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1
高山苍峻
楼主
被 硝 烟 弥 漫 的 爱 那是战争的最后一季。我见习的所在部队指挥所驻扎在国境线上,离春城很远。 傍晚,指挥所里灯光通明,烟雾缭绕。首长和参谋们屏住呼吸,仔细推敲两套作战方案是否完备。因为,谁都明白,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和整个战局的失利。 山脚下,距离指挥所五十步远的地方有一方帐篷,驻扎着报话班的战友们。前方隐隐约约的炮声是那样的沉闷;报房里紧密而刺耳的发报声在夜空回荡,同样显得是那样的遥远。 “让这一切都赶快结束,回到家乡才好。”我思想着走出帐篷。 “您好。”一声压的很低的沙哑的问候! “同好。”我一句简略的回答。 我们走到一片空场(其实是不足十平米的林间天地),分坐在两个树墩上。脚下躺者被军鞋踩平的嫩草。不远处,是一月疲倦的清泉蜷缩着,静静的睡了过去。黄昏时分,寂静而闷热。 “ 几年军龄了?”我以新交的姿态和她攀谈起来。 “四年。”她绺了一下额前的秀发慢条斯理的说,同时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看的我很不自在。 “你是见习生?”她看到我的腼腆便大着胆子向我发起攻势。 “恩。” “学什么的?” “指挥。” “哦,是很有前途的专业!”说完她顺手检起一块小石在手里抚摸。 “你多大了?”我没话找话的问到。 “二十二了,你呢?” “长你一岁,二十三,属龙的。”其实看上去她不足二十,我面老,看上去足足有二十七、八。我们坐在那里,默不作声。他仍就仔细的打量着我的制服上的肩章,并试探地轻声说道: “你的肩章折了,不怎么平整了。” “恩。” “可以用X光片垫的,挺管用的,她们全这样做。” “是的,可以。” 我们又默不作声了。 “你今后怎么打算?”我莫名其妙的竟问到了这个问题。 “我是士兵,和你不一样。回到后方就退役,结婚,生子,过平常人安静的日子。”她说出奇怪的字眼之后,自己也笑了。也许,在她看来,生子这是一个职业,就象西方的军人,或者司机什么的。 “你怎么会想到儿子?你有白马王子吗?”我发起了连续攻势。 “呵呵,什么白马王子呀!和我一样普通。他现在就在‘08高地’,咱俩的谈话他会听到的。” 我愕然了,怎么会呀?怎么会在‘08高地’?她的他怎么会在那个号称催不垮的王牌分队里?我不敢告诉她,因为除了及少数的人才知道在高层的两个作战方案里那个分队将担任主攻任务。主攻意味着什么?我不愿往下想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 “说说你吧,你今后会怎么打算?”她掩不住自己刚才的喜悦急促的问我。 “我吗?我还想继续干下去,十年,二十年,也许更长的时间。” “哦!佩服!” “是的,我想成为顶级军人,想巴顿一样。” “呵呵,不错的理想。到那时,我会让我的儿子跟随你参加国际维和部队。” ...... 天已经黑下来了,她有事需要离开.我们彼此道了一声‘保重’便各自忙去了。 我望着她,望着她瘦削的双肩,望着她那坚毅的脚步,对自己刚才的呐木感到无地自容。 七十二小时后的凌晨两点,那场战斗打响了。我也因为作战的需要去了更靠前的指挥所。我试图用望远镜搜索那个根本不熟悉的身影,但看到的只是浓浓的硝烟;听到的是隆隆的炮声和弹壳的爆炸声。 阵地上那轻武器发出的紧促声和哪天晚上报房里发出的“滴答”声是那么的相似。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把它和情人的私语联系在一起。后记: 三年后,在老山脚下的烈士陵园里,我再次看到了那瘦削的双肩和那坚毅的脚步。我没有去问候她,没有去再道一声‘保重’。一直等到她离开,我才漫步走到那块墓碑前,默默地看着那摆放整齐的南国红豆和独特的莲花。
2006年05月29日 13点05分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