你们从河边出去给报信了!”夜色下的韦科城边,指挥官送了一众兄弟们在河边。中国人围城后,城内可以通往外面的交通线只剩了布拉索斯河。 布拉索斯河原本是西班牙语,意思是上帝的手臂。要通过这条并不算特别深的河流离开,让觉得自己笃信上帝的美国人觉得是个很好的彩头。 “上帝保佑你!”“上帝保佑美国!”在祝福声中,十几名德克萨斯男儿们下水了。 指挥官并不想离开,若是可以的话,他其实很想跟在这帮人后面一起走。白天的时候,韦科城外是如山如海的中国人。这和之前在司令部时候说好的不一样呢,司令部里面认为中国人大概会开着车冲过来。现在中国人的确开着车冲过来,不过他们是从四面八方冲过来,而不是从单一方向冲过来。 怀着某种期待,韦科指挥官矗立在河边。就在他开始对流水声感到不安,准备回去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微弱的惨叫声,片刻之后惨叫声中又增加了呼救声。一众美国人都觉得很意外,声音是从两百米外传来的,那里大概已经是中国军队的控制区。 又过了一阵,韦科这边的河岸上有了动静。指挥官迎了过去,在微弱的灯光下,他看到的是浑身血口子的四名人员。被抬上来的人员可以说是浑身是血,那些靠自己上来的人员片刻后就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河里面有铁丝网!中国人在河里面下了铁丝网!”在流血流到失去神志之前,受伤较轻的伤员痛苦的说道。 韦科的指挥官这下终于把白天观察到的一些事情联系起来,据观察员说,中国人把一些东西投进了水里。观察员认为有可能是给浮桥做准备的玩意。现在大概能确定那些玩意不是浮桥的定锚。 陆路走不了,现在水路也被截断。在绝望的情绪下,韦科的指挥官突然仰天长啸,“啊~~~~!给条活路不行么?” “咱们向中国人投降吧。”指挥官旁边的兄弟说话了。 指挥官本能的扭头瞪过去,但是黑夜中别说看清楚眼神,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看着主张投降者黑黢黢的暗无天日的脸,指挥官怒道:“莱因哈特,你怕死了么?” “你不怕么?”莱因哈特反问指挥官。 “你……”指挥官立刻为之语塞。这名叫做莱因哈特的胆小鬼真的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如果在可以不死与必须去死之间选择,大家还是希望能够不死。 “现在我们绝不缺乏英勇战死的机会,只要不投降,和中国人打下去,我们就可以英勇战死。既然如此,我们就看看有没有能够更体面活下去的可能。反正谈不妥就会死,和中国人谈谈又有什么问题?”莱因哈特继续说道。 没等指挥官叫骂,旁边就有人问道:“中国人真的会和我们谈判么?他们原本不就是要杀光我们么?” 这样的问题说中了德克萨斯人的心情,至少他们是用这样的态度对付印第安人的。既然不认为异族有存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理由,德克萨斯的白人也不觉得身为强者的中国有必要放过居于弱势的德克萨斯人。 “如果印第安人肯跪在地上求我们,并且愿意以后按照我们规定的生活方式生活,我认为我可以放过他们。中国人也是文明人,他们大概也会认同我这样的看法。”莱因哈特答道。 莱因哈特的话立刻激发了一众反弹,“印第安人采用我们的模式?你在开玩笑吧。” 莱因哈特也有些生气了,他怒道:“你们就说个实话,想不想看看自己能否活下去!” 河水哗哗流淌,伤员哼哼唧唧。陆上逃脱的可能不复存在,在黑暗的水面下也有可怕的铁丝网构成的荆棘地狱。十几人下水,现在回来的只有四人。大部分走水路的直接被挂在铁丝网上死在河里。 不仅没人吭声,包括指挥官也把怒骂憋在嗓子里面。如果是之前满心认为和中国人绝无能够和平相处可能的时候,他们还能喊出决不妥协的口号。争辩让这些人理解到不死的唯一可能稍纵即逝,这些人再也没有主动断绝生路的意愿。 于是第二天上午,莱因哈特打着白旗前去中国营地。德克萨斯人看到中国人的阵地上跑出人来,对站的笔挺的莱因哈特搜身后,就引领着他走进中国人的阵地。他们忍不住感觉到一些讶异。德克萨斯人知道打白旗的意思,也很清楚他们从来不会给投降的印第安人活路。印第安人会剥白人的头皮,白人不仅学会了剥印第安人的头皮,还依照他们的传统剥印第安人的整张人皮。 “难道中国人真的会接受投降么?”德克萨斯人们窃窃私语。 在中国营地的莱因哈特得到了很礼貌的对待,接待者至少认真听完了莱因哈特要表达的意见。莱因哈特表达完了他们愿意投降,希望中国军队能够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之后,看到中国军人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下莱因哈特心里面一阵失望,难道在中国人眼中接受投降者是这么困难的事情么? 负责听情况的团政委商量了片刻,就把莱因哈特留在这里。会投降的美国人实在是有些大出同志们意料之外,而且德克萨斯人之前表现出来的是誓死不降的顽强意志。现在表达投降的打算,让部队同志觉得措手不及,而且完全不相信。 指挥这次战斗的是一个师,团政委找到了师政委,告诉了说这帮人有投降打算的情况。师政委眉毛一皱,“他们的意思说,要保留他们的武器,私人财物,以后还要保护他们回家的权力?” “是的。”团政委答道。 “这根本不可能!”师政委的反对简直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他们的家早就被毁了。让他们带着武器回家,看到那片废墟之后再拿起枪和我们开战么?” 团政委只能叹口气,他其实也想到了这些。可这话他真的说不出口。哪怕是在战场上竭尽全力的杀死美国佬,哪怕是毫不迟疑的射击能够看到的所有的活美国佬。当面对面的时候,政委还是没办法毫不迟疑的把残酷的事实以及未来告诉这帮美国佬。战争很血腥,但是现实是远比血腥更无法接受的残酷和绝望。至少团政委自己认为,如果他面对这样的未来,是绝不可能苟活下去的。家园被毁,除了死战到底外,真的没有别的可能。 “我和那边的人怎么说?”团政委终于开口问道。 “告诉他们……,我们接受他们的投降。”师政委的声音听着有些干涩。 团政委一愣,师政委这是什么意思?然后就听师政委继续用干涩的声音说道:“我们会让日本人负责接收俘虏。” “骗他们?”团政委声音里面全部是反对的情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是团政委的声音中都是强烈的反对。欺骗之后实施杀戮,这让团政委的羞耻心仿佛被大刀猛烈砍过般起了激烈反应。对等的杀戮很残酷,不过也只是残酷。战斗结束之后只会让大家很疲惫,很痛苦。但是团政委从来没有因为这种疲惫和痛苦感到羞耻。现在师政委提出的建议让团政委痛苦不堪,强烈的羞耻感让他甚至感觉气都有些喘不过来。 师政委脸上也强烈的痛苦感觉,不过团政委看得出,师政委越来越被这种想法给诱惑。团政委连忙劝道:“政委,我们在之后的战斗里面根本损失不了什么。” 师政委的声音里面再没了负面情绪,他声音平静的说道:“伤亡了这么多同志,我已经够了。你能保证一个人都不死么?你能保证一个人都不会变残疾人么?能让大家少死伤一个人,哪怕少死一个人,我都觉得可以接受。” 团政委立刻为之语塞,他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这不是理屈词穷,而是他只是觉得这个道理虽然听着对,但是只是听着对而已。团政委认为有些事情比死亡更可怕。例如师政委提出的这个办法。 半个多小时之后,团政委瞅准师政委离开师长帐篷的机会,他立刻进去问师长,“师长,您知道政委的办法了么?” 师长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他不耐烦的说道:“那件事怎么了?” “我觉得那件事不该那么做。”团政委说道。 “不该那么做,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阻止。”师长给了个回复。 “你给军政委打个报告,看看军里面怎么讲。”团政委也算是豁出去了。 师长翻了翻白眼,狠狠的对团政委说道:“我知道,你下去吧。” 一个小时之后,电报就送到了六军军部。六军政委看完了电报,连连摇头,同时立刻把电报递给了在六军的祁睿政委。看得出,能够转瞬间抛掉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六军政委感觉很好。 祁睿看完之后,也忍不住咋了一下舌。他万万没想到下面的同志竟然把这么一个官司打到了军政治部里面来。祁睿第一反应也是反对欺骗美国人,但是祁睿很快就发现自己面对‘自己人的命就不是命’的指责时,竟然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六军政委只是看祁睿的表情,就知道祁睿的想法和他差不多。强烈的厌恶感是种感情的东西,而战争其实不讲感情。欺骗敌人,杀戮敌人,让自己的部队有效的去死,就是战争的主要内容。 就在六军政委认为祁睿大概会选择屈服于残酷现实的时候,却见祁睿长叹口气,露出了一副文人的表情。这下六军政委竟然心中一喜。 祁睿说道:“秦王在杜邮赐死白起,白起先说,我对上天有什么罪过,竟落得如此下场?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说,我本来就该死。长平之战,赵军降卒几十万人,我用欺骗的手段把他们全部活埋了,这就足够死罪了!” 六军政委当然知道长平之战,也知道秦军名将白起。所以他连连点头。 祁睿继续说道:“我们消灭美国是完成都督都督给我们的任务,互相杀戮只是受命,不得不如此。虽然心中不安,却不亏心。但是用这种骗术,乃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这么干的话,问心有愧。” 六军政委不停点头,不过他问祁睿,“那师政委怎么办?” 祁睿答道:“把他调回来。我觉得部队里面太多同志需要休养。我还年轻,其实每天都觉得精力不足,考虑问题容易走极端。我认为很多同志需要休养。你觉得呢?” 六军政委大大的点了头,“我也这么认为!战争太过于激烈,很多同志的确需要休养。” 命令下去之后,祁睿觉得很疲惫。从三年前离开南京,祁睿这三年里面几乎没有休息过。虽然日子过得飞快,一次次的胜利也让祁睿感觉很高兴,疲惫积累的感觉是非常现实的。现在祁睿处理此事之后,突然觉得无与伦比的疲惫。 他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帐篷躺下,却觉得一股郁闷之气在胸口中怎么都没办法疏散出去。祁睿发现自己竟然不敢考虑方才的事情,当战争已经打到以彻底毁灭为目的的时候,祁睿真有种无法承受的感觉。 杀戮和毁灭不是一回事,祁睿感觉自己被这样的认知弄到无法言语。打败敌人和杀光敌人不是一回事,祁睿认识到这是两种情绪。也许有人能够对此毫不在意,不过祁睿发现大多数军人其实都知道这不是一回事。 就如那位师长,宁肯在战斗中多付出兵力的伤亡,他也不肯干出许诺给美国人活路,然后突然动手杀死美国人的做法。难道是这位师长对自己的部下没有丝毫的爱护么?祁睿不这么认为。 当然,祁睿觉得很可笑的是。光复军在战场上打败敌人之后,对日本人清洗美国人就完全装作没看到。虽然看着跟自欺欺人般,可大家就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想到这里,祁睿突然生出一种逃离战场的冲动。他觉得受够了,自己对于这样的事情真的受够了。只要能够逃离这里,祁睿突然觉得到哪里都行。 思绪只是这么散发了片刻,祁睿立刻感觉到事情不对。这种情绪主导的反应应该是身体虚弱的结果。就如祁睿小时候感觉到莫名恐惧,或者生出强烈对鬼怪或者威胁感觉的时候,他老爹韦泽就用各种办法让祁睿理解,一部分恐惧来自记忆,但是大部分恐惧都来自身体的虚弱。当然,所谓的直觉的恐惧和不安,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们忘记了我们看到过的一些危险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只觉得不安,却不知道不安的缘由。 至于现在的状态,祁睿觉得是身体变弱了。他最近一个多月里面,每天都在奔波。身体在如此强度的消耗下变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祁睿选择睡觉,睡觉是最好的让身体恢复气力和正常状态的模式。 夏日的一个午后,祁睿和楚雪躺在两个并排放着的躺椅上,空气暖暖的,让人觉得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祁睿好像靠在楚雪身边,又好像距离楚雪有些距离。在这样的状态里面,祁睿突然说道:“楚雪,战争一点都不光荣。战争除了痛苦之外还是痛苦。” 楚雪用那种经常露出的‘懒得理你’的表情扭头看了祁睿一样。这让祁睿觉得一定要让自己亲爱的楚雪对这个重要的问题有认同的想法。不过这种强迫的念头一出,祁睿就觉得心软了。他当然生出过要让楚雪完全认同他的想法,但是每次要到想实施的时候,每次看到楚雪的时候,这种念头就被祁睿打消了。想归想,祁睿并没有准备实践这种冲动的愿望。 就在他准备对楚雪继续慢慢诉说战争是如何的痛苦,战争要让人做出多少无奈选择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跑了过来。她笑靥如花,粉色的小裙子因为跑动而有些飞扬的味道,祁睿突然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女儿。在下一瞬,祁睿猛然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然后他被惊醒了。 天色已经昏暗,警卫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祁睿盖上了一床比较厚的绒毯。祁睿发现肩头温暖和现实的触感,与他梦中那个夏日的环境一模一样。只是空气中的德州的土味,和梦境中的回忆中的夏日南京温暖的泥土气息相差很大。 抬起上身,祁睿觉得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在睡梦里面哭了。可负面情绪此次并没能动摇祁睿的意志。即便知道面对的是无尽的痛苦,祁睿却感觉自己能够冷静对待。 起身洗了脸,祁睿整理了一下军容。这么简单的动作让他恢复了自己的定位。他是祁睿政委,是现在德克萨斯战役的前线司令部成员之一。不管未来有多么残酷的战争,不管未来有多少血腥的事情。祁睿都要继续前进,他不仅要保卫自己,更要保卫指战员们。哪怕是用让他们付出更多鲜血与生命的模式。
第446章 政委的烦恼(九) 王大力所在的部队继续前进了五天之后,王大力所在的部队就从搜索队轮调为作战部队。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包围圈越小,敌人就越活跃。德克萨斯人骑着马从树后冲出来,光复军立刻正面作战,侧翼包围,实施全歼。德克萨斯人从山坡后冲出来,光复军立刻正面作战,侧翼包围,实施全歼。德克萨斯人从草场中冲出来,光复军还是立刻正面作战,侧翼包围,实施全歼。不管德克萨斯人是如何的出招,光复军就是这么包围歼灭的老套路。 作为摩托车驾驶员,王大力觉得屁股生痛。为了在并不平坦的地面上稳住摩托车的行驶,他的手臂也感觉肌肉隐隐作痛。晚上的会议时,营长告诉大家,现在的德克萨斯包围圈已经缩小到长宽都不到300公里的一个圈里面。按照现在的推进速度,最多还有五天,就要进入激烈的战斗阶段。大概半个月内,大部分战斗都会结束,那时候部队里面符合退役条件的指战员就可以按照规定到后方去过上预备役的轻松生活。 第二天上午,这种枯燥的搜索前进就被暂时叫停。王大力所在的部队受命离开搜索队行列,以摩托化行军的模式前去参加大战。这消息一出,王大力只觉得心脏立刻加快了跳动。参加大战意味着可以得到升迁的机会,部队里面对于功臣的奖赏从来很重,作为完成服役的军人退役之后,可以在北美申请加入农场。亲眼见识到北美的广阔之后,王大力觉得很满意,不过立下军功的军人,可以得到的就是更多的机会。如果能当个农场干部的话,日子就会更好过。王大力对此很是憧憬。 到了下午,摩托化部队就抵达了目的地。远远看去,地平线上的一座小城正在炮火中颤抖。不少步兵随着自己的部队的卡车停下,还有众多火炮在卡车牵引下抵达目的地。王大力紧张之余,心里面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座城里到底有多少敌人。能不能让他获得立功的机会。 在距离王大力大约100公里远的德克萨斯首府奥斯丁,州长与州务卿等人坐在议事厅里面焦急的等待着。他们是在四天前才彻底明白中国人采取了手拉手扫荡的笨蛋战术,然后州长以及州务卿以及德克萨斯民团头子们很快就讨论出了一个战术,那就是一点突破,彻底撕烂中国人的包围网。 德克萨斯号称孤星共和国,是美国各州里面唯一有自由退出美国权力的州。这个州的政府与其说是是传统的美国州的结构,还不如说是一个小型国家的模式。这套组织模式让他们还制定了一个战役计划。首先就是在韦科城吸引中国军队集结,目标达成之后,韦科城的守军向北突围,利用对地形的熟悉牵着中国人走。而德克萨斯另外一支骑兵部队就突然向东,打穿中国人的包围圈,从后面猛烈攻击中国人。 这个计划从理论上很完美,为了能够实施这样的行动,在拉索斯河上的要地韦科就成了这些德克萨斯勇士们的要地。按照计划,韦科此时也已经应该开始突围,他们等待的就是突围前的电报。 等待的过程中,这些孤星共和国的头头们讨论着另外的问题。州务卿和联邦的国务卿差不多,都是行政机构的头头。州务卿带着疲惫提出了他的看法,“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在沿海确定据点。由联邦海军来保护。” 州长早就听州务卿说过这个问题,德克萨斯有很长的海岸线,有不少海岸城市。不过这个建议并没有让州长有丝毫的动摇,他答道:“我们必须知道,那些农场主们绝不会离开他们的农场。他们只会拼死保护他们的农场。” “所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已经没有拉索斯河以北的人。我认为他们大概已经被中国人给杀光了。”州务卿疲惫的说道。 这话仿佛是抽在州长脸上的一记耳光,让州长的脸上的肌肉开始抽动。中国军队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消息。他们就这么毫不声张的从三面逼近, 而德克萨斯则没有还手之力。 一个月前,德克萨斯已经集结了最强有力的武装力量对中国人发动了进攻。这些进攻都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极少数逃回来的人讲述了中国军队的可怕之后,就离开军队返回家里的农场保护他们的家小去了。现在德克萨斯的精锐力量已经耗尽,州政府最后能集结的三万人是他们最后的能集结起来的武装力量。而且这三万人里面还有很多都是老面孔,他们中间不少人在南北战争之前就参加过其他战争。 德克萨斯有人口,但是除了这三万人之外的其他人口都留在地方上保护家庭,这些人口不管再多,都无法变成德克萨斯州的力量。州长对此愁眉不展。 州务卿依旧很冷静,他说道:“我认为我们自己先做好撤退的准备吧。如果战斗没办法结束,我们至少能够继续战斗到最后。” 逃跑主义的态度让州长翻了翻白眼,如果不是知道州务卿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好人,他大概就只能骂人来发泄情绪。即便没有骂人,州长也转头问秘书,“你们再给韦科发个电报,问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秘书领命而去,州长也不想说话。左等不来,右等还是没消息。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州长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先去睡一会儿。他真的不想再和州务卿说话,逃跑的建议强烈的刺激了州长的道德观,让他觉得自己不能同意。 此时的韦科,如同热锅上蚂蚁般的德克萨斯指挥官对着那些电报员怒道:“不会修,不会修!一个指头大的破管子你们都修不好么?” 电报员们也是满脸焦急,中国人的炮击击中了电报室。没出现什么人员伤亡,但是炮击把电报机震落,电报机上的真空管损毁。而且那些备用的真空管也被摧毁。此时韦科这边想把自己请求援助的情报传递给州政府,但是中国人把韦科围的水泄不通,他们找不到任何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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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第189章 借款(三) 一楼喂度娘。 水货们不许插楼
第441章 政委的烦恼(四) 东非行政区苏丹三郡的郡守韦坤并不知道他老爹韦泽在那么极短的几瞬间曾经打主意到东非来,他也不知道老爹韦泽在片刻间就否定了这种冲动。韦坤此时正在他的金帐门口,听着震天价的哭声大合唱。 一众四岁到七岁,还有少数看着就两三岁的男娃女娃,在一众成年男子的带领下在金帐旁的接待处那边站成八个队列。成年男子们的穿着用中国人的普通水准评价的话都很糟糕,以非洲水准评价的话则不算穷人。这些非洲兄弟中的富人兄弟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显露出无可奈何的模样。 韦坤走到了台子上,站在话筒前喊道:“诸位,你们肯按照规定带来你们的子弟,带来每个部落奉献的童男童女,我很满意。” 韦坤的声音通过话筒与通电的音箱,让所有与会的参与者们都听得到。等韦坤说完,每一个队列前的翻译就拎着喇叭筒,用每个队列成年人能懂的语言对他们呼喊。小家伙们从来没听过这么大的声音,不少人都被惊呆了,从哭泣变成不哭泣的状态。还有些小家伙原本被吓到,从不哭泣变成了哭泣的状态。 韦坤接着说道:“现在把孩子交给我们!” 在翻译们高喊的时候,从金帐后面走出数队人来。一队黑人全穿着土黄色军服,脑袋上的杂乱卷毛则证明了他们贝沙人的出身。还有一队则是亚洲人,他们同样穿着土黄色军服,一个个身材矮小。另外两队则是身穿军服的女子,同样是一队黑人女子,一队亚洲人女子。 四支队伍中的男子们包围了黑人兄弟,女子则环状上二十个通道缺口处集合。那些成年男子们就带着娃们前去缺口处。有些娃被成年人拉着,有些则被成年人用绳子捆起来牵着。到了缺口处,那帮娃看到要被别人带走,立刻又是哭声震天。 此时自然有黑人翻译确定黑兄弟的出处,然后登记造册。黑人女子把孩子拉住,个头不高的亚洲女子摸摸黑人男娃女娃的脖子粗细,然后挑选出适合的牛皮包着的钢质项圈带上。此时已经有人对应了人名与出处对应的钢质标牌。给娃娃们的钢质项圈带上标牌,由黑人女子把娃们带走。 震天的哭声顶不住流水化的作业,半个小时不到,两千多名部落村落供奉的童男童女就被带走大半,哭声立刻就小了许多。祁睿并没有站在那里傻看,或者躲开这样的场面。他就站在台子上,士兵组成的圆环有一个缺口就直通这个台子。那些按照苏丹三郡命令上贡童男童女的部落或者村落头头们交出孩子们之后,就被带到这个缺口,走上台子。祁睿亲切的和他们握手,拥抱,在翻译的帮助下对他们说些鼓励的话。对那些情绪影响较大的男子,祁睿还会对他们进行安慰。然后让侍者带领这些人进入金帐。 孩子们甄别完毕后,有部落以及村落头头都在金帐内舒适的座椅上坐下。这个金帐是圆形的,模样有些类似蒙古包,却远比蒙古包大上很多。内部的构架类似欧洲的圆形议院,一排排的半圆型桌子排在层层升高的台子上。内部装潢用了大量色彩鲜艳明亮的金丝刺绣挂毯,让屋内有种暴发户般的华丽感。 一众黑兄弟的审美观与中国的典雅清淡毫不相干,看到这远超他们想象力之外的复杂纺织刺绣品,这帮人都目眩神迷,或者是充满了敬畏。舒适的座椅并没有让这帮人放松,反倒让他们坐在上面扭来扭去,更加不安。 就在此时,韦坤就在警卫的簇拥下从正门走入。翻译官们用不同语言高喊道:“起立!”头头们纷纷起身,警卫走向那些因为觉得坐的比较舒服以不想立刻站起的家伙。那些家伙们赶紧站起身来,目视这位苏丹三郡的党委书记兼郡守施施然走到主席的位置上坐下。 韦坤一挥手,说道:“坐下!”翻译官们就连忙用不同语言喊道:“坐下。” 韦坤知道对黑兄弟说些场面话没啥意义,他就用不快的语速,对着话筒开始发表他的看法。“我到这里来,就是要召集大家,让大家来过上好日子。我想你们也希望能够过上好日子,至少能吃饱,想吃甜点心的时候就能吃上甜点心。有没有不想过这种日子的人?有没有?” 翻译官们忠实的翻译了韦坤的话,一众黑兄弟们知道韦坤最后的提问是威胁,没人不想过好日子,也没人愿意出来反对韦坤。会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沉默表达了他们的看法。 “我对你们的要求有三个,第一,必须让你们的子女到我们开办的学校来上学。第二,每年必须贡献三对童男童女。第三,必须服兵役或者服徭役。凡是遵从这个命令的部落以及村落,就可以享受我们之前许诺给你们的议员权,可以分到好处,可以参与事物讨论。”韦坤的这段话分了三段来讲,中间有翻译的插嘴,黑叔叔们也得到了讨论的空间。有三个黑叔叔低声讨论了几句后,中间的那位就开腔说道:“我们能不能不出人?” “不能!”韦坤的声音冷漠而且坚定。韦坤相信,让几乎是原始社会的黑叔叔们在短短几个月里头进入中国商朝或者周朝水平的时代,实在是强人所难,他更不指望黑叔叔们立刻就达成1890年中国的政治水平。所以理论上他面对的是他的选民,然而韦坤对待这些人的态度如同大皇帝对待奴仆。 “可是我们真的没有人可以派。”黑叔叔们表述着自己的看法。 韦坤的声音依旧冰冷,“如果你们没有人可派,那我们会派人把你们所有部族都抓来当奴隶,那时候你们就有人可以派遣了。” 这话被翻译给黑叔叔后,那三位看样子是被吓了一跳。同样被这样的话吓到的也有。当然,黑叔叔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些黑叔叔则露出了看热闹的笑容。这让整座金帐里面的气氛变得复杂起来。 看到韦坤根本没有让步的意思,黑叔叔闭嘴不言了。韦坤扫视了黑叔叔们一圈,也没有继续说狠话。真正反抗的黑叔叔们根本就没有到这里来,到这里来的家伙们都是献上了子弟和童男童女的。虽然那些‘子弟’未必是他们的亲生子女,韦坤也没有追究的打算。他的计划里面只是需要容易塑造的和教育的娃娃们,虽然这帮人即便是接受教育,大概也没办法达到民朝官员考核平均线。不过那些成长起来的小鬼们碾压当地黑叔叔应该毫无压力。 会议讨论的都是黑叔叔们的权力和义务,虽然黑叔叔们的语言中根本没有这两个词汇,不过语言只是工具。权力和义务只是人类创造的词汇。对于黑叔叔来讲,得知生病可以请东非行政区的医生看病,没吃的可以找东非行政区的地方政府借粮食。他们对此很是怀疑,不过作为对应,他们也口头答应了绝不会袭击东非行政区的任何官方人员。 权力和义务本身就是一种交换,即便不懂这两个词的人,也懂得交换,人类不交换就很难生存下来。在亚洲是如此,在非洲也是如此。 第一天就在这样的局面下过去,第二天,黑叔叔们没有立刻开会。而是去参观了设在金帐附近的儿童营地。他们讶异的看到,娃娃们还是带着项圈,却都被剃了光头。所有人都是一身干净的白布衣服。年纪稍微大点的被强制命令站成队列,年纪小的被黑人女子带着。统一的服装,统一的光头,统一的项圈。这帮黑叔叔远远的竟然认不清那些娃是他们带来的。 虽然娃们还在哭,但是黑叔叔们却不觉得娃们被虐待了。通身白衣在非洲部落是超级待遇,也就是能和外面有布匹交易的酋长才能穿这等衣服。所有娃娃们统一白袍,在黑叔叔们看来真的是贵气逼人呢。 看完了娃娃们之后,会议讨论的是各地议会的组织模式,以及讨论内容。最后确定每个月月圆的时候召开为期三天的议会会议,讨论地方上的事物。各部落以及村落之间的冲突,要交给地方政府管辖。 第三天讨论的则是惩罚机制,对于违反各种制度的人该如何处置。这下黑叔叔们倒是各抒己见,讨论变成了大蜂窝一样的发言。韦坤并没有被弄得头昏脑胀,他只是告诉大家,此次讨论已经到期。关于惩处的问题到下个会期再讨论。 在会议的结束,韦坤高声对黑叔叔们说道:“你们要给我记清楚。凡是所有人都通过的内容,就会变成法律。例如我所说的有关权力和义务的三条内容,就已经是法律。” 说完之后,韦坤对外面喊了一声,“把法律铜板拿进来!” 侍者们鱼贯而入,每个人都拿了不高的一摞东西进来。他们把这些看着不厚的东西递给黑叔叔的时候,几乎所有黑叔叔都被这沉沉的压手的玩意弄得有些讶异。 那是青铜铸成的书页,背面上有美丽的花纹以及《暂行法律》的四个汉字。正面上则通过槽,插进去一块不厚的青铜板。黑叔叔们没有文字,这块青铜板上已经用汉字刻上了第一天通过的三条有关黑叔叔们必须履行内容的法律。 “以后凡是我们讨论通过的内容,都会刻在这块板上。只要有这块板的部落与村落都会得到这些法律条文的保护。”韦坤的声音并不热情,倒是冷冷的充满魄力。 黑叔叔们大概是没能理解韦坤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有黑叔叔忍不住问道:“难道这块东西有魔力不成?” “这块东西有没有魔力,等到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们,我们会给违反法律的人严厉的惩罚。等到那些违反法律的人脑袋放到你们面前的时候,我想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做法律的魔力。哼哼!”韦坤说到最后笑出声来,不过那笑声是从牙缝里笑出来的。 送别的时候整个局面比较热闹,每个来参加会议的黑叔叔都得到了礼物。金帐里面的座椅以及丝绸挂毯都打包给了他们。怕他们带不走,还送给他们每村一辆实心轮胎的架子车。糖果、礼物、牛皮制品放在上面,黑叔叔们拉起架子车,载着一车礼物离开了金帐的所在地。 韦坤则上了来接他的卡车,向着码头前进。到了码头后换成蒸汽船回喀土穆。船只航行的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喀土穆。在这里,马赫迪的使者已经在等候韦坤。 “总督大人,我们希望能够和您达成和平。”使者开门见山的说道。 韦坤早就有过盘算,对这样的话根本没有喜悦的反应。他冷冷的问道:“我很想知道,马赫迪到底对我们和英国人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了。对我们来说,马赫迪所说的一切都不可信。所以你也别说这种没用的话,直接说马赫迪想要什么好了。” 即便是遭到了如此嘲讽,马赫迪的使者也没有丝毫窘态。他继续说道:“大人,我们正在和英国人勇敢的作战。现在需要武器。” 韦坤冷笑一声,“呵呵!需要武器的话,就用英国人的首级来换。我们绝不会再会被同样的骗局欺骗。” “您要我们首级送到您这里?”马赫迪的使者看事情有戏,立刻顺杆爬。 “我们会派人到北苏丹边界去检视。你们不用千里迢迢的把脑袋运到我们这里来。”韦坤答道。说完之后他思索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认同的首级除了得是英国人之外,还必须是有右耳朵的首级才行。” “为何?”马赫迪的使者脸上终于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韦坤并没有解释,他只说了一句,“等我们去检视首级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送走了马赫迪的使者,韦坤总算是觉得能够放松一下。此时东非行政区的一众官员都被撤换,接替上来的只有三成是来自民朝的人员,七成左右的都是原本基层的民朝人员。现在苏丹三郡办公室主任是原先苏丹港盐业公司的副厂长肖白朗。因为工作能力强,他被提拔到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等送走了马赫迪的使者,肖白朗很是不解以及不满的问道:“书记,为何要同意马赫迪这狼崽子的话?” 马赫迪袭击东非行政区的时候,苏丹港也没有置身事外。不过连接苏丹港处在一大片的荒漠里面,主力闹事的是港内的阿拉伯人。肖白朗就带领着厂里面的黑人工人,配合着港口的警备部队先彻底击垮了叛乱人员。接着守住了那些远道而来的马赫迪军骆驼兵们的进攻。 等到援军从海上赶到苏丹港,杀的兴起的肖白朗又领着援军血洗了那些参与叛乱的阿拉伯家庭。 对于这样的一位人士,苏丹港方面当然觉得很好。不过他杀人太多太狠,盐业公司虽然给与了奖励,却又觉得让平素里有些蔫的肖白朗继续留在盐业公司工作未免‘大材小用’。在韦坤清洗了东非三郡的官员之后,肖白朗就被推荐到了喀土穆去高升了。 韦坤并没有见过肖白朗以前蔫不唧唧的模样,他见到的肖白朗性情激烈,敢作敢为。对敌人更是毫不留情,犹如冬天般的寒冷。所以韦坤用温和的语气说道:“马赫迪是不是和英国人勾结这不重要,他们是不是真心要夺取埃及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让马赫迪认为我们希望他们能够夺取埃及。只要他还有这样的幻想,我们就能够让他们暂时消停一阵。” 肖白朗先是点点头,然后又阴沉着脸问道:“可狼崽子是永远养不熟的。韦书记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呢?” 韦坤笑道:“我的如意算盘是等到我们在北美的主要战斗结束。一旦北美的主要战斗结束,我们的主力就能调到非洲来作战。那时候马赫迪、埃及、南部非洲,所有的这些地方的英国人和当地人都不堪一击。” 肖白朗也笑了,那是一种食人虎般的笑容。不过韦坤此时却收起了他的笑容,面对凶猛的肖白朗,韦坤说道:“我想争取时间的目的是想组建起东非行政区的治安部队,让这支部队去消灭在非洲的敌人。” 对这样的变化,肖白朗没有任何不满,他倒是很能理解的点点头。如果中国军队真的想在非洲整出事端,早就可以派兵前来。只要二十万军队,征服埃及根本不是问题。之所以不做,那是民朝中央不想这么做。在北美战争打起来之后,肖白朗就理解了民朝为啥一直不在非洲动手。在北美作战的时候再开启非洲战场,即便是民朝政府也会觉得吃力。 所以肖白朗问道:“韦书记,您弄来那些日本人当雇佣兵,是要让他们成为咱们的部队么?” “不。”韦坤摇摇头,“在我们看来,那些日本人是我们的家丁而已。” 听了这话,肖白朗忍不住露出了喜色,“那……我能不能当家丁的头子?” “你想带兵打仗?”韦坤讶异起来。 ...
第440章 政委的烦恼(三) 兵团司令部的会议结束之后,兵团司令部党委会议开始了。参加兵团党委会议的人员数量比司令部会议人少,默认的党职与军职有关的只是司令员一个人,其他的都得是选举选出来的。例如后勤处长在司令部会议上有很大发言权,可他本人就不是党委成员。 “我决定告诉战区司令部,我们暂时没有会师的需求。我们解决了德克萨斯的敌人之后才有会师的需求。如果战区司令部下令,我们可以服从。或者四兵团已经有余力帮助我们解决德克萨斯的敌人,我们也会优先与四兵团会师。”兵团司令员周新华上来就发表了决定。 党委成员对这个决定并不意外,这是兵团司令部讨论后的普遍看法。周新华还比大家的普遍看法多了一条‘或者四兵团已经有余力帮助我们解决德克萨斯的敌人’。大家都是高级军官,任谁都能听出里面那点戏谑的味道。四兵团的部队现在已经由北到南变成一字长蛇阵,大家都是打仗的,任谁都知道四兵团的兵力已经到了极限。能够不求六兵团帮忙,独立完成所有的战役目标,就证明四兵团极为骁勇善战。至于四兵团主动来援助六兵团,大概四兵团的部队都得是铁人才行。 其他党委成员没有不同意见,然后党委成员的目光都落在了祁睿这边。祁睿登时觉得压力山大,他对周新华的决定并无不认同的地方,只是这样的答复送到了战区司令部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回应呢? 老爹!你真把我架到火上烤呢!患得患失之下,祁睿甚至生出一瞬间对自家老爹的抱怨。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下一瞬,祁睿就强行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思路。他开口说道:“同志们,我以前从事的军事工作,现在被安排到政治部门来工作。所以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军政和党政工作该怎么划分。譬如现在这件事,同志们觉得这里面军事部分包含哪些内容,政治部分包含哪些内容。” 党委成员的表情都显示他们对祁睿抛出的这个问题都很讶异,周新华表情上的讶异一瞬而过,但是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保持沉默。祁睿也没有让周新华先表态,而是从其他同志那边入手。 被问到的军政委们要么支支吾吾,要么就表示“我再考虑一下”。祁睿在这一众人中年纪最小,所以他觉得这些人大概是在顾及他背后的老爹韦泽。不过祁睿很快又把这个念头给否决了,若是真的害怕祁睿的老爹韦泽,这些人要做的大概就是把事情都给祁睿办好。现在这帮人的表现其实更像是想让祁睿承担起责任来,他们自己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军事问题就是让军事体系如何达成战争目的的行动,政治问题则是人类如何生存、发展、延续的问题。大家对这个标准有什么看法?同意或者不同意?”祁睿继续追问道。 这次众人的表情就郑重了不少,祁睿发现这帮党委成员们全部陷入了沉默。而祁睿则暂时打破了这种沉默,他继续问道:“以前党委会议就等于是所有问题都要来讨论的问题,我觉得现在各种问题都很复杂,不是开那么一个会两个会就能彻底解决。所以纯军事问题就交给相关的部门来解决。我们党委就解决政治问题。” “如果大家觉得又是军事问题,又是政治问题呢?”在一片沉寂中,五军政委问道。 祁睿立刻答道:“那么就开会讨论,由党委作出一个决定。咱们现在不就在讨论如何界定的问题么?” “那军务和党务之间的区别到底是什么?”五军政委继续追问道。说完之后他也觉得这个话题其实被祁睿回答过。所以五军政委稍微换了个说法,“军务和党务各自负责哪一块?” 祁睿的脑子迅速运转着,就在他觉得这个话题太大,以至于无法组织语言的时候,老爹韦泽以前说过的话在祁睿脑海里冒了出来,祁睿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之前祁睿觉得自己已经抱定了要摆脱老爹影响而努力,现在还没走几步,祁睿就发现自己必须把老爹韦泽的话给拿来指导行动。这种感觉实在是莫大的嘲讽呢。 此时也轮不到祁睿矫情,事情就在眼前,祁睿毫不迟疑的答道:“军务的目的是要完成军事建设工作,推动军事向前走。党务的目的是完成党的建设,推动党向前走。四十几年来,光复军对战争的认识水平不断进步,不断发展。光复党的党建也该如此。我们作为党委,首先就从明确范围开始。” 说完这些之后,祁睿再次问道:“大家认为周新华司令员的回复应该是党务还是军务。” “我认为这不是党务。”五军政委开口说道,就在大家认为他只是单纯表态的时候,五军政委继续说道:“可是我还是认为要在党委的会议上告知。” 其他人员眼瞅又要进行一次大家没考虑过的争论,没想到祁睿立刻答道:“好的,我知道你的意见了。其他同志怎么看。” 想象中的争论没有发生,祁睿倒是强力推动事情继续发展。党委会议的与会人员都采取了比较保守的态度,大家还是认为那些事情按照以前的规矩来就好。 祁睿完成会议之后松了口气,他不担心这帮人提出意见,他最担心的是这些人什么都不讲。政委本人拥有很大权力,不过权力得在对方服从的时候才能起作用。这帮兵团的指挥员年纪比祁睿大,资历比祁睿深,不尿他也不稀奇呢。总算是把会议开起来了,祁睿觉得如释重负。至于大家在会议上做出什么表态,祁睿倒是觉得这就是与会者的权力。 周新华的电文给战区司令部发过去,战区司令部迅速的给了回电,要求六兵团派遣部队与四兵团会师。这在六兵团司令部里面引发了很大的波澜,“凭什么让我们六兵团配合四兵团作战?” “四兵团在大平原上跑了一千公里。打下俄克拉荷马城,我们六兵团在山区艰难前进了两千公里。我们跑了这么远的路,反倒要给人当配角。司令部不公平!” 基于六兵团利益的看法就这么大量冒了出来,让司令部里面的气氛向着很负面的方向前进。祁睿看了看周围的那几名核心指挥员,他们并没有立刻站出来的意思。虽然这些人的表情上看着都不是很激动的模样。 其他人不吭声,祁睿也想随大溜。没想到司令部里面的反应越来越激烈,参谋部的人员表示自己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战役方案,若是开出新的战役方向,会让之前的工作被浪费掉。 若只是情绪的发泄,祁睿觉得还好。大家不爽了之后就骂骂,骂完之后该干啥干啥。现在可就不同了,如果是这等事情形成一个集体的方向,就有可能让六兵团里面出现反对战区司令部的声浪。 此时还是没人出来说话,祁睿只能站起身对大家喊了一嗓子,“同志们,听我说。” 不过这声音的音量不够大,以至于没人起反应。祁睿看着那帮人还在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他横下一条心,啪的一声在桌子上猛力拍击了一下。这次动静够大,兵团司令部里面总算是有了些反应。那些满腹委屈的家伙们都扭头看向祁睿。 祁睿板着脸喝道:“光复军的基本纪律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你们谁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这个基本纪律的举手。” 能在兵团司令部里面混的谁都不傻,听了祁睿这句话,他们就知道祁睿的意思。不少人不敢吭声了,也有人嘟嘟囔囔的说道:“政委,我们六兵团马上就要对德克萨斯动手,现在让我们分出兵力去支援四兵团,这个不妥。而且现在是兵力上支援了四兵团,搞不好接下来还要在物资上支援四兵团。” 祁睿盯着嘟嘟囔囔的家伙喝道:“如果这是战区司令部的命令,那我们就必须执行。打德克萨斯是功劳,难道支援友军就不是功劳么?就我所知的评功标准里面,能给友军急需的支持,从来都是评功的重要审核内容。难道要让四兵团现在撤下去,所有战斗都让咱们六兵团打么?我们真的有能耐在没有任何友军支持的条件下,一两个月里面跑遍美国不成?” 既然祁睿说道的是军队的根本纪律,而且祁睿也公开表达了反对山头主义的态度,所以也没人准备和祁睿对着干。不管实际执行的时候情绪有多糟糕,祁睿至少占据了道理。单纯的辩驳并无好处。 压制了局面后,祁睿忍不住看了看其他的主要指挥员,就见他们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这下祁睿的心理压力又变得巨大起来,他之前的经历中,都是被弹压的那一方。所以祁睿深知被弹压一方内心的反弹与不满。 现在轮到他当弹压的一方,其他更年长的主要领导一副不背锅的架势。年轻的祁睿心里面自然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在这样的压力下,祁睿忍不住生出一种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反正事情都这样了,干的不好顶多被撤职。到了被撤职的那天再说吧。 所以祁睿立刻召开了会议,他在会议上率先说道:“我认为我们这次给司令部回电,就回答坚决完成任务。” 祁睿的话刚说完,兵团司令员周新华就慢条斯理的表态,“我同意政委的意见。” 其他成员也跟着表示了支持的态度,这样的支持让祁睿一时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大家都同意祁睿的意见,祁睿自然也不能因为感觉不安而去反悔。他立刻命令通讯参谋把这个消息给发出去。 通讯参谋拿了电文草稿离开之后,祁睿继续说道:“对于战役的变更,我的看法是这样。既然我们要抽调部队,那就兵分两路,一路按照原先的计划那样沿着德克萨斯的铁路前进。另外那一路就沿着其他铁路进行扫荡。从原本的一路进军击穿德克萨斯,变成两路,从西边和北边进军德克萨斯。虽然这会让兵力显得不足,部队也不能浪费了那些路。” 兵团司令员周新华这次没有支持或者反对,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时候我们干脆就让四兵团来援助一下呗。从两面进攻变成三面进攻,大概被称为疯狗州的德克萨斯也挡不住。” 这话说的有趣,不过没人敢把这个真当成笑话来看。某种程度上来讲,六兵团应了四兵团的请求,四兵团还给六兵团一个人情也理所应当。 “等到时候再说吧。”祁睿毫不犹豫的把当下没必要考虑的问题推到了以后。 ‘坚决服从命令’的电文传到战区司令部之后,北美战区政委沈心终于松了口气。他其实有些担心祁睿依仗他老爹韦泽的地位在六兵团经营起自己的一个团伙。这种经营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不过依照沈心的理解,这等把派系利益放到第一位的家伙是瞒不过军委的眼睛。那些人的确可以升到高位,不过却不太可能迈过最后的门槛。 即便是觉得安心,沈心也没办法完全放心。到了11月就是三会,那时候沈心就要准备启程回中央,去给韦昌荣当副手。据中央的同志说,沈心有可能在韦昌荣之后接掌组织部的大权,成为真正的实权大人物。可沈心发觉自己对那样的大人物并不是特别期待。 且不说韦昌荣的天然身份优势,光是未来祁睿的方向就让沈心很担心。到现在看,韦泽都督并没有准备搞帝制。不过人的心思总是变化很快,万一哪天韦泽都督变了想法,那时候沈心执掌组织部,日子未必就好过。 带着对祁睿顺利与正常发展的期待,沈心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开始关注起另外一场非常重要的战役。此时光复军的五兵团正带领着六十万左右的仆从军,正在解决纽约州以及纽约城。这个地区是美国真正人口密集,工业发达的地区。根据情报,这片土地上硬生生围住了大概有三百多万的美国佬。在经历了战争之后,光复军北美战区认为美国人口大概还剩下四千万左右,解决了这个包围圈内的美国佬,就意味着剩余的美国佬们损失了十分之一的人口,还是很能干的城市人口。 然而根据部队传来的消息,美国佬的海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些美国海军配合美国陆军给光复军填了很多麻烦。如果是在内陆,光复军早就把美国佬死死围困,并且准备歼灭。现在纽约城靠海的部分掌握在美国海军手中,这可以让美国佬们能够随意的运输兵源,补充弹药,撤退人员。因为海上通道,光复军甚至没办法准确的判断纽约城里面到底有多少部队。 “报告,沈政委。最新战报。”通讯参谋准时给沈心送来了情报。 沈心并没有激动,这两年里面都是定期看战报,沈心对这些早就波澜不惊了。打开文件夹,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纽约城的战报,“……我军在巷战中进展的很缓慢。美国佬们在街上筑起街垒,盖了碉堡。我军前进遭到了激烈抵抗。到现在已经伤亡了超过一万五千名的指战员……” 面对这样的内容,沈心眼皮都没眨一下。到现在为止,光复军在战场上已经伤亡了二十几万指战员。增加这一万五千也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等看完了所有的报告之后,沈心收起这些情报,把他已经准备好的电文稿件交给了通讯参谋,“把这个给军委发出去。” 军委接到了沈心的电报,却是南京一份,北京一份。两份电报的内容都一样,沈心请求海军能否派遣舰队到北大西洋以及加勒比海驻扎。这么做的理由自然很充分,如果能解决美国海军,中国解决美国的速度就会大大提高。 韦泽看完之后只能苦笑。这个想法海军自己也讨论过,讨论出来的结果并不乐观。如果在1889年年底,中国能够真的与葡萄牙达成协议,中国帮助葡萄牙解决巴西,恢复帝制的话。葡萄牙和巴西倒是能够向中国提供港口。那时候中国海军倒是能够执行进攻美国海岸的工作。 现在光复军的陆军倒是夺取了一些美国的海岸线,但是美国那边并没有配套的维修体系。即便光复军的海军够生猛,也要面对着在那边损失一条就完全损失的局面。更别说在北大西洋还要考虑随时遭到英国皇家大舰队袭击的可能。 即便是知道面对这样的危险,韦泽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抵抗自己生出这样念头的冲动。其中一个很大的理由是,这能让战争更早结束。这能让中国少死很多人。 面对这样的诱惑,韦泽只能靠想别的问题来解决。他的目光落在了东非行政区上。
第439章 政委的烦恼(二) 祁睿政委躺在床上,山区的秋天可不暖和,祁睿把行军毯子在身上裹得更紧了些。眼瞅着就要半夜11点,他依旧睡不着。周新华的话仿佛还在他耳边回响,“祁睿,你有工作能力,军事基本功很扎实,作战中有足够的想象力,也够坚定。我认为你也不缺乏上前线的勇气和果断。加上你有充足的功名心与事业心,我认为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人。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你以你父亲为榜样。我认为这就是你和你父亲的不同,你是想做你父亲那样的人。而你父亲只是做他自己。” 这种深刻理论的话祁睿听的多了,所以周新华的话里面并没有让祁睿感觉惊世骇俗的说辞。让祁睿为之震动的是周新华对祁睿的看法。一句‘你是想做你父亲那样的人。而你父亲只是做他自己。’让祁睿觉得有种黄钟大吕振聋发聩的感觉。 老爹韦泽在祁睿眼里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祁睿首先很敬爱老爹,不过老爹和上司也从来都是男性们非常痛恨的存在。祁睿无疑也是个正常人,面对一个貌似永远正确的老爹,祁睿也有强烈的被压抑以及想反抗的感觉。 在祁睿看来,老爹韦泽说过很多正确的话,办成过很多正确的事情,但是他个人并非正确的存在。如果没有那些正确的话以及正确的事,他老爹韦泽就是个性急、冷漠、刻薄、傲慢的家伙。祁睿觉得自己还真的做不到老爹韦泽的境界。 就在心里面考虑着老爹种种缺点的时候,祁睿突然发觉自己这是走错了方向。周新华提醒的话里面的真正意思不是老爹韦泽是个什么人,而是要祁睿做自己。这么一想,祁睿又发觉这才是最难的。不管怎么挑老爹韦泽的刺,祁睿始终很清楚自己一身所学到底来自于谁。 “一直听说找到自己很不容易,现在看,的确不容易。”祁睿忍不住感叹道。想明白了这点,祁睿突然就来了困劲,精神一放松,他转瞬就睡着了。 天亮之前祁睿就醒了,野战军的工作其实很有计划性。战役安排之所以让参谋部死的心都有,是因为部队要连吃饭、行军、休息在内的所有计划都给安排好。还得接受计划赶不上变化的现实,努力与现实进行妥协和毫不妥协的斗争。 所以司令部反倒是一个表面上看,更加轻松的存在。各级指挥员只需要做出判断,然后等结果。祁睿身为政委兼部队培训的主官,他就把昨天有关‘摩托化步兵只是战争手段,不要完全刻板的按照摩托化步兵作战’的想法做了个文案,与随军军校以及作战训练部门的同志讨论一番,大家对此颇为认同,对文案进行了修改之后,就给发下去了。 发下去之后,祁睿突然觉得心有所感,就让同志们先留下来。祁睿说道:“同志们,按现在的局面,北美战争大概还有一两年就打完了。咱们征服的这广大土地就归中国所有。中央已经强调,制度上必须坚持土地国有制。我想问问大家对这个制度有什么不理解的,如果你们没有特别的不理解,我就准备在和其他部队会师后,办一个培训班,把这方面的内容给强化一下。” “政委,都督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有同志带着异样的表情问祁睿。 祁睿心里面很不爽,他尽量用平淡的语气答道:“都督来视察的时候已经对部队讲过,咱们部队里面一直在训练和作战,政治处也没有专门的内容,对于这方面的学习并不深入。战争打到现在的份上,西海岸各省已经开始重新分田分地,既然部队编入预备役之后要留在北美,我认为让大家理解这些政策也是应该的。” 听了这个要求,会议一时有些冷场。祁睿见没人反对,就把此事记录在党组织工作的备忘录里面。记录完毕后,他接着说道:“四兵团和五兵团的作战经验,按照规定,在战役结束后就会上报战区。我已经给战区打了报告,希望两个兵团都能给我们派来人员进行交流。大家如果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做准备。不过我们有自己的作战环境,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大概是没希望如同四兵团平原进军般的迅速。” “政委,我们上次讨论的丘陵地区作战,要不要再给部队强调一下。”随军的军校人员忍不住问道。 这话一出,祁睿心里面就有些后悔。他当时只是在考虑此事,没想到一部分军校人员就动了心思,想把借此机会弄出一个丘陵作战的纲领出来。祁睿觉得这做法实在是扯淡,摩托化步兵一直没有特别的丘陵作战经验,五大湖地区的山不高,但是那地方可不能算是丘陵地区。对于这种想先占着茅坑的做法,已经有作战部队的同志私下向祁睿提出了意见。现在那些作战部队的同志脸色不爽的看着军校人员,还沉默不语的看着祁睿。 祁睿离开说道:“找熟悉丘陵的同志加强比较我们传统的丘陵以及德克萨斯州的地貌的相似和不同的地方。摩托化步兵的丘陵作战,等积累起战斗经验之后再立项也来得及。” 作战部队的同志听了这话之后神色立刻放松了不少,军校部门的人员露出的多数是失望的表情。祁睿不想对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正在他准备讨论第三个话题的时候,军校的吕教员忍不住说道:“现在开这个项目也没问题么。我觉得军校和部队的同志们各出一半的人员,这也挺好。” 祁睿登时就不爽了,他眉头一皱就开始发言,“现在是要提高大家在丘陵地区作战的经验。摩托化步兵在丘陵地区作战的样本基本没有,现在做这个科目为时过早。” “我觉得祁政委说的对。大雁还没打下,讨论是烧了吃还是烤了吃,为时过早。”部队的同志立刻旗帜鲜明的表达了对祁睿的支持。 即便是遭到了这么多的反对,吕教员也只是别开了脸,而没有放弃的意思。这让祁睿更加不高兴了,他能理解军校这帮同志们想抢功,抢夺主导权的打算。而祁睿可没有让这种打算得逞的意思。 “现在讨论下一个问题。部队做好在平原地区实施追击战的准备……”祁睿强行开启了接下来的议题。 会议结束之后,祁睿觉得很累。工作就是如此繁琐,总是让人很容易就感到疲惫。他离开会议室前去食堂的时候,吕教员却在转角处等着祁睿,见到祁睿过来,他立刻就上来要求和祁睿说事情。 “说吧。”祁睿看这家伙态度坚定,也只能听他说完问题。 “政委,我们军校可没有抢功劳的意思。您不觉得作战部队对于我们军校其实很提防么?”吕教员情绪颇为激动。 祁睿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皱着眉头批评道:“吕教员,我们当下要的是强化作战部门的能力,让大家更好的掌握战争技能。你这么坚持,是不是要破坏团结?” “祁政委。你冤枉我了!我真的没这个意思。”在祁睿的批评下,吕教员的脸色显得极为委屈。 “你没这个意思,那为何要反复说作战部队的坏话?”祁睿追问道。 “因为……,因为……”率吕教员一时语塞,不过没过多久,吕教员说道:“祁政委,你去问问作战部队的同志,肯不肯把作战数据立刻给我们共享,你就知道他们是不是准备自己起炉灶了。” “笑话!”祁睿一时竟被气乐了,“作战数据和作战安排那是要等到作战讨论之后才能考虑是不是给其他部门。即便作战没问题,部队论功之前,这些数据总不能拿出来,那会引发攀比。若是作战有问题,这些数据更不能拿出来。那会导致更多的麻烦问题。你连这些基本的讨论都不清楚么?” 即便被这样的直接用事实批评,吕教员还是没有放弃的意思,他只是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但是依旧向祁睿强调,“祁政委,我听人说,作战部队的同志是准备先把这个数据拦截下来。等他们自己拿出一套关于丘陵作战的理念后,才给我们军校部门。这个应该不是假的。” 祁睿这次没有说什么,如果吕教员一开始就这么讲的话,祁睿未必相信,但是他会觉得这说法比较合理。不想和作战部队争功并不等于就不明白作战部队有独吞功劳的打算。 “吕教员,我要求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对此事做出任何发言。等开始做项目研究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提出自己的要求。但是在那时候之前,所有的讨论都是空的!我要求你不要再讨论这些问题。”祁睿正色说道。 看拗不过祁睿,吕教员只能答道:“好吧。” 祁睿本想把这个问题放下,但是他突然联想起一件事。今天会议讨论的时候,祁睿自己先关于未来利益的问题,特别是土地国有制保障退役人员的利益问题进行了讨论。与会者们应者寥寥,觉得不以为然的貌似是大多数。 后面这个课题研究方向的问题,大家为了利益争夺的很强烈。这到底是祁睿的话挑起了这帮人对未来利益的问题,还是这帮人早就准备好了在这方面进行争夺呢?祁睿想了片刻,认为这些人大概是早就有所准备。如果没准备的把,这位吕教员怎么会如此笃定作战部门有独吞成果的准备呢? 回想起在24军的时候,祁睿那时候虽然超级忙碌,但是总没有那么多费心的事情。从司令部到一线,部队作战勇猛,各部门任劳任怨。有了问题都是以解决问题为第一要务。难道这真的是所谓‘共患难易,共富贵难’么? 到了下午,司令部就接到了战区的电报。电报内容是四兵团希望能够与六兵团在俄克拉荷马城会师,至少是一部分部队完成会师。 这个要求立刻在六兵团里面引发了讨论,后勤处的处长皱着眉头提出了一个看法,“难道四兵团的后勤供应不足,所以想会师之后借调一部分物资么?” 祁睿听了这个看法之后的第一瞬间是想对此评价为‘小聪明’,第二瞬,祁睿就生出一种拍案称是的冲动。四兵团的后勤运输是先把物资从西海岸运到五大湖地区,然后从五大湖地区南下从美国北部一直运到墨西哥湾。此时四兵团冲在最前面的部队正在新奥尔良城附近进行激战,光靠想就知道四兵团的后勤承受着何等巨大的压力。 若是以前,祁睿这么想想也就罢了。现在祁睿突然觉得自己对此等态度真的没办法视若无睹。如果从六兵团政委的角度来看,他必须从六兵团的利益角度看问题。若是四兵团在整个北美战争中只是一个辅助的角色,大杀四方,承担激烈战斗的是四兵团和五兵团,那六兵团艰难行进上千公里,千辛万苦的消灭敌人,控制交通线的行动就只会成为四兵团和五兵团的配角。 但是祁睿发觉自己并不是只想作为一个兵团级别的指挥员,他总是想和他老爹韦泽那样从最高的高度来看这个问题。如果从整个光复军的角度来看,这种地方主义山头主义的做法就显得很不合适,甚至是必须批评和反对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祁睿就选择了先闭口不言。在军校体系里面,祁睿是总负责人,军校的各个教员都必须服从祁睿的命令,也没人拥有可以挑战祁睿行动的能力与威望。祁睿可以在那个方面上要求吕教员闭嘴,不许乱说话。 在兵团司令部里面,能够与祁睿掰掰腕子的人多了去了。因为有过各个岗位的经历,祁睿知道哪些部门都拥有何等的权力。光复军里面虽然一直讲政委的作用,不过政委必须非常会打仗,甚至比司令员更会打仗。这才是政委这个职务一直能维持的原因,若是政委只是一个监军的角色,大概这个位置早就被搞掉了。 祁睿确定自己很能打,不过他并不敢确定自己能够一身挑起司令员与参谋长的职务。 后勤处处长担心四兵团提出会师的目的是要东西,这个理由让一众的指挥员们都不反对。的确,会师的意义就是双方可以合作作战,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各个兵团都在自己的作战方向和领域各自为战。四兵团首先提出这个要求,固然是因为六兵团和四兵团互相接近,存在了协同作战的可能。四兵团大概是分不了六兵团的功劳,所以分点六兵团的物资,倒也挺合适。 所以这件事反倒没人持特别的看法,兵团司令周新华根本不提这个问题,他只是问道:“我们现在有没有会师的需要?” 祁睿眼睛一亮,他觉得周新华这个问题实在是问的有水平。如果六兵团的一众指挥员认为有会师的必要,或者至少是多数指挥员认为有会师的必要,会师就自然而然的排上了议事日程。如果大家都觉得会师没必要,兵团自然理由充分的表示不支持会师。接着就是战区司令部是不是强行下命令要求六兵团派兵会师。 当了政委之后,祁睿也是恶补政治部门工作的知识。政治部门的理论中就有团结群众,周新华虽然不是政委,不过把团结大多数的做法干的很合理。团结了六兵团的大多数之后,很多问题都能够轻松解决啦。 指挥员里面也的确有支持会师的,例如‘彻底打通铁路线,把美国佬从铁路两边完全赶走。这对于我们的战斗总是有好处的’。 不过反对意见也有,‘我们已经把我们分区的美国佬从铁路两边完全撵走,且不说人员交通的问题,光是我们自己的兵力就不足以维持这条交通线。我们控制的铁路到四兵团控制的铁路之间,还有几百公里呢。只要我们不调整主要方向,这个兵力就始终不足。’ 司令员周新华不断的让那些没发言的指挥员发言,如果发言的人含糊其辞,周新华就会用引导的模式让这帮人明确的表达出支持或者否定的意见。总是不会让这些人保持‘超然的立场’。 在经过一番引领性的发言之后,祁睿发现司令部里面的指挥员们其实已经出现了大概的立场范围。那些对战功有想法的,认为铁路线比较棘手的,都持反对态度。认为搞定铁路线比较容易的,就持支持态度。至于对战功没想法的,基本都持反对态度。大家的意思好像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祁睿对周新华的做法很是佩服,他现在确定自己能够看透这种做法,但是他却知道自己没有亲眼见到这样的做法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样的做法。这些高年级的校友们真的比祁睿经验丰富的多。 对于部队里面复杂而有简单的关系,祁睿其实有些失望。想理顺这些关系实在是苦难重重。就在此时,祁睿突然想起他老爹韦泽的话来,“我希望从此之后光复军只在国内作战,再也不要去国外作战了。”祁睿发现自家老爹的看法总是很有前瞻性。
第438章 政委的烦恼(一) “我要耐得住性子,我要耐得住性子……”祁睿躺在自己的帐篷里面喃喃的低语着。白天的会议时候他还没什么无聊和空虚的感觉,即便是面对的情况很不好,他依旧全力工作。倒是在夜里休息的时间,他倒是感觉糟糕起来。 白天的工作倒是没什么,祁睿到现在还是觉得自己已经竭尽全力,而且也符合了战争的需要。可白天的发言让祁睿感觉很不爽,周新华所说的内容在祁睿看来很流于形式,但是明显有效鼓动了指挥员的士气。即便这话在祁睿看来只是一种祝福,但是祁睿自己也觉得能让他觉得轻松起来。 “难道所谓的宣传是让大家感觉高兴,而不是看到问题所在么?”祁睿最后得到了这么一个令他感觉不太能接受的结论。祁睿的老爹韦泽到了军中视察的时候,给祁睿下的命令就是让他好好去做政治工作。如果政治工作就是这样,祁睿其实是非常失望滴。 不过老爹韦泽既然下了命令,祁睿就相信政治工作一定有其效果,而且必然是不亚于军事技术的效果。只是对于这样的效果到底是什么,祁睿觉得把握不了。心绪不宁之下,祁睿索性起身前去找兵团司令周新华。向别人学习一直是祁睿认同的道路。 周新华还没睡,听祁睿问题的过程中,周新华一直没吭声。等听完这个不算长的询问后,他笑道:“祁睿,我比你大不了太多。军队里面一直要加强政治工作,但是部队里面的情况也你也知道。大家对于政治工作到底是什么,其实争论也很多。例如到现在,我们认同的政治工作就是最近讲述的土地国有制。都督下了严令,绝对不允许动摇。那我们就宣传这些。” 祁睿也认同政治工作其实应该是些大事,所以他点点头,“政治工作的确还不成熟,我对此也抓不到头脑。不过周司令员你给大家的说法,我觉得好像就是政治工作。虽然很难解释,我是这么觉得。” 看着祁睿有种生怕得不到回答的担心表情,周新华笑了:“你说的那些话啊。这也是我跟着老前辈们学的。除了都督之外,老前辈们当年哪里懂政治。大家起来造反,求得就是一口饱饭。大家敢出生入死,迎着敌人的枪弹往前冲。那是因为大家知道不打死敌人,自己就是死路一条。就算是自己死在战场上,家里人都能分到土地。父母和妻子儿女都能得到照应。” 说到这里,周新华突然皱了皱眉头,然后若有所思的答道:“要这么说起来啊,土地国有制就是能保障大家这种信心的根本呢。若土地是私有的,国家说给你分土地,谁会信呢?要这么说,这倒也是政治。” 祁睿虽然从理性上知道周新华这话的确没错,不过他从来就没接触过土地私有制到底是啥样,对于周新华的这话倒是没能有什么共鸣。看周新华有把话题带偏的意思,祁睿连忙强化了他最初的疑问,“周司令员,您给大家讲的那番打狗的话,我觉得也像是政治问题。” “那个啊!哈哈。”周新华乐了,“以前我跟着老前辈的时候,大家学了新的作战技术之后就会跃跃欲试,等着一展身手。若是能立下功劳,就能得到提拔。老前辈看了我们的样子之后都是这么说的。不过啊,那时候老前辈们一面鼓励我等去尽力发挥,还要对我等讲,要小心,要保重自己。回想起来,我是非常领情的。现在我们倒是你我各说其中的一半。我知道说的对,可还是感觉没有前辈们的贴心。” “贴心么……”祁睿突然觉得这话和他的思路联系起来了。祁睿好像记得在大概几年前,他和老爹讨论军事的时候谈起了‘火力地狱’的概念。上百公里的宽度,几十公里的纵深,上万平方公里的战场处于各种火炮的笼罩之下。只是想象一下如此的火力地狱,祁睿就觉得汗毛直立。指挥了摩托化步兵之后,祁睿就更理解了火力地狱的恐怖。部队可以通过电话或者电报随时引导重炮进行密集轰击,而冲锋的部队还要面对各种布置的非常精心的铁丝网,还有机枪阵地的无情打击。祁睿根本想象不出有什么部队能够在这样的战场上生存下来。 祁睿的老爹韦泽倒是笃定的表示,不仅有军队可以在这样恐怖的战场上存活,这样的军队还能在这样的战场上发挥出卓越的战斗力,展现出人类勇气和智慧的巅峰。既然是老爹韦泽讲的,祁睿也就信了。祁睿知道,如果老爹韦泽一声令下,部队就会投入这样血与火的战场。因为军人们相信服从韦泽都督的命令,对国家有巨大的利益,作为国家一员的军人也能从这巨大的利益中得到报偿。 想到这里,祁睿觉得有些想通了关键。他兴奋的问周新华,“我觉得若是部队不觉得我们贴心,大家也不肯真的去投入战斗。” “不不不!”周新华却连连摆手。这让祁睿很是不解。 “不管贴心不贴心,军队就是打仗的组织。不管有没有好处,上头命令部队冲锋,部队就要冲锋。若是抗命不从,立刻就要执行战场纪律。我就执行过战场纪律。”说到之后,周新华的声音里面很是沉重。 祁睿并不反对这个看法,很久没有人和他谈过这方面的内容,周新华明确的态度让祁睿觉得心情都立刻稳定下来了。 “到现在为止,韦泽都督告诉大家的一切都实现了,而且韦泽都督没有承诺的一切,例如取消农业税,这些也都实现了。现在人大还在讨论国家保底的退休制度,只要参加了社会保障制度。国家就会在退休之后给大家发食物券,绝不会让大家因为没有吃的而饿死。还会根据大家缴纳社会保障费用的年限和时间给大家发退休金。我觉得这都是很好的制度。”周新华说着他的看法。祁睿也忍不住微微点头,他也认为这是很好的制度。 带着有些憧憬的情绪说完了对韦泽推行的制度的称赞,周新华问祁睿:“你认为这些制度执行之后,所有官兵……,哦,指战员们对敌人发动进攻的时候,心里面就不会有丝毫的恐惧。不会有人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行动迟缓,甚至不敢进攻么?” 这个问题转折的如此突兀,而针对的问题又如此尖锐。祁睿想明白了这里面的问题后竟然说不出话来。有良好的社会保障和敢于去死之间并无明确联系,快30岁的祁睿不再认为付出一定有想象中回报的幼稚看法。 ...
第437章 佣兵的撤退(七) 轮船的烟囱里面冒着浓浓的黑烟,船舱里面味道难闻,即便是在有窗户的二等舱里面也是如此。黑森佣兵团对这种环境倒是没有抱怨,当佣兵团的头头向佣兵团的众人发表最新消息,“我们要去纽约训练那边的移民啦!” 听到这个消息,佣兵团的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答道:“谢天谢地!” 能够逃离危险的华盛顿,哪怕是乘坐比这个更糟糕的交通工具也不是问题。一众佣兵们都眼巴巴的看着海面,希望早点看到纽约出现在佣兵们的视野里。在这种时候,十人长就展现了文人喜欢考究的本质,“在1706年、1707年间,就有上万名黑森佣兵队在欧根亲王的意大利军团中服役,1714年,瑞典对俄罗斯的战争。1715年乔治一世镇压詹姆斯党叛乱。1744年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1762年之前,欧洲主要战争都有黑森佣兵的身影……” 虽然不知道过去时代的破事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过大家还是听着十人长的废话,在沿途的无聊中总有解闷的事情总是比较开心。十夫长拿着书本继续念道:“1776年8月15日,他们在纽约州史泰登岛登陆,随后于长岛会战首次参战,随后投入纽约及新泽西战役,10月在白原战役担当前锋,11月在华盛顿堡攻城战作为攻城主力取得胜利。” 说完黑森佣兵的光荣历史,十夫长抬起头笑道:“现在我们正在前往纽约,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史泰登岛登陆。不过现在已经9月15日,若是8月15日就和历史惊人的一致啦。” 没人在乎这个笑话,不管读过比较多书的十夫长到底怎么一个想法,如同威廉?黑森这样的佣兵对于战争的看法非常负面,战争没有丝毫的浪漫可言,而是令人恐惧的存在。就在此时,外面汽笛声连着响了好几声,接着就有佣兵团的人跑进佣兵们盘踞的船舱高喊:“到纽约啦!” 这一嗓子让佣兵们都高兴起来,到了纽约之后大家就能开始进行逃离美国的下一步。虽然这种态度看似很没职业道德,不过佣兵们最基本的理念之一就是‘绝不会打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除非大家能够确保在战争进行途中就撤出。既然在德国的佣兵头头们看似并不关心佣兵们的生死,大有让佣兵们全程参与战争的打算。佣兵们自行按照佣兵基本理念行事就变得顺理成章。 佣兵上了甲板,同船的其他乘客也上了甲板。大家都在眺望,而佣兵们有望远镜,所以他们能在望远镜里面看到海岸上影影绰绰有很多建筑物的模糊影子。这下佣兵们不得不感叹一下,在如此远的地方居然能影影绰绰看到建筑物的影子,那些建筑物可是不低。纽约城和德国那种布满低矮建筑物的城市一比,可实在是气派的很呢。 船只继续前进,佣兵们慢慢就发现事情不对头。那些建筑物看着影影绰绰,在影影绰绰的建筑物中好像还混合了一些别的烟雾。从烟雾的模样来看,佣兵们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都感觉到了一种威胁。 客轮又向前走了一阵,前面出现了几艘从纽约城方向开过来的船。双方通过旗语进行了沟通,黑森佣兵团里面不乏懂旗语的士兵,他们很快就翻译出来了对面船只提供的情报。‘中国军队正在围攻纽约城’。 那帮船上的普通民众傻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佣兵团人员在头头的命令下迅速回到他们的舱室,头头把几名队长叫到一起说了片刻,队长们就出来召集自己的部下分配任务。威廉?黑森就听到他的队长说道:“我们冲进船长室,夺取船只的控制权。” “要把船开往何方?”十夫长问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开往加拿大。我们不会留在美国送命。”队长果断的答道。 夺船计划执行的格外顺利,船长与船员面对这场纯粹的暴力行动没有丝毫抵抗。当佣兵团告诉船员,夺船的目的不是为了抢掠,更不是为了杀人,而是要把船开到加拿大去。船长和船员们立刻就配合起来。见到船上的人们如此配合,佣兵团也只在几个关键位置上留下人看守,给了船长和船员充分的行动空间。 当船只继续向北行进的时候,佣兵们的瞭望人员觉得远处纽约城的烟雾好像更大了一些。被分配到甲板上的威廉?黑森倒是不在乎此事,他只希望能够赶紧离开令他厌恶的北美。不管是谁获得最后的胜利,这都已经无所谓了。 部队开始围攻纽约的消息传的很快,至少在各个兵团的上层,这个情报总得通报一下。在祁睿服役的六兵团,上层都很想知道五兵团的摩托化负责人到底是谁。祁睿答道:“五兵团分到了马晓明,他用兵可是很猛的。” “我觉得四兵团也很猛,他们就是敢不管后勤线,硬是竭尽全力向前冲。”兵团司令周新华很是感叹。 祁睿觉得这话让他感觉不爽。作为在五大湖地区作战过的24军军参谋长,祁睿很清楚摩托化步兵在平原地区作战的优势。四兵团依托密西西比河以及沿河的铁路,他们只需要保护铁路就行。五兵团则是沿着伊利运河前进,需要穿越的山区非常有限。祁睿所在的六兵团首先就要穿过上千公里的山区。落基山脉可是非常广阔的地带,平均海拔在2000米左右。在这样的地区行军作战,还要保护脆弱的运输线,这特么是超级困难的事情。 所以祁睿问了一句,“难道同志们希望我们也不管不顾的一个劲向前冲么?反正我们已经到了德克萨斯这边,真的想冲到平原地区,也不过是200公里的距离而已。” 听了祁睿有些带情绪的话,军长周新华笑道:“这倒不必。上千公里都这么过来了,哪里还会在乎这么两百公里。” 祁睿知道自己不该生气,政委要给别人做思想工作。如果政委自己先闹起情绪来,那可就是大笑话。可即便是知道这些,祁睿还是没办法让自己的情绪安定下来。四兵团与五兵团的高歌猛进,正是24军人员被各部队瓜分完之前商量出来的作战模式。 美国这片土地上地广人稀,长途交通可以说完全依赖火车。摩托化步兵们在中短途行动上具备极大优势。这就给长途突击战术提供了可能性。确定了基本战役思路后,同志们就各奔东西,祁睿分到了落基山脉以西的地区。听到以前的战友们充分利用大家之前商量好的战术立下大功。祁睿自然替他们高兴,同样也感觉到了相当程度的嫉妒。 兵团司令周新华并没有继续自己挑起的话题,他又把话题转回了六兵团面对的现实问题。“我们已经花费了巨大的气力在山区沿途完成了大量囤积物资的基地,从西海岸运来的物资可以确保安全。当下的问题就在于继续清洗当地,确保交通线更加安全。都督告诫过我们,德克萨斯州民风彪悍,在美国号称疯狗州。大家倒是得打起精神,全力打狗才行。现在已经进入海拔200到500米的丘陵地带,咱们的摩托化步兵能够发挥作用。不知道祁睿政委有什么看法?” 祁睿并没有对这突然的说法感到意外,之前的意外很多,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周新华提问,他就表态道:“咱们这一路上仗虽然打的不大,但是打的却很多。现在部队的训练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全面实战。我的看法是,大家掌握了摩托化步兵的很多技术之后,就要正确看待这个技术。摩托化步兵战术是给老虎插上的翅膀,而不是老虎本身。我们光复军战无不胜,是因为我们比敌人更勇敢、更忠诚、更坚定。对于接下来的战争,我们要做的是充分使用我们掌握的技术去赢得胜利。而不是被这些技术给框起来,结果畏首畏尾。四兵团与五兵团的胜利,就是他们充分利用了现有的战争条件,完成了他们的战役目的。我们要做的也是如此。希望同志们能够充分理解这点。” 原本的时候,祁睿都是听他老爹韦泽说道理,那时候祁睿总觉得能够给别人指出方向的人是那样的强大与坚定。现在轮到祁睿给别人讲道理,他就发现自己内心不仅没有坚定,反倒是有些不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即便这些道理完全没错,但是若不能有效执行,还不如不说。 等祁睿说完了这些他认为的关键点,同志们的反响并不激烈。大家只是看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祁睿觉得自己很失败,他倒是想接着说出些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发言来,可前面失了锐气,祁睿完全说不下去。 然后还是周新华出来解了围,他说道:“我觉得政委已经把能教的都教给了大家,这方面还有谁有问题么?” 兵团司令部的指挥员们没人提出不同看法,祁睿的努力的确有很大成效,该有的培训和课程执行的相当给力。看大家都认同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周新华带着轻松的笑容继续说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面前就是疯狗州,同志们拿起打狗棒,上吧!”
第433章 佣兵的撤退(三) 在冲入树林的前一刻,威廉黑森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追兵。在一百多米远的一道天然深沟对面,一众怪兽般的车辆停了下来,还有些小小的车辆在那些大车中缝隙中穿行,然后沿着沟壑边缘行动。看他们的意思是想尽快找到可以通过沟壑的道路,继续实施追击。 “快走!”佣兵头头猛的拽了威廉黑森一下。然后威廉黑森就和其他佣兵兄弟一起冲进了树林。一众人刚跑进树林,中国人的机枪就冲着他们的方向一通扫射。登时就有一名黑森佣兵背部中弹,被打倒在地。 等大家猫着腰把那名兄弟拖到树后的时候才发现,子弹击中了那兄弟的后心,虽然人还在喘气,可眼瞅着就没了生机。 “撤,快点撤!”佣兵头头一看这模样,立刻下达了命令。中国军队的机枪毫不停歇的进行射击,子弹打得树枝折断树皮乱飞,没有任何佣兵还敢继续停留在这里。这帮人按照平日的训练,猫着腰从一棵树后窜到距离中国人更远的树后,以个人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脱离战场。 美国的树林很多,这让威廉黑森回想起了故乡的黑森林。即便是在大白天,黑森林从远处看去也是黑压压一片,到处是参天大树。美国的森林也是如此,这些树木是如此之密,只是走出去没多远,中国人的子弹就不会在直线上对上那些跑进森林里面的佣兵们。 一众佣兵本来是挎着中国产的背包,终于安全之后,他们纷纷把双肩背包背在背上,步枪插进背包的枪套里,水壶顺在胸前。同行的的四名美国骡车车夫哭丧着脸牵着四头骡子,而美国官员在经历了这么一番行军之后已经是气喘吁吁。因为佣兵们公开反对这位美国官员骑上骡子。因为四头骡子正驮着佣兵团的一部分给养。作为优待,美国官员可以不用扛着沉重的行李和给养。他只能拉着骡子背上货物上的一根绳子,来减轻行动的承担的压力。 “我们……,我们要往……要往哪里走?”官员几乎要哭起来。 “我们往没有中国人的方向走。”佣兵团的头头答道。 这话听在威廉黑森耳朵里面非常顺耳,飞在天上的机器倒还罢了。因为没有吃过那玩意的亏,威廉黑森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对于不久前追击黑森佣兵团的中国部队,威廉黑森则充满了恐惧。并不是那些巨大的车辆多吓人,而是这些车辆表现出来的战术素养把威廉黑森吓住了。被称为‘猎兵’的黑森佣兵团都擅长射击,如果追击的是骑兵,他们有极大把握给敌人迎头痛击,在敌人收拢队伍的时候再从容撤退。 那些车辆只追击了黑森佣兵不到两公里,就把威廉黑森给吓坏了。敌人的追击不紧不慢,超级有章法。他们有条不紊的缩短和黑森佣兵之间的距离,同时还让黑森佣兵没办法实施战术上的小手段。除非是留下必死的断后部队,否则黑森佣兵们根本没办法摆脱追击。 那条长沟救了佣兵们的性命,中国车辆没办法越过一人多深的沟壑,让黑森佣兵逃进了森林。回想起方才那阵密集的弹雨,威廉黑森就浑身发冷。如果黑森佣兵真的不知死活的在平坦地区选择战斗,在那样密集的弹雨下只有死路一条。 树林当中并不好走,行军了两个多小时,部队就开始休息。美国官员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佣兵们则按照日常训练开始休息。有些人拾柴,有些人打水,有些人拿出从中国购买的铝锅,准备烧水做饭。 既然没有大车可用,大家就只能根据当下的运输模式,重新制定行军配重。和大家一样,威廉黑森擦拭枪支,领取子弹,分配物资,整顿袜子,绑腿,鞋。 收拾完这些,佣兵头头对大家喊道:“从现在起,我们就走树林,不要接近那些能够让中国人的车辆通行的地区。” 没人反对,大家都觉得在平原地区遇到中国的车队实在是太可怕了。政府军为国家去战死是他们的义务,佣兵们可没有承担这等义务的责任。接下来部队架起死狗般的美国官员开始继续前进。 连续三天没有离开树林,佣兵们发挥出自己的野外行军能力,在第四天终于撤到了曾经经过的一个火车站。美国人的车站附近必然有城镇,这里看来并没有遭受袭击。官员到当地镇上打听了消息之后,愁眉苦脸的带回了最新消息。“中国人已经拿下了路易斯安那州,正在向田纳西州前进。” “有火车么?”佣兵头头只关心这件事。 “没人敢向路易斯安那州发车。”官员愁眉苦脸的说道。 “既然没人敢向路易斯安那州发车,我们就沿着火车线走。”佣兵头头马上做出了决定。 那四名骡夫死活不肯跟着佣兵团走,佣兵团就用美元买下了他们的骡子,就把他们打发走了。送他们走的是威廉黑森和观察员,威廉黑森趁机问那几名骡夫:“你们为何要杀了那些印第安人,按你们前面所说,那些印第安人已经和你们和平相处了好几代了。” 骡夫脸上露出民众特有的因为感受到恐惧而显露出残暴的淳朴表情:“上头说印第安人要造反,要建立印第安国。若是让他们建立起印第安国来,我们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所以镇长联络我们之后,大家就动手杀了他们。” 或许觉得这么说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坏人,这几名骡夫还赶紧强调,“可不是我们一个地方杀人,我们周边方圆几百里的地方,都在杀印第安人。” 威廉黑森并不想再去评价这个问题,他对这个世界大有一种绝望的感觉。那些被没收的小黄书里面描写不仅仅是情色,还有大量很黑暗残忍的内容。整体看来,可以用‘又黄又暴力’来形容。不管是性或者暴力,那些夸张到荒诞不经的描述对于佣兵来讲都是很好的调剂品。 但是这种调剂的前提是这些描写是‘荒诞不经的夸张’,如果那些描写居然是事实,就如美国佬对于杀印第安人的态度竟然如此执着的时候,威廉黑森对于中国人杀美国人也没了同情的感觉。即便威廉黑森因为肤色而比较认同美国白人,却也没有丝毫为美国人做出一丝牺牲的打算。既然都是被认定的凶手,让正常人类做出完全的区别对待是很难达到的要求。 送走了骡夫,佣兵团在这个镇子上又雇了几名骡夫,继续向下一个车站前进。此时是8月10日的事情,8月12日,他们抵达下一个车站,8月14日,又抵达了下下一个车站。8月15日,他们终于到了还有火车到华盛顿的车站。 8月17日,这些人终于抵达了华盛顿。再见到德国大使的时候,德国大使严令这帮人不要乱走。为了告知最近美国局面的激烈,德国大使告诉这帮人,“就在17日早上,德国驻奥尔良领事馆发了一道电文过来,中国军队的前锋抵达了新奥尔良,并且开始组织围城。事情非常不妙,就在最近几天里面,新奥尔良城里面的民团屠杀了城内的当地的大量印第安人,还有黑人。现在城内人心惶惶,或许他们守不住新奥尔良城。” 一看新奥尔良城的位置,这帮佣兵们就不吭声了。密西西比河在奥尔良注入墨西哥湾,中国人占领了新奥尔良之后,就意味着他们终于得到了进入大西洋的港口。另外这些人步行返回华盛顿的路途上所到之处,都发现当地白人跟疯了一样对印第安人大开杀戒。很多杀戮都搞的明目张胆,充满了不知道让谁看的警示意味。奥尔良是对一座城市的杀戮,到底是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大概是能想象出来的。 8月19日,佣兵们正在休息,突然听到远处钟声大做。很快,整座华盛顿城的钟都被敲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佣兵们跑出来看热闹。没等知道有什么热闹,就听到港口的汽笛声也响了起来。这时候原本就在外面的团员跟兔子一样冲了回来,他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颤抖,“中国人攻克了匹兹堡,开始越过阿巴拉契亚山向东进军。下一个目标大概就是华盛顿。” “真的?”佣兵们都傻了眼,大家完全没想到事情发展到如此激烈变化的地步,在他们来美国之前,很多人甚至认为美国人有能力抵挡住中国人的进攻,甚至有能力在广袤的美洲大陆上彻底击败中国人。 “那我们怎么办?”佣兵们都紧张起来。他们作为外国军队,完全没必要服从美国人的命令。不过他们作为外国人,特别是作为白种人,会被凶猛的中国人怎么看待? “咱们的船已经回去了啊!”威廉黑森焦虑的说道。运他们来美国的轮船返航了,据说下次运物资来还得有一个月。见识过中国的车辆以及中国人对车辆的使用,威廉黑森觉得一个月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时间。 ...
第432章 佣兵的撤退(二) “天上的是什么?”威廉?黑森低声问测量员。此时佣兵们撤出了镇子,理由是‘不想扰民’。实际上是佣兵头头下达了禁口令,所有相关天上飞行物的内容都不允许对外讲述。作为亲眼看到那个飞行器的成员之一,威廉?黑森和其他目睹飞行器的成员又被单独聚集在一起。 十夫长答道:“我觉得可能是小型飞艇。” “怎么可能是小型飞艇!”测量员怒道,“你们知道那玩意的速度有多快么?就我的观察,那玩意一小时最少得飞一百多公里。” 没人想去挑战测量员的权威,所以见到那个飞行器的人员都闭嘴不言了。每小时一百多公里,这速度在佣兵们所知的运动物体里面只比子弹慢一些,那些慢吞吞飞行的飞艇和这种武器一比什么都不算。 威廉?黑森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后不自信的问道:“诸位,你们确定自己没看花眼么?” “哼哼!所有人都花眼,你这想法还真的有意思。”十夫长冷笑着答道。 确定大家没看错,威廉?黑森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就撤。”佣兵头头的声音在威廉?黑森背后响起。 虽然被头头的声音吓了一跳,威廉?黑森脸上倒是浮现出了笑意。面对如此恐怖的中国人,威廉?黑森并没有继续战斗的打算。 “能安全撤离么?”十夫长倒是皱起了眉头。 “为何撤不走?”测量员很是不解。 “中国人开发这样的机器目的是什么?”十夫长问测量员。 “这个……,大概是,查看地形吧?”测量员不自信的答道。 “那机器大概有多大?”十夫长接着问道。 测量员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才说道:“没搞过那样的话测量,我不好判断。就我觉得,大概有将近十米不到的样子。” “很好!”十夫长先表示对测量员提供的数据的肯定,他接着说道:“他们的用法肯定和热气球一样,是用来观察地形,查看敌人动向。现在这机器都到了咱们头顶上,你们觉得中国人接下来会干啥?那是一个大概十米长的家伙,里面难道放不下一台无线电发报机么?只要有一台无线电发报机,他们就可以随意指挥千军万马。” 测量员不吭声了,他已经明白十夫长前面那些话的意思。如果现在有大量中国军队正在赶过来的话,佣兵团能否安全撤退的确是个问题。 佣兵团的头头没有深思,也没有手足无措。他下了命令,“大家立刻准备行李,水,食物,还有弹药什么的。我们尽快离开这里。你们赶紧去办,四十分钟后重新集合。” 心里面有事情,威廉?黑森也懒得再讲价钱,他和大家简单分工后进去镇子。有人在水井边给从中国购买的军用水壶加水,有人去买些吃的。威廉?黑森则是负责一些后勤用品,他跑进了镇子里面最大的店铺,发现里面果然有烟草。对于紧张的行军,烟草大概是最好的补给品,这玩意的确能够最大限度让大家放松。 交易完成的很快,威廉?黑森发现正如他所想的那样,美国人不收纸币,用银币交易的价格比之前收集到的交易价格情报低了许多。看来美国佬的经济真的遭到很大影响呢。 部队再聚集之后,佣兵头头给大家看了地图上的返回路线。他们不是直接按照来的路线沿着铁路行动,而是先向东南方行动,接着绕向北边。如果能够回到铁路那边取回行李,大家就取回行李后沿着铁路逃窜。现在看破坏铁路的必然是中国的部队,他们破坏的原因自然是不希望在对这一带的美国城镇下手的时候遭到美国援军的攻击。 “出发!”简单的讲述完了路线,头头立马下令行动。头头下令佣兵把管那位美国官员带上,倒不是大家觉得这位官员的生死有多重要,而是有了这个拿着华盛顿公文的家伙,部队的行动能够减少很多问题。一群德国佣兵在美国国土上行军,总是让人感觉不对头的。 官员不知道佣兵们到底是想干啥,不过他此次倒是得到了真正的优待。佣兵们直接把他架上了买来的马匹。同行的还有高价雇来的两辆骡车,那些行李都被堆在了骡车上。没有丝毫的迟疑,佣兵头头和大家一样只背了步枪和水壶子弹带之类的必备物品,就离开镇子开始出发。 “到底怎么回事?”官员一直在询问。 佣兵头头冷静的告诉官员,“我们要回去拿行李。你拿出的条件和我们之前谈的完全不一样啊。” “我们原先谈的是你们帮助那些城镇训练民团,有什么不一样?”官员还没搞明白问题,还是一个劲的嘴硬。 “我们原先说的是,你们用火车把我们运到目的地。现在中国人都特么已经能够摧毁铁路线了,你还居然说和以前一样。我们来这里是要给你们训练部队,而不是来给你们打仗的!”佣兵头头声音很轻松,此时他其实没有丝毫必要和官员敌对,不过此时他恰恰需要和官员慢慢的谈条件。 “这不对!”官员也没有屈服的意思,不过他却还是坐在马匹上,跟着部队一起向前走。毕竟官员接到的命令是和这支部队一起行动,如果抛下这支部队单独行动,官员就可以直接回去复命。而复命的方向其实和这些佣兵的行动方向一致。 这些人走了一个小时的样子,后卫人员就高声嚷嚷起来,“中国人来了!中国人冲过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应该立刻撒丫子就跑,不过没人跑路,大家都扭头看去。就见到原野远处烟尘荡荡,里面有些模糊的庞大身影。这些身影的目标看来就是这些人的方向。 确定了情况,头头发一声喊:“加快行军速度!”接着带头向前跑起来。 美国官员被吓的够呛,他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能要我们命的东西。”佣兵头头回答了一句,然后更是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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