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丹子 洞玄至人
不可说,不敢说,不能说。
关注数: 9 粉丝数: 57 发帖数: 3,025 关注贴吧数: 47
第六十二章:天命来朝,金石傀儡 下 “多了不好说,你只要记住少说多做,等尘姐回来,她再拉着掌门跟先生求求情,说不定你们母子两人就能留下来了。” 吃了一次亏的妇人听到黄祥凌的话忙点头表示知晓了。 看妇人似乎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黄祥凌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现在要不是人手不够他才不愿意掺和这个烂摊子,要先生收回命令,他想想都觉得困难。 用手将背上趴着的少年往上移了移,带着妇人快步走到一间客房内,把少年放在床榻上后又嘱咐了妇人几句后黄祥凌这才离开。 跟上离去的周光廷脚步的周阳廷似无意般瞥了一眼母子所在的方向后说道:“不过是一对惧死畏言的母子罢了,兄长何必如此生气以至于要逐他们于绝境?” 把手中剑收入袖囊中的乾坤袋里,周光廷仰望碧天调整了下情绪,这才叹道: “他们毕竟是凡间皇族之人,若是寻常的宗亲倒也罢了,但凡间王朝大宗历来和玄一道交情匪浅,你我耗尽心力才有如今之景,又怎能因为这两人坏了心血。” “玄一道?” “哦,我忘了你还没怎么出去历练过,这玄一道就是正一道,修道人往往以玄一道称呼,凡间多以正一道称呼。 两者其实为一,这只是小事,无关紧要。” 解释了一番后,周光廷左手三指捏着额头,深感麻烦事一桩桩, “现如今一个青莲剑宗的麻烦就已经够大了,再招惹来玄一道,全派上下恐无活命之路。” 感觉自家兄长有些杞人忧天了,但周阳廷又不知道自家兄长面对的压力,想安慰一时间也不知从哪切入,只能慢慢疏导, “玄一道何等超然,又岂会为了区区一对母子下场,兄长应是近来研究古代神道之法操劳过多以致压力积压,不如回房休息几日如何?” 摆手拒绝了周阳廷的建议后,周光廷一边伸手揉着酸疼的肩膀一边说道: “先不谈他们了,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么件事情吧?” 谈及正事,周阳廷神情严肃起来,正声道: “确实,近来门派事务繁重,崔涛他又不愿意插手事务的处置,黄三几次要求我提拔人手。” 这事有关门派发展,周光廷也是停下了动作认真思考起了解决方法,过了片刻说道: “那些工匠受制于自身技艺造不出什么精巧玩意儿但打造几个木人傀儡,再以赋灵术赋予其等灵性,让那些傀儡干些苦力活总还是可以的吧?” 一谈到木人傀儡,周阳廷就开始倒苦水, “此事一言难尽呐,单说那木人,十分笨拙,造了出来也不过是扛些沙土,搬运些砖石,稍微有点机巧的力活都没办法干。 最重要的是,木质傀儡极易磨损,往往不过数日便因为负担过重而自行解体,效率甚至不如以车马运载。” “至于那金石傀儡,那些工匠则是完全不会打造,便是强推下去,也是耗费许多时日弄出个废物来。” 听着自家弟弟的抱怨,周光廷也只能是报以无奈,劝说道: “到底是偏远之地的乡民,你也不能指望他们能做的更好了。” 乡野工匠不行那为何不请郡县里的巧匠打造精巧傀儡? 念头到此,周阳廷当即问道:“听闻郡治多有能工巧匠,何不请动一二?” 这个问题让周光廷就显得更加无奈了,若是这么简单就能让那些有能力的的工匠来这,他早就以清妙观的名义来请了。 “此地与人烟阜盛的郡县相隔甚远,往来亦多有不便,再者那能造出精巧傀儡的多是小有家私的,他们又岂会为了几多金银跋山涉水来此劳作?” 二人对视一眼,也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力,沉默着走了几步,周光廷先开了口,说道:“你让黄三搬几具坏掉的木傀儡到我那,我先看看能否改进一下工艺,能延长一点使用时限也是好的。” 再聊上几句,两人各自离去。 不多时,黄祥凌便带着人搬了几具残损的傀儡到周光廷面前,准备走的时候被后者提醒去看看昏迷的那个少年醒了没。 离开房间后,来到母子居住的客房,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屋,扫了一眼看到坐在床榻上的少年寒暄几句后便准备离去。 看出黄祥凌来此必有要事,妇人忙开口迟滞住前者离去步伐, “请问黄管事,不知尘仙子可回来了吗?” “尘姐奉先生之命去找遗散在外的同门了,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自入了门派,种种事务早让他锻炼出一颗玲珑心,见此情形也顺势送了个人情,接着说道: “掌门和先生他们最近为寻找手艺精良的匠人烦恼呢,着我觅些大匠,便不在夫人这多叨扰了。” 话虽如此说,但脚步却是不曾动,妇人还未曾理清这里面关系,坐在床榻上的少年倒是一拱手,自荐道: “我会一点匠人手艺活,管事若是信得过我,我可随管事前去拜见两位仙人。” “你之言语可当真?掌门虽心善但也并非可一欺再欺之辈,强逞托大若是惹得那两位不满,可不是逐门这么简单了。 我派亦是有人间代理的,到时候押解你母子二人前往官府也不是不可能的。” 也不怪黄祥凌如此谨慎,少年看模样也不大,要说有大匠那手艺谁也不敢轻信啊。 他先前那番言语只是让妇人想想是否能找来几个京都的匠师。 “若不试上一试,管事如何知道我之能为几何?” “也罢,便是不入先生、掌门的法眼,以你的年纪也能宽容一二了。” 言毕,妇人搀着还有些虚弱的少年下了床跟在黄祥凌身后,三人行至半途,便见广场巨银杏树下两道华服佩章的身形矗立,不是周光廷、周阳廷二人还能有谁? “见过掌门、先生!” “黄三,你这是要做什么?” “回禀掌门,这少年自述可打造精巧之物,愿为门派效力!” 这话引得两人都把目光落注到少年身上,而面对着两位丹士的目光凝视,少年不卑不亢,如此行径倒是让周阳廷颇为欣赏,不过周光廷在旁他也不能独擅专权,微微侧头问道:“你看?” “左右不过是一些用度,浪费也无妨。” 两人意见一致后,周光廷从袖中落出一具木人傀儡,余下之事便交由周阳廷来沟通和处理了。 “似这般傀儡,你若是以玄铁为材需用时多少?” 少年低垂眼帘,盘算片刻后抬头朗声道:“若有足量的熔炉相助,至多半月我便可做出来!”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你既为我派出力当入册以积功,道上姓名来!” “小子姓林名向炜,先谢过仙人了。” 周光廷目光扫过妇人,后者也是适时报上姓名,燕笑白。 为了避免林向炜在门派中遭遇阻力,周光廷取下腰间印章丢给前者,道: “好,我便予你半月内任意调用门派熔炉的权力,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握着周光廷印章的林向炜脸上露出兴奋神情,连连保证必然不会让仙人败兴。 在这天后,派内叮叮当当的声音断断续续响了十一天,第十二天林向炜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拖着一人高的玄铁傀儡来交差了。 值得注意的是,这傀儡脸部居然还覆盖着一张铁面具,上雕五官。 对于这件作品,林向炜脸上带着自傲,显然是很满意这次打造的傀儡。 从外表看,纵然是周光廷也挑不出太多的毛病,微微点头赞道:“的确是个不错的傀儡,就是要看看是否是华而不实了。” 随即指尖显出一点灿灿灵光,并指点在那傀儡额头眉心处,在场的除了丹士外无一例外都以惊讶的神情看着瘫倒在地的傀儡宛如真人一般站了起来。 当然检验不会如此简单,周光廷从乾坤袋中取出他以前用的剑器丢给傀儡,傀儡接过剑器在人为操控下来了一段很考验傀儡活动性的剑舞。 舞毕,交还剑器,黄三又让人将数个大土包压在傀儡身上,这玄铁傀儡依旧活动自如。 到此,周光廷才算是正式认可了这玄铁傀儡。 但这母子二人想留下来还有最后一关要过,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你们是皇室大宗还是小宗?” 有了先前经验的妇人这次不敢吞吞吐吐,再行隐瞒, “不敢欺瞒仙人,我们母子是晋王府的人。” 单字王虽然是血脉很近的皇室宗亲但绝无可能和玄一道那些人有什么联系,周光廷这才把心放下来。 “既非大宗,你们便安心住下吧,便是官府来要人也有我派抵在前面。” 终于得以安定的母子连忙跪下叩谢,直到黄三拉起他们这才算是结束。
第六十一章:天命来朝,金石傀儡 上 在周音尘探索完铜陵山,带着七师兄的遗物赶回门派的空闲周阳廷却是在为门派人手不够而烦恼。 作为一派掌门,不光需要功行上佳,更是得平衡门派发展所需的人手,随着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们一个个晋升丹士,处理杂务的人手眼瞅着就变得捉襟见肘了起来。 当然这里的人手并非是指干活的,而是指能安排这些干力活的人。 先前有周音尘、周阳廷、崔涛再加上后来的黄三黄祥凌几人一起安排着整个门派的事务,自然是能井井有条的运行着。 现在只有崔涛、黄祥凌二人勉强维持,这其中崔涛还只顾着营造宫室、开垦田地,丝毫不管门派内务外务,担子全压在黄祥凌身上。 为此后者数次向他抱怨过自身压力过重,请求周阳廷提拔几个人分担一下压力。 这个请求乃是人之常情,本不用黄祥凌开口周阳廷也要做的,但是问题就出在这,从南屏村来的那些工匠已然是抽调了月轮山脚下散布着的所有小村落。 就这崔涛也是数次暗示人手不足以营造更多更大的宫室以供养更多的人口。 这要是再提拔几个,不等黄三说什么估计崔涛就得吵翻了。 正在周阳廷这边头疼的时候,黄祥凌带来个算不上好消息的好消息,张福安靠着太一水法也晋升为了丹士。 以手扶额,坐在椅子上的周阳廷长叹一声,以无奈的语气说道:“唉,又少个能用的人,罢了罢了,多一位同道也终究不算坏事。” 让黄三退下的挥手挥到一半又想起来什么,喊住人吩咐道: “好了,你下去吧,对了,明天收集的灵初露记得匀出一份送到张道友那处。” 停下脚步的黄三称了声是,转头就朝着外面去了。 坐着的周阳廷起身正打算去找周光廷吐一下苦水,刚出门便撞上了急匆匆赶回来和他撞了个满怀的黄三。 到底是丹士,哪怕是被撞的那一方也不曾移动脚步,倒是黄三往后跌去,摔倒在地。 顾不上屁股疼,黄三翻身爬起,急声道:“掌门不好了,山门外来了不少官兵!” 这个消息让周阳廷眉头一皱,官军来此为何事? “我派深居山野,不染俗尘不落因果怎会招来这些俗人?” 黄三这才意识到自己话没说全,急忙补充道: “是我说急了,那些官兵不是来找咱们的,是追着一对人儿,只是不凑巧那对人儿朝着咱们这过来了。” 眼珠转了两转,周阳廷还是打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走,出去看看!” 来到门派前,果真有一对母子朝着这踉跄行来,后面跟着的官兵不疾不徐地前进,大有稳扎稳打以求活捉之意。 看了两眼,周阳廷扭头对着一旁的黄祥凌吩咐道: “黄三,去!带几个人把那两人带入派中。” 眼见掌门如此淡定,黄祥凌也不慌张了,招呼上附近的几人便准备将靠近的两人护入门派。 跟在后面的官军看到有搅局的,连忙加快了脚步,但他们先前离着人就比较远,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等这些官兵快步赶到先前母子二人的位置时,迎接他们的只有周阳廷一人。 因为此世常有仙人入世这些官兵也不敢在还没摸清眼前之人和其背后势力的情况下把脸皮撕破。 静默几个呼吸后,自军中走出一个披甲的军官,拱手致礼道: “这位仙师,那两人乃是朝廷重犯,还请将他们交还于我等,日后必有回报。” 对于这军官的要求,周阳廷把眉一挑,不做丝毫回应,只淡淡看着对方。 被如此轻视,这军官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咬着牙恨恨回了军中。 不多时军队分开,自后面走来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看气机也有着练气期的功行。 老者上下打眼一瞧,也看出了周阳廷的几分道行,端着架子说道:“这位同道,方才那两人确系重犯,此回押解不慎让他们逃了。 道友若是自己交出来那两人,你我之间也可少上几分争斗,结上几分善缘。” 面对着这一位,周阳廷可没打算硬拼,微微一笑,后撤几步。 那老者本以为这是退让的表示,刚想跟那军官邀功,一柄飞剑自派中一处飞出,带着长长的焰尾插在老者三步之外。 带起的冲击力直接掀翻靠近的所有人包括那老者,从地上爬起来的老者带着惊恐的眼神看了一眼那流动着辉光的长剑,压制住侵入体内的几缕煞意,仓皇而走。 军队的依仗都跑了,领头的军官也不管什么任务了,朝着来路就是狂奔而去。 余下的人里面纵然还有几个有血性不怕死的汉子也被周阳廷以绝对实力差距直接毙杀,有此血淋淋的例子在眼前,那些本就心志不坚定的军士流窜的就更快了。 拍拍手处理完这桩麻烦事,一转头就看见周光廷拿着清虹剑准备收剑入鞘。 刚想说些什么的他就被周光廷截住了话头, “不着急,我们先去看看那对母子再说吧,他们的身份估计不会太简单。” 两人走进门派,广场上黄三正陪着母子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见到周光廷和周阳廷靠近连忙收声。 母子二人见到接近的两人,目光自然落到作为掌门的周阳廷身上,却不料问话之人是一旁的周光廷, “说吧,你们是哪里来的,有何身份?” 那妇人以身遮护自己孩子,开口答道: “我们母子是金丰城的一户富贵人家,夫君死后小叔子想霸占家产,遂诬告我母子二人,我们不从却引来那同流合污的官府之人的追杀。 数日逃亡下误入仙人潜幽居所,还请仙人收留我们这一双孤儿寡母。” 虽然说的很让人动容但周光廷却是半个字也不曾信,他瞥了一眼被护在身后的孩子的衣裳上的滚绣。 那是以极高刺绣工艺做出来的龙纹,普天之下除了宫廷绣师外可没人敢做这玩意儿。 如此一来,眼前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对于凡间的皇权争斗周光廷没有兴趣,但他很不喜别人带来的不确定的麻烦,按捺下心中不快,再次发问: “我劝你们最好实话实说,我派收留外人虽不会强迫他们交代自身的全部但也不会容忍一个随时可能引来麻烦的人存在。 你们不把我的疑虑打消,我也可以将你们母子二人送出去,我相信外面那些人会乐意看见你们的。” “这位掌门……” 如此威迫,那妇人自然想寻求在一旁的玉霄派掌门的帮助,但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断喝阻住。 “黄三!送他们出去!” 如此不知好歹的人,留了下来也是祸害,还不如早早送了出去! 周光廷在玉霄派内的权势何其之大,黄三哪敢逆反他的意思,只能拉着这母子二人慢吞吞往外走。 一直被妇人护在身后的少年这个时候却猛然冲出抽出周光廷手上的清虹剑,将剑尖对着后者。 “好胆魄,不过你受得起这剑麽?” 握剑不过刹那,那少年的眼神已然迷茫起来,再握下去恐怕这少年就废了。 起指对着剑刃一弹,巨力直接将少年手中之剑震落,被煞意冲昏了头的少年当即晕厥。 摄剑入手,转而归鞘,振袖离去的周光廷远远留下一句: “看在你儿子晕了过去的份上,允你二人在派内歇息些许时日。” 有了周光廷的话,黄祥凌这才敢松开拽着妇人的手,转而去背起倒在地上的少年。 三个人就这么朝着客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话, “先生让你们说就说呗,有什么事非得瞒着,现在好了,惹恼了先生,唉!” 黄祥凌背着少年,语气遗憾中带着点埋怨,而妇人则是不解,在她的认知中一派中掌门就是最尊贵的,怎么在这就不灵了? “小哥,你不是说那和你在一起的是这个门派的掌门吗?怎的你口中那‘先生’看上去更有权势一点?” 这话一出,黄祥凌忙嘘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告诫道: “嘘,小点声,这事啊你要能住下来时间久了就知道了。最近这段时间掌门和先生都有烦心事呢,你已经得罪了先生不能再开罪掌门了知道嘛,否则就算尘姐回来也保不了你们。”
第六十章:铜陵寻旧,太一阵书 此话一出,众仙纷纷点首表示这个方法可以接受,毕竟紫霄宗也是此世大派之一,青莲剑宗绝不能给自己凭空招惹强敌。 至于如何补偿,补偿多少,那就没有必要由他们这些专心于消灭威胁到蜀山的真仙去处理了。 将此事以上议殿谕令的形式交代给宗门里负责对外交涉的长老后,这七位真仙便离开云台各回洞府潜修避世去了。 说回玉霄派这边,在险之又险地将祭祀主导权夺回来后,灵翎子深感他一人之力难以抗衡青莲剑宗全宗之力。 自我沉寂需尽快提上日程,在此之前他还需做到对周光廷的承诺。 此事宜早不宜迟,屏退正阳子后,他把陈图直接拉进了渔阳仙环,开始给后者日夜洗礼,尽最大可能提升陈图的根骨和潜力。 一直到九天后,陈图这才被灵翎子从渔阳仙环内放了出来,一直守在祖师殿的周光廷打量了一番经过洗礼的陈图,点了点头。 对于现在的陈图,周光廷感到很满意,这副身躯的潜力较之先前那副成长了不少,在未来的金丹之路上应该能少走一些时间。 灵翎子这边既然已经做出了行动,周光廷自然也不能毁弃诺言。 亲笔写了一份契书,又借来掌门印信加盖其上,灵翎子那边也以华阳派印信盖戳契书,如此两派契约已成。 有了这份契书保障,灵翎子立马开始着手他自我沉寂一事。 沉寂之后的事他早已交代给陈图,就是沉寂之前需要做些准备,毕竟他的沉寂会让渔阳仙环的灵力随着他一起收敛,若是寻常时期倒也无所谓。 但先前青莲剑宗强行召唤一事还历历在目,说不定就有监察岭南的存在,他不得不慎重行事。 用了好几天的时间,这才让渔阳仙环的灵力缓慢滑落到一个不会多引人注目的程度。 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变化的周光廷也不着急,直等到灵力微弱,上面闪着的光芒黯淡下去,这才将已经不再温热的玉玦拿起。 按照在之前定下的,陈图向周光廷请求将渔阳仙环摆在藏经阁中,对于这种很识趣的请求,后者自无不可。 拿着手中玉玦去往藏经阁,远远便望见天地间土灵气朝着那处涌去。 这样的异样让周光廷停下脚步招来负责看守的纸·杨雨晴,询问现在有谁在里面? 在得到只有周音尘在内的消息后,周光廷露出笑容,停在原处静静等待着。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涌到藏经阁的土灵气逐渐变弱,直至最终消散,与之同时出现的是法力气机的扬播。 这情况对于周光廷来说相当熟悉了,这代表着筑基完成,以达炼精化炁之境。 进了藏经阁,将渔阳仙环供在阁内后带着刚刚突破的周音尘去到祖师殿细谈铜陵山寻找七师兄一事。 之所以是找周音尘来处理铜陵山的事情,其中最关键的原因就是积功,周光廷自入道以来就一直想着将玉霄派壮大,然后打回去,并合两家。 如此作为则必然要有一套稳定的赏罚晋升制度,积功制是经过了周族几千年检验的极为成熟的制度,他正好可以拿来用。 考虑到此行可能会有的风险,加上周音尘刚刚突破,他也来不及专门炼制一件适用于土法的法器以供她使用。 干脆用外炼法抹去玄冥剑丸表层的法力印记后,将这件灵宝借给周音尘。 拿了灵宝后,简单运使了一番后周音尘便带着任务朝着铜陵山所在飞去。 要说这铜陵山也并非是什么荒僻之地,此地有着大量的铜矿储藏,最大的那座更是除了表面那层浮土外底下全是质地优良的铜矿石,远远看去宛如陵墓的封土,铜陵山之名也由此而来。 按照常理来说,如此巨大的铜矿必然会产出赤铜精,甚至火铜精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诡异就诡异在这,如此大的铜矿里居然全是黄铜、赤铜之流。 部分修道人不信邪,将治下之人带来铜陵山附近结庐而居,试图眼见为实,但几代人挖下来除了这些寻常矿石外的确没有任何值得修道人惦记的东西。 于是所有的修道人都选择抛弃这块地方,只有一些不愿意再迁户的百姓留了下来。 这些留下来的铜陵之民也就是现在这些围绕着铜陵山的城镇的先人了。 花了几天时间赶到铜陵山地界,因为有着充足的时间,周音尘得以在各大城镇间晃悠,也因此得到了不少或真或假的传闻。 这里面最多的是来自铜陵山北部接近月轮山一个叫葛北镇的地方。 在葛北镇游历的时间里,她打听到的消息和七师兄真实情况极为相似,因此在将周围所有的村镇都打听完的当天,周音尘就一个人从葛北镇进了山。 铜陵山内灵气稀薄,不存在什么成气候的妖兽可以威胁到丹士。 不过因为这个地方特殊的地缘原因,也成为了一些练气期的凶恶之徒逃避追索的藏身之地。 在深入山体内部后,就有不少凶恶贼人惦记上周音尘身上的东西,但有玄冥剑丸护御,这些人就是送上门来给周音尘练手的。 在以雷霆手段镇杀了几个拎不清的糊涂倒霉蛋后,接下来的寻人之路便轻松了不少。 要说周音尘的运气的确要比上一次来此的周光廷好上不少,在沿着选定的矿道一直往内几个转角过去便找到了七师兄。 只不过已是一副衣衫单薄的尸骨,看了一眼尸骨旁边的矿洞积水坑,又看了一眼七师兄蜷曲着身子骨痛苦死去的模样。 当是因为误饮用了这矿坑里不干净的积水而腹痛而死。 默哀片刻后,周音尘上前从七师兄已经硬了的双手中抠出包裹严实的阵书。 不出所料,里面包裹着的正是七师兄在太一门时宝贝的不得了的那两本,一本是《太一阵法纪要》,一本是《太一四御阵法图录》。 周音尘并不精擅阵法,因此这阵书简单翻上一两页便收入怀中放好。 看了看蜷着身子的七师兄,不忍其曝尸荒野的周音尘挑了块风水不错的地亲手埋葬了这位师兄。 自此,周音尘在铜陵山的宗门任务就结束了。
第五十九章:灵神托志,移祭易祀 这个交换条件其实是很严苛的,毕竟现在的玉霄算起来功行最高者也只有周光廷这个结丹期。 灵翎子能拿出来的代价也唯有先前帮周光廷的事情以及未来还不能确定的助力兑付。 而与此相对的则是周光廷需要以整个门派为赌注去压这个宝。 这是对人性的一场豪赌,灵翎子和周光廷都是这不可下场的赌桌上的赌徒。 灵翎子是在赌周光廷不会在它沉寂后将华阳派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亦或是拿去蜀山交换触手可及的利益。 周光廷则是在赌正阳子不会以客欺主,逆夺权柄,昭阳周氏的惨痛教训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在双方漫长的沉默中,屋内其他两人虽不清楚为何沉默但也是默默等待着双方达成一致的时候。 “我有一请,若是前辈能答应,我便同意前辈的要求。” 能松口,就还有机会,灵翎子自然不会放弃,连忙追问是何? “前辈也知陈图是老阳体质,我需要看到他朝着纯阳之体转变,哪怕很细微。” 听到这里,灵翎子才算回过神来,周光廷也是狡猾的主,这话明显就是要他分担掉一部分风险。 纯阳道传确实有转化纯阳的能力但时日漫长,哪怕是老阳体质也不会太短。 但渔阳仙环内部的道殿因为特殊环境的存在可以增进这个过程,周光廷的打算就是利用道殿提高陈图成为地仙的可能。 “此是应有之义,小友之请,我可以应下,在我彻底沉寂之前你会看到的。” 双方条件交换完成,这件事大头也就此告一段落,余下的不过是一些仪式上的杂事罢了。 而在玉霄派这边忙着准备华阳派新任掌门继位的时候,蜀山地界内针对华阳派余下之人的战争也从最残酷的时期转向了收尾阶段。 紫霞锁云镯早已被楮秧道人收回,天空上的十金乌也被赶去战场的六位真仙以各自仙兵、神兽压制的压制,打灭的打灭。 随着这最后的底蕴被毁灭,剩下的华阳派人也没了死斗的心思,然而他们想要和平归降,蜀山上下大大小小的剑宗如何愿意。 这些弟子厉兵秣马,枕戈待旦不就是为了在战场上多杀几个华阳派的人好为自己未来的晋升铺路嘛。 现在要是华阳派大批人直接归化蜀山,不光光上升渠道被掐断,而且这些人有了身份必然会抢夺蜀山既定的资源分配,这更是众人所不能忍受的。 几下一合计,赶赴战场的剑宗弟子全当不曾听到这些华阳派弟子的投降和求饶,冷漠的挥下手中兵器。 若不是正乾殿特意下令要留下一些功行高深和嫡系以为他用,只怕这些余党在汹涌人潮前都会没了性命。 而青云峰这些长老之所以会愿意留下这些华阳之人,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借这些人之手将上议殿的心头之患渔阳仙环给召唤出来。 为了顺利推进此事,青云峰对这些人提出的需要是有求必应,各种资源往上推。 要说这些人的确有些本事,在青云峰的强堆资源下,一番操作结束还真将渔阳仙环的化影照了出来。 更高处,云台上,七位真仙各自站在台边,但目光却都凝聚在那照出来的仙环化影。 回到玉霄这边,正在指点陈图如何正确祭祀华阳诸位祖师和镇派之宝的灵翎子,突然感受到一阵招引之力自虚无冥冥传来。 这种招引感觉在过去的千多年里灵翎子感受了太多次,当即便明白是华阳派的人在通过祭祀仪式召唤镇派之宝前往。 只不过华阳派被蜀山攻灭,先前更是连稳定的祭祀渠道都被废了,现在却举行仪式召唤,这里面要说没有青莲剑宗插手,怎么也不可能。 没料到青莲剑宗动作如此之快的灵翎子,这个时候已然来不及好好布置了,只能一切从简。 一把扯过陈图和正阳子,以方清禹留下的门派印信在仙环即将被召唤离去前强行更易了拜祭祖师和镇派之宝的权力归属。 关系既立,道统移祭,也就代表着在蜀山那的一批老人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华阳派的一切。 简单来说,就是剥夺了除陈图和正阳子外的所有人华阳派弟子身份,如此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了召唤镇派之宝庇佑的权力。 眼看着渔阳仙环即将被牵引出来,霄正等人都准备好了手段迎接这件仙兵。 不料仪式到了快终结的阶段,那显出大半的仙环又朝着虚幻退了回去,任凭这些老人如何招引也没办法扭转这个变化。 功亏一篑的他们小心翼翼地看向正乾殿中那些长老们,当然最多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张璇的身上。 坐在上位的张璇虽做好了失败的可能但面对着临门一脚便能功成的结果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不过他方才已然见识了下面这些华阳余孽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过一次失败而已,宗门还承受得起代价。 换上严肃的神情,张璇问起这些人还有哪处需要补漏,青莲剑宗会尽最大可能帮他们补全。 “尊上,方才派中仙宝未出并非是天时地利之过,乃是人和之祸。” 作为一派执掌的张璇,听到这话心中隐隐不安,追问道: “你等说不成是人祸是何意?” 尽管惶恐不安但这些人也知道他们的价值就在于他们能召唤来门派仙器,因此不敢隐瞒: “这…这若不出差错的话,当是仙宝另择主人了,不然无有可能拒绝我等的召唤。” 此话一出,不光是张璇,便是座下的多数长老脸色都是铁青,合着他们都是在浪费时间? 上位的张璇更是冷冷出声, “你的意思是你们招不来这渔阳仙环了?” 深感不安的诸人连忙跪下,解释道: “上仙莫生气,也许是仙宝生具灵性已然有了趋利避害之能为。 容我等再试上一试,或许便能遂了尊上之意。” 想到上议殿的压力,张璇最终还是决定让这些人再尝试几次,但结果看下来还不如最开始的这次。 不等盛怒的张璇处决这些废物,自云中探出一巨大龙首,口吐水雷,当场将几人化成灰烬。 云中龙首一出,正乾殿中众人便也知道此事由上议殿接管了,他们便接着处理此次战争的赏罚处理一干事宜去了。 同时,云台之上,那条蛟龙处决完毕重新盘在一位仙人身上,这位望了望台上余者,安抚道: “倒也不必如此忧心,失去了华阳派祭祀的渔阳仙环蹦跶不了多久了,何不以逸待劳,待其被削弱到极限后我们再一举擒拿下来。” 周身金屑雾光弥散扬播的霄正恨恨地扫了一眼先前化影存在的地方,无奈道: “现在看来也唯有如此了。” “传谕吧,宗门上下为了此事筹备良久,也该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逗弄着肩膀上的五尾玉狐的女仙动作不停,只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 “那个拦住了华阳派销毁典籍的弟子不错,却是不知道是哪一峰的弟子?” 另有仙人出言拦下这打算亲自恩赏的话头,把重心移向别处, “这等赏罚杂事交予擢迁阁便可,倒是那紫霄宗这次因为十金乌的问题对我宗索要赔偿,不知首席如何看待?” 似是知道必然逃不过此事的霄正打算一句话带过:“此事已有楮秧居中斡旋。” 只是有人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位首席,步步紧逼, “但我听闻紫霄宗那边给这位同道的压力也不小啊,早有风闻称紫霄宗与合欢派那些妖人有所勾结。 此次两派联盟,在楮秧道友来前,内中阻力几位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眼见气氛微妙,缠蛟仙人开口试图缓解矛盾: “但不管如何,作为名义上的同盟,对华阳派的一战中紫霞锁云镯居功甚伟,其被十金乌冲撞本体也是事实。 只是这补偿的确是需要好好讨论一下,蜀山纵然物产丰饶也不是能如此轻易就能被割肉放血的。”
  第五十八章:残阳终澌,再遇故人 下 那命人取来混着杂石的酬劳的赵信才把头一抬,以高傲的态势对周光廷说道: “你既已拿到报酬,来人呐,送仙师出去!” 在海上的时日里周光廷对赵章的观感不错,这个时候依旧抱着一丝是否是弄错了的可能对赵信才发问: “慢着,赵二爷莫非不识灵石?这里面有半数是几近无用的杂石,岂能用来充数?” 却不料赵家二爷冷哼两声,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哼哼,你不过一小门小派出身,这杂石就挺配你的。 识相的,拿了这些就不要再生事端了。” 被区区一个凡人嘲讽,周光廷好不容易靠着长久以来的修养克制住即将爆发的火气,随后问起赵章的妹妹赵芸的事情。 “赵章不在,赵芸总在吧,我要见一见她,问问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周光廷这话意思很明显,就是指赵信才贪财,吞了赵家本来该给他的报酬。 听到赵芸,赵信才脸色不变,眼中更是多了几分讥诮,见周光廷态度坚决,也不阻拦喊来一人令其去请赵芸。 等有片刻,远远看见走来的赵芸,周光廷就感觉哪里不对劲,想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他感知中的异样从何而来。 眼前这个赵芸虽然和当日他见到的在面容和身段上并无两样,但眉眼间却多出了后者不曾有过的阴狠,全然不见当初那淡淡的温柔。 进了厅内,赵芸对着两人施了一礼,随后说道: “我以为是哪位贵客拜访,原来是道长,道长此来可是寻兄长的麽?” “姑娘可知当初你兄长请我护法一事?” “原来是此事,兄长离家前还经常念叨道长不曾来访呢。” “不过兄长在随仙长回山前便已经将灵石酬劳尽数交予我,道长可是对这数目不满么?” “赵章当日便是将这些交予姑娘的?” 一开始周光廷还以为是赵芸不识灵石,被欺瞒了,但随后赵芸的话就让他这个想法成了笑话。 “前些日子,宅内打点来往贵客灵石有缺,挪用了一部分,不过很快便也补满了,道长往来山野想来也用不了太多。 你看这灵石,光华缤纷,入手轻盈,正适合道长云游所带。” 说着,赵芸还拿起一颗混杂诸气的杂石,装模作样的给周光廷讲起杂石的“好处”。 如此嘴脸和当时救他的赵芸全然不似,周光廷几疑这赵芸是否是又生了双魂症。 但古仙神意驻身亲手医治,绝不会有失。 现在唯有一种可能,当日古仙以仙家手段留下的这个魂魄恐怕才是赵芸真正的面目,刻薄寡恩,忘恩负义。 冷眼望着赵宅内一副副媚上欺下的嘴脸,突然笑出声来,正当赵氏族人惊异于这突然的大笑时,玄冥剑丸滑落他掌心。 剑丸落于手上,法力一催,但见白光洞穿墙壁,直入赵宅祠堂,剑光几转便将赵氏先祖的牌位尽数斩为两半。 既然赵氏如此羞辱恩人也就不要怪他动手打这个家族的脸面了! 得知祠堂祖宗牌位都被人砍了的赵信才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但碍于先前周光廷表现出来的强横实力,只能是气的浑身发抖却又不敢有动作。 赵氏族人恨恨的盯着仰天长笑出门去的周光廷,如果目光能伤人,恐怕周光廷的身上已然多了几百个洞口。 至于会不会招致赵章所在的太和福地的报复? 在外游历了这么久,周光廷还能不知道那太和福地是谁家辖下麽? 不过是玄岳治下的一处真人道场罢了,有天祖玄象仙人留下的关系在,别说区区一个福地之主的报复,就算是福地之上的司真洞天之主想要报复他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离了沭阳,周光廷想了想岭南那一堆事情,还是决定暂时不回去清妙观,正好顺路回趟门派,把脑海中那篇神道经书留给门派中的有缘人。 绕行太一遗迹时,周光廷在月轮山偶遇到一个来自铜陵山的猎户。 听其人谈起一桩轶事,在铜陵山脚的村庄里近来有传言称野人出没,野人双臂奇长,健步如飞,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听完这猎户的话,周光廷却是眸焕神采,这个形容和昔日门中痴迷于阵法之道的七师兄颇为相似。 莫非七师兄在那场浩劫中也活下来了? 得知了此事的周光廷立马就赶赴铜陵山,打算寻找七师兄的踪迹。 但在铜陵山内转了两天,七师兄没遇见,倒是遇见个熟人。 在一处矿洞拐角,正阳子昏迷在那,衣衫破烂,一看便知经过了一番极为惨烈的厮杀。 毕竟也算是熟识,周光廷不可能就这么放着这么大一个活人等死。 不知是不是神智昏沉的缘故,搬动正阳子的时候毫不费力,因此周光廷很是轻易的便将人带回了门派。 派中人尽管对周光廷带回来的陌生人好奇但畏于周族在门派中日益扩大的权势也没敢多问。 替正阳子简单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昏迷只是单纯的法力消耗过甚,精元亏空严重。 取出身上余下的几颗精元丹化成丹水给正阳子服下后,后者金丹期的修为便展现出威力了。 不过片刻,便悠悠醒转,能与一旁的周光廷做些简单的交谈。 只不过醒来的正阳子还没跟周光廷正经说上两句,屋外便有陈图敲门,自称有事求见。 看了一眼床上的正阳子,再联想到陈图现在的身份,周光廷已然能猜到什么事情了,遂让其人进来。 陈图推门而入,正阳子还不清楚来人之意,坐在床边的周光廷起身欲走,陈图却突然开口拦下了他, “周师兄,老师也有话跟你说。” 这句话让本欲推门而出的周光廷把脚步一顿,眉头一皱,灵翎子有事情找他? 本着静观其变的想法周光廷重新坐了回去,只见陈图恭敬地捧着渔阳仙环,内中一道灵光照出,灵翎子的虚影便落在了屋内。 正阳子一见灵翎子,和当初华阳派掌门方清禹一般翻下床铺纳头便拜。 “祖师在上,受徒孙一拜!” “你可知我为何见你?” “徒孙愚钝,还请祖师示下。” “此事关乎道统存续,在此之前我有一事需问询于你。 前不久,我感觉到来自华阳派的祭祀通道彻底被废,这应该是华阳派被彻底毁灭了。 你为何不曾殉身以报师门!” 一字一句,威压逐步提升,跪在地上的正阳子浑身发抖但还是咬牙坚持道:“不敢欺瞒祖师,徒孙作为金丹期已然是师门现如今的巅峰战力。 但那覆灭师门的乃是青莲剑宗和紫霄宗的合谋之力,徒孙这点微末之力别说挽大厦于将倾,若再晚上片刻只怕连这一点最后的火种也将消失不见。” 说完,便将头抵在地上,久久不肯抬起头来。 灵翎子听完这一番话,也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才道:“那你可还有兴复我华阳之志?” 头抵在地上的正阳子从口中一字字说出:“再兴华阳荣光,徒孙一刻也不敢忘啊!” 得了表态的灵翎子脸色稍霁,语气也缓上不少, “好了,起来吧,只要存有兴复之心,你又有何罪?” 但正阳子依旧抱着罪人的身份伏身于地,不愿起身。 无奈之下,灵翎子朝着陈图那给了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开口道: “我以华阳派第二十六代掌门的名义,赦免你的一切罪责!” 还有些青涩的声音传入正阳子的耳朵,令后者猛然抬头望向陈图。 “你没看错,他的确就是我为华阳派选出来的掌门人,你作为现如今为数不多的华阳弟子当秉承维护道统不堕的义务,你可明白?” “徒孙明白。” 处理完正阳子这边的事情,接下来便是和周光廷谈条件了。 “周小友,渔阳仙环虽贵为仙兵但和华阳派牵扯极深,青莲剑宗此次灭宗必然不可能放过我,因此不日我便要自我沉寂。 只有等掌门修炼到金丹境界才能真正唤醒我了。 这些岁月里便要劳烦小友你多加照顾这些遗孤了。”
  第五十七章:残阳终澌,再遇故人 中      被十金乌冲撞的紫霞锁云镯一气贯之的攻势被破坏,楮秧也没试着强行恢复,伸出三指对着这件镇派之宝遥遥一拢,落下的紫气逐渐回流。 在有意的操控下,巨量紫气围绕着锁云镯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茧,茧中的本体也随着外面紫气茧越发深厚而褪还成素白之色。 等到时机成熟,楮秧手抬起紧接着重重一落,还来不及逃出太远的剑宗弟子抬头便望见空中那团深紫以星陨之势往下压来。 这自然不是乘人之危的举动,华阳派都已经动用了十金乌这样的底蕴,必然是谋算着如何撤离核心弟子。 他这一下虽然会导致不胜数的剑宗弟子伤残但这最纯粹的撞击带来的灵气乱潮也会短暂断绝一切挪转空间的手段。 云台上望着这一切发生的霄正也知道这是消灭华阳派所要做出的必要的牺牲,也是默许了楮秧的行径。 巨茧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厚实的大地如同波浪一般被紫茧自身的伟力推动着朝着四面八方荡去,奇峰峻岭,幽壑深潭刹那间便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地下溶洞中久不经战事的华阳派在锁云镯的轰击下,整个门派上下乱作一团。 要不是一些老人还记得门派有十金乌这个压轴物,及时代行掌门权柄将之请出,恐怕整个华阳派都要在持续的紫气中湮灭个干净。 而在一片乱糟糟的场面中,作为目前华阳派的顶尖战力之一的正阳子却是带着他的全部身家朝着接引台跑去。 正阳子本就因为被逼着改换用剑之法而与派中诸长老不合,现如今华阳派受到外敌入侵,他就更不愿为这帮连镇派之宝都丢在外面的废物拼命。 来到已经无人的接引台,正阳子迅速拨动阵枢,逆转阵法,将自身传送到了当日周光廷找到的那个深潭。 不得不说正阳子跑的时机选的是真好,就在他落入水中的同时,锁云镯也以伟力绝了所有对外的传送手段。 但逃出来不代表这就安全了,此次青莲剑宗不光是举一派之力来覆灭华阳派,更是强令蜀山境内各派遣人巡查整个地界。 刚刚露头的正阳子还没走出多远便被一个小派巡查的人给发现了,尽管及时杀了这巡查但还是引起了剑宗的注意。 附近大量的丹士在强令下开始朝着正阳子所在的方向移动。 好不容易靠着功行优势从包围圈中跑出来的正阳子知道地陆是不能待了,他扭头就朝着东海的方向一路杀出去。 就在整个蜀山热闹非凡的时候,清妙观内的周光廷却是苦恼的发现,他因为命府二扩的缘故,身上的灵石都被他拿来吸收了。 现在身上没几块灵石了,清妙观倒是有几处小矿可以开采出灵石,但数量太过稀少,观内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需要这灵石。 他着实是不好意思再去剥削观中那点可怜的灵石储备了。 按下心中对于功行增长的焦虑,把从地下神宫中得到的神秘经文给抄录在纸上,希冀从这里面找到一点安慰。 但面对这抄写下来的神道经文,周光廷是越看越头疼,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成了比那初版拓本都要晦涩难懂的玩意儿。 被打击到了的周光廷干脆把抄好的经文用手背推到一边,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玄冥剑丸搓了起来。 就在周光廷用炼剑诀的外炼之法磨炼剑丸的时候突然想到当初替赵家护法的报酬还没去讨要呢。 按照当初的约议,除去当日结算的他至少还可以拿到三千多颗灵石,这也是一笔不菲的酬劳了。 留下足量的丹药在洞府,又把开启洞府禁制的符令暂时托付给陈会松后,周光廷便驾着遁光前往赵章所说的沭阳赵氏地界。 为了避免额外的麻烦,周光廷在郡城外便降下云头,跟寻常百姓一般交了些铜钱便进了城。 赵氏在当地名声极大,周光廷只花了几个铜板从路人那便问到了赵宅的位置。 由门口的家丁通报过后,不多时,赵家那堂皇大门被打开,虽临时所备但红绸展布,金银焕彩也另有一番风采。 从内走出一身量中等,满脸谄媚的中年男人,见到门口只有一个年轻人,先是眉头微微一低,随后试探着问道:“可是海外仙人驾临寒舍?” “我是地陆之修,非海外之人。” 在确定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招摇撞骗的主后,谄媚样的男人连忙说道: “仙师教训的是,是我记糊涂了,外面风大还请仙师入内。” 进了宅子,周光廷能感受到赵氏上下对他都是保持着疏离的恭敬,这点异样并未被他放在心上,偏首问起男人: “不知赵章和您是何关系?” “我是赵章的二叔,仙师若不嫌弃,也可称呼我为赵信才。” 知道了身边之人的身份后,周光廷点了点头,淡淡道: “原来是赵二爷。” “仙师抬举了。” 这般模样落在周光廷眼里,只让他发出一声轻笑。 众人绕过影壁,来到厅内,分座完毕,另有婢女呈上香茗、果盘以供消遣。 赵信才在座上侃侃而谈,话里话外都是暗示他和赵章的关系非同一般,对于酬劳一事丝毫不提。 对此,周光廷把眉毛微微一挑,也不提那灵石酬劳,他倒要看看这赵家二爷想耍什么把戏。 茶过一盏,赵信才这才把话头引向别的地方,一听话头有变,周光廷立知这是要讨论正题了。 “我有一个外甥,聪明伶俐就是性子有些跳脱,让我那妹妹颇为头疼。” 这话在他一个丹士面前说,什么心思他岂能不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周光廷于是把眼一抬,打个哈哈。 “孩子麽,性子跳脱是正常的,待日后磨练一番自然会收了性子。” 以为周光廷没听出暗示的赵信才不死心,跟着说道: “确如仙师所言,只是我那妹妹舔犊之情实在过于强烈,族里不知多少人劝这才愿意稍加放手。 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又不知从何处听闻我那侄儿拜师之地远在海外,怜其无人照拂。” “听闻仙师宗门距此不远,不知仙师可否替我引荐一番。” “怜子之情本该成全,只是我之宗派不过一山野小宗,怎敢误了贤甥的前途。” 莫说玉霄派不大,便就是大派之人又怎会如此轻易为一未曾谋面之人引荐。 周光廷方才的一番话中多是婉拒之托辞,只是那赵信才却不识其中意,当了真。 当即脸色便有了变化但犹自不肯放弃,追问道: “当真?” 兴致缺缺的周光廷把眼一低,淡淡回道: “我又何必欺你?莫非令侄未与你言说?” 在知道了周光廷没啥背景后,赵信才跟周光廷说话就没那么热络了。 几句一聊便招呼人去取来酬劳交给周光廷,看样子是打算送客了。 对于态度上的转变,周光廷本身倒是不怎么在乎,毕竟他只是来这里拿本该属于他的酬劳的,不沾染上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就挺好的。 但等下人将灵石拿来后,周光廷的眼神就锐利了起来,原因无他,这取来的灵石中品相好的完全没有,且有接近一半是吸收极为困难的杂石。 这已经不能算是轻视了,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第五十六章:残阳终澌,再遇故人 上   尽管不知道刘湘香突然离去是为什么不过那道金剑应该是蜀山来的。 结合浮光峰的人在看过内中消息后便着急离去的模样,周光廷认为这地下的景象应该是骗过了蜀山那边。 只是想到那熟悉的金剑传讯,他就不禁想起之前在蜀山地界干出的事情,上次是为了调查天外大手,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不清楚青莲剑宗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周光廷还是决定最近先安稳一点为好,免得被剑宗的重拳给砸到。 而在刘湘香这边匆忙往回赶的时候,跟着她的两个同门却不解地发问:“师姐,我们就这么走了?那处遗迹不调查了吗?” 一心想着快点赶回宗门的刘湘香直接搬出师命,说道:“恩师传讯已明,遗迹之下并无异常,命我等即刻归返,不得有误!” 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 “宗门发现了当初余下的那些华阳余孽聚集地。” 她这么一说,另外两人立马就明白了,作为资历颇深的弟子他们自然明白这是送上门来的功绩。 也难怪他们的师父会如此急切的招他们回去,这种机会自从剑宗主宰蜀山后便愈发稀少了,可不得牢牢抓住了。 等他们一路紧赶慢赶回到浮光峰时,他们的师父符华真人已然等在了那。 见到三人,当即挥袖抖出数十件各色光芒闪耀的法宝丹药以及符纸,简单扫了一眼几人后开口道:“此次宗门征战一事虽已定下但尚未正式对外宣布,你等不可外泄此事,明白吗?” “弟子谨遵师命!” 同声应下的三人双手执礼对着符华真人便是一礼。 “好了,你们分了这些东西吧,记着你们是我浮光峰的脸面,若是在这次对华阳派的战役中丢了我的颜面,哼!” 一声冷哼让下面的三人浑身一激灵,按照功行由低到高一一上前取拿干净赏赐的东西后,几人正要退下。 “近几日恐怕各峰各脉都有异动,峰上诸般事务恐多劳烦,刘湘香你留下我有事务要你去做。” 被突然点名,刘湘香虽心有疑惑但还是停住了脚步等候吩咐。 待另外二人离开,符华真人这才一改严肃神情,换上一副笑脸,招呼道:“香香,你我师徒二人私下不必有那么多规矩,来来来,为师另有东西给你。” 刘湘香迈过几层台阶来到近前,符华真人取出金灿灿的长生锁替她带上,如此犹嫌不够又取出一串手链和一对耳坠,在亲手替刘湘香带上后这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以往这样开小灶的情况不是没有但这次符华真人拿出来的都是品相极好的法器,尤其是那长生锁内中的灵力更是逼近灵宝。 如此厚爱让刘湘香也是手足无措,但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符华真人又取出一本册子,说道:“这次宗门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以最高规格的灭宗之战覆灭掉这个曾经的蜀山霸主!” “但这个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会有人在华阳派的反扑中受伤,更甚者殒命当场,这是我根据你功法量身打造的几门小神通,你拿回去好生修炼。” 在符华真人慈母般的目光注视下,刘湘香接过递来的小册,接着就被赶回去修炼了。 而在青莲剑宗内部各脉都或先或后的积极备战的时候,青云峰上迎来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 “此次友宗派来的没想到居然是郑长老,真是有失礼节。” 被称为郑长老的来客回话也是颇为客气, “苏长老何出此言,你我两宗世代交好,此行仓促且来前掌门也不欲大张旗鼓,算不得失礼。” “客套之词不必多言,还请苏长老速速带我前去拜见贵宗祖师,以安两宗之心。” “正是此理,郑长老这边请!”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高台,未有多时,一张金符自云中飘落至郑长老身前,倏忽金光一卷便带着人去了上议殿。 接引金符带着郑旭上了云台,在青云峰尚可从容交谈的他在面对青莲剑宗真正的底蕴的时候把头深深低下,深怕一个不敬致使两家关系生出裂隙。 不过此行真正需要和这些青莲剑宗的仙人打交道的也不是他,只见他袖口飘出一枚圆玉,照出一紫霞绕身,背有龙凤成环的仙人。 作为上议殿首席的霄正仙人似乎和这位来自紫霄宗的仙人熟稔的很,见面便很自然的叙起了旧, “楮秧,你我自渡劫后便好多年未见了吧” “一晃便是这许多年了,回想你我求道之初都过去了千余年。” 当然这些对话是不可能被郑旭听到的,仙人若是不愿意被他人看见听到,功行不到的丹士是绝无可能探查到的。 但这次毕竟不是老友重逢,能秉烛长谈,因此在简单说了两句往事后话题便转回了此次借宝一事上。 “上次,诸位同道封锁蜀山,剿杀华阳派遗宝的动静可是不小,但最后似乎并未成功摧毁那件古老仙兵来着?” 被人当众揭了伤疤,云台上的几人脸上都呈现了程度不一的难看。 先前七人以数件仙兵外加秘宝辅佐都只是打崩了渔阳仙环的一个缺口,这说出来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霄正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但又不想落了面子,于是强行挽尊道: “道友也是修道长久之人,应知那华阳至宝纵使千年不受正式的祭祀威能也绝非小可。 再者,我等镇压之时也察觉到内中另有同道驾驭,若非如此,岂有失败之理。” 左右看了看云台上的诸人脸色,楮秧露出笑意,也不再抓着这事情不放,道:“只是听闻贵宗意欲彻底清剿华阳派残党,我想起前些日子得来的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特此提上一句罢了。” “前段时间有人上报,在东海察觉到了类似渔阳仙环的灵力波动。” 这个消息实在太容易触动云台上这几位的神经,话一出便是目光齐聚楮秧身上,还是霄正最先稳定自身情绪,回道: “此事先且按下不表,当前最重要的是彻底灭了华阳派余孽,没了这些人,失去祭祀,渔阳仙环的灵力想要维持住也不是件容易事。” 调侃了一番青莲剑宗的这些同道后,楮秧也是正经了起来,开始跟青莲剑宗的人谈起了交换的条件,毕竟镇派之宝请动不易,没有代价怎么行。 青莲剑宗在和紫霄宗把代价谈妥后,郑旭手腕上戴着的素白玉镯自行脱落。 镯子落到楮秧元神照影身前,楮秧伸出食指在镯子边缘缓慢抹过,随着这个动作,玉镯本身的素白色朝着浅紫色泽转变。 待一圈抹完,楮秧拿起已经开始浮现天生蚀刻纹路的紫霞锁云镯,朝着青莲剑宗先前找好且已经清场完毕的山脉轻轻一抛。 但见锁云镯经行之处,云卷风动,紫气隐隐! 楮秧对力量的把控极为精准,那被抛出去的紫霞锁云镯一丝不差的落在了预定好的位置。 而随着镯子上先天纹路愈发明显,虚空中滚滚紫气朝着内中涌去,不断撑着锁云镯扩张,直到这滚滚紫气再也不能推动一丝一毫的变化。 蓄无可蓄下这件来自紫霄宗的镇派之宝上下一晃,荡出的波纹瞬间澄清玉宇,唯有镯中那团浓郁到不辨内中详细的紫气依旧。 如此情景下,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不由自主的赞叹一声这件镇派之宝名字取的应景。 波纹之后便是力量的宣泄,被锁云镯困锁住的汹涌紫气化作撑天之柱于瞬息间连接天与地。 这般毫无克制的轰击之下纵然有着蜀山大阵不断的分散冲击力,各地依旧能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在震动,一些小派的宫室更是直接在这波冲击下坍塌了去。 云台之上,楮秧满脸笑意看着这一切发生,要知道蜀山作为青莲剑宗的核心,能让镇派之宝没有任何阻碍的以最大威力轰击,他紫霄宗应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而青莲剑宗这几位真仙就没那么好脸色了,这一下直接让一部分地脉崩毁,另外被波及到的地脉不计其数。 这些都需要他们这些真仙前去重做梳理,他们的脸色如何能好看的起来。 只是这沛然紫气还没宣泄太久,被洞开的地下一道不弱于紫气的金赤烈芒反冲而上,尽管最终没能压住紫气不过也让锁云镯浮动了几分。 这浮动的几分就造成了极可怕的后果,因为紫气未绝,偏移的紫气直接犁出了一道巨大的峡谷。 那些贪功冒进的蜀山弟子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被紫气化没了,近一些的也都是重伤致残。 但这些弟子的伤亡并未引起云台上的人注意,云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逆反紫气的金赤烈芒上。 “那是什么?” “是十金乌!” 云台除了霄正外,其余六人看到那金赤光芒消散后出现的十个光辉熠熠的小太阳都是面色凝重,召出各自的仙兵后便杀了过去。 留在云台上的霄正皱着眉,喃喃自语道: “不曾想这传闻竟是真的,当年华阳派主掌蜀山时便有传言称其派中有秘法可将渡劫失败之修封而藏之。” “时人谓之十金乌。” 当年青莲剑宗攻破天阳宫这处华阳派圣地也不曾见到这十金乌出现。 以至于霄正都认为这不过是华阳派为了维持统治地位编出来的谎言。 震惊之余霄正也是长出一口气,看来这华阳派的确是没有什么威胁了,不然不至于将这当初被打落宝座之时都不曾拿出的底蕴取出。
第五十五章:剑宗问责,再探隐秘 收拾完了青羊门来援救汪道人的丹士,周光廷阴沉着脸色走到汪道人身前,身上还未曾安静下来的法力气机让汪道人惊惧不已。 见到周光廷那阴沉到能滴出水的脸色,汪道人也不傻,当即投诚表示愿意改名换姓,以此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但仅仅如此依旧不能让周光廷彻底放下杀心,只是耐不住曾丰在一旁不断的替汪道人求情,这才勉为其难道: “既如此,便赐你陈姓,曾道友你负责察查他的一切行为,若有异常,准你便宜行事。” 曾丰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处置方法了,心中苦涩之余还是把头一低担下了这个职责。 方才那般动静足够震慑住一些觊觎此地的宵小之徒了,于是周光廷把袖一摆,直接回了绿心岛修行去了。 而在几天后赶回清妙观的宋盛章手段下,观内大大小小事务也是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直到一封来自青莲剑宗浮光峰的拜帖送达打破这一切。 把玩着手上拜帖,周光廷问起这拜帖主人的情况: “这浮光峰是何来历?” 将拜帖递交给周光廷的宋盛章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说道: “我也不知,但前来递交拜帖的人自称是真人弟子门下,想来是青莲剑宗内某位金丹真人的道场所在。” 听完宋盛章的分析后,周光廷想了想,吩咐宋盛章那日要让观内有分量的都去三门殿外迎候,随后便令他退下了。 在只有一个人后,周光廷以拳头撑住下巴,喃喃自语道:“浮光峰麽?莫非是上次试探还不够,这次换了人继续试探? 亦或者是上次在蜀山那件事被发现了端倪,前来追查了?” 他虽然和青莲剑宗之间因果极大但是周光廷本人和绝大部分剑宗修道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十分明显的矛盾。 只是这送来的拜帖,姑且称其为拜帖罢,里面颇多问责之词却又不明说,着实让人难猜是哪段故事。 要说周光廷直接打过交道的除了当初的宋玄外便只有当日自海外归来时遇到的那个剑宗弟子了。 前者先前早已被他吓成了疯子,而且时间上也更早,要说挟私报复未免显得太过迟钝。 更何况剑宗内部似宋玄生父这般有职务在身的都有着严格的居所,其人若要送拜帖后面绝非是峰字收尾。 所以是后者的可能性极大,只是自己当初拦下了那金剑传讯,剑宗那边又是如何知晓是他杀了那人? 不过浮光峰那边既然已经把拜帖给送了过来,这件事情就没有什么回避的余地了。 实在想不明白这里面关窍的周光廷索性也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把眼一闭专心修持去了。 时间一晃便到了浮光峰来人的日子,三门殿前周光廷、陈住持和宋监院自是不必说,观内八大执事也是遵照吩咐一并出现,以迎候浮光峰来人。 这规模已然是给足了浮光峰的面子,观内众人在周光廷身后一站就从卯时站到了近午之时,就在诸人快要不耐的时候,天边几个黑点出现且迅速扩大成三驾兽辇和数百随从。 看到最前方出现的是三驾兽辇,周光廷把眉一挑,看来这些来自浮光峰的弟子有间隙啊。 飞空而来的兽辇落地,却久久无人下辇,这让久候的清妙观众人生出不满,正要躁动之际, 周光廷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做出安抚众人的动作,有他这位仙师的干预,这才让众人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又过了些许时候,似是终于察觉到气氛的尴尬,正中那驾车辇上有了动静,众人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 随着帘幕被拉开,一梳着凌虚髻,戴着花冠金饰的美人走出,只不过周光廷的目光却是落在发髻上斜插着的朱玉发簪。 那簪子上有着不弱于他拥有的灵宝的灵力,而注意到有人注视目光的女子也是眸光带煞的回望了过去。 不欲掀起冲突的周光廷自然是把目光移开,这却让那下了车辇的美人嘴角带起一抹轻视的笑意。 在清妙观诸人的目光注视下,那先行下辇的女子缓步接近三门殿。 走过众人时,虽然同为结丹期但周光廷出于对浮光峰那位真人的尊重还是选择了躬身致礼。 观中功行最高的仙师都如此,其他人也不敢倨傲,也是一个接一个的躬身以示对这位浮光峰来人的尊敬。 在这位女子微昂着头颅走后,左边车辇上走下一面容温和,眸光暗藏狠厉的男子。 这位倒是没那么讲究,下了车辇受了周光廷等人的礼节后便随着指引去了客堂。 最后由右边兽辇下来的女弟子则是麻烦的多,其人一出车辇便把目光锁定在了周光廷的身上,动作虽保持着矜持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急切的心思。 对于这位同样是浮光峰真人弟子,周光廷也是一样躬身致礼,只是这位女弟子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周光廷,小手朝着周光廷的脸就摸了过去,一边摸一边说: “道长生的倒是颇为俊俏,妾身前不久刚死了道侣好生寂寞,道长与我结为道侣如何?” 口上虽是调戏的语气,但那勾着周光廷下巴的手上的劲道可是不小。 对于这位的胡搅蛮缠,周光廷保持着躬身的姿态,这让那弟子脸上现出厌恶的神色,冷哼一声便愤恨离去。 好不容易把这三尊大神给请下来了,作为结丹期修道人的周光廷还没说什么,八大执事之一的巡寮执事却小小嘀咕了一句。 走出去很远的女子像是听到这微弱的抱怨,回头朝这执事瞥了一眼,这情况根本就不需要周光廷暗示什么,作为监院的宋盛章转身就是正反几个巴掌呼了上去。 一边打一边怒斥巡寮执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最后一踹这才保住了巡寮执事的性命。 待到三人都被引去清妙观提前安排好的地方,周光廷这才伸手揉了揉方才被捏的生疼的下巴。 他眯着眼望向三人前往的客堂,这次其他两人来意还不明了但这最后一位是来者不善啊。 活动了下身体,周光廷朝着客堂走去,打算会一会这几位来自蜀山的“贵客”。 刚开启话题,浮光峰的人便抖出一张画卷,上面正是周光廷杀败那入侵的剑宗弟子的场面。 “这是我派以秘法得知的真相,道友如何解释?” “原来他是青莲剑宗的弟子麽?我还以为是白虹剑派从哪新找的供奉呢。” “周道友不要带偏话题,我等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处理你杀害我派弟子的事情,你若真心诚意知错,与我等回去受罚几月便可了了,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你派弟子与我见面便拔剑相向,我连问其来历的机会都没有,按照你这歪理莫非要我自缚手脚,引颈受戮不成!” “我等纡尊降贵与你交谈,你却是如此不识好歹,别太过分了!” 说着章渊博身上气机涌出,试图以势逼迫周光廷低头, 只是他打错了算盘,修了《玉清仙法》的周光廷单论法力之雄厚,普天之下除了玄岳的至高典籍能在金丹之后一较高下,其余功法哪堪放对。 双方法力气机倾轧下,章渊博立时被压的只有苦苦支撑的份。 其余两人看到同门窘迫也只是冷眼旁观,直到章渊博那边看上去实在是撑不下去,要丢恩师颜面了这才联手扛下来自周光廷的气机倾轧。 但他们一接触到来自周光廷的法力,这才意识到章渊博面对的是何等的压力,要是他们再晚些时候出手说不定这巴掌就结结实实打在他们老师的脸上了。 “我也知道几位对于同门手足的情谊很深,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若是三位愿意拿些补偿,此事不如就此了结,三位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三人之中唯有功行最高的刘湘香顶着压力咬着牙说道:“好,此事就依道友!” 这话一出,三人身上的压力瞬间被挪走,刘湘香心中暗叹失策。 其他两人只是奉师命陪她来此,并不知道浮光峰这次来这清妙观的真正目的。 她本拟以那死去的同门为要挟,迫使清妙观这边放开对她们调查的限制,但现在看来还得再谋手段。 双方把这事情翻篇后,刘湘香似是无意的带过一句清妙观中的遗迹。 这一下就让周光廷警惕了起来,他先前就在疑惑为什么在间隔了这么长时间才来问责,现在看来这是另有所图,是瞄着清妙观新发现的遗迹来的呀。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周光廷稍微一施压,刘湘香就干脆利落的放弃了给浮光峰一脉争取更多利益。 左右那处洞窟也塌了,带他们去也好扯虎皮唱大戏,但事情肯定不能这么轻松就让这些浮光峰的人完成,周光廷还得给他们使点绊子才行。 在一番互相扯皮过后,最终清妙观这边允许浮光峰的人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去遗迹调查,而浮光峰则是准许清妙观这边以世俗物资来交换蜀山产出的矿石。 你好我好大家好后,刘湘香带着另外两人便要寻去那遗迹,周光廷则是刻意慢上两步,跟宋盛章耳语几句后才跟上了三人。 “这观中景色倒是不错,宫观面貌也颇为靓丽,钱财靡费不少吧?” 看了眼脸上挂着笑意的刘湘香,周光廷打了个哈哈,说道:“我不过是个供奉,观内诸事哪里轮得到我去插手,刘道友若是对此感兴趣,宋监院应该知之颇多。” “不过兴之所至,道友既不知,那便罢了。” 四个人就在一路的言语试探中来到了遗迹。看着被神宫坍塌搞得变形的洞窟入口,刘湘香脸上毫无慌张之色。 恭恭敬敬请出一张符箓,对着符纸三拜后,符箓放出光明,眨眼便穿透了阻塞洞窟的落石,深入地下。 没有让地面上的几人等太久,符箓再度从石堆中浮现出来,旋即化作一道流光远去不见。 一连等了半个时辰,就在刘湘香都怀疑是否被人给拦截了的时候,伴随着锐利的啸音,一道金线自天边延伸而来。 取出剑柄中的纸张,刘湘香只是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匆匆毁去手中消息后便跟周光廷辞别。
第五十四章:失传之法,暗流涌动 抱着被未知重伤的心态迈出脚步的周光廷却并没有迎来他预料中的袭击,不敢大意的他又试探着前进几步。 直至他走到那石雕神像前都不曾有异变,但当他将脚步迈进石头神像的领域内,本来保持着对视的神像突然转动,呆滞的面容朝向周光廷。 这一幕不光是让在远处候着的曾丰脸色一变,在近处的周光廷更是剑出半鞘,鞘内盈满剑光。 但细细一察,这转动的石像除了方才的动作外便再无异常,连半点要攻击的样子都没有。 而随着周光廷不断朝前,两旁的石像也是随着他缓缓转动着方向,就像是行注目礼一般。 等到他来到他先前目光所及的第三种神像前,异变也是随之产生,涂抹在神像上色彩变得鲜艳起来,装饰之用的宝石也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对这些已经有些耐受性的周光廷只是按着剑柄,随时准备斩出,但和先前陶土神像、石雕神像一般,直到他来到高渺地界前也不曾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在背后高大神像的沉默注视下,周光廷停顿许久这才深呼一口气踏进高渺所在。 但入目所及和他先前在外面见到的完整神殿不同,被高渺所包裹的这处神殿看上去久经风霜,柱倒墙塌,沿着墙壁布满着的巨大神像皆是缺胳膊少腿的残破模样,偶有还算完整的神像也布满了裂纹,看上去随时可能碎成一地破旧。 想了想外面那些神像,又左右望了望这巨大神殿外围的残缺神像,周光廷有了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为了验证他那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想法,整个人走到一尊看上去饱受摧残的不辨面目的神像前,积蓄已久的一剑斩出,只不过剑光并未一气摧毁掉眼前这尊神像。 反倒更像是没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这也正验证了周光廷先前的猜想,毕竟高渺未曾笼罩到的地方那些制作技艺远不如神殿这的神像都依旧保留着神异。 更何况位处神殿,精心雕琢的这些神像,只是想明白了这点后周光廷就有了新的疑问,能将这个神殿毁坏成这般模样得需要何等可怕的力量? 当初又是因何导致这股力量毁坏了这处神殿? 这神殿现如今依旧有着高渺力量的守护,当初又是哪位神灵的神宫? 想到最后,只留下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当初那难以想象的力量下神殿里还能存留有什么呢? 只不过都已经走到了这,一不做二不休周光廷走过廊道,进入神殿。 可以看到神殿中神像的毁坏程度较之外面更为惨烈,不少神像只剩下部分躯体。 在这一地破旧中,周光廷的目光自然而然被殿中那唯一完整且高耸而立的无字石碑给吸引了过去。 按照习惯,周光廷以神念接触那石碑,神念探入其中查看,只见无数如乌云之中的闪电般的扭曲符号飞速闪过,耳畔响起阵阵晦涩难懂的唱诵。 不知过了几时,耳边的唱诵声逐渐小了下去,一篇前所未见的经文浮现在他的心中,来不及细究这篇出现的经文,周光廷整个人朝着外面飞奔而去。 他方才以神念引动石碑中的经文的做法似乎让笼罩在神殿之上的高渺力量产生了消退,而且这消退的速度极快。 只不过神殿之中,高渺尚存,压制着他不能剑遁,因此在神殿的崩塌过程中,周光廷只能以身法辗转腾挪朝着殿外狂奔而去。 到了神殿之外,此处高渺已然消退不见,周光廷也不迟疑,剑光一起便纵向来时的洞窟,呼吸之间便落到台阶处,身形不停,剑光斜斜直上,倏忽间便跃出地下。 在外面正庆幸跑的快的曾丰忽见一道白练冲出,心底对周光廷也是钦佩不已,他也是见机的早这才赶在地下彻底坍塌前逃出生天。 但周光廷却是从神殿里跑出来的,这距离和危险没有办法比。 剑光尚未落地,地下便传来沉闷的轰轰声,等到周光廷脚踏实地的时候依旧能感受到地下神宫坍塌带来的震动感。 因为这莫名的震感而赶来的陈会松也适时出现在遗迹,看了眼气机浮动的两人,心中已然明了大半。 但他毕竟还是清妙观的住持,在宋盛章这个监院没有回来前,需要他出面对外实施安抚措施,而这就需要一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借口了。 几人都不是什么笨人,不需要挑明了事理便能清楚对方所需,周光廷想了想,便拿出了一个看上去还算过得去的借口: “师兄,以清妙观的名义对外宣称这是地龙翻身,郡治其他人我管不着但是观内若是有人胆敢散布谣言,就休怪师弟施以雷霆手段了!” 三人统一了下口径后,陈会松便忙着去处理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了。 曾丰看遗迹之事已经被解决了,正打算离开,但看到周光廷寻了处地方打坐,他虽不知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却也没好意思就这么一走了之。 毕竟是修道人,哪怕当供奉的这么些年享乐不少但当年露宿山野的习惯还在,便也陪着周光廷一起打坐。 只是不等他入定,一个声音将他从修行中唤了回来: “这不是曾道友嘛,道友现如今可是在这清妙观当供奉?” 被惊醒的曾丰见到眼前之人,脸上露出老友重逢的笑容,丝毫没意识到此地是清妙观的辖地,熟络的招呼道: “原来是汪道友,上次与道友煮茶论道已有近十年之久,不知道友现如今在何处高就?” “不瞒道友,我现在被青羊门请为供奉,此次回来岭南正是应昔日你我之诺言,特来寻了道友与我同去享受富贵。” 曾丰不曾想到汪道人会将当日一句诺言记得如此之深,但他现在和清妙观又有约议,是不可能随汪道人去什么青羊门的,因此只能婉拒道: “汪道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与这清妙观已有约定,恕不能与道兄同行了。” 对于曾丰的推却,汪道人面露遗憾但随后又低声说道: “既如此,那便罢了,只是道友既为这清妙观供奉,不知是否清楚此地前几日有秘境出世的异兆?” 秘境的事情,曾丰哪里不清楚但此事事关重大而且周光廷就在旁边,他哪里敢明着说只能拿话搪塞过去, “秘境出世?道兄从何处听来此等无根无据的风闻,莫不是被人骗了?” 不料此话一出,那汪道人脸色陡然一变,疾言厉色道: “我与你推心置腹,甚至想同你共富贵,不料你却是此等薄情寡恩的小人! 那日秘境出世,金光耀目,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你若是不愿与我共享福缘,我只当是错交了朋友,又何必拿这些话来搪塞我!” 字字诛心,句句伤人,曾丰也是理亏,自是被怼的哑口无言。 一旁的周光廷冷眼看着两人,此时才开口道:“清妙观住持已经证实了,此事不过是地龙翻身,汪道友先前所见想来是翻身前的异兆罢了。” 气势正盛的汪道人一看周光廷不过十七八岁的青年模样,只当是曾丰收的弟子,当即训斥道: “无礼小儿,我和你师父说话哪来你插嘴的份!” 这话一出,周光廷还没什么表示,曾丰的额头在寒风中也是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连连给自己这个至交好友使眼色。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现在的清妙观对于周光廷来说就是逆鳞,谁敢触这个霉头不死也残。 实力上的差距让周光廷对于这个敢于冒犯他的汪道人干脆利落的动了灵宝。 两手一摊,玄冥剑丸和清虹法剑在身后沉浮,两件灵器的灵力一同爆发,根本就没对周光廷设防的汪姓修道人直接就被两件灵宝给重创了。 正当周光廷准备斩草除根的时候,一旁的曾丰还是不忍看到昔日好友命丧于此,对着周光廷求情道: “仙师,汪道兄不过是一时迷了心窍冒犯了您,如今想来是清醒了,万望仙师看在我为观内辛劳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此时的汪道人也是知道他方才干了什么,连连求饶,事情眼看就要朝着有回转余地的境地转变,天边一声暴喝断绝了这丝可能。 “哪里来的野道敢伤我青羊门供奉!” 远处一散发着结丹期气机的修道人迅速接近遗迹,汪道人和结丹期的修道人比起来明显是后者威胁更大。周光廷看了看被剑压着的汪道人,抵在脖颈旁的剑锋始终还是没挪动,冷冷丢下一句后便迎上那赶来的结丹修道人。 “此人暂且交由你看管,待我回来再行处置。” 眼见周光廷和赶来救援的青羊门丹士打了起来,重伤在地的汪道人连忙打起了友情牌,试图以此来动摇曾丰的意志。 想到两人曾经的诸般事迹和交情,曾丰的心中百般滋味。 就在曾丰别过头打算放过汪道人的时候,陈会松的声音出现在附近, “曾供奉不必担忧仙师斗战之能,既受仙师口谕当恪尽职守才是。” 回头一望,一根尖锐的冰锥直直插在汪道人的脑袋旁边,森冷寒气让汪道人脸色煞白,而在一边则是捋着胡须笑盈盈看着自己的陈会松。 远处的战斗也随着青羊门丹士的法器被灵宝打碎,其人身躯被掌心雷轰成焦炭而结束。
第五十三章:遗迹现世,地下神宫 跟灵翎子断开联系后,周光廷眼中再度恢复神采,见到自家兄长这般模样,急切的周音尘和眼中藏有担忧的周阳廷这才放下心来。 心中石头一放,周阳廷也是自然松开了拽着衣裳的的手,没了拖拽的周音尘一下子扑到了周光廷的怀里,抬起的脸庞上眼眶泛红。 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安抚的周光廷只能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在这熟悉的感觉中,周音尘心里的感受一下从担忧变成了羞赧。 连忙从哥哥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站在一旁,脸颊两侧还带着一点未曾褪去的红晕。 安抚好妹妹的情绪后,周光廷两指夹着神昊之眼放在桌子上,对着周阳廷说道: “这件宝物被称为‘神昊之眼’,有驱障破妄,避虚堪真的效用,小弟你刚刚成为修道人,拿着这宝贝也能少走一点弯路。” 对神昊之眼的力量知之甚少的周阳廷也就没有客气,应了一声便算是接下了这宝物。 “对了,这宝物方才被我添了一道禁制,唯有与我血脉亲近的族人方可使用,假以时日三妹也入了道,也可一并使用。” 简单将这神昊之眼的使用者分清楚后,周光廷把烧毁的衣裳换掉,随后让人喊来陈图将渔阳仙环交还给他。 在这之后,派中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出面了,周光廷除了偶尔出门讲法授业便是在屋内编写着他修行过程中的一些心得体会。 这日,周光廷正在屋内写着修行心得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打算,笔锋一顿污了一个字,按住心中情绪,放下手中笔,这才说道: “进来吧。” 本以为是派中哪个不知道规矩的在拍门,不料进来的竟是宋盛章。 周光廷记得当日授位仪式结束,清妙观的几人便请辞回了禺县,这才过去几日怎的又来了,而且看宋盛章行色匆匆,都不用问便可知必然是清妙观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不等宋盛章开口讲明事由,周光廷便已经站起身子走上前率先问起了是否是清妙观又出了什么事了? 跟在身后的宋盛章显然是一怔,随后面带急色的说道:“当日我等回了观中,入夜便有采石的匠人禀报于我,在山中发现一处坍塌的遗迹。” 要说发现遗迹在凡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若只是一处寻常古代遗迹宋盛章按照章程上报当地官府即可,自会有专人前去处理这件事。 “左右不过是处古代遗迹,依照既有的流程处理便是,监院如此仓皇失措未免有失体面。” 听到周光廷对此事没有理会的意思,宋盛章脸上顿时满是愁容,连忙说道:“若真如仙师说的那般轻松,我又何必来此,着实是那遗迹颇为神异,住持和供奉他们两人联手也不曾深究到底。” 听闻陈会松和曾丰一起行动都没能探究完全那遗迹,周光廷倒是提起了一点兴趣,毕竟在岭南这块地方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什么古老的势力存在过。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能拦住两位练气期丹士的遗迹,这倒是稀奇,念头到此,周光廷突然想起一事,忙转首问道:“宋监院,此事除那匠人和你我外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不敢欺瞒仙师,据那匠人说,那遗迹被清理出来的时候一道金光自地下顺着通道冲出,在天穹上爆闪了一下,虽然时间极短但当时工作的不少人应该都是有所察觉的。” “不过我随后便以财物封住了那些人的嘴,免得他们出去乱说。 只是其他人有没有察觉到异样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清妙观的势力还没有覆盖到整个县城。” 本来缓步慢行的周光廷突然脚步乱了起来,来回踱步,他先前不着急那是因为他以为这遗迹就算是有点问题也不至于会动摇玉霄派在凡间的根基。 但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个大问题了,岭南这个地方之所以不曾被各大派纳入信仰范围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地方比起其他地方太过贫瘠。 这里对修道人有好处的东西是一个都不产,在那些大能眼中比起大雪原这种地方都要无用,自然不会愿意投入资源来开辟这块地方。 现在清妙观那遗迹听上去就跟个秘境似的,而且出世还这么招摇,难保不会被一些散修中的大佬或者临近的大派弟子给盯上。 越想越感觉害怕的周光廷当即决定自己先探个究竟,就算不能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也要尽全力毁了那处遗迹。 来不及跟其他人道别了,只嘱咐了宋盛章和掌门说一声他离去的事情后便直接剑遁而走。 但见一道流光横越山岭沟壑,径直朝着南海郡的方向落去。 当初需要几天的路程,这次在周光廷不惜代价燃烧法力的剑遁下不过半日光景便抵达清妙观。 夕阳将落,曾丰守在观外,见到一道遁光逼近清妙观正打算以法器拦截,便看到那遁光中转出的正是周光廷。 露出惊喜之色的曾丰上前正要迎迓,便见现出身形的周光廷拉住他问道: “曾道友,那遗迹在何处?速速带我去!” “道友急遁来此,法力损耗不小,不如先歇息一晚,待到明日我再陪道友前去那处。” “正事要紧,些许法力算不得什么,还请道友在前引路。” “那处遗迹颇为危险,道友还是做好万全准备才好入内,万一有损那便不好了。” “曾丰!我让你带路!” 面对这等可能动摇门派根基的大事,周光廷是一刻都不想耽搁,这曾丰还搁这推三阻四,惹得他最后一句是直接怒喝出声。 曾丰修行至今,当了如此长时间的供奉哪里被如此对待过,刚要发作就察觉到周光廷身上法力气机如大潮般高涌,压得他有近乎窒息的感觉。 尽管此时的周光廷面容依旧显得有些稚嫩但是在可怕实力的衬托下,威严感十足。 这气势让曾丰感觉到他面对的似乎并不是一个青年而是披着青年面容的大能。 被气势所压,散修出身的曾丰哪里敢不从,遂不再出言,乖乖在前引路。 在两人飞遁下,很快便来到那处遗迹所在。 外围的一些雕饰石柱周光廷只是简单扫了两眼,除了这上面频繁出现的雷电纹外和寻常遗迹也没什么不同。 跟着曾丰来到延伸入地下的山洞入口,这里面就和那些普通的遗迹不同了,在洞口便有着精细凿出的石阶,一路向下皆是如此。 见到这石阶,曾丰露出警惕的神色,提醒道: “道友莫要小看这些石阶,这石阶会随机放出电芒,上次我和陈住持来此便是被这些石阶搞得手足无措,以致无功而返。” “随机?呵…” 对于曾丰的判断,周光廷冷冷呵了一声。 这样的态度自然让好心提醒的曾丰十分不满,但碍于周光廷的实力又不敢发作,只能阴阳着语气说道: “周道友若是有什么高见,自可说出来,不必如此讥笑我。” “这石阶每一阶都在漫长岁月中被雷霆犁荡过,你以为光靠人为就可以制造出如此平整,不生一丝青苔的石阶麽?” “上次你们下去遇到的不过是残留在石阶上不曾断去根源的雷霆罢了,你居然会认为这是随机的?” 被驳了面子的曾丰也不乐意分享上次的经验了,只是淡淡说道: “道友既有如此见识,那想来是知道如何安全下去的了,我就不献丑了。” 对于曾丰的盘算,周光廷哪里会不清楚,他可不会那么傻乎乎的用自身去探路。 抽出清虹剑,直接对着山洞两侧劈出几道剑气,这一幕惊的旁边的曾丰一时失语。 在剑气斩击到洞壁后,整个延伸向下的通道内顿时雷光烁目,电芒游走,声势惊人。 “这石阶和外面的遗迹根本就不是一个时期的,外面那遗迹不过是当初一群人试图闯进这洞窟不成功而建立的神坛罢了。” “而且那石柱上的刻画已经将进入洞窟的答案告诉了你们,你们居然视而不见,也是……” 先前二人的愚笨做法让周光廷连话都不想说完。 “这…这如何可能?” “你莫非没看见那刻画上以牲畜和人为主角,被丢进洞窟的画面吗?” “可那不是祭祀的仪式吗?” “那你是看不见后面的画面吗?那上面雷电纹没发现变少了吗?” 这边跟曾丰解释着的同时手上动作不停,剑刃上闪光不断,激的那洞窟内雷光盈满,喧哗声势似有塌陷洞窟之态。 直到洞窟内壁再也不会被剑光引出雷霆后,周光廷这才把剑一收,迈步入内,曾丰虽心有余悸但周光廷率先入内,他也不能过于懦弱。 整个向下的石阶并不算多,一些残留在石阶内的细微雷电偶尔窜出,但对于都是丹士的两人来说已经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脚步飞快的走过台阶,来到一处平整道路前,道路延伸向一处无比巨大且建筑风格与现如今迥然不同的神殿。 只是外面那遗迹看上去都有着不短的历史,更何况是这内部的神殿,但让周光廷心惊的是,自这通道往内至神殿,两旁矗立的神像一眼望过去依旧宛如刚刚塑造一般。 而且神像规制一眼便可辨明,距离他们最近的是陶土塑造的神像,手法算不上粗糙但也不算精巧。 再往里则是以石头雕刻的神像,身形高大但面容呆板,制作工艺已经明显看出比起陶土神像要高上不少。 而以周光廷如今的位置能看见的也只有第三种神像了,依旧是石雕但神像上涂抹了色彩,以宝石装饰,面容有了几分神采。 再想往里窥探就不是周光廷的目力不够了,而是那更里面的神像被一层高渺的力量所笼罩。 来都来了,周光廷也不是会半途而废的主,把心一横,撑起他目前能做到的最厚护罩,让曾丰见机行事,一旦有事立马就跑出去。
第五十二章:血锁联结,命府二扩 灵翎子越想越觉得这个血脉禁制太适合现在这个场面了,但禁制的设置还需要和取用血脉的人商量一下。 周光廷在得知这禁制并不会影响到自己的修行甚至有可能反夺眼瞳内中生机补益自身后也自无不可。 就这样双方一拍即合,灵翎子当即开始设法,准备给神昊之眼添加禁制。 但是这眼瞳倒无愧是高上之物,灵翎子虽嘴上说得轻松但真等他开始发力,禁制的落下遇到了难以想象的阻力。 尽管只是元神照影,灵翎子好歹也是飞升仙人的照影,心中傲气尚存,怎肯轻易服软。 把周光廷的识念推出仙环,随后便在天心殿内将自身玉化,试图以仙环之力来强行施为。 作为修仙界有数的顶尖仙兵之一,哪怕遭到了重创但在灵翎子的御使下还是压下了神昊之眼上无意识的反抗力量,开始了血脉禁制的覆盖。 没有了阻拦在前,施加禁制对于活了这么多年的灵翎子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在周光廷的识念被推出来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灵翎子那边已经把血脉禁制的前半部分给弄完了,接着就是取血设禁了。 这禁制所用血也是有讲究的,心为神主,当然是以心头血为最佳,这一点先前两人也是有提过的,所以在需要取血的时候灵翎子就没有再和周光廷沟通。 随着心念一动,仙环上迸出一点火星溅到周光廷胸口心脏位置的衣服上,那处顿时烧了起来,露出里面坚实的胸膛。 随后仙环上一点极细微的赤线刺破肌肤,穿过筋骨,扎进心脏,线头入了心脏忽的一分,化作更为细微的线头扎入心血最旺盛的地方。 就这样滚烫的心头血被赤线以强力牵引出来,然后趁着心头血生机还强盛,直接开始层层叠叠的加上禁制。 这个过程中,不断的失血和由此带来的剧烈疼痛让极力克制的周光廷都无法压制住颤动的眉尖和抖动的身躯。 在火星烧毁衣物的时候屋内两人就意识到不对,只是他们看到自家兄长对此没有什么表态,也就没有做出什么应对。 只是紧随其后的赤线刺入胸膛的动作就不同了,尽管这一次周光廷依旧没有表示但那因为极度痛苦导致身躯自发做出的行为可做不了假。 两人立马起身就要打断这个抽血的行为,担心功亏一篑的周光廷也只来得及抬手做出一个止步的动作。 刚迈出一只脚的周阳廷身上好歹也是压着玉霄掌门的担子,见到自家兄长做出的动作,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扯住自家三姐的衣袖。 被扯住袖子的周音尘拽了拽袖子没有拽动,压着怒气扭头瞪向周阳廷,小时候没少被姐姐欺负的周阳廷不敢直视那怒冲冲的眼神。 但也不敢放任姐姐去打扰兄长的谋划,只能把头一低,手死死拽着衣服,任由周音尘动手打在身上。 就在周光廷感觉自己心血都要被抽干的时候,灵翎子那边总算把血脉禁制给完成了,随着最后一道光芒闪过,牵在心脏内的赤线也是在同时崩裂。 没了抽血的赤线,周光廷此刻苍白的脸上才涌上一丝红色,不过随后从神昊之眼中逆夺而来的庞大生机直接让他的元海汹涌激荡起来。 虚不受补,这样浅显的道理连凡间的医师都知道,察觉到生机反涌的灵翎子也是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赶在气血冲撞现如今还有些虚弱的周光廷身躯前截住了后续的生机。 而先前那涌入身躯的生机精华被周光廷炼出来的炁几下一转便消化了个干净。 有了生机精华炼出的元精补益,被抽取的心头血也重新复生。外面,再三扫视后灵翎子这才放开了对生机精华的钳制。 元海核心,命府所在,往日如涓滴汇聚的生机精华此刻宛如倒倾的天河一般注落到命府中。 体内的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炼化这些外来的精华,大量元精好似不要钱一般往命府外丢,这些元精一部分被炼化成了周光廷自身的修为还有一部分则是直接被元海上那浑明团气吞了去。 自从周光廷晋升结丹期后便盘踞在元海上的浑明二气,此刻得了堪称无穷尽的元精滋润,开始了疯狂的滋长。 由此演化而出的阴阳二炁朝着元海覆盖而去,而随着这股炁的扩张,元海也被带着一并扩张。 作为元海核心的命府自然也是得到了一样的待遇,内中一团无象之光随着命府的变化也大放光明。 这样的情况虽然周光廷是第一次见但周族曾经也是世家望族,族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当年最鼎盛之时甚至有先人完成过命府十二扩的至高成就。 但后来那位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的先人因为命府过于强大,金丹期炼出来的纯真元炁平衡不住元精和元性之间的倾轧,早早殒命了。 因此对于命府扩张这种情况,周光廷可以说是既陌生又熟悉,遵照族中记载持稳心神,有条不紊地转化精华,炼出元精,一步步推动着修为上行。 心神沉寂中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啵声,紧随其后的便是如大潮一般的海浪声,但感应了一下从神昊之眼中传来的生机精华没有丝毫衰减的迹象,周光廷便知道一扩还远没到极限。 一扩完成后,阴阳二炁比起一开始壮大了太多,在接下来的转化过程中以更为迅猛的姿态炼化出更多的元精,而且因为修为增长滞缓,绝大多数又投入了推动元海扩张的浑明团气中。 二扩的元海比起一扩要狂暴的多,尽管看不到元海但耳畔时不时传来的涌浪拍潮混响比起先前缓慢低沉的水声要激烈太多了。 根据先人经验,每一次扩张元海的代价都是成倍增加的,周光廷本以为这次的时间会稍长一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撞上无涯障的时间比起先前还要短上不少。这次倒是没有直接一气撑破,这也在周光廷的预料之中,无涯障本就是一次比一次更为坚韧的。 只不过这次貌似并不需要他去集中力量破开缺口了,不断涌来的元精直接促使浑明团气硬生生撑爆了这层无涯障。 这次再次感应,神昊之眼中涌过来的生机精华终于表露出颓势,而且以断崖式下跌。 元海这下只是浅浅涌动了两下便不再有大动静了。 “怎么样?先前受的苦有回报吧。”,方才看周光廷在扩张元海就没有开口打扰的灵翎子这个时候才找到机会说话。 “这回报属实有些超乎我的预料了,就是有点可惜这样的宝贝也只能让我二扩命府。” “哈哈哈,小家伙你真是小瞧这东西了,你刚才吸收的那点精华才哪到哪,慢慢修行吧,里面还有着许多好东西呢。” 话说完,似是方才设禁有些劳累,灵翎子的声音直接沉寂下去,再也没了感应。
第五十一章:神昊之眼,破妄堪真 心神悸动的胡绿簪刚把目光移向感应中那不可名状的存在的方向,她的视线便和拿着灰白珠子四处张望的周阳廷视线撞在了一起。 周阳廷这边还好,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但在胡绿簪的眼中那珠子全然不复灰白苍朴、毫无生机的模样。 那分明是一颗灵动的,充满威严感,周遭笼罩着层层绚丽神光的眼瞳。 尤其是那眼瞳颜色不似寻常人的黑褐色,而是以金色为主,边缘一圈淡淡的紫晕如焰火般飘动,足见这眼瞳的主人身份绝非寻常。 而且胡绿簪之所以能看的如此清楚,还是因为随着她注视那眼瞳的时间越长,那眼瞳在她视野里就变得越发庞大。 妖类出身的胡绿簪在这尊贵且硕大的眼瞳前没来由的惶恐不安,伴随着这股惊慌情绪的还有来自血脉的压抑,仿佛这眼瞳之主对她有着天然的威压一般。 但这股压抑还远没有到能一鼓作气压垮她的地步,胡绿簪也能感觉出来这是因为她此刻是人身状态而且还修行了太一金法的缘故。 尽管心里知道不能久视,但每当她想移开目光的时候,那眼瞳的神光就像是泥沼一般死死扯住她的视线,时间一长胡绿簪身上的气息便虚弱了下去。 而透过手上珠子迎上胡绿簪目光的周阳廷则是惊讶的发现前者身上的光焰猛然弱了下去且有熄灭的危险。 要说周阳廷能被推到掌门位置上他的思维也是不弱,反应更是极快,在意识到可能是手上珠子的问题后立马拿另一只手盖住了珠子,这也间接隔断了他和胡绿簪的视线交汇。 如此做后,胡绿簪压力大减立马抽回目光,低着头再也不敢做出任何逾规的行为,乖乖等着仪式结束。 在知道了手上珠子的力量后,周阳廷也不敢随便拿来看人了。 收起这件祖师赐下的宝物后,随着钟磐响起,这场授位仪式算是正式结束了。 等到回了房间,周阳廷便喊上姐姐一并去到周光廷居住的房间,打算几人一起探讨一下在授位仪式上太一祖师赐下的这宝贝到底是何来历? 在听完周阳廷的讲述后,周光廷也是把从在祖师殿内就提着的心给放了下来。 当时周阳廷拿珠子望向他的时候,他也有被什么生灵窥探的感觉,但长久在外的习惯让他没有第一时间便去追查来源,也因此避过了不必要的麻烦。 从胞弟手中接过珠子,周光廷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件法器但里面没有丝毫的灵力存在,但凡法器没有灵力便会自发崩解,这是修仙界公认的常识。 为了一探究竟周光廷连着试了几个不同的手段甚至还尝试过用太一祖师给他的道法再分一个出来。 但‘一元还生’道法每次刚接触到这灰白色的珠子便自行退去神异,多次尝试后周光廷也只能承认太一祖师的道法似乎分不开这颗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珠子。 正当周光廷为此发愁的时候,他突然想到门派里有个活了几千年的存在,立马让人把陈图喊过来。 没有等多久,陈图便敲响了门,得到允准后陈图进了门,但他看到房间内的几人后明显一愣。 三人他都认识,也知道几人之间的关系,这明显就是族内的私事。 陈图的念头转得很快,旋即意识到这几位需要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上的渔阳仙环,更准确的说是仙环内住着的灵翎子。 因此还不等周光廷开口,陈图便摘下身上的仙环放在一旁,自行离去了。 屋内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周光廷先开了口,说道:“这孩子聪慧有加,行事有方,虽然并非我派之人但也可稍加照拂,不必苛待了他。” 这话是说给周阳廷和周音尘两个人听的,毕竟他走后派中诸事还是要靠他们二人的,要是唯亲而任,怠贤轻德那门派就完了。 这也算是周光廷对自己这两个弟弟妹妹的教育,教导他们如何治理门派。 简单说了两句后随手取拿起渔阳仙环,周光廷重新和灵翎子建立起沟通。 识念入到那个熟悉的天心殿,灵翎子已经在那等候良久了。也许是这段时间教导陈图太过劳累,这次两人见面倒没有先前那般的讥言相待。 在说明了此次遇到的异事后,灵翎子的表情也是稍显凝重,沉吟片刻便应了周光廷的请求。 通过周光廷,灵翎子也是能仔细察验那颗看上去其貌不扬的珠子,但越看灵翎子就越发感觉不对劲。 因为在灵翎子的感应中这东西就不是个死物,而是个有着强大生命力的活物,内中潜藏着的生机让灵翎子都有些眼馋。 不过这些生机被一种连他都认不出来的法门给锁在了最深处,逸散出外的尚不足万万分之一。 查验完毕,灵翎子以极为凝重的语气说出了他的结论: “这应该是某位极其古老强大的存在身上的眼瞳,这位存在的真名我也只能看到一个‘昊’字。” “神昊之眼?” 不知怎的,周光廷就想到了这个词,虽然很没有来由但却让他感觉只有这个词才配得上这个眼瞳。 “神昊麽?倒也算贴切。” 对于周光廷的感觉,灵翎子并不清楚,也就没有深究这里面的情况,只是接着说道: “对了,我虽然没办法告诉你这位存在的真名但这眼瞳现如今的效用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驱障破妄,避虚堪真,这可是好东西啊。” “有了这东西,你以后修行路上就可以少走不少弯路了。” 听到神昊之眼的能为后,周光廷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将此物用在自己身上,反倒是想着如何让周阳廷收下这件宝物。 他作为周族的嫡长子,未来的宗主,尽管周族现如今没落了但先祖留下的人脉和各种记录都是莫大的助力。 以他的身份可以直接取拿这些东西,周阳廷虽是一母同胞但终究身份所限,不可能无限制取用这些遗留。 “前辈,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神昊之眼认一人为主吗?” “呵呵,小家伙你贪心过甚了,这眼瞳现在只是被封绝了内中的伟力,不代表以你现在结丹期的功行就能让它臣服了。” 听到灵翎子如此说,周光廷便知道是前者误会了什么,遂把事情如实道出: “前辈误会了,我并不需要这眼瞳相助,只是我那胞弟刚刚得位,前辈见多识广当明白想要坐稳掌门这个位置,智慧胆识是一方面,功行也是不可缺少的。” 这一番话倒是让灵翎子对周光廷刮目相看,他相信周光廷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应该清楚以他对这神昊之眼的评语,这东西的价值绝难想象。 然而就算是这样,周光廷还是选择了将这宝贝给他的胞弟使用,就光看这份决断,灵翎子都可以断言周光廷有飞升的可能了。 出于对未来的投资,灵翎子无论如何也是要想办法帮上一帮。 要说给法器上禁制的方法,灵翎子作为纯阳仙人的元神照影有的是办法,但好巧不巧的是,这眼瞳现在的情况既不属于活物又不属于死物。 要是施加的禁制弱了,哪天逸散出来的力量稍微一强便破了禁制,那跟不加禁制没什么区别;要是施加的禁制过强,彻底压制住内部的逸散,轻则这眼瞳陷入长久的沉寂,重则引起内部力量的反冲。 那股力量强到让灵翎子都为之忌惮,一旦反逆出来,可能现如今的玉霄派都要被夷为平地。 施加了这么多的条件,最后能挑的禁制实在太少,灵翎子左挑挑右看看,眉头紧皱,正当他犯难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在海上遇见的兆风一族。 当时那一族就是被血咒所控,他现如今也大可在血脉上做文章,禁制中也有以血脉做牵连的法子。 先前灵翎子不曾想起这个法子便是因为这血脉禁制有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一个禁制只能锁死一个人,一旦这个人死了再好的禁制也会沦为废禁。 不过好处也不是没有,那就是随着那个人的功行逐渐拔高,禁制会自发增厚,而且还不会刺激到内部。
第五十章:大会落幕,玉霄得主 不过好在这极为冒险的激将之法还是有效果的,原本还有些游移不定的红罗听了之后死死攥着手里那功法开篇不放,眼神坚定地望着看似悠闲的周光廷说道: “好,我跟你们走,不过你必须要答应我,等我入门之后这功法的完整法门你必须要给我。” “当然没有问题,这本是应有之义。” 对于一路自己修行到现在这个境界的周光廷来说,他再清楚不过一个没有名师在侧,亦或者是家传浅薄的丹士想独自修炼起来是何等艰辛。 看看胡绿簪就知道了,即便拿到了完整的功法和前人注解也花了这许多时间才修炼到练气,甚至现在还没摸到结丹的门槛。 更何况他给红罗的只是功法而已,没有注解和时时在旁指点的名师,想独自靠着一篇功法便羽化成仙,已经不能说是痴心妄想了,称之为白日梦也不为过。 在将红罗哄骗到手后,周光廷又连着来了几次但再没遇到什么看得上眼的弟子,索性把这事丢给陈图,就当是磨砺后者的眼光和心性了。 无事的周光廷每天除了打坐修炼外便是受志维道人邀请去品茶清谈,这样的日子一晃便过去好几天。 外面的仙缘大会也随着赶来观海城的人逐渐变少以及各派弟子名额渐满而转向收尾阶段。 在离开前,志维道人再三邀请周光廷前往玄岳做客,但考虑到玉霄派内的情况,周光廷最终还是婉拒了志维道人的好意。 带着几人回了玉霄派后,周光廷倒是发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胡绿簪安分许多,再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想来是先前那番敲打有了效果,而最令他惊喜的是周阳廷在这段时间里凭着自身天资禀赋突破了筑基,来到了练气境界。 这不仅仅代表着门派的丹士再添一员,还代表着玉霄派即将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掌门。 因为周族先祖定下的规矩,凡是成了门派掌门的就不能继承宗族宗主之位,反之亦然。 当年的先祖考虑的可能是族内精英甚多,若是门派宗族权力尽归一人之手,遇上个强势的后代招惹来祸害,容易将整个宗族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谁又能料到后来随着门派逐渐扩张,吸纳了不少外姓入派,进而引发了后续外姓夺权的下场。 按捺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趁着周阳廷刚刚晋升,派内周族的力量压倒性地摁住异类,正是最佳的举办授位仪式的时刻。 仪式的举办地点在短暂的商议后便定在了祖师殿那,一来是方便祭祀太一祖师和周族先人,二来也只有祖师殿才能容纳下派内这许多人口的观礼。 因为门派根基还不深,所以这场授位仪式一切从简,前来观礼的除了门派本身的人员外也就只有清妙观的几个心腹人员受邀前来。 待得众人齐聚,又休整些许时日,这才正式定下日期举办授位仪式。 授位仪式前夜,祖师殿内,周族三人商议着周阳廷执掌玉霄后之后的修行,毕竟单纯作为一个丹士,只需要努力修炼,提高门派在各派之间的威慑力即可。 但作为把持门派发展方向的掌门,纵然能因此得到整个门派的资源倾斜,然而被琐事缠身打扰了修行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而作为三人之中功行最高的周光廷自然便需要担任起指引前方道路的责任。 虽说各门各派的功法都有所不同但天下修行之法皆为当年的几位至圣先贤所创,纵使在小境界上有些许差异,大方向还是那几个再基础不过的阶段了。 周光廷先前用了整个门派最多的资源,别说是血亲牵扯下的回报了,就算是异类当前他也得趁着此时因果尚未长大及时还报了。 然而周光廷身上事务颇多,要他待在玉霄派内一直授业也不现实,就算他自己愿意,周阳廷和周音尘也不同意。 三人各抒己见,论了有近两个时辰后这才拿出一个中规中矩的方案来。 那就是每次周光廷突破境界后便效仿前人留下心得注解,虽然一些玄之又玄,不可言说的东西没办法书于纸上但好歹也能给后来者指引一条能走通的路。 三人定下方案后便准备出外放松一下,刚走出殿门就看见黄三在那安排人在树上系红绸,打扫砖道石阶。 见到周光廷,黄三显得愈发卖力了,想起先前夜谈时胞妹曾提及黄三此人在派内做事勤勤恳恳,没有怨言,心中已有定性。 路过黄三的时候随手从袖中取出一瓶清心丹赐给他,同时说道:“这丹药有清心宁神的效用,你尚未正式入道,一日至多服用半颗量,切忌不可贪多。” 说完,便和另外两人朝着远处走去,留下紧攥着丹瓶的黄三杵在原地。 时间来到隔天清晨,随着厚重的钟声在整个门派内回响,派中诸人和来自清妙观的观礼人员向着祖师殿的方向聚集。 玉霄派授位仪式由于掌门是有法力在身的丹士,因此并不需要像凡间那般举行繁琐的法仪来沟通祭祀对象。 站在首位的是周阳廷,在后面偏向周族先祖的位置则是站着周光廷和周音尘,至于在太一祖师那的并不是胡绿簪而是清妙观住持陈会松。 作为前太一门掌教的弟子,陈会松来祭祀太一祖师也算是名正言顺。 殿中各人找好各自的位置后,待吉时一到,由掌门率先执灵香供奉两位祖师神位。 随后便是周光廷和陈会松一并上前各自为自己的祖师上香,供奉神位。 在这之后便是授位仪式上最主要的阶段,也就是交接现如今的门派珍物,即掌握在周光廷手上的东皇金印以及周音尘保管的五灵玉版。 正式交接完毕后,也就代表着太一门的道统完成了并合到玉霄派的仪式,从今往后,两派再不分彼此。 最后便是玉霄掌门率领殿中诸弟子一起对着两位祖师行跪拜大礼,完成最后的仪式规程。 作为掌门的周阳廷伏身拜下后,其身上刚刚挂上的道统印信泛出金晃晃的光晕,太一祖师牌位那也是有微光呼应。 但见光芒一闪,一颗灰白色的珠子滚落到周阳廷叩在地上的头颅前,丝毫不差地停在那。 见到珠子,周阳廷按捺住好奇心,规规矩矩做完了该有的礼节后这才捡拾起珠子。 捏起珠子左右转动观察片刻没有发现有何神异的地方,随即习惯性拿到眼前察看,这一看便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周阳廷惊讶的发现他的视线居然可以透过珠子看到另一面的世界,而经过了珠子的世界落在他的眼里则是另一番风景。 整个门派中功行最高者非周光廷莫属,因此在珠子中周光廷身上的光焰最为旺盛且呈纯白之色,显然是正道清流。 望向胡绿簪,则可以清晰看见其人身上虚幻飘摇的光焰较之周光廷而言弱的不是一点半点,内中一点凝练的白金颜色彰显其人的功法来源。 而被望到的胡绿簪则是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什么不可名状之物盯上了一般。
第四十九章:广收门徒,有教无类 在张福安体内的妖邪被两人联手彻底除灭后,屋内僵滞的气氛明显变得活跃了不少。 先前躲在边角的陈图也趁着这个时间上前扶起仆倒在地的张福安,同时守在门外的王灏也是适时的出现。 跟在他后面的玄岳弟子从门外鱼贯而入,搀扶住因为消耗过大而不得不借物支撑身形挺立的志维道人、周光廷二人。 一盏茶时间后,恢复了几分气力的志维道人便伸手捉住张福安的手腕,神念和法力同步感查后者的躯体内是否还有妖邪遗留。 在一番细致的检查过后,志维道人微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呼出一口气后对着周光廷说道:“之前小友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孩子的身体虽有些许损伤但脏腑之器不曾受损严重,目前看来休养些时日便能好起来了。” 眼看志维道人如此上心此事,周光廷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这个送来的人情了,只能笑着拱手致礼谢过志维道人,口称有劳。 因二人先前除魔都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现在都是疲累不堪,志维道人和周光廷聊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去。 周光廷也强撑着身躯的疲累起身,把人亲自送到屋外后这才回来把陈图喊到身边,从袖中取出一物交代道:“这东西你应该不陌生,既然前辈选了你作为道统的传人,那么现在也是把它交给你的时候了。” 陈图微微朝前探身一瞧,那躺在周光廷手掌心的除了渔阳仙环外还能是何物。 之前被仙环内诸殿之宏伟和灵翎子的伟力震撼到的陈图哪里敢接受这样的宝贝,连连推辞。 但身心俱以疲惫不堪的周光廷不想再在此事上浪费精力,一手托着额头另一只手将渔阳仙环朝着陈图怀中丢去。 面对此等重器,陈图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那枚玉玦,但他拿住的时候就后悔了,这等一派重宝他哪有什么本事去保住啊。 刚要把这烫手山芋丢还给周光廷时却发现后者已经疲累到直接睡着了,好在灵翎子的声音及时出现稳定了陈图的心思。 无奈之下,陈图只好带着躺椅上昏迷的张福安悄悄离开房间。 而周光廷这边由于无人打扰的缘故,这一觉睡的极为踏实,纵使因为睡姿的缘故浑身有些酸痛但好歹精神好了一点。 周光廷活动了一下身子,走出屋子,抬头看了眼天色,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时间快到晌午了。 腹中空空的周光廷想着去测试之地混些食物果腹,顺带看看要不要招几个看着动作麻利的人回门派负责杂务。 但当他来到玄岳驻地中划给玉霄的地方时,让周光廷有些讶异的是陈图居然坐在这里接待着那些被玄岳测试刷下来的人。 见到周光廷到来,陈图相当自然的准备让出位置,本拟坐下的周光廷心思一转随即用手把陈图又给按了回去。 搞这么一出反倒是让陈图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随后似乎是灵翎子跟陈图说了什么,后者的神情这才正常了下来。 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的周光廷让人拿些点心后便闭着眼睛休息了起来。 要说他方才的动作其实也没什么深意,只是单纯培养后进而已。 毕竟陈图继承的是华阳派道统,华阳派原掌门已死,按着周光廷他自己的推断,余下的华阳弟子肯定会为了掌门一位打的头破血流。 这样的门派必然无法再为陈图带来什么助力,所以重新建立华阳派的道统才是正途,而一个门派中取贤任能是重中之重,这就比较考验开派之祖看人的眼光了。 看着陈图认真的模样,周光廷心里其实也没抱有这次仙缘大会能找到什么好苗子的想法。 毕竟玄岳作为大派,检测弟子的手段是相当高明的,能让他们捡漏的次数不会那么多。 果不其然,直到夕阳西坠陈图连一个看上眼的弟子也没招到,习惯性地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土,起身正要去安慰陈图两句的周光廷突然把目光转向玄岳。 那边又传出争吵声,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来此的哪个愿意甘心承认自己是庸才,死缠烂打也实属正常。 但这一次玄岳的丹士却使了个法门,模糊了他和那边的感知,这样的动作明显是不想让人去探查,周光廷虽然被奉为座上宾但也没糊涂到会去干涉玄岳做事的地步。 法术效果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才主动消解,从玄岳测试之地走出一个气呼呼的小姑娘,左右看了一眼便朝着周光廷这个位置小跑过来。 看样子这是把玉霄这边当成了收容玄岳不要之人的地方,但来人身上的气息和先前那些人不同,未免节外生枝,周光廷上前示意此人由他来处理。 陈图处理了一下午,也是疲累,见此也便顺势让出了位置,就在周光廷坐下的同时那身着红衣的小姑娘也坐到了前面。 面前之人给周光廷的感觉不同,自然也不能用寻常办法来处理,正巧太一木法中有一门名唤“轮回心眼”的术法,可以勘破真我。 在轮回心眼的洞察之下,周光廷很是轻易便辨认出了这腮帮子因为赌气而鼓鼓囊囊的小姑娘的真身。 而被周光廷的瞳术盯的发慌的红罗起身欲走,周光廷也不拦她,只是淡淡说出一段话, “凤血藤这种药材虽然因为药性过于刚烈而不为广大炼药师所取,不过其价值仍在那,玄岳的同道虽嫉妖恶怪但大部分行而有道不会擅夺天缘。 这观海城内可不全是玄岳这般的人,此地大能无数,先前玄岳道友施法遮掩住了窥探的目光的时候你便应该知道了。” 刚站起来的红罗动作一滞,随后身形如风,双手猛然拍在周光廷面前的桌子上,一双杏眼怒瞪着后者。 被如此盯着周光廷毫无惧色,看红罗有了反应,继续说道:“姑娘的天赋有能力的大派看不上,而那些连真相都看不透的小派想来也看不明白姑娘的天赋。休看这仙缘大会门派无数,大能林立,这其中能让姑娘安心修行的可不多。” 一番说教惹的红衣小姑娘冷笑不止,对着周光廷讥讽道: “你说的倒头头是道,可你这门庭之中又有几人几户,口口声声大派小派,开口大能闭口道友的,你又有几斤几两敢如此说教本姑娘!” 被人拿话冲了,周光廷却是先抬手阻住身后正欲开口呵斥的陈图,说道:“以姑娘的天赋若是肯冒着风险一家家试过去,这观海大城中自然有不少上乘法门等待姑娘择选。 不过姑娘当真能如此做麽?以贫道之见不见得吧。” 对于眼前一看便涉世未深的精怪,周光廷没有做那意气之争,只是把利弊摆上了台面,至于最后如何那便不是他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周光廷的话还是让红罗有些动摇了,先前玄岳的道人也是说了大差不离的话,但她求道也不愿屈居下流,思索之后抛出一个在她看来完美的台阶话: “呵呵,你说这么多还不是想诱我入你门,可你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能给我什么上乘法门?” 周光廷等的就是这句话,屏退闲杂人等后写下《长生六道轮回经》的开篇,随后亲自递给好奇的红罗。 后者拿到写着功法的纸张后,先是漫不经心,随后便是瞳孔地震,脸上的表情变化也是落在了周光廷的眼里。 红罗虽然因为眼界见识并不能凭借着这短短的几句话便可以肯定这是登仙之法。 但是这功法之中的轮回道念与她真身凤血藤再是契合不过了,看上一眼红罗便再难以移开目光。 见到红罗挪不动脚步,周光廷露出浅笑,他知道红罗拜入玉霄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要知道太一五法可不是寻常的登仙之法,除却那些大派外便是有体量足够的宗门可以掏出这无上大法也不可能对一个还未正式拜祖师的异类精怪做出如此让步。 这招其实可以算是阳谋,看过了《长生六道轮回经》的红罗哪怕现在不愿意拜入玉霄派,但在这观海城内走上一遭,发现再也没有似这般契合她的功法后依旧会回来的。 “姑娘意下如何?” “我…,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请便,不过姑娘既然有一定的见识当知道我派不过是卧滩苍龙,伏巢天凤,待日后龙归四海,凤翔九天,以姑娘的身份恐怕便不方便入我派之门了。” 说实话,这话其实很冒犯,属于是激将之法,周光廷实在是见才心喜,担心红罗转了一圈还真跑其他门派去了。
第四十八章:邪息显形,假身替劫 “你在外人面前可以称呼我为周师兄,对外你也可以拿我派名头做掩护。” 说着,周光廷活动了一下身子,抬眼看了下正在撤走的黑帘,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师父告诫过你没,你传承的道统现在名存实亡。 虽然还有不少门人弟子在但是他们也有着强到你难以想象的敌人需要对付,帮不了你一点。 所以出门在外你最好还是用玉霄派的名字免得徒招敌人,明白了吗?” 在陈图捣蒜般的点头中周光廷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今天替灵翎子找了个道统传人,周光廷也感觉有些累了,抬手一勾便把地上的渔阳仙环牵引到掌心上。 再次端起茶盏抿一口,起身便带着张福安和陈图回了志维道人先前给他们安排的歇息场所。 回程途中一路上遇见的玄岳弟子见到周光廷都是点头微笑致意,这样的场面让陈图惊诧中还带有几分不解。 在他的认知里似玄岳这般大派弟子向来是自恃清高,像这般对外人如此尊敬的还是挺少见的。 要么是这次他遇见的弟子都是性情温良和善之辈要么便是他这便宜师兄地位超然,背景不凡。 陈图前不久刚被玄岳丹士赶出测试场所自然不信前一种可能,因此在他心中后一种可能的真实性被大大加强了。 但周光廷的印象在陈图心中的变化也让他对前者平白多了几分敬畏,因此跟在后面的他一路上压根没敢逾越半步去问些相关事宜。 至于张福安因为生日将近,忧虑着该如何过这一劫,因此对于陈图招呼的回答经常是断断续续的。 如此不愉快的交流体验自然不能让陈图强忍着不快继续下去,就这样一路上三人沉默着回了屋舍。 但回了屋舍沉默更甚,周光廷因为危机感强烈一有空便在努力增进功行,张福安是眼瞅着还有几日便到了他的生日,回了屋舍便掏出先前志维道人给他的那个草扎娃娃琢磨。 而跟随着周光廷回来的陈图看到两人一个在修炼一个在专心研究着一个草扎娃娃,一时间也不好上前打搅两人。 三人就这么安静地等到了玄岳今天的测试仪式结束,测试结束后没多久三人所在的屋子的门便被叩响。 受不了屋子沉闷气氛的陈图迅速起身去开门,只见门外是王灏带着他的师父志维道人,两人见是个陌生人来迎接他们,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这也许是周光廷今天刚收的弟子。 师徒同行,王灏自然不能让师父开口,遂抢先问道:“这位师弟,你师父可在屋内?” 记着周光廷先前所说的陈图回道:“你是说周师兄?在的在的,两位想来是师兄朋友,这便请吧。” 虽然对陈图的称呼有点好奇但两人也没在这上面纠结太久,顺势入了屋子,周光廷早便觉察到有人到来,已然是先一步在屋内迎候两人了。 进了屋子茶还没喝上两口,志维道人目光便被张福安吸引过去了,肃声道:“这孩子怎的变化如此之快?” 按照志维道人的推算,张福安体内的邪息还有几日才会达到最为鼎盛的状态,到那时方会一举倾覆张福安的意识。 看了一眼陈图,以他的力量层次自然能看到其体内藏纳着的巨量阳气。 他怀疑是拥有老阳体质的陈图让张福安体内的邪息感到了威胁,这才不惜提前发动窃夺一事。 志维道人的目光几次转移周光廷也不是瞎子自然是能看到的,稍加思索便能理清这里面的关窍。 正要让陈图出去避一避,志维道人出言拦下了周光廷的举动说道: “这个时候木已成舟,再行改变也是无用的,再者说了这个孩子身上阳气充沛,留在此地也好震慑妖邪。 徒儿你出去让附近的弟子远离这间屋舍,免得万一发生的时候瞎忙活。” 变化已经开始,周光廷和志维道人对了下眼神,随后示意陈图靠近张福安,以他身上的阳气进一步刺激张福安体内的邪息躁动。 尽管先前已经做了不少的准备但是这次情况大不相同,便是志维道人也是面露惊容。 先是草扎娃娃迅速被烧成灰烬,随后大量劫灰在张福安身体四周凭空生出,飘落在地。 屋内的空气立时变的污浊了起来,陈图受不了这呛人的刺激,也不管要不要继续迅速远离了张福安。 而再看张福安这边,被邪息入体的他面露挣扎,相貌在痛苦下变得扭曲,四肢乱晃,头歪眼斜,整个人都在朝着不可名状的方向变化。 这次妖邪来势汹汹,周光廷也不好就这么看着张福安死在这,眼疾手快的取出净心神咒、净身神咒、净口神咒。 依次贴在张福安心口、丹田,净口神咒则被他亲自拿着按在后者额头,以六气之法顺和张福安的五脏六腑,维持住这具躯体生机。 但就算如此,藏于张福安体内的妖邪还是反抗激烈,贴在心口、丹田的两张符咒上面的天师印蜕朱文映光,符纸无风自动。 眼见事态有些失控,周光廷拇指把清虹剑推出剑鞘一寸,内中煞意立时盈满屋舍,试图以此来冲淡邪息对于张福安个人意志的影响。 剑中强烈的煞意使得志维道人侧目,但尚有敌人在前,也只是带过一眼便继续关注起张福安体内的妖邪。 一方要时刻担心张福安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两股对立的力量的冲击,另一方则是丝毫没有顾忌,很快贴在张福安身上的三张符咒便有了被震开的迹象。 先是净心神咒朱文黯淡掉落在地,随后净身神咒也是同样的下场,只有被周光廷强行按住的净口神咒争取到了为数不多的一点时间。 最后也被张福安体内的妖邪强力震开,在最后一张符咒脱离躯体的刹那,但见一道疾光照亮屋内, “敕,杀!” 志维道人一把拔出清虹剑对着张福安虚虚一斩,明晃晃的剑光从后者身躯中穿过。 这一剑分割了妖邪和张福安,不被操控的张福安整个人朝着前方仆倒,而那被剑光隔绝的妖邪还在试图重回躯壳。 分割正邪的一剑后,志维道人似是消耗极大,把剑丢还周光廷。 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周光廷身未动,袖中的金光神咒已然飞出,追上那短暂分离出来的妖邪后,金光爆闪,兼之剑光纵横而去。 妖邪不是此世之物,先前逞威也不过是借了张福安的身躯,现在没有了载体一身本事十去七八,在金光咒和满是煞意的剑光下不多时便被彻底剿杀。
第四十七章:天心得昭,道传有主 说着,老道便取出一个草扎娃娃递给张福安,那娃娃虽然以周光廷的眼光辨认不出来是好是坏但他又不是一个人,有灵翎子这个活了千多年的老家伙在这些事情都是小事。 被周光廷喊醒的灵翎子躺在天心殿内透过渔阳仙环朝外看了一眼,确认那草扎娃娃没什么问题传了道讯息后便把眼一闭继续在天心殿躺尸了。 得到灵翎子的回应,周光廷便也放心那老道送出的娃娃了。 其实以玄岳门人在外一贯的形象也不太可能做出那种会危害他人的事情。 出门在外的张福安面对玄岳门人的热情,也是有些手足无措,慌乱间把求救目光转向周光廷。 既然以灵翎子的眼光也觉得那草扎娃娃没问题,周光廷也不好拒了人家的好意便微微点头示意张福安收下玄岳的老道送出的善意。 有了周光廷的首肯后,张福安也是正经行了一礼后,以双手接过草扎娃娃以示对赠礼之人的尊重。 结下善果后,老道也是高兴不少,伸手又要拉周光廷的手但被后者提前避开了,对此也不感觉尴尬,继续说道:“仙缘大会不日即将正式开始,周小友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这处歇息几天,正好玄象前辈也和我这一脉的师祖是挚友。 算下来小友与我还是同辈呢,我想玄象前辈还在此界的话也不会愿意因此坏了你我两脉的情谊的。” 架不住老道的盛情邀请,周光廷还是拗不过留在了玄岳的驻地,受到诸多照顾。 等到仙缘大会正式开启的那天,纵然是观海城这般世间有数的大城在今日也是万人空巷的场面。 玄岳作为世间有数的大派且少有出山收徒的行为,此次出山收徒一事在仙缘大会尚未正式开启前便广为流传。 大会开始的第一天便有乌泱泱一大片人挤进玄岳的报名处,其中也不乏有人没通过玄岳丹士的测试瞄上了同在玄岳驻地的周光廷。 但在听到周光廷和玄岳没关系后,这里面很大一部分都是转头就走,剩下来的人里面有一部分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了试试其他的大派测试。 正当周光廷忙着测试余下的弟子的时候,脑海中灵翎子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小家伙,看到那个孩子了麽?” 顺着灵翎子的感应周光廷看到了灵翎子想让他看到的那个孩子,看样子和其他参加玄岳测试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实在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也就是这孩子没通过玄岳测试后没有选择另择门户反而一直纠缠着玄岳主持测试的丹士。 “看到了,怎么了?前辈对那孩子有什么心思?” “那孩子是天生的老阳体质,玄岳道法向来讲究一个阴阳调和,其次是至阳至阴,似这般老阳体质玄岳除非到了道统传承濒危,不得已才会收入门下,否则绝无可能纳入门中。” “可是按照前辈这种说法,这孩子这辈子岂不是无缘道途? 那前辈还打算收他为徒?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麽?” 被周光廷这几句话蠢到的灵翎子揶揄道:“你是不是忘了天心殿是谁的道场了?” “在世上这种老阳体质的确很难入道途,只是那是缘法未至而已,而我就是那孩子的缘法!” “天心道殿的纯阳道传可并非只是单指道法纯阳,道传之中更多的是如何将一个人的体质逐步转化成纯阳之体,这孩子天生老阳,比起寻常人更为适合纯阳道传。” 在周光廷和灵翎子说话的时间里,玄岳主持测试的丹士被那孩子烦的受不了了,只能私底下以手指戳了戳另一个方向试图把祸水引向周光廷这边。 不过那孩子好像知道周光廷并非玄岳门人,死活不愿意放开那丹士的衣服 见到这一幕的灵翎子调侃道:“你看你这小庙,哪怕靠着玄岳这棵大树也没多少香火。” 知道纯阳道传对于灵翎子脱身重要性的周光廷压根不接话茬,他可太清楚要是这个孩子不拜入玉霄派,他那天心道殿里放着的道传还得吃灰良久。 对此他自然是无所谓的,毕竟找不到传人,渔阳仙环就一日无有正主,那就只能在他身边,这样强大的助力谁会想这么轻松就给放走呢。 把手上的活收拾完后,一人一灵就这么看着玄岳那边的好戏,没有丝毫的着急。 那丹士被折腾的着实受不住了,起手一推将那孩子生硬地推离测试的地方,按照仙缘大会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测试者脱离测试的区域便认为是自愿放弃拜入该仙门的机会。 不过这种不成文的规矩长久以来也没几个似这次这般的,只能说是那丹士着实被烦的够呛了。 那孩子本还想这不成文的规矩约束不住他,谁成想他刚要靠近便有玄岳的弟子上前肉身拦在那,摆明了不愿意他再靠近了。 眼看着拜入玄岳失败,其旋即把目光锁定到了先前玄岳丹士指出的周光廷这儿,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便朝着周光廷这边测试的区域过来。 “这孩子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在他这个岁数也是比较难得的品质了。” 周光廷自然知道灵翎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玄岳的报名处并不算太远,这孩子方才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现在看来是打算搁他这死缠烂打了,对于一个还是把面子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孩子来说也挺难得的了。 眼瞅着那孩子走到他这边,周光廷按照常理也要走一遍流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籍贯何处,可还有亲人在世?” “陈图,河东郡人,世代…务农,父母,是个…孤儿。” 这回答让周光廷颇为无语,这孩子是把丹士都当成修炼修傻了的麽? 到底是个孩子,撒谎也骗不了人,估计这也是为什么玄岳的丹士甚至都不愿意将他收为杂役弟子的缘故了。 这孩子是河东郡人士这一事真假暂且按下不表,但其人出身绝非他自述的农民,寻常农民家的孩子像他这么大的早就是帮着家里人干起了农活了。 周光廷作为丹士神念一扫之下便能把陈图的手脚看了个清清楚楚,双手遍布细密伤痕,掌心饱满,双脚虽然有水泡被磨破后又再次起水泡的痕迹。 但农民的孩子脚底早就生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了,哪里可能因为走上一段路程便把脚底板弄成这样子的? 再说回他的体质,老阳体质天生阴阳不调,出生伊始便需要大量药材调和体内阴阳,想要让这孩子生长到这个岁数所需要的钱财可不是个小数。 这些钱别说他一个孤儿了,就算是一些小地主也拿不出这些数量的银钱去购买那些珍惜的药材。 就从这一点上便可以断定这自称陈图的孩子说的必然是谎话。 “你不愿意说实话,我也无所谓,但我可以告诉你世上诸派收徒首重信字,你若是还如这般遮遮掩掩我相信等到仙缘大会结束你也入不了一家。” 说完,周光廷拉开椅子往那一坐,志维道人先前安排的弟子便端上香茗和点心供他品尝。 被周光廷一番话羞的脸通红的陈图看到玄岳弟子对眼前这个非玄岳的人如此态度,也不由琢磨起来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值得玄岳这样的大派如此看重? 这样的人物说出那样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先前被玄岳丹士打击的自信心不足的陈图也不敢去赌,他道听途说的那些关于仙人的事迹,都在说仙人不喜欢拜山门的弟子有多家拜师的经历。 那样会让仙人有他们收别人不要的破烂的嫌疑,这也就是为什么陈图会在玄岳那边死缠烂打的原因了。 犹豫再三后,陈图跟周光廷表示他可以跟师长坦白一切,但不能在仙缘大会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 这话其实就已经是服软了,周光廷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笑意,抬手让玄岳的人退出,又让张福安把黑帘拉起,周光廷这才和陈图说道: “我并不想当你的师父,你的传道恩师另有其人,你的体质你自己应该清楚,我玉霄现阶段并不想收一个老阳体质的弟子。” 说着的同时渔阳仙环被丢出,内中的灵翎子也是难得的摆出一副高人的模样迎接未来的道统传人。 随着仙环灵光展布,陈图被仙环收入器中之界后,周遭立马安静了些许。 接下来的事情就轮不到周光廷去操心了,灵翎子作为当年纯阳仙人留下的传道之灵,这种事情正是其人的强项。 喝完两杯茶,送来的点心也被吃了大半后,那枚躺在地上的玉玦这才放出灵光,门户一开,陈图出现在现世。 “如何?” “多谢掌门下赐法门!” 面对陈图的躬身拜谢,周光廷以脚支地把椅子转了一下避开了,同时说道:“我要纠正你两个错误,其一我不是玉霄掌门,其二你学的是纯阳仙人的道法与我无关。”
第四十六章:先祖荫佑,张氏得福 看到周光廷不知道仙缘大会是什么后,王灏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道:“倒是我疏忽了,周道友宗族作为一派执掌,想来是不缺拜山修道的弟子的才是。” 王灏这番话可能只是照着玄岳过往记载脱口而出但他哪里知道这些年来昭阳周氏在原来的玉霄派中别说保持一派执掌的地位了,就算是原先玉霄的宗门名字也被异姓篡改了。 他刚才的话可谓是杀人又诛心,对着周光廷的心灵狠狠暴击。 而周光廷这边尽管知道王灏说这话只是无心之言但他的脸色还是有那么一瞬的难看,这也就造成两人之间气氛的变化。 敏锐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变化的王灏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他也知道肯定是先前哪个地方说错了话,于是很干脆的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了。 “历代仙缘大会都是个盛事,道友出身大族但我辈修道人修行也要兼顾修心,不如随我一同去往观海城体验一下如何?” 对于王灏的邀请,要说周光廷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在那仙缘大会上招不到什么旷世奇才,能招到几个新人来代替现在门中这些因为门派杂务不得不中断筑基修炼的也是好的。 至于他走后没有信任之人看家这件事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门中有被他敲打过的胡绿簪在,现在外面又没有什么觊觎玉霄派的凶徒,以胡绿簪的功行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守个家还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只是这次仙缘大会就他一个人自己去总感觉有些孤零零的,撑不起台面啊,同族的两人因为这段时间的讲道要筑基了,那肯定是不能带着的,不然被乐子人坏了事那就完了。 崔涛麽,专心土木建筑,别说只是带他去仙缘大会了,就算是把功法扔在他面前估计他也没心思去学。 至于异类麽,胡绿簪的前例在这呢,周光廷哪还愿意带着,想了一圈周光廷发现整个门派中能带着的居然只有当时从南屏村带回来的张二娃他家的孩子。 之前他从南屏村带回来的那张二娃一家,这么长时间他也没关心,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那孩子应劫的时候了。 此次仙缘大会,若真如王灏所说的那般,观海城有不少门派前去收徒,万一应劫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还能救一救。 想到这里周光廷便出发前去张二娃一家在门派中的屋舍,敲了敲门,推开门,屋子里只有张二娃的媳妇在收拾屋子。 以神念扫了一下屋子,发现没有张二娃和他孩子张福安的身影,询问之下这才得知张二娃带着张福安出门打猎去了。 “出去打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碍事,我可以等他回来。” 就这样,周光廷寻了把椅子坐在那闭目养神,静候张二娃父子回家。 一两个时辰后,张二娃和张福安一前一后带着几只野鸡、野兔推开了家门。 习惯性喊媳妇名字的张二娃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家里的周光廷,连忙谦恭起来。 因为丹士神念的缘故早在张二娃到家前便发现了其人,因此他也没多客气,把自己来此的目的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让张二娃和张福安自行抉择。 要说这张二娃来了玉霄派就很少再见到周光廷了,听到要带他幼子去往仙缘大会,虽然不知道这仙缘大会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张二娃也知道了自己娃娃为何当初会被仙人看重。 这仙缘大会一听便是招引有资质的弟子入门的,要是周光廷带着他孩子去了那里,在大会上遇见其他资质禀赋都不逊色于他孩子甚至更好的弟子。 仙人要是喜新厌旧,选择放弃张福安那可怎么办? 但是要他忤逆仙人的意愿,那也是不行的,他们现在一家的生活全靠仙人。 要是惹得仙人不悦,被遣送回了南屏村,那岂不是要重新过回曾经的苦日子? 眼看张二娃犹犹豫豫,难以做出决断,周光廷把目光转移到张福安的身上。 这孩子比他父亲倒是果断,当即便应下了跟随周光廷前往仙缘大会的事情。 对于张福安行事的果决,周光廷很是赞赏,当即便带着他去了祖师殿,打算在那里先歇息一晚上。 把张福安安置好后,周光廷来到客房,和王灏又聊了会儿,这自然也包括了要带着张福安这个凡人一起去仙缘大会的事情。 带一个凡人同行,也不算什么难事,王灏也就没说什么,周光廷离开前两人约议就在明天清早出发。 一夜很快便过去,天蒙蒙亮,山间雾气尚未消散干净时周光廷带着张福安走出祖师殿和王灏汇合。 “道友可是准备好了?眼看时日将近,我们若是御气而行便是路上有什么差错也能保证在仙缘大会开启期间抵达观海城。” 其实两人都有法宝,周光廷还有剑遁之法,以他们两人的速度想抵达观海城根本用不上几日。 但周光廷要带上张二娃幼子这个凡人一起同行,这就有点麻烦了,毕竟一个凡人体魄怎么也不可能和丹士外放的法力屏护相比。 更何况这张福安因为邪息入体,体魄极为孱弱,别说剑遁这种以速度为王,压力最强的遁法。 就算是王灏的驾器遁法想要带着张福安也得分神关注,这样下来还不如两人带着张福安老老实实地驾驭云气前往观海城。 因为观海城在方位上就在玉霄所在的正北,所以两人带着张福安直接朝着北方去了。 在岭南这一片倒还好,两位结丹期的修道人出行,搁这一片已经算是没有多少人敢招惹的情况了。 但离了岭南,周光廷和王灏就感觉自己的地位急转直下,尤其是越发靠近观海城这种情况就越明显。 甚至在离观海城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们两人就已经夹起尾巴做人了,毕竟他们只有结丹期修为,而来参加这仙缘大会的不乏大派长老,最次也是个金丹真人,高者更有即将登仙的元神期尊者。 在这些大能面前,别说周光廷了就算是玄岳门下的王灏也不敢太张扬,深怕一个不小心碍了某位大能的眼。 三人一路谨小慎微来到城内,找到玄岳门人所在的驻地,这才松了口气。 来到了驻地的王灏长舒一口气,热情邀请周光廷在驻地内歇息一段时间,而他则去往驻地内的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处。 想着反正来此也是为了给门派带来一点新鲜血液,和玄岳的丹士打好关系也能蹭一下来此的弟子备选。 王灏和他师父耳语了片刻,那仙风道骨的老头前面还好,耳语到后面,眼睛一下子亮了,匆忙走下握住周光廷的手说道: “原来是玄象前辈的后人,老道忝为此次玄岳参加仙缘大会的领队人,小友如不嫌弃不妨就在驻地歇下吧。” 这师徒俩的热情让周光廷承受不住,连忙把手抽回,客气之余拒人于外。 眼看周光廷这边态度冷冷淡淡,那老道把身一转惦记起周光廷身边的张福安, “这位小友命格有缺,本不该留世这么许久,想来是有我辈中人以秘术改换了小友的命格。 但此法有时效,若老道我推算的不错小友命格之劫便是应在近日了。” “老道我虽没办法帮小友你彻底解决这劫但我这有一物可助小友缓解此劫伤身之力。”
第四十五章:玄岳邀约,仙缘大会 如此丧心病狂之举,莫说是周光廷这般心有良善的人就算是寻常修道人也很难狠下心来做出此等疯狂之举。 难怪先前灵翎子说那杨果平常没少祸害人,原来是应在这了。 “呵呵,三珀本是天地自然造化之物,谁成想却被修道人窃夺了造化,世事难料啊……” 要说曾经作为蜀山主宰的华阳派没用过三珀那也不可能的,但灵翎子身为仙人遗蜕,对于自身的认知早就不同于正身了。 他哪里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好不容易把心中这口恶气出了还不忘阴阳怪气一番。 对于灵翎子这个阴阳大家,周光廷充耳不闻,把袖一挥收起地上散乱着的东西。 处理完杨果身上的三珀以及一些其他的杂物后,周光廷还没有安心修持多久,便见黄三给他送来一份拜帖,上面没有名讳只有一道法力印戳。 这是修仙界拜会他人门派的寻常礼节,感受了一下法力印戳,得知拜帖主人并没有什么恶意。 再加上此时渔阳仙环在侧,就算拜会的人真的有什么心思也能迅速镇压下来。 于是周光廷令黄三将来人请去客房,他自己则是再次把祖师殿内的边边角角再次检查了一遍防止他走后被那不知离没离开的裴离发现什么端倪。 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周光廷把门一推朝着客房而去。 在客房见到前来拜会的人的第一眼,周光廷便对此人大生好感,倒不是此人相貌俊朗,得人欢心,而是这人在气质上便与先前遇见的杨果、裴离不一样。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正气让他感觉和此人交谈很是舒坦,完全没有那种阴鸷、不舒服的感觉。 双方落座,各报姓名后又客套上几句,王灏(hao)取出一颗以法力包裹起来显得没那么狰狞的头颅向周光廷问道: “这位道友,可曾见到此贼同僚,他们几人在海域之中乃是臭名昭著的恶贼,我奉师门之命与诸位师兄弟下山诛杀这些恶贼。” 只看一眼周光廷便认出了王灏手上的是先前来找过他的裴离,只不过裴离的法力气机在明面上甚至比他都要高上一筹。 眼前这个言语客气,行止得体的人居然能杀了裴离? 虽然有渔阳仙环灵力为依托但出于自保的考量周光廷还是问了一句王灏的师传。 “王道友持正而行,一看便不是寻常散修,我却还不知道友师承何派?” 周光廷突然问起他的师传门派,王灏先是一怔,随后便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家师传来历,丝毫不带遮掩的, “我乃太玄真神道传,治世玄岳门下!” 王灏的态度倒还是其次,不过那“玄岳”一词倒是让周光廷遐想颇多。 “玄岳?你们和太和福地是有什么关系吗?” 如此追根问底,让王灏也有些不耐但他还是按捺住性子把这里面的关系简单跟周光廷说了一遍, “道友有所不知,玄岳与太和福地本为一体,我们太玄真传一般自称玄岳门下,唯有那些记名弟子不入流的才会对外声称是太和福地的弟子。” “原来如此,受教了!” “此为我身为玄岳弟子的分内之事,不过听周道友所言,似乎道友与我玄岳之修还有几分渊源?” “渊源倒算不上,只不过是前些时日有个自称是太和福地的人请我为他们护卫一程。” 将先前赵氏兄妹出海一事简单略过,周光廷重新把话题引回正途, “哦,聊着聊着差点忘了正事。先前道友提及此贼同僚,我倒是有个线索,只不过那人已经被我炼杀,尸骨无存,恐怕道友要无功而返了。” 王灏摆了摆手,面色轻松道: “这倒不碍事,我此次出山只是为了擒杀这些恶贼,那贼人来此估计也是为了戕害道友同门,道友反杀其人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有一事还需道友帮忙。” 礼尚往来,先前周光廷话上麻烦了王灏数次他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还了回去, “道友但说无妨,不是那等危及门派的大事我自会全力配合道友行事。”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贼人我追索时日长久,深知其人手段防不胜防,却不知道友是如何炼杀他的,可有何凭证吗?” 这话一出,周光廷便有些为难了,他是以渔阳仙环炼杀的杨果,这东西现在被蜀山青莲剑宗给盯上了,他是绝对不能拿出来的。 电光火石间,周光廷突然想起自己出身于周族啊,族内是出过真正仙人的,大可借着这张虎皮来忽悠人, “不瞒道友,我是昭阳周氏的族人,那贼人是我以族中秘宝炼杀的,此物不宜示外,还请道友见谅!” “至于那凭证麽?道友你看此物可以证明吗?” 说着,周光廷取出一件雕刻精美的内中如云絮般的玉饰递给王灏。 后者接过那玉饰,仔细端详片刻,这才肯定道: “这冰心玉的样式倒的确是那贼人所用,既如此便谢过道友替天下黎民除此恶贼了。” 话刚说完,王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抬头说道:“不对不对,你刚刚说你是哪个周氏的人?!” 被王灏问的不明所以的周光廷不得已再次重复一遍自己出身, “昭阳周氏啊,道友还有什么疑问吗?” “可是出过玄象仙人的那个昭阳周氏?” “你说的应该是我嫡系这一脉的天祖,讳成罗,天祖他老人家对外道号在族中记载中的确为‘玄象’,而且也确实飞升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同道号的飞升前辈,那你说的应该就是对的了。” 话还未说完,王灏便面露惊喜,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摆了,自言自语道:“原来是玄象前辈的后人,不曾想此次出山还能遇上此等好事,那些师兄弟还不愿意出来,岂不料白白丢了一桩机缘……” 被王灏自言自语吓到的周光廷悄悄起身跟前者拉开距离,毕竟这位可是能杀了裴离的人,那么近的距离难保对方不会起什么其他的心思。 等到王灏平复了心中情绪后,看见周光廷离他远远的,纳闷过后便是意识到方才他一时激动下失态了。 找回状态后,王灏向周光廷发起邀请:“我观周道友这门派之中人丁稀少,良材美玉也是不多,不如与我一同前往观海城参加仙缘大会,如何?” “仙缘…大会?”
第四十四章:意外之喜,三珀灵物 作为当年华阳派历位飞升祖师都亲自执拿且重新祭炼过的仙宝,纵然现在因为大战后本体受损灵力大不如前但它的加护也不是一个结丹期的修道人能破开的。 被困在火铜房内的杨果连番手段用出但收效甚微,别说破开灵力防护了,便是动摇一下灵力都没能做到。 眼看光靠自己现在的能力是没办法突破出去了,被火铜房内的高温逼到绝路上的杨果打算以周光廷和自己身上那牵连的因果来个玉石俱焚。 但很可惜,有着遁心遮护的周光廷别说跟杨果只有一点因果关系牵扯,就算是两者间因果联系极大,在遁心这种专门克制咒言的道理面前也是无用的。 几次尝试无果之后,杨果也是放弃了带着周光廷玉石俱焚的想法,转而期盼他先前留下的后手能够快一点发动。 在他来这里之前,早就联系了当初在海上一同修炼情比兄弟的同道,要是他没有释放出安全的信号便会来此地寻他。 在火铜房外,等了一会儿没发现有哪里还需要查缺补漏后周光廷便转身离了此地,毕竟这附近全是烧着的熔炉,待久了也是热得难受。 房间内有灵翎子和渔阳仙环在,周光廷他一点不担心以杨果的能为能从这火铜房里逃出来。 走到广场上,周光廷下意识眉头一皱,怎么又来了一个人,而且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广场上的来客看到周光廷,眼帘一抬,执礼的同时道出自身名姓:“道友,我有一个师弟前几日与我言说经行此地,算算日子师弟他本该到我那处了但却迟迟不见他人影。 我担心是否是他人生地不熟,在这附近迷路了,致使路上延误了。” 眼前之人虽然嘴上客气但是一见面就暴露出他身上的法力气机,这分明就是挑衅示威的举动。 不过哪怕被如此对待周光廷也没第一时间赶人,原因就在于对方暴露出来的法力气机甚至比他这个修炼了《玉清仙法》的还要高上一筹。 要是他突破了玄门,炼出了真正的阴阳炁,有了真火真水之炁进入赤门,凭着真水真火之炁交融互生倒还可以如此作为,但是现阶段还是不行。 再说了现在渔阳仙环搁那忙着炼杀杨果呢,没有了这件至高仙器在身侧镇定方宇,周光廷哪怕有着两件灵宝也不敢打包票能在双方的战斗中不将战斗带来的影响波及到派中那些凡人。 “我并未见过有陌生人来此,此地高山重峦,道友同门也有可能是在山里转晕了。不过你我相见即是缘分,道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我派弟子也可在一定程度上尽力相助道友行事。” 刚才一番话,裴离没有半句是真的,他是直接顺着杨果留下的标记寻到此处的,对方却是直言没有见过陌生人。 将心比心之下,裴离对于周光廷的话也是半个字都信不过。 但他从周光廷脸上露出的表情看不出真伪,因为身份的缘故他也不可能真的大张旗鼓地邀请周光廷这些人帮忙搜寻杨果。 事情到了这一步,裴离能做的也只有暂退一步,毕竟他那师弟杨果好歹也是一位结丹期的修道人,要是真的遇到危机动起了手此地绝非如此平静的局面才对。 当然也可能另有隐情,但裴离可不愿意在不清楚面前修道人真正手段前就匆忙动手。 送走裴离,周光廷依旧保持着和先前一般的行事习惯,甚至连黄三也没召见,至于火铜房那边是否会有什么差错? 有灵翎子这位执掌至高仙器的大能亲自坐镇,要真是出了什么纰漏那也只能说是天意使然,远非人力所能扭转。 而至于为何周光廷在送走了人后还要保持如此之高的警惕性还要从裴离先前的种种行迹来说。 按照先前其人没有丝毫规矩,蛮横闯入门派的举动就代表此人对于杨果的安危是十分上心的,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就哄走了呢。 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之所以不选择和他硬碰硬,暂时避让也只是出于保身避害的选择而已。 既然如此,他愿意看那么周光廷大可陪他演上几日,左右费不了多少工夫。 就这样过有四日,本该在炼杀杨果的渔阳仙环突然自虚无处转出,落到周光廷的衣服上。 见到此景,周光廷立马便知道此事稳了,果不其然接下来灵翎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手尾我帮你收拾干净了,要说那小崽子的留下来的东西还有几个看得过去的,看来平时没少祸祸人,你这也算是攒功德了。” 不需要周光廷问,灵翎子便从仙环内把几样东西扔了出来,除去一些寻常修行所用的丹丸外,其中三样东西极为醒目。 这三样东西哪怕是周光廷也不认识,不过有着灵翎子在,想搞清楚这些还不简单嘛。 “那是三珀,即宁珀、幽珀、灵珀;用你能明白的话解释就是三种不同状态的残留了各种记忆的魂魄结晶。” “尽管你现在还用不到这三珀,但你手上那两把灵剑要想提升灵性,就必须要这三样东西才行,否则只能一点点温养。” 听到能提升灵宝的灵性,周光廷眼睛一亮随即追问道:“既然这三珀如此好用,为何在修仙界中我却少有听闻呢? 此等利于修道人实力的好物不应该如此默默无闻才对。” 对于周光廷的疑问,灵翎子的声音戏谑了起来:“你当真认为此物适合大量产出?” 不解内中含义的周光廷虽然有些疑惑灵翎子的语气变化但还是迟疑着表示了赞同。 “那你可知这三珀中消耗最多的是何?” 看了一眼被扔出来掉在地上的三珀,其中泛着幽光的幽珀数量最多,因此周光廷如实回答了灵翎子的问题。 “你是周族出身,纵使到你这一代用不起这三珀了不过族中记载应当不缺才是,你应该知道凡人要想魂魄结晶得需要多么苛刻的条件才是。” 灵翎子的这句话让周光廷如梦初醒,的确,周族中有着凡人魂魄结晶的记载,是需要生前经历极致的情感才有几率让魂魄晶体化。 而三珀中宁珀是平淡情感的晶体化,灵珀是幸福情感的晶体化,这两者都是极难由修道人控制的过程。 唯有幽珀是痛苦情感的晶体化,而给凡人施加痛苦正是有着伟力的修道人能做到的最轻松的事情了。 要真如灵翎子所问的那般,幽珀是三珀中需求最多的,也就是说为了灵宝的进步,修道人拿天下万万凡人做了踏石。
第四十三章:火铜上房,请君入瓮 “区区咒言,不过符咒一道的旁枝末节也敢在我面前摆弄手段,呵呵,本座千年经历还能收拾不了一个不入流的丹士不成。 小家伙,你这身躯就先借本座当个诱饵吧!” 一听灵翎子这话,周光廷顿感不妙,不待他拒绝,渔阳仙环之中便有无相仙炎冒出,于一刹那间覆笼周光廷全身,形成一层无形甲胄。 “你放心,这是无象道友的道理遁心,但凡需要以言为媒介的法门在这道理遮护之下绝无生效的可能,那小贼要是落于我手,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在遁心的遮护下,周光廷坐在祖师殿中安然度过了一夜。 等到次日,黄三起床后见到有人站在巨银杏树下仰头看着错综盘结的枯枝,他还以为是哪个迷路的旅人。 但黄三数次招呼那人却得不到丝毫回应,拦住路过的工匠询问对方是否看见树下有人,却从工匠口中得到了那树下并没有什么人影的回答。 不信邪的黄三使劲揉了揉眼睛,但那人影依旧存在那,被这一幕吓的不轻的黄三急忙朝着祖师殿跑去找周光廷求援。 在祖师殿里听完黄三的汇报,周光廷表面沉思实际上在和灵翎子商议如何处理此事。 来人是昨天夜里那儒士背后真身的可能性极大,周光廷对此的看法是先发制人免得受制于人,而灵翎子虽欲将其人挫骨扬灰但现在遁心在身,大可静观待动。 等到来人有了动作,抓住露出来的破绽,一击擒敌,让其无有翻身的可能。 从更广的角度上讲,灵翎子的看法是十分正确的,丹士之间的争斗无论是拼法力、法宝还是用谋略阴人都必须无视牵挂,否则极易被敌人抓住软肋,进而丢失掉自己的优势。 但周光廷没有办法做到如灵翎子这般的理性决定,玉霄不比大派,他若是此时不出头,殿外树下那人要是心存杀意,他是绝对做不到及时阻止的。 不顾灵翎子的话,和黄三走到巨银杏树下,那人依旧保持着仰头观望枝节的动作不曾理会周光廷。 见状,周光廷让黄三离开,这才让来人开口:“先前来的匆忙不曾欣赏道友修持之地,今日亲见,果真是块宝地!” 对于昨夜杨雨晴被害一事,周光廷心中依旧有着疙瘩,来人的话被他直接无视掉,毫不客气道: “昨夜之事我尚未寻你麻烦,你却敢找上门来,莫非真以为我好欺吗?” 尽管周光廷言辞之中表达了再明显不过的不善之意但来人依旧自说自话, “昨夜本想借道友身上因果移去此身灾祸,却不料被道友设计致使此身因果固结,不得不来此找道友助我完了此身。” “昨夜加害我派中修道人,今日又突然上门要我助你解了因果,这份‘诚意’可真是太足了。” 面对周光廷的阴阳怪气,来人沉默片刻道出自身名姓, “我姓杨名果,此为本名。” “不必怀疑我所言为假,咒言之术本就是极讲因果的术法,就算我不告知你本名,凭着因果你也能自行摸索出我真名为何。 我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告诉你,也算是我的一点诚意。” 关于咒言之术,在海域遭遇过这件事情后灵翎子给他讲过了很多相关记载,这其中关于本命的记述自然也是有的。 自称杨果之人并未说错,本名是修炼咒言的丹士根本,真名则是外化的本名,简单一点理解就是真名是本名延伸出来的一部分,厉害的大能通常有个真名也可反咒施咒之士。 而有了本名,哪怕是同等级的丹士也可凭此折磨施咒之士,从这个角度上看杨果的诚意确实挺足的。 “既如此,杨果道友今日来此绝非来赏景这么简单,还有什么要求不如一并提出来罢。” “道友昨夜一番设计谋算了我,我自然不会再打道友门派的主意,但我需要一处灵气浓郁之地休养,这方圆地界唯有道友之地可堪一用。” “而且我也是为了道友未来长生计,道友身上有我一部分因果牵连,以道友天资未来长生有望,想来也不愿意因为这一点因果而功败垂成吧?” “若只是需要一处灵气浓郁之地休养生息,杨道友来的倒是巧了,前不久门中刚建了一处,若道友不嫌弃大可住下。”,周光廷自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才说出这一番话。 他提出这个建议是因为知道门中周音尘、周阳廷他们在他还没回来前为了防止胡绿簪一家独大,特意修建了一座以火铜为主体的屋舍。 那火铜屋子要是完全盖成,内中温度别说他这样的结丹期丹士了,就算是金丹真人住久了也难逃一死! 面对周光廷抛出来的这个诱惑,杨果犹豫片刻还是跟着周光廷去了那处远离主建筑群的火铜房。 看到房屋附近的几个熔炉时,杨果眉头皱起但感受到此地的灵气的确要比其他地方要浓郁上不少后又把眉头舒展了开来。 倒不是他不想在整个玉霄派灵气最浓郁的巨银杏下生活但他也知道那种地方绝对是周光廷的专属位置,若不是真的没有选择了他是不愿意正面碰撞的。 火铜房附近虽然因为熔炉的缘故温度高了不少但也在丹士的承受范围内,他还能忍受。 穿过熔炉,杨果跟在周光廷身后进了火铜房,因为风水尚未完整的缘故屋里的温度反倒没有外面那么热了,看了一圈,杨果对于这个房间内的灵气浓度很是满意。 而在杨果感受房间的时候,周光廷悄悄把渔阳仙环用脚踢进床底下。 心满意足的杨果对着周光廷简单道了谢便将后者请了出去,而在周光廷带上门的同时,几块火铜砖被他以法力抬起填上了火铜房的漏洞。 随着最后的几处缺漏被补上,这个火铜房的风水局彻底完成,内中温度缓慢且坚定的爬升。 等到杨果发现不对劲打算逃出去的时候,被周光廷踢到床下的鱼阳仙环以灵力加持整个火铜房。 甚至都不需要周光廷关照,心存怨怼的灵翎子也是狠了心要弄死杨果,在不暴露的情况下调动了能运用的最大灵力来加护。
第四十二章:海外来客,图谋不轨 考虑到各人的悟性不同,周光廷并没有选择连续讲道,而是三天一讲,不至于因为时间过短造成更深的认知障,那就有违他最初的谋划了。 接下来的讲道周光廷也是照着这个周期来,每隔三日讲一次道,中间的间隔用来给周音尘、周阳廷释疑。 如此过有十天,正当周光廷给弟弟妹妹们解释完一个疑问,让他们回去休息后自己也准备歇息的时候。 殿外的一丝极为隐晦的气机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门派之中有法力在身的并不多且都无需刻意隐藏自己。 那么很显然这道法力气机是外来之人无疑了,而且绝非什么正道之人,否则尽可大大方方递上拜帖。 拿起身边的长剑,周光廷走出祖师殿,抬头望向天上少有见到的朗月。 而在周光廷抬头望月的时候在他背后一个黑影自建筑阴影中浮现并且朝着祖师殿内悄无声息地摸去。 保持着赏月姿态的周光廷在那黑影即将进入祖师殿的时候突然开口道: “道友也是丹士,功行亦是不浅,岂不知丹士神念感查之能?” 那探手摸向殿门的黑影身形为之一僵,随后身形轮廓在月光下显现出来。 被察觉到了行踪的黑影在月光之中走到了周光廷近前,双方沉默对峙片刻后黑影掀开遮挡视线的兜帽。 兜帽之下是一位相貌有些俊朗的儒士,出于对容貌的本能此人给周光廷的第一印象便很不错但旋即之前的感应让他把这点好感抛出脑外。 要真是相由心生,眼前此人哪里会偷偷摸摸行事,先前种种作为分明证明了此人乃是鸡鸣狗盗之徒。 “道友贵安,夜半途径宝地,万望道友收留在下。” “道友先前行为举止可不似寻常借宿之人?”,听到眼前儒生的辩解,周光廷拿眼瞧他的同时露出玩味的笑容。 被如此奚落,那儒生脸上倒也未表现出不满,继续解释道:“在下乃是海外散修,那里不比陆地,处处凶险,因此行事也是多了几分谨慎,还请道友宽恕在下。” 对于这番托辞周光廷并未全信,海上散修的处境虽然艰难但也因此极为抱团,而抱团的后果便是各方势力互相制约。 在这样的环境下似这般还需要时时警戒、处处小心的人物哪里会是什么易于之辈。 不过他也不好就这么赶人走,他可以清晰感受到眼前之人的境界与他一样都是在结丹期,尽管在法力气机上要逊色于他不过现在不同于野外。 玉霄派可是有为数不少的凡人居住的,他们可抵挡不住一位结丹期的残杀。 基于各方面的考量,周光廷将眼前之人带入祖师殿宿住,其实说是宿住,不过是在蒲团上打坐罢了。 入了大殿,那儒士便自己寻了个蒲团,取出一本书籍默诵,其人并不避讳他人,所以周光廷轻轻一瞥便看到了那书。 只是不似周光廷想的那般是什么道书反倒是人间寻常的经典,上面也没有神异,真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本书罢了。 盯了有几个时辰,周光廷没有发现丝毫异样的发生,也就放下了些许戒备,端坐在蒲团上吐息修持去了。 然而等到天将明的时候,灵翎子突然示警,能让灵翎子示警的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然而接下来灵翎子的话让周光廷脸上表情一凝, “小子,快杀了那人!” 虽不知灵翎子说此话何意但周光廷还是第一时间以剑丸斩出剑光,随后清虹剑出鞘以煞意绞碎余下气机。 动作之快,手段之狠尽显斩尽杀绝,斩草除根的狠厉!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殿中石板上没有丝毫的血迹,只有一地破碎的尸块,断裂处看着鲜红且诡异。 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他向灵翎子询问此中怪异,门派中突然传来尖叫声,哪怕在祖师殿中也可感觉到声音主人受到的惊吓是何其之大。 联想到眼前的怪事,周光廷神色一凛,法力震开大门便冲了出去,剑光疾行赶赴声音来处。 待他赶到广场时,眼前一幕比他方才在殿中见到的更为诡谲奇异。 坐在那的本该是纸人身躯的杨雨晴此刻却是面容破碎,身躯残缺,地上鲜血横流。 这次不等周光廷发问,灵翎子便解释了起来, “那人应该就是之前在海上操控兆风和招巽来攻击你的幕后元凶了,这是假身解厄咒言,那人先前手捧着的书册应该就是施法媒介了。 这咒言是移祸之用,是十分邪道的手段,也幸亏是这纸人气血不显才被那人盯上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前面周光廷表示赞同但说到后面周光廷却有些不解其中意思,按照这咒言的用途,移祸的人应该要气血旺盛才能把祸尽数移走才是?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杨雨晴这副纸人身躯成了移祸的载体,这不显得很奇怪吗? “不用奇怪,原先那人找的应该是你,后来你警惕的情况下他没办法给你下咒。 那胡绿簪身上还有劫力残余,为了最终成效那人只能选择看上去因为虚弱气血不显的杨雨晴了。” 听完灵翎子的分析,周光廷深表赞同,的确是这样,那人当时鬼鬼祟祟摸进祖师殿很大概率就是想把他当成这咒言的施咒对象了。 不过现在眼前这场面也不能让太多人瞧见,挥手清理了现场后周光廷突然想起祖师殿的一地尸块,正打算回去收拾。 “不用回去了,那具身躯应该只是利用一种极为高明的傀儡术炼制成的。” 提及傀儡,周光廷便想起太一木法中的御灵术,可唤醒死去的躯体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不要拿你那粗浅的御灵术来碰瓷这种傀儡术,我若是猜的不差的话,那幕后元凶用的当是上古邪教之一的天魔宗秘法,残魂窃命!” 周光廷还没搞清楚什么是天魔宗,什么是残魂窃命的时候,灵翎子疾声道: “不好,快回去!” 在周光廷赶回祖师殿的过程中,灵翎子快速给他讲了内中原委, “残魂窃命之所以是天魔宗秘法,根本就在于那窃命一说,寻常被此法窃夺了命元的人内中早就被掏空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尸块!”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居然被这么一个小伎俩给骗了过去!” 等到周光廷和灵翎子回到祖师殿,原先地上那一堆尸块竟不翼而飞了。 眼前的情况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让周光廷有些震惊。 而出现在他识海中的灵翎子声音听上去咬牙切齿, “该死的,这家伙就没离开过,之前你那纸人分身被咒言侵害分明就是个幌子,就是为了拿回他那还没掏干抹净的命元残躯。”
第四十一章:解惑释疑,水火相济 胡绿簪行事如此贪得无厌正中周光廷下怀,他在先前之所以没有以言语敲打其人便是出于此等考量。 胡绿簪此等妖类哪怕化形成人但心中仍有禽兽思想,自私自利,恨不得夺一门以奉己身。 他要做的就是用这些禽兽能明白的道理来立下规矩! “看来胡道友是不愿意归还我的剑丸了?” 对此,化身巨虎的胡绿簪带着剑丸缓缓退后,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跟周光廷来场厮杀了。 看着胡绿簪的动作,周光廷心中冷笑,莫非以为拿了剑丸就能吃定他了麽? 别说他现在手上有同等级的清虹剑,就算没有这把剑,他手段尽出也足可压制住一个练气期丹士驾驭的灵宝。 他这边持剑逼近,胡绿簪那边也是控着剑丸不断转射出剑光,只是她既非此宝真正御主又没有如周光廷这般浑厚的法力驾驭灵宝。 这件杀伐灵宝在她手里和在周光廷手上完全就是两个东西。 那些射出来用以阻挡周光廷的剑光被清虹剑左挡右别随意的斩断,眼瞅着周光廷越走越近,胡绿簪也被逼得不得不以人身控宝。 在以人身驾驭剑丸后,剑丸配合《北斗洞心劫法》的疾攻神通倒是让周光廷前进的脚步缓了下来。 毕竟巨虎状态因为身躯的缘故剑丸不可能远离身体去远攻,现在人身状态下目标小了很多,也灵活了许多。 然而面对剑丸的迅捷进攻,周光廷还是没多在乎,不过也就是有些许麻烦而已,算不得什么。 既然胡绿簪想以太一金法对阵,周光廷就选择成全她,小五灵术施展,剑指抹过清虹剑刃,指尖过处剑光尽染赤色。 以火克金,局势又给扳了回来,只不过这一次周光廷不打算慢慢施压来折磨胡绿簪了,剑光带着他直接闪现破开剑丸,把剑锋抵在了胡绿簪的脖子旁边。 刚刚化形为人的胡绿簪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这种随时可能死亡的威胁让她的情绪濒临崩溃。 “这次胡道友还不打算还我剑丸吗?” 差不多的两次问话,但两个人的地位却是截然不同。 这一次胡绿簪再也不敢硬气,乖乖把剑丸内的法力抽回,让出了控制权。 剑丸入手,感应了一番内里的杂气,顺手以外炼之法炼了里面的杂气。 至此,周光廷才把清虹剑从胡绿簪的脖颈处挪开,剑刃一挪,早就吓的站不稳的胡绿簪顿时瘫软在地。 见状,收剑入鞘的周光廷也不着急,把剑丸收入袖中长剑背上身后就在那等着胡绿簪自己调整好情绪。 等有一段时间,胡绿簪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周光廷身后,再不复先前那般张狂不逊。 带着胡绿簪回到玉霄,周光廷当即便准备开坛讲法,尽最大可能帮助余下之人步入炼精化炁之境。 他在门派中留不久,因此需要尽快将周音尘和周阳廷筑基成功,否则以妖族面对化形劫时那畏死求生的本能再加上妖族在某些方面确实要强于人族的修行天资。 很难说以后宗门会不会演变成人族需要看妖族的脸色,已经经历过了原先玉霄异姓篡权的周光廷自然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而至于如何相助,周光廷早有打算。 找到当日跟随他一起回来的黄三,令他去召集几人来门派广场的巨银杏树下聆听道玄。 而他本人则是和胡绿簪等在巨银杏下,黄三的执行能力极强,不过短短时刻,余下几人便尽数来到。 只不过胡惟庸在看到胡绿簪站在周光廷身后时眼里闪过异色,余者倒是无有异样。 见诸人到齐,周光廷顺手拿过一个蒲团坐下,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拿了蒲团。 只有胡绿簪还站在那一动不敢动,周光廷看了一眼,开口道:“胡道友不必拘谨,也坐下吧。” 有周光廷发话,胡绿簪这才小心翼翼拿过一个蒲团坐下,这一举动让其他人眼底流露出惊色。 要知道在周光廷没回来前,胡绿簪行事哪里是如此谨慎,不说霸道无比也算是横行无忌。 现在不过是随着周光廷去渡了化形劫,回来后居然跟变了个人似的,这如何不让其他人震惊。 只是震惊归震惊,他们暂时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耗费心神,毕竟作为现如今门派中功行最高的周光廷讲道,谁会不珍惜这次机会呢? 因为是自门派建立以来的第一次讲道,所以周光廷讲的是“水火相济,阴阳有变”。 这八个字牵扯到的是凝练金丹的窍诀,别说是没怎么正儿八经接受过传授的妖类,就算是在周族长大的周音尘、周阳廷也是不怎么明了。 由于听讲的大多是未曾入门的,故周光廷也没细究内中奥妙,只是讲了一些玄之又玄,形而上的东西。 众人听了之后感觉有什么感悟,又感觉什么感悟都没有,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看到诸人如此模样,周光廷便知道自己的谋划成了大半,他所宣讲的东西自然是正道,但是功行不到家便会产生认知障,越求上进便会越发深陷其中。 此是阳谋,除非不听道讲否则是躲不开的。 至于周音尘、周阳廷麽,他之后自会亲自为他们解惑。 一个时辰的道讲结束,周光廷遣散众人唯独留下黄三,其余人对此也没什么异议,只当是周光廷有什么俗事交代给黄三。 而周光廷留下黄三则是让他私底下悄悄联系周氏二人,让他们晚些时候来祖师殿。 当然周光廷也不可能不给好处就让黄三跑腿,深知黄三是为了什么才愿意留在门派的周光廷给出了一个不容黄三拒绝的诱惑。 他代行掌门权柄授予黄三择太一五法其一,当然只是练气期的法门。 不过这也足够了,黄三当即叩谢周光廷大恩。 入夜,周音尘、周阳廷便在祖师殿里将白天道讲时遇见的问题一股脑地抛给周光廷。 而后者也是尽最大可能解答这些问题,互相问对间,他的道行也有了不小的增长。 在问对之间,时辰很快便到了子时,周光廷眼见时候不早便让两人回去歇息了,若还有不解的地方可以等到明天入夜之后再来。 周音尘、周阳廷两人今天的收获也是足够多了,而且天时的确不早了,于是各自告辞离去。
第四十章:借宝纾难,化形生人 一番促膝长谈后,周光廷也是对现在的玉霄派格局有了几分了解。 自他当初离开玉霄去往郡治坐镇,一开始几人和三妖相处还算和谐。 但随着当时因为化形天劫将近的缘故,提前拿到了太一金法和完整注解的胡绿簪突破筑基限制成为丹士后,门派内的氛围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也幸亏当初周光廷离开前留下的两个纸道人尚有几分威慑,胡绿簪在没能一气压制住这两个纸道前不敢轻举妄动。 但就算如此,胡绿簪还是拿未知危险来逼迫周音尘他们交出大部分的灵初露供她自己修持,这也是就是为什么直到现在周音尘和周阳廷还没有筑基成功的缘故了。 听完了这些事情后,周光廷眼底冷光泛起,他倒不是没想过这些异类会反叛宗门但实在没想到现在这种刚起步的时候就搞起窝里斗了! 正当他想着如何敲打敲打胡绿簪好让她安分一点的时候,祖师殿外的争执声传入殿内, “周道友在内和亲人团圆,胡道友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他们为好。” “你莫非以为周道友回来了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托大了?别忘了你只是一个纸人,还没那个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听到这话,周光廷眼中冷光变厉色,他方才从弟弟妹妹口中听到的似乎还是美化过的事情了? 这胡绿簪行事未免过于猖狂了,在祖师殿这种地方,在他回来后还敢如此,看来平常行为举止只会更加无所顾忌! “杨道友,让她进来吧,我也好久没见到胡道友了。” 没人阻拦,胡绿簪昂首进了祖师殿,正要彰显一番武力以显示地位。 只是见到周光廷的刹那,结丹期的力量层次让她原本生出的那点小心思被生生打灭,忙改口道: “好久不见周道友了,道友风采依旧啊!” “看来我回来还算及时,再晚上一段时间你我之间恐怕就不能如今这般相谈了。” 听到这话的胡绿簪心中一惊,以为这就要动手了,不曾想周光廷接下来的话头一转说道: “想来胡道友是感应到自身化形天劫将近,所以才不顾杨道友阻拦来找我对吧?” 对于这番话,胡绿簪心中生疑,她不知道这话是周光廷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不过这好歹也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台阶。 她要是不顺着这台阶下,只怕以周光廷现如今结丹期的力量层次足以让她没有台阶下。 强权之下,胡绿簪也不得不低头,勉强赔笑道:“确如周道友所言,一时心急不曾顾及道友思亲之情,还请周道友恕罪!” 眼见胡绿簪低头,周光廷本想以言语敲打敲打其人但转念又想到了另一个不错的办法,遂开口道: “我观胡道友身上劫气隐隐,看来渡劫之日不远了,只是现在宗门内法宝稀少,想来道友渡劫也是艰难。” “化形天劫是五行轮至,光靠生克变化可是压制不了天劫威力的,我前些日子炼制了一枚剑丸,可暂借道友渡劫之用。” 丹士之间互借法宝本是相当忌讳的一件事,尤其是剑修法宝之流,讲究一气贯始终,借给别人御使沾染上外气便可能使得法宝受杂染。 不过被灵翎子重新洗炼过的玄冥剑丸无相无属,也就没有这些问题了,就算沾染上什么杂气,用法诀再洗去便是了。 这借法宝的说辞一出来,胡绿簪脸上露出惊容,这下她是彻底摸不准眼前这位的心思了,恩威并施? 可这也没有威啊? 要说施恩以求安稳的话也不太可能,毕竟养虎为患这种事情以她对周光廷的了解不太像是对方能做出来的事情。 迟疑再三,她这才应下了周光廷的许诺。 出于对化形劫的恐惧,胡绿簪在得到了周光廷的承诺后便迅速准备起了渡劫的一应事宜。 数日之后,在远离门派的一片地界,胡绿簪攥着周光廷提前给了她的剑丸法宝,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化形天劫的到来。 而在远处,周光廷特意带上了清虹剑守着即将渡化形劫的胡绿簪。 当然这并非是担心胡绿簪的安危,无论是化形劫还是天劫都只有个人自己才能解决,他人插不上手的。 周光廷带着这把灵剑主要是为了防止胡绿簪渡劫失败失了神智伤害门派里其他的凡人。 他为了保险起见甚至都让杨雨晴去了另一处地方,吩咐她见势不妙便一起动手镇杀胡绿簪! 随着上空劫云汇聚到一处,天光昏黄下来,隐隐有闷雷之声自穹宇传下来。 和寻常雷劫不一样的是这化形劫第一劫并非固定,也是因此成为妖化人的劫难中最凶险的一关。 要是不被克制还好,要是直接被克杀,那这化形劫就难过了。 搁远处遥遥看着胡绿簪渡劫的周光廷也同渡劫之人一般紧张注视着那即将落下的第一道劫, 是木劫! 落下的劫雷中带着的一点幽绿让周光廷双眼一亮,开劫为木,被胡绿簪的功法所克再有他借的法宝,这木劫不会有多少碍难了。 接下来便是顺着五行相生之理依次降下火劫、土劫、金劫、水劫。 靠着玄冥剑丸上的灵力,胡绿簪将这化形天劫一一挡了回去 化形劫降下的五劫散去,即将散去的劫云中一股清灵气汇入胡绿簪的身躯,在几个呼吸间,肉眼可见浓密的毛发褪去,兽头也向着人的模样变去,四肢尖甲凋落,化出修长五指。 站在远处的周光廷正要上前祝贺,胡绿簪本变化成人的身躯突然逆转化作一人高的雌虎咆哮山林。 这让刚迈出没两步的他动作一顿,手中利剑出鞘,清虹剑作为当年微瑕真人的唯一仙剑,又历经岁月煞气熬炼。 这一出鞘,顿时煞意伴着煌煌剑光迫近那咆哮着的巨虎,眼瞅着剑光就要落到巨虎身上,一枚剑丸跃出顶开了剑光。 雌虎口吐人言:“周道友这是何意?” “原来胡道友并未失去理智,那又为何做出如此禽兽模样?” 此言一出,依旧保持着巨虎身姿的胡绿簪一双兽瞳盯着周光廷不出一言,沉默了下来。 虎妖凶虐本性难移,周光廷对于当初三妖做出选择的初心从未怀疑过,但后来他从南屏村带回来的那些工匠可并非都是良善。 貊妖生性怠惰,不喜争斗,虎妖则不同,野心甚大,便如胡绿簪若非他当初离去前特意留下两个纸道人,恐怕今时祖师殿中得多出一个需要祭祀的案桌来! “既然道友化形天劫已过,按照约议,我借你的法宝应该还我了。” 这次胡绿簪倒不沉默了,开口辩解道:“周道友身上宝物无数又何必在乎这么一件,更何况剑丸之流,染了杂气便无了精粹灵意。 此等法宝于道友不过拖累,你我乃是同门,不如便将此物予了我罢!”
1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