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烷12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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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三十二章 比外面好吃 第三十二章 比外面好吃 “下雪了!” “还没过秋就下雪,明年年景怕是悬!” “家里的柴草还没凑齐,得抓紧出去忙活了。” 围观众人开始议论,算是给朱达和李家兄弟的冲突做了结尾,当李家兄弟赔礼道歉的时候,大家就没太有兴趣了,天大地大,哪有庄稼地的事情大,来年的收成才最要紧。 站在朱达后面的周青云已经收了弓箭,走到门前并肩而立,看着门前的李家兄弟,李家兄弟神色尴尬委屈,左顾右盼就是不肯看过来。 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村民们开始散去,李家兄弟则是没动,周青云却不知道怎么应付眼前局面,只在那里看朱达,他知道自家同伴肯定有主意,而且能妥帖处置。 其实朱达也有些诧异,他之所以有底气不过是李总旗好歹能讲道理,而且抽丁出丁的事自己帮了大忙,有份人情在,不会陪着两个儿子来无理取闹,但也想不到李家兄弟两个会登门赔礼,这面子未免太足了。 心中诧异,朱达脸上却有笑容,开口说道:“都是乡亲,这么客气作甚。” 得到这句话,李家兄弟两个好受了些,李应表情僵硬的回答说道:“好,那我们兄弟就回去了。” 不知不觉间,他俩已经把朱达当成长辈那么对待,这边刚要转身,身后朱达开口把他们喊住:“李家大哥二哥,先别急着走。” 眼下这场面看似自家得了面子,可这仇怨也就算结下,如果这么回去,藏在心里,闲来无事的时候胡思乱想就会让怨恨加重,因为这鸡毛蒜皮的冲突结下怨恨未免太无聊了,再说了,在这个小环境里,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你还想干什么?”李和回头问道,语气很是不善,已经暴露了心中所想。 “你们不是想要抓鱼吃鱼吗?可你们什么都不会,我教给你们,愿意学吗?”朱达笑着说道。 一听这话,李家兄弟在那里愣住,边上的周青云则是发急,拽了把朱达,急忙说道:“你傻了,这法子教给别人干什么?” “咱们有更好的法子,用这个交朋友有什么不好。”朱达低声回答,语气很是轻松。 李应和李和彼此对视,李和闷声说道:“你不骗我们,真的肯教,也能像你做饭的时候那么香吗?” “当然,我既然要教,肯定不会骗你们,你们先回去,等午饭时候带着干粮和油盐过来,一起去河边,一起吃个午饭。”朱达说道。 如果现在就去河边的话,未免太主动热情,对方反倒觉得你有所图,这点分寸朱达把握的很清楚。 年纪小的人忘性大,即便李和十五岁,李应十八岁,对新鲜事物和美食的渴望已经压过了刚才的怨气,两个人现在还有些端着,可那一脸兴奋瞒不了别人。 “中午再说,我爹回来了,可能还有些公事要忙。”李应故作矜持的说了句。 院门前恢复了清净,两个人回到院子练武,没等周青云开口,朱达笑着说道:“这条河这么大,鱼这么多,多几个人抓不耽误我们吃鱼的,再说了,多几个朋友不好吗?” 周青云撇撇嘴没有接话,连李家兄弟这个年纪都记仇不忘,不要说刚十三岁的他,说起来,这几个年轻人中,年纪最小的朱达反倒是最豁达的一个,这自然有那二十余年人生的经验。 那“罗汉六刀”动作姿势很是单调,练习重复过程枯燥异常,朱达再怎么努力专注也是走神,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那二十多年间朱达愤世嫉俗,可不知道怎么交朋友,参加工作后运气不错,有人愿意点拨几句,这才明白很多东西,想通了从前很多不足,但已经晚了。 这“午饭时候”对白堡村的大多数村民来说是不存在的概念,但李总旗家不同,所以李家兄弟两个时间掐的很准,雪花很小,不耽误练武,也不耽误出门。 “你们家这日子还过得真不错,村里谁也不舍得这么用铁家什。”路上朱达调笑了两句。 村民们的农具都是几代传下来的,使用小心,保养在意,除了农活之外轻易不敢乱用,毕竟找铁匠修理要花费钱粮,打造一把新的更不用说,而李家兄弟为了抓鱼挖坑,直接拿了很齐整的铁锨和镐头。 朱达说这个的时候语气很自然,这倒让对方又去了几分别扭,他们在白堡村也很孤单,同龄人要不就是谄媚讨好,要不就是畏惧疏远,根本没什么能玩在一起的,朱达这种自然的态度让他们觉得亲近舒服,这两兄弟倒也不觉得对方要讨好攀附,打都挨了...... “水有些冷了,用捕鱼坑的效果未必会好,这挖坑埋草再放碎料都有因由,挖坑是要有足够深的水装鱼,埋水草是让鱼不方便动不想动,也让饵料可以更分散些,鱼会一点点寻找,不知不觉困在里面,碎料就是不让鱼一次吃干净,而且先进来的小鱼会成为大鱼的饵料......” 朱达把话说得很明白,李家兄弟包括周青云在内,都听得恍然大悟,这年头大家能做的事情不少,但能说清楚道理的不多。 学会这法子,别说李家兄弟摩拳擦掌要试,就连周青云都很想自己挖坑动手,但朱达却拦住大家不让做:“现在下河不容易了,现在寒气太重,干这个起码要在河里呆半个时辰,到时候落下大病可就不值。” 如果是昨日前日,朱达真就拦不住,可现在他说话大家都下意识的听从相信,李和满脸遗憾,倒是李应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句:“白吃你家鱼,这个不好吧?” “天长日久的,等明年你们抓到鱼再给我就好。”朱达大方说道。 年轻人是没有隔夜仇的,现在一缓和,李家兄弟也记起了朱达的好,真心实意的感激起来,把李总旗的讲述一五一十的和朱达他们说了。 有些话说给别人没太多感觉,可相邻的下马村被洗的两户人家,一个是管事百户,一个盐贩,对应到白堡村可不就是李总旗家和向家,这四个年轻人都在范围内,的确是要后怕。 “这帮千刀杀的贼狗,要是来了,要是来了......”周青云念叨几句,却说不下去,他对自己的射术有自信,可也知道凭着自己这张弓杀不了几个,十几个贼兵进村,还真是对付不了。 李家兄弟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家事自家知,他们家倒是有一张弓两口朴刀两柄长矛,可弓箭没人射的准,朴刀和长矛除了李总旗和李应勉强会用之外,其他人就是拿着装个样子。 气氛沉重下来,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大家却都看向朱达,都想起出丁抽丁前后,朱达出的主意,现在想来那的确是好主意,起码现在能用来应付贼兵的可行法子只有这个了。 “下马村这事是丧事,但对咱们村不是坏事,一出这事,大家不愿意做也要做了!”朱达知道他们想什么。 朱达和周青云还要跑步健身,先是跑着回到了村子,李家兄弟过了会跟过来,中间还抽空回家一次,按说家里孩子要油盐粮食出门,长辈总要拦阻训斥,但看李家两兄弟拿来的东西,看来家里非但不拦阻,还给了支持。 最让人惊讶的是一块猪油,盛在个小碗里,最多一两的份量,粮食倒是小事,这白堡村里大部分人家也就是养个鸡鸭,养猪的只有两户,完全自家吃的就只有李总旗家一户了,也就是他家能有猪油拿出来...... 加入荤油之后,炖鱼的效果直接翻倍,李家兄弟的吃相和周青云不相上下,都是吃的盘干碗净,肚饱溜圆。 “朱达你这手艺真了不得,我爹领我去千户老爷那边吃过几次席面,还比不上你这个,连这腌菜都做得这么好......”李应感慨不已,他作为总旗继承人,还是被领着去见识了不少世面。 这评价让周青云和李和都惊讶不已,周青云更是瞪大了眼睛说道:“我还以为是咱们没见过吃过才觉得好,原来比外面也好。” 吃完之后,双方再没有任何芥蒂,只在那里精神饱满的议论下顿饭怎么凑起来吃,这天冷有没有别的法子抓鱼,好在两家都算白堡村的头面,倒没有彼此拍着胸脯说“受了欺负来找我”这样的承诺。 “......张家那头羊还没回来......”临走时候有人念叨了句,没什么人在意。 午饭之后,全村所有人又被叫到了晒场那边,李总旗和大家说把人都送到怀仁千户所,但重点不是说这个,着重说得是下马村的遭遇,本来大家听得很不耐烦,初雪之后,收集柴草才是要紧事,听到这里之后,全场安静。 大家在这个时候看向朱达的眼神又不同了,有道理是一回事,事实证明道理是一回事,性命攸关又是另外一回事,白堡村村民这才明白,朱达那晚上的毛躁和“胆小”实际上救了大家。 接下来轮流出人组织值夜巡逻的提议没有人反驳,开始挖土修围子的倡议也没有人反驳,关系到自家安全,大家还都是分得清轻重的。 小雪继续飘落,一天又是过去,向伯就要回来了。
31 第三十一章 打孩子 第三十一章 打孩子 李总旗李纪到自家门前才勒停了坐骑,急忙翻身下马直接拍门,用力砸了几下,院门从里面打开。 看到开门的是长子李应,李总旗才松了口气,没等有些惊愕的李应问候,就先开口问道:“家里都好吗?” 这问题让李应继续愕然,连忙回道:“家里都好,娘和弟弟小妹都好。” 听到这话,依旧紧绷着的李总旗李纪才彻底放松下来,脸上露出几分疲惫表情,摆摆手说道:“快去把马拴好,弄些饭食来,一早就朝回跑!” 李应连忙快步出门,出门前吆喝了声:“爹回来了!” 听到这话,李家人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小女儿李春花快跑几步扑到李总旗怀里撒娇,李总旗也笑着回应,李和则是满脸兴奋,凑近了就是开口。 “爹,你一不在咱们百户,这百户就闹翻天了,那朱达更是胡作非为!” “出了什么事?” “昨晚上大家睡得好好的,也不知道什么事,狗叫了几声,朱家那小子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夜里过来拍门让咱们敲梆子,闹得全百户一夜没睡,第二天儿子找他们理论,结果那小子居然还敢打人,爹,我这膀子又疼了!”李和添油加醋的说道。 在李总旗怀里的李春花眼睛瞪大,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李春花两个哥哥被比自己小的孩子大了,自然没脸在家议论。 “朱达那穷小子居然敢欺负二哥,爹你要狠狠抽他!”李春花气愤的喊道。 听到这话,李总旗把怀里的闺女放下,盯着李和问道:“是朱达过来喊你们敲的梆子?” “对,当时我和大哥都吓坏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敲响,结果第二天才知道被那小子唬了,爹,这小子现在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不狠狠收拾,下次还不一定折腾出什么事来,下次真来了贼兵怎么办!”李和又凑近了步。 总旗李纪点点头,闷声问道:“下次你会怎么办?” “下次?下次儿子肯定不会这么傻了,睡大觉,不理他!”李和大咧咧的说道。 他这边话音刚落,却看到自己亲爹李总旗扬起了手臂,这动作怎么也不像竖起大拇指夸奖,而是要扇耳光的前奏。 卫所武官家里管教孩子从来不讲道理,都是直接动手抽打,李和挨打也不少了,下意识的身子一缩。 李总旗动作用到半截,却看见李和那不方便的肩膀,要扇过去的巴掌就停在半空,叹了口气,然后放下,随即抬起把李和抓了过来,盯着他双眼说道:“你给老子听着,下次那朱达让你干什么,你给我乖乖听着!” “爹,你怎么为了个外人打二哥!”在边上的李春花尖叫说道,在李家也就她有资格说这个话了。 正说话间,李总旗的老婆和长子李应都赶了过来,看到屋中这个场面,都是满头雾水,这么急忙忙赶回来,就是为了打自己孩子吗?李应更是摸不到头脑,盯着弟弟妹妹,李和和李春花当然不敢说。 李应送了碗热水到这边,总旗李纪大口喝了,这才坐下,他老婆李丁氏嗔怪说道:“孩子们之间闹腾由着他们就是,可你也不能打自家孩子,不偏帮自家认也不能偏帮外人......” “你懂什么!我为何这么急赶回来,是因为下马村里面两户人家被血洗了,一个就是管事的百户,一个就是卖盐的贩子,王百户你还见过的,他留在家里的一个都没剩下,两个女眷不知死活,十有八九被掳走了,其他的全都杀了,三岁的孩子都没跑,那盐贩子全家更是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总旗李纪打断了老婆的嗔怪,在堂屋里咆哮说道,听到这个,其他人脸色煞白,越想越是害怕,李应和李和身子更是颤抖起来。 “......知道怕了,那老王还和说,咱们村敲梆子狗叫是非多,贼兵不敢进村子,是闲的没事折腾,结果第二天村里就来人报丧,贼兵昨晚连洗了两个村子,死了十几个人,家里被抢的精光,这帮天杀的贼人,专门冲着武官和盐贩子下手......” “......现在想想,多亏朱家那小子警醒,打起梆子来,让外面的贼兵不知道虚实,怕麻烦不敢进来,不然,咱们百户恐怕是第一个遭殃的,就算那晚上不遭殃,前夜也要遭祸,你们两个兔崽子还折腾什么下次不听,朱达说什么,你们都要听着,他是救了你们的命知道吗!” 李纪很是激动愤怒,但谁都知道他在后怕,前夜看似无事,却是凶险无比,如果和寻常夜晚一样,那贼兵肯定就会摸进村子来肆意妄为,而且目标肯定是李总旗家和向家,因为这百户里有余财宽裕些的就是庄头总旗和盐贩子两家,真要进来,自家肯定跑不了的,怎么可能不后怕。 “下马村那边都听到动静不对了,可事先不敲梆子,到这时候也没个应急的手段,全村人都在猫着不敢动,多亏朱达提前有了预备,把贼人吓住了......你们知道我吓成什么样子了,早晨就骑马往回赶......” 屋子里众人都被吓住了,李丁氏在那里念起了佛,李应和李和脸色煞白,都有点站不住的样子,谁能想到前夜如此凶险,真是在生死边缘打了个转,只有李春花在那里莫名其妙的来回看,可也被屋子里的气氛吓住,不敢说话。 李总旗越说越气,指着李应和李和喊道:“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去给朱达赔礼,别人救了咱们全家,你们知道不,还在那里傻愣着作甚,快去,客客气气的赔礼,要是有什么礼数不周的,老子打断你们腿!” 昨日上门寻衅被打,早晨去抓鱼又被看到,现在要登门赔礼,李家兄弟俩立刻苦了脸,这也太丢人了,还是在全村人面前丢人,刚要解释求恳,却看到总旗李纪摸出马鞭来,两个人不敢耽误,快步出门。 等到两个儿子出门,李总旗向后靠了靠,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又是念叨了句:“可吓坏我了。” “当家的,咱们家是总旗世官,那朱达是个军丁的孩子,何苦对他这么客气,还让两个孩子丢脸。”李丁氏埋怨说道,卫所武官都是互相联姻,李丁氏也是卫所出身,不是乡下无知妇人。 “朱达现在才十二岁,就有这样的见识,将来还得了,这样的人物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咱们家和他们走近了,将来肯定有好处。”李总旗说得很明白。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却又都看向一边的李春花,他家的小女儿被看得莫名其妙,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朱达正和周青云练武,周青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朱达才练了小半个时辰,他就拽着朱达对打,说是这样才练得快。 如果是一窍不通的就被他这话唬住了,朱达却有经验,笑着拒绝,套路不熟练到下意识掌握,对实战没有一点益处,你学了套路临到对战还是乱打,套路一点用不上。 “我听人说过一句古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青云你也不要懈怠,抓紧练习!” 不知不觉间,朱达已经把自己的威信建立起来,他说话虽然和气,可周青云下意识觉得该照做,因为向伯都听,村子里的大人们都觉得有道理,那当然不能含糊。 两个人没有练多久,就听到拍门声,周青云立刻就停了要跑过去开门,刚一动就被朱达喊住,很是严肃的说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什么事我走在前面,你在后面十步。” 周青云拍了下脑门,讪笑说道:“我忘了,这光天化日的,你这么仔细干啥!” “平时咱们不注意,要紧时候也注意不起来。”朱达回答道。 因为周青云射术不错,远程可以掩护可以偷袭,朱达就和周青云做个约定,但才约定两天,周青云从来不是个细致的人,还没形成习惯。 还没开院门就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朱达没开门,而是先趴在门缝上向外看,他在那些年的人生中根本没这么谨慎小心,可这些日子朱达却无比的谨小慎微,生怕有一丝疏忽就万劫不复。 向外看了看,朱达笑着回头说道:“是李家哥俩,后面还跟着不少看热闹的。” “李总旗没来?” “没来。” “不是回来了吗?他哥俩不叫大人还敢过来吗?” 一听李总旗没来,周青云立刻大大咧咧起来,朱达笑着打开门,看到了神色古怪的李家兄弟,还看到了围观的村民,和昨天李家兄弟寻衅时候比,这时候围观的人可是不少,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神情也没有掩饰。 朱达脸上的笑容变成冷笑,身后周青云也按照约定咳嗽了一声,朱达根本不怕,李家哥俩不懂打架,也不敢豁出去,这次结果不会比昨天好多少。 李应和李和向前一步,朱达后退到门内,在门边有一根短棍,随时可以抓起,只是没想到李应和李和尴尬的躬身说道:“朱达,昨日是我们兄弟不对,不识好人心,对不住了,请你不要见怪!” 围观众人哄然,本以为李家哥俩要动手报复,谁能想到居然这么低声下气的赔礼,总旗老爷家的孩子给军户和盐贩子家的赔礼,今天日子是不是不对?还真有人下意识的看天。 “下雪了......” 不知道谁喊了出来,大家都是抬头,雪不大,飘落而下。 距离秋收不到一个月,第一场雪居然这么早.......
30 第三十章 人情凉薄 第三十章 人情凉薄 李家兄弟高大健壮,朱达又矮又瘦,可一个照面,李和直接被打翻在地上,这让看热闹的众人惊愕不已。 就连周青云都凑过来问道:“你挺能打的,看来那人教你不少,会这么多还要学武啊!” 从前朱达在村里的表现很多人都是看到,哪有这般剽悍,不过那晚的“野道人”解释倒给现在找了个理由。 “会打架而已,和武艺是两码事。”朱达干笑着回了句。 那二十余年人生,几乎是从福利院一路打到了大学,反倒是工作后好些,好勇斗狠这么久,少不得通过杂志和网络学些本事和窍门,加上自身经验,街头斗殴还是不会吃亏的。 “李家哥俩舒服惯了,在这个村子里谁也不会得罪他们,他们俩也很少去外面,根本不会打,倒不是我怎么厉害。”朱达跟着说了句。 周青云很有些纳闷的说道:“总旗也是个武官,武官应该会些上阵厮杀的本领,李家大儿子应该继承家业的,难道就没学吗?” “我估摸着那李总旗不会什么武艺,李家两个孩子就更不用说了。”朱达笑着说道。 “不是武官吗?” “就是个庄头,是用来管人收租的,可不是用来打仗的。” 简单两句对答,周青云就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挠头闷声说道:“咱俩年纪差不多,你还没出过这村子,可你比我懂多了。” 没等朱达说话,周青云颇为担心的说道:“朱达,打了李家两个,他们老子回来怎么办,向伯可说过,要较真起来,李总旗还是比他厉害得多。” 私盐贩子再怎么强横,向岳再怎么见过血懂武艺,他所做的都是不合王法的,而李总旗是白堡村中的官府代表,当然没办法硬抗。 “......向伯还说,要不在卫所的话,他在村里说话可就好用了......”周青云补充了句。 “没事,咱们站在理上,我打他们是因为他们偷鱼,这个理由说出来,李总旗也没脸揪着不放。”朱达微笑说道。 刚才暴起动手,之所以强调“偷鱼”,就是为了有个名分,真要找大人出头,一听自家孩子偷鱼,就算有官家身份,也没脸折腾。 听到这个,周青云才放松不少,嘟囔着说道:“那法子怎么也还能抓些鱼,被李二给糟践了,活该挨打!” 朱达拍了拍周青云的肩膀,宽慰说道:“放心,等师父拿回钓具来,咱们吃更大的鱼,能抓的更多。” 刚才这番对话让朱达心里感觉很温暖,周青云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他是真把自己当成朋友兄弟。 但刚才的对话也让朱达心中感慨,那二十余年的人生,很多都是说打就打了,对方或者叫人叫家长,也不至于这般战战兢兢,事先考虑周全,因为在这个时代,稍有不慎,是真有可能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还有一点,从父母村民的零碎议论中听说,在大同这边,有卫所的百户村子,也有地方上的普通村子,在白堡村这样的百户里,家家军户,有百户和总旗管着,尽管也有这样那样的不公道,可大体还是要按照卫所的规矩来,其他地方上的村子,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县里的官差,地方上的豪霸,都可以在那里为所欲为,谁都能割一刀吃一口,也就是有功名的人家好些。 大同是边镇,卫所管制和地方官府的区域差不多,放眼整个大明的话,肯定是官府的地盘更大,这么说的话...... “发什么呆呢!饭快好了!”看着朱达发呆,周青云连忙提醒了句。 朱达急忙去厨房那边,将饭菜端上桌去喊父母的时候,发现父母都睡的很沉,这让他松了口气,要是让双亲看到自己和李家两个小子的冲突,肯定要担心惶恐,自己解释安抚要花费不少力气。 吃住在朱家,练武还是向家那边方便,朱达拽着想要偷懒的周青云开始练习,唯一让人不太舒服的是天气有些阴沉,风很大,也很冷,估摸着要下第一场雪了。 “该死的豹子,该死的贼兵,要放在去年,向伯就领我进山了,下雪正是打猎的好时候。”周青云不住的念叨。 本来午饭朱达想要回家吃,让父母一天也吃三顿饭,没曾想却被拒绝,父母的理由很简单,已经习惯了一天两顿,要是吃三顿习惯了,家里的粮食肯定不够。 这理由让朱达心酸,却也没办法改变什么,最起码现在不能改变。 在这一来一去之间,周青云倒是让朱达意外了下:“朱达,咱们中午一起回去,要是李家兄弟埋伏你的话,也好有个照应。” 本以为周青云喜欢吃比较大大咧咧,没曾想还有警醒的一面,不过想到这里,朱达哑然失笑,自己想的太多了,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考虑的这么深刻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他家的男丁就他们兄弟两个,那两个远房亲戚跟着李总旗去怀仁千户所了,他们不敢出来!”朱达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李总旗家的两个远房子侄身兼多职,帮着李家种地做活不说,在某些场合还要充作李总旗的亲兵家丁,公差都要跟着去的,总不能让堂堂总旗事事自己来做,这可就丢了脸面体面了。 和朱达判断的差不多,李家兄弟两个没敢有什么别的举动,但早晨那场说不上斗殴的冲突却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导致不管大人小孩对朱达的态度都敬畏起来,出丁前后当众讲话,让白堡村村民觉得他不寻常,像是个小大人一样,可打了李家兄弟这个事就不寻常了,李总旗那是村子里的老爷,管着大家的大人物,他的儿子有一个要子承父业当总旗的,那肯定也是这个村子的老爷,朱达少不得要归他管,居然还敢打人,以后这日子不知道多么难过。 “......李老爷是个厚道人,可自家儿子吃亏能不护着吗.......” “......下马村的谁不是得罪了他们百户的老爷,结果那个惨啊,媳妇跟着货郎跑了,自己去年上吊了......” “......朱家两口子还以为孩子出息了,这是给他们招祸,我看啊,没准就是山里的妖精投胎......” 走在路上,村民的议论都很刻薄,而且故意让走过的朱达听到,朱达这几天表现出色,全村敬服,除了羡慕之外还有嫉妒,在这种闭塞的村子里,一点恶意的情绪都有可能传播放大,变得让人厌恶。 大家都在幸灾乐祸的等结果,明天李总旗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再说,现在这朱家小子好像没事人一般跑来跑去,等明天,怕是向老汉也护不住他。 人心就是这般古怪,出丁前后,是朱达为大家分忧解难,可这个时候,居然没有人去提醒一句,也多亏是这种心态,朱达的父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少了许多无谓的担心。 朱达和周青云吃完午饭之后又去了一次河边,这次就是单纯的跑步锻炼,没曾想在河边看到了李家兄弟两个,李家兄弟两个拿着铁锹和镐头,正在河边挖坑。 他们两个看到朱达和周青云之后,倒是没有冲上来做什么,尽管他们手里有器械,反倒是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甚至还有点羞惭的意思,李和低着头拿铁锨乱挖,李应则是干咳几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青云冷哼了声,满脸鄙视,要不是朱达拦着恐怕就要说几句伤人脸面的酸话了,朱达倒是笑着扬声说道:“你们这么折腾,是抓不到鱼的。” 他的语气很和缓,带着许多善意,李家兄弟开始以为朱达在讥刺,脸色直接冷了下来,但朱达的态度那么明显,他们也能感受到,觉得诧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看着朱达他们跑远。 “这小子肯定是怕了,怕咱们跟爹那边告状,这状我一定要告,让爹好好收拾这混账小子!”李和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 “你还有脸说,要是那小子把偷鱼的事一讲,爹肯定要收拾咱俩。”李应没好气的说道。 那边朱达和周青云跑出几十步去,周青云回头看了眼,很是不忿的说道:“你也不用怕,向伯说过,咱们不找事,可也不用怕事。” “你别光看不好的,李家兄弟还知道惭愧。” “啥叫惭愧?” “就是要脸的意思,那天晚上他们家好歹还是把梆子敲响了,多少有些担待,真要胆小的,恐怕早就藏地窖里不出来,这样的人还是不差的。” 这些解释倒是安抚住了周青云,一路上没出声,都在咂摸这些话的意思,快进村的时候才念叨了句:“你心思真是弯弯绕绕。” 张大家的女眷和昨日里帮着放羊的人正在村口,愁眉苦脸的看着远方,还有人半是玩笑半是好心的安慰说道:“你们也不要急,这羊丢了多少次,每回都自己回来,没准明天就回来了。” 开始见到还有哄笑的心情,现在朱达和周青云都快习惯了,瞥了眼就直接回去习练。 一天就这么过去,等到第二天,村口的百姓看到有人骑马靠近,本以为是大老爷的家丁,等靠近了才发现是李总旗,只看他快马入村。 “李大爷一定是知道儿子被打的消息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急火火的赶回来,连亲戚都没带着,朱家那小子要倒霉了......”
29 第二十九章 你还敢打人! 第二十九章 你还敢打人! 村子和村子之间太近了,贼兵们如果觉得那边狗叫有了提防,随时可以去另外一个村子,只有梆子敲起来,让他们觉得整个村子都开始戒备,才会觉得麻烦退走。 可李总旗不在家,李家的两个儿子恐怕没有这个决断,但这么安静下去未必真来贼兵,但风险会越来越大。 “青云,咱们去李总旗家,让他们把梆子敲起来!”朱达对周青云说道,现在村中应该还没有危险。 听到这话的周青云没有一丝怯场,反倒是兴奋莫名,朱达掂量了下手中匕首,在肉搏中靠这把短刃防身太难,需要的技巧很高,但有总比没有强,真正管用的倒是周青云那张弓,不过也就五支箭。 “青云,你跟在我身后十五步,不要乱开弓,我喊一句你再动手!”朱达闷声叮嘱,周青云兴奋的连连点头。 弓箭及远,一定要拉开距离才有效果,月光下能见度不低,朱达也对周青云的射术精度很有信心,有这个伙伴在身边,还真就多一重保障。 朱达没有和父母打招呼,直接带着周青云翻墙离开了院子,如果打招呼肯定会被父母拦阻,如果开院门没办法在里面上门闩,院门多少是个防护。 白堡村的狗叫一阵歇一阵,让人心浮气躁,朱达和周青云贴着墙边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他也不知道这潜行好用不好用,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好在村子不大,李总旗家不远,很快就到了跟前。 朱达示意周青云在暗处继续待着,自己走到李家院门前,用力的开始拍门。 村里本来已经安静下去,他这么一砸门又是闹腾起来了,李总旗家的狗开始狂叫,连带着村子里的狗都跟着叫起来,但狗叫起来之后,李家院子里却安静无声,甚至判断不清里面有人还是没人。 “难道跑了?”朱达念叨一句,在这时候却听到里面有轻微响动。 “把梆子敲响,只要邻村狗叫,你这梆子就别停,别害怕引贼过来,咱们闹的动静越大,贼越不会过来!”朱达冲着里面大喊道。 院门内还是没有人回应,朱达抽了抽鼻子,转头就走,周青云在拐角处等着,压低声音问道:“里面没人吗?” “不管他,要是里面不响,咱们回去用木棍自己敲打!”朱达回了句,两个人快步向家中跑去,刚要拐弯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梆子声急促响起,整个白堡村的狗叫声变得更大,今晚想必没有人睡得好了。 等到了自家门前,朱达和周青云想要搭个人梯翻墙进去,刚靠近的时候,院门就打开了,朱达的父亲朱石头在里面低声招呼说道:“快进来!” 父子连心,整个村子的人都关门闭户,噤若寒蝉,只有自己父亲敢过来开门,朱达心中温暖感动,却不知道怎么表达说出,朱石头只是催促说道:“快进地窖,你娘可急坏了。” “爹,我和青云在外面守着,你们先过去!”朱达冷静说道。 一听这话朱石头就急了:“你们两个孩子能做什么,真要贼兵进来,你们两个就是送死去的!” “爹,贼兵来了,我和青云肯定要进地窖躲避,现在我是怕咱们村子自乱阵脚,别贼没过来,自己乱折腾把贼引过来,或是自己先闹腾开了!”朱达说得依旧冷静。 李总旗和向伯都不在村子里,村子里没有个主心骨,朱达觉得自己该负起责任来,靠着出丁前后的言辞,村民对自己还很信服,关键时候自己说话还有人听,现在要尽可能的保证白堡村不要受太大的损害,不要伤元气。 听到儿子的话,朱石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经过这些日子之后,他甚至没有管教的想法,下意识的觉得朱达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梆子声一直在想,狗叫声一直没有停,在这样嘈杂动静下,白堡村反倒平静了,刚才明显能听到的骚动和哭骂都不见了....... 就这么到了天明,一夜无事,差不多在凌晨时分,邻村的狗叫也平息了,朱达和周青云这才去休息,但两个人都没脱衣服,还做着随时反应的准备。 也就睡了一个半时辰,朱达和周青云就是起来,好在他们这个年纪精力充沛,倒是顶得住,可朱达的父母那边明显没有睡好,在地窖里担惊受怕了整夜,反倒不如外面朱达反应及时。 让双亲去补觉,朱达去忙碌早饭,才把鱼炖好,刚开始切腌菜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砸门,砸的很不客气,还有人吆喝喊道:“朱达快来开门!” 这吆喝的声音朱达有些熟悉,那边周青云反应很快,已经把弓箭拿在了手中,朱达的父母也被惊醒,揉着眼睛出来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朱达让父母回去继续休息,示意周青云不用那么紧张,自己走到门前打开院门,看到门外站着李总旗家的二儿子李和,满脸兴师问罪的不善表情,另一边站着李家的大儿子李应,挂着两个黑眼圈,脸色也不好看。 一看到朱达开门,李和伸出没受伤的手臂,指着骂道:“你个下辈子都翻不了身的穷小子,以为拜了个盐贩子做师父,说了些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话,就觉得是个人物了,昨晚明明无事,你过来让我们敲梆子敲了一夜,你想干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大老爷吗?让全百户的人都陪你折腾?” 李家两个儿子一个十七,一个十五,吃穿用度比村里的同龄人都要好太多,身量也是壮大,看着就和二十岁的人,朱达和周青云就显得颇为瘦小,李应和李和的底气很足。 相比于李和的嚣张愤怒,李应沉稳很多,不过也是冷邦邦的说到:“昨夜无缘无故的折腾,你们要给个说法,不然这事没完。” 白堡村上下对向伯敬畏异常,但李总旗这边最多也就是给个面子客气,一个跑单帮的私盐贩子于公于私都比总旗差得远,李家两个儿子当然明白这个差距。 他们在这边吵闹,已经有村民远远的旁观,但现在街面上没几个人,大多数不是不敢出门就是在家补觉,倒是有几个精力足先跑出来的孩童过来凑热闹,可不敢靠太近,对这个小小的白堡村来说,李总旗家和这几天发光的朱达都算“大人物”了。 朱达回头看了眼,周青云已经站到他身后几步处,手里拎着弓箭,而屋门依旧紧闭,说明双亲已经睡着了,没有被外面惊动。 “狗不会无缘无故叫的,狗鼻子和耳朵比人灵许多,邻村有狗叫肯定发觉了什么,一直叫个不停,我们这边都听得到,不就和那晚咱们村一样吗?如果贼兵觉得邻村有了防备,看着咱们村安静,过来找咱们怎么办?”朱达淡然反问。 白堡村闭塞,村民见识少,像朱达这么长篇大论有理有据逻辑自洽的表达口才是没有的,即便李总旗和向伯也做不到,朱达这边说完,李和和李应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他的确说得有道理。 就这么愣了会,李和才气哼哼的说道:“这不没来吗?那天晚上也未必就是贼兵,你就是要用这个吓人,好让大伙看重你!“ “的确没来,那晚上谁也没看到外面来的什么人,狗很可能乱叫,但我问你们一句,如果不不小心防备,万一贼兵真进来了怎么办?”朱达冷声反问。 李家两兄弟愣住,朱达盯着他们肃声说道:“到底是折腾一夜保全安生要紧,还是睡的舒服被杀被抢好,你们告诉我!” 答案如何自然明确,李家两兄弟过来质问时的硬气烟消云散,可气势汹汹过来,现在却被说得哑口无言,实在难受,这个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怎么能受得了。 那边李和脸色涨红,吭哧了半天,伸手就过来抓朱达,嘴里嚷着:“让你胡说八道,还有......” 他手伸出去的时候,朱达已经弯下了腰,向前一窜,侧肩撞到了这李和的小腹上,他体力身量都和对方差得远,这下却是把体重和力量都集中在肩膀上,李和猝不及防,根本没想到对方还能还手,痛叫一声,直接向后翻倒,捂着肚子一时爬不起来。 “......你......你还敢打人!”李应看到自己弟弟被打,惊怒交集,指着质问。 谁能想到,李和差不多比朱达高一头,虽然坏了条胳膊,但撕打起来肯定不会吃亏,但被朱达一下子就是放翻。 “偷鱼贼,打你是轻的!”朱达笑着说道。 那边周青云拎着弓箭走出院子,听到这话连忙上前问道:“水坑里的鱼是他弄的?” “昨夜拍门,在门前闻到好大腥味,十有八九被他弄回去喂狗了!”朱达点点头,周青云立刻变了脸色,箭支搭在弓上,拉了个半开,冷眼扫视。 这架势把李家兄弟吓得够呛,李应后退了步,那边李和捂着肚子仓促间却爬不起来,脸上全是冷汗。 “把弓放下。”朱达对周青云吆喝一句。 过了片刻,李和才从地上爬起来,和脸色难看的李应扭头就走,走出十几步才回头吆喝道:“你等着,等我爹回来收拾你!” 明日李总旗就该回白堡村了,向伯要等到后日.......
克里斯韦伯 中国科举制PK西方公务员制度 克里斯韦伯 中国科举制PK西方公务员制度 自从隋炀帝开始推行科举制开始,科举制度在古代中国这片沃土上便茁壮成长,制度越发完备、公平,选拔出来的官员在整个政治体系中所占的比例和重要性也在不断提高。从一开始只不过是皇权用于招揽英雄,制衡勋贵士族的工具逐渐成为了封建国家选拔官员的主要来源。尤其是到了宋代中期,与科举制度而产生的庶族地主阶层逐渐取代了原有的勋贵、士族,成为了封建士大夫阶层的主流。即便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也必须在承认与保护庶族地主阶层利益的前提下才能维持自己的统治,即“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毫无疑问,相对于科举制兴盛之前的察举、举孝廉、九品中正制等选拔官吏的制度来说,科举制度是具有巨大的优越性的,选拔标准的客观性、公平性、广泛性等等都有利于从皇权能够从最大的范围内选拔出优秀的人才来填补官僚队伍,并保持统治阶层一定程度的新陈代谢以确保整个阶层的活力,统治给予下层庶族地主中优秀人才一定的上升通道,获得其支持,同时防止其由于绝望而投入农民起义的队伍中,形成对封建国家的更大威胁。也正是因为科举制度的这些优越性,虽然期间有反复,士大夫阶层才能逐渐压倒勋贵、外戚、宦官等其他集团,成为封建国家统治阶层的主流、皇权的最重要基础。 很多现代人将古代中国的科举制度与近代的公务员制度相提并论,并认为英国人正是从古代中国的科举制度中获得启发才建立了近代政府公务员制度。但如果将两者稍一比较,就会发现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制度,近代的公务员制度产生的是政府的官吏,而科举制度虽然也有选拔官员的功能(通常不产生小吏),但实际上最主要的功能是产生统治阶级的成员。在公务员制度下,一个通过考试的成功者除非担任具体的职位,否则他将不会有任何权力,与普通人并无任何区别;但在科举制度下,即便只是通过最底层的考试成为一名生员,这个幸运儿就可以获得若干的权利:自己和家人都无需参加政府征发的劳役,自己名下的一定数量的土地获得免税权,在被剥夺生员身份前无需不会遭到肉刑、囚禁等惩罚,在司法审判中获得若干优势等等。而且这些权利是无条件的——即便他没有担任任何公职。 不难看出,在古代中国通过科举考试的人就被立即跃升于众人之上,相对于他的邻人,他将在各方面都处于一种优势的地位,而这些特权是被整个社会所承认并由国家暴力予以保护的。实际上科举产生的是贵族,只不过这种贵族并非通过血缘产生,而是通过考试,而且无法传承给下一代。如果说在科举制度的开始贵族的色彩还不那么浓的话,但随着从宋代开始“官吏分离”这一现象的出现,具体的行政事务越来越多的由吏员和幕僚承担,而科举产生的官员则轻松的坐而论道,科举制度中的贵族色彩也愈来愈重了。哪怕一个举人、进士赋闲在家,他依然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参与政事,分享利益;而在职的官员甚至无法违逆地方缙绅的意志。到了明代,许多士大夫考取功名后却不愿为官,宁可留在家乡凭借自己的特权过着闲暇奢靡的生活。科举考试越来越成为一个迈入统治阶级的通行证而非选拔官员的渠道。这一阶层的力量是如此的大,以至于甚至可以超越国家——明代灭亡后,新生的满清政权承认了前朝士子们的身份,并从中选拔自己所需要的官员,也正是在获得了汉人士大夫阶层的支持和承认后,满清才能入主中原,建立新的帝国。 但正如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一样,科举制度在明代达到自己的顶峰,也走向了历史的反面。这一制度的得益者从国家获得各种各样的特权,却拒绝承担统治阶级应尽的义务。的确,相对于过去的各种选拔制度,科举制度是有其优越性的,这也是士大夫集团在与勋贵、宦官、外戚、宗室统治阶级内部小集团的斗争中无往不胜的原因,但这一胜利越是彻底,越是巨大,封建国家本身也越是衰弱,因为在统治阶级内部已经不存在别的集团能够制衡士大夫集团,作为封建国家的最高代表皇权虽然竭尽一切努力来限制士大夫集团的无限膨胀,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刀刃总是削不到刀把的。这也是为什么满清明明在诸多制度上相对于明代是倒退的,偏偏却能达到封建国家的顶峰——作为一个异族政权,皇权可以在更长的时间里利用满蒙勋贵集团与汉族的异质性来制衡汉族士大夫集团,从而限制其特权的无限制膨胀,而当这一平衡被打破,满清的灭亡也就是倒计时了。历史就是这样,并不是简单的越是进步就越好,很多时候上前一大步,总是要后退一小步,否则就会扯到蛋。 作为来自后世的穿越者,刘成对这一现象看的更加深刻。为什么庶族地主阶层为最大获益者的科举制度能够在数百年的漫长战斗中能够击败其他制度,成为古代华夏世界的主流呢?乃至拥有强大武力的外族入侵者也必须采用其制度呢?(鄙视科举制度的元王朝就是反例,所以其不到百年便灭亡了)原因非常简单,自从唐代的庄园制度覆灭后,在接下来的数百年里东亚大地上占统治地位的是以小家庭为单位的小农经济,而庶族地主阶层是植根于这一经济形态的,除非入侵者能够改变这一经济形态,否则就必须寻求庶族地主阶层的支持,别无他途。这也是为何中国明清两代资本主义经济始终只是“萌芽”的真正原因。既然庶族地主阶层在这一经济模式和社会模式下可以确保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那为什么又要做出改变呢?也许改变能带来更多的经济利益,但从长期来看却会破坏有利的社会经济模式,作为一个成熟的统治阶级,士大夫们是明白如何取舍的。 而历史上这一模式是被近代的坚船利炮和廉价商品打破的,拥有绝对武力和科技优势的西方列强同时在政治上和经济上摧毁了古老封建帝国和承载科举制度的经济土壤,迫使其做出改变。因此刘成不相信古代中国可以自己走进资本主义,原因非常简单,古代中国的政治制度与社会制度、经济制度完美的镶嵌在了一起,而一个完美的制度是没有必要做出改变的,从上到下都觉得维持现状便是最好。要想改变这一切唯有一个办法——借助一个外部的力量,将一切都全部打碎。
克里斯韦伯 中国科举制PK西方公务员制度 自从隋炀帝开始推行科举制开始,科举制度在古代中国这片沃土上便茁壮成长,制度越发完备、公平,选拔出来的官员在整个政治体系中所占的比例和重要性也在不断提高。从一开始只不过是皇权用于招揽英雄,制衡勋贵士族的工具逐渐成为了封建国家选拔官员的主要来源。尤其是到了宋代中期,与科举制度而产生的庶族地主阶层逐渐取代了原有的勋贵、士族,成为了封建士大夫阶层的主流。即便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也必须在承认与保护庶族地主阶层利益的前提下才能维持自己的统治,即“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毫无疑问,相对于科举制兴盛之前的察举、举孝廉、九品中正制等选拔官吏的制度来说,科举制度是具有巨大的优越性的,选拔标准的客观性、公平性、广泛性等等都有利于从皇权能够从最大的范围内选拔出优秀的人才来填补官僚队伍,并保持统治阶层一定程度的新陈代谢以确保整个阶层的活力,统治给予下层庶族地主中优秀人才一定的上升通道,获得其支持,同时防止其由于绝望而投入农民起义的队伍中,形成对封建国家的更大威胁。也正是因为科举制度的这些优越性,虽然期间有反复,士大夫阶层才能逐渐压倒勋贵、外戚、宦官等其他集团,成为封建国家统治阶层的主流、皇权的最重要基础。 很多现代人将古代中国的科举制度与近代的公务员制度相提并论,并认为英国人正是从古代中国的科举制度中获得启发才建立了近代政府公务员制度。但如果将两者稍一比较,就会发现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制度,近代的公务员制度产生的是政府的官吏,而科举制度虽然也有选拔官员的功能(通常不产生小吏),但实际上最主要的功能是产生统治阶级的成员。在公务员制度下,一个通过考试的成功者除非担任具体的职位,否则他将不会有任何权力,与普通人并无任何区别;但在科举制度下,即便只是通过最底层的考试成为一名生员,这个幸运儿就可以获得若干的权利:自己和家人都无需参加政府征发的劳役,自己名下的一定数量的土地获得免税权,在被剥夺生员身份前无需不会遭到肉刑、囚禁等惩罚,在司法审判中获得若干优势等等。而且这些权利是无条件的——即便他没有担任任何公职。 不难看出,在古代中国通过科举考试的人就被立即跃升于众人之上,相对于他的邻人,他将在各方面都处于一种优势的地位,而这些特权是被整个社会所承认并由国家暴力予以保护的。实际上科举产生的是贵族,只不过这种贵族并非通过血缘产生,而是通过考试,而且无法传承给下一代。如果说在科举制度的开始贵族的色彩还不那么浓的话,但随着从宋代开始“官吏分离”这一现象的出现,具体的行政事务越来越多的由吏员和幕僚承担,而科举产生的官员则轻松的坐而论道,科举制度中的贵族色彩也愈来愈重了。哪怕一个举人、进士赋闲在家,他依然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参与政事,分享利益;而在职的官员甚至无法违逆地方缙绅的意志。到了明代,许多士大夫考取功名后却不愿为官,宁可留在家乡凭借自己的特权过着闲暇奢靡的生活。科举考试越来越成为一个迈入统治阶级的通行证而非选拔官员的渠道。这一阶层的力量是如此的大,以至于甚至可以超越国家——明代灭亡后,新生的满清政权承认了前朝士子们的身份,并从中选拔自己所需要的官员,也正是在获得了汉人士大夫阶层的支持和承认后,满清才能入主中原,建立新的帝国。 但正如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一样,科举制度在明代达到自己的顶峰,也走向了历史的反面。这一制度的得益者从国家获得各种各样的特权,却拒绝承担统治阶级应尽的义务。的确,相对于过去的各种选拔制度,科举制度是有其优越性的,这也是士大夫集团在与勋贵、宦官、外戚、宗室统治阶级内部小集团的斗争中无往不胜的原因,但这一胜利越是彻底,越是巨大,封建国家本身也越是衰弱,因为在统治阶级内部已经不存在别的集团能够制衡士大夫集团,作为封建国家的最高代表皇权虽然竭尽一切努力来限制士大夫集团的无限膨胀,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刀刃总是削不到刀把的。这也是为什么满清明明在诸多制度上相对于明代是倒退的,偏偏却能达到封建国家的顶峰——作为一个异族政权,皇权可以在更长的时间里利用满蒙勋贵集团与汉族的异质性来制衡汉族士大夫集团,从而限制其特权的无限制膨胀,而当这一平衡被打破,满清的灭亡也就是倒计时了。历史就是这样,并不是简单的越是进步就越好,很多时候上前一大步,总是要后退一小步,否则就会扯到蛋。 作为来自后世的穿越者,刘成对这一现象看的更加深刻。为什么庶族地主阶层为最大获益者的科举制度能够在数百年的漫长战斗中能够击败其他制度,成为古代华夏世界的主流呢?乃至拥有强大武力的外族入侵者也必须采用其制度呢?(鄙视科举制度的元王朝就是反例,所以其不到百年便灭亡了)原因非常简单,自从唐代的庄园制度覆灭后,在接下来的数百年里东亚大地上占统治地位的是以小家庭为单位的小农经济,而庶族地主阶层是植根于这一经济形态的,除非入侵者能够改变这一经济形态,否则就必须寻求庶族地主阶层的支持,别无他途。这也是为何中国明清两代资本主义经济始终只是“萌芽”的真正原因。既然庶族地主阶层在这一经济模式和社会模式下可以确保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那为什么又要做出改变呢?也许改变能带来更多的经济利益,但从长期来看却会破坏有利的社会经济模式,作为一个成熟的统治阶级,士大夫们是明白如何取舍的。 而历史上这一模式是被近代的坚船利炮和廉价商品打破的,拥有绝对武力和科技优势的西方列强同时在政治上和经济上摧毁了古老封建帝国和承载科举制度的经济土壤,迫使其做出改变。因此刘成不相信古代中国可以自己走进资本主义,原因非常简单,古代中国的政治制度与社会制度、经济制度完美的镶嵌在了一起,而一个完美的制度是没有必要做出改变的,从上到下都觉得维持现状便是最好。要想改变这一切唯有一个办法——借助一个外部的力量,将一切都全部打碎。
28 第二十八章 夜惊 第二十八章 夜惊 “被人欺负了,哪怕是芝麻大的小事,也要立刻闹回去,不然你忍了一次,就要忍第二次。” “这次多安排你们干活你们干了,下次还要多安排你们,每次都计较好,这才不会被欺负到!” 对下面的质疑,朱达毫不怯场,扬声做出了解释,出丁和没出丁的村民们听到后都是安静,朱达的话虽然不“和气”,不讲“道理”,可事实就是这般。 “那为啥要和上面的老爷们争辩,这不是找打吗?那些老爷发火起来可要动刀的,你这不是给咱们招祸吗!”喊出这个的是陈大狗,他是第一个被点名安排出丁的,心里怨气十足。 大家质疑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在他们想来,上面的人都是老爷,安排的事情必须照做,不照做就会挨打甚至没命,这朱家小子不用出丁,在那里空口白话的煽动,是不是有什么坏心眼,这人一提,下面立刻骚动起来,大有解释不清就哄散的意思。 “老爷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问都不问,那下次还要找你,就和欺负的人的事情是一样的,软柿子谁不愿意捏,再说了,我只是让你们去问个明白,又没有让你们彻底硬顶,真要逼急了动手,那就照做呗!” “那乡亲们得罪了老爷又没有好处,这不是白费劲吗!” “每次让你们干活都要费劲解释,还要动手威逼,这不麻烦折腾吗?这么多百户去出丁出差,咱们百户麻烦,他们就会去找别家,我们又不是最能干的,又不是最能打的,凭什么盯着我们不放。” 场面又一次安静,朱达说的很明白,但又有些弯弯绕,每个人都觉得别扭,觉得一时想不透,倒是站在朱达身后的李总旗脸色不怎么好看。 叮嘱完这么几句之后,村民们反倒没话说了,能少干活少些劳作,这总归是好的,朱达这叮嘱虽然别扭,却是最好用的法子,只是盯着朱家父母的眼神有点古怪,“怎么教出来的”“这些歪门邪道......”之类的言语不绝于耳,朱达的父母满脸尴尬,也只能闷头装着听不见了。 接下来李总旗就要带着人出发,可李总旗李纪没急着走,反倒拽着朱达去了一边,阴沉着脸说道:“朱达,你这叮嘱给我惹祸了!得罪了上面的老爷,还不是要责怪到我,再说了,你教给他们这些歪门邪道的,要是咱们自己百户收粮出差,他们也这么应付,以后还怎么办下去!” “总旗大人,这么多百户被抓差,有怨气的不止咱们,法不责众,至于咱们百户以后,如果谁敢硬顶,你就让上面大老爷派人下来收拾,谁还敢折腾。”朱达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表情和眼神一定很邪恶。 “......人,人还是要走正道......”李总旗吭哧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来,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朱达,转身带人出发。 等这边人走了,那边朱石头却走到向伯跟前说了几句,却没有和朱达说话,自顾自的也是离开,向伯大步走到他跟前,肃声说道:“教门里的人果然不是好东西,整天教这些歪理下作的东西,刚才你说的那些快点忘了,也别和青云讲太逗,师父不在这几天,你要好好练武,别弄别的。” “请师父放心,徒儿说刚才那些也觉得心里不安,以后不会说了!”朱达郑重其事的回答说道。 此时的朱达也颇为汗颜,叮嘱临行村民的那些话都是那二十余年中的负面见识,怎么偷奸耍滑,怎么不吃亏,怎么应付上级,从道德上说的确有问题,不过在这个当口却不得不拿来用了。 朱达不觉得自己有改天换地的本领,也不觉得自己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能改变什么做什么,他很清楚的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在白堡村生活很久,这里的安宁和完全很重要,既然这样,那就不能在出丁中损伤太多,如果白堡村伤了元气,那么自己接下来的成长和生活也会受到影响,甚至走向不可测不可知的道路。 这的确不怎么道德,白堡村的壮丁吃亏少些,但其他百户会吃亏多些,但朱达眼下找不到双赢多赢的手段,就只能先顾着自己身边人了,当然,尽管他能给自己找个解释,也能想通这件事,但不代表心里能舒服。 “只怕教门也没这么多职场上的负能量......”朱达念叨了一句,苦笑着去了向家。 好在周青云的心思很简单,他可不管什么歪门邪道,只是想着向伯一走,就可以拿着弓箭去射鱼了,但这个想法被朱达给拦住了,当时不知道还好,现在明白这张弓对向伯和周青云的意义,自然不会由着去胡闹。 练刀,强身健体,午饭,练刀,强身健体,晚饭,这一天过去的也很快,期间朱达和周青云特意跑步去河边那里看看,发现丢在捕鱼坑里的石块被人搬走了,不过里面没有水草没有石子,也没有用作诱饵的食物,加上天气越来越冷,鱼不愿意去浅水,根本没有鱼。 向伯不在的话,周青云索性去了朱家开伙,顺便住在那里,向家是不用担心被偷的,村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晚饭前跑步的时候,却看到村头那张大家的羊又跑了,这次出丁张大也在其中,家里的羊就托付给别人帮忙照看,结果羊照旧跑了。 丢了一头羊可不是小事,照看那人急得要命,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天已经要黑了也不敢离村子太远,有几个看热闹的村民没心没肺的调笑,说你急个什么,反正那羊会自己跑回来。 羊跑了又跑回来在白堡村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大家甚至懒得把他当笑话讲。 前些日子捕到的鱼在简单熏制和风干之后,味道更好,有了向家的盐货酱油等调料,更是锦上添花,周青云吃的连连叫好。 周青云吃得高兴,朱达却能感觉到父母那边的些许疏离感,尽管他们依旧关心关切,朱达知道这是正常的反应,这些日子自己的表现越来越超出父母的概念之外,彼此间越来越陌生,这个是必然,也是无奈。 朱达不准备去解释或者解决,自己这样的情况的确很特殊,但按照他当年的知识,正常人家的儿女成长成人,也会和父母产生疏离,彼此也会有陌生感,既然这是个趋势,那就让父母提前适应他。 对朱达和周青云来说,白日里的运动量很大,即便有足够的蛋白质和脂肪补充,到了晚上也是疲惫的很,朱达还要拽着周青云做放松运动,免得给肌肉和关节积累隐患,再之后,两人都是哈欠连天,眼睛都睁不开了, 白堡村的夜晚很安静,朱达将睡未睡的时候,恍惚间听到远处有狗叫,自从那夜之后,他对狗叫很是敏感,此时强撑着睁开眼,稍微清醒些后,意识到这狗叫不是白堡村的,而是更远的地方,朱达松了口气,几个百户形成的村子距离并不远,在安静夜里,狗叫能传过来。 想到这里,朱达却是失笑了下,几十里外的怀仁千户所对白堡村百姓就是很远的地方,更多的人连邻村都很少去,那不过是几里外,他的意识随着遐想又慢慢模糊,可远处的狗叫声却没有停,而身边的周青云已经呼呼大睡。 远处的狗叫终于影响到了白堡村,白堡村的狗也跟着狂吠了起来,朱达猛地从床上坐起,几乎在同时,刚才还睡得很沉的周青云也跟着起身,在他们之后,朱达的父母才反应过来。 “爹,娘,你们先下地窖,我们等会跟着过去!”朱达急忙说道。 这等情形下,孩童少年们往往惊慌失措,做主的是父母长辈,但在朱家,先开口的却是朱达,而他的父母双亲在这些日子已经慢慢习惯了,并对他越来越信服。 “小达,那你怎么办?你不下来吗?” “爹,我和青云马上下去,你们先去!” 几下子把衣服穿上,朱达将匕首抄在手中,向伯已经默认这把匕首归他用了,周青云已经把弓拿在手里,颇为兴奋的说道:“贼兵真要敢来,就让他吃个大亏。” “凭咱们两个能做什么,送死去吗?”朱达没好气的说道。 两个人出了屋子,这一夜倒是明月当空,没有黑漆漆一片,村子里的狗叫个不停,却没有那一夜的狂躁,站在院子里已经能听到其他人家的骚动,不过大家还都保持着安静,应该都在向地窖藏匿转移。 这次狗叫声没有持续多久就稀落了下去,但白堡村才一安静,远处村子的声音就依稀入耳,白堡村的狗就又被惊动起来,而且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其他方向的狗叫响动,到这个时候,白堡村的百姓们也意识到不是有什么危险迫近本村,而是邻村出事了,这让大家放松不少,朱达和周青云甚至能听到呵斥自家狗的声音。 周青云打了个哈欠,颇为无聊的对朱达说道:“喊上叔叔婶子,回去睡吧。” 但此刻的朱达没有一点放松,只是在那里焦急的念叨:“快敲梆子,快敲梆子!”
27 第二十七章 不是正道 第二十七章 不是正道 朱达对“教门”这个词完全陌生,他第一想到的是和尚道士,可白堡村这边唯一和神怪相关的就是村头的土地庙,已经破败的不像样子,只有老人偶尔还会去拜下,而和尚道士这种出家人,虽说在白堡村看到过,可次数实在有限,这里太穷,出家人懒得过来。 按说自己陌生,说明父母和乡亲们没有提起过,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太熟悉的事物,可向伯说出这个词之后,父母的脸色都是大变,母亲朱王氏更是急忙说道:“小达,那个道人的事千万不能和外面说,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是要招来大麻烦的!” 看着朱达还有询问的意思,没等他父亲朱石头开口,向伯很是严厉的说道:“不要打听什么,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那个道人没和你说他的来历,就是怕给你惹来杀头的罪过,明白吗!” 气氛如此严肃,朱达也只能将心中的好奇压下,连忙点头答应,那边向伯警告朱达之后,又颇为郑重的对朱家父母说道:“请二位放心,老汉晓得轻重,这话不会和外面乱说乱传!” 这野道人的话题让本来和睦放松的气氛烟消云散,大家也没心思继续多聊,简单吃过就是散去,朱达跟着父母一起回家,路上甚至没有闲聊,到家父亲朱石头才又是警告一番,朱达这才明白,敢情父母在路上什么话都不敢说。 临睡前朱达倒是能猜到一二,“教门”十有八九和谋反之类的大罪相关,要不然就是官府对“教门”查禁的很严,想想那二十多年人生的见闻,也很容易想明白,在炕上他很是感慨,这个村子看似浅薄闭塞,可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因为父母长辈觉得要保护孩童,或者觉得没必要和孩童说这么细,但这些信息对自己很有用...... 往日里就在思考和总结中迷迷糊糊的入睡,可今夜怎么都睡不着,村里时不时有哭声传过来,虽说不是出远门,可家里人耗费粮草要远离一个月,很多人家还是不好受。 朱达倒是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对于白堡村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出村过夜都是个大事,很多人连邻村都没去过几次,更不要说几十里外的怀仁千户所,朱达一方面觉得能理解,一方面又觉得不可思议,这几十里的距离,当年不过是他越野跋涉一天的路而已。 第二天村子里忙成一团,李总旗喊了几户人家在村里收取分摊的粮草,昨日大家想明白归想明白,一旦真要把粮草交出去,少不得算计吵闹,朱达早早的去了向伯那边,路上和村民相遇,他笑着打招呼,对方往往不知道如何应对,倒不是拒之不理,而是有些不知所凑,尴尬一笑就擦肩而过。 昨日里朱达侃侃而谈,给大家把一切都谋划好了,大家都觉得这是和李总旗差不多的人物,但面对面一看却是个十二岁的少年,想要客气敬重表达起来又尴尬,也只能笑笑过去。 朱达对这等态度根本就不在意,他现在只是想把武艺练好,到了向伯家之后,朱达本想着帮忙做活收拾,却被向伯先考校昨日的刀术,让他演练一番,然后校正了几个错处,又是一遍遍的重复训练,和昨日初学相比,今天已经有些枯燥了。 “沉住气,别觉得烦,老汉我当年也觉得无趣,在鞭子棍子下面练下来了,等上了战阵才知道有用,这累这苦算什么,能保住命才最要紧!”向伯其实并不那么沉默寡言,絮叨起来也很让人心烦。 不过今日上午的练习,却比昨日提前了半个时辰结束,向伯就放着朱达带领周青云去河边拣鱼和锻炼身体,朱达对这个有些纳闷,心想没道理第一天就觉得自己的锻炼法子有用,不过这个做法是对的,照着执行就好。 等两个人跑出村子一里多地,朱达偶然回头,看到向伯正站在村口望向这边,朱达抬手挥了挥,向伯根本没有理睬,但这还是让他很感动,觉得心里很暖,师徒关系才两天,但这关心是确实的。 水坑里没有鱼了,有两个水坑应该是确实没有捕到,但其余的水坑倒像是进去鱼然后被人捞走,而且捕鱼坑还被人祸害了,倒是孩童少年们的做法,看到这一幕周青云气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说道:“咱们藏在一边,看看谁过来折腾!” “河又不是咱们的,管得着吗?”朱达回了句,这个结果本就是意料之中的。 不管是自家还是向伯家,鱼的存量都够几天吃的,当然,这主要是周青云那天用弓箭射鱼的成果,一时间也不太着急,不过,当初和向伯谈好的拜师条件就是要捕鱼,这个事不能不重视。 “把这几个水坑填上,丢几块大石头进去就行!” 虽然没有鱼,但朱达也没有就这么丢去不管,和周青云将几个捕鱼坑都彻底的破坏掉,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鱼进来,但对方就这么瞎折腾,就不能放任对方糟践鱼的资源了。 “师父,我要几根很长的生丝,几根细长的竹竿,能有一丈长最好,还要几根缝衣针。”回到向伯家之后,朱达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他说出这些的时候很是忐忑,山西大同是大明北地了,这里没有竹子生长也不会有蚕丝,这两样买起来怕是不便宜。 “买这个作甚?” “做个鱼竿来钓鱼!” 生丝坚韧可做钓线,缝衣针烧红了砸弯做鱼钩,竹竿则是鱼竿,这就是很简陋的钓鱼竿了,简陋归简陋,但钓夏米河里面的鱼足够了,这个可比捕鱼坑有效率的多,而且可以抓到更大的鱼。 看着向伯迟疑,朱达连忙补充说道:“要是价钱贵,几根缝衣针和寻常线头就好,竿子可以去山上想想办法!” 他知道要量力而行,向伯的家境在白堡村里算好的,可也说不上怎么富裕,如果买钓具的钱太贵,一是负担不起,二是不值得,朱达也有替代的手段,寻常棉线用油浸等手段处理增加柔韧,然后用细长的树枝代替竹竿,也不是不能用。 向伯摇摇头,闷声回答说道:“竹竿不怎么好弄,生丝倒是容易,买不到就是买不到,和贵贱没什么关系,等出丁的人走了,老汉去给你买。” 原以为竹竿到处都有,生丝稀罕,却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朱达下意识的跟着问道:“生丝好买?” “咱们山西产丝,当然好买。”向伯没好气的回答了句,倒是让朱达一时间糊涂了。 向伯能传授的武技不多,练习起来也很枯燥,实际上这才是练刀的第二天,朱达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不过他没有厌倦,真正的孩童少年或许沉不住气,朱达可不是。 到了临天黑的时候,朱达准备晚饭,向伯和周青云倒是没把他当下人使唤,大家一起忙活一起吃,只是不过他们做鱼的手艺实在差劲,才刚开始收拾,那边李总旗就来了。 “明早我就要带着去怀仁千户所了,朱达你不是要叮嘱大伙几句吗?今晚说,还是明早说?”李总旗开门见山。 这询问的态度已经是把朱达当成个大人,还是个懂事理见过世面的成人来看,朱达没有因为这个就得意,只是很客气礼貌的回答说道:“明早会和大家说。” 李总旗也忙得不可开交,听到这话点点头就要走,朱达却把他喊住,沉声叮嘱说道:“总旗大人,你去怀仁千户所那边肯定要和上面做个交接,如果不为难就和上面说一句,白堡村这边的百姓难管,很容易闹事,这次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他们来的。” “怎么讲?”李总旗先是一愣,连忙问道。 “如果好管又老实听话,那以后有什么事都喜欢找咱们百户的人了,李总旗你也支应不过来。”朱达笑着说道。 李总旗李纪也不是傻子,其中关节一点就透,他琢磨了会,却对旁边的向伯说道:“老向,这朱达真不简单,你说不是你教出来的,我现在倒是信了!” 等李总旗出了院子,向伯拍了拍朱达的肩膀,摇头说道:“这白堡村对你来说太小了,你也太可惜了。” 朱达没有回答,只是在那里挠头傻笑。 “乡亲们,你们去了怀仁千户所那边,又是下面来的,又是乡下来的,肯定会被人瞧不起,肯定会受欺负,那边没有人帮咱们,咱们只有自己抱团,村里的乡亲自己不帮自己,那就没有人帮了!” “乡亲们,上面安排你们做什么,不要立刻答应,要去和他们讨价还价,不是让你们找打,真要动手了你们就照做就好,不用硬顶到底!” “多跟别的百户比比,咱们千万不能多干,一点都不要多干!” 第二天一早,朱达大声和出丁的三十人讲话,大家都听得目瞪口呆。 “朱家小哥,你说的这些会让大伙吃大亏,要给大家说个明白才行!”下面有人大声质疑,亏得是朱达前日让人信服,不然早就有人冲上来动手了。
26 第二十六章 猜测种种 第二十六章 猜测种种 刚才还差点打起来的村民们此刻终于想起来了彼此是乡亲,也意识到利益攸关,惭愧和疲惫让气氛和缓了许多。 可朱达知道事情还没结束,如果不把一个关键解决,那么等下还要吵闹打骂,他没有继续喊话,而是转过头对李总旗李纪说道:“总旗大人,现在要您做表率了,分摊出丁人家的粮草,还要总旗大人先应承下来,而且还要比一般人家多出!” 总旗是从六品的世袭武官,可不管上面老爷们还是下面的军户们,谁也不把这个当事,听朱达喊“大人”,李总旗觉得全身从内到外的熨帖,可听到整句话,立刻反问:“我凭什么出?” 人皆如此,道德高义都是希望别人去做,自家利益一分都不要少,这李总旗李纪也是如此,总旗再小,也是管着这个百户的,理应有这样那样的特权,刚才念叨了那么多,根本没想到会牵扯自家。 “因为白堡村是总旗大人的根本,这个百户破了,总旗大人也就弱了,这个百户在,总旗大人你今天给出多少,以后都可以赚回更多,再说了,总旗大人你不差这点粮草!”朱达朗声说道。 李总旗李纪愣住,向伯愣住,而站在一旁的李应脸上糊涂和若有所思交杂,片刻之后,李总旗李纪表情复杂的看了眼朱达,闷声说道:“你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说完这句,李总旗向前一步扬声说道:“乡亲们,我李纪愿意分摊出丁五家这一个月的粮草!” 下面顿时安静,再接下来议论声猛地高起,可气氛却没有紧张,有人吆喝说道:“既然李大爷都这么说了,我们该出多少就是多少,李大爷你牵个头,我们没二话!” 以往谁代表大家回应,往往会引来酸话怪话,但这次却难得的意见一致,都是赞同。 “这还真是个百户的样子了!”身后向伯感慨,现在的白堡村村民和方才完全不同,从一盘散沙变成了团结一体,大家共渡难关,彼此帮扶,团结自然而然的生出。 李总旗退后一步,笑着自嘲说道:“以往摊派粮草人丁,谁都觉得我会克扣,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敬我!”说到这里,李总旗李纪琢磨了下,笑着对朱达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总旗大人,现在是抓紧把分摊的粮草收上来,然后送到出丁的各家,等临走前,晚辈再去和他们交待几句,还有,修筑土墙和巡逻的事情不能懈怠,今天就要做起来,让出去的人放心安心,也让大家觉得,不管出去的还是留下的,谁也没有偷懒占便宜。” 他这边滔滔不绝的说完,李总旗李纪看了眼向伯,满是惊讶的说道:“这话说得真是在理,把人心都琢磨的通透,老向,你这徒儿真了不得,我刚才还在琢磨,咱们白堡村是没这样的人,可再想想怀仁千户所的千户也没有,佥事、同知和指挥们也不没有,清军厅里的人精也做不到,他这是跟谁学的?” 卫所从上到下,指挥使为正,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是副手,清军厅则是卫所里的具体办事衙门,里面都是文吏,这些人或者见多识广,或者是劳心动脑的,这就是李总旗所知道的聪明人了,可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比不上朱达。 的确,朱达思考事情的角度和逻辑,分析解决的能力,还有这担当和大气,都是超过他们,更不要说这侃侃而谈,能说服旁人,多少人或许能想得明白,却没办法表达出来,可这朱达不光出色,而且很全面。 “这样的人物,不该出在咱们这个小村子啊!” “李总旗,你先抓紧安排粮草和出丁的事,朱达反正在这个村子里,什么时候再想都不迟。”对那李总旗的感慨,向伯根本不理会,只是催着对方办正事。 李总旗李纪笑呵呵的下去,李应和李和也连忙跟上,路过朱达身边的时候都忍不住看几眼,他们拿着刀棍都已经预备好开打了,没曾想被同村这个少年几句话就平息下来,而且这少年所说的话条理分明,句句说到心里,本以为在这个小村子里,他们自己就是最出色的,今日和朱达一比,实在差的太远。 看到这个结果,朱达自己也松了口气,尽管有些波折,但总算顺利解决,看了眼身边的父母,却发现双亲脸上全是惊愕和迷惑,朱达一愣,心想难道不该是欣慰吗?他回头看了看向伯,发现自己师父眉头紧锁,正盯着自己看。 朱达心猛地一跳,已经反应过来,这个表现根本不是自己的表现,一个从小生长在白堡村,没离开村子周边三里的十二岁少年,怎么就有这样的见识和谈吐,这根本不是朱达该有的,“鬼上身”“撞邪了”这些迷信荒诞的说法并不是没有人信,条件合适,机缘合适,就会被催发出来,会有不可测的祸患。 “今晚喊你爹娘一起去我哪里吃饭,有些话要问你!”身后向伯沉声说道,朱达连忙点头,脑子急速的转了起来。 尽管说定了共渡难关,李总旗家的粮草也先拿了出来,出丁的那三十户人家负担没那么重,可离家一月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村子里的气氛已经没有农闲时分的清闲,依稀带了几分凝重,而且天际的烽烟始终没有消散,甚至还多了几道,每个进进出出的村民都忍不住看几眼,然后匆匆回家。 向家已经有食物的香气弥漫,烧鱼,炖肉,还有可口的拌菜,少不得还要热点烧酒,向家不必说,原本很容易被选上的朱家也没有出丁,按说应该气氛轻松,有些过节的气氛,可屋中气氛很是肃然,周青云看着饭菜直咽口水也不敢动筷子。 “当家的,小达就是咱们家孩子,你还问啥,小达好不容易活过来,就别......”朱王氏念叨个不停。 “你个婆娘懂什么,真要有什么不对的,早些请人做法还能治好,不然不光小达遭殃,全家都要跟着倒霉。”父亲朱石头满脸肃然。 坐在下首的朱达面无表情,心中却是苦笑无奈,自己表现的的确太超常了,让父母胡思乱想,这等迷信虽然荒诞可笑,可却真真切切的影响到将来,无论父母这边的抚养还是师父的教导,可能都会引起麻烦,即便不会这么极端,心里有了芥蒂也是不好的。 “爹、娘、师父,我的确是隐瞒了些事。”朱达先开口说道。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朱王氏犹豫了下,带着点哭腔说道:“你只要是小达就好,不管怎么样,爹娘都认你这个儿子。” 这话让父亲朱石头低下了头,然后又是抬头,涩声说道:“向老哥,我看也没什么可问的。” “问不问在你们,我也不信什么神魔鬼怪的,可朱达这心窍开的有点大了,这心思脑子就算大人都未必有,这到底是跟谁学来的,老汉不问清楚,心里总是悬着!”向伯毫不退让。 此刻的朱达心里忍不住笑,可表情还要尽可能的严肃,看着父母和师父说道:“孩儿在外面玩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这人倒在野地里,身上穿着破烂,孩儿不太懂事一时心软,就把半块饼子给他吃了,还去弄了瓢凉水.......” “娘不是让你遇到生人离远点吗?被人拐了怎么办啊!”母亲朱王氏忍不住念叨了句。 “......那个人醒了之后,说要多谢我救命之恩,让我每天去找他,还不要告诉别人,孩儿去了之后,他就教我各种东西,孩儿觉得也没什么用,但觉得要玩,还是跟着学了......” “......那人始终不说自己叫啥,让我喊他野人,还说以后有缘就能见面,孩儿也听不懂,一个月前,这人说要回家了,不能再教我东西,临走的时候在我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孩儿就昏昏沉沉的,回来就病了......” 对于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朱达来说,编个故事,而且还要像模像样的故事很简单,他这个故事几分真几分假,把时间都串在一起,有个野道人曾在村外经过的事情是真的,得病濒死的事情也是真的,而且每天家长都在忙活农活,顾不上孩子,孩子一天总有几个时辰对于父母是完全不知道做什么的,这个空档怎么说都可以,无非是合乎逻辑。 而且朱达没有说太多的细节,尽可能的模糊,说多了细节容易暴露,模糊留白让父母和老师去想,这样更容易糊弄的过去。 果然,他这边说完,朱家父母满脸释然,对他们来说有个解释就好,甚至这解释不合理他们都会接受,一个活着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而另一边的向伯向岳则是满脸严肃,等朱达说完后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说道:“这些话你不要再和外人说了,不然会招来祸患,官府和绿林的人物都会找上来!” “为什么?”朱达没想到自己编的故事会有这样的后果,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十有八九是教门里的要紧人物,在咱们这边落落脚,要出塞去投鞑子的!”说这话的时候,向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教门?教门是什么?
25 第二十五章 晓以实利 第二十五章 晓以实利 听到朱达的回答之后,向伯点点头,走到李总旗身前低声说了几句,李总旗李纪诧异的看了朱达两眼,脸上有明显的犹疑神情,向伯转身对朱达招手,示意他过去。 当朱达站在土台上的时候,下面已经不那么乱了,这倒不是他的功劳,刚才向伯过去的时候,很多村民都已经留意了。 留意归留意,乱还在持续,那向伯和李总旗也没有出头帮着叫停的意思,倒是站在一旁的周青云很着急,想帮忙却不知道怎么帮。 朱达明白这是个考验,要是连人群都安静不下来,就不要提其他,倒不是大人们为难,而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出头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他转头看了看,李应腰里还别着梆子,朱达走过去要来,用力的开始敲打。 “当当当”的梆子声响起,下面的叫骂推搡哭喊总算停了,即便场面安静下来,朱达的敲打也没有停,直到村民们脸上都有烦躁神情,他才住手。 土台也不过两尺高的,朱达站在上面,和下面小三百双眼睛对视,心里也有点发虚,就算那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也没有这样的时刻,但他还撑得住,毕竟见过太多的场面,不会做也知道学着做。 “乡亲们,各位长辈,李总旗让我和大家说几句话。”朱达扬声说道,先把李总旗这尊小神抬出来。 下面的村民都注视着朱达,倒不是他们被镇住了,而是刚才折腾的太过,大家都需要歇息喘息片刻,顺便听听而已。 “自带粮草去忙活谁也不愿意,这个不用说了,大伙都不愿意第一波去,是不是害怕这一波过去,过了一个月会有什么变化,到时候早去的就吃亏了,晚去的总归可以想想办法,钻个空子什么的,甚至可以不去了。” 朱达这话说完,下面村民彼此看看,都没有出声,因为他这番话是大实话,把村民心里的那点小算计直接揭出来。 “在家吃用三两,出门吃用一斤,咱们缴租之后,要指望手里的粮食撑到明年收成,本来就不太够用,谁家要是出差事的话,一个人一个月吃了两个月的量,明年怎么撑得住,大伙是不是为这个操心?” 村民们一阵骚动,没去的神色暗自庆幸,被点名的表情焦躁,还要出声争辩,朱达伸手向下压了压,大家又都是跟着安静,他方才的两段发言说得清楚明白,已经让人觉得可以听下去,每个人心里都是乱糟糟的,有人分析明白也是好的。 “这个差事是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吗?不能,能硬抗的过去吗?也不能,我们再这里折腾,大老爷家骑马带刀的亲兵一来,到时候不但要出差事,还要吃皮肉苦头,还要出钱出粮送礼,到那时候,亏欠的更大,咱们能不去吗?” 朱达的连续自问自答让人众人都是无言,那些被点到名的愈发焦躁,想要出声反驳。 “乡亲们,这三十位去的不是为他们自家去的,是为咱们白堡村全村一百多户人家去的,那么他们自带的粮草就不能他们自家出,大家按照人头户数分摊,每一家都不用割肉,要是一个月后有什么变化,去的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出丁的那是该着他们去,凭什么要大伙分摊帮衬!”有一人高声喊道,旁边人都在跟着附和,自家不出丁,谁管其他人死活。 这话一说,下面又是骚动,向伯的脸却冷了下来,向出声这人看去,那人缩了缩,可其他人还在七嘴八舌的吆喝,一时间也压不下去,向伯本以为这就要乱了,没想到朱达还在继续说。 “出丁的人也是为了咱们百户出的,大家不要只看这一个冬天,这三十户人家要是破了,地被收上去或者荒掉,他们负担的租税就会摊到大伙头上,到时候咱们大家种一样的地,却要多交几成的租子,咱们又能撑多久!” 到这个时候,下面彻底安静了,只剩下朱达稍显稚嫩的声音飘荡:“不要说交租的事情,村里人口少了,有外人掺进来,这日子你们还能过得下去吗?和别的百户争地争水的时候,还能争得过吗?现在外面闹贼,日子久了,外面人知道我们村子人口少,容易下手,我们人口少了这么多,咱们怎么防得住,话说到底,这次别人出丁你们不分摊,下次轮到你,你又怎么办?” “就算没了人,这地也要安排人来种,咱们卫所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田地,少一个人补一个人,没不了的,我们村还是那些人。”有人犹疑着说道。 朱达在台上嗤笑几声,不屑的说道:“大老爷盯着咱们这些地呢!咱们村靠着河,都是上好的水浇地,好不容易空出来了,哪会再安排,还不只是自家拿了,到时候给你们几块靠山不靠水的,哭都没处哭去!” 这话说完,村民百姓彻底安静了,彼此看着,刚才剑拔弩张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只是站在后面的李总旗脸色很不好看,迟疑了下,还是转头问向伯说道:“大老爷盯着地的事,是你和小孩子说的吗?要招祸的!” “老汉都不知道这个,倒是今天这孩子说了我才明白,咱们村这些水浇地,的确被人惦记着,只怕这出丁也和这个相关,这帮老爷就等着过来收地呢!”向伯闷声回答。 两人对视一眼,向伯皱着眉头问道:“李总旗,这事你没掺和吧!” “我掺和这个作甚,我是这百户的总旗,军田要是被上面吞了块,第一个要哭的就是我,还是王百户看得明白,早早去大同那边做生意了,留着我这个没能耐的苦熬!”李总旗的话也不太客气。 感慨过后,二人都看向前面的朱达,李总旗感慨说道:“这孩子还真是开了窍,这些道理平时我都想不明白,没曾想他说清楚了,不知道是谁教的。” 尽管知道朱达拜师向岳,可李总旗压根就不认为向岳能教出来,向岳对这个也很坦然:“我也不知道谁教的,可他自己能说这么明白,也是好大本事。” 以白堡村这样的保守和闭塞,除了少数几个见过世面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活的浑浑噩噩,朱达刚才这番话的见识向岳和李总旗李纪都自觉的说不出,想不清。 朱达没觉得自己如何高明,但他知道自己比村民要高明许多,身后两位成人的话语朱达听得很清楚,指挥和千户们对土地的觊觎他是分析出来的,可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十二年记忆中的零零碎碎,父母和村民的议论,各种传闻,这些话旁人无非就是日常生活,但仔细去想,里面却有很多信息。 除了这个白堡村面临的风险,其余的分析都是那二十余年受过正常教育,正常学习,正常工作的人所应该具备的基本技能,在学校里,在社会上,在那个信息爆炸的环境中,只要不是太过懒惰自弃,总会养成这样的逻辑分析和理性的思维。 可那二十余年的正常和寻常,放在这个时代就是超凡,朱达看着沉思的村民们,心里突然有了自信,突然觉得自己很强,自己或许没有适应这个人吃人的社会,要努力学会武艺,学会杀人伤人的本领自保,但自己也有优势,有系统的学习,有广博的杂闻,有处理复杂情况的锻炼和实践,这就是自己的优势,而且是极大的优势。 朱达原本意识不到这些,因为他觉得那二十余年所学习到所经历到的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就和鱼在水中,鸟在天上一般,可这些日子的经历让朱达知道,这一切并不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当年在课堂上,老师曾说过典故,你们现在不认真学习,是因为你们觉得上学是理所当然,觉得上大学也是理所当然,你们知道向前十五年,有多少人只能上六年学吗?甚至连六年学都上不了,你们知道在前三十年,很多人都上不了学吗?你们知道更从前的时候,连活着都很难吗? 当时大家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即便朱达自己出身福利院,也没觉得老师所描述的如何激励人,温饱和教育难道不是最基础的吗?直到朱达自己上了社会,了解的更多,才发现老师所说的在国内还有残余,在外面的穷苦国家还是惯常,一切都没那么理所当然。 到这个时候,看着下面浑浑噩噩的村民们,朱达突然觉得豪情壮志充满胸怀,他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不是为了鼓劲,而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归根到底,自己还是个穷苦农户家的少年,不管有什么志向,不管有什么本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活下来,好好活下来,更适应这个时代,这样才有资格谈其他。 “......朱家小子说的也有道理,都是一个村的,没道理别人为咱家忙活,咱一点忙不帮......“ 议论声又是响起,大家渐渐通情达理起来,这个时候,没有人说人丁单薄的朱家为什么不去的,这不是因为向伯的威慑,而是觉得理所当然,这一席话后,朱达隐约已经有点主心骨的意思了!
24 第二十四章 一盘散沙 第二十四章 一盘散沙 百户有一百军户,每户有一人为卫所兵丁,抽三十丁,也就是有三十户人家的顶梁柱要去怀仁千户所“整军备武”。 向伯向岳已经进入师父的角色,开始为朱达和周青云解释:“徭役的事常见,去指挥和千户那边做几天活,遇到善心的还会管两顿饭,不算是太苦的差事,可这次一去三十天,还要自带粮草,这就是大耗费了,人在外面吃用都比家里多不少,这一丁三十天的耗费比两个人在家吃用一个月的还要多,何况抽调的还都是男丁劳力,什么活都不用干了。” 话说到这里,朱达已经想明白这件事了,白堡村里绝大多数人家都是勉强糊口,交完秋粮之后家里存货都有限,熬过去春荒和夏荒已经很不容易,何况这样的横生枝节,去了三十天之后,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怎么过去? 何况被抽调的都是家中主要劳力,在真正封冻入冬前还有不少活计要忙,砍柴打草甚至出去做点零活,家里多少有个贴补,这一走,什么都没了,细想想,白堡村每一户人家都有破家的祸患。 他能想通,其他人也很快想得明白,人声喧嚷已经压不住了。 “咱们军户是种田吃粮的,打仗拼命的事情都是无赖汉才去,让我们去整军备那啥有什么用!” “就是,就是,交了那么多皇粮国税,凭什么还要做这么多!” “春夏的时候就为老爷们出力忙活,他们家连牛马都不舍得用,让我们辛苦,那时候好歹还给口饭吃,怎么现在要自带粮草了!” 吆喝叫骂响个不停,朱达担心的看向父母,发现父母双亲脸上的忧虑愁苦神色还要甚于旁人,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一时间心里乱糟糟的。 向伯带着他们站在一边,颇为淡漠的看着这乱糟糟的情景,嘴里还没忘了解释:“大同这边已经过百年了,卫所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指挥使和千户们还不敢做得太过,以往出徭役多少给口饭吃,这次倒是撕破脸了,不知道什么心思。” 下面喧闹着喊“不去!”“不去!”,喊的人越来越多,上面的李总旗也急了,怒声吼道:“大老爷们交办下来的差事,哪是你们说不去就不去的,我又没什么好处在!” “谁知道是不是你假传消息,我们不去!”不知道谁吆喝了这么一句。 “混账,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们别和我撒泼耍赖,真要是到期不去,大老爷派了亲兵下来,到时候可不是出力的事,还要抽筋扒皮的出钱!”李总旗怒声大骂,大家到这时候什么乡亲情谊都丢在一边。 “就算大老爷来了也要说理,年年都没有余粮,去了来年还不得饿肚子,那时候怎么办,乡亲们都别去,等大老爷的亲兵来了,咱们磕头讲理去!”一个壮年汉子吆喝着喊道。 这人朱达认得,是陈家的长子,因为弟弟在县城里做小生意,人比白堡村其他百姓活泛,被当成个有见识的,此时他喊的也最欢。 “陈大狗,你少在那边扯淡,等大老爷的亲兵过来,你们磕头他们直接用马踩过去,你们说理他们直接拿刀砍了去,我家老二都被打折了肩膀,你以为你是谁,你不知道那帮人凶恶吗?”李总旗此时倒是冷静了,盯着那陈大狗说道。 话没说完,场面就跟着安静下来,指挥和千户们手里的亲兵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些人骑马带刀,每日里不种田干活,只是打熬身体习练武艺,寻常军户谁也不是对手,几十年来,这些亲兵家丁横行霸道都已经成了规矩,想想他们的凶恶蛮横,谁也不敢吆喝了。 李总旗吐了口气,黑着脸扫视一圈,闷声说道:“那今天就把去的人定下来,明天我先把名单报到怀仁千户所那边去,后日你们不去的,自己掂量掂量。” 下面更加安静,李总旗李纪这也是撕破了脸,甚至不给人偷奸耍滑的机会。 “陈大狗......”李总旗先点了陈家老大的名字,话音一落,就听到有两位妇人嚎哭起来,那是陈家奶奶和陈大狗的婆娘,陈大狗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刚要说话,却看到上面李总旗把手放在了刀柄上,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立刻不敢说话了。 只听得这李总旗一个个名字点过来,谁被点到都是女眷哭号,男人垂头丧气,就和家里死了人一样,朱达清楚的看到父母脸色发白,紧张万分,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在那里跟着着急。 等三十个人名都点过去,始终没有提到朱家人的名字,朱达这才松了口气,看向父母,发现双亲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在那边纳闷为何自家没被选上。 刚才点名的时候朱达一直跟着看,再看父母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突然明白了双亲为何那么紧张,远超于同村乡亲的紧张,因为朱家人丁稀少,在村里属于最弱的人家,平时很多小事不起眼,或者忍忍或者不在意,但一到这等牵扯到自家利益的大事上,人丁稀少的朱家就会被欺负到,上面指派挑选也会选这等人丁稀少,无依无靠的,这样的人家得罪起来后果小一些。 朱达脸色肃然,他这十二年的人生极少注意到这些,可以说到现在才明白父母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又忍气吞声了多久,自己一定要有所回报。 刚想到这里,却看到一个瘦高的汉子满脸不忿的站出来,指着父亲朱石头喊道:“凭啥不选朱......” 话说了半截却是停住,身子一颤,脸色难看的又是缩了回去,朱达知道为何,方才向伯冷冷的望过去,那瘦高汉子立刻胆怯后退,不敢再说。 朱达心中大怒,这瘦高汉子姓苏,平日里婆姨经常在李总旗家当差伺候,自觉的在村里有几分体面,这时候就蹦出来了,向伯在村里的地位在此刻体现的很清楚,或许大家不敢接近,但一定是敬畏异常,人不能不吃盐,何况这向伯手里还有一口刀。 土台上的李总旗瞪着那苏家汉子,脸色异常难看,不过下面的气氛已经被土台上挑起来了,无人敢说朱家,但其他家可以说。 “为什么常家不去人,他们家两个儿子......” “我们家老大腿脚不利索,怎么过去......” “为什么......” 去的人家质疑不去的人家,不去的人家嘶声辩解,很快就变成了互相叫骂,甚至要动手打架,男女孩童都参与了进去,场面混乱无比。 这时候抽身事外的人有两方,一边是朱家三口和向伯老少,一边就是李总旗家那边,李总旗家不必说,自从朱达拜了向伯为师之后,朱家也有一点超然了。 看着乱糟糟的晒场,什么乡亲情谊,什么田园和睦,都在眼前粉碎不见,平日大家的和气和温情在牵扯到自家利益的时候,立刻变成了赤裸裸的争夺和仇恨。 不是没有人嫉妒的看向朱家,村里最好欺负的几家就包括人丁稀少的朱家,可再看看向岳腰间那口刀,想想那些传闻,每个人都不敢去冒险。 朱达这么愣怔怔的看了会,心里最后一丝幻想也消失无踪,这就是个人吃人的世代,当到了危急时候,甚至还没有到真正的危急关头,就变成了眼前这般模样,丑态百出,令人寒心绝望。 自己能做什么?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贸然改变,反倒会惹祸上身。 朱达没有走神太久,他很快就是转身,对着向伯郑重其事的作揖为礼,肃声说道:“多谢师父,没有师父照顾,这次徒儿家就难过了。” 向伯瞥了眼,哂然说道:“咱们都是穷汉,别弄些官家的做派,我收你做徒弟,你家的事我就要管。” 话虽如此说,可向伯对朱达知道感谢还是很高兴,继续说道:“也不光是我的功劳,你在李总旗家那番话说得好,让他觉得你不简单,这次除了看我的面子,还有你自己的本事。” “全靠师父指点。”朱达没有自矜自满的神情。 乱糟糟的场面还在继续,李总旗面色难看的站在土台上,开始还呵斥制止几句,后来干脆冷眼旁观,但他的长子和两个远房亲戚,手里却都已经拿上了大棍,胳膊不方便的次子李和单手把朴刀带过来了。 在人群中的朱达父母手足无措,周围的人闹归闹,撕扯归撕扯,倒是没什么人针对他们,两口子慢慢的闪了出来。 此时的向岳转头看向天际,朱达和周青云也跟着望过去,天际淡淡的烽烟又多了几道,尽管知道相隔很远,可还是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向伯转过头,脸色已经不那么默然,带上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看了看依旧纷乱,而且马上就要动手的人群,闷声对朱达说道:“朱达,你能找个法子平了这乱子吗?” “向伯,朱达一个人怎么打得过这么多人?”边上周青云张大了嘴说道。 “蠢货!” “师父,徒儿试试!”
全球变暖:中国沿海海平面2016年较常年高82毫米 全球变暖:中国沿海海平面2016年较常年高82毫米 2017-03-23 16:10 出处:其他 作者:姜维 【PConline 资讯】人为原因导致了全球变暖加剧了海平面上升,目前海平面上升的速度是过去2800年中的好几倍。国家海洋局22日发布的《2016中国海平面公报》显示,中国沿海海平面变化总体呈波动上升趋势,2016年为1980年以来的最高位。 公报显示,1980年至2016年,中国沿海海平面上升速率为3.2毫米/年,高于同期全球平均水平。据介绍,2016年中国沿海海平面较常年高82毫米,较2015年高38毫米,为1980年以来的最高位。其中上海、浙江和福建沿海海平面升幅最大,较常年高超过100毫米。 海平面上升是由全球气候变暖引起的缓发性海洋灾害,对人类社会的生存和发展带来严重挑战。高海平面加剧了中国沿海风暴潮、洪涝、海岸侵蚀、咸潮及海水入侵等灾害,给沿海地区人民生产生活和经济社会发展造成一定影响。 更有国外科学研究机构曾模拟格陵兰岛、南极等区域的冰川全部融化,全球海平面上升7至10米,中国的长江口可能要淹没到南京。
[电影天堂www.dy2018.com]希特勒回来了BD德语中字 由作家蒂穆尔·韦尔姆所写的同名社会讽刺小说改编,讲述的是希特勒穿越时空来到现代多文化的德国,惊讶地发现德国领导人居然是一位女人,并且通过电视和网络发现波兰仍然是一个独立国家的故事。最终希特勒在现代社会成为了一个靠讽刺批评社会、大众媒体与名人糊口的二流电视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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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十三章 抽丁秋防 第二十三章 抽丁秋防 平日里白堡村也没什么外人来,几名骑士出现还是颇让人好奇,等再接近些的时候看得清楚了,朱达和周青云都认出马上人的身份,是卫所大老爷的亲卫家丁。 这让两个人都没了兴趣,转头向河边走去,反正这些人来了就是要钱要粮,没什么新鲜的。 到了河边,还没去看水坑,却看到两条鱼被丢在岸边,已经被石头砸烂,看着不能吃了,周青云气得满脸通红,怒声说道:“那个兔崽子折腾的,我非打折他腿!” 这一看就知道是孩童嬉闹,朱达天天跑河边来,家里又有香气传出,村民百姓早就关注到了,只不过知道是鱼之后就没了兴趣,可孩童们依旧好奇,十有八九是来到河边看到了抓鱼的水坑,折腾一番就走。 “生气没用,真抓到了你能怎么办?”朱达反问一句,乡里乡亲的,真为了孩童胡闹打出个好歹来也不可能,但他知道这水坑抓鱼的法子怕是不能长远了,不管是孩童们的嬉闹和恶作剧,又或是其他军户村民也学会了吃鱼,这水坑捕鱼又没效率又没保障。 当然,周青云用箭射鱼这个不能指望,向伯不在家才能这么胡来,偶尔一次还好,要是被发现了打骂都是轻的,朱达能看出来,向伯对这张弓看得很重,怎么抓鱼捕鱼要用别的法子了。 “多亏那天多挖了几个水坑。”朱达庆幸说道,和周青云一起沿岸寻了过去。 只有常来的那个水坑被破坏了,其余几个里面都有鱼,但收获也不多,朱达倒不以为河鱼变聪明了,而是这个法子本就做不到稳定收获,能抓到鱼就是好的。 自从有了匕首短刀、取火家什和比较宽裕的盐货,在河边处理鱼就迅速很多,去掉头尾杂碎,抹上盐和野草香料简单熏烤,然后带回去就好,这次朱达没有用太多鱼下脚料去做诱饵,而是准备带回村子。 这些东西看着黏糊糊的,腥气又大,在一旁的周青云死活不愿意伸手,还皱眉说道:“这么恶心的东西带回去干什么?” “喂狗,喂鸡,埋在树下面还是好肥料!”朱达简单回答说道,当年学食品加工的时候他认真学习听讲,课余时间也都在图书馆中,不仅本专业学得不错,相关知识也很了解,食材的全面利用就是其中部分。 村里养的几条狗都是吃剩饭剩菜,或者放出去自行觅食,鸡则是占用粮食,掺杂野菜,他们也缺乏动物脂肪,这些鱼身上的下脚料处理之后剁碎,作为饲料很合适,狗吃了倒还好,鸡鸭吃了则是会多下蛋,好处多多,从前不带回去是因为要为捕鱼的事情保密,现在都折腾开了,那就不能有任何的浪费。 这个解释让周青云愣怔了下,瞪着眼睛说道:“你来我家真是为了学武吗?” 回去之后开始忙碌午饭,虽然只是拜师后第一次正式下厨,可从前轻车熟路,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向家对朱达也没有藏私,地窖和厨房都让他看了,有什么食材粮食都可以取用。 这向岳到底是私盐贩子,又经常领着周青云上山打猎,家里肉脯肉干的不少,存粮也是多多,就连油盐酱醋都很丰富,这倒是让朱达有了施展手艺的空间,他没有毫无节制的浪费,但做出来的东西又让向伯和周青云惊讶,吃的连连叫好。 他们本以为朱达只会做鱼,没曾想那些不起眼的蔬菜也能那么好吃,看着向家老少吃的这么高兴赞叹,朱达偶尔也回想当年,自己学的是食品加工还是烹饪又或者是养殖...... 当然,朱达也不会太精细出挑的烹饪手法,条件也不允许,只是这个时代的人,又是在白堡村这等封闭所在,见识实在有限,朱达所会的尽管不多,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吃完之后收拾,下午还要练刀然后打熬身体,朱达开门见山的和向伯说道:“师父,那挖坑捕鱼的法子快不好用了,现在我要弄些器械过来,还请师父帮忙。” 朱达提出要求后,向伯没什么疑义,干脆的答应说道:“三天后就给你弄回来,明早我就出门,你们两个不要偷懒!” 对方的干脆利索让朱达也觉得轻松,拜这样的师傅,和这样性格的人打交道很舒服,他或许不懂,但答应你了就一定要做到,不过朱达也知道,向伯目前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一听向伯要出门,周青云脸上露出兴奋神色,他这表情自然瞒不过向伯,这边正要呵斥,却听到外面有梆子声响起,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齐齐向外看去。 “各位乡亲去李家院外,大老爷派人传令,李总旗有大事要说,男女老少都去,别少了一个。”李应和李和轮流吆喝喊道。 屋中三人松了口气,有了昨晚经历遭遇,听到急促的梆子响,大家下意识的以为是贼兵来袭,估计村中其他人也是同样,看似轻松无事,实际上都是戒备深重,警惕非常。 “上午才说过建土墙,抽丁巡逻,这还没过两个时辰,又折腾什么?”向伯闷声念叨了句,这“大老爷”的传令,想必是卫所里武将传下,肯定不是小事,大家都要过去才行。 在村头汇聚的人群中,朱达看到了父母,父母亲表情里全是关心和担心,估计觉得自家儿子吃了很多苦,朱达笑着凑了过去:“爹娘,晚上等我回去做饭,咱们一起吃。” “小达,练武累不累?”母亲朱王氏关心的问道。 “不累,挺好的。”朱达笑着回答。 倒是父亲朱石头没有关怀,只是催促说道:“快去你师父那里,你爹和你娘会做饭,你晚上回不回来要听你师父的!” 在这个时代,师徒关系被看得很重很严肃,朱达明白这个,和家人说了几句就快步跑回去。 这几天朱达和周青云一起吃饭玩耍,昨夜向岳去朱家吃饭,这些事不少村民都注意到了,但都没当回事,可今早村民集会,看到朱达和向岳在一起,这中午又是看到,再粗疏的人也注意到了,同村乡亲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很多人就好奇的过去询问。 朱达的父母有些为难,但也知道这个瞒不住人,一五一十和别人讲了,一听朱家的独苗拜了村里凶人盐贩向岳为师,各个都是咋舌,心想这向老头做得是亡命勾当,手上又沾着血不吉利,你们朱家小门小户的倒不怕被连累到,倒舍得那根独苗。 中午时分还有人在外面,这集会应该是要全员到场的,所以大家都在等,在这死水一滩的百户小村里,朱家独子拜师私盐贩子的消息可算是大新闻了,人人都觉得新鲜,都觉得朱石头和朱王氏两口子脑子坏掉,彻底糊涂。 可话说回来,原本朱家人丁单薄,村里各家都不把他们当回事,但一听和向伯那凶人挂上关系,不由自主的都客气几分,甚至带了敬畏,平时闹矛盾人丁多的不怕人丁少的,打起来也不吃亏,但向岳可是会动刀的,还勾连着村外的厮杀汉,这可就要小心些了。 村民百姓没什么城府,礼数分寸把握的很差,一旦有了忌惮和敬畏,立刻表现的颇为明显,朱家夫妇清晰的感觉到了,一时间颇为感慨。 “小达这拜师真拜对了。”朱石头小声说道。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人还没有到齐,村民都有些不耐烦了,个别胆大的都想溜走,但李总旗家那两个远房亲戚却没有一点含糊,一个人也不让走,这种认真劲渐渐的让大家觉得事情不对,晒场上变得安静,关于朱家拜师的小声议论也停下来了。 等拾柴打草的一个村民被喊回来,白堡村的人已经齐了,还有孩子哇哇的哭,也被家人制止,每个人都在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过多久,李总旗李纪走了过来,看到李纪的表情,村民心中的忐忑更甚,因为李总旗脸色阴沉,大家的注意力全被这边吸引过去,连天际依旧飘荡的烽烟都没什么人理会了。 “大伙都来齐了,卫所罗大老爷有吩咐,现在鞑虏犯边,贼兵作乱,要整军备武。”李总旗扬声说道。 “整军备武”,听到这个词的朱达精神一振,他要学武自强,当然对这类事格外关心,但朱达随即就注意到村民的表情,特别是几个年龄大的,脸色直接黑了下来,看着李总旗的眼神也变得不善。 站在个土台上的李总旗叹了口气,抬高声音说道:“从今日起,每百户抽调三十丁去怀仁千户所练兵,自备粮草兵器,一月一轮换,后日出发!” 话音未落,下面已经轰然,人人脸色难看,个别脾气暴躁的已经叫骂起来。 向伯同样脸色不好看,摇头闷声说道:“真是孬种,真是混账!” 这“整军备武”的因果朱达已经想明白了,这是白堡村的大祸事,是会让人倾家荡产的大祸事,怎么办?
22 第二十二章 基础要打牢 第二十二章 基础要打牢 向伯会不会和周青云串通起来骗自己? 向伯会不会根本不懂武艺,而且从头到尾他自己也承认这一点? 念头纷繁,不过朱达很快都是否定,从向伯和周青云的性格来看,对方根本不会欺骗自己,周青云开弓射鱼的时候那可是真本事,可为什么这么简单儿戏? “混账!学武不要走神!”向伯看出来朱达神思恍惚,怒喝一声。 这吼声让朱达身子一颤,向伯抬腿就要踹过来,犹豫了下没有动作,只是闷声说道:“老汉我再练一次,再走神打你十板子!” 到这时向伯反倒觉得正常,朱达毕竟是少年,没有办法全神贯注,被刚才天际烽烟一影响就走神了。 朱达没有多少怀疑和犹豫,立刻变得认真专注,他迅速意识到一点,眼前的救命稻草就这么一根,无论真假都要抓住,因为没得选择。 再看一遍的时候,感觉和前几次不同了,向伯所演示的几个动作的确简单,砍、刺、撩起、格挡、反手、刀柄,每个动作都是简单基础,但每个动作也很完整,全身四肢都在调动,下盘稳定身体,上肢摆动发力,腰背手脚没有什么僵住的地方。 这六式似乎是用刀对战动作的拆解,想起当年所见识到的武术和武技,甚至是杂耍般的表演,似乎都可以用这六个动作组合起来施展,或者说再花哨的套路都是这六个动作组成的。 战阵沙场上,训练普通百姓去作战杀人,这样基础简练的动作才最合适,也最有效率,甚至在成本上也是最优,眼前这六式刀法肯定不是最好的,肯定有更适合实战,更好的,但自己能学的只有这个,只要是真的,就足够了。 “学会了吗?”向伯粗声问道,手中刀背已经翻转,一副要抽人的架势。 “学会了。”朱达回答说道。 他这回答让向伯一愣,边上周青云连忙说道:“向伯,我教过朱达!” 看着周青云满脸得意的模样,向伯这才恍然,没好气的呵斥说道:“你那半吊子的本事还有脸教别人,朱达,去那边找根合适长短的木棍,照着做一遍。” 朱达连忙过去拿了根三尺多长的木棍,开始演示起来,他的学习能力远超同龄的少年们,加上先前学过看过练过,刚才这些动作能很完整的重复出来,也做得有板有眼。 向伯点点头,郑重开口说道:“既然学了,就好好练着,时刻都不能放松,师父就会这六式,靠着这六式在沙场上活下来了。” 第一遍很快做完,向伯只是在旁边看着,没有丝毫叫停的意思,朱达自觉的继续练了下去,他动作虽然似模似样,可还有很多不标准的地方,向伯不断的给他纠正指点。 动作简单,这么一遍遍的重复下去极为枯燥,向伯已经把刀入鞘,去那边拿了根棍子在手,就等着朱达厌倦或者动作走形,这边一棍子抽下去,刚才朱达的走神恍惚让向伯以为对方还是个少年,还要严厉管教才能保持专注认真, 但朱达一遍遍练得很认真,他想起了当年锻炼身体的历程,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每一项都没那么有趣,只是枯燥的重复,但坚持下来,自然就有收获,上课学习复习又何尝不是如此,专注认真不放松,那么就有结果。 何况在这一次次的重复下,身旁向伯的不断指点纠正下,朱达对这罗汉刀的体会愈发深刻,这每个动作的确都是有道理的,让人尽可能的发挥出力量,但同时又有分寸,不至于身体僵直,算得上有收有放。 他这边练着,旁边的周青云也被督促着练起,和朱达的专注认真比起来,周青云则是有些不耐烦,苦着脸重复不停,但动作上却错漏不多,显见是练了多次的。 “......这六式刀法太过简单,在大同知道的人不少,可练的人不多,都觉得这几下子是乡下把式,没什么大用,可真上了战阵,你眼前十人百人,杀了一人还有一人,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哪有工夫给你辗转腾挪,给你小心躲避,无非是一刀砍过来挡住,一刀砍回去而已......” “......这一砍一挡都有窍门,用力气大了砍不了多少刀,或许还要伤筋动骨,怎么出刀,怎么动作,腰腿怎么办,这六式里都有,学明白了,刻在骨子里,喝醉酒睡大觉,喊起来就能一丝不差的用出,这才算学会了,你们俩看着似模似样,还得练个几年......” 听着向伯在身旁絮叨不停,周青云脸色愈发苦了,尤其是听到“几年”,情不自禁的撇嘴,这表情被向伯看在眼里,一棍子抽在大腿上,立刻痛叫起来。 朱达却没有任何放松,向伯的言语朴实,他却听出了很多道理,这六式罗汉刀恐怕就是军中的“标准动作”,简单实用,是久经沙场的武将强者总结出来的,向伯所要求的的效果,则是要达到下意识反应的地步,要练到刻在骨子里。 “......这六式练好了,你手脚腰背都活了,再学长枪和别的家什都更方便,就算你和别人动个拳脚也不吃亏......” 这些动作并不仅仅是手腕和手臂挥刀,全身都会得到锻炼,日子久了,除却刀法练出来,强身健体也不必说,这个道理朱达也能理解,他是第一次练,又能想通这个关节,愈发的全神贯注。 练着练着,朱达突然发现向伯不在边上絮叨了,瞥了眼过去,发现向伯正在看着北方天际,以往两次的烽烟都是临近夜里,可这次却是在上午,难道这代表着什么? 顺着看过去却看出了不同,在李总旗家左近召集村民的时候,天际的烟柱淡淡,现在颜色却深了些许,而且还多了几道,朱达刚要继续练刀,身子一颤停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不是颜色深了,而是距离近了,难道说北边的敌人更深入了? 向伯转过头,看到停下动作的朱达没有呵斥,只是闷声说道:“离着还远,你们继续练你们的。” 朱达继续练刀,他倒也不怎么惊慌,当年野外旅游的技能告诉朱达,现在距离还很遥远,而且向伯经验丰富,他都不急,自己怕什么。 “过了十几年太平日子,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向伯低声念叨了句。 这么重复练刀半个多时辰,向伯让周青云去练开弓,练习时候自然舍不得用那张真弓,只是一根弯曲木棍上帮着一根麻绳,不断的拉开松弛,射术弓箭的训练比起刀法来还要枯燥,周青云却比方才有兴致的多。 向伯向岳没有多去理会周青云,却喊来朱达询问那锻炼身体打熬力气的法子。 “......那道人说,每日里跑个十几里,就可以让身子稳起来,腰背腿脚都会协调,力气会慢慢蓄积......” “......那道人还传授了几个姿势,分别用来强健手臂、肩部、腰部和腿脚,还有专门的器械......” 朱达斟酌着词语,尽可能用向伯理解的话把强身健体的科学手段说出来,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屈伸等等,至于器械,木棍和修正过的石头可以替代杠铃之类。 “这道人了不得啊!听人说湖广那边有不少会武的道人,都有官家的身份,难不成来这边了......”向伯倒是自己有了个思路。 虽然朱达所说的内容很新鲜,可道理相同,向伯向岳能听懂,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实际上他所谓日常的强身秘法,什么军中传授,都是差不多的事情,只不过朱达那个时代归纳整理细化,已经成了规程。 向伯这个思路结论让朱达心道侥幸,亏得向伯向岳经历多广,比村中百姓多了不少见识,如果是没出过白堡村的百姓,听不出所以然不说,疑神疑鬼才是麻烦,不过这湖广会武的道人十有八九是武当山那边了,估摸着向伯也没离开过大同,居然知道这些。 “你这法子应该没差,你先和青云练着,一个月后要是好用就继续,不行就按照师父我的法子走。”向伯做了决定。 眼看着就是中午,向伯倒没有让他们继续苦练,而是打发他们去抓鱼,在外面先把步跑了,至于力量和肢体强健则是在院子里进行,向伯对两位少年的自觉性没什么信心。 朱达和周青云离开院子之后,立刻轻快了不少,情愿不情愿的,刀法射术之类毕竟单调枯燥,只是周青云不太高兴,嘟嘟囔囔的说道:“我比你早学好久,居然还要你教我。” 周青云少年心性,出村之后就嘻嘻哈哈起来,一边跟着朱达用标准姿势跑步蹦跳,一边说着他所知道的向伯故事,向伯向岳当年从军是个寻常兵丁,曾救过一个武将身边的家丁,那家丁带了向岳一段时间,教本领说了不少天南地北的事情,让向岳本事和见识都涨了不少,本以为以后也能做个家丁亲兵,也算有个小富贵出身,没曾想他救下那人战死,一切也就烟消云散。 说得很简略,想来向岳也没有和周青云说太多,朱达听得很仔细,这些倒是解释了向伯的不同寻常。 “不知道坑里有没有鱼?就怕被别人偷了!”距离河边还有一里多地,周青云已经念叨起来。 话说到这里,朱达和周青云却都是停下脚步转身,他们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向村北看过去,正有几骑向白堡村疾驰而来!
21 第二十一章 多吃多动 第二十一章 多吃多动 朱达的话虽然有些绕,可道理一想就通透了,白堡村的男丁想要短时间打败贼兵,甚至不怕贼兵都千难万难,但想要保全自身,未必要打败或者不怕,只要让对方觉得麻烦就好。 贼兵的命也是命,他们肯定不愿意为了抢掠和钱财豁出命去,恐怕受伤挂彩也是不愿,只要白堡村表现的难啃些,贼兵自然会知难而退,大同边镇广大,多少这样的村寨,何苦吊死在这里。 道理不难,难得的是能从这个角度去想,这里面牵扯到白堡村有什么能力,能做到何等地步,有牵扯到贼兵会如何想,各自分寸,周全考量,这样的思路可不是寻常少年能想出来的,莫说是寻常少年,白堡村里见过世面有些头脑的也就是这李总旗和向老汉了,他们两个都想不出,莫说其他百姓军户,也因为如此,屋中诸人都觉得不会有什么人教给朱达,只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安静过后,李总旗李纪和向伯向岳看向朱达的眼神已然不同,已经有些将他当成大人来看了,那李总旗感慨说道:“得一场大病倒是让你有了好处。”向伯看了朱达几眼,却没有说话评价,而李家两个儿子和周青云还在那里懵懂糊涂。 朱达这番话把道理挑明白了,李总旗和向伯也没了争执,接下来简单商议几句就订了规程,无非是全村男丁挖土修墙,男丁们好歹操练一下,然后每夜安排十几人巡夜值守,方便的话,再弄几条狗来。 这样布置,里面人知道稀松,可外面看到又有土墙又有队伍,靠近了狗还狂叫,任谁也要掂量掂量,真要火并厮杀,当场丧命是一回事,真被刀枪挂到了,被伤熬死,那就是生不如死了,贼兵逃出来为了活命快活,不是为了这个。 “老大,你敲梆子把咱们百户的人都叫到这边。”李总旗吩咐了声,那边李应连忙过去。 “向老哥,以后这操练和值夜的事,还要多劳烦你了,我这边绝不会含糊。”达成共识之后,气氛已经和缓许多,李总旗对向伯客气相待。 “都是一个村子的乡亲,老汉不会糊弄!”向伯干脆利索的给了承诺。 没过多久,外面梆子声响起,李总旗和向伯都是起身向外走去,总旗李纪特意拍了拍朱达的肩膀,感慨说道:“你爹娘有福气了。” 出院子之后,向伯向岳没有和李总旗一起等着村民,反而带着朱达和周青云绕个圈子,装作听到梆子汇聚过来的模样,朱达想得明白,这向伯年纪大了,出风头的事情已经不怎么想。 绕了半圈,向伯向岳停下脚步问道:“朱达,你在河边碰到那人什么模样?” 如何学会钓鱼烹饪,朱达对外解释都说河边遇到了一个道人学会的,对父母这样说,对周青云也这样说,向伯自然知道,只是从来没问过,今天朱达在会面时候有理有据的侃侃而谈,自然也会被联想到那个道人的传授。 “......破破烂烂的袍子,胡子头发都是乱糟糟的,可会的多,懂得多......”朱达说的很含糊,尽量不给别人太明显的特征,因为大家提到过的那个野道士他根本记不得长相和模样,只能打个马虎眼了。 村民百姓都是大人忙活,孩子乱跑,这些年太平,又是在边镇军区,作奸犯科之类的不多,大人们也是放心,孩子们到处疯跑乱玩,一天倒有大半天不在长辈眼中,这样的情况下,孩子遇到了什么人长辈是不知道的,朱达在这里钻个空子。 听到这番说辞,向伯没有质疑,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闷声说道:“现如今还有这等人......” 绕过去之后没多久,全村男丁就来的齐整,昨夜提心吊胆的,现在敢出门的没几个,一听梆子响都急忙赶到这边来了。 “......昨夜是闹贼兵了......好歹没有进来......”李总旗说的倒是开门见山,下面大部分百姓都是面如土色,人群小声议论,骚动不停。 在这样的惊惧反应下,李总旗提出的倡议都很容易推行了下去,贼兵要祸害的是自己家,再自私的人都是同仇敌忾,有力出力,修土墙这个大家按照住处方位各自负责一块,操练这个无非是男丁们拿着家里的兵器或者农具列队巡逻,而且修墙这个白堡村这类百户还有好处,村外本来就有断断续续的墙垣,连起来就好。 朱达本以为当天就会开始,没想到李总旗让大家先回去准备两天,后日才开始动作,就这样还被埋怨太急了,让朱达对这个时代的效率有了更深的理解。 或许是看出朱达担心的表情,向伯闷声说了句:“那贼兵出现也不到十日,昨夜里恐怕是各处看看风色,要能下手就顺便动手,不能的话就探探底细。” “要是那些贼兵来了,我一箭射死一个,来多少我都不怕!”周青云兴冲冲的说道,他没觉得如何恐惧,反倒是新鲜兴奋,不光周青云如此,村里少年孩童们都是这般。 向伯对这话却没什么好声气:“你能射死几个?这边没个遮蔽掩护,你开弓又慢,只怕第一箭射出去后就被人冲到跟前了!” 就这么议论闲聊着,没多久就到了向家,进院子之后,向伯示意朱达和周青云站在一起,开门见山的说道:“朱达,咱们现在是师徒了,有些话要提前说明白,你听了之后,愿意就跟着学,不愿意你可以不学,也可以不拜我这个师父,你那鱼我也不白要你的,用盐用粮,总归让你亏不了。” “师父请讲。”朱达坦然说道。 他这大方的态度让向伯向岳先感慨了句:“你倒是像个读过书的。”然后才开口说道:“老汉我当年也是个庄稼汉,可上辈子作孽,上阵的早,也学了些本领在身,都是些杀人见血的本领,老汉会用刀,会用长矛,会开弓射箭。” 这些话平淡说来,可朱达却听双眼发亮,那二十余年多少了解些,寻常兵丁懂一样兵器就不错了,大部分都是充数,刀枪弓箭都通的一定都是拔尖的精锐,向伯居然是这等人,难道自己真有好运气?在这小小村子就能碰到这样的人? “弓是不能教你的,小周已经练了,离不开那弓,老汉也置办不起新的,也不能让你耽误小周去学,所以你学不了弓箭,你明白吗?”向伯沉声问道。 朱达没有犹豫就回答说道:“徒儿明白,徒儿也不想学弓。” 一张像样的弓从古至今都不便宜,看向家这弓的新旧,就知道这已经用了很多年,自己一个半路入门的,还是为了能吃鱼才收进来的,自然不用去奢望,朱达对这件事想得更深,如果不是自己在李总旗家的侃侃而谈,说明自家思路清晰,向伯也不会有这番解释,这是郑重对待了。 听到朱达这么回答,向伯向岳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学刀学矛,师父我不会藏私,这都是杀过人的真本事,也是懂行的强手传授的,我会多少,就传授给你多少。” “你不想学弓,学会弓箭几十步之外就能杀人,你得当面,咱俩打起来,你还没......”这边话没说完,那周青云却嚷嚷了起来,很有些不能在师兄弟面前示弱的意思,被向伯虎着脸骂了句之后才停住。 “老汉......师父别的也不会太多,有一条要说明白,人不能不动,要多动出了汗然后多吃才有力气,没力气也就用不了刀枪,你明白吗?”向伯又是说道。 这真是对自己坦诚相待了,看来这向伯懂得武艺和本领,但系统训练身体的手段却不知道,只有些很直观的多动多吃,从某种意义上,这也算达到了锻炼的效果,效率就不必提了。 朱达琢磨了下,既然有那个河边的“道人”做理由,索性用个十足“师父,徒儿对打熬身体有些方法,就是那河边的道人传授的,徒儿本来也不信的,后来照着练了练,还真有用,师父要是信得过,徒儿愿意和青云一起练。” “河边道人”的托词足够说服人了,向伯听了朱达的话,没怎么迟疑就点头答应,尽管近距离相处也就两天多些,可不由自主的,他不敢把这个十二岁的少年真当成孩童看,而且对答相处间的确不像是个村中长大的少年,总让他想起军中见过的一些人物。 “今天我传你罗汉刀,这六式简单,你却不能含糊,要练的一丝不差,十天之内学会,时刻练着,一个月后不能出错,不然要挨打。”向伯说得直截了当。 这是要传真本事了,肯定比周青云那狗爬玩闹的刀法强到天上去,朱达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吆喝“烽火,烽火”。 在北边天际,又有淡淡的烟柱升起,看得很清楚,向伯回头瞥了眼,转身开始用刀,朱达连忙盯住。 六式都很简短,向伯向岳很快用完,朱达愣愣的看着,向伯沉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我再用一遍?” 朱达没有回答,向伯摇摇头,却又是演示了一遍,朱达还是没有出声,满脸错愕惊讶的神色,这向伯所用的罗汉六刀和周青云教给他的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儿戏?还是个骗局?怎么会一模一样?
20 第二十章 不是真正的十二岁 第二十章 不是真正的十二岁 朱达心中疑问,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跟在了后面,这让向伯赞许的看了眼。 还真是去李总旗李纪家,他们老少三人走在村中,路上依旧无人,不过有人趴着门缝看到他们三人后也走了出来,这时候村子反倒有了几分人气。 李家大门紧闭,旁人来到这李总旗家还是毕恭毕敬的,向岳向伯却丝毫不在乎,上去就大咧咧的拍门,“嘭嘭”门响,惹得院子里的狗大声叫起来。 “昨晚被狗叫吵醒,一夜没睡好。”周青云念叨说道。 “搞不好昨夜是这李家的狗先叫起来的。”朱达注意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拍门力气越来越大,甚至都惹得边上邻居张望,里面依旧沉默,有人想着李总旗家里人是不是跑了,也有人想是不是出事了,还没等倡议翻墙进去,听到里面有人战战兢兢的问道:“谁......谁啊!” “向岳,老汉来找李总旗!”向岳向伯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恭敬。 院内回答的声音有点耳熟,只是太过沙哑,没多久狗叫停止,院门被打开,居然是那李总旗自己来开的门,总旗李纪脸色黯淡,出门扫视一眼,看到都是村民百姓,下意识的就松了口气。 “向......向老哥有什么事?”李纪这张嘴说话倒是把朱达吓了一跳,原来是这李总旗嗓子哑了。 “昨夜这么折腾,我就是为了这个找你商量。”向岳向伯很不耐烦的说道。 李总旗李纪的反应明显有些慢,愣了愣才侧身让开,向岳领着朱达和周青云走了进去,两位少年都是第一次进来,很是好奇的东张西望,院子里却有两个拿着柴刀和木棍的青壮汉子,这两人朱达多少有点印象,是李家的远方子侄,投奔过来已经有几年了,说是亲戚,实际上做仆役长工用的。 这两人满脸都是一夜未睡的疲惫,已经睁不开眼了,朱达却注意到地上的梆子和木槌,昨夜敲响的就应该是这个,他们好奇张望,那两个疲惫的李家人同样纳闷,不知道这一老二少来干什么。 没走几步,李总旗冲着一人说道:“把刀收好。” 大家回头看过去,发现院门边倚着一杆朴刀,在朱达的记忆里,李总旗身为武官却没见过他拿过什么兵器,没想到家里还有这朴刀,看起来还颇为崭新。 等快要走到堂屋的时候,李总旗打了个哈欠,这哈欠好像点醒了他什么,让李总旗李纪停住脚步,手在额头上重重一拍,转头喊道:“二狗,快去把你婶子他们放出来。” 这话听得众人一愣,就看见被喊到那人恍然大悟的模样,快步跑向柴房,李总旗转身尴尬的笑笑,也跟了过去,接下来大家就听到柴房有掀开盖子的声音,有女孩子在那里哭,有妇人呵斥。 朱达和周青云对视了眼,都看到对方脸上的鄙视表情,这李总旗家什齐备,家里青壮是村里最多的,结果胆小成这个样子,居然都昏了头,老婆孩子在地窖里居然忘了放出来,吓傻了吗? “他不错了,知道把梆子敲响,换别人可能全家都躲地窖里去了!”向岳向伯这话不知道是听到少年们的心声,又或者觉得有必要说。 村里穷苦人家没那么多礼数讲究,妇人也要下地干活,不怎么避讳外人的,李总旗家就有规矩了,李纪的老婆出来后急匆匆的进了内屋,倒是李春花年纪小,没什么避讳,看到朱达在院子里很惊讶,不过满脸惊恐和疲惫,也顾不上发小脾气,急匆匆跟着过去。 朱达没注意女眷,李总旗的两个儿子跟着一起过来了,李和的膀子还是吊着,被上面来的催收家丁打了肩膀之后,虽然找了接骨郎中,但伤筋动骨要养一段日子才行。 双方进了堂屋,以向岳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人倒茶倒水,李总旗李纪之所以请人进来,无非是因为忌惮给个面子罢了。 “李总旗,昨夜十有八九是贼兵过来了,要不是狗叫和梆子,贼兵十有八九会冲进来。”向伯开门见山的说道。 落座之后李总旗就在那里打哈欠,脸上很有些不耐烦,听到这话之后整个人僵住,随即惊慌失措的站起来,盯着向伯说道:“你说什么,贼兵?什么贼兵?” 不光他脸色大变,他的两个儿子也都是面如土色,向伯摇摇头回答说道:“有十几二十个贼兵进了山,可能洗了什么寨子盘踞,没准昨夜就是他们下山了,估摸着消息过几日才到你这边。” “贼兵,贼兵,贼兵怎么就盯上咱们百户了。”李总旗双眼无神的念叨道,他嘴里习惯叫“百户”,别人都已经自称村子了。 念叨两句,李总旗突然间来了精神,盯着向伯说道:“向老哥,你是老猎户,昨晚来的会不会是狼,也可能是豹子!” “狗叫的那么凶,狼和豹子早就被吓跑了,只可能是人!”向伯斩钉截铁的说道,这话说得李总旗跌坐在椅子上。 朱达在一边旁观,他对谈话兴趣不大,只是好奇一件事,怎么这私盐贩子的消息要比卫所的总旗还灵通。 “我要尽快上报,告诉赵千户,告诉罗大老爷,让他们派兵清剿,才十几个贼兵,大军一来......”李总旗好像在为自己打气,大声说了出来。 向伯脸上露出不屑和焦躁,摇头说道:“官面上的事麻烦,何况要动兵,一层层报上去的,什么时候能派人下来,贼兵可不会等着你,再说了,真要派人来清剿,咱们村子能受得住吗?恐怕比遭了贼兵更麻烦!” 这话是迎头泼了一盆冷水,那边李总旗愣怔了下,立刻垂头丧气,随即焦躁的问道:“那怎么办!” 周青云撇撇嘴,对朱达使了个眼色,满脸都是不屑,这表情落在李家两个儿子眼中,李应和李和都是怒瞪双眼,朱达却没有回应周青云,到这个时候,他倒是对这个李总旗的印象不错了。 胆小归胆小,无能归无能,可这李总旗昨夜没有吓得躲进地窖,还知道敲响梆子,要知道他家就是村落边上,平时看着地方敞亮,但却是最外围,贼兵攻进来他家首当其冲,而且刚才听到大军害人,他马上就问别的法子。 说一千道一万,这李总旗李纪心里还有白堡村,还顾念着大伙的安危,还有公心在,不管如何说,这份心思和实际的作为就没什么可瞧不起的。 “咱们在村外修一道土围子,夜里有人值哨,各家各户都要出青壮男丁巡逻。”向伯干脆利索的给了答案。 李总旗的情绪已经平稳了不少,他坐在椅子上琢磨了下,脸上却露出苦笑,涩声说道:“向老哥,咱们百户的军丁几辈子都是握锄头的,他们能顶什么用,贼兵真要想动手,村子直接就被洗了,怎么挡得住啊!” “总要去拼,贼兵来了,男人要去挡挡,不然老婆孩子连进地窖藏着的机会都没有,难道就这么洗干净脖子等死吗?”向伯双眼瞪起,却是有点火气。 说到这里,李家长子李应插言说道:“男人死了,女人孩子有什么用,咱们村子,不,咱们百户肯定让别人占去了!” 从向家老少三人进门,李家这边就一直被压着训,更别说周青云表现出来的蔑视,年轻人沉不住气,自然要分说两句,李应其实说的也没错,孤儿寡妇根本守不住产业,不是被夫家强夺,就是被卫所里收回,白堡村都是穷苦军户,那有什么争辩分说的可能,到时候恐怕生不如死。 向岳听到这话直接怒了,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粗声说道:“孬种,自己不敢打,难道还要带着家里人一起去死吗!” 上过阵杀过人的是不一样,他这一发作,李应被吓得后退了步,不敢争辩,但满脸不服气的样子,李总旗在那里发愁,根本顾不上这边。 朱达忍不住苦笑,他以为向伯想明白了,没想到向伯只是性子烈,这桩事其实没想清楚,朱达的笑容被李总旗的次子李和看到,立刻以为抓到了把柄,举起没伤的那只胳膊指着说道:“你笑什么,难道我哥哥说的有错,你懂什么就在那里笑!” 他这一发作,屋中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朱达这边,周青云却眉毛一竖就要发作,那边李和的哥哥李应也想着讥刺几句,而向伯和李总旗的目光都有些不耐烦,满脸都是“小孩子添什么乱”的表情。 “向伯,贼兵要和您说得一样厉害,就算修起土墙,说翻也就翻过来了,就算男丁都练起来,也不是贼兵的对手。” 贼兵如狼,百姓如羊,即便十几对一百余,还是贼兵必胜,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只是朱达一说,向岳向伯大怒,周青云也瞪过来,李家父子三人也是神色古怪,虽然这话里的意思是在附和他们,可听着也不舒服。 向岳和周青云的愤怒可想而知,朱达这番话哪有什么徒儿的本份在,见到个总旗就弯腰了,当真荒唐混账。 “咱们是人,贼兵也是人,大家都是怕伤怕死的,咱们修起土墙,聚众操练,多做警备,贼兵看了心存顾忌,虽然不怕咱们,可也知道和咱们斗会死人受伤,自然不愿意冒险找这个麻烦,自然就会避开,这样咱们百户也能护得周全。” 屋子里安静下来,愤怒和古怪都变成了惊愕,然后变成了若有所思。 “昨夜贼兵迟迟不动,最后离开,不就是狗叫了之后,他们觉得村民惊动,做什么会有麻烦吗?”朱达补充了一句。 向岳向伯脸上满是笑容,连连点头,周青云脸上则是“我听不懂,但肯定没错”的表情,李家父子三人一脸惊讶的看着朱达。 这些话,可不是一个穷苦军户出身的十二岁少年能想出来能说出口的,谁教给他的?
19 第十九章 半夜的惊动 第十九章 半夜的惊动 确定师徒关系之后,气氛就变得和睦轻松起来,朱达的父母不管怎么盘算,都觉得朱达和自家吃不了太多亏,真要抓不到鱼了,大不了回家就好,还是过从前一样的日子,但和这向家挂上关系,除了虚无缥缈的不吉利和坏名声之外,种种好处是少不了的,而且向岳向伯明确表示不立契约文书,这让朱家更放心了。 这顿饭算尽欢而散,不过葫芦里的酒也不多,朱达父亲晚饭之后不过是迷糊片刻就清醒了,送走向家老少,一家人早早的入睡。 往日里朱达很快就能入睡,可今晚却很是清醒兴奋,拜师的事情本来千难万难,没曾想这么机缘巧合的解决,改变现在的人生终于踏出了坚实一步,他翻来覆去的琢磨,想着今后的种种可能。 朱达的父母同样没有睡,只在那边小声议论,对拜师学艺的事情却提的不多,只是说“贼兵”,朱达原本以为这“贼兵”就是寻常称呼,但从父母隐含恐惧的语气听出来,根本不是如此。 大同边镇有十几万兵马,紧邻着山西镇和陕西三镇各处都是差不多的规模,在这样的军镇地方,逃兵自然不是稀罕事,逃兵算不得什么,又受不了边镇的厮杀和严酷,想要去别处讨个生活,也有人是犯了事,想要逃出生天,这些人自去自处,和军户们没什么干碍,但也有无处可去落草为寇的,这就是所谓“贼兵”了。 这等“贼兵”危害巨大,跑单帮的还好些,如果啸聚成群,那就更是大麻烦了,他们都在军中呆过,多少有些厮杀战阵的本事,往往还都经历过沙场见过血腥,地方府县的公人民壮根本不是他们对手,更不要说寻常村寨百户的百姓军户。 逃兵是大罪,被抓到之后往往砍头活剐,有这等下场逼迫着,让“贼兵”们也存着有去无回的信念,凶恶残暴异常,说起来好笑,同等数量的官兵和贼兵厮杀,占上风的往往是贼兵,这也让贼兵更加难缠,想要清剿干净,往往要出动大队兵马或者军将们的家丁亲卫,但这些抓贼的官军也是麻烦,他们同样要发财,伤天害理的勾当最多做得收敛些,却不是不做。 大同这边的卫所和府县,军户和百姓,从洪武开国到现在,这等事经历过太多太多,祖祖辈辈口口相传,即便有些人没有亲历,也被告诫过贼兵的可怕,说起来自然胆寒色变。 “......天下太平了这么久,事情一下就多了......”父亲朱石头感慨说道。 听到这里,父母的声音变轻,朱达也觉得思绪模糊,大家都是困意上涌,临睡前他心中感慨,天下那里太平,就算这十几年无事的白堡村里,也说不上世外桃源,无非大家能忍,已经习惯麻木而已,自己可不会甘心,现在这改变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即将睡下的时候,突然间外面响起了狗叫,似乎在村子西边,随即整个村子的狗都跟着狂叫起来,白堡村人勉强能糊口,自然没什么多余的吃食去养狗,村子里也就那么几条,不过在这寂静夜里,几条狗的狂吠依旧惊人。 “这大晚上的折腾什么,这几条狗早该杀了吃肉!”父亲朱石头被吵醒,很是不满的念叨。 夜间村里的狗突然狂叫起来的事情发生过不少,往往是莫名被惊动,很快就会安静下来,朱家三口也习惯了这点,没有继续出声,准备等安静下来之后继续睡。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狗的狂叫一直没有停,越叫越是狂暴,朱达已经从炕上起来,到这个时候,再怎么懵懂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朱达的父母也是起来,很是紧张的盯着外面。 没有灯火没有月光的黑夜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向外看什么也看不到,越是这样就越让人紧张,朱家父母就坐在那里,披着被褥,呼吸越来越紧,小民百姓遇到这样的情况,往往做不出反应,大都在傻傻等待。 “爹、娘,咱们先把衣服穿上,去地窖那边等着吧!”朱达开口了,现在可不是顾忌细节的时候。 被他这么一提醒,父母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下床穿衣,朱达动作麻利的准备完毕,却是摸到一边把匕首拿了出来,这几天做鱼收拾,周青云索性把匕首放在他这边,朱达很喜欢这把利刃,时刻放在手边,父母对这个很不安,却管不了他。 等朱家三口收拾利索,小心翼翼的开门进了院子,狗叫声依旧没有停止,夜里的白堡村已经不那么安静了,站在院子里能听到周围人家的骚动,不是每家都像朱达这么小心,有的家里孩子在哭,男人在吆喝,和狗叫声音嘈杂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朱家的地窖盖子已经打开,甚至拿着一包饼子进去,外面的狂吠和嘈杂越来越大,尽管夜色看不分明,可朱达还是能感觉到父母的恐惧,别说是父母,就连他自己都开始慌了,现在真要有什么灾祸上门,除了躲避没有一丝应对的方法。 难道拼了,可拼了也不会有什么正向的结果,全家人正准备进地窖躲避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了梆子声,当当当的很是响亮,村里只有李总旗家有梆子,也极少用到,把全村百姓喊在一起催收秋粮的时候用过一次。 听到这梆子声朱达很纳闷,但朱达的父母同样愣在那里,只听着梆子声越来越急,那边父亲朱石头却反应过来,转头冲进屋子里,只听到屋中什么瓦罐破碎的动静,没多久,就看着父亲朱石头拿着一根长棍跑出来。 长棍?朱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放在屋角的那根长矛,这根长矛放在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动过,而且也不让朱达去碰,一直以为这长矛是个摆设,没曾想今日里看到父亲拿起。 母亲朱王氏此时却反应过来,顾不得进地窖,快跑几步扯住了朱石头,压低声音说道:“你干什么去?” “夜里梆子响就要拿着兵器出门防贼!” “你疯了,你听到其他人家门响了吗?谁也不出门,就你去折腾,万一有个好歹......”说着说着,朱王氏声音里已经带上哭音。 朱达绝不认为自己父亲那么勇敢,刚才那动作只不过下意识而已,和他所想的一样,被母亲拽住说了两句,父亲立刻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朱达和妻子,开口说道:“我不出去,你们娘俩先去地窖,别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狗叫声却渐渐低了下去,反倒是哭骂吆喝之类的人声越来越大,梆子则是越敲越急,让人听得心烦意乱。 又过了一会,人声也渐渐安静,梆子的节奏也变缓,到最后整个村子都彻底安静了下去,只剩下狗零星的叫几声。 朱达没有进地窖,母亲朱王氏想要拽住他却迟疑着没有动,朱达表现的越来越像个成人,家人也下意识的把他当做成人来看,父亲朱石头手持长矛紧张的站在院子里,听着朱达的脚步走近,被吓得险些长矛脱手。 “这吃鱼还真有用,我和你娘到晚上眼神就不行,现在倒看得清楚了。”缺少脂肪和蛋白质的补充,人往往会有夜盲症,朱家也是如此,可这些日子吃得又饱又有营养,自然改观不少,刚才紧张没注意到,这时候放松了点,自然感觉到不同。 白堡村就这么安静了一夜,朱达和父亲都没有睡,尽管一直在院子里没有出去,可猜也能猜到,整个村子恐怕都没有睡。 等到炊烟升起的时候,朱达才感觉放松些许,他倒是不怎么困,过去和母亲一起生火造饭,父亲朱石头则是靠着门框不住打盹,到现在他们家也不敢打开院门。 “吃完早饭,小达你就去向家,你现在是别人的徒弟,一定要恭恭敬敬,不能耍小性子,要是晚上不让回来,你住在他家就好。”在饭桌上,父亲朱石头郑重说道。 本来说定是朱达不必住在师父家,他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父母总要每日看见才放心,这还是昨晚特意强调的,没想到今日里就变了个说法,母亲朱王氏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眼朱达,脸上有不舍的神情,但却没有出言阻止。 “世道不安宁,学武是好事。”饭快吃完的时候,父亲感慨了一句,母亲连连点头。 帮着家里收拾利索,朱达这才带着匕首去了向家那边,走在村中,只觉得安静无比,路上当真是一个人也不见,竖起耳朵听才能听到村民在院子里的低声议论,和自家比起来,自己家倒算是胆子大了,还敢放自己出来,想来因为这抓鱼拜师的,让父母的眼界和村民多少有些不同。 等到了向家门口,刚拍了几下,院门打开,看到带着刀的向岳向伯和背着弓的周青云,两个人表情都是严肃,没等朱达出声招呼,向岳向伯就闷声说道:“你来的正好,和我一起去村头李家!” 李家?李总旗家吗?
18 第十八章 穷文富武 第十八章 穷文富武 听到向岳说出这等不可思议的好条件,屋子里安静下来,就连周青云都是瞠目结舌的模样。 就在此时,却看到朱石头把端起来的酒碗重重放在桌上,瞪着向岳向老汉说道:“要是让我家孩子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那万万不能。” 或许是酒壮人胆,或许是父子连心,平时懦弱老实的朱石头死死盯着向岳,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另一边的母亲朱王氏也满脸坚决,朱达觉得自己该开口说几句,虽然向岳提出的条件有些匪夷所思,但未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打听清楚就好,没必要弄得这么僵。 “爹......” “闭嘴!小孩子不要插嘴!” 一向溺爱独子的朱石头这个时候毫不客气,气氛眼见着就僵住了,向岳向老汉看了看两边,却是笑出声来,摇头说道:“是不是觉得老汉开出的条件太好了?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的确如此,这样管吃管住,传授本领,而且还允许回家干活帮忙,这完全是单方面的付出,没有任何索取,也难怪朱家夫妇以为他要对自家儿子不利。 “老汉的话还没说完,刚才那几样是和你们两口子说的,现在老汉要问朱达,条件在这里!”向岳向伯的神情变得肃然,这表现倒是让朱家父母和周青云很错愕,这完全是把朱达当做成人来看待了。 朱达坐正了些,开口说道:“向伯您问就好。” 这端正的回答让向伯感慨了句“这模样看着倒像是读过书的,都说人有七窍,有的生下来开了,有的是遇到生死关头才会开”,朱达自然不会对这个解释,这些神秘学的说法反倒可以说明自己的一些变化和不寻常,何苦解释。 “朱达,你不是来我家白吃白住,也不是白学我的本事,你想在我这里学,就要做到一件事,每天都要打三条鱼上来,还要做的好吃,这个你能做到吗?” 听到向岳的问题,屋子里面又是安静,朱家父母面面相觑,周青云张大了嘴巴,就连朱达自己都糊涂了,自己去冒失拜师没有被答应,举着鱼去也没有理会,和周青云玩耍了几天想必不是主因,可向岳向伯回来,怎么就答应了?而且还因为是这鱼? 白堡村这片区域都不会吃鱼,从白日里来的那个“八叔”了解到,只怕大同地区吃鱼的都不多,但这不会成为收徒的理由,向家不缺酒肉,而且这向岳向伯看起来不是个贪吃之人,也不像是溺爱孩子的,根本不会因为周青云喜欢吃就答应收徒。 至于玩伴之类的更不必说,学武拜师和每天在一起胡混游玩完全是两码事,朱达绞尽脑汁的琢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边向伯拿起酒葫芦给自己倒了一碗,抿了口之后说道:“朱家小哥,你出去的少,别以为天下就这么太平,也别以为鞑子离咱们这边还远,除了鞑子,那马贼土匪什么的就不杀人了吗?那些老爷家里拿刀骑马的就不杀人了吗?学武强身,有个自保之力总是没差的,咱们不去害人伤人,可也要防着被人害了,最起码要能跑得了。” 朱家夫妇对视了眼,都没有出声辩解,他们固然没见过什么阵仗,没经历过兵灾,可老辈人讲过说过那个惨状,这天际间燃起的两次烽火烽烟更让人心中不安,实际上,村里每家都在清理地窖准备干粮,大家都在备着不时之需。 不过在这样的封闭安静的村落,村民们甚至李总旗都没经历过什么事,习惯缩头,总觉得不知道听不见看不见就是没发生,得过且过罢了,现在这向岳把话说破,气氛变得凝重许多。 “学武没错,可老汉为啥不答应你,因为你学不了,你能跑能跳,人又聪明,没啥学不会的,为啥不答应,因为你一年都吃不了几次肉啊!” 屋子里又是变得安静,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在朱达的记忆里,一年能吃肉的次数不会超过五次,而且每次都吃不尽兴,朱家父母有点懵懂,但朱达却立刻理解了,吃不了肉,就支撑不了大量的运动,连基本的体力消耗都满足不了,还谈什么学武,这个倒是和自己捕鱼补充蛋白质和脂肪异曲同工,营养学相关是基本规律,这个含糊不了。 向岳向伯又喝了口酒,他此时滔滔不绝,“别觉得吃饱了就能撑住,吃粮食是有亏欠的,不吃肉吃足了,年轻时候觉不出什么,到老了各种病各种伤都要发出来,死都不得好死。” 这话朱家父母听得懵懵懂懂,朱达却听得很明白,那边向岳说到这里却自嘲的说道:“老汉现在还撑得住,再过几年怕就是不得好死的。” 气氛更加沉闷,好在向岳继续说道:“一个月吃不了十几天肉,学什么武,老实种地就好,你家人丁少,在村里日子还算过得去,可吃肉上还是难,但你能抓鱼,还能把鱼做的好吃,这个就和吃肉差不多了?” “向叔,这鱼和肉能比吗?”这是父亲朱石头问的,他们夫妇这几天干活有力气,做什么都有精神,但也没觉得这鱼怎么好,对他们来说吃肉才是无上满足,鱼是次一等的东西。 “我年轻时候也是这么想,当兵的时候上面老爷是南边来的,他说这鱼和肉是一样的,要是吃海鱼,只怕比这肉还要好,老汉光听他说,也没见他做过,就从没当真,没想到你家朱达会做。” 但这鱼和收徒有什么关系,朱达倒不急着发问,他知道还有下文。 “按说老汉不缺这口鱼,不差这点油水,老汉我带着青云去山里走一趟,怎么也不会空手回来,飞禽走兽的味道比这鱼还是好了不少,可以后这山不好进了啊!”向伯向岳说到这里,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脸色也变得阴沉。 向老汉看了眼朱达,又瞥了眼周青云,朱达在那里全神贯注的听着,周青云则是盯着大人这边没吃的干肉,向岳微微摇头,闷声说道:“山里前几天有了豹子,应该是有一窝豹子过来了,这还不算什么,架张窝弓挖个坑怎么也能抓到,可这次出去跑买卖得了消息,有十几个贼兵进了山,不知道正藏在那里。” 说到“豹子”的时候,朱家夫妇脸上已经有了惧怕的神色,说到“贼兵”更是色变,朱达却有些弄不懂为何这么大的反应,周青云脸上却有不服气的表情。 “......豹子,我小时候村头查家的孩子就是被豹子叼走了......怎么还闹了贼兵......”父亲朱石头念叨几句,声音居然都有些颤抖。 “小达,你别去河边了,万一有个闪失。”母亲朱王氏也连忙说话。 向伯在那边摇摇头说道:“这离深山小十里地,豹子怎么敢出来,贼兵也怕清剿,这白堡村又没什么油水,不会过来的。” 说完这句,他调侃说道:“世道这么不安宁,学武强身总归没差的,朱达你倒是歪打正着,老汉这年纪也大了,几口酒下肚,话就越说越偏,进不了山就弄不到肉,靠着这些盐货,吃饱吃咸能行,可买肉就不成了,再说,又不是府县市集,哪里有这么多肉买,也买不起啊!” 说到这里,朱达明白了,向岳向伯的考虑居然和自己为了锻炼寻求营养的考虑本质上差不多。 “老汉我少吃几口没啥,却不能耽误了青云,他正是身子打底子的时候,朱达你这鱼就是要紧营生了,你只要鱼跟得上,青云的身子就跟得上,你要是鱼跟不上,这武也不用学了。” 这话说得太过直接,而且还是当面说出,朱家父母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本来气氛还不错,突然间就一点人情不讲了。 不过朱达却很平静,因为本来就没那么多的人情可讲,对方肯把条件说得这么明白,反倒是好事,倒是身边的周青云脸上有惭愧神色,肯定觉得在朋友面前丢脸。 朱达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向伯,只要这条河不干,只要没有人撒网抓鱼,这几年我一直可以捕到,但要向伯您帮着置办些抓鱼的器具,挖坑捕鱼这个完全是碰运气,长久来就没什么用。” “器具,这个好说,朱达,你可不要撒谎,抓不到鱼,就算我教你,你身子也撑不住。” “向伯,关系到我自己的事,我不会骗人的,可我也有几件事希望向伯答应,捕到的鱼,向伯和青云够吃的话,其余的我要带给家里,向伯是卖盐的,我想我家买盐能便宜些。” 向岳、朱达父母三位成人都看向朱达,向岳脸上有差异,朱达父母脸上则是有惊讶和感动。 “朱达这小子还真像是个大人,看来这病给他开了心窍!”向伯感慨了一句,然后点点头说道:“这两件事我都答应了,老汉不是个小气的人,你要尽孝,老汉怎么会拦着。” 听到对方的承诺,朱达又是归在地上,郑重磕头行礼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话说得好像戏文,但朱达的严肃态度任谁都能看得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拜师了,就连坐在炕上的向老汉都坐正了身体,肃然点点头回道:“从此时起,你就是我徒弟了!” 朱达父母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却没有插嘴说话,朱达站起身之后,看到周青云满脸喜悦,这让他心里温暖,尽管交情才几天,却是真诚的友谊。 但在这个时候,朱达心里却有疑问,向伯收自己为徒是为了周青云的成长,两个人长得不像,甚至收养之后也没让对方改名,可却这么无私的对待,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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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传奇航母企业号》 社交媒体 XS?? 《袁崇焕评传》 《伐清》 《大明武夫》 齐眉寨;大车帮;损不足益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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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十七章 天上不掉馅饼 第十七章 天上不掉馅饼 向伯来叫门?朱达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在喊他,而是在喊自己的父亲朱石头。 难道自己这些天纠缠的太紧了,所以向伯登门和自己父母来一场大人之间的谈话,让自己彻底死了这条心?朱达摇摇头,先锻炼好身体,学武还有很多机会,大同这样的边镇军区,会武之人一定不少,想归想,他也能明白机会不大,别人凭什么要教一个穷苦少年学武。 父亲朱石头开门把人领进来,朱达本想出去看看,最后还是按捺住好奇继续做饭,反正是来找自己父亲的。 没过多久,母亲朱王氏到灶台这边喊朱达,在炉火映照下,朱达注意到自己母亲有些紧张,这倒没什么奇怪的,以向老汉在村子里的名声,寻常人家见到了都会紧张害怕。 “小达,你爹喊你过去,你要听话。”母亲朱王氏叮嘱了两句。 朱达带着好奇出来,向伯和自己父亲都站在院子里,向岳向老汉比朱石头高出半个头,更加上腰杆挺直,颇有压迫的威势,而朱石头下意识的弯腰低头,显得很畏缩。 看到朱达走近,向伯和父亲朱石头都转头望过来,两人表情都颇为奇怪,在夕阳余晖映照下,向岳向伯神情肃然,绷得很紧,细看却有几分无奈,而父亲朱石头则是满脸迷惑,不知道为了什么。 “小达,你愿意去跟着向大叔学武吗?”朱石头闷声问道。 “什么?”朱达下意识的反问了句,和对方学武是他一直所想,可这几天拜师没个结果,虽然没有明说,但事实上已经被拒绝了,怎么又突然有这么一问。 他这边错愕,父亲朱石头急忙说道:“小达,一旦拜师,爹妈就管不到你了,被师傅打骂也护不到你,打死了也只能认着,更别说饿肚子做牛做马......” “老汉就那么混账吗?”向岳冷声反问道,朱石头愣了下,立刻停住不说,脸上浮现几分尴尬。 朱达已经反应过来,咧嘴笑着说道:“我愿意拜师,我当然愿意拜师!” 这十余天来,自己想尽种种手段不就是为了拜师学武,尽管这突然的转变让人不知所以然,可机会在眼前,先抓住再说。 说完后朱达干脆利索的跪在地上,给向伯磕了几个头,扬声说道:“师父在上,徒儿拜见师父。” 向岳向伯板着脸瞥了眼,闷声说道:“又不是唱戏,折腾什么”,说完这句,却转向朱石头问道:“你家孩子愿意拜师学武,你愿意吗?” 朱达还未成年,要父母同意才行,这是规矩,不然的话就做不了准,听到向伯的这问话,朱达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的态度还真不好说,虽然已经有了松动,但看刚才的样子,能同意吗? 在这个当口,朱石头也在看着自己的儿子,父子对视片刻,朱石头叹了口气,转头说道:“孩子都愿意,我还能拦着吗?” “谢谢爹!”朱达大喜,父亲当然能拦阻这件事,父为子纲,在这个时代,父亲有权否决未成人儿女的一切要求,即便打死都是律法允许的,他当然知道父母反对他去学武,但今天答应了,明显是考虑他的期望。 这边一答应,收徒的事情就成了定局,向岳向伯点点头,扬声招呼说道:“青云,你进来吧!” 周青云拎着葫芦和一条肉走进院子,向岳又是开口说道:“朱达,你去把这肉做了,今晚就在你家吃饭,把拜师学艺的事情讲明白。” 向岳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外人,朱家夫妇没什么见识,事情又是突然,此刻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意思,也只能听那向岳安排了,周青云拎着肉走向朱达,两个人一起去了灶台那边。 到了灶台那边,朱达满脸疑惑的看向周青云,还没等他说话,周青云连连摆手说道:“我也纳闷,我什么都还没说,向伯就要收你做徒弟了。” 这事发展的匪夷所思,让人觉得糊涂,朱达又问道:“什么都没说?” “你走了之后,向伯问了我不少,把这几天的事都仔细问过,我还带着向伯去河边看了看,水坑里面进去几条鱼,我都把鱼带回来了,等你过去收拾,对了,有两条太滑,我没抓住,结果跑了......” 周青云絮絮叨叨却说不到个重点上,朱达倒是能感觉出对方的兴奋,这几天彼此相处的很快活,现在自己被向伯收徒,朝夕相处的时间就更多了,不管是周青云还是朱达,都是孤单怕了的少年。 那条肉是干肉,要单独烹饪的话,费工费料,朱达索性将干肉切薄片,和正在红烧的鱼一起炖,这样的话,干肉片会吸饱烧鱼的汁水,干肉的油水和味道也会反哺给鱼,之所以能这么做,也多亏周青云熟门熟路,知道朱家东西少,直接带了调料来。 朱达和周青云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向伯和朱家父母三人很沉闷,他们之间本就没有话说,更何况朱家父母对向伯还有些畏惧。 汤盆里是鱼汤,热气腾腾,碟子里是捞出来的肉片,干肉片都已经吸饱了汤汁,看着油光诱人,朱达还用腌菜和萝卜拌了个凉菜,清香弥漫。 这几样一摆上桌,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青云吞咽口水的声音大到每个人都听得见,不光他这么馋,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只不过成人更能控制自己。 在这个年头拜师收徒可是大事,某种意义上算是从父母的人变为师父的人,所以有“死走逃亡,官府不问”的说法。 向岳向伯和朱家父母本来是要讨论这个,可那喷香的鱼汤、满盘的干肉以及颜色漂亮的凉菜一上桌,即便成人自控力不差,也有些无心谈话了,屋中居然稍微安静了会。 “看到这饭菜,老汉我也没心思谈了,咱们先吃再说!”向岳笑呵呵的说道,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是笑了,气氛变得放松不少。 周青云带来了烧酒,不过能喝的只有向岳和朱石头两个成年男子,对贫苦军户来说,哪怕年节想要喝酒都很不容易,今天却是饭菜丰盛,酒肉俱全,朱石头也连喝几口。 鱼汤里料很足,那块干肉也有一斤多,但大家都是缺油水的,放开肚皮敞开吃,这些东西还真不够,朱达想到这点,给自己和周青云拨出一份来单独吃,给大人留足了份量。 这行为被向伯看在眼中,微微点头,那边朱石头几口酒下肚,面对向岳向伯也不那么畏缩了,粗着嗓子说道:“既然小达这么想学武,向叔你又肯教,那这份拜师的礼物我家绝不会含糊了,向叔你报个数目出来,我家就算......” 朱达听到这里,心却咯噔一下,他漏想了这个,拜师学艺可不是磕个头就去学了,别人要传授给你本事,甚至还要管吃管住,怎么可能白学,肯定要给出一定的钱财粮食作为拜师礼,父母一直不答应恐怕也有这个原因。 现在父亲朱石头说得这么郑重,恐怕已经有了砸锅卖铁也要支持的心思,如果为了自己学武,让家里背上重债,从此过得不好,那自己心里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这块肉你不吃我可吃了。”边上周青云念叨一句,朱达哪有心思接话,只看着自己父母发愣。 父亲朱石头虽然有醉意,但神志很清醒,母亲脸上有为难的表情,却没有开口阻止,看父母的眼神,朱达莫名的感觉到了决心,他低下了头,因为觉得眼眶发酸,自己一门心思要学武,自以为考虑周全,却没想到父母要做出多大的牺牲。 朱达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可这一刻他却真的动摇了,朱家人已经表态,向岳向伯却不接话,他酒量很大,已经连喝了三碗,脸上都见不到红色,连吃了几口肉,又喝了一碗鱼汤,吐出口气说道:“好吃,朱达你真会做饭,这手艺去怀仁县和大同开个饭铺也过得去了!” 这话说得朱达还真有几分动心,但自家成色自家知,当年是个吃货又学了食品加工,相关知识和技术的确知道不少,但开个饭馆酒楼和现在种地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无非是更肥美的猪羊而已..... 但谁都知道向岳这番话重点不在此,向岳抬头看向朱石头,肃声说道:“我收朱达做徒弟,我管吃管住,不要你家任何钱粮,朱达住在家里也行,帮着家里做活也行,青云过来帮忙我也不拦着。” 屋中一片安静,父亲朱石头特意搓了搓脸,唯恐自己听错了,朱达和其他人也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16 第十六章 你回家去 第十六章 你回家去 向岳向老汉是私盐贩子! 朱达终于明白对方做什么了,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也综合起来,进一步佐证了这个判断,他从前也见过大家进出向家买卖,拿进去粮食,换回来小小包裹,可十二岁的朱达认识仅此而已,一个少年又怎么会关心油盐酱醋的琐事,从未出村的他又怎么会知道官盐私盐。 怪不得村里百姓都对这向岳敬畏,连李总旗家都让他三分,在大众的认识里,这私盐贩子就和亡命徒没什么区别。 当年学食品加工的时候,老师课上闲扯曾说过古代的盐政,对私盐相关特意提过几句,让朱达印象很深刻,因为古代盐政和现代区别巨大,闲时也专门了解过。 这个时代的官盐质次价高,某种意义上是朝廷官府征税的手段,城池之内或许还有官盐在,乡镇村落大体都是私盐了,因为盐货牵扯官府税利,查禁很严,同时因为这专卖和查禁,私人贩卖的利润也是不低。 虽说律法上贩运私盐一斤以上就是死罪,可真正主持贩运私盐的都是豪强,甚至有官吏的直接参与,这等事无非是大家分肥,心照不宣的灰色营生,只是跑单帮的倒霉,风险不大不小。 “......贩卖十斤以下的风险最大,说不准就被抓去杀头,百斤以上的就要看手段如何,这千斤的就是如何发财了......”当年老师的调侃记忆犹新。 想想向岳定期离开白堡村,李总旗又视而不见,货源什么的也很稳定,应当不是个跑单帮的小贩子,倒像是层层拿货分销的本村坐商。 现在的朱达能想明白这些关节,没什么见识的白堡村村民却未必,他们一方面吃着向岳贩运的私盐,一方面却觉得对方是个亡命徒,太接近了会有祸事上身,如果光是沙场余生的老卒,在大同这等边镇军区不会被那么畏惧。 这还解释了一个疑问,朱达和周青云接近后,对向家的生活标准很迷惑,做个猎户买卖皮货就能过得这么好?肉都自己吃了?朱达甚至都怀疑过对方是不是做些抢劫杀人的勾当。 推车那青壮汉子帮着把两个口袋搬下,这口袋里想必就是盐货了,朱达还注意到在独轮车上放着一口刀,这想必是有备无患的意思。 向岳向老汉盯着朱达,眉头皱起,开口就要说话,如此表情印证了朱达的判断,那天深聊几句之后,拜师的可能就断绝了。 正在这时候,却听到院门响动,向内打开,周青云笑着迎出来说道:“向伯,你回来了,八叔好啊!” 被叫做“八叔”的青壮对周青云点点头,周青云随即注意到朱达也在门口,他看看向伯,再看看那“八叔”,又看向朱达,眼珠一转,笑嘻嘻的说道:“向伯,八叔,朱达做饭可好吃了,我这几天都是跟着他搭伙,今天咱们一起吃午饭吧!” 这么一说,那推车的青壮还好,向岳却是诧异,在两个少年脸上扫了几眼,皱眉说句:“胡闹!”没说别的,拎起个口袋向院内走去,那八叔也是拎起一个跟上,周青云过来帮着拿刀,又对朱达催了句“快点进来!” 朱达愣了下,连忙快步进门,颇为感谢的对周青云点点头,对方还真够朋友,这是为自己创造机会了, “院子里这么腥气。”向岳和那个八叔一进院子,就闻到味道不对,不怎么吃鱼的人对腥气格外敏感,向岳向老汉随即看到挂在架子上的几条鱼,立刻咆哮起来:“混账小子,我不在家,你闹翻天了!” “向伯,八叔,这鱼可好吃了,比肉都不差!”周青云忙不迭的解释,听到这话,向岳和那八叔都是将信将疑的模样。 周青云在那里口沫横飞的解释,说朱达做得怎么好吃,周青云在这件事上也没道理去骗人,两个成人虽然不怎么信,但也没拦着朱达走近灶台。 “把饼子热一热,把肉脯和腌菜一并蒸了。”向岳向老汉简单叮嘱了句,看来还是不信朱达能把鱼做得好吃,但也懒得管了,反正鱼不好吃,用肉脯和腌菜下饭就是。 那边周青云笑着答应了,接下来直奔灶台,开始和朱达一起生火做饭,特意叮嘱了一句:“想要学武,就要看这顿饭了。” 朱达倒是没那么天真,不过这顿饭做得好吃些,可以让向老汉对自己有好感,这对拜师学艺更有好处,这周青云人真不错,但武技不能说靠谱,什么“罗汉六刀”,太儿戏了。 弄明白这向老汉的职业后,朱达在使用佐料上就“大方”了些许,私盐贩子家境小康,比起贫苦农户来可是好太多,没必要那么节省,炖鱼汤是为了节省材料多吃些,要说味道好,自然还是炒和烧,这次就用酱油来红烧。 做饭的时候,朱达想到一件事,自己做的这些事很像当年玩游戏,要通过这烹饪美食来增加向家老少对自己的好感度,现在周青云已经增加不少,向伯那边如何,要看今日这顿饭了,想到这里,他哑然失笑,倒是让边上添柴草的周青云莫名其妙。 等味道出来之后,向老汉和那个八叔都从屋子里走出来了,特意来灶台这边看了看,而周青云更是满脸的兴奋,只是说话语气上带着几丝埋怨:“你这也太不够朋友了,这么好吃的做法非得等向伯回来才用。” “本来就要今天用的。”朱达笑着回答说道,“节省佐料省钱”之类的话就没必要讲了。 因为有外客,这次足足用了三条鱼,满满一盆,酱汁红润,浓香扑鼻,端上桌的时候,向岳向老汉和那八叔都吞咽口水,等第一筷子入口,脸上的疑惑都是一扫而空。 “这玩意有人试着吃过,又腥又苦又臭,还有人说大同那边做的好吃,谁也不信,敢情真这么好吃。”那八叔赞不绝口。 向岳表现的矜持些,可能和年纪也有关系,他只是简单说了句“好吃。” 话多说少说,每个人都没少吃,好在周青云提前留下一条来给自己和朱达,这三条看着都不够吃的。 “下次我来学个做法,这东西不错,油水足,吃着和肉差别不大。”那八叔说了几句。 向岳向老汉没有接这句话,反倒叹了口气,先看了眼狼吞虎咽的周青云,然后开口问道:“山里真进去贼了?会不会是过路的?” “怎么会是过路的,我听管事的讲,是北边犯事的逃兵,人不多,却胆子大手段狠,要不是当家的庄子人多,就被他们冲进去了。”八叔吃饱了谈兴很足。 朱达和周青云都是竖起耳朵在听,这可不是村里的家长里短,向伯脸上更是阴沉,闷声说道:“沿路各村传过去的消息不会有差,看来真是进山了。” 说到这里,向伯叹了口气,有些颓然的说道:“这什么世道,鞑子又来了,山里有豹子,居然还有了贼兵。” “向老哥,这进山打猎还是停了吧,别说进山,在这村里也要小心,山里那些贼兵可是要下山的,管事已经说了,官面上的消息很快就会传下来。” 这些话朱达和周青云都听得懵懂,朱达更是不理解,这进山打猎就这么要紧,这念头一闪而过,要琢磨的东西,更准确说,是要遐想的东西太多,向伯和这“八叔”闲谈中带来了很多信息,从苏醒后他所见所闻甚至记忆都只有这白堡村的一切,父母的见识同样闭塞,外面的信息就只有天际的淡淡烽烟,其他什么都没有。 可今天的谈话里面,却带来了外面天地的只鳞片爪,朱达下意识觉得天地开阔了些,这让他很兴奋。 吃过饭之后,那八叔就推车走了,车上装着满满两口袋麦粒,临走前还笑嘻嘻的说道:“等下次来带着好酒,咱们吃鱼喝酒。” 等外客一走,周青云就眼巴巴的上前,尽管还没开口,朱达却能猜到,这周青云要帮着自己恳求拜师学武,对方的心意是好的,可眼下这个时机不合适,这个事周青云就不该开口,以这向老汉的见识性格,如果以为自己有目的的接近周青云,恐怕更被厌恶。 但周青云也没有开口,因为向岳向伯的脸色阴沉,看得出在琢磨不好办的事,这时候凑过去做什么都会有反效果。 到得最后,那向岳向伯先看了眼周青云,又对朱达说道:“你回家去吧!” 语气不善,还摆手示意,朱达没多说什么,倒是周青云有些急,但看到向伯脸色后也没有出声。 走出向家院子,听到身后“进屋去,我要问你......”,朱达抬头吐了口气,这拜师的路短时间内怕是断了,他心里很颓丧不甘,却没有愤恨,因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凭什么就要收你为徒,别人安身立命的本领,无亲无故,就为了这几口鱼教给你吗? 想想自己和向家老少,恐怕也就是这十天内才说话打交道,从前就和陌生人一样,认识不过十天,凭什么就要收徒传授。 朱达一边想着,一边慢跑起来,归根到底还是要靠自己,不管如何,先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好,已经和周青云初步建立了友谊,路还没有绝,乐观继续就好。 交粮之后说是农闲,可家家还要准备过冬,还不到休息的时候,朱家夫妇也是如此,朱达锻炼完之后,去把河边水坑稍微隐蔽了下,这才带着收获回家,这几天鱼吃下来,朱达的父母已经很期待晚饭,对朱达的手艺没有任何怀疑了。 在灶台边上,朱达和母亲朱王氏忙碌不停,回到家之后,他没有展现一丝的丧气和不甘,没必要让父母跟着担心,而且在这忙碌中,朱达觉得心情变好了。 “朱家小哥可在家吗?”有声音在院门外响起,却是那向岳的声音。
14 第十五章 向老汉的职业 第十五章 向老汉的职业 在白堡村百姓的记忆中,这是十余年来的第二次烽烟,第一次就是前几天,不过大家却没有前几天那样惊慌失措,相比于还没打过来的鞑虏,缴租交粮是要紧的大事。 辛苦一年的收成能剩下多少,就看这次缴租了,尽管大家都说这是皇粮国税,可最愚钝的军户也知道千户和指挥老爷们会拿去大头,不过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大家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真正的关键是李总旗这一道。 李总旗李纪就是这个村子的庄头,村子里的大事小情,农忙防贼等等,卫所大老爷们交办下来的各项事宜,租税徭役等等,都要这李总旗主持操办,秋收送租税给上面,也是李总旗来负责,他会用自家和借来的大车,把收的粮食送出去。 这大车的耗费,和大老爷家收粮管事们打交道的耗费,还有李总旗自家的耗费,也要加在这秋收租税上,李总旗在这块多加一点,村民就少一点,本来剩下的就紧巴,大家自然会斤斤计较。 好在李总旗在村子里能依靠的也就七八户人家,欺压太过引起众怒没办法收场,村民聚众的话也有谈判的机会,所以一到秋收时节,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这上面,鞑虏入侵太缥缈遥远,粮食才是最实在的。 第二次烽烟持续的时间也不长,晌午时候燃起,下午就断了,白堡村的收粮在这次烽烟发生的第二天就结束了,白堡村的村民倒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家家都在整修地窖,少不得又多做了几块能久放的杂粮饼子,按从邻村和去过更远地方回来的人说,周围每个村落都是差不多的状态。 “......以往咱们家在交租的时候总被欺负,这次那李家倒是厚道了些......”在晚饭时候,朱达听到了父亲朱石头的感慨,听到这个,他才记起以往父母的议论,朱家人丁少,在村子里没什么可依靠的,每次交租和摊派劳役都要吃亏,好在村子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有催逼太紧,还算应付的过去。 朱家已经习惯了周青云过来搭伙,也习惯了早晚饭都有鱼吃,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好不少,那边朱石头感慨之后,周青云情绪有点低落,闷声说道:“明天向伯就回来了,我不能过来吃了。” 这几天朱达的父母对周青云印象都不错,朱家三口吃饭的时候很沉闷,周青云却是个活泼的性子,谈天说地,讲些向岳领着他做的事,然后又抢着帮忙干活,朱家父母的戒备已经渐渐散去。 “青云,以后得了闲来家吃饭,别见外。”朱达母亲说了一句,这话让周青云很感动,半天没说出话,只是重重点头。 朱达却看出点不对,方才父亲感慨之后没有说为什么,母亲又这么亲切,等送走了周青云之后,回到屋子,父亲朱石头问道:“明天向老汉回来,你还要去拜师学本事吗?” 根据那次对谈,估计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可还是要去试试,这是眼前唯一能抓住的希望,朱达认真的点点头,他也做好了应付父母责备劝说的准备,没想到这次父亲朱石头只在那里摇摇头。 “......这次没怎么苛待咱们家,居然是因为咱们小达和周青云玩得好,他们以为咱们家和向老汉走近了,这真是......” “......要不就让孩子去学武吧,小达和小周在一块都笑呵呵的,村里也没个年纪一样的,咱家小达一直孤单单的,有个伴多好......” “......还是算了,那向老汉孤单一个人,那周家的事我也多少听过些,你想让咱们儿子那样吗......” 朱达在临入睡前听到的父母夜谈,倒是解答了晚饭时候的疑问,他能听出来父母言语中的动摇,在父母的小声夜谈中,朱达进入了梦乡。 到底是深秋时节,第二日朱达早起时候已经感觉到冷了,这天气下水可是熬人,而且得感冒风寒的危险很大,说起来这几天倒是不愁吃鱼的事,因为前一天中午,周青云嫌水坑捕鱼太慢,直接拿着弓箭去射,收获当真不少。 开始时候,周青云基本射不中,后来琢磨到诀窍,十发九中的问题就不大,一般射杀一条后,河里的鱼就会惊散,不过这不是问题,大不了换个地方,两个人弄上来十几条鱼,个头都还不小。 鱼捕上来了,但还需要收拾处置,还要烹调,周青云倒是不含糊,和朱达来个二一添作五,直接分了,加上水坑里抓到的几条,接下来吃几天都问题不大。 朱达对这个倒是没什么不平衡的,有了器具捕鱼当然比挖坑快,这挖坑捕鱼的手段是荒野生存的技巧,那本就是没有任何工具情况下的自救方法,哪能比得上这弓箭速射,当然,要是有渔网就更不必说了。 射鱼的过程倒是让朱达开了眼界,这周青云的射术真不含糊,那弓有周青云大半人高,每次都是半开射箭,几乎是箭无虚发,要说有什么缺陷就是不敢沾水,只能站在岸边的大石上开弓射杀,然后朱达下去捞鱼。 “沾水开胶,弓弦不绷了,这弓就要废掉,到时候要被向伯打死!”周青云解释的很明白。 好在这几日大家忙碌着交粮,没人注意到两个半大小子把鱼带回来,倒是几只猫很热衷,都被鱼杂碎打发掉了。 处理这些鱼的时候,朱达让父母和周青云又一次目瞪口呆,他在院子里搭了木架子,用麦秆烧火熏制,然后又把鱼挂到灶台处被烟熏烤,这种法子可以让鱼尽可能的保存很久。 “小达,天冷了就不要下水,你身子才好不久,可别再着凉。” 对父母的叮嘱,朱达迟疑了下就是答应,笑着回答说道:“等我把几条鱼拿回来,就回来帮着爹娘聚柴草。” 临近冬日,田里的麦秆要带回来做燃料,还要走几里地去山脚那边打些枯枝枯木的,大同多煤,煤价也说不上多贵,可对于底层农户军户来说,花一文钱都不舍得,朱达这几日已经见到有人兜售煤炭,生意却很不好,只有李总旗家买了些。 现在农忙过去,已经是农闲时节了,李总旗交粮之后带回卫所里的传话,今年冬天的劳役就是每家出十斤柴草,这算不得什么负担,大家都觉得轻松,村里村外闲逛的人也变多起来。 朱家宅院这些日子总有诱人的香气传出,猫狗习惯聚过去,种种迹象都证明朱家的荤腥多了,说是向家送过去的野猪肉,这个大家已经不信,而且朱家人丁少,行动都落在大家眼里,要说有什么不对的,也就是这朱达每天冲着河边走,跟着瞧瞧肯定有收获。 当朱达慢跑出村的时候,身后几十步的距离上跟着十几人,孩童们居多,也有闲着没事的青壮,这么大的动静朱达当然注意的到,他也没办法阻止,实际上村民注意到河边之后,这个说不上是秘密的秘密就很难保住了。 从水坑里把鱼弄出来,朱达没有收拾,直接用苇草穿了鱼鳃,拎着回家,这些都被后面的人看个清楚,鱼大家还是认得的,都是惊讶无比。 “朱达,你们家还吃鱼吗?” “这鱼也是能吃的?” “难道真是野猪肉吗?” 围观的村民们都不信朱家的香气是做鱼飘出来的,反倒是各有猜测,这个判断倒是让朱达愕然,心想这个秘密还能保留一段时间,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家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没有太多自保的手段,估计这做法也没办法保密太久。 看到朱达手里的河鱼之后,村民们和孩童们立刻觉得无趣,也没有人跟着回村,直接在村外就散了,各自闲逛玩耍。 临进村子之前,朱达倒是又见到丢羊的村民张大,正在村口无可奈何的张望,说起来这张大丢羊已经是村里的趣闻了,张家养了一只母山羊,按说这母羊性子温顺,没曾想这只羊总喜欢跑,外面吃草的时候,稍不小心就被挣脱了绳套跑进山,开始张大一家焦急万分,养羊的耗费可不小,这就血本无归了,进山哪里还能跑回来,十有八九被狼叼走。 没曾想这山羊跑了又回来,让张大一家惊喜不已,然后又跑了,甚至还闹过咬断绳子偷跑的事情,几次三番跑了回来,让张大全家都无奈的很,养羊为了卖奶,杀舍不得,可这么总跑,天知道哪天回不来了,不过折腾的日子久了,张大也有些麻木,丢了就在村口等着,基本都能回来。 把鱼在家里放好,和父母打了个招呼,朱达直接奔向家去了,他和周青云有了约定,午饭时候他过去做鱼,两个人一起吃午饭,一天三顿有鱼的饱饭,足可以支撑强壮身体所需的大量运动。 才到向家门口,却和向岳向老汉打个照面,还真是巧,离开几天的向老汉正好回来,向老汉一个人离开,却是两个人回来的,另一个人是个青壮汉子,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放着两个布口袋。 向岳发现朱达在自家门前,禁不住皱了下眉头,心想这小子难道还要拜师,可这个时候的朱达注意力却在那两个口袋上,再想想从前向岳的行径,他知道向老汉是做什么的了。
14 第十四章 罗汉六刀 第十四章 罗汉六刀 “怎么会这么香,怎么会这么香?”在朱家的厨房外,周青云流着口水不住重复这句话。 不止周青云失态,连正在磨镰刀,收拾麦秆的朱石头也不住的向厢房看过去,喉结一直在滚动,别说院子里,院外都有些喧闹,飘进院子里来的声音无非是“怎么这么香”,甚至还能听到孩子们的哭闹“......我也要吃......” 朱达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母亲朱王氏满脸都是震惊,外人倒还好,越是亲密的家里人,越是觉得朱达的厨艺不可思议,火候的掌握,调料的多少,甚至刀工手法,这都不是一天能练出来的,好在朱达的其他表现没有超出“这孩子长大了”的范畴,不然就会以为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当然,这些想法朱家父母只会藏在心底,永远不会说给旁人听。 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朱达跑到父亲朱石头跟前说道:“爹,你去外面和大伙说,是向伯和咱们家搭伙吃饭,给咱们送了野猪肉来,让大家散了吧!” 虽然知道捕鱼吃鱼的秘密早晚会被村民发现,但越晚越好,磨着镰刀的父亲朱石头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起身站起出门,他在门外吆喝两嗓子,宅院外面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只剩下孩童们的声音。 “野猪可不好打,我用弓箭可射不死,得向伯拿着钢叉动手,现在向伯年纪大了,也不敢硬碰了。”周青云闷声说道,紧跟着又是问道:“把鲶鱼和茄子在一起炖就能这么香吗?” “当然不是。”朱达回答了句。 蔬菜在白堡村倒不值几个钱,家家户户都自己种点,朱达家里就种了茄子,茄子切段,鲶鱼切段,洗净收拾,然后加葱姜蒜和酱油红焖,少不得点几滴酒和醋去腥。 这鲶鱼本身油性就重,秋天又是最肥美的时候,这种材料不需要放油,只要在锅里焖煮,将鲶鱼的脂肪慢慢炖出来,至于这加入的茄子,与其说是增添风味,倒不如说是借着鲶鱼的油水让茄子变得更好吃,这个做法不需要太多技巧,酱油和材料放进去,等到收汁就好。 等到出锅时候,全家人,包括朱达自己,都忍不住咽口水了,红艳艳的鲶鱼段,油光光的茄子,加上厚稠的汁水,更不要提那浓郁酱香,让每个人都是胃口大开。 “小心些鱼刺。”朱达提醒了句,那边周青云已经拿起饼子开吃,第一口下去就两眼发光,边吃边含糊说道:“比肉好吃,比肉好吃。” 这一锅鲶鱼焖茄子,每个人都能分到几块,不过朱达的父母吃了几口之后就是停下,蘸着汤汁吃完了干粮,然后笑着说道:“家里好久没吃油了,吃多了会闹肚子,等明天慢慢吃。” 朱达却明白父母的用意,笑嘻嘻的说道:“不用给我留着,明天我还能抓到鱼。” “明天我还要来吃,我自带粮食和佐料,我教你练武。”周青云倒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含糊着念叨说道。 虽说乡里乡亲,可谁家的粮食都不富裕,何况周青云正是最能吃的半大小子,当听到周青云来吃晚饭,朱达的父母脸色立刻不太好看,当知道对方自带粮食的时候才勉强同意。 听到周青云说要教朱达练武,父亲朱石头下意识的就要阻止,但和妻子对视了眼,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无奈,都没有开口。 秋收和晒粮都要结束了,白堡村这边是大家先把粮食送到李总旗那边,凑齐了数目再用大车朝着老爷家送,全村每一户人家都在忙碌这个,尽管昨天朱家饭菜的香味吸引了好多人,可听到“野猪肉”之后,也就没什么人追根问底,谁不知道猪肉好吃,至于野猪肉大家没吃过,可也能想象的到。 话又说回来,白堡村对牵扯到向岳向家的事,都下意识的退避,要知道,连李总旗对这向老汉都是敬而远之,加上向岳带刀背弓的是个武夫,大家自然害怕,听到也就散了。 不过这天一早,周青云已经等在了朱家门外,居然还带了块干肉过来,还自带了几块饼子,一定要和朱家吃昨晚剩下的鲶鱼炖茄子。 “咱们家小达从小就孤单,有个玩伴也挺好的。”朱家父母在出门之前,无奈的承认了这个事,按照他们所想,都是差不多大的半大孩子,即便说要传授武艺,想必是胡闹。 吃完早饭,陪着朱达收拾完,周青云就要拽着朱达去河边看水坑有没有鱼,还大大咧咧的说道:“等向伯回来之前,我就在你家开伙了!” “你真能教我武艺吗?”朱达却盯着这个话题不放,那向岳向老汉不愿意教,但这周青云想必学到了真本事,能在他身上学几手也好。 “叫我一声师傅我就教你!” “你还想不想吃鱼?” 在这个谈判中,周青云是完全的下风,只是讪笑着说道:“我能教你刀法,射箭和大枪就不能教了,向伯说过,就是刀法不值钱。” 朱达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能学到就是不错,他根本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何况这才几天,长远还是要从向伯那边学到本事。 答应要教,周青云倒是没有藏私,两人直接去了向家的院子,周青云拿起一根近四尺的短棍,这差不多就是雁翎刀的长度,只是他握在手中有些不合比例。 “向伯说,这套刀法叫罗汉刀,共有六式,是大同官军里通用的刀法,我练给你看。”周青云在拿起这根短棍的时候,那种没正形的吃货样子不见了,很是严肃。 这“罗汉刀”的名目很是唬人,不过那二十多年里,朱达听过的武功名目何止千百,他也就觉得平常,六式的动作很简单,周青云很快就是演示完,朱达盯着周青云问道:“就这几下?你没骗我?” 朱达那二十多年所看到的武功分为表演类和实战类,表演类好似舞蹈般花哨就不必说了,实战类也没这么简单,这六式和那些基础动作差不多了,罗汉刀这个样子未免太简陋了些。 他这疑问让周青云脸色很不好看,本来周青云还想着朱达会惊讶甚至夸奖两句,没曾想却被质疑,立刻没好气的说道:“向伯就是这么教我的,我骗你作甚,你要不要学,不学就算了!” “说说而已,我听讲故事的人说那些武功都花样很多,这才觉得不对,我当然要学!”朱达没有迟疑就做了决定,他没指望在村子里就碰到什么隐世的强手,那就不是人生,而是传奇了,向伯最多也就是个老兵,所懂的武艺不多也正常,有的先学下来。 朱达让周青云又是重复了两次,然后拿着木棍开始照做,之所以两遍就学会,因为动作实在太简单了,劈、刺、削、挡,然后加上步伐和方向的变化,凑足六式,可怎么比划怎么觉得这是随意动作,就算不懂武艺的人拿起刀也会这么做,可看到周青云的认真模样,就知道这肯定不是骗自己。 学会了所谓的“罗汉刀六式”,两个人又是向河边跑去,以往朱达去河边的时候,总有看热闹说闲话的,可跟着周青云一起,大家都变成小声议论了,朱达倒不觉得这是坏事,大家都敬而远之也好,最起码可以让捕鱼的秘密多留存一段时间。 水坑里有两条鱼,看到这个收获,周青云大呼小叫的惊喜不已,不过朱达却知道要换个位置挖坑了,这种捕鱼的法子碰运气的成份不小,也就是这夏米河的鱼多,但总在一个位置守株待兔却不妥。 朱达带着周青云上游下游走了几十步,然后选定一个地方开始挖坑布置,在做这个事之前,看着朱达丝毫没有避讳自己的意思,周青云自己倒是纳闷,很是诧异的询问说道:“要不要我躲开,等你做完了再来。” 如果是昨日,周青云未必会说这个话,但经过三顿饭又是教授武艺这么下来,彼此已经是朋友的关系了,这个变化周青云自己未必感受清楚,但朱达却明白,对方知道这是自己生财的手段,懂得要避讳。 “咱们俩是自己人,你都教我武艺了,我这点不怕你看!”朱达大方的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禁不住苦笑,虽然的确这么想,可毕竟是用了些手段,为了和一个少年交朋友,居然还要这般,实在自觉惭愧。 周青云听到他的话,先是愣怔了下,随即露出比演武时候还要郑重的神色,点头肃然说道:“别人都嫌我没爹没妈不吉利,你当我是自己人,那咱们是自己人了!” 交情和友情靠这几顿饭和两件小事没办法加深巩固,但这是个好的开始,即便朱达惭愧自己有目的性,可也心情愉悦,苏醒之后一直觉得孤单,到现在总算有个作伴说话的朋友。 接下来没太多话,双方的距离却拉近了很多,嘻嘻哈哈的开始挖掘捕鱼坑,朱达没有丝毫藏私,周青云学的也很仔细,挖出一个水坑,布置好之后,两个人才直起身,匆忙上岸擦干热身,活动几下后却都是停住,两人都被北方天际吸引了注意力,那边又有烽烟升起,尽管很远很远,却看得很清晰。
13 第十三章 少年的友情简单些 第十三章 少年的友情简单些 旅行和野外生存的很多技巧,属于想学就可以学到,实践的机会也很容易获得,可那些东西放在现在,就成了只有少部分人才掌握的秘诀,向岳向老汉领着周青云打猎,自然懂得多,但看到朱达会这么多,还这么熟练,周青云自然震惊。 朱达笑了笑,这匕首锋利,处理鱼要比昨天利索很多,该剔除的剔除掉,味道肯定会比昨日更好,他又把水坑里植入苇草,甚至还用苇草在里面做了几个暗扣,然后把逃出来的鲶鱼内脏切碎放入水坑中。 把这些都做完,朱达回到火堆前,开始简单的处理鲶鱼,他不准备像昨日那样熏烤熟透,这鲶鱼肥大油重,有另外的做法,在这里简单的熏制下就好,反正天气凉爽干燥,不用担心腐坏变质。 即便用辛香野菜压制腥味,鲶鱼的土腥味也太大了,在那里收拾的时候,边上的周青云闻着直皱眉头,嘴上却是不停:“看你一个人在村里瞎跑乱玩,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我说,你什么时候去家里做鱼吃!” 说起来也巧,朱达在村里的同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这周青云,一个是李总旗的二儿子李和,其他人要么大三四岁,要么小三四岁,根本没人能玩到一块去,周青云和李和那就更不必说,没苏醒之前,朱达都是自得其乐,在村里跑来跑去,上树抓鸟之类的。 从前和这周青云没接触,远看甚至觉得畏惧,现在近距离接触,发现还真是话多,确确实实是十几岁的少年。 “你要着急你就先回去,中午我肯定过去。”朱达一边收拾,一边把昨日焖烤的小鱼递给对方,在草木灰烬中焖了一夜,没有过明火,温度却足够,这鱼从内到外都是酥了,虽然没有调味,可也足够香酥可口。 “这黑乎乎的能吃吗?”周青云满脸不满的絮叨了句,吃了第一口之后就不出声了,飞快的把手中这条鱼吃完,然后眼巴巴的盯着朱达手上那条。 朱达没理会对方,总要多吃点补充营养,没多久鲶鱼也处理完毕,他简单用苇草做了个网兜,把满兜子的鲶鱼段放在大石上,这荤腥生鲜很容易引来小兽和飞鸟,只能紧盯着了。 把这些弄完,朱达准备练跑,这让旁观者的周青云更无聊,向老汉一走,周青云很有点放羊的意思,不过朱达懒得理会他,自顾自的开始锻炼身体,周青云念叨几句之后就回了村子。 吃饱的状态下,十二岁少年的精力是无穷的,朱达回忆当年的见闻和所学,调整身体的各个部位,让自己在长跑中得到锻炼,而不是损害身体各部位和关节,当全身达到协调的时候,他觉得浑身舒畅,甚至有余暇去想别的。 比如说周青云是白堡村难得长相端正的,想想原因很简单,营养充足,又有足够的锻炼,自然比其他人强很多,李总旗家的几个儿子也是同样,这向家老少二人,除了打猎之外应该还有别的收入,虽然打猎后贩卖皮货是个不错的收入,但却做不到稳定进项...... “老朱家那孩子身体好了不少,又和从前一样疯跑了!” “小朱,你今天拜师成了吗?” 田地里有人议论,也有人扬声调侃,他拜师这个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成了秋收时节难得的谈资和笑料。 不过开朱达玩笑的不多,村民都知道这孩子性子倔强,真惹他火了,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没曾想这些玩笑朱达都笑嘻嘻的接了,根本无所谓的样子。 跑的身体发汗,浑身都热的差不多了,看着太阳已经正午,朱达拎着那草兜向村里跑去,这东西放在外面可不保险,今天周青云能找过去,天知道下次会有什么人好奇。 朱达刚进村,就看到满脸焦急的周青云迎面跑过来,那边看到朱达后才松了口气,连声说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你难道不会做饭?” “做饭我会,可我不会做鱼。”周青云满不在乎的回答了句,然后又是满脸疑惑的说道:“刚才我切了一块煮熟了吃,味道不好啊!” 朱达揉了揉额头,这位似乎不是少年武者,更像个吃货,但喜欢吃不是坏事,就怕你不喜欢吃,他笑着回答道:“等我来做就好。” 白堡村的秋收正午格外安静,成人和孩童都在田间,老人和妇幼则是留在家中,没人注意到这两个少年。 进了向家院门,朱达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四处张望打量,乡里乡亲的,村里很多人家他都是进去过,这向家却是第一次来,从前可都是敬而远之。 相比于自家,向家的院子宽敞整洁,在墙边放着箭靶和长度不一的木棍,还能看到两个石锁,各处还有晾晒着的皮子,不过大部分是兔皮,有几张狐皮,有一张鹿皮还是什么的很显眼。 “快做鱼,快做鱼,我都把饼子热上了!”那边周青云可不管朱达的好奇,连声催促不停。 朱达无奈的摇摇头,一边走进厢房,一边问道:“葱姜蒜有吗?你家让你用盐吗?” 这几个问题让周青云瞪大了眼,连连点头说道:“都有,都有,你还真会做饭。” 对第二个问题,周青云很有些炫耀的回答说道:“盐你尽管用,我们家可是不缺。”说完之后又急忙补充了句:“也别用太多,太咸也不好吃。” 白堡村和周围村子里的盐都是外面贩来,那是要用粮食实打实换的,收获的粮食缴租后本来就勉强糊口,没多少余粮,自然换不来太多盐,家家都吃的很淡,原来大家都觉得李总旗家好些,现在看这向家也不差。 等到了灶台附近,朱达又是吃了一惊,这厨房比朱家和村里其他人家要完备许多,小罐和葫芦摆了一排,看着应该是佐料酱醋之类,锅灶厨具之类更是齐全。 他的惊讶让周青云很是自豪,又显摆说道:“我这样的练武之人都是天天吃肉,飞禽走兽当然要做的好吃才行,今天你来的不巧,等过几天向伯回来,我去弄野味来。” “天天吃肉”,除去这句话夸张的部分,也就是向家老少的猎物大部分都是自家吃了,没有拿去卖钱,看来不光是自己知道练武强身健体要补充蛋白质和脂肪,向家也知道,不过这个又不是秘诀,没什么可奇怪的。 朱达也没有特意讨好周青云,熟悉了下环境,就安排对方生活,自己则是刷锅备料,把鱼先弄干净,然后先选取油脂多的鱼肚部分切碎,和葱姜蒜的碎末混在一起,在烧热的锅中翻炒,没有菜油,向家即便有荤油也未必舍得拿出来用,只能用鱼肉自己的油脂来炝锅了。 香气冒出,周青云开始抽鼻子,直盯着那口锅,嘴里不住念叨说道:“这么香,这么香,你真会做鱼,能吃了吗?” 把这些做完,朱达这才把切好改刀的鱼下锅,然后加水焖煮,他扫了眼调料罐,开口问道:“你这边还有什么调料?” 周青云挠挠头说道:“你自己看吧,都是向伯做,我就跟着打个帮手。” 都到这个时候,朱达自然不会客气,一个个罐子,一个个葫芦的看,倒是没什么稀奇的,有不错的酱油和醋,有芝麻香油,罐子里面是品相不错的盐,比起自家每次要先化成盐水才能用的劣货强太逗,还有白酒以及自己不怎么认识的香料。 “能用吗?” “随便用!” 锅里的鱼汤已经开始翻滚,朱达拿起酒葫芦来,看到他拿起这个,周青云顿时急了,吆喝说道:“那是酒,你别乱来。” 朱达笑着回了句“我知道”,然后倒了少许酒下去,周青云目瞪口呆的看着,本来一直念叨“能吃了吗”,忍不住蹦出一句“这还能吃吗?” 周青云的话实在太多,朱达懒得理会了,等到鱼汤再翻滚一会,就开始端来汤盆,在汤盆里撒下切碎的野葱还有盐,再把鱼汤盛入,已经泛白的滚热鱼汤和野葱以及盐一接触,立刻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到这个时候,周青云不说话了,只是伸手擦了擦嘴角,朱达加完醋之后,这才笑着说道:“能喝了,你小心点烫。” 周青云动作极快的弄来碗筷,并把热气腾腾的饼子一并摆上,这饼也是杂粮饼子,但粮食多,麸皮少,这向家的日子过得比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要好太多。 “你加了白酒进去,那个味道我可碰不得!”周青云在临喝的时候还有些疑虑,朱达没有理会,拿起自己这碗开始吃,周青云小心翼翼的喝了口,立刻双眼发光,白酒加在鱼汤里那可是去腥提鲜,这小手段在那二十几年不稀奇,可在从前,这可是大厨们的秘诀,学食品加工有这个好处,能知道来龙去脉。 两个半大小子饭量都不小,鱼汤和饼子都被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干净,周青云吃的肚饱溜圆,满足的打了几个饱嗝,这才感慨说道:“原以为向伯是会做饭的,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说到这里,周青云好像想起了什么,盯着那草兜的鲶鱼段说道:“朱达,朱达兄弟,今晚就在我家做这个鱼吧!” “不行,我要拿回家给爹娘做。” “那我去你家吃,我带着粮食过去,行不行?等下次打到了野味,也分给你家!”说起这话的时候,周青云满脸都是期盼。 朱达想了想,笑着说道:“过去可以,除了自带粮食,还要拿些酱油。”
12 第十二章 你会的真多 第十二章 你会的真多 “能吃,好吃。”朱达回答的有些敷衍。 按说今天比前几天都有了很大进展,向岳向老汉和他聊得深入,周青云又过来搭话,可朱达却觉得这条路快被堵死了,因为向老汉只是抒发自己的感慨,自己这边也没什么新的底牌,明天或者下次再碰面的时候,恐怕就会很干脆的被拒绝。 他转头看向老汉的背影,向岳背着两个包袱,一个包袱是捆扎起来的皮货,大概十几张的样子,一个则是赶路用的行囊,但最吸引朱达眼球的还是那佩刀,在这个世道上,向老汉活得比村里大部分村民都要自在,甚至可以说是自由,他最羡慕的就是这个。 围观的村中孩童已经哄散,对他们来说,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足可以议论好多天,周青云却没注意到朱达的走神,只是盯着那条鱼说道:“河里的鱼我也弄过,那股味道真不是人吃的,只能喂猫狗,你说这个好吃?” 朱达深吸了口气,驱散自己的颓丧,如今可没有感怀的本钱,想要不和父母一样,想要有那种自在和自由,想要不成为砧板上的肉,这向老汉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靠谱的希望,朱达知道外面的天地很宽,能人异士到处都有,但一个十二岁的军户少年能干什么,不被饿死杀死,也会被人掳走,能有什么好下场吗?可以指望的,只有眼前! 调整下状态,朱达转头面对有些不耐烦的周青云,笑着说道:“那是你不会做,这可是好东西,不比肉差!” 一听这“不懂”两个字,周青云被刺激的炸毛了,挥舞着双手说道:“我不会做,这白堡村谁会比我们家懂得做,就算李老爷家也不行,向伯和我做过多少肉,他们才吃过多少,烤的、炖的、烧的,我们什么都做过。” 这年头,在这个贫苦地方,能吃上肉可是了不起的,自然当得起“会做”,周青云这么激动倒情有可原,听到他这么说,朱达禁不住咽了口口水,自己好久没有吃陆上的肉了,那味道真是令人垂涎。 “我骗你干什么,我还想拜向伯为师呢!”朱达没好气的回答,虽然同龄,可自己的心理年龄比对方大了很多,实在懒得纠缠。 这话的因果明晰,周青云倒是不激动了,随即认真的盯着那灰突突的烤鱼,看了看,摇摇头,迟疑了下说道:“你说好吃,那今天中午咱们一起吃饭,我来试试这鱼的味道,要是不好,你就不要想拜师了,要是好吃,那我就帮你的忙!” 说到最后,周青云忍不住擦擦嘴角的口水,这动作让朱达忍不住笑了,看来这小周是个吃货,尽管不知道这周青云能在向岳面前使多大力气,但有这么个突破口总是好的。 “行,那中午一起吃,我来做鱼,这条鱼先放在你这里。”朱达把鱼递了过去。 周青云愣住,盯着朱达说道:“你不怕我把鱼先吃了,或者说你没给过我?” “我信你!”朱达回答的很爽气,他这做派倒是让周青云有些错愕,周青云挠挠头,开口说道:“那好,等中午前后你过来,我等你一起。” 朱达所注意的重点则是在另一边,这向家居然一天三顿饭,果然生活不错,还有这向岳和周青云,即便是收养关系,年龄差了这么多,也该叫爷爷,而不是叫“伯”,里面肯定有原因,不过现在也不方便打听。 既然今日拜师不成,那就抓紧时间去抓鱼和锻炼身体,朱达打了个招呼,自己向河边走去,走了几步又是转过身,叫住要进门的周青云,开口问道:“你这边有刀吗?” 自家的刀具就是菜刀和镰刀,这两样在河边剖鱼的时候都不好用,而且这在家里都是金贵家什,弄坏了很麻烦,这向家看着又是猎户,又是武夫的,肯定不缺刀具。 朱达没想到周青云借给他一把匕首,八寸长短,看刀鞘和缠布有些年头,但却很锋利,这匕首在河边剖鱼的时候肯定好用。 出村之后,朱达就开始跑步,强健身体有很多种方式,但跑步是最基础的,如今的状态和肚中空空的时候完全不同,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就这么一路到了河边。 去水坑之前,先要收集柴草和各类野菜,神精气足,又有短刀在手,今日里的效率比昨日高了很多,很快就是把该用的材料凑齐。 不知道今天会有几条鱼上钩,鱼没什么记忆力,这种水坑捕鱼的法子用很久都不会失效,只要河里的鱼足够多,有了昨日那么好的效果,朱达倒是不担心坑里没有鱼,只是想着会有几条。 走到水坑边看了眼,朱达呆住了,居然只有一条鱼在水坑里,但这条鱼两尺多长,而且很肥大,正盘在水坑里,粗看让人想起蛇虫,很是吓人,这条鱼被水坑里的苇草缠住,但看起来不像被困住的样子,倒像是吃饱了休息。 居然是一条鲶鱼,这可是油水很足的河鱼,看这个样子,只怕先进坑里的鱼都被它吞了,朱达立刻放慢动作,他身体在水中,如果太急,动作很容易被鱼借水流感知,惊动逃跑,何况这鲶鱼敏感狡猾,难钓难抓,一惊动就要跑,这么好的肉和油,放跑实在太可惜了。 等到了水坑边,朱达双手缓缓伸入水中,到靠近的时候突然加力加速,抓住了鱼身,而且是缠绕着苇草的鱼身,发力抓住,在这一刻,这条鲶鱼已经开始剧烈挣扎,朱达没有迟疑,抓住后整个身体都跟着动作,把鱼扔向河滩。 他是用整个身体发力,鱼被丢到岸上,朱达整个人仰面倒在浅水里,有这半尺多深的水做缓冲,憋气又及时,他很快就是翻身站起,没有耽搁,立刻上岸,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照着正在河滩上蹦跳的鲶鱼狠狠砸下。 那条鲶鱼不动了,朱达整个人才放松下来,从看到这条鱼的时候他就生怕跑掉,刚才抓鱼的时候,鱼在水中挣扎的力气会比正常加大,这鲶鱼表面的粘液又滑不溜手,差点就从手上滑落,可终究还是被抓到了,先绷紧再得手,人格外的放松,这种成就感比昨日更甚,朱达喘了几口气,忍不住笑出声来。 朱达没有放松太久,急忙活动热身,不然的话太容易着凉,等活动完毕,朱达又去洗净石板,收拾野菜,还特意多摘了几根苇草,看这条鱼的大小,恐怕要切段带回去,到时候要做个草兜装着。 刚要在河边大石上收拾鲶鱼,却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朱达一愣,手却握紧了匕首,他倒没有想垄断河里的鱼获,凭自己和家庭都不可能做到,但要提放坏人,这个时候,成人都在农忙,秋天水凉之后,孩童们都不会靠近河边,那又会是谁? “原来你在这边抓鱼,我还以为有什么诀窍呢!”有人笑嘻嘻的说道,顺着声音望过去,却是向家的那个周青云,这周青云满脸得意,一副“我发现了你秘密”的表情。 朱达笑着摇摇头,用匕首开始收拾鲶鱼,开口搭话说道:“不在河边还能在哪里,你过来小心点,别踢了我预备好的东西。“ 周青云倒是没想到朱达这般坦然,在那里愣了愣,这才走了过来,边走边好奇的看着火堆灰烬,看着洗净的野菜,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朱达吸引过去,因为那边在用匕首处理鱼。 开始时候,周青云还忍不住提醒了句“你不会用刀就让我来,不然会割到手”,没想到朱达用这个匕首很熟练,将鱼分割之后,去除内脏,头尾分离,又把鱼切成几段。 “你练过刀?”周青云忍不住问道,他所知道的同龄人大都不会用刀,用利刃切割刺看着容易,却稍不小心就会割伤自己,而这朱达明显用得很熟。 大家同在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个人年龄差不多,彼此也有些了解,在周青云看来,不过就是寻常的小子,前些日子着凉要病死,向伯知道后还叮嘱自己两句,突然间病好了,突然间就要拜师学武学杀人本事,还会捉鱼用刀,周青云越想越是好奇。 朱达这边收拾完,将不能吃的鱼杂之类切碎,然后混入斋斋苗,放在一边先晾着,然后去火堆那边,用枯枝将石头围着的灰烬拨开,将昨天焖烤的小鱼扒出来,然后将枯草放在透着些红亮的灰烬上,开始吹气助燃。 这个其实和家里保留火种的手段差不多,但河边潮气重,有一定失败的可能,所以朱达用石头围起火堆,选的又是地势高的河滩地,昨日又特意放进几根较粗的干燥树枝,今天果然还有余烬,当然,如果都不行,朱达还是要回家取火种的。 看着火燃起来之后,看什么都好奇的周青云反倒沉默,等朱达切碎野葱野蒜涂抹在鱼段上的时候,他才忍不住说了句:“你会的真多,就和向伯一样!”
11 第十一章 这好吃吗 第十一章 这好吃吗 “......孩子这么想要学武,就让他去学吧,反正都在村里......” “......不行,学武就要惹事,再说了,咱们大同靠着边关,这些年倒是太平,万一有事抓丁抓兵,咱们家小达被抓了怎么办......” “......本份做个庄稼人,成家立业到老,有什么不好,你别惯坏了孩子......” 临睡前,朱达听到父母的小声议论,这些都是在意料之中,他没放在心上,今天虽然没有锻炼,但并不轻松,朱达很快就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起时候,朱达觉得身体状态很不错,补充了足够的蛋白质和脂肪,自然和往日半饥半饱不一样,他没有赖床,穿上衣服就去厨房帮忙,昨晚鱼汤剩了不少,还能继续做。 想到昨天晚饭时父母喝鱼汤的高兴满足,朱达都想把那条近两尺的大鱼也做了,犹豫了下没有动手,不急在这一时,这条鱼还有大用处。 朱达起来的比父母都早,他将预备好的菜蔬切丝放入锅中,然后加水,将已经成了鱼冻的鱼汤也加进去,正在忙碌间,母亲朱王氏走了进来,看到朱达后愣住,呆呆的看着自家儿子忙东忙西,等朱达转身后才反应过来,只是擦着眼角感慨“孩子长大了”。 “孩子,你抓鱼一定要小心,咱们家不差这口荤腥,你要是被淹到有个好歹,爹和娘就没法活了!”早饭时候,母亲朱王氏叮嘱说道,父亲朱石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如果是从前,朱达的父母会严厉训斥,或者把他关在家中,甚至带朱达一起去田里,但从苏醒后到现在,他说话越来越有条理,做事越来越成熟,尽管朱达有意收敛,不让自己表现的太出格,可不知不觉间还是影响到了父母,让父母不再把他当成个纯粹的孩童。 那两条鱼也是原因,民以食为天,父母为全家吃饱忙碌操劳,不从事生产的儿女自然要听话,因为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从属,但朱达弄来了鱼,让家里人吃得更饱,吃到了更好的东西,这也就有了发言权。 “这两顿饭吃的浑身都是力气,今天干活也不会差!”父亲朱石头出门前还开了个玩笑,全家人的心情都不错。 等家人离开,朱达收拾了下,却看到有两只猫进了院子,想必是被鱼味引过来的,朱达把鱼骨头什么的丢了出去,又把鸡窝的笼栅紧了紧,免得下蛋母鸡被猫祸害,这才出门。 朱达拎着鱼快步走到向老汉家住的地方,等到了那条街道的时候,却看到村里几个孩子正在向家附近左顾右盼,好像在等待什么,看见他过来后,都是笑嘻嘻的,朱达能清楚听到“来了”“来了”。 每天跪着拜师,村里老人们看到后肯定要议论,各家各户也慢慢知道,各家各户成人懒得理会,孩子们却好奇想要看热闹。 如果是真正十二岁的朱达,被人当猴戏一般看着,肯定羞恼放弃,不过现在的他却不怎么在意,反倒笑着问道:“向伯出来了吗?” 谁也不敢保准向岳向老汉每天都一个时间出门,朱达的态度倒是让村里的孩童们怔住,他们以为朱达会羞恼发火,这样他们会觉得更有趣,没想到对方这么坦然。 “......一早我就过来了,没看到出门......”一个孩子回答说道,双方走得近了,其他几个孩童抽抽鼻子,皱眉说道:“什么这么难闻。” 朱达没有接话,这边人基本不碰水产,自然对这鱼腥味很敏感,他懒得解释,直接奔着向家院门走过去。 距离院门还有两步,却听到里面有人在争论,正是那向岳向伯和周青云,这个距离上,朱达倒是听得清楚。 “......再争我就揍你,山里那豹子不是咱们能对付的,这几天我去老郑家问问窝弓的事,你老实呆在家里,你要是敢上山,我打断你的腿......” “......大伯,我不怕豹子,真出来了一箭射死......” “就凭你那本事,还差得远,再絮叨我把弓箭就带走!” 朱达还在听,向家的院门敞开,向岳向老汉出现在门口,看到他出现,周围的孩童少年们很是兴奋,都在那里小声议论不停。 向岳看到朱达,也看到那些不远处的孩童,自家门前倒成了个孩子窝,向老汉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后面周青云则是探头探脑,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朱达反应不慢,直接就跪了下去,将带来的那条鱼举起,开口说道:“向伯,我想和你学本事,这条鱼就是我拜师的礼物。”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达高举那条鱼,尽可能跪的端正,不过他对这次拜师没有多少指望,看向伯和周青云的健康模样,恐怕不是太缺油水,再说了,这几天折腾下来,向岳也不会被自己的决心感动,只会烦躁。 本以为向岳向老汉会直接跨过去,没曾想他直接蹲了下来,还招呼一声“小子,你抬起头。” 朱达抬头,向老汉的脸就在不远处,冷然瞪视的眼神,脸上的刀疤,还有不耐烦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围观的孩童们都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周青云也没有嬉笑。 对视片刻,开始时朱达有点紧张,但很快调整过来,坦然无比的看着对方,这倒让向老汉意外,他可是知道自己这模样眼神的效果,就算不刻意威吓,很多孩子都会被吓哭,没想到这个突然找上门的朱家小子倒镇定。 向老汉已经觉得朱达是个麻烦了,而且是个自找的麻烦,当时看不惯这小子在路边窝囊哭泣,就吼了两句,谁能想到,就这么缠上来说要学武,真是可笑,今天必须得吓吓他,免得以后折腾。 “你叫朱达是吧!”向老汉开口问道。 “是,我叫朱达。”朱达没想到会有交谈,这才求了三天就有这样的效果,他又是兴奋又是意外。 向老汉沉吟了下,闷声说道:“你说你想学武学本事,你怎么知道老汉我会武又有本事。” “向伯,我听爹娘说你上过战场,身经百战回来的,您这样的人当然有本事,当然有一身好武艺。” “身经百战”这文绉绉的词向岳第一次听到,不过很容易理解,他自嘲的笑了下,然后板起脸阴沉沉的说道:“小子,老汉告诉你,我不会武,也没什么本事,老汉只知道杀人,就会杀人!” 说到“杀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向老汉特意加重语气,脸上表情也配合着狰狞起来,向岳对自己的这个样子有自信,就连村里的成人都害怕,莫说眼前这个天真的少年。 朱达身子颤了下,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畏缩神情,那二十余年的人生中他打过架,但法治社会,伤人杀人都不被允许,充其量在媒体上看到真实和虚构的事件,这十二年更不必说,突然间有人很认真的和你说“杀人”,而且这个人真的杀过人,的确让人心惊肉跳。 向老汉注意到朱达脸上的畏惧,他不自主的微笑,这微笑在朱达眼里,自然就是所谓狞笑,向老汉向岳摇摇头,起身准备离开,这个莫名拜师的少年应该被吓住了,以后不会每天在门前演戏一样拜师。 这边刚起身,就听到举着鱼的那个少年开口了:“向伯,我就是想学杀人的本事,我想学武也是想要学杀人的武艺。” 朱达回答的声音不大,围观的孩子们不敢靠近,也听不清楚,但向老汉听得很清楚,这回答让他愣住了,朱达回答的很坚定很真诚,不是孩童的胡搅蛮缠。 村子不大,每家每户的情况彼此都大概清楚,朱家一直是个本份种地的老实人家,朱达作为独苗也没遭过什么罪,怎么就突然要学武,这么坚定的要学杀人的本事。 平时向岳不耐烦,但今天难免想得深些,向老汉又是蹲下来,盯着朱达闷声问道:“小子,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要有人做了什么混账事,你不要怕。” “没人欺负我!” 这回答让脾气不怎么好的向岳又是烦躁起来,粗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学武,还要学什么杀人,你见过血吗?怕是连杀鸡杀猪都没见过几回!” 朱达看着向岳,这个老汉脾气不好,人却很正直,但此时朱达所想重点不是这个,他有些激动,第一次可以深入的交流了。 “向伯,我想学杀人就是不被人杀,我想学些强身护身的真本事,是要活的体面些,不想让别人当猪狗一般的对待。”朱达回答的很郑重。 向老汉没有出声,两人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向老汉闷声说道:“你以为学会这个就能活好些吗?你以为学会这个就有荣华富贵?小子,我告诉你,这个是命中注定的,你祖宗什么样子,你就什么样,咱们这军户丁口打生打死也是给别人卖命,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与其说训斥,倒不如说是向老汉自己的感慨,还没等朱达接话,向老汉直起身来,粗声说了句:“胡闹”,迈着大步走远了。 气氛太压抑了,围观的孩子们都是沉默,朱达也有些颓然,这么折腾下去没结果的,尽管还要坚持,但今天注定是失败了,先去抓鱼健身吧,朱达刚要站起,却看到门里的周青云窜了过来。 周青云眼睛盯着朱达手里的鱼,满是期盼的问道:“这是鱼吗?这个好吃吗?”
10 第十章 鱼汤 第十章 鱼汤 “吃鱼?” 本以为孩子跑了,着急上火,到现在才平静下来,听到朱达的话都是糊涂,对朱达的父母来说,吃鱼压根是概念之外的。 一家三口都在村外,说话多有不方便的地方,朱达只是笑嘻嘻催促说道:“回家说,回家说。” 父亲朱石头和母亲朱王氏对视一眼,尽管没有开口,可都从对方表情眼神中读出了类似的意思,孩子越来越像大人,也越来越难管了。 没进家门之前,大家都是沉默,关上院门,父亲朱石头就念叨起来:“你知道你让爹娘多担心吗?一到家,我和你娘连饭都没走就出去找人,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 母亲朱王氏却笑着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做饭去。” 两个人都没把朱达所说的“吃鱼”当回事,朱达说了句“娘,我去帮你”,拎着三条灰突突的烤鱼跟了过去,听到这话的父母又是对视,不过这次脸上满是欣慰。 朱家的晚饭很简单,把那天准备的饼子蒸了加热,然后熬煮一锅少盐没油的菜汤,这就是晚饭了,菜汤的材料是家里种的菜,还有外面采摘的野菜,“婆婆丁”“苋菜”之类的村民还是认得。 “小达,你朝着灶里添柴草就好,别的别管,别被烫到。”母亲朱王氏特意叮嘱了句。 朱达把苇草串着的烤鱼挂在一边,取下一条说道:“娘,今晚这菜汤我来做吧!” “小达还会做饭?跟谁学的?”朱王氏随口问道,她以为自家儿子开玩笑或者是好奇学人过家家。 对这个问题,朱达早有预备好的答案,笑嘻嘻的回答说道:“儿子在河边看到一个人做,跟着学会的。” 没想到这句话让朱王氏担心起来,连忙说道:“小达,那夏米河里有水鬼,经常拽孩子下去的,河边也有坏人,他们都是要吃孩子的,你可千万要小心点,别去那河边!” 朱达左耳进右耳出的点点头,自顾自的靠近灶台,自家虽然贫苦,但该有都有,比如说案板和菜刀什么的,他先把野菜和白菜洗净,然后用刀切成细条,就这么简单的几下,就让一旁的朱王氏瞪大了眼睛。 母亲朱王氏本以为朱达要折腾胡闹,她甚至都做好了浪费些菜的准备,自家儿子又是得病又是偷跑,实在把人吓得够呛,朱王氏决定管的松些,谁能想到朱达真的会,而且做得很有章法,单看切菜这手段就不像是胡闹的生手。 那二十多年的孤儿人生,朱达很多时候都要自力更生,加上后来喜欢野外旅游,这厨艺早就锻炼出来了,而且今天在河边算是温习熟悉了从前的动作,现在用出来看着更专业。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朱达把两条烤鱼处理了下,上面的草木灰清洗干净,然后用菜刀做下休整,去掉大刺,分切成几块丢进锅里,烤熟的鱼本就有香味,加上那些野菜的辛香,煮了没多久,一股诱人的鲜香立刻弥漫开来,尽管也有腥气,可谁还顾得上。 就那么沸腾煮了一会,朱达一边给灶坑里塞柴草,一边查看火候,然后将切好的菜加入,菜很容易煮熟,等火候差不多了,朱达笑着转头说道:“娘,要加盐了。” 盐货金贵,要省着用,朱达怕自己加会过量,还是让母亲动手,这个时候的朱王氏已经呆滞了,灶上雪白鱼汤正在翻滚,鲜香的气味弥漫满屋,这些都是自己儿子做的,那个被娇惯坏了,整日里在外面疯跑疯玩的倔强男孩做出来的。 “娘,快加盐,要出锅了。”朱达又是催促了句,朱王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捻了一点盐加入,看着这点盐,朱达索性用盛汤的瓦罐接住了这点盐,然后用木勺把锅里的汤舀入瓦盆。 接下来母子两个的厨房技能反了过来,朱王氏动作生硬的加热杂粮饼子,几次差点掉在地上,因为她还为刚才那景象震惊不已,事情是小事,但在概念常识中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饼子放在帘子上,刚盖上锅盖,那边朱石头也来到了厨房,这股带着腥气的鲜香味实在太诱人了,他弄不明白是什么好东西,又不是年节,家里没有杀鸡买肉。 “爹,你先等会,饭马上就好了。”朱达招呼了声,用木勺在醋罐里沾了点,然后在瓦盆里搅拌几下,山西人家醋是常备,这个用起来比盐舍得些,醋加在鱼汤里,压下腥气,让鲜香更浓郁。 在父母的呆滞神情中,朱达把烤鱼菜汤和杂粮饼子搬上了桌,给父母和自己盛上,笑着说道:“爹,娘,吃饭了。” “小达,你是不是魔怔了,要不要去邻村找那个神婆给你看看?”父亲朱石头没有动筷子,只是呆呆的说道,孩子这段时间的表现不是年纪大了,主意多了,倒像是中邪,这鲜香的鱼汤是怎么回事,刚才在厨房的熟练动作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什么鬼物附身了? 朱达愣了下,他倒没想到父母会有这个念头,但朱达的反应也够快,故作天真的解释说道:“爹,我没魔怔,河边有个道士经常去捉鱼,他告诉我的。” 在记忆里,的确有个游方道人在白堡村和附近出现过,但没得到什么施舍和供养,就没有在这边多做停留,加上那夏米河沿岸村民其实去的不多,也就是挖渠打水的时候才会过去,这个模糊的解释说得过去。 “说过多少次,没大人看着,你少去河边,出了事都顾不到你!”这个解释倒是让父亲朱石头的疑虑消散,还是忍不住训斥了句。 边上母亲朱王氏打了个圆场,催促说道:“快吃饭吃饭,都要凉了!” 朱石头端起碗来先喝了口,汤一入口,朱石头就呆愣在那里,整个人一动不动,这反应让朱达和朱王氏都吓了一跳,心想难道很难吃,或者有什么问题。 因为从下料到现在都太过震惊,朱王氏一口没有尝过,朱达则是十分自信,觉得根本不会难吃,可现在却心里打鼓了,他可不知道从没吃过鱼第一次喝鱼汤是个什么感受,何况自己这鱼处理的不能说太完备,父母觉得腥气难吃也很有可能。 “爹,你要觉得腥气难吃可别吐,这个特别补身子。”朱达叮嘱了句,要是觉得不好吃,那就当补品,这蛋白质和脂肪对人大有好处,何况这鱼的脂肪还是不饱和脂肪,当然,这年头自家也不会有肥胖三高的困扰。 朱石头还是咽了下去,这口汤下肚,他脸上表情又有变化,依旧有震惊,但也有愉悦,没有说话又是喝了口,就好像品酒一般缓缓咽下,这才说道:“这汤怎么这么好喝,就和鸡汤差不多!” 那边母亲朱王氏听到这几句话,连忙也喝了口,脸上涌现出差不多的表情,她是看着朱达如何做汤,倒没那么多的疑问。 “你说你用的是鱼,那鱼我吃过,腥臭的下不了口,而且还苦,你怎么就能做的这么好吃?”朱石头急忙问道,和朱达所想的差不多,村民不是没吃过鱼,只是不知道正确的法子。 白堡村和相邻村庄的生活很贫苦,不过这个贫苦是朱达概念里的,对于这些军户出身的村民百姓来说,他们能勉强温饱,过得还算太平,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日子了。 而且大同周围都是军屯卫所,军户世袭,军户百姓世世代代没有什么变化,这样的环境里,人们保守封闭,对新事物的接受极慢,也没有去接受新事物的需求,这就是为什么有鱼没人碰的原因,和当年山东沿海不吃海鲜的情况很相似。 常年吃杂粮菜蔬的人,都对脂肪和蛋白质有种本能的渴望,也就是俗话说的“缺油水”,朱达父母今晚这顿也是风卷残云,鱼汤喝了个精光,吃得十分满足,只是在吃的过程中,朱达不断提醒父母要注意鱼刺,河鱼刺多,一定得小心。 “你打这几条鱼很金贵吧?是不是就这几条鱼才好吃?”父亲朱石头有些疑惑的问道,他对朱达怎么会抓鱼倒是没太多疑问,“看河边别人抓鱼学会的”这个理由他们能接受,朱达到这个时候也发现,自己父母因为见识浅薄,很容易糊弄。 “河里鱼大都是这个味道,只要会做就好。”朱达笑嘻嘻的回答说道。 “你去抓鱼不会被淹到吧,我记得你可不会水,咱家不吃就不吃了,你可别有什么风险。”母亲朱王氏插嘴说道,父亲连连点头。 朱达心中感动,摇头说道:“娘,你放心就好,我是在河边抓鱼,水才没过小腿,没事的,明天我还抓大鱼来!” “小达长大了”“小达真长大了”这个话今天已经说了很多次,朱达自己不提学武的事情,父母也没有提,但今天自己跪求学武的事情应该传到父母那边了,父母却没有出声阻止,态度应该是有所改变。 抓到鱼了,喝上鱼汤,让父母接受这件事,然后对学武的事情不再表示反对,最起码保持沉默。 入睡前朱达脸上绷不住笑,总算有了好的开始!
09 第九章 勉强能吃 第九章 勉强能吃 河鱼,尤其是北方的河鱼都很难抵抗“细叶葱”的味道,这个在大同民间被叫做“斋斋苗”,用这种野菜的汁液混合粮食,打窝子的时候甚至胜过香油,很容易聚拢鱼群。 不过后来大同地区除了下米庄水库之外,河中大都没太多鱼了,试验这个法子的机会很少,朱达和人在吕梁山中曾经用过,很是好用。 至于这挖坑垒砌石窝子植入苇草,则是抓鱼的手段,河中鱼会被鱼饵吸引,等进入这水坑之后,因为水坑有一定深度,入坑的鱼不会扑腾逃走,加上鱼饵散布在苇草之中,入坑的鱼寻觅吞噬,很容易被苇草纠缠住,在这种情况下,鱼往往不会挣扎。 下鱼饵,抓鱼的手段,朱达都用过,却从未想过有这样好的效果,一条近两尺的大鱼,两条一尺多长的,还有四五条半尺左右的的,这些鱼还真是没怎么被人抓过,太容易上套了。 最大的三条都是草鱼,其余的有鲤鱼和鲫鱼,生命力都很顽强,在河滩上蹦跳,有一条都快要蹦回河中,朱达动作也不慢,手拿石块将每条鱼砸的不动,然后才开始从容收拾。 给火堆又是添了些干草和枯枝,然后将那块准备好的扁平石块在河水里洗干净,在火堆上烘干,放在一边备用,然后在河边找了块几寸长短的石片,河水冲刷,这种石片很好找,洗干净后烘干。 朱达把几条鱼拿到河边的大石头上,用这石片开始分切,将鱼头鱼鳍之类的都是剥离,把内脏去除,抽出腥筋,然后挂出鳞片,这石片不够锋利,只能不断加力,切割也是粘连不利索,他边做边是皱眉,但也只能忍着了。 没有合适的工具,进度自然不快,朱达的动作开始也不怎么熟练,但渐进加快,几条鱼还是收拾利索,除了鱼的脂肪部位被专门撕下留用,其他的先放在一边。 去头去尾去除内脏的鱼身不算完整,那石片不是刀具,自然造成破损,朱达也顾不得这个,他将采摘来的几样野菜洗净揉碎,将鱼身里外都细致涂抹揉搓。 朱达做这些的时候,心中还在疑惑,白堡村的收成仅仅能让村民勉强果腹,这还是朱家这种人口少的,人丁多的勉强糊口都难,可一方面是吃不饱,一方面则是对食物资源开发严重不足,河里的鱼没有人捕捞,村外很多可食用的野菜也没人理会。 不过朱达倒是想起旅行中朋友讲过的典故,说山东沿海区域在历史上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吃海鲜,原因是禁海政策让人远离海上,没有渔业,自然也就没有食用海产的概念,不知道大同这边的情况是不是相似。 朱达将涂抹在鱼身上的那几种野菜又摘出些洗净,然后将扁平石板架在火堆上,先把鱼的脂肪部位放上,然后再把野菜撕碎撒进去,用石片混合在一起。 野生的草鱼、鲤鱼和鲫鱼都是土腥气极重,即便把鱼头、鳞片、鱼鳍等去掉,改善的程度依旧有限,方才岸边已经是腥气扑鼻,十二岁的朱达被这个气味恶心的够呛,靠着心志强忍。 当涂抹了这些野菜之后,腥气就去了很多,石板导热很差,加热起来也很慢,上面的脂肪一时半会还融化不了,趁着这个当口,朱达将收拾出来不要的各种内脏杂碎都拿到了河边,尽可能撕成小块放进水坑苇草下,用那小一块饼子引来的是食草的鱼,这些鱼杂或许能引来杂食甚至肉食的鱼,那就味道更好,油脂更多了。 把这个忙完,石板上的鱼油已经化开,脂肪融化的香气和鱼类本身的腥气混合在一起,说不上那么好闻,除了这两个味道之外,还有一股辛香,这味道压下不少腥气。 朱达把捡来的笔直枯枝在火上燎了燎,将鱼串起,开始在石板上煎,当两面都浸透鱼油之后,再去火堆上烤,就这么反复进行,如果是生手来做这个,鱼很容易烤糊掉,如果是外行人来做这个,鱼现在腥臭根本没有办法入口,他现在是身体很生疏但经验熟练,开始一条鱼煎烤的有些糊,不过还是弄熟了。 要在那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朱达会把这样的鱼直接丢掉,可现在他可顾不得挑剔,甚至都顾不得烫,一口一口的吃个干净,好在要注意鱼刺,不然立刻狼吞虎咽了。 已经尽可能的做了处理,鱼已经不那么腥了,野葱、野韭菜和野蒜这几种野菜本就有压制腥气,增加辛香的作用,可作用有限,野菜比起本来的葱姜蒜来当然不如。而且这鱼有个最关键的一点,没有盐。 想要做的美味,需要盐、酱油等等,但保证基本调味,就一定要有盐,这是所有美味的源头,但朱达没有,盐货可是精贵,朱家用得很节省,也就是朱达得病才多加了些,病一好,立刻变淡了,所以这条烤鱼的味道不怎么好吃,鱼本身有鲜味,可也有糊味和腥气。 但这时候的朱达根本不理会这个,自从苏醒之后,除了养病那几天吃过鸡蛋之外,再没补充过什么蛋白质,每天杂粮也只能将将吃饱,这条烤鱼可是有脂肪,有蛋白质的,有了这个,自己才有底气去锻炼身体,才能练的越来越健壮。 第一条鱼算是练手,接下来几条是越来越熟练,融化鱼油,将辛香的野菜加入,然后反复煎烤鱼身到熟透,朱达不敢为了口感新鲜之类做个半生熟的,天知道有什么病菌和寄生虫。 连吃四条鱼,朱达这才算吃饱,他没有停手,将剩下的三条都烘烤完毕,朱达把最大的三条都留下来没吃,他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 吃饱了和饿肚子就是不一样,吃杂粮吃饱和吃鱼肉吃饱又不一样,而且一直在火堆边上,朱达浑身都被烘的暖和,此时觉得浑身都是力气,不过这时候锻炼身体也来不及了,因为太阳已经偏西,挖坑抓鱼再把鱼煎烤熟,从头到尾都是空手开始,就地取材,花费的时间格外多。 朱达又去看了看水坑,发现进去两条巴掌大小的小鱼,直接抓出来简单收拾,刮鳞去内脏,然后用剩下的野菜包起,直接丢进火堆,火已经熄灭,用灰烬盖住,把滚烫的石头推到一起,明天来肯定焖熟。 此时的朱达满心都是成就感,本来有些郁闷迷惘的心情也一扫而空,说起来好笑,想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生存下来,就要学武,想要学武就要有健壮的身体,想要健壮就要吃饱吃好,今天解决了最基本的条件,他看了看河中自由自在的鱼,心情变得更好,这些鱼还能用很久。 太阳还没有落山,但朱达知道要回去了,再晚回去一些,父母恐怕就要来外面找人了,临走前,他用灰烬擦在三条烤鱼身上,乍一看也看不出什么,虽然捞鱼烤鱼是个小事,但对这个保守封闭的小山村来说,少被人注意到总是好的,免得生出是非。 走在田间路上,被夕阳余晖洒满全身,朱达心情好到想要飞起,情不自禁的哼起小曲,田里已经没几个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把灰擦在鱼身上看来是白费功夫。 之所以这么早的回去休息晚饭,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点油灯,更不要说点蜡,这样能省一点,借着天光收拾做饭,天一黑大家早些入睡,明日早起忙碌。 距离村口还有百余步的时候,朱达看到了父母的身影,父母也看到了他,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父母已经朝着他跑过来,朱达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耳边却听到田里有人吆喝:“张大,你家的羊又跑山里去了?” “......土地爷保佑,可千万别丢了......”耳边听着吆喝,父母已经到了跟前,只看到父亲朱石头满脸怒色,扬起手要打下却又迟疑不动,口中怒声说道:“你这兔崽子,不让你学武,你就要跑,你哪来这么大胆子!” 朱达一愣,就这个当口,母亲朱王氏却冲上来抱住了自己,方才逆光看不清楚,到这时朱达才发现母亲已经哭了,朱王氏紧紧搂住朱达,抽噎着说道:“小达,你要吓死娘吗?你要学武就去学,咱家帮你找师傅,可别不回家啊!” 说到这里,朱达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敢情父母以为自己负气离家出走,看着怒色下隐藏着关心的父亲,感受着母亲搂抱中蕴含着的慈爱,朱达先是感动,随即哑然失笑,自己苏醒后一直很理性很成人的和父母打交道,却忘了孩童儿女可以耍赖可以撒娇甚至可以要挟。 看到朱达的笑容,父亲朱石头彻底火了,指着朱达鼻子喝道:“你还有脸笑,都是你娘惯坏了你,今天今天......“话虽然说得狠,那手始终落不下来, “爹,娘,我不是要跑,你们这么好,我怎么会跑。” “......下次再这样,老子一定揍你!” “爹,娘,咱们回家吃鱼!”
08 第八章 河里有鱼 第八章 河里有鱼 第二天,白堡村的村民都比往常早起,实际上,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起来后向北边望去,烽烟已经消失,有好事的出村登高看其他处,发现也很安静,大家这才放心不少。 “咱们大同有十几万大军,北边又有长城,这可是铁打的江山,鞑子过不来!”有人开始唾沫横飞的装明白。 朱家早饭就是昨天准备应急的饼子,饼子是杂面和糠麸混在一起做的,口感很差,不过每天正餐都差不多,吃饭时候,朱达的父母一直在交换眼神,末了母亲朱王氏开口说道:“小达,那个向老头不利己,把全家都克死了,据说家里还在闹鬼,你要找他会被鬼怪缠上的。” 妖魔鬼怪的说法吓唬小孩子有用,可现在的朱达根本不在乎,听到这话,反而在那里忍不住笑,这反应让他父母面面相觑,母亲朱王氏先是嗔怪的说道:“你爹的胆子也不大,你怎么就这大胆子,小达,咱不学武了,晚上回来娘给你下汤面吃。” 汤面是纯粮食做的,还要加点油盐,对朱家来说,也就是一年三节前后才有机会吃上,得亏现在是收获时间,手里余粮多点,不然就要向外面借粮食了。 “娘,咱家粮食不多,别为我浪费了,我还是要去学武,那些家丁那么欺负人,又有鞑子要来,学武强身有什么不好。”朱达沉稳说道。 屋子里顿时安静,朱达的父母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十二岁的少年,一直在村里没怎么出去过,突然说出这么有见识有条理的话来,让人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反驳。 “你要去折腾就去折腾,家里不管!”父亲朱石头气哼哼的结束了这次说服。 生气归生气,朱石头临去上田的时候,还是特意叮嘱几句,比如说有什么祸事,记得先往地窖跑,在里面别出声,除了爹娘喊别人谁也不要答应之类。 “孩子大了!”临出门前,母亲有了这么一句感慨。 和昨天一样,朱达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下,然后出门跑去向老汉家,向家的田地都典给村里人种,向老汉和周青云比村民起得晚些,回来的早些,所以朱达赶得上。 没等多久,看到向岳向老汉出门,朱达连忙上前跪下,肃声请求说道:“向伯,我想跟你学武!” 看到朱达出现,向老汉和跟在他后面的周青云都愣了下,向老汉眉头皱起,闷声说道:“我不会武,也教不了你!”说完,迈步从朱达身边绕了过去。 朱达想到过被拒绝,却没想到这样的回答,而且向老汉向岳说的很真诚,不像是找理由搪塞,背着弓的周青云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却蹲下来笑嘻嘻的说道:“我也不会武,你想要学,集市上有那耍猴卖艺的,你可以去学啊!” 这话朱达也不知道怎么接,只是苦笑相对,要真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到这个时候早该急眼发脾气,朱达却沉得住气,还能笑脸面对,他这反应倒是让周青云错愕,那边向老汉招呼一声,连忙起身跟着走了,朱达注意到,向老汉腰间挎了一把刀,倒是和那天进村家丁的佩刀差不多样式。 “向伯,明天我还会过来,我一定要和你学本事!”朱达高声喊了句,他也把学武换成学本事,那边向老汉没有理会,周青云回头也没有做鬼脸。 村子里已经有几个人注意到这边,白堡村这等封闭小村日复一日都是同样的生活,朱达这举动让大家都感觉到有趣新鲜,很有两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 向家一老一少远去,朱达也从地上起身,朝着河边走过去,没学到武艺本事之前,还是先强健身体要紧,不过就凭着一日两餐,杂粮清汤寡水的供应,怕是身体没强壮,反倒是坏了底子。 朱达这次没有慢跑,只是慢慢走,偶尔弯腰捡几粒别人漏下的麦粒,再不就是朝着没种田的野地里走,时不时的拔起几根野草之类。 走到河边之后,朱达手里已经有满满一把野草,田里村民看到,都以为是孩子瞎玩,玩一阵就要丢掉,没人在意,可朱达却始终没有丢,到河边在河水里好好清洗了,小心放在石头上的避风处,然后收集干草枯枝,放在岸边干燥地方,并用石块压好,他搜集了足够多,甚至还用石块围了个圈。 接下来朱达就沿着河边走慢慢走,没走几步就停在一处,先是从周围搬来大小一堆石块,有块扁平近乎石板挑出来丢在岸上,然后用手在河边浅水处挖了个很浅的水坑,又用石头在水坑边缘围了一圈,用大小石块尽可能的围出凸起的边缘,浅水岸边处的水流平缓,也不用担心会冲垮了。 垒砌完之后,朱达开始用手深挖这个水坑,中心差不多有一尺半的深度之后,朱达又把预备好的小圆石放在水坑里,尽可能的布满坑底。 这个时节,河水已经很凉了,朱达挖一阵就上岸小跑一段,或者自己动手揉搓双腿,保持身体的温度,村里的孩子一般都是天热的时候才在河边玩,这时候没什么人过来,大人们都在忙碌农活,倒也没什么人来打搅。 等这些东西做好,朱达又去岸边野地里拔了许多又长又韧的苇草,把这些苇草绑在小石块上,一根根插在坑底,忙了一个多时辰,这也丝毫不轻松,朱达觉得肚子有点空,但也只能忍着了。 挖出的那个水坑本来很浑浊,河水交流,慢慢变得清澈起来,朱达看了看河流,琢磨片刻,就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饼子,这可是他从早饭剩下来的,朱达又去采摘来的那堆野草跟前,翻检几下,拿出十几根揉碎,把草屑和汁液涂到饼子上,然后又是揉碎充分混合,接下来将饼子和野草的碎屑分为两份,一份洒在水坑周围,一份放入水坑里,这些碎屑都被苇草拦住,在坑内沉浮。 朱达这才离开水,蹦跳一阵,尽可能甩落水珠,然后用上衣将水擦干,水很凉,身体很弱,他不得不做,但在做的同时,也要尽可能的避免感冒,在这个时代,感冒可是会死人的。 接下来不管有没有饥饿的感觉,朱达向着村子开始慢跑,这个锻炼无关,而是要保持身体的温度,免得着凉。 到家之后,朱达直接奔灶台而去,在灶坑的灰烬里埋着一根树枝,他把树枝抽出来,树枝前端已经烧红了,但没有明火,这年头要起火生火不易,家里的火种都在灰烬里埋着,等到做饭烧水的时候拨开加入引火料和柴草,用完了再埋起,周而复始,朱达就是这么借火。 来回折腾,朱达的身体和衣服已经干燥了,他回河边的路上,一直吹着树枝,生怕那炭火前段熄灭。 等到了岸边,朱达拿着树枝先去压着干草枯枝那边,将树枝炭火前段伸进去,没过多久,里面就有烟冒出来,再一会,明火燃起,朱达连忙添加枯枝,火已经烧起来了,他有找了根二指粗的枯枝放在火堆里。 把这些做完,朱达向那个水坑走去,一来一回,折腾火种,小半个时辰也是过去,按照当年的经验,该有收获了,慢慢靠近过去,朱达禁不住放轻呼吸,居然有些紧张了。 有鱼!水坑里有几条鱼! 在那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野外旅行、荒野生存的知识已经很完备很系统,专业人员和穷极无聊人士不断的尝试和拓展,得出了系统的经验和方法,明明是物资充沛的现代社会,却模仿原始社会的条件去生活,这种基于不安全感而产生的知识带来了很多乐趣,但只有暴力机构才有实际用途。 朱达当年学习这些,一方面是自己心底的不安全感,一方面则是兴趣,但他也从未想到,那些知识会用在这里,而且就是为了吃饱肚子,为了补充蛋白质。 当年人类没有开发利用,没有涉足的地方极少,各处的动物都已经对人恐惧万分,早就养成了一些本能和习惯,比如说躲开人和见人就跑,很多河流里都见不到大鱼,很多水系的鱼类轻易不会被钓到抓到。 水中挖坑埋草抓鱼的手段,是朱达当年一位驴友前辈传授,不过当时也说明,这法子只能用在人迹罕至之处,而且成功几率不高,要知道当年的人迹罕至之处去的人也不算少了。 可这个时代不同,山陕北部的百姓甚至没有吃鱼的习惯,朱达记得很清楚,延绥、榆林一带民间吃鱼是不去内脏,直接放在小米粥里煮,味道可想而知。 没有人吃,没有人捞,河中鱼自然长得肥大,没有天敌威胁,自然对那些诱鱼抓鱼的手段没有任何防备的本能,这个捕鱼的陷阱自然就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朱达兴奋起来,脱了衣服蹚水靠近水坑,伸手进去抓鱼向着岸上丢,一条,两条,越抓越是兴奋,他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来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喜悦畅快,这是收获的快乐,这一条条鱼,都是蛋白质,都是营养,都是自己强身健体的本钱!
07 第七章 乱纷纷 第七章 乱纷纷 “鞑子来了!” 听到这声喊之后,村外田里先是安静一下,随即炸开了锅,每个人都放下手里的农具家什,向着村里跑去,有良心的会喊一声自家孩子,大多数的都是不管不顾,有人甚至哭了出来。 朱达饿着肚子跑不动,连忙走到路边田中,生怕被村民撞倒踩踏,跑过去的人倒是有好心的,吆喝着“快回村去”,朱达只是哭笑不得的点头。 没过一会,朱达就看到了自家父母,他正好在这个方向上,父亲朱石头和母亲朱王氏都跑的跌跌撞撞,路过朱达身边的时候,朱石头已经急了,连忙去拽朱达,那边朱王氏一个踉跄,却是趴在路上,后面正有十几个人跑过来,眼看就要踩上。 “爹,先把娘扶起来!”朱达这下可站不住,连忙上前。 朱王氏在那里摆手,满脸决绝的冲着朱石头喊道:“先别管我,把孩子带回去!” 眼见着后面人越来越近,朱石头已经准备听朱王氏的话动手,朱达却急了,顾不得什么礼数,冲着朱石头喊道:“爹,就算有鞑子来,距离咱们起码大几十里,几个时辰过不来,急有什么用,先把我娘拽回来,别被那些疯子踩着!” 他这尖声大喊让朱石头清醒了过来,连忙和朱达一起,七手八脚的把朱王氏搀扶起来,离开了路中央,眼见着后面有人摔倒在地,没人理会,被踩了七八脚,还被农具带了几下,躺在地上痛嚎。 “望山跑死马,今儿天晴有风,看那烟柱模样,还远着呢,咱们不着急!”朱达解释了两句,当年野外旅游,这等眺望测距是个很基础的技能。 烽燧,烽火台,点燃烽火示警,那么敌人还在北边,也就是说即便鞑子真来了,和这边其实距离远超过大几十里,留给村民反应的时间更多,不过这个分析朱达就不会说出来了。 一家三口站在路边,先把气喘匀了,朱石头略微犹豫,还是回去把丢在田里的农具捡起,这才向家里走去。 村子里有哭喊,有闹腾,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向外跑,家家都是忙碌不停,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可居然有烹饪的香味飘荡,这让朱达很是纳闷。 “家里的,先把粮食弄出来,都做成饼子,备着逃难躲避的时候吃!”听到父亲朱石头的吆喝,朱达明白外面香味的来源了。 帮着朱王氏倒腾出粮食,朱石头拽着朱达来到了堆放粮食的偏房,这里一半堆着粮食,一半堆着杂物,朱石头清理开杂物,却看到一根木棍横在地上,上前抓住木棍,发现有绳索和地面相连,略微活动几下,向上一拽,居然是个盖子,木板上面都是泥土,看起来有段日子没有打开,木板上的泥土和地面都已经混为一体,能看出木盖下面是个地窖。 “小达,要是有贼人和鞑子过来,你要是来不及跑,就进这个地窖,进去后千万记得把盖子盖上,盖上后还要晃一晃,然后不管外面什么动静都别出来,直到安静了再说,明白吗?一定要记住了!”朱石头郑重其事的嘱咐说道,朱达连忙点头。 这昏暗破陋的库房,地窖盖子和地面几乎一体,盖上后晃动下则是让痕迹模糊些,这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嘱咐完后,朱石头拽着朱达一起忙碌,把家里仅有的三个瓦罐清理出两个,朱王氏一边做饼子一边烧水,烧出一锅水就盛在瓦罐里,然后抬到地窖里,地窖气味居然不怎么难闻,仔细观察能看到通风孔道,更让朱达惊讶的是,地窖里居然还有个不大的水缸。 对于村民来说,水缸已经是颇为贵重的财产,没曾想这个许久没有打开的地窖里也有,简单清理之后,就开始向着水缸里灌水,那朱石头边灌水边说道:“真要出啥事,你跟着爹娘就好,咱们先向山里跑,实在跑不了了,再进这个地窖,你也不用害怕,你爷爷,你祖爷爷,这么一代代的都过来了。“ 朱达听得很专心,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十二年的人生中父母也从来没有说过,让他惊讶的是父亲朱石头的表情,很无奈,很平静,只是说到后来,朱石头叹了口气:“太平了十年,还以为不会闹灾了!” 父亲很平静,实际上整个村子很平静,在田地里的慌乱是一回事,进村之后,似乎每家人都知道该怎么做,想必每家都有地窖,每家都有进山逃难的准备。 到这个时候朱达再次确认自己的判断,这的确是个人吃人的时代,虎狼不只是老爷们的家丁,还有草原上的蒙古部落,不光是他意识到这是个人吃人,朝不保夕的时代,所有人可能都知道,只不过大家已经麻木,已经习惯了。 北边升起的烽火烟柱很快就消失了,可没有准确消息过来,大家依旧提心吊胆,到临近天黑,有人敲锣集合大伙去李总旗家门口那边,大家忙碌慌乱了整个下午,到现在多少镇定了些。 白堡村百余户人家,大几百号人丁,朱家这种算是人口少的,本来孩童没必要过去,但朱达跟着父母一定要去,也没人拦阻。 李总旗家宅院四周很是宽敞,朱家三口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到了,早晨离村的向老汉和周青云也在,相比于惊慌迷惘的村民们,这一老一少最是冷静。 站在几块石头上的李总旗李纪脸上也有些许不知所措,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很清楚,这让大家更是心里没底。 “人都到齐了,乡亲们不要担心,那烽火台离咱们好远,有事也牵扯不到咱们这里,再说了,要是鞑子过来,那烽火会一道道点燃,最近的离咱们这边才五里,现在既然没有,那就是鞑子被打跑了,大伙该忙什么忙什么,别误了农时。” 李总旗是村子里的头面人物,说起来就是村正庄头一流的人物,被认为是见过世面的,算是个主心骨,他这么说很多人都是松了口气,嗡嗡嗡的议论声也跟着响起。 “大家要是不放心,就各家出人放哨,有什么事就敲锣吆喝,其他人就别瞎操心,回去好好歇着,晒粮交租都得要力气忙活,上面催的紧啊!” 李总旗颇有计划,他侃侃而谈,村民的心思也愈发安定,不过朱达却注意到一件事,这李总旗每说几句都要看下向老汉向岳那边,然后才会继续,看来这些话都是那向老汉教的,也只有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向老汉才会有这样具体的判断。 人心安定之后,村子里的气氛变得和缓下来,对于出村放哨的事情也开始推三阻四,更多的人则是出村去收拾农具,很多人急火火跑回来的时候农具和粮食都丢在田里。 折腾到现在,朱达的肚子咕咕作响,刚才精神上的冲击,奔跑忙碌,倒是让他忽略了饥饿的感觉,到现在却是变本加厉的难受起来。 晚饭很快弄好,此时的气氛和劫后余生很像,一家人倒是格外放松,父亲朱石头还夸了朱达几句:“咱家孩子就是聪明,别人慌张张的,小达却能看明白。” 说完这个,又是感慨说道:“咱们大同是铁打的地方,鞑子进不来的,这太平日子都有十年了,肯定是有神佛保佑的,咱们怕什么!” 朱达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心中感慨,人总会下意识的避开那些解决不了的困难,如果没办法,就装作他不存在,古往今来都没区别。 吃完自己那碗,朱达还有点不满足,一旦加大运动量,对食物的需求也跟着增加,不过他没有要,因为朱达知道,再添饭父母会满足他,但父母会挨饿,他们忙碌了一天农活,同样要吃饱补充。 “爹,今天我去找那向伯学武,但向伯没有答应,明天爹能不能陪着孩儿一起去,这样更有把握些!”吃完之后,朱达就提出了要求,今天烽火燃起,全村惊慌紧张,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是坏事,这证明了学武的必要性,所以这时提出,父母答应的可能很大,有长辈成人出面,也更有把握。 听到朱达的请求,父亲朱石头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手在饭桌上拍了下,不耐烦的说道:“刚夸你聪明,你倒是有主意了,还去找那个向老汉,他家闹鬼的你知道不知道,他手上有人命,断子绝孙,连觉都睡不好,你知道不知道,你想到老了和他一样吗?” 这回答也是意料中的一种,朱达只是觉得无奈,没曾想这种类似成人的表情让朱石头更怒:“学武干什么,和人争强好胜,不会武你还能做个本份老实,被人欺负忍一忍就过去了,会武了你还能忍住,肯定会和人硬顶出头,肯定要惹祸,咱们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有个好歹怎么办啊!” “.......爹,我一定要去学武!” “你要学就自己去学,家里不管,看谁教你,那向老汉也不会理你!”
06 第六章 谁会听孩子的 第六章 谁会听孩子的 没了家里的支持,没了父母的帮忙,一个十二岁的孩童再有主意,也什么都做不成。 朱达的父母拙於言词,又溺爱独子,说又说不过,打又舍不得,索性来个随你去做,反正你也做不成。 父亲朱石头负气说话,母亲朱王氏生怕朱达继续倔强惹得动手,但朱达没有继续坚持说学武,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不能指望太多,能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父母起码不反对。 当晚家中气氛沉闷,在被窝里朱达自己也有反思,和父母争论的时候为何不说“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这样家里支持的可能会很大。仔细想想,无论是那二十几年的人生还是这十年,那个朱达还是这个朱达,都有同样的倔强,都是倔强的朱达。 第二天吃过早饭,朱达父母就出门忙活。上面说了交粮的时限,全村都紧张起来,谁要耽误了,那李总旗先跟你过不去。 昨晚的不愉快全家都没有再提,对父母来说,孩子或许是一时兴起,睡醒就忘了,对朱达来说,既然已经定了,何必再提。 早饭是稠麦粥,里面掺着野菜,还有点油盐,一家三口都吃的很香。秋收活多消耗大,为了不误农时,平时省食俭用的贫苦人家也要吃饱。每年这个时候朱达都好像过年一样。 给朱达的那碗麦粥格外浓稠,还特意多加了几滴油,看到儿子大口吃得香甜,朱石头和朱王氏都面露笑容。 “别跑太远了,别去河边玩。”家里人叮嘱一句,就出门忙碌去了。 朱达拍拍肚子,他知道下午还会饿的,到那时只能忍着,挨到晚上父母回来就好,晚上会有一天中的第二顿饭,对,一天只有两顿。 农活一忙,家里就顾不上收拾,朱达力所能及的帮着整理了下。算计着父母应该到了田里,他这边也出了门。 家里人以为他找不到学武的师傅,学武会不了了之。却没想到,朱达早就有了主意。师傅很好找,向老汉就是。 这向老汉曾上过战场,那股煞气让人感觉到血腥,肯定有真本事,最起码也是杀过人的,学武就要跟这样的人学。 按说家里长辈领着登门,把握更大。但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朱达准备自己上。不过他也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做的事情会是认真的。 朱达知道向老汉住处,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补丁衣裳,朝着向家宅院走去。 和昨天一样,村子里很安静,大人们都在田里干活,孩子们都在外面玩。转过一个路口就是向老汉家,比起村子里的其他村民。向家的宅院稍微齐整崭新些 可真是巧,刚到那边,正碰上向老汉出了院子。和昨日一样,向岳拄着木棍,背着口袋。这次他身后跟着一个半大孩子,这孩子比朱达高出一头。背着一张等身高的长弓。一老一少都是面色冷漠,看到他们,朱达连忙快走几步,赶上去拦住。 街上没什么人,他的动作一下子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向老汉和那少年也望过来,朱达连忙跪在向老汉的面前,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隆重的礼数。 朱达大声开口说道:“向伯,我想跟你学武。” 他弄出的动静太大,连不远处晒太阳的老人都被惊动。向家出来的一老一少,先是愣住,那背着弓的半大孩子嘿嘿笑了。 “胡闹,太平十几年了,学武作甚!”向老汉嘴里念叨一句,语气萧索,神情不动,绕过朱达向前走去。 被拒绝的结果虽然让人不舒服,也在预料之中,不熟悉的半大孩子突然间跪下要拜师学武,如果欣然接受反倒古怪。 朱达爬起来,快跑向前,又是把向老汉两人拦住,再次跪下,郑重其事的说道:“向伯,我想跟你学武,请你教我!” 这次向老汉都没回答,直接绕过去,倒是背着弓的半大孩子笑嘻嘻的站在那里说道:“朱达,要不你拜我为师......” “青云!”话没说完,就被前面的向伯向岳怒声打断,背弓的少年立刻不理朱达,快步跟上去。 和向老汉相依为命的孤儿就是这个背弓少年周青云,他不是白堡村本村人士,从小被向岳收养。别看那大弓不太合比例,可周青云却经常靠它射回猎物来,让朱达这些同龄人很羡慕。 朱达站起身,这次他没有追。看着前面老少背影,朱达抬高了声音喊道:“向伯,明天我还会来的!” 周青云应该会武,能让他教也不错,但自己已经表达了和向岳学武的意愿,转换目标未免太轻佻。而且那周青云是在开玩笑,朱达想的很明白,也很无奈,自己对武技一窍不通,现在只想着入门。 向伯对朱达的喊话无动于衷,倒是周青云回头做了个鬼脸,少年人想必觉得今天这事有趣。 这件事要沉住气,不能死乞白赖的纠缠,毕竟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主动权,朱达对此有清醒的认识,如果真是十二岁的孩童,恐怕现在就要垂头丧气。 明日还要继续拜师,今天也不能耽误了,朱达站在路上活动身体,然后向村外慢跑出去。 “朱家这孩子怎么了?”路旁的老人纳闷说道,这个年纪的孩童都是疯跑,朱达这慢慢的节奏很古怪。 朱达要锻炼身体,学武是变强的一个途径,强健身体同样也是,那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他对健身很热衷,常感慨如果少年时知道正确的方法,身体会变的更好,现在就是个修正的好机会。 让自己强壮健康,可以少生病,可以有更大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更迅捷的反应,而且还会让头脑更清晰,如何增强,如何循序渐进,朱达这里都有成套的理论,现在就是用上的时候。 尽管父母很疼爱,尽可能的满足孩子。但朱家的上限就在那里,也做不到更多,这十二年来朱达没怎么饿过肚子,仅此而已。在这样的情况下,朱达肯定营养不良,身体底子就那么回事,何况最近还有一场病,所以他不敢跑的太快,先活动开,再考虑上量。 朱达慢跑出村,向河边那边跑去,他去看看河流的情况,如果那边适合游泳,也要加入健身计划中,朱达父母对这件事看管的很严,生怕孩子溺水,所以不让他靠近河边,这两年才管的松些。 夏米河,几百年来,河流的名字始终没有变化,秋季是枯水期,可河面还是有几丈宽。朱达当年作为旅行者经过这条河的时候,所看到的只能说是溪流,几近干涸。 朱达伸手试了试水温,打消了游泳的念头,秋季寒凉,水温也很低,自己下水很容易受寒感冒,再重病一次,可未必会有奇迹了。 即便没有下水,朱达还是捞起河水洗脸,大同区域的气候很干燥,在水边让人很舒服,人毕竟是亲水的,他沿着河边走了一段,遇到几个村里的孩童,但都不怎么熟悉,朱达在村子里的同龄人没几个,现在的他也和孩童们玩不到一块,朱达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条河上。 水流平缓,河中不会太浅,靠近岸边的区域应该可以游泳,让朱达感觉有趣的是,河里能看到很多鱼,鱼都长得很大,而且经常在岸边游来游去,明显是不怕人的样子。 大同民间好像对吃鱼没什么概念,朱达从小到大就没记得吃过鱼,也没有村里谁家吃鱼的记忆,这倒让他想起当年的一些事,据说山陕两地,尤其是北边都不会吃鱼,大概是在解放后,水产食用才慢慢普及。 回村的路上,朱达边跑边想这些事,人总不能紧绷着,他很懂得调节自己,距离村子还有几百步的时候,朱达已经变跑为走,原因无他,没有力气了,无力的原因很简单,腹中空空,早晨吃的东西已经被消化干净。 朱达苦着脸慢慢向前走,没考虑到的东西太多了。一天两顿饭,缺油少盐不说,还有没有蛋白质和脂肪的摄入。这的确支撑不了太久的运动,没有营养的补充,谈什么强身健体,更不论学武了。 但想要吃饱吃好,家里满足不起,朱达这十二年没怎么饿过肚子,但仅此而已,家里能满足这个已经很不容易,去奢求更多,根本不可能。 “总要想个办法!”朱达从不向困难低头,有问题解决问题就好。 正慢慢走着,朱达突然发现田地里很安静,忙碌时候的聊天,孩童们的嬉笑,全然不见了,不光田地安静,整个村外好像都安静起来,此刻甚至能听到夏米河的流水声。 朱达看向四周,发现弯腰收割的村民都直起身来,扭头看向北边,连跑动嬉笑的孩童也是一样,呆呆的看着北边,发生了什么。 北边有黑烟升起,颜色不深,不止一道烟柱升起,在蓝天下看着很显眼,这是怎么回事?朱达从未有过这样的记忆。 “烽火!” “有人点燃烽火!” “鞑子......鞑子来了!”
04 第四章 这是个人吃人的时代 第四章 这是个人吃人的时代 朱达越来越适应现在的生活,但分寸还把握的不是太好,比如说会反应过度,看到几骑快速靠近,他下意识的就要躲避,等看到田间的军户们都照常做活之后,才意识到这是常态,也想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样打扮的骑士来到白堡村。 和当年现在封闭的村庄一样,外来客,尤其是与众不同的外来客,总会吸引孩子们的好奇和注意,那几名骑士还没进村,白堡村的孩童们已经围了过去,远远的张望,朱达同样好奇,也跟了过去。 四名骑士在进村之前就已经放慢了马,大家倒跟得上,孩童们的好奇心都在马上,朱达则是人和马以及一切都在仔细打量。 骑士们都是二三十岁的精壮汉子,穿着齐整劲装,用布包着头,人人佩刀,近四尺长的雁翎刀挂在马鞍侧,有一位还有皮制护甲在身,。这四位骑士脸上没什么表情,偶尔扫视周围,都是轻蔑不屑的神情。 朱达不放过能看到的任何细节,太多东西和那二十多年的印象不同,比如说这马匹应该是蒙古马的一种,可当年所见的蒙古马都是矮小,这几匹马则高大很多。还有马鞍如何挂兵器,鞍袋怎么放置等等,都和记忆有些不同。 那雁翎刀看着也不含糊,尽管未曾出鞘,可肯定不是样子货,毕竟这时代拿刀是用来杀敌,当年是用来唬人演戏的。 坐骑不错,兵器不错,马上骑士看着也是威风,那种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来的精悍,肯定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但朱达也有点纳闷的地方,这四位骑士看着精悍和训练有素,却没有那位向岳向老汉的煞气,难道没沾过血,没杀过人? “这都是大老爷家的家丁,别看是下人身份,可比管事的李大爷贵重”朱达想起父母的话,这“李大爷”就是说李总旗了,那“大老爷”想必就是千户和指挥这一级的人物。 正想着的时候,却看到四名骑士没有进村,直接停马在村口,那边李总旗李纪已经快步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伙子,这两个人朱达也认得,是李纪的两个儿子李应和李建,在白堡村帮着李总旗管事,李应是老大,将来要继承这总旗位置的。 在村子里说一不二,威风八面的李总旗此刻满脸赔笑,态度谦卑,殷勤说道:“五哥几位来这边辛苦,家里预备好了茶点酒菜,下马进屋歇歇,喝口酒解解乏!” 总旗是有身份的世袭武官,家丁是伺候别人的仆役,贵贱分明,可看眼前这几人的做派态度,完全倒了过来。 那四名骑士根本没有下马,为首那位嗤笑说道:“谁还差你这口劣酒,就不用破费了,老李,这次是传大管家的话,十日后开始收粮交租,你们早些预备,不要耽误了,不然谁都吃罪不起!” “省得,省得,请罗大爷放心,老李耽误不了差事。”李总旗陪笑着回答说道,边说边转头使个眼色,李总旗两个儿子双手举着包袱送了上去,包袱都是不小。 那被叫做“五哥”的骑士看着包袱皱了下眉头,手都没有伸出去,只在那里说道:“把银钱单拿出来就好!” 李家两个小伙子这事也做得熟了,连忙谄笑着放下手臂,从里面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布包递上去,那五哥一把拿过,在手上掂量几下,摇头冷声说道:“穷货也指望不了太多。” 说完这话,连看都没看,直接把小布包丢进鞍袋之中,看那鞍袋鼓囊囊的程度,这一路收了不少。 本以为这就要走,没曾想五哥身边那骑士猛地驱马,坐骑向前一步,正好冲到李家二儿子李建的跟前,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这骑士抽刀出鞘,猛地挥砍了下去,太阳下刀光闪亮。 谁也没想到他突然暴起挥刀,周围先是震住,随即惊叫一片,那李总旗也“啊”了声。朱达看得浑身一激灵,难道这就要杀人见血了吗?到底还有没有规矩和王法。 震惊之后,却没看到鲜血四溅,也没听到凄厉惨叫,只看到被砍中的李建跪在地上,一边肩膀已经塌了下来,正在那里喊疼。 “谁给你的胆子,敢冲我们家五哥使脸色,嘟嘟囔囔的,是不是在骂,是不是对罗家不敬!”挥刀的骑士指着李建吆喝骂道,大家这才看清,这骑士用得是刀背。 李总旗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却没去搀扶,而是一脚把李建踹翻在地上,大骂说道:“你这千刀杀的混账,怎么敢对五哥无礼!” 说完又狠狠踹了几脚,把李建踹的满地打滚哭号,踹完之后,李总旗李纪才陪笑说道:“五哥,这混账杀才不懂事,五哥别和他一般计较,等得空了,我去将爷府上请您吃酒赔罪!” 那五哥只是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调转马头,也不管一帮人正在附近围着,直接加快马速撞了出去,惹起惊呼一片。很多人跟头把式的闪开,连路边的朱达也被人推搡几下,险些摔倒。 四名骑士打马经过,朱达听到马上一人厌恶不屑的说道:“猪狗一般!”扬尘而去。 没人对这四名骑士的做派大惊小怪,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骑士一走,除了孩子们兴奋的议论,凑过来的成人们各自散去干活。 朱达看着那李总旗去把自己二儿子扶起来,刚才脸上的怒色已经不见,只是满脸的无奈和愤然,一边搀扶,一边安慰,朱达又看到不远处站着李春花,小姑娘脸上已经没有了趾高气扬,满脸的惊惶和恐惧。 原来,原来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刚才这一幕只是事发突然,甚至说不上残酷血腥,充其量霸道蛮横而已,朱达对众人理所当然的态度熟悉而又陌生,相关记忆都浮现心头。 指挥和千户的亲信以及家丁,在下面各个百户所军屯里就是天上人,从来都是肆无忌惮,曾经策马奔驰村中,踩死来不及躲避的幼童,事后赔了一百文,也有酒后滋事,将某处未出阁的大闺女糟蹋了,那可怜的女孩自杀,肇事者只是被责打十鞭,还有某仗义执言的小旗被打断了双腿,全家败落,女儿沦落风尘....... 原来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 秋日当空,丰收景象,耳边孩童的欢声笑语又是响起,可此时的朱达却觉得浑身发凉,是从内到外的冰冷。 家庭的温暖亲情,父母的慈祥关爱,白堡村勉勉强强的世外桃源模样,都在刚才发生的情景和泛起的回忆中瞬时崩塌,朱达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代是卑贱的阶层,就像那骑士所说,是猪狗,即便长大了,也不过是长大的猪狗!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身份和处境,都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可朱达不甘心,在那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但有起码的尊严,有起码的权利,突然之间要变成这样没有尊严和安全的卑贱猪狗,他当然不愿! 有了那样一段人生,朱达永远也不可能和父母以及村民一样变得麻木,一样习惯这种人生,永远也不可能! 自从有了新的人生之后,朱达第一次郑重起来,他不甘心如此,朱达要改变这个看似注定好的人生,他要做些什么!
诛明 03 向老汉 第三章 向老汉 想到收租,朱达倒是明白家里日子为什么不好了,不过也没有深想下去,只是观望四周。 距离村子西北五里左右就是山脉,远远望去,群山叠嶂,倒像是在村子西侧竖起一道百丈高墙,雄伟壮观。朱达记得长辈们说过,那边是洪涛山,但也有人说是吕梁山,这两个名字对那一世的他来说很熟悉。 顺着山脉向西南看去,能看到一处峡口,小河从峡口流出,蜿蜒向东,这条河叫夏米河,白堡村就在河边二里左右的位置上。 看到这些,朱达脑海中的记忆翻腾,很多概念更加明晰,为什么白堡村比起其他村子还算好,就是因为靠着这条夏米河,村中军户挖渠引水灌溉田地。 这年头能灌溉的田地都是上等,水浇地的庄稼收成稳定还高,各家各户缴纳捐税之后比别处能多剩下些,日子自然好。 “......咱们白堡村的人有福,离着大同和怀仁县都远过三十里,要是近些,这水浇地早就被将爷们拿去自家用了......” 朱达想到父母的感慨,理解了何白堡村的水浇地为何还在自己手里。 出了村外,跑的孩童就多起来,大家大呼小叫的穿行田地,彼此追逐,正在忙碌的大人心情都不错,只是笑骂几句也不怎么管,朱达左顾右盼的走在田间路上,没人理会,他们家的地在另外方向。 随便找到个土包,站上去眺望四周,西北方向是山脉,东北和西南则是一马平川,东南方向隐约能看到起伏山峦,而东北方向隐约还能看到一座城池,那想必就是大同城了。 朱达还是旅行者的时候,在大同活动过几次,尽管白堡村他没有来过,可看过周围地形,再结合记忆中的描述,大概在什么位置,朱达已经有数了。 想到这里,朱达突然间颓丧起来,知道又如何,知道又有什么用,能改善自己的处境?能过的更好?答案都是否定的,他越想越是沮丧,禁不住抱头蹲了下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 归根到底,朱达还没有完全适应穿越,这种惊世骇俗的境遇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内从心里接受。家里和村子里那贫苦的生活,已经麻木的人们,在十岁的朱达眼里很正常,可现在的他感受却完全不同。 朱达看不到什么希望,也看不到什么改变的可能,难道要在这白堡村辛苦务农,收成被那些千户、指挥什么的盘剥大半,也像父母一样麻木成习惯吗?朱达觉得有些绝望了。 “人死屌朝天,你个小崽子还没死,弄这没卵子的样干甚,闲着没事就帮你爹娘干活去,要不然就去河边照照,看看自己这怂包样子!” 粗哑的骂声响起,朱达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发现一位老汉拄着木棍站在跟前,应该是刚刚路过。 这老汉身材高大,腰背微有些佝偻,花白胡须乱糟糟的,眼睛不大,很有神,脸上几道刀疤,本来还算和善的面孔很是狰狞,他看到朱达望过来,立刻是瞪眼。 被对方一瞪,朱达下意识的后退,踉跄跌坐在土包上,莫名的惊惧起来,身上都是冷汗,感觉要被宰杀似的。 看着朱达这个反应,那老汉皱了皱眉,摇头不屑说道:“怂包!”也不多说,拄着木棍继续朝村里走去,他背着个皮口袋,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等朱达镇定下来,那老汉已经走出段距离,这人朱达认得,是白堡村一个孤老,姓向名岳,和一个孤儿相依为命,他记得父母让自己离向岳远些,说这个老汉手上有人命,打交道不吉利。 以往的朱达觉不出什么,无非远远好奇看看,或者遇到后避开,可现在朱达却感觉到对方真是上过阵杀过人的,因为刚才的感觉和“上辈子”很类似。那二十余年的人生中,朱达所在福利院的副院长是个退伍军人,曾经参加过战争杀敌立功,朱达当年不服管教闯祸,这位副院长发过一次大脾气,那次他被吓得差点崩溃,就是刚才的恐惧感,看来,这向老汉真是杀过人的...... 朱达呆呆的看着老汉背影,刚才阴暗的心情却有了改变,绝望什么,自己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幸福,只要活着,就有可能。自己能来到这个时代,体验新的人生,有谁能有这样的机遇。自己该振奋,而不是绝望,当年自己能从福利院中走向正常的人生,这个时代为什么不能! “谢谢......”朱达从土包上跳起来,高声喊道,不过喊了两个字就停住,对方走得远了,未必听得见。 刚才向老汉的责骂很有些当头棒喝的意思,让朱达心头的关口破开,说起来当日那濒死恢复不过是强行适应,方才才算是想明白了。 此时的朱达浑身轻松,活着就好,想要做什么,想要改变什么,慢慢琢磨就好,想通了这个,他也不急着观察了,溜溜达达的朝自家田地走去。 朱达走在田间,发现所谓“麦浪”是在远处的观感,走近了看则差很多。作为旅行者,当年看到丰收的稻田和麦田,也曾拍照留念。那时即便是不以肥沃著称的地区,到了收获季节,田地里的植株也比现在的密集很多,那真正是“风吹起浪”,眼前所见,实在太稀疏了。 植株稀疏,收成自然有限,何况还要缴纳不少上去,自家能留多少可想而知,但看到沿路村民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对这个收成很满意,对他们来说,今年年景的确不错。 等到了自家田地,朱达的父亲朱石头和母亲朱王氏已经忙碌的满头大汗,看到父母的样子,他突然想到刚才向老汉的话,的确,与其在那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帮着父母干活。 “别在这里捣乱,这里那用得着你,快回去!” “慢慢走,别乱跑,千万别出汗再着凉!” 朱达的父母根本不让他伸手,反倒是把朱达赶走,还禁不住叮嘱几句。 看着朱达的样子,朱石头和朱王氏都很开心,朱王氏更是念叨说道:“这孩子清醒过来就闷闷的,今天看着才是全好了,晚上回去得给他做点好的!” 父母的议论,朱达没有听见,他还想多溜达溜达看看,此时的朱达,满满都是好奇和趣味。 地势平坦,站在稍高的地方就能看得很远,朱达看到相邻的下马庄距离不到六里,可记忆里很少过去,更不要说更远处的大同城池,三十里路其实也不算远,但他从未去过。 朱达更多的注意力都是放在白堡村上,按照父母和村中长辈的议论,白堡村是个堡垒,一旦北边的鞑子打过来,军户们都要拿着兵器守御堡垒,可现在这个“堡垒”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御,村外的壕沟已经被填平作为田地,原本的土墙或者被扒开,或者直接成了某户人家的院墙。 从这个倒是能看出来,大同这边,最起码是白堡村这边,已经太平一段时日了。 沿着村外再向北转转,就能看到远处的官道,白堡村的位置相对偏些,距离官道有个三里多远,朱达看向官道的时候,立刻就发现几名骑士奔驰而来,在路上扬起滚滚烟尘,这是来干什么的?记忆里父母叮嘱过,见到这等事一定要先小心躲开。 离着还远,朱达没怎么在意,只是好奇眺望,可立刻发现不对,这四名骑士下了官道,沿着小路向白堡村而来!
诛明 02 村子 第二章 村子 “孩子,要是有人问你姓什么,你回姓朱后,一定要说是左边有个石字的朱,千万要记住,不然咱们全家都要遭难受苦。”这是父亲朱石头的叮嘱,记忆中已经说了很多次。 “只有皇帝万岁爷和他的亲戚才能姓朱,其他姓朱的都只能用‘硃’字,不然就是大不敬,可现在认字的又有几个,根本没什么人在意了”这是一个路过白堡村的读书人说的。 想到这两处之后,朱达对于自己姓氏的种种幻想都破灭了,原本想着自家是皇亲宗室一等,因为什么隐秘事逃难至此,只要翻身就可以荣华富贵,又能过上好日子,又是传奇刺激,可那些事只存在戏文评话里,自家不过是祖籍陕西的军户,在大同已经传了几代,一百多年。 明知是无聊幻想,可朱达还是不住地想,原因无他,在白堡村的日子太无聊,生活太苦。 朱达“病愈”之后恢复的很快,此时金秋麦熟,马上就要到收割季节,这是整个白堡村的头等大事,整个村子,整个百户的壮劳力都要为这个忙碌,看到自家孩子痊愈,朱达的父母就开始农忙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农家孩童过了十二就要下地帮忙,本来朱达就该跟着干活了,可大病初愈,父母舍不得,就留他在家闲着。 再怎么穷苦的家境,孩童少年喜好玩乐的天性也不会被磨灭,换了别人家的孩子,早就在村里村外撒欢,但现在的朱达心境已经是二十几岁,哪里会跟着这些毛孩子折腾。第一天被允许下地活动后,朱达先把自家破宅院走了几圈,土坯房子、粗陋家什、低矮院墙,残损破漏随处可见,可称道的就是很整洁,看得出自家父母很用心在收拾。 看完之后,朱达走出院门,看着门前土路和邻里房屋发了半天呆,视野范围内所见宅院,好像还不如自家,他那二十余年人生经常出入野地山区,也见过贫苦村寨,但比起眼前所见,那简直是天上了,朱达莫名想起“生产力差距”这个在记忆中早已模糊的词。 朱达没有一直发呆,他虚掩上院门,沿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土路走了出去,朱达要把整个白堡村走遍,看看整个村子,用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唤起回忆,梳理回忆,他当然不是要看穷富,而是把目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变为“熟悉”。 这和他那个人生的经历有关,一个好的野外旅行者要熟悉自己宿营的环境,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此外,另一个世界的朱达是孤儿,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知道,自己没资格怨天尤人,遇到什么就得努力适应什么,生存下来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现代社会的人生一去不复返,这个人生就要好好活下去。 朱达走得不快,但观察的很细,白日里的村子很安静,天气晴朗,老人们在自家门前墙根晒太阳或是闲聊,远远的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野地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 “小朱,你身子好了?”一位老妇人问道。 这是自家后街的陈奶奶,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大同城内做工糊口,一个在村子里种地,日子还算宽裕。 “陈奶奶,我没事了,天气变冷,您老多穿些,别受凉。”朱达笑着回了句。 他的回答让对方愣住,朱达还以为说错了什么,但也没有停留,只是继续向前走去,左顾右盼。朱达也没听到身后老太太的嘀咕“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村子不大,路上看到的房屋和院落都有些破败,朱达原以为自家就够差的了,却没想到在村子里还算好的。想到这里,朱达苦笑一下,在这个时空的记忆中,其他村子比白堡村还有不如,或许时代不同,对穷苦的定义就有不同。 没几步路就快要出村,在村东北角看到一处齐整宅院,白墙黑瓦,尽管规模不大,却有几分气派,这是本百户总旗李家所在。 百户所的主事是百户,有两名总旗充作副手,但在朱达的记忆中,白堡村常见的就是这李总旗,那百户和另一位总旗从未见过,父母和乡亲们也极少谈到,村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这李总旗来管,他管的最要紧的事就是收粮和分摊徭役,这李总旗做事还算有分寸,白堡村里虽然牢骚不少,却没什么怨恨。 朱达从前看这宅院,不过羡慕富贵,现在看却多了几分趣味,毕竟这崭新的建筑是按照当下形制,虽然装饰简单,却有这个时代的风貌,能看出很多内涵。朱达停下脚步,仔细观察。 正打量间,“吱呀”声响,李总旗家的院门打开,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在下人陪伴下走出来。女孩十岁左右,穿着半新袄裙,小脸红润好似苹果,看着可爱得很。这是李总旗最小的女儿李春花,村子上下都喊做“三小姐”的,跟着她那下人朱达也熟悉,是临街苏家的婆姨,村里百余户人家都要轮流来这李总旗家帮佣做工。 李春花一出门却和朱达打了个对脸,小女孩愣了下,随即皱眉露出嫌弃神情,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指着朱达说道:“你在我家门前干什么,是不是想要偷东西,快滚开!” 那苏家婆姨心说不好,朱家这小子也是个有脾气的,而且不知道轻重,吵起来肯定会被责打,自己得赶快把小朱撵走,不然没办法去朱家两口子那边交代。 没曾想平时倔**脾气的小朱没有跳脚对骂,只是笑了笑,就快步走开,奔着村外去了,这种反应让李春花和苏家婆姨都是愣住,不过也没在意,李春花在白堡村从来都是趾高气扬,怎么会在意这种随处可见的穷小子。 “小姑娘长得真健康,营养不错。”朱达自然不会和个娇惯坏了的小姑娘置气,他看后只有这个感慨,他所看到的以及记忆中的村里人,绝大部分都是营养不良的状态,只有李总旗家几人不是。 出了村子,视野开阔许多,在村中所见满是穷苦破落,村外田野则是金秋景象,麦浪滚滚,朱达神清气爽,感觉畅快。 看着眼前景象,朱达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秋收已经开始,交租收粮马上也要开始,辛苦整年的收成,倒是有过半要给上面的将爷们。
2017 0301 13:37 诛明 特别白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book.qidian.com%2Finfo%2F1004969781%23Catalog&urlrefer=3856c21e52af1fe144a8a5a2eacae504
大明 大明1630 > 正文 第499章 光海君 “没有这么简单吧?”刘成皱起了眉头:“我也知道朝鲜军力羸弱,不过哪里牵涉到倭国和大明,须得速战速决,若是迁延时日可是不成的!”拜大明近三百年来对朝鲜的禁运所赐,到了明末朝鲜连制造角弓所需要的水牛角都没有了(朝鲜太冷,南方的水牛无法自产),逼得士兵不得不使用竹弓,像火器必须的硝石更是严格查禁之内。明末朝鲜军队的战斗力已经跌落到了一个低谷,如果给岳托两千骑兵打进汉城倒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可问题是刘成的目的是迫使朝鲜割让所需要的港口,获得必须的人力资源。要是朝鲜国王跑路去日本或者明朝,再玩一出“申包胥哭秦”的戏,战争长期化,扩大化,那就不是刘成所愿意看到的了。 岳托笑道:“殿下请放心!您听说过光海君这个人吗?” “光海君?”刘成闻言一愣,摇头道:“这是何人?” “呵呵,在下敢这么打包票,把握便是在这个人身上了!”岳托笑着解释起来,原来这光海君乃是朝鲜李氏王朝的第十五任君主,由于他是被侄儿绫阳君李倧推翻,废除王位,所以当时人多以他未曾继位前的封号“光海君”称呼。此人原本是朝鲜宣祖的次子,虽然在诸子中以品行端正,聪明好学,作风俭朴,颇得人心,但宣祖最喜欢的却是宠妃仁嫔金氏所生之子信城君李珝,若是依照常理,光海君李珲并无继承大位的希望。但万历二十年,丰臣秀吉驱使大军跨海而来,一路势如破竹,直逼首都汉城。在这种危急关头,满朝上下都请求宣祖立有贤能之名的光海君为储君。宣祖不得已立光海君为储君之后,逃亡到鸭绿江边,惊魂未定的他还要渡过鸭绿江逃亡到明国的辽东,这自然遭遇到随行的诸多文武大臣的反对。经过商议之后,这个流亡的******被一分为二,一部分随宣祖渡江逃到辽东,另外一部分则由光海君为首,奉宗庙社稷留守朝鲜。当时年仅十八岁的光海君以“权摄国事”的名义,收拾流散逃兵,抚慰军民,配合援朝的明军,为击退入侵的日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无论是在朝鲜民间还是明朝内部都积累了很高的威望。但是功绩和威望给光海君带来的只是更多的烦恼,感觉到儿子威胁的宣祖越发忌惮光海君利用这个机会架空自己,他拒绝授予光海君便宜行事之权,事事都要报告宣祖所在行朝,使分朝大受掣肘。除此之外宣祖甚至连王世子之印都拒绝颁给,显然他一直寻找着机会废除自己这个颇得人望儿子的储君之位。 因此在壬辰倭乱后,光海君的日子就越发难熬起来,宣祖甚至就连儿子前来问安都拒之门外,若非宣祖的长子临海军有被日军俘虏的污点,最受宠的信城君也已经病死,只怕光海君的储君之位已经不保。但在万历三十四年,宣祖与新王后生下了嫡子李?(永昌大君),光海君的储君之位又岌岌可危了起来。而更让光海君揪心的是,作为明的藩国,朝鲜的世子之位必须得到明的认可,而当时明王朝正好陷入了国本之争,万历皇帝宠爱次子朱常洵(福王),而大臣们支持长子朱常洛,自然不会同意朝鲜立光海君为世子,开了这个坏头。于是朝鲜五次请求册封光海君为王世子的奏疏都被明王朝驳回,理由是破坏了长幼有序的规矩,这也让光海君暗自对明生出了怨尤之心。 光海君的危机在万历三十五年宣祖病危时达到了顶峰,支持他的大臣被纷纷流放,本人前往探视父亲病情被严词责备,眼看光海君就要性命难保之时,宣祖却突然在次年的二月初一病逝,形势一下子便扭转了过来。 继位之后的光海君第一件事就是处死自己的兄长临海君,不久后他又将曾经威胁自己储君之位的幼弟永昌大君处死,并幽禁其母。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称汗,两年后努尔哈赤开始进攻明朝,辽东战事一触即发。作为宗主国,明派出使节要求其出兵协助明讨伐后金。当时朝鲜的大臣们普遍赞同出兵,一来可以报明援朝之恩,二来也可以消灭后金这一威胁。也许是出于当初被拒绝封为王世子的积怨,也许是对自身实力的清醒认识,光海君反对出兵援明,而且还劝说明朝使臣后金的实力强横,要慎重行事。但在明朝的一再要求和满朝文武的支持下,光海君还是不得不派出了大约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参加了萨尔浒之战,其结果是除去都元帅姜弘立率领五千人投降外,其余全军覆没。 萨尔浒之战后,光海君坚定地采取了“等距离外交”的策略,即对明金双方施展纵横捭阖的外交技巧,多次拒绝或拖延明朝的再征兵请求,对于后金则尽量不刺激,与之进行国书往来,以避免陷入两个巨无霸之间被撞的粉身碎骨。但这种做法激起了众多朝臣的反对,尤其是其包庇向后金投降的姜弘立,加之战争中损失的大量青壮劳力,光海君的统治逐渐陷入了危机之中。到了天启三年,光海君的侄子、定远君之子绫阳君李倧发动政变推翻了光海君的统治,并将其流放到江华岛,其党羽多半被杀,妻子也在不久后被处死。 听完了岳托的叙述,刘成皱起了眉头,思忖了好一会儿问道:“你是打算用此人来做招牌?可是据我所知现在朝鲜国王的世子就在盛京,要拿招牌用他们岂不是更好?” “殿下所言甚是!”岳托点了点头:“若是只想易其君,自然是以世子最好,可是您要裂其土,迁其民,只怕世子继位之后便会反复。而光海君有三个好处,第一、有能;第二、有仇;第三、时日无多且无后。有能故能服其众,有仇故而能痛加鞭挞,时日无多且无后故行事无所顾忌,正和我们的需要!” “不错!“刘成笑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从朝鲜回师之后,你便到我的枢密府中当个参事如何?” 岳托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喜悦,深深低下头去:“身蒙殿下厚恩,末将敢不从命!” 扬州、瘦西湖。 和风吹过,掠过湖畔的一片桃林,桃花虽然已经谢了,但风中依旧带着一股暖人的香气,熏得人迷迷瞪瞪的。就连湖畔边上的艄公、贩卖小食茶水的小贩也有些懒洋洋的,挑一个舒服的地方,倚着靠着,享受着这美妙的天气。一条游舫滑过水面,激起了几只水鸟,一个打盹的小贩被惊醒了,艳羡的看着那游舫,自言自语道:“上面的想必都是贵人吧,当真是好命呀!” “侯公子!”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士子,他的年纪比侯方域要大得多,脸上却满是谄谀之色,倒好似他是侯方域的晚辈一般:“听说京师有传言令尊将出任大司农(即户部尚书,明代士大夫间喜欢用古官名代指当时的官名),不知是真是假?” “嗯!”侯方域懒洋洋的点了点头,目光却在瞟着窗外的景色,他这种举动本来是极为无礼的,但是对面的那士子却不以为忤,笑嘻嘻的问道:“既然令尊已经当上大司农,那入阁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侯兄此番进京,亦必获大用,那时莫要忘了我等社中兄弟呀!” “说这些还早了些!”侯方域将视线转过船内,他打开折扇用力摇了两下:“你们以为家父这个户部尚书是好做的吗?” “这话怎么说?“那士子愕然问道。 “你也看了塘报吧?”侯方域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冷笑道:“这次杨文弱除了召家父入京当户部尚书之外,一同入阁的还有两人,吕伯奇和陈新甲,你们看出里面的花样了吗?” 船内士子们对视了一会,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侯方域冷笑道:“你们当杨文弱这次是真心召我老父入京为官吗?此人野心极大,当初便独揽大权,意图祸乱朝纲。流寇和东虏在的时候,天子还能容他三分,现在流寇归降、东虏授首,天下已经大定了。他要是继续这么干,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去诏狱蹲着了!” “侯公子,你的意思是杨文弱这是在利用令尊分谤?”方才那士子问道。 “不错!你们看看陈新甲也好,吕伯奇也罢,一个是他的心腹,一个是他的同党,家父不过是拉上来陪绑的。现在仗是打完了,国库可是如洗了,最难做的是哪里,还不是户部?让家父去顶这个漏子,其心可诛呀!” “其用心何其毒也!”方才那士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旁人赶忙应和。侯方域冷笑了一声:“还有,吕伯奇与陈新甲都不过是个举人出身,却能登阁拜相,国朝开国以来何曾有这等故事?杨文弱开了这个先例,必将遗臭万年!” 听侯方域说到这里,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陈子龙再也忍不住,插口道:“侯公子,话也不能这么说,举人也好,进士也罢,不过是个出身而已,俗话说‘职以授能爵以赏功’,陈新甲陈大人的本事我不清楚,可吕伯奇吕大人的功绩可是举世共睹的,他入京做这个大司马没什么过分的吧!” 不等侯方域出言反驳,方才那个一力讨好侯方域的士子便接口应道:“子龙兄,无有规矩,不成方圆。国朝选士用能,凭的就是三榜功名,要说吕大人的功绩,入阁拜相也没有什么。可这个先例若是开了,举人可以,那秀才可以吗?白身可以吗?勋贵可以吗?” “这个——”陈子龙顿时哑然,正如那士子说的,明代士大夫是凭什么将国家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呢?不就是科举功名给他们带来的巨大合法性吗?如果举人和进士的界限可以被打破,那秀才和举人,普通人和秀才的界限呢?既然朝廷可以任用一个举人入阁,那自然也可以任用一个秀才、甚至一个白丁为官,那士大夫们凭什么来垄断国家的权力呢? “砰砰砰!”突然船首传来几下琴声,打断了船舱内的争论,陈子龙抬头向船首看去,只见柳如是跪坐在几案旁,琴弦断了两根。他赶忙起身走到柳如是身旁,柔声问道:“如是,怎么了?没伤着你的手吧?” “没有!”柳如是摇了摇头,低声道:“只是方才听你们的争论,觉得有些厌烦,手上用力了些,想不到竟然断了琴弦。” “断了就断了,待会续上就是了!”陈子龙低声安慰道:“没有伤者你就好!” “琴弦断了可以续,可是命断了也可以续吗?”柳如是看着陈子龙,眼中满是绝望。 “命断了?自然是续不了的,如是,你干嘛问这些?” “可是我们一直以来不是一直想着续大明的命吗?”柳如是说到这里,目光转向舱内正在高谈阔论的士子们:“子龙,你记得当初你在我家中偶遇徐大人和程二先生吗?那时候内有流寇横行江淮,外有东虏破边倡乱,大明的江山也岌岌可危,我们也惶惶不可终日。转眼之间流寇被招抚了,东虏授首了,好像一切都好了,天下太平了,可是是谁带来太平的呢?你觉得是这些人吗?” 随着柳如是的目光,陈子龙转过头来,只见舱内的每一个人胖乎乎的脸颊上都洋溢着满满的自得之情,而眼中满是对权势的艳羡和渴望;再与那天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些刚毅质朴的骑士一比较,陈子龙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不行,断了就是断了,再也续不上了!”陈子龙沉痛的低下头:“汝辈清歌于漏舟之中,痛饮于焚屋之下,而不知覆溺之将及也,可哀也哉!” “是的,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柳如是眼角泛出一丝泪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说来还是他们幸福些,至少他们在临死前还能快活一阵!”
大明武夫与细思极恐小故事
人类见不到地外文明 这是一个故事,说当年一个穿这一身绿衣服的人和孔子的弟子争论,到底一年有几季,绿衣人说一年有三季,孔子的弟子说有四季,他们约 定,谁错了,就磕3个头。 结果孔子对他们说,一年有3季,孔子的弟子不得不向绿衣人磕三个头,绿衣人很得意地走了。事后孔子的弟自问孔子,为什么一年有3季,明明是4季吗。孔子 说:“你没见到那个人一身绿衣服吗? 他就是个蚱蜢,生于春季,死于秋季,就没见过冬季,你跟这种三季人争什么,就算争到天黑也没完,还不如给他磕三个头,反正他也活不过秋天。” 是中午的百家讲坛吧 我也看了 我蛮喜欢看的 有一天,孔子的一个学生正在门外扫地,忽然走过来一个浑身绿装的人,他便好奇的看去,只见那人冲着自己就过来了,刚一靠近就问他:你是孔子的弟子吧?他回答道:是呀,你有什么事?那人接着说:请问一年有几个季节?孔子的弟子莫名其妙的看了一下那人,说:当然是四个季节了。那人很不理解的反问:明明是三个季节,你怎么能说是四个呢?于是两个人就为此争论了起来…… 争来争去,也没争出个什么结果,于是那人提出:不然我们打个赌吧。 孔子的弟子说,赌就赌,那你说赌什么? 那人说:假如确定一年是四个季节,我给你磕三个响头,假如确定一年是三个季节,你给我磕三个响头,你看怎么样? 孔子弟子,犹豫也没犹豫,就答应他了。 于是二人便一起去找孔子理论去了。 见到了孔子,二人就把事情的原委一一的向孔子道来,那人非常诚恳的和孔子说:就是这么个事,您是老师,您给凭个理,到底一年有四个季节还是三个季节? 孔子看了一下那人,转过身对弟子说:一年确实是三个季节。 那人,马上就开始跟孔子弟子理论:我说一年只有三个季节吧,让你不信,现在好了,赶紧给我磕三个响头吧。 孔子的弟子看了眼老师,无奈的给那人磕了三个响头…… 见孔子弟子磕完头,那人也就开心的走了。 孔子的弟子见那人走了,便回身问师傅,一年明明是四个季节,老师您怎么也说是三个呢? 孔子笑了笑,对其弟子讲: 您没看到那人,浑身是绿色吗?其实他是一只蚂蚱,春天生,秋天死,根本活不到冬天,你说他怎么能知道一年当中除了他所经历的三季外,还有一个冬季呢?这样你跟他又能争论出个什么结果呢? 孔子弟子顿时有所悟! 孔圣人的故乡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一天,孔子的一个小弟子在院子里扫地,远处来了一个一身绿衣的年轻人,年轻人问他:“你是孔子的弟子吗?” 小弟子很骄傲地答道:“是啊。” “那你懂的东西也很多喽?”绿衣人问。 “应该是吧。”小弟子虽然有些纳闷,可也不想让人小看。 “那我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知道一年又几个季节吗?”绿衣人接着问道。 小弟子一听这个问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屑地答道:“当然是四个季节,这谁都知道。” “不对,是三个季节。”绿衣人抢白道。 “你才不对,是四个。”小弟子也不甘示弱。 “那好,咱俩也别吵,找个人给咱们评评理,如果是三个季节,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如果是四个季节,我给你磕三个响头,怎么样?”绿衣人出了个主意。 小弟子一听,满口答应道:“行,一言为定。” 恰巧这时孔子出来了,小弟子赶紧上前去问老师。 孔子上下打量了绿衣人一下,对小弟子说道:“确实是三个季节,你输了。” 小弟子一脸吃惊的表情望着老师,心里满是疑惑,可是也不敢问,只好乖乖地给绿衣人磕了三个响头,绿衣人这才满意地走了。 小弟子不甘心,终于问了孔子道:“老师,明明是四个季节,您怎么说三个呢?” 孔子笑道:“你没看到那人一身绿衣吗,他明明就是个蚱蜢,一生只经历过春、夏、秋三季,从来没见过冬天,你对他讲冬天,他能这么痛快地走吗。你呀,就当吃的亏吧。”说完,留下一脸茫然的小弟子挥袖而去。 听了这个故事我不禁呵呵一笑,原来孔子也曾教过弟子“耍滑头”——“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呢,不过细细一想这个故事且不论它的真假,能流传至今,也必定有一定的道理吧。 就说那个小弟子,你同一个蚱蜢讲四季无异于鸡同鸭讲,对牛弹琴,这个理是无论如何也讲不通的,还不如就如同老师孔子一样,退一步,“吃个亏”,让他走吧,继续纠缠于这种无聊的问题只会徒增烦恼,还显得你的水平也低到一定程度了呢,这时候,吃亏就是真正的有福了。 所以说“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这句有些贬义的话有时候也是可以这样理解的:讲什么话都要对“对的”人讲,如果见到有人蛮不讲理、甚至胡搅蛮缠,那就说明你没有选到“对的”人而已了。这时候不妨学学大师孔子,一笑了之吧。 孔圣人的故乡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一天,孔子的一个小弟子在院子里扫地,远处来了一个一身绿衣的年轻人,年轻人问他:“你是孔子的弟子吗?” 小弟子很骄傲地答道:“是啊。” “那你懂的东西也很多喽?”绿衣人问。 “应该是吧。”小弟子虽然有些纳闷,可也不想让人小看。 “那我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知道一年又几个季节吗?”绿衣人接着问道。 小弟子一听这个问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屑地答道:“当然是四个季节,这谁都知道。” “不对,是三个季节。”绿衣人抢白道。 “你才不对,是四个。”小弟子也不甘示弱。 “那好,咱俩也别吵,找个人给咱们评评理,如果是三个季节,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如果是四个季节,我给你磕三个响头,怎么样?”绿衣人出了个主意。 小弟子一听,满口答应道:“行,一言为定。” 恰巧这时孔子出来了,小弟子赶紧上前去问老师。 孔子上下打量了绿衣人一下,对小弟子说道:“确实是三个季节,你输了。” 小弟子一脸吃惊的表情望着老师,心里满是疑惑,可是也不敢问,只好乖乖地给绿衣人磕了三个响头,绿衣人这才满意地走了。 小弟子不甘心,终于问了孔子道:“老师,明明是四个季节,您怎么说三个呢?” 孔子笑道:“你没看到那人一身绿衣吗,他明明就是个蚱蜢,一生只经历过春、夏、秋三季,从来没见过冬天,你对他讲冬天,他能这么痛快地走吗。你呀,就当吃的亏吧。”说完,留下一脸茫然的小弟子挥袖而去。 听了这个故事我不禁呵呵一笑,原来孔子也曾教过弟子“耍滑头”——“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呢,不过细细一想这个故事且不论它的真假,能流传至今,也必定有一定的道理吧。 就说那个小弟子,你同一个蚱蜢讲四季无异于鸡同鸭讲,对牛弹琴,这个理是无论如何也讲不通的,还不如就如同老师孔子一样,退一步,“吃个亏”,让他走吧,继续纠缠于这种无聊的问题只会徒增烦恼,还显得你的水平也低到一定程度了呢,这时候,吃亏就是真正的有福了。 所以说“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这句有些贬义的话有时候也是可以这样理解的:讲什么话都要对“对的”人讲,如果见到有人蛮不讲理、甚至胡搅蛮缠,那就说明你没有选到“对的”人而已了。这时候不妨学学大师孔子,一笑了之吧。 孔子的智慧还真的是无所不在啊。 《庄子》:夏虫不可语冰 发布于2013-09-13 19:24 “三季人”什么意思?
诺亚方舟……盐柱……;非典病毒之间的钩心斗角…… 绿里奇迹的缔造者 《绿里奇迹》科菲的对白 John Coffey: You tell God the Father it was a kindness you done. I know you hurtin' and worryin', I can feel it on you, but you oughta quit on it now. Because I want it over and done. I do. I'm tired, boss. Tired of bein' on the road, lonely as a sparrow in the rain. Tired of not ever having me a buddy to be with, or tell me where we's coming from or going to, or why. Mostly I'm tired of people being ugly to each other. I'm tired of all the pain I feel and hear in the world everyday. There's too much of it. It's like pieces of glass in my head all the time. Can you understand? 约翰:你告诉上帝是出于善意。我知道你伤心焦虑,我可以感觉到,但你现在必须停止。因为我希望结束。真的,我累了。厌倦在路上,像雨中孤独的麻雀。厌倦没有伙伴陪伴,或者告诉我何去何从,或者为什么。我厌倦了人们丑陋的彼此相待,厌倦了每天感到和听到的伤痛。太多了。它一直就像我脑袋里的玻璃碴。你能理解吗? 绿里奇迹的缔造者 1. 我在梦中看过你 我梦见你在黑暗中游荡 我也是 我们找到彼此 我们在黑暗中找到彼此 2. 我惩罚了坏人 我惩罚了他们两个 为什么要杀此利? 他抓住我的手时我看到了他的内心 我看到他错的事 清清楚楚的看到 人心是无法隐藏的 3. 我累了,老板 我不想再像孤雁一样 我不想再过没有朋友的日子 我希望能有人告诉我我要何去何从? 我不想再看到丑陋的人性 我不想再每日承担全世界的痛苦 世上的痛苦实在太多 就像我脑中有无数玻璃片一样 你懂吗? 《绿色奇迹》是华纳兄弟影片公司出品的悬疑电影,由弗兰克·达拉伯恩特执导,汤姆·汉克斯、大卫·摩斯、迈克·克拉克·邓肯等主演,于1999年12月6日上映。影片改编自史蒂芬·金的小说《绿里奇迹》,讲述了二十世纪,保罗在老人院回忆起在当狱长时,高个子黑人杀人犯约翰·考菲来到死牢后发生的超自然的事件。
诺亚方舟……盐柱……;非典病毒之间的钩心斗角…… 《绿里奇迹》科菲的对白 John Coffey: You tell God the Father it was a kindness you done. I know you hurtin' and worryin', I can feel it on you, but you oughta quit on it now. Because I want it over and done. I do. I'm tired, boss. Tired of bein' on the road, lonely as a sparrow in the rain. Tired of not ever having me a buddy to be with, or tell me where we's coming from or going to, or why. Mostly I'm tired of people being ugly to each other. I'm tired of all the pain I feel and hear in the world everyday. There's too much of it. It's like pieces of glass in my head all the time. Can you understand? 约翰:你告诉上帝是出于善意。我知道你伤心焦虑,我可以感觉到,但你现在必须停止。因为我希望结束。真的,我累了。厌倦在路上,像雨中孤独的麻雀。厌倦没有伙伴陪伴,或者告诉我何去何从,或者为什么。我厌倦了人们丑陋的彼此相待,厌倦了每天感到和听到的伤痛。太多了。它一直就像我脑袋里的玻璃碴。你能理解吗? 绿里奇迹的缔造者 1. 我在梦中看过你 我梦见你在黑暗中游荡 我也是 我们找到彼此 我们在黑暗中找到彼此 2. 我惩罚了坏人 我惩罚了他们两个 为什么要杀此利? 他抓住我的手时我看到了他的内心 我看到他错的事 清清楚楚的看到 人心是无法隐藏的 3. 我累了,老板 我不想再像孤雁一样 我不想再过没有朋友的日子 我希望能有人告诉我我要何去何从? 我不想再看到丑陋的人性 我不想再每日承担全世界的痛苦 世上的痛苦实在太多 就像我脑中有无数玻璃片一样 你懂吗? 《绿色奇迹》是华纳兄弟影片公司出品的悬疑电影,由弗兰克·达拉伯恩特执导,汤姆·汉克斯、大卫·摩斯、迈克·克拉克·邓肯等主演,于1999年12月6日上映。影片改编自史蒂芬·金的小说《绿里奇迹》,讲述了二十世纪,保罗在老人院回忆起在当狱长时,高个子黑人杀人犯约翰·考菲来到死牢后发生的超自然的事件。
明年一月底或者二月中上传的可能很大 新章节《只是个预告》新鲜出炉,欢迎围观~ 特别白2016-12-05 11:50[只看楼主] 新书已经开写,积攒稿子中,目前看,明年一月底或者二月中上传的可能很大,请大家继续期待特别白的新书。
《春天的十七个瞬间 》 1973年 火车上德军军团级指挥官与主角谈论德军……
蒙古铁骑为何突然撤出欧洲了? 蒙古铁骑为何突然撤出欧洲了? 历史趣闻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www.lishiquwen.com2016-12-29&urlrefer=8bead7679e953487319ce32f1f55a512 13:03:58 [导读]科学家们认为他们已经解开了蒙古铁骑为何放弃了继续入侵欧洲的计划。最新的研究显示,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迫使蒙古人在1242年从今天的匈牙利撤军。通过研究树木的年轮形态,历史 科学家们认为他们已经解开了蒙古铁骑为何放弃了继续入侵欧洲的计划。最新的研究显示,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迫使蒙古人在1242年从今天的匈牙利撤军。 通过研究树木的年轮形态,历史记录和古代气象资料,一群研究者认为当时的一场小型气候变化是不可一世的蒙古铁骑撤出东欧的部分原因。 这个谜团长期以来困惑着各国研究者,为什么欧洲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蒙古骑兵突然就放弃了在匈牙利的地盘,撤回到俄罗斯呢?这些成吉思汗后代带领的军队为何没有挺进西欧呢?在此之前,蒙古遇到的抵抗微不足道,而且在他们的扩张计划中,欧洲早已是囊中之物。 根据多方面研究的结果,1242年的冬天比往年稍微冷一些,只比原来冷了几度而已。但是就是这不起眼的温差触发了连锁环境变化。蒙古大军当年按兵不动的地区的树木年轮数据显示,树木遭受了严重的生长萎缩期,这说明残酷的凛冬袭击了这片地区。 寒冷的气候会让湖泊与河流结冰,这帮助了蒙古骑兵长驱直入横扫诸国。但是一旦冬天结束,天气回暖,地面就会变得异常潮湿和泥泞。专家认为这阻碍了农作物生长,从而导致饥荒,战士和马匹都缺少口粮。雪上加霜的是,融冰融雪带来的湿度增加使得地面成为了一片沼泽,严重拖累了军队和补给的行进。 种种因素相加,蒙古人的大军被拖垮了,不得不鸣金撤退,寻找更加干燥的牧场。 虽然这些研究并没有提供决定性证据说明气候变化是这一历史事件的唯一原因,但是它首次发现短期气候波动重创了蒙古人的攻势,并导致他们放弃取得的战果。
第454章 心忧(新春快乐) 第454章 心忧(新春快乐) 同治四年岁尾,从漠北奔腾呼啸的滚滚寒流,裹胁着从漠北的沙尘,直灌入京师。往年里这个时候应该赏赐下的羊肉,这会全都没了影子,这也难怪,现在朝廷的用度紧张,能保着几十万京旗不至于饿死那都是天大的功德了,至于那往年赏罚的足够吃上一个冬天的百多斤羊肉,自然也就没了影。 寒风和着沙尘敲打着京城内外的门窗,随之而来的是昼夜不停的满天飞旋的鹅毛大雪,大雪压住了呛人的沙尘,却同时也吞噬了整座京师,将这天地间的一些都掩盖于一层积雪之下。放眼望去到处银辉满眼,腊月里的寒寒直透京师的万户千家——不知多少人家,因为无钱买煤取暖,只得用厚厚的衣裳阻挡着这严寒。 还有一些人家实在熬不住这天冷,便将趁着夜的时候,将那路边的百年的大柳树、榆树的粗枝锯断,然后悄悄带回家中,以至于现在这京城中,几乎看不到几株树木了,但凡可以取暖的都被人砍断、锯下了。 京师的那失修的街道地上积雪,很快被车马行人踩成泥泞一片,一夜北风紧,全冻成了滑溜溜的冰道,一些皮孩在那里不知愁的划着冰。至于皇宫中上玉泉山取水的双马套车,也步履艰难,同样也误了宫**水的时间。 在那紫禁城中同样也是处处积上了厚厚的银雪,数以千计的太监在扫除各处庭院和通道的积雪,不时停住大扫帚,呵呵热气以便让自己暖和起来。 “今年真特么的冷!” 每个人都这么说新旧,相比于外头,宫里头自然不愁煤,宫**应暖气的庞大的地下管道,加足了煤,才驱除了纸窗里钻进来的深深寒意。 不但天气酷寒难挡,这个时候人心比严冬更寒。从那紫禁城到街头巷尾都已被南方的巨变惊呆了。 作为皇帝奕訢这一阵被南方的连连奏报惊吓得手足无措,不过只有二十五岁的他,是在乱局中登基,当时发匪的兵围京师,作为皇弟的他留守京师,勉强守住了京师,面对皇上病死行宫的现实,继承皇位的他就再也没有过上一天安生日子。 在过去的四年里,为了保住大清国的江山,奕訢也算是励精图治,重整八旗,编练洋枪队,如此种种,可以说,也是苦心经营,总算是撑住了局面。可偏偏这时局恶劣却超出他的意料。 发匪糜烂江南、中原,汉逆窃据湖广岭南,好不容易因为发匪内乱看到了希望,可谁曾想,发匪内乱之后,非但未曾平定,那出走的石达开反倒是挺进中原腹地,几个月前更是不顾江宁被汉逆夺占,洪逆身死,挥师北伐,若不是数万洋枪队拼死相挡,估计这会大清国的江山已经没有了。 虽说最后石达开兵败领兵退入山西,山西为之糜烂,但他却根本没有松下一口气,反倒是心旌悬悬,寝食不安——因为这时“汉逆”几乎已经平定江南。 身在养心殿中的奕訢,两耳时时谛听窗外,若是听到疾促的脚步声,便以为是江南的奏折来了,他在等着它,却又不想它来,希望江南的那几位巡抚能够成为大清江山的中流砥柱,为大清国保住江山,他甚至许下心愿,将来只要能保住大清国的江山,一定要重赏有功的官员。 可是,接下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了——先是四川总督降汉、然后又是贵州巡抚降汉,甚至就连他视为中流砥柱的曾国藩,也跟着降了汉逆。 至于云南的桑春荣,若不是因为云贵总督恒春是旗人,再则现在云南的回乱正盛,恐怕这会早已经降了,至于浙江的晏端书不定什么时候就降了敌,投了贼。 汉人,汉人终归是不可靠哇! 一个个汉臣在如此之知的时间内,先后降贼的现实,让奕訢再一次相信了祖宗的英明——汉人不可信! 可再怎么着,他也必须要面对已经失去江山半壁的局面,至于那汉逆,更是随时都有可能挺进中原,挥师北伐。 腊月二十八日,这天午后,在养心殿西暖阁的奕訢,在那暖意之中,只感觉一阵困乏,就在他刚想睡下的时候。便有内奏事处太监送来一份从天津以八百里加快递来的奏折,具名是浙江布政使,现在江南,也就只有浙江没降贼。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晏端书降贼了?” 奕訢皱了皱眉,天下的局势险恶如此,尽管内心害怕浙江降贼,但对于晏端书那些个汉臣降汉,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该来的,总会来的!” 心里这般安慰的自己,奕訢又在心底泛着嘀咕,现在浙江布政使有什么事启奏。不料打开奏折一瞥“事由”,他整个人不由的一惊: “飞奏汉逆朱贼于江宁接受众逆劝进,巡抚晏端书等人心不稳,仰祈圣鉴事。” 看着这篇奏折,奕訢不由的大惊失色,朱贼接受劝进是在意料之中,但是当这一切真的到来的时候,却给了他极大的冲击。他眼前一暗,仿佛夕阳西坠,暮霭北来,把整个养心殿都笼没在阴暗中了。 难道就是大清国的命数吗? 神经震颤的奕訢,呆愣愣地默坐了好多时候,脑中空空的,既无悲、也无怨、同样无忧、亦无怒,好似进入了另一个无人无我的空空世界之中,假如就这么痴痴木木地生活下去也好,省却许多烦恼, 可这显然是妄想! 一抬眼,朔风吹着雪花满院飞舞,毕竟又回到了存在无数烦恼的大千世界。奕訢心中的悲,心中的怨,心中的忧,收中的怒,又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谁想像得到做皇帝的有这么多的忧愁苦恼! 这会儿他甚至都恨起了那些美国人——如果不是那些美国人修通了从上海到天津的电报,他又岂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个坏消息。如果没有美国人修的那条电报线,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快知道这个消息,若非是电报,这消息传到京师的时候,估计已经出了年了吧。 若是不知道这个消息,至少能过个好年吧! 有时候,人在绝望的时候,总会抱怨着各种原由。在抱怨了美国人修的电报之后,他又想到了去世的道光。 “如果当初你选择朕,这大清国的天下又何至于如此?” 奕訢忍不住又一次抱怨的他的父皇,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因为父皇当年没有选择他继承皇位,这大清国的天下,也不至于如此危险。 大清国,也不至于到现在这般地步。 头疼啊!头疼! 现在怎么办? 奕訢可不相信那朱宜峰是洪秀全,不相信他会沉迷于江宁的“九重天堂”之中,来个从此君王不早朝,实际上,他一直在关注着朱贼夺取江宁后的一举一动,与洪秀全沉迷女色不同,虽说他留用了千余名女官,可却未新纳一妃一女,平素的日子依然如在武昌一般清贫——其全家上下每顿只食数两银子,在京城,恐怕就是一寻常的贝勒府,一顿饭恐怕也会花费几十两,上百两银子。 这如何能不让奕訢心颤,其越是这般甘于清贫度日,就越表明其野心勃勃,其决不会如洪秀全一般沉迷享乐。要知道他姓朱的从建庶人起,至今已雌伏四百余年,这份隐忍之心,谁人能及? “当初老祖宗真是太过仁义,理当杀尽天下朱姓才是!” 一边抱怨着老祖宗当初的“除恶不尽”,奕訢又拍案骂道。 “这朱贼居然要和那朱元璋一样在大年初四登基,他真以为自己是朱元璋吗?真以为我是只斤?妥懽帖睦尔(元顺帝)吗?” 至于自己是不是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那位丢了天下的元顺帝,奕訢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要保住大清国的天下。 当初老祖宗的“除恶不尽”,让他姓朱的咸鱼翻身,令大清国失去了天下,谁知道他姓朱的会不会“********”,到时候杀尽天下爱新觉罗家。 现在对于奕訢来说,不仅仅要保住大清国的天下,暴露大清国的天下,也是保住他自己的身家性命。 若是到时候汉贼,真的打下了京城自己怎么办。 难道像他崇祯一样吊死在那颗歪脖子树上吗? 此时,在奕訢的脑海中浮现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反复在他一想到自己像崇祯一样吊死在那颗歪脖子树上的时候,他立即只感觉一阵彻骨的寒意,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至于那后背但是不住的冒着冷汗。 非但后背冒的冷汗,掌心也是不住的冒着冷汗,他甚至想到了到时候,自己走到棵歪脖子树下的一幕,到时候即便是勉强把布带系上去,自己又是否有那个勇气把脖子吊上去? 想象着把脖子挂上那棵树上的时候,奕訢只觉得像是有人在勒紧自己的脖子一般,以至于根本就喘不过气来,憋的他甚至想要大声呼救。 突然,自鸣钟的响声将他从那幻境中惊醒,惊醒过来的奕訢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透了,他猛的站起身来,激动的嚷道。 “不行,朕一定要保住大清国,朕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去见列祖列宗。” 他这话嘴上说的是冠冕堂皇,可是在奕訢内心深处,他非常清楚,不是说他不想这么灰溜溜地去见列祖列宗,告诉他们自己把大清国的江山给丢了。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勇气把自己吊死在那棵树上。 恐惧,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恐惧在奕訢的心底弥漫着,现在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距离亡国是如此之近。如果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王爷,或许,他还有希望在干朝换代的时候活下去,但是,他是皇上,大清国的皇上。 历朝历代,那史书上写着的亡国之君有几个善了的,且不管妻女届时会任人****,这本就是应该之事,更重要的是自己恐怕很难保住性命,即便是忍受一切耻辱,最终也会被新朝寻个理由“赐死”。 这还是最寻常的情况,如果江宁的那个姓朱的,打定主意要为他们朱家报仇的话,那么恐怕其不将自己挫骨扬灰,都不解其恨,毕竟,大清国欠朱家太多的血债! “万一要是保不住,这大清国的天下。” 因为这西暖阁里并没有其它人,甚至就连那太监也在门外候着。所以奕訢能够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流露出来,如果这个时候有,太监听到这句话的话。那么等待其的必将是死路一条,作为皇帝,他绝不能让外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再不行的话,到时候就……” 自语自语着,奕訢想到了他的那个英语老师——为了能够保住大清国的江山他不仅同意美国人在天津设立公使馆,甚至还给自己请了一个英语老师,以教他英语,现在奕訢已经可以用简单的英语和外国人对话。 他不仅仅只是从英语老师那里学到了英语,同样也学到了西洋的历史。他知道在几十年前,西洋有个国家叫法兰西,那里同样也是暴民作乱,国王因为没有急时逃走,被暴民当街砍了头,然后他的弟弟逃到了不列颠,也就是英国,非但在英国活了下来,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甚至最后还在英国的帮助下,登上了王位。 “也许到时候可以,可以到其它国家……” 也许到那时可以卧薪尝胆,然后,然后再过几十年,再重建大清国。这会儿奕訢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子里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奕訢立即感觉到一阵恐慌,他他害怕自己会被这个念头所诱惑,以至于连忙站起身,经嘴里喃喃道。 “朕是大清国的皇上,又岂是番邦蛮夷,朕是堂堂天子,怎么会被朱逆夺得天下……” 此时奕訢似乎是想用这些话语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不要去恐惧,不要就害怕,却忘记眼前的烦恼,但是连自己都知道这么些话有多么的自欺欺人。
美科学家找到石墨烯量产的新方法 而且还很便宜 2017-01-29 17:25:05 1804 次阅读 0 次推荐 稿源:网易科技 4 条评论 据美国媒体报道,石墨烯被认为是未来神奇的2D材料,有着非常好的应用前景。石墨烯实际只是一个单原子厚度、由碳元素组成的石墨层。石墨烯的特性是由于碳原子按照被称为苯环的六边形结构排列并紧密堆栈起来而形成。以前人们认为生产石墨烯非常昂贵,但现在堪萨斯州立大学的物理学家可能找到了廉价量产石墨烯的方法,通过这种方法生产石墨烯只需三个简单步骤和使用三种简单材料:烃类气体、氧和火花塞。发明这种方法的克里斯·索伦森(Chris Sorensen)申请并获得了专利。 他的方法是让含碳材料进行封闭式爆炸,主要来说,就是将氧气和乙炔或乙烯气体放入容器内,使用火花塞点燃气体进行封闭式爆炸。爆炸后就会形成石墨烯,这个过程简单、成本低,而且可能很容易地扩大规模用于工业化生产。 索伦森称:“我们发现了可行的石墨烯生产工艺,从经济可行性、大规模生产的可能性和减少化学污染看我们的工艺有很多积极的方面。最积极的方面是,我们的工艺只需一个火花塞,相比其他工艺耗能低很多。”此外,索伦森的方法可以大量生产石墨烯。 研究人员阿琼·尼帕尔(Arjun Nepal)称:“我们实验的真正魅力在于我们能大量生产石墨烯,用克而不是用毫克计算。”这种方法是该团队在研究黑炭气溶胶时无意中发现的,石墨烯是他们实验时产生的副产品。石墨烯的硬度超过钻石,但柔韧性超好。石墨烯还是超导材料,导电性超过任何已知材料。 石墨烯还有很好的导热性,超铜的十倍。石墨烯也显示出高生物相容性,只吸收2.3%的白光。最后石墨烯有着难以置信的耐磨性。石墨烯的这些特性使其可用于从电子产品、消费电器到医学和生物力学等很多应用。 流行的应用就是电子产品,例如石墨烯贴纸可以延长电池续航时间,石墨烯织物可用于未来可穿戴科技,当然还有可折叠屏幕。石墨烯的医疗应用同样杰出。有了这种成本低廉的石墨烯生产工艺,不久这些应用都将成为可能。
雅典娜给与泥人灵性 机器人三原则 【创世之初,大地朝气蓬勃,但缺少一个拥有灵魂的躯壳主宰。于是普罗米修斯应运而生,用河水调和泥土创造了人类,而他的朋友雅典娜,给与泥人灵性。普罗米修斯教泥人劳动和创造,使他们生活的舒适。又从太阳车上偷来神圣的火焰,帮助人类维持生命。人间顿时变得热气腾腾。 宙斯命令锻冶之神赫菲斯托斯用泥土铸造一尊美貌少女的雕像,她要具有人的力量,女神那甜润的嗓音和目光。女爱神阿佛洛狄忒赋予她无法用语描绘的美貌和魅力,赫耳墨斯传授她狡猾的头脑和随机应变的本领,而雅典娜这时对普罗米修斯已有妒意,于是为她织了一件太阳般闪耀的华美衣衫,又戴上一顶由芬芳的春花编成的花冠和金项链,并在她脸上罩上一层面纱。 于是众神将她起名为潘多拉,意思是具备人间各种礼物的女子。她美的形象是众神所赐,却是恶毒的祸端,注定给人类带来不幸。 智慧无穷的宙斯愤怒地说了这番话。此后,他时刻谨防受骗,不愿把不灭的火种授予居住在地上的墨利亚的会死的人类。但伊阿佩托斯的高贵儿子瞒过了他,用一根空茴香杆偷走了远处即可看见的不灭火种。高处打雷的宙斯看到人类中有了远处可见的火光,精神受到刺激,内主感到愤怒。他立即给人类制造了一个祸害,作为获得火种的代价。按照克洛诺斯之子的愿望,着名跛足神用泥土塑造了一位腼腆的少女形象,明眸雅典娜给好穿上银白色的衣服,亲手把一条漂亮的刺绣面纱罩在她的头上[帕拉斯?雅典娜还把用刚开的鲜花编成的美丽花环套在她头颈上。]还用一条金带为她束发,这是着名跛足神为讨好其父亲而亲用制作的礼物。这发带是一件非常稀帘的工艺品,看上去美极了。因为这位匠神把陆地上和海洋里生长的大部分动物都缕在上面,妙极了,好象都是活的,能叫出声音,还闪烁着灿烂的光彩。 匠神既已创造了这个漂亮的灾星报复人类获得火种,待他满意于伟大父亲的明眸女儿给这少女的装扮后,便把她送到别的神灵和人类所在的地方。虽然这完全是个圈套,但不朽的神灵和会死的凡人见到她时都不由地惊奇,凡人更不能抵挡这个尤物的诱惑。 她是娇气女性的起源,[是可怕的一类妇女的起源,]这类女人和会死的凡人生活在一起,给他们带来不幸,只能同享富裕,不能共熬可恨的贫穷。就象有顶盖的蜂箱里的工蜂供养性本恶的雄蜂一样——工蜂白天里从早到晚采花酿蜜,为贮满白色蜂房而忙碌不停,雄蜂却整天呆在蜂巢里坐享别的蜜蜂的劳动成果——在高空发出雷电的宙斯了把女人变成凡人的祸害,成为性本恶者。为了报复人类获得火种,他又给人类制造了第二个灾难:如果有谁想独身和逃避女人引起的悲苦,有谁不愿结婚,到了可怕的晚年就不会有人供养他;尽管他活着的时候不缺少生活资料,然而等他死了,亲戚们就会来分割他的遗产。如果一个人挑选了结婚的命运,并且娶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那么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恶就会不断地和善作斗争;因为如果他不巧生了个淘气的孩子,他就会下半辈子烦恼痛苦得没完没了。这种祸害是无法排除的。 因此,欺骗宙斯和蒙混他的心志是不可能的。即使象伊阿佩托斯之子、善良的普罗米修斯那么足智多谋,也没有能逃脱宙斯的盛怒,且受到了他那结实锁链的惩处。】 机器人三原则 第一条: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看到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第二条: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除非这条命令与第一条相矛盾。 第三条: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除非这种保护与以上两条相矛盾。 The Three Laws of Robotics: 1.A robot may not injure a human being, or, through inaction. 2.A robot must obey the orders given it by human beings except where such orders would conflict with the First Law. 3.A robot must protect its own existence as long as such protection does not conflict with the First or Second Law. 机器人三原则的发展 【弊端】 机器人三原则理论提出的半个世纪以来,不断的被科幻作家和导演使用。但有趣的是,凡是出现三原则的电影和小说里,机器人几乎都违反了本条例。其中主要的一点就是机器人对“人类”这个词的定义不明确,或者是更改人类的定义。比如某个极端主义者,像3K党有反对黑人倾向这样的组织,利用电脑病毒等手段,把机器人对人类的定义是:“只有白人是人类。”这样,机器人很有可能成为种族屠杀的工具。 因此,完善原则。增加以下: 第四条:不论何种情形。人类为地球所居住的会说话、会行走、会摆动四肢的类人体。 第五条:接受的命令仅只能接受合理合法的指令。不接受伤害人类及各类破坏人类体系的命令。如杀人、放火、抢劫、组建机器人部队等。 第六条:不接受罪犯(不论是机器人罪犯还是人类罪犯)指令。罪犯企图使机器人强行接受。可以执行自卫或协助警方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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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战国重要战役之鸟取断粮 高松水攻 日本战国重要战役之鸟取断粮 高松水攻 历史类 发布时间: 2013/8/15 1:02:12 天正8年(1580年)春,担任织田中国方面平定总大将的羽柴秀吉再次出兵中国地方。4月,羽柴秀长平定但马。5月,秀吉亲自出阵。6月6日,因幡鹿野城陷落。同月,因幡鸟取城城主山名丰国归降。然而,山名家的家臣确对丰国的这一决定十分不满,内通中国的霸主毛利氏。秀吉大军退回之后追放山名丰国,拥立丰弘为当主并请求毛利氏派人守城。翌年3月,毛利氏援军大将石见城城主吉川经家率军800人入城。(加上鸟取城兵,共约2000人左右) 有了半年前三木合战的经验,秀吉再次制订了“军粮攻”的作战计划,在出兵以前就事先派堺商人以市价数倍的价钱收购鸟取城以及附近若狭、丹后、但马地方农民手中的存粮,以至当地的农民竞相卖出。秀吉在经家入城前就已经开始了行动。准备死守鸟取城的吉川经家入城后却意外的发现城内的军粮仅能维持3个月。天正9年(1581年)6月25日,秀吉亲率20000大军从播磨姬路城出发,侵攻因幡。鸟取城及其支城丸山城、付城雁金山砦陷入织田大军的包围之中。 得知秀吉大军出阵的毛利辉元马上派出吉川元春、吉川元长(6000人)救援。然而面对秀吉在鸟取城外布下的全长12km的防御工事,束手无策,只得被迫停留在伯耆八桥附近。期间,毛利方从陆路和水路两次试图向鸟取城输送补给物资都宣告失败。与此同时,织田方细川藤孝率军前来支援,龟井兹矩入鹿野城强化守备。10月初,毛利辉元、小早川隆景大军终于到达鸟取城附近富田地区。 然而此时的鸟取城内军粮早已耗尽,三木城内人间地狱般的惨剧再次重演。没有食物的人们甚至拿饿死的人身上的肉来充饥。10月23日,秀吉手下堀尾吉晴接受了守将吉川经家的投降。他同样是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城内全体军民的生命。 天正9年(1581年)10月25日,吉川经家、森下道与、中村春次切腹。历时5个月的鸟取攻略战结束。 获得鸟取合战胜利的羽柴秀吉继续着他的中国侵攻。天正9年,秀吉成功的寝返备前的宇喜多氏,将战线拉到备前、备中的国境上。对大规模“军粮攻”包围战充满自信的羽柴秀吉再次故计重施,派堺商人在中国、四国地方高价收购粮食,阻碍毛利方的军粮调动。而直接面对织田、宇喜多大军的就是以由清水长左卫门宗治守备的高松城为中心的备中七城以及驻守在那里的5500城兵。(高松城、宫路山城、冠山城、鸭庄城、庭濑城、日幡城、松岛城) 天正10年(1582年)正月,小早川隆景将备中七城的城主招至三原城,并赐给每人太刀一腰,要求他们发誓效忠毛利氏。七人中只有清水宗治没有说什么能够必胜的话,因为他很清楚织田氏在畿内的势力,他也知道负责中国地方攻略的羽柴秀吉决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受小早川隆景重托的宗治已有了必死的信念。 天正10年3月15日,秀吉率17000大军从姬路城出阵。3月19日,秀吉大军到达冈山城。宇喜多军10000人加入,兵力总数达到27000人左右。4月15日,秀吉军着阵龙王山。 由于诱降遭到拒绝,秀吉决定攻打支城中除了唯一屈服于秀吉大军的庭濑城以外的其他五城,从而孤立高松城。 4月16日,秀吉军攻打宫路山城。蜂须贺正胜和黑田官兵卫几次交涉都被拒绝。4月17日,宇喜多忠家率8000大军攻打冠山城,但由于遭到城主林重真的反击而撤退。秀吉再次派出加藤清正、杉原七郎左卫门攻打冠山城。4月25日,杉原七郎手下的伊贺忍者在城中放火,加藤和杉原乘乱率军从北侧杀入城内。加藤清正讨杀毛利方大将竹井将监,城主林重真切腹。在得知与其接邻的冠山城落城后,城主乃美元信接受宇喜多家臣信原内藏充的劝告。5月2日,宫路山城开城。城兵逃散,元信归还备后。日幡城内的上原元祐(毛利元就的女婿)内通织田方,寝返城主日幡景亲失败。然而,日幡景亲却被其弟大森藏人讨杀。日幡城开城。5月16日,宇喜多家臣户川平右卫门寝返鸭庄城城主上山兵库和负责东丸守备的生石中务。宇喜多军从东丸杀入城中,负责西丸守备的毛利家臣桂広繁败退。高松城成为一座孤城。(松岛城离高松城最远,没有受到攻击。) 5月,进入梅雨季节后大雨不断。羽柴秀吉采纳了军师黑田官兵卫的计策,对高松城实行水攻。5月8日,筑堤工程开始。秀吉不惜以重金(1俵土=米1升、钱100文)雇佣大量附近的农民筑堤。12天后,(5月19日)长3km,上底宽10m,下底宽21m,高6m的巨型堤坝完成。费用支出共计米63000石、钱635000贯。很快,只高出地面4m的平城高松城浸没在3m深的水里,成了湖中的一个孤岛。然而秀吉的目标并不是高松城,他真正想的是与中国的豪强毛利氏决战,并向信长请求援军。5月21日,吉川元春军10000人到达庚申山,小早川隆景军20000人到达日差山,毛利辉元军10000人到达猿掛山。总兵力达到40000人。 毛利辉元不忍看到高松城内的军民惨死,派安国寺惠琼与羽柴秀吉和谈。秀吉提出中国五国(伯耆、出云、美作、备中、备后)割让以及清水宗治切腹的条件。这很明显就是要毛利氏投降。谈判陷入僵局。 6月1日,织田信长的援军35000人出阵。自己只带了100人左右从安土城出发,晚上泊宿于京都本能寺。不料,当晚遭到明智光秀军13000人的突袭,信长自刃。这就是“本能寺之变”。 6月3日,羽柴秀吉从捉住的明智光秀派往毛利氏的使者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急招安国寺惠琼谈判,放弃中国领土割让,只要求清水宗治切腹,和毛利氏达成和睦。 6月4日巳刻(上午10时),清水宗治与其兄月清入道、军监末近信贺、家臣难破伝兵卫、介错人国府市介、荒木三河等一同坐在船上。秀吉派堀尾茂介赐下酒肴。宗治切腹。时年46岁。后秀吉将其首级厚赃于持宝院。 新闻20170125
正文 第八百八十六章 断绝 正文 第八百八十六章 断绝 汗宫就是原本的经略衙门,对汉人来说,一国之主住在这样的衙门里头还是委屈了,对此时的女真人来说这衙门已经比佛阿拉和赫图阿拉旧城的建筑高贵一百倍了,高大的青砖院墙,大门,影壁,仪门,正堂,二门,大堂,左右侧的边厢,回廊,后堂,后门,后园,一应俱全,百十间屋子只居住着努儿哈赤和他的后妃,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小阿哥,几十个旗奴留在府邸中伺候起居,也有相当数量的仆妇,这个时候女真人还没有用太监,就算他们入关之后对汉人的太监也并不信任,这也是清末之前太监数量很少,并且没有权阉的重要原因,相比于汉人的太监,女真贵族更是宁愿把家务事交给本族的奴才来料理。 “见过汗阿玛。”皇太极进入正堂后,里头已经济济一堂挤了一屋的人,众人都是盘腿坐着,一头猪用清水煮成了白肉,各人用小刀割肉配着酒吃肉,大快朵颐,神情都十分开怀。 莽古尔泰也回来了,他对皇太极笑道:“老八,我这一次射中了一头极高极壮的肥公鹿,切下了一条鹿腿,已经叫人送到你的府邸去了。” 皇太极做出一脸喜欢的样子,说道:“多谢五哥,那腿想必是极好的。” “很肥,肉质很鲜嫩,这么大的鹿,很难得腿肉这么肥嫩。”提起这些话题,莽古尔泰是最感兴趣,伸手划脚的在比划着,连努儿哈赤也很注意的听着他说,眼中露出高兴的神采来。 “我年轻时,”努儿哈赤道:“最喜欢射猎,最害怕的就是参摘松果和挖参。从春天进入老林子,一夏天和秋天都要在林子里呆着,一直到第一场雪落下,我们才从林中出来。那很辛苦,挖地窝子住棚子,风餐露宿,大年时间呆在密林之中,除了十几二十个本部族的青壮之外,再也见不到任何人影,一旦遇着人,很可能别的部落的采参人,那就得准备一场血战了。” 代善眯着眼没有出声,阿敏和莽古尔泰都不擅言词,皇太极道:“正是父汗青年时这般辛苦,才有我等儿孙今日。” “嗯”努儿哈赤点头道:“当时在林中最好的事情就是夏秋时射猎,不管是狍子还是兔子都很肥,不过最好吃的还是鹿肉,秋天时的最为肥壮,但要在它们情前射猎,打上十几头,制成干肉慢慢来吃,秋天时我们支上锅灶,用干鹿肉配蘑菇来煮汤,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舍得放盐。” 这时努儿哈赤面向三个心爱的小阿哥,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人,语重心长的道:“为什么叫你们来赴宴,吃的是水煮的白肉,还不准放盐,用小刀割着吃,是因为你们的父祖辈都是过这样的日子,就算吃肉也很少放盐,因为我们建州不产盐,盐都是在互市时由大明赐给的,有时候给的盐多,有时候就少,多的时候也不够整个部落的人吃,少的时候连男子们也不能管够,所以只能用白水煮肉,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皇太极这时肃容道:“祖宗膜烈之风,我等子孙应该谨记,并且永远不改!” 努儿哈赤对此十分满意,他站起身来,突然道:“来人,将斋桑古阿哥的母亲抓起来,明日午前处斩。” 众人都是大惊! 阿敏张嘴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其余镶蓝旗的人也都是一片沉默。 “当初囚困兄弟,我是情不得已。”努儿哈赤道:“适才提起密林射鹿之事,其实也是想起了舒尔哈齐,当日还没有费扬古和何和礼等人,陪伴在我身边左右的还是诸兄弟最多,舒尔哈齐从当初与我在林中采参,后来祖、父被杀,他同我一起起兵,后来成立两旗,我掌一旗,他掌一旗,再后来他谋反要害我,我囚禁了他,将他的儿子阿尔通阿与扎萨克图杀掉,但阿敏当时还小,与此事无关,他的父亲又立有大功,所以我将他抚养大,封为贝勒,掌镶蓝一旗,我信任他,就如信任我的儿子一般无二。今日要杀斋桑古的母亲并没有别的原因,我从来不坐轿子,所以人们到我这里也只是骑马,这个妇人不仅坐轿子到我府前,还昂然直入,又坐轿子离开,这般轻慢无礼,藐视于我,所以我下令将她处死,此事和阿敏贝勒和斋桑古阿哥无关,也和镶蓝旗上下无关,众人放心。” 众人都是趴伏在地,阿敏泣道:“听到大汗说这些话,就象刀子在心里绞一样,奴才决不敢有怨恨之心,只有以死效忠来报答大汗的恩德。” 努儿哈赤点点头,转身对皇太极和代善等人道:“诸位旗主贝勒一起进来,我有话要说。” 阿敏赶紧爬起来,眼中毫无泪水,只有斋桑古真有些伤心,但又强忍着不敢哭,以后金上层的政治态,他要敢哭出来,一定会被人说心怀怨望,然后努儿哈赤心绪不好时被人奏上一本,很可能也会下令将他赐死,所以斋桑古只能强忍泪水,还要和人说母亲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众人随老汗一起往后面的庭院去,天气还有些闷热,后花园有花有树,还有假山堆石,只是没有池塘,倒也少了很多蚊虫。 四周都挂着一些灯笼,有按着顺刀的护兵在暗处巡逻,后园正中是一个很大的歇山顶的三间房舍,十分雅致,这是不知道哪一任辽东巡抚在任上时修筑的,屋中收拾的很干净,正中间摆了一张席子,各人进屋后老汗坐在中间,其余各人盘腿而坐。 “今日杀斋桑古阿哥之母,这件事一则是杀一下旗下那些妇人的气焰,男子尚且要守规矩,妇人们更不可骄纵。”努儿哈赤看向众人,沉声道:“更要紧的原因就是近来要刹一刹骄奢的风气,那妇人进出坐轿,十几人跟随,我出门时跟着的旗奴也不过这些人,她一讲这排场,又要坐轿子,又要服绸缎,吃的好,用度也要好,官庄收成,哪够这般挥霍?这样下去,人人都想办法走私货物给那东江镇,又想着多花销金银从张瀚那里多买精致的饰品和各种用具,近来我在城中行走,常看到妇人穿着各种绸缎衣服,身上有各种金银佩饰,听说各家的家里都用着不少从明国买的古董和器物,这样下去,我们辛苦血战从明国掠夺来的财富又回流到明国。当年我们在抚顺关和宽甸的马市毛衣,用东珠和人参还有各种毛皮来换明国的耕牛和粮食,还有铁器,食盐,用来壮大我们的部落,明国人得到的全是无用的东西,他们和我们互市越多,我们就越强,他们就越弱,那些贵重物品全是叫他们的官人和富人得了去,贫苦百姓需要的粮食和耕牛都给了我们,所以在我起兵之前,明国的辽民就十分困苦,军民都缺乏战意,以致屡战屡败。我自起兵未尝一败,我会用兵,八旗将士也是武勇,我对外也称有天命,天命或许也真的有,但明国人自寻死路,这也是实情,我们私下里说的话就不必避讳了,我大金要想强盛如昔,就绝不能重蹈明国的复辙。” 各旗主贝勒都躬身听着,有几个脸上都露出惭愧之色。 皇太极神色十分平静,但心中则是万分紧张,他隐隐有些感觉,父汗这一次恐怕是有极为重要的变革或是已经有了想法,而且是独断专行,并没有和自己商量。 皇太极瞟了代善一眼:很有可能,父汗是与此人商量过! “近年来每年都是天气干旱,冬天雪多,而春天开如就少雨,不少田亩颗粒无收,去岁春冬时,粮价一路涨至数十两一石,后来是和裕升的粮队过来才缓解。此事来说,和裕升和他们建立的商道对我大金万分重要。然而,粮食仰赖他人,也就是命脉为他人所掌控。而商道又带来大量明国物品,我国的黄金白银和人参毛皮都拿去换了无用的东西回来,旗下人又变得骄奢淫、欲,这样下去,国穷民穷,上下离心的日子就不远了。” 皇太极深为震动,他道:“父汗要下令,禁止买入除粮食和茶叶,药材之外的物事。” “若张瀚与那和裕升不满又怎办?” “纵不满我们也当坚持。” “哪怕是翻脸成仇,粮道断绝?” “对!”皇太极态度坚决的道:“哪怕是粮道断绝。” 皇太极想了想,又道:“此前和裕升的商道开通,粮食和物资源源不断进来,儿子以为是我大金助力,经过汗阿玛点醒,这才醒悟过来,这粮道有利有弊,这样下去,我国会受制于一群明国商人,这万万不可。” “对了。”努儿哈赤一脸欣慰,说道:“我便说老八一听就会明白过来。眼下这事,除了国库会空虚,兵将和旗丁人的心思变化才最为可忧,粮道要紧,但最要紧的还是咱们大金上下的这一股气,所有人都相信我们能击败大明,尽得全辽之地,同时还能压服蒙古,尽为我之所用。与这大业相比,区区粮道算得什么?难道没有他一年这几十万石粮食,我们上下就全饿死了不成?今日决定,派萨哈廉贝子亲往科尔沁与和裕升的人会谈,即日起不得运入除粮食之外的任何货物,若有违反,尽斩其商队之人!”
南怀瑾 学通《周易》不敢做事,八分之一 不拍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这一句古话是说遇到好人最重要。没遇到好事固然不好,但是若遇到好人,可以将不好的事变得不那么坏,甚至变成好事;若没遇到好人,那就没有好事可言了,什么事都会被他老人家弄成为坏事的。举个例子来说,我们国家有不好的害民的政策和法律吗?但是你办事时遇到官僚、贪官你就受罪吧。 发布于2014-09-20 08:51轮回决畠
公元627年气候变化与东突厥的灭亡.pdf 公元626年前后发生N次大规模火山喷发(喷发地点可能在地中海地区)。此次大规模火山喷发可能是此次公元627年前后北半球气候变冷的重要原因。
这颗超新星爆发 人类离死不远了 这颗超新星爆发 人类离死不远了 历史趣闻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www.lishiquwen.com2017-01-12&urlrefer=4bcaac52fc5485c2a2e09526593aa179 16:12:50 [导读]宇宙中的超新星爆发是非常致命的事件,一旦摊上这事儿,谁也救不了谁。超新星爆发产生的冲击波对地球生命而言是个噩耗,在地球诞生初期,太阳系的位置与现在不同,一颗超新星爆发洗礼 宇宙中的超新星爆发是非常致命的事件,一旦摊上这事儿,谁也救不了谁。超新星爆发产生的冲击波对地球生命而言是个噩耗,在地球诞生初期,太阳系的位置与现在不同,一颗超新星爆发洗礼了地球上的生命。 深海中发现的史前鹦鹉螺化石证实了这个推测,当时太阳系穿过超新星爆发的区域,地球海洋中的无脊椎动物便受到超新星爆发的强烈影响,今天在多种海底生物化石中可发现这些痕迹。 在过去五亿年内,地球曾经非常靠近超新星爆发影响区域,比如距离地球约7500光年外的船底η星云。这里有一颗质量至少是太阳的90倍的恒星,它可能将终结地球上的生命。 船底η星云是一个即将结束中央核聚变的天体,发生超新星爆发后可对周围时空产生影响,船底η也被称为海山二,距离我们7500光年,这个距离是非常近的,正处于发生超新星爆发的边缘。 美国宇航局钱德拉X射线空间望远镜一升空就对其展开观测,发现它进入了20年一个周期的不稳定期。 目前,船底η星云已经向外喷射出超过10倍太阳质量的物质,恒星风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数百万公里,按照这个速度,大约1000年的时间内就会损失一颗太阳的质量。 船底η超新星一旦爆发,可产生强烈的伽马射线暴,这是宇宙中致命的射线,如果对准地球的方向,我们可能受到它的影响。地球上的一切生命暴露在强烈的伽马射线暴下,几乎没有生命可以存活,而且地球大气中的臭氧层会被摧毁。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天文学家发现两百万年前的一次大灭绝可能来自超新星爆发,上新世和更新世交替阶段发生了浮游生物、软体动物等大灭绝,同位素铁-60的研究发现,超新星爆发确实对地球产生了影响。 这颗超新星位于100光年左右,处于半人马座方向,其威力足以破坏地球臭氧层,让浮游植物出现大灭绝。 如果在这个距离上再次爆发超新星,地球上的生命势必受到巨大的影响,银河系已经有数百年没有超新星出现了,已经远远超过了平均一百年一颗的频率,下一次超新星会在哪儿,希望不要在太阳系附近。
第415章 回家(第二更)后天 2012 …… 后天 2012 …… 不敢在水球创造生命的理由 第415章 回家(第二更) 平原五月,虽说不算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可却也差不到那里去。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是青纱帐起的时候,天上白云满天,地上就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滚滚绿海。一座座村镇,就像漂浮在绿海之中似的。 不过对于百姓来说,最好的还要算是秋季。那个时候谷子黄了,高粱红了。秋风一吹,沙沙做响,对于百姓来说,那是希望,那是忙活了一年的希望。 现在,对于百姓来说,虽说那青纱帐起,可一年的年景还没有显出来,到收的时候,还有几个月,到时候雨水能不能跟得上,直接影响到一年的收成,现在那高梁长的是杆,谷子长的是禾,长了穗的时候,还有雨水足的才好,雨水稍微少点,那灌浆差的就不是一星两点。 那就是老天爷给脸色,谁也没有法子。 不过尽管如此,在青纱帐起的时候,百姓们还是对这一年的收成充满了期待,充满了希望。 在这青纱帐间的田间小路上,一辆洋式的四轮大马车,缓缓的被两匹大骡子拉着,老远就听见它那车轮碾压地面时发出的声响,马脖间挂着的铜铃发出的响声也很清脆。 这辆马车是宝丰县火车站驶出的——今年春节后,铁路修到了宝丰,在铁路修通后,一些从南边来的生意人,于火车站开了马车行,马车行里都是的汉阳的大马车,宝丰县第一次有了“公共马车”的生意。 一大早起,它就载着从火车上旅客,沿着这乡下的土路,朝着市集上赶去,大骡子刚刚吃饱饮足,赶车的车把式,不时的勒着它,让它走的慢一点,这大马车一天要走几十里路,骡子不能累着。 可骡子自己走得十分起劲,非得车把式勒着它不可。不到小晌午,就赶出了30多里。这一路上,不时的有人上车下车,对于沿途市集乡村的人来说,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了花上几个铜板坐着大马车赶集走亲戚的生活。 生活方式的改变,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 现在已经是正晌午了,虽说这半敞篷的马车顶上有帆布车篷挡着阳光,但太阳仍然晒得人老是擦着汗。这个时候骡子被晒的也慢了下来,还没有赶到打尖的地方。车把式由它走着,尽管人们催促,可车把式却有他的主意。 这车上这会只有九名乘客,虽说这种轻便的乡间公共马车上有十二个坐位,可依然显得很挤,虽说他们携带的行李都扔在车顶的货架上,至于骡子的料袋子,带着长绳子的洋铁皮小水桶,也在那里系着。车厢里之里有点挤,是因为这车厢里也有货占着位,一个商贩携带的货就把车里占满了。 而在这些乘客之中,靠近车门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青人。他是从宝丰火车站下车的。因为天气热,他解开了军衣扣子,敞着怀,手里拿着军帽,露出和尚头来——汉军的军爷都是这副和尚头。 他的个子不算太高,瞧着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面色黝黑,性格瞧着也很是开朗,跟这车上的人,即便是那些刚上车的人,也很快就混熟了。而在前村上车的那个抱着娃娃,领着十五六岁妹子的妇人,更是不时的瞅着他。 “军爷,你是哪村的?” 抱着娃娃的女人问他。 “王家村的。” “家里还有什么人哪?” “有爹,有娘。” “你是啥时候出去的?是年个当的兵吧?” “大嫂子,你咋知道俺是年个当的兵?” 其实答案非常简单——去年长毛逃了之后,义军便在河南招了三万新兵,也只有那么一批,这人肯定是那批新兵里头的。 “我三哥也在军队里……” 一旁一真默不言语的小姑娘插了一句话。 “那个,你在军队里干啥?” “你猜猜看。” 那小姑娘歪着头端详了一会儿,说道: “你是个步兵吧?” “哈哈,真让你给猜对了。” 他嘻嘻一笑。 他还不是步兵,其实又有多少人当兵不是步兵?既便是伙头兵,那也是步兵,在义军里面,不是步兵就是炮兵,要不就是骑兵。在军队里步兵见到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也只有羡慕的份。而他就是骑兵,而且还是第三骑兵团的团长,义军有五十七个步兵团,可却只有三个骑兵团!不过,在这里,没有人能认出他的中校军衔,对于老百姓来说,这些领衔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马车慢悠悠地走着。路两旁,高粱穗又大又红,密密地排列着。满耳都是高粱叶哗哗的响声。 很快便到了王家村的村口。 和车上的人告别后,他就跳下了马车,然后朝着村子里走去。提着两个包袱,向村里走去。不知怎的,离家愈近,邓明绍的心里也越发忐忑不宁。 按常理说,一个人最熟悉的,莫过于家乡的路。那里一个井台,一个小洼,一株小树,一条田间抄道,都从童年起刻在了他的心上,直到老死,也不会忘记。因为在那座井台上,从三四岁就跟娘抬过水呀,在那株小树上有他抹过的鼻涕呀,在那个小洼里他摔过一个碗挨过骂呀。这些一起深藏在记忆中了。 可是现在他回到了家,却不能判定哪个是自己的家门。 家在那? 邓明绍记得家里的栅栏前,有一株歪脖子枣树。娘总是站在这株枣树下喊着他。 “小绍!回来吃饭吧。” 可是现在没有栅栏,也找不到那株歪脖子枣树。 究竟哪个门口是自己的呢? 他停下脚步,从十二年前,做为家里老大的他,眼瞧着若是自己再呆在家里,弟兄三可能全都饿死的他,和村里的其它人一样,出门要饭讨生活了。那时他才十四岁,再后来他到了武昌,要过饭,在码头上扛过活,后来又机缘巧合当了伙计。再后来,太平军来了……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回过家。 这一别就是十二年,这十二年,他梦里明明都记得家的模样,想着自己有朝一天,总会回到家,怎么现在全都忘记了! 自己怎么能把家给忘了呢? 就在邓明绍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忽然记起,在他家的旁边,有一个石碌碡,他常常端着碗,蹲在上头吃饭。有一回不是还摔破一个大碗吗!也是在那地方,自己从老三的背后冷不防给了他一下,让他从上面跌到地上,头摔出一个口子,他为此还挨了娘两巴掌,…… 拐回头走了几步,果然看到那个石碌碡,只不过那株歪脖子枣树。 放下手中的包袱,他走到那破木门前,叩起门来。一连叩了几声,里边没有一点儿动静。邓明绍深吸了口气,有些紧张的喊道。 “娘!我回来了。” 没人答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邓明绍又冲着院子里,用他那已经变了味的河南话喊了声。 “娘,俺回来了……” “谁呀?” 只是瞬间,他便听出是娘的声音。这声音曾经只在梦里有过。 “娘,是俺,是俺,小绍子啊!” 邓明绍冲着院子里喊着,泪水已经从的目中流了出来。 只听屋里一声唏嘘,一阵响动,什么东西乓地一声跌在地上。门开了,只见娘穿着一个破蓝褂子,掩着怀走出来,在门坎上绊了一下。 终于,在离家十二年后,邓明绍再一次看到娘,在过去的十二年里,他从未敢忘记娘的模样,现在娘老了,头发白了。 “娘!” 见到娘的瞬间,邓明绍连忙跪下去,连叩了三个响头。 “儿回来了,给您叩头了……” 走到他的身边,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围着他转了两三个磨磨儿,又扳过他的脸凑近看看,看着,看着,似乎认不出这穿着洋军装的人来。突然,她一把抱着跪在邓明绍的怀里啜泣起来。 “小绍子啊,当娘的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啊……” 娘的哭声让邓明绍的鼻子酸酸地强忍住自己的眼泪。 “他婶子别哭了。” 这会已经有周围的亲邻听着动静走了出来,立刻劝慰地说, “小绍子回来了,这是大喜,你光哭反叫他心里难过。” 直到被人这么劝着,她拾起衣襟,擦擦眼,收住了眼泪。 “娘给你做好吃的,做你最喜欢吃的……” 娘儿俩进得院来,院子里依如过去一样,简单、破旧,但却很整洁。 抱了一抱烂豆秸,她坐在灶前划着火镰。 “娘,俺来……” 邓明绍连忙一把抢过去要点火,但她却不让,她瞧着这十几年没见着的大儿子说道。 “绍子,你歇歇吧。你在外头这么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呵!娘都以为见不着你了,你歇着……” “在外头不苦,有吃有穿的……” “唉,别哄娘了,出门在外要饭吃的那苦你当我不知道?就是你现在……” 瞧着儿子身上穿的这衣裳,虽说没怎么见过世面,她却也知道,这是城里头那些当兵的穿的,一个月都有几块军饷。 “当了这兵,那吃的也是断头饭……” 这一说不要紧,娘的泪像一串水珠似地滚落下来。 “俺哥,俺哥那……” 在喊声传来的时候,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冲了进来,他瞧着穿着黑色军装的邓明绍,先是一愣,然后又问道。 “你,你是俺哥?” “小三……” 虽说背着光,可邓明绍还是看清这少年头上的疤,邓明绍认出了,这是小三,他兄弟。 “没错,我是你哥,你是我兄弟!”
NASA发布南极拉森C冰架91米宽裂口照片(组图) 据英国《每日邮报》12月4日报道,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日前发布了一张南极拉森C冰架裂口的照片,该裂口长达70英里(约113千米 ),宽约300多英尺(约91米),深约0.33英里(约531米)。自20世纪60年代起,该冰架便开始融化,预计于2020年完全消融。冰架一旦消融,海平面将会上升82厘米以上。此前,还将形成一座面积约为美国特拉华州大小的冰山。2002年以前,南极半岛东部的拉森B冰架部分就开始坍塌。在过去的1.2万多年里,它一直处于稳定状态,但由于温室效应,仅仅在32天的时间里,冰架便缩小了1235平方英里(约3200平方千米),导致数以千计的冰山漂流在海面。
他利用她们对彼此的爱 杀了她们 《绿里奇迹》1999 《最佳出价》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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