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左顾右盼 Z左顾右盼
关注数: 1 粉丝数: 360 发帖数: 15,675 关注贴吧数: 10
许立志的诗 《我咽下一枚铁做的月亮……》 我咽下一枚铁做的月亮 他们把它叫做螺丝 我咽下这工业的废水,失业的订单 那些低于机台的青春早早夭亡 我咽下奔波,咽下流离失所 咽下人行天桥,咽下长满水锈的生活 我再咽不下了 所有我曾经咽下的现在都从喉咙汹涌而出 在祖国的领土上铺成一首 耻辱的诗 2013-12-19 《我爱你们,我的亲人》 在黄昏里飘散的 没有根的回忆 把我一次次带回故乡 纯粹而自然的乡音 遍布我皱纹四起的眼波 目光里沉淀的都是亲切 我的亲人们 在风中坚持劳作 以汗水浇灌稻田 庄严而神圣的劳动者 他们坚守生活,一碗水的贫苦 谁也无法剥夺落日下的影子 锄头一挥间 来年的收获又可以携来幸福 多少年了,站在乡村的边缘 我是被落日照耀的孩子 总在心里默念 我爱你们,我的亲人 2013-4-15 《杀死单于》 每个夜班过后 偏头痛就会悄然降临 为此我苦恼了整整三年 直到今天早上 我感到太阳穴里绷紧了 即将发射的弓箭 这个早上我不再是低着头颅的打工仔 我是抬头挺胸的汉朝将军 誓以最后一箭 洞穿匈奴首领的胸口 2014-1-15 《一步到位》 要不是人生的屋子空着 我也不会跟着自己 来回走动 从一块瓷砖跨越到 另一块瓷砖 仿佛一步就凌驾于 两块墓碑之上 2014-6-17 《偷窥》 每个夜晚 当我躲在窗帘后面 偷窥树梢吊着的 通红的月亮 我都在犹豫 是否也要 把自己的头颅 拧下来 吊在窗台上 2014-6-18 《入殓师》 经过不懈努力 我终于通过了 殡仪馆的面试 成为一名入殓师 明天将是我 正式入职的第一天 自然马虎不得 为此我特地把闹钟 调快了一个小时 以便留有充足的时间 站在镜子前 好好整理自己的遗容 2014-6-24 《重生》 锤下这最后一钉,我就可以安息了 掌锤者韩老三,入行数十载 经验老到,技术娴熟 钉为六寸钢钉,棺为大红豪棺 儿孙哭声嘹亮,送葬队伍无插队掉队之乱象 围观者众,鞭炮声够响 其余诸如报地头、买水、饲生、接棺等 亦是应有尽有,有条不紊 终点已到,时辰亦到 此刻他们正把我的棺柩吊进墓穴 母亲呵,我就要回到您的子宫 2014-6-29 《本命年》 本命年真的是一道槛 我怕自己过不去 2014-7-2 《孤老》 他在破旧的招待所里 呆呆地看着头顶摇摇欲坠的风扇 “活着是一个人” 他想 “哪天死了 身边肯定也是 一个人都没有” 2014-7-2 《我弥留之际》 我想再看一眼大海 目睹我半生的泪水有多汪洋 我想再爬一爬高高的山头 试着把丢失的灵魂喊回来 我想在草原上躺着 翻阅妈妈给我的《圣经》 我还想摸一摸天空 碰一碰那抹轻轻的蓝 可是这些我都办不到了 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所有听说过我的人们啊 不必为我的离开感到惊讶 更不必叹息,或者悲伤 我来时很好,去时,也很好 2014-7-3 《我一生中的路还远远没有走完》 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我一生中的路 还远远没有走完 就要倒在半路上了 类似的困境 以前也不是没有 只是都不像这次 来得这么突然 这么凶猛 一再地挣扎 竟全是徒劳 我比谁都渴望站起来 可是我的腿不答应 我的胃不答应 我全身的骨头都不答应 我只能这样平躺着 在黑暗里一次次地发出 无声的求救信号 再一次次地听到 绝望的回响
许立志的诗 《他们说》 这机械的厂区盛满了多少工人的汗血 游走其中,我时常听到他们笨重的交谈 他们说,三年了,我没回过一次家 他们说,我老家在河南,四川,海南,广西…… 他们说,等钱攒够了,我就和女友回家生娃 他们说,按年头算,我儿子今年也该有九岁了 …… 我像一个窃听者,在角落里记下他们说的 字字鲜红,然后洇开,凋谢 手上的纸和笔,叭嗒落地 他们说…… 2011-6-12 《省下来》 除了一场初秋的泪雨 能省的,都要省下来 物质要省下来,金钱要省下 绝望要省下来,悲伤要省下来 孤独要省下来,寂寞要省下来 亲情友情爱情通通省下来 把这些通通省下来 用于往后贫穷的生活 明天除了重复什么都没有 远方除了贫穷还是贫穷 所以你没有理由奢侈,一切都要省下来 皮肤你要省下来,血液你要省下来 细胞你要省下来,骨头你要省下来 不要说你再没有可省的东西了 至少你还有你,可以省下来 2011-9-1 《我的粮仓》 我体内孕育着一座饥饿的粮仓 它缺少血液必要的饱满 我的骨头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扎根生长,从而有了弯曲的枝节 日子一长,枝干上抽出了两片肺叶 我的呼吸在工作中倾吐绿色 这漂泊生活里苦涩的胆汁 工厂散落于荒野 荒野上布满了我的毛细血管 这涓涓细流将祖国南方的加工业日夜浇灌 而我的皮肤,日渐龟裂 头上的稻田在秋天的风中枯萎 2011-9-6 《我想我还能坚持下去》 还能在这里呆多久 我无从得知 我想我还能坚持下去 每天我都是这样想的 我想我还能坚持下去 我站着的时候想 坐着的时候也想 睡着了,我就用梦想 我想我还有个家 每每想到这 漂泊在外的冷也都是温暖的 我想我还年轻 干点粗活扛点重物 累是累了点,可也锻炼身体 只是当阳光都走散了 一个人在夜里 多少还是有点迷茫,有点难过 有时揉揉困倦的双眼 想要清醒 却不经意地朦胧了视线 我想我还能坚持下去 直到太阳挡住了月亮和星星 2011-12-7 《由一支送葬队伍想到的》 目睹过很多送葬队伍 这么多年来 还没有哪一支 像我现在看到的这支一样 送葬的人那么多 且哭得那么动容 想来死者生前应是一位 很受人爱戴的人物 我不由得想 我死后 是否也有这么多人来 哭我,送我 《梦想与现实》 他们问我 你为什么老是一个人发呆 我说我没发呆 我在畅想未来 他们说 你那也叫畅想未来 你那他妈叫做白日梦 要不就是老年痴呆症提前发作 我懒得跟他们争辩 继续畅想未来 我总觉得 在畅想的时候 灵魂会被梦想带走 留下我的身体 被一截又冷又硬的现实 洞穿
可能贴不完 黄土高天(组诗) 马新朝 (本诗获第十一届闻一多诗歌奖)   大风之夜   马营村以西,缓缓的坡顶——   你说,那里是审判场   冬夜,有人在那里高声地念着冗长的判词   黑暗紧闭帷幕,叮当的刑具,碰响   风雪的法律,没有观众   风在煸着耳光   在更远的砾礓沟,猿马驮着轰轰的辎重   那是什么货物?有人在加紧偷运   你说,那是人的名字   可是村庄里并没有人丢失名字   黎明,大地和坡顶安静下来   村边一座孤零零的小屋   低眉俯首。它说   它愿意认罪   立春   我有许多的家乡   春天算一个   它隔着田埂喊我   用碧水说话   像妹妹那样   推醒我   盖着花布的旧篮子   飘过田野   就到了我家   都回来了——   云雀们坐于高堂   分发信件   一身的红裙   草莓从去年回来   草叶上重现   母亲的嗓音   一把旧乐器   怀抱新曲   穿过风雨的花朵   在村庄里说话   搬运   雪在搬动,行走,用力   把老屋固定   从经年处,雪请来了   不存在的老人,为我讲述   土坯墙的原理   雪让村中的树   停住,以免走散,并抹去它们   羞愧的脚印   一个词,从河边   被追了回来,它说,不要走得太远   村子里暖和   天暗了,雪   还在下,来来往往,把村子隐含的金属   往我的身体里搬运   承担   这些枣树,榆树,槐树,构树   从往昔走来   携带着众多往昔的气味   它们用往昔试探着现在   众多的塌陷、散落中   他们站立,站立成树,站立成承担   它们三三俩俩地站着,有的挤在一起   有的离得很远,身后——   跟着房舍,矮墙,牛羊   还有我的亲人   树的承担,就是把乡村的灯火   引领到现在   现在的表面上   一只羊能够感受到,暗中的拉力   这是傍晚,钟声要乘着影子离去   树,使用它的纤绳拉住   这是傍晚,有人要承着尘埃离去   树站在高处,想把它们喊住   高大与细小   这就是无声的阳光   它不仅是一些高大事物的摇篮   ——比如,山啊,海啊,   ——比如,报纸的头版那些黑体的大字啊   它的怀抱,浩大得连接广宙   又细小得能躲过人的视线   它不会忽略一声最小的叹息   也不会遗忘那些尘埃深处的蠕动   ——比如一只蚜虫和它细小而卑微的存在   千里万里,阳光从一棵杂草的根部   找到它,这灰尘般的蚜虫   周身感到了无边的温暖和抚爱   阳光搂定它,使用宇宙间普遍的光和热   ——也许,蚜虫背上的丁点阳光   就是人类几千年来苦苦追寻的   公正和道义   黑乌鸦   在我独坐的地方   众鸟不发。黑乌鸦起自于   黑色的林梢,于高天滚滚之上   寂静的黑乌鸦默念着我的名字   还有村庄的名字河流的名字   黑乌鸦起自于林梢,带着林中的朽木   把黑色的灯盏引向高空,为冰雪中   没有方向的表妹引路,给茫然的表妹   以远方。黑乌鸦起自于林梢,群峰之上   它的体内有着神示的诗篇。它的目光里   有着石头的坚硬,刀片的锋利   有着蓝天的深广。黑乌鸦的飞翔就是   长发委地,就是歌唱,它把埋在地下的白骨   重新唤起,把林中的哨音   重新捡起。寂静的黑乌鸦   起自于林梢,起自于   一个人的内心   回来吧   回来吧,你们这些流浪的山   流浪的水,你们这些失踪多年的小路   回来吧,你们,草茎上的露珠   风中的花朵,蓝天的蓝,大地的辽阔   这是深夜,我这没有灯火的残躯   将引领你们回家。回来吧,绿过我的绿叶   伤过我的水湄,还有我的行走,从远近的路上   回来吧,我的嗓音,我的手指   我的勇敢的裸露于尘世的脸,回来吧   这是深夜,我要收拾这一地的散落   我要给你们这些还在游荡的孤魂   以短暂的安适和名份;我要引领你们   还在琴弦上的哭,我要用夜的黑   洗浴你们,我要用夜的静   疗救你们   曲胡的声音   曲胡的声音是盲人走路的声音   是莲花落敲门的声音,是我的父亲和祖先们   在夜晚的枕头边咳嗽的声音,是北风打在   屋顶上的声音,是村庄和坟地   磨擦的声音。曲胡的声音啊   是白发人没有哭出的声音,是离家多年的   子女们夜晚归来的声音,是高山明水   受伤的声音,是黄昏的西山墙上   空无一人的声音。曲胡的声音里   坐着端庄的厅堂,坐是磨损的四季   坐着金属的重量,那金属的走动   就是南阳盆地的走动,就是我的亲人们的   走动。这就是曲胡的声音   它喑痖,奔放,像夜间涌动的流水   像我的诗歌里磕磕拌拌的韵律   如今,那个怀抱着曲胡的人,那个怀抱着   南阳盆地的人,可是我   在异乡的大桥下   被琴声环绕。   阳光真好   阴雨过后   太阳复出,大地鲜亮   像换了一件新衣裳   阳光,在树叶上吐蜜,在池塘里   舞蹈,在蛙鸣声里欢笑   牛在踱步,羊在吃草   此刻,流水是一些长长的歌呤   原野旋转着花香   村庄安祥,活着真好   此刻,蓠芭墙外,鸟雀翻飞,暖风频吹   铺满野花的小经上   假若,走过来一只羊或是飞来一只鸟   那一定是某一个死去的人   重新复活   祝福村庄   原野空了,你就是这空无的   主人,北风的倾听者   ——你就是这霜天的主人,枯草下   虫豸的主人,牛棚里马灯的主人   你在尘土中找到我   捏塑了我,给了我的行走和嗓音   你在绿叶上,为我写出太阳的诗句   让我的亲人把我领走   村庄啊,今夜,我找不到你   小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空无   你说,你住在粮囤里   冬天的每一粒粮食,都有你的身影和话语   我看到:今夜的房舍,都穿着厚厚的   棉衣,远近的树,向村中疾走   你说,你是尘埃,也是土地   怀抱着生命和白骨   在我的脚步落下之前   一截虫鸣,穿着夜之衣裙   带动着狗尾草在鸣叫,带动着远处的灌木丛   在鸣叫,它们手挽着手,加入合唱   在我的脚步落下之前,一截虫鸣   带动着桃树林在鸣叫,带动着河里的鲶鱼   在鸣叫,那些游荡的荧火虫,路过的幽灵   地下沉睡的白骨,也纷纷加入了鸣叫   在我的脚步落下之前,这幽深的鸣叫   水一般的鸣叫,带着甜瓜的香   和玉米林涌动的绿。它们的鸣叫   是整个夏夜的鸣叫,是树在睡梦中的   另一种鸣叫,在我的脚步的落下之前   它只是一截虫鸣   倾斜的西山墙   三根檩条,扶着了   大哥家倾斜的西山墙   还有无边的黄昏。而扶着这些倾斜的   还有村中零星的狗叫,三五柱炊烟   以及仍在远方摸索的被细雨泡软的乡土小路   我听到蓠芭墙内吱吱生长的君达菜   与幽暗里的虫鸣,在一起用力   与更远处的那棵老槐树   一起用力。而扶着这些倾斜的还有   我那驼背的大哥,他在与自己持续地谈话中   挺直着腰身。是三根柱地的檩条在用力   是大哥摸黑回来的身影在用力   土   土,喊一声   树就绿了   我是说,曾是四处游走的土   被戴上了锁链   土里藏着灯   有我一盏   我是说,在这之前   它是活泼的,用身体说话   渴望速度,锋利   在秋风摇动的老枣树上红   我是说,现在它戴上了锁链   爬上了人的脸   细细的灯火   我看到灯火扭动它手中的钥匙   打开村庄的门   灯火坐在村子的中央   细细的光照遍了村北与村南   它把我大哥的名字,脸   放在潮湿的萝筐以及农具中间   我死去多年的父亲,被它唤醒   从门外走缓缓走进来   它站在高处,向那些黑暗中伸过来的手   讲述着光明的原理和品质   大哥没有说出的话语,来源于这盏灯   灯的移动,牵动着村庄和季节的移动   一朵南瓜花   在院子里四处游走   羞怯而细小,对我欲言又止   从没有结论的山中来   一只蜂蜜在忙着搬运时光深处的信息   米黄色的裙裾在飘转   那是一条让人迷醉的路经——   它在前边走,走一步,回过头来   喊我一声   天大了   走下桥头   我忽然就看见——   村庄里灰色、错落的屋顶,缓缓释放出来的天   好大的天啊   像是刚刚松绑   天,一下子展开了翅膀,在舞,在跑,在喊   天是自由的,它穿着   用蓝和深远缝制的衣裳   这时,它赤裸着身子   在原野上小便,喊我,逗我   用光的丝线牵着我   于布谷声里   天大了,村庄   就显得矮小,萎缩,灰灰的,睁不开眼睛   总想往暗处躲,像我戴着旧草帽的大哥   你看不到他的脸   上升   上升,上升   万物都在上升   看见的和看不见的   都在上升。地下的骨头   也以朽亡的方式上升,当它们   穿过地表时,与阳光溶合,壮大   虫鸣和花朵,在上升,阳气在上升   人在上升。人上升的方式   就是放下,放下怀抱中的朽骨   放下重和原有的结论。你应该相信   阳光中透明的因子,确实能够改变   石头的结构,使它变轻,然后升腾   并为一棵老榆树,重新书写地址   阳光真好,它使原野临盆,鹧鸪啼鸣   阳光真好,它使村庄明亮,鸡鸣狗叫   因此,阳光里,一定有着   未曾谋面的亲人   梦回   为什么,不说出   你们把嗓音,丢在何处   你们这些土灰色的,你们这些凝固的   淤结的,麻木的   ——时光之硬壳   你们这些仍在睡着的老屋   即使老枣树也不再认领我,迎面走来的叔   是死人,还是活人   拍拍早年的我   它没有回头,它有着流沙的脚步   年代模糊   光中的漂浮物:是村中的一个回声   把难以界定的巨大身躯   藏在暗处   大哥抬起头,抖落一个世纪的尘土   他的思维,是唯一的缝隙   又被拉链重新封好   我捶打着你,你们   你们这些封着的眼睛,嘴吧,行走   把嗓音丢在了何处   起风之前   起风之前   我要清点这些房舍和树   它们有的走得太远,我还要清点羊群   它们个别的已经走散,起风之前   我要把田里的玉米,全部收起   装进塑料口袋,把土沫子运进厩棚   起风之前,我要在原野上,收回   奔跑着的血,骨头,还有我的被西风吹冷的诗篇   我还要收回我的嗓音,它们喑痖得   像秋天的石头。起风之前   我要收回雀鸟们正在阅读的书,书中的内容   不宜在黑暗中流传,我还要收回那些   长时间在村外行走的小路,像井绳那样   盘起来,挂在自家的墙头,起风之前   我还要去看望住在的曲胡上的   那些惆怅和老年斑,告诉他们,就要起风了   起风之前,我还要为我的母亲留好门   很多年了,她住在冷冷的地下   三尺深的地方   我所说的往昔   往昔来到   充满了现在和空无   我要用这些往昔,重新建造   我不建造神祗,不建造虚妄,也不建造   高处的宫殿,我要建造一个   朴素的村庄。我要用往昔那些   无尘的阳光做为经纬,重新为我的母亲   缝制一件人世的衣裳。我要用往昔的绿草   铺满蓠芭墙外的小径,让母亲重回大地   重新回到我和亲人们中间。我要把三十年前   院子里的鸡鸭牛羊重新找回来,还给她   我要把她倚靠成了岁月的门框,还给她   把全部的爱、善良和委曲,还给她   把风中的灯火,把雪夜的纺车声还给
越过这片神奇的大地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栏兮扶桑——屈原《东君》 越过这片神奇的大地 暾将出兮东方 照吾栏兮扶桑 ——屈原《东君》 在那个出头,那个举目可以望见未来的地方 一棵树正当壮年,灿烂华美,丰富的果实吸引着黄昏 吸引着一位黄昏般闪耀的农妇 她来到树下,树荫就在了她的产床 产床被夕阳之手不停地摇晃:一个孩子就这样诞生 夜是一条无边的浴巾,盖过来 潦 └竞箾N汵的额头 这孩子太粗壮了,也许他真正的父亲就是这棵树 树根象伞状的情欲敏感地下插,松开了岩石和大地子宫 的矿藏 于是山上的每时每刻,都有秘密成熟地开裂,都有声音 都有超越声音的痛苦欢乐透明地掠过 谁懂得树的语言? 那站在山头的威严的父亲,向支配一切的永恒汲取力量 但是天,他耸动宽大的叶片,耸动摇曳着灵感之光的叶片 动搅动 横溢在天空中的时间之河 (云是高涨的潮头 是一只只翻过潮头的海龟,透过海龟 的背脊 他遥望到死神如一条怪鱼在远方时隐 时现) 夜晚到来 他枝条的手指紧扣黑幕,以至于空中破出许 多指印般的星星 父亲的树痛楚地向无限索取能力,然后传授 给山 传授给大地和山脚下那些古朴的村落 (树根般的神经在每个妇女体内穿插) 那树的孩子太粗壮了,他力量原始,手掌 发蓝 他渴望开发,准备向山外远行 但是他却躺倒在山陆,狗尾草深深地覆盖 了他 想象高飞然而身体沉重: 他还不能走出树的视野 树在永恒之中可以望得很远,站在那里 可以看见海象蓝色的 壳那母 起来,岛屿 在里面游弋 他还不能超越树的感觉——这软弱的孩子在 哭泣中睡着了…… 向我汲取吧! 在梦中树对他说,我是牢固的 我知道所有沉没和没有沉没的土地 我还知道经常起伏在人化梦中的那块白色 大陆 陆地和海洋没有界限,理智和想象没有界 限,人和人没有界限 轻微的低语也能如擂木从坚实的海面上滚 过,鱼群象树叶儿 从脚印里长出来——不过,战胜我才能获得 这一切 (听,少女们在树子里歌唱 也许你该回到她们身边了) 孩子醒来时已是午夜,他头脑发胀,热情使 皮肤变紫 他扒下衣衫向山头:从此他不会说话,不会 歌唱 只会死命挥臂劈打那棵树 树沉着地回击,象个老练的拳击家不动声色 地把他反弹出她远 他变成一头饿狮,又撕又咬 血浸浸的月光年复一年从他峭岩般的掌边 溢出 树悲壮地歌唱,他第一次听见了树的颂歌 他感到树以最后的力绞紧他的身体,他挣脱 似地反扑 四周那些越来越低矮的山头如惊恐的猫咪咪 叫唤起来 夜幕被他火焰般的手掌摩擦得渐渐发白了 终于,树的枝干开始下垂 象贫血者悲哀的手臂…… 这骄傲的拼搏者站上了树的位置 他的巴掌如大片的阴影罩住了太阳 于是太阳贴着山壁下坠,发山很沉很沉的 音响 于是高原被他的兴奋所感召,升上半空 雪山泡沫流溢,飏起少女之钟一样 洁白的回荡 他脚下的山峰因为树根的断裂而松动,脱离 大地 如巨到的舰艇从时间的河面上浮起 李白,惠特曼,埃利蒂斯是时间之河上的三条支流 梦幻的,混浊的,灿烂的三条支流掀着涌浪 从那孩子的眉间淌过, 而他的眉毛是冲不毁的,它们象芦苇一样生 长 树的儿子传说的儿子 破除了许多奇迹又创造了许多奇迹 他举着传统和一个时代,飞船成他胸前拇指 般发直 越过海口,大群的皇后鲸向他簇拥,水雾的 森林怒诞着 他感到阵阵进入白大陆的风…… 在他身后,东方上升到无可比拟的高度
如果有一天, 我去世了, 恨我的人, 翩翩起舞, 爱我的人, 如果有一天, 我去世了, 恨我的人, 翩翩起舞, 爱我的人, 眼泪如露。 第二天, 我的尸体头朝西埋在地下深处, 恨我的人, 看着我的坟墓, 一脸笑意, 爱我的人, 不敢回头看那么一眼。 一年后, 我的尸骨已经腐烂, 我的坟堆雨打风吹, 恨我的人, 偶尔在茶余饭后提到我时, 仍然一脸恼怒, 爱我的人, 夜深人静时, 无声的眼泪向谁哭诉。 十年后, 我没有了尸体, 只剩一些残骨。 恨我的人, 只隐约记得我的名字, 已经忘了我的面目, 爱我至深的人啊, 想起我时, 有短暂的沉默, 生活把一切都渐渐模糊。 几十年后, 我的坟堆雨打风吹去, 唯有一片荒芜,恨我的人, 把我遗忘, 爱我至深的人, 也跟着进入了坟墓。 对这个世界来说, 我彻底变成了虚无。 我奋斗一生, 带不走一草一木。 我一生执着, 带不走一分虚荣爱慕。 今生, 无论贵贱贫富, 总有一天都要走到这最后一步。 到了后世, 霍然回首, 我的这一生, 形同虚度! 我想痛哭, 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想忏悔, 却已迟暮! 用心去生活, 别以他人的眼光为尺度。 爱恨情仇其实都只是对自身活着的, 每一天幸福快乐就好。 珍惜内心最想要珍惜的, 三千繁华, 弹指刹那, 百年之后, 不过一捧黄沙 。
首页 1 2 3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