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丹子 洞玄至人
不可说,不敢说,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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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新年将近,重返玉霄 回了清妙观,几人把躲藏在绿心岛的清妙观余下弟子喊出来,但整个道观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不经过一场大修是没办法继续住人了。 不过好在清妙观的财物并没有保存在观内再加上白虹剑派那里送来的东西足够他们请动人手来重新修缮道观,这些事情倒也不用周光廷劳神,有曾丰和陈会松看着就行了。 陈会松作为清妙观的住持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道观的事情,曾丰是散修出身向来是哪里有供奉去哪里,在白虹剑派时也算是尽职尽责,现如今来到清妙观接受供奉,周光廷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也没有必要处处防着他。 至于周光廷本人自然是选择暂时闭关,从晋升结丹期后,他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要么在逃命的路上要么就在和各种人、异兽在斗战,这样频繁的战斗虽然让他这段时日功行进步极快但是比起水到渠成的修行在根基上还是稍微显得浅薄了一点。 在结丹期的两境四门前半段这样自然是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但接下来的赤门、丹门是凝结金丹的重要阶段,要是还如之前那般为求功行精进忽视了打磨修为,他哪怕侥幸结成了金丹怕最终也难成上境。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周光廷除了炼丹外就是要把自身修为打磨的更为凝实一点,不过闭关之前还有白虹剑派的事情需要处理。 在一众忙碌的工匠里寻到宋盛章后,将其喊到一边,拿出那份名单郑重道:“我知道宋监院事务繁忙,但此事也颇为急迫,还请监院在修缮闲暇之余将此事办妥。” 接过名单的宋盛章虽然没有从周光廷这听到什么催促的话但是其本人亲自来就已经表明了此事在周光廷的心中的重要性,因此宋盛章神色严肃的将此事应下,表示这几日便会将事情办成。 对于宋盛章的态度,周光廷也很满意,取出一瓶丹药放到宋盛章的手上说:“此番修缮诸般事宜,监院颇为辛苦,这瓶丹药可以帮助监院补益精气,固本培元,只是监院尚是凡人之身,一次取半颗兑水服下即可,免得药力冲撞了身体。” 趁着宋盛章调查那份名单的功夫,周光廷也是回洞府在这几天内将先前清妙观欠下的两种丹药给炼了出来,又过了两日,宋盛章乘船来到岛上寻周光廷。 “前些日子仙师给我的那份名单,我重新查过了,我又添了些人上去,都是有明确证据的,还请仙师过目。” 新拟的名单周光廷只是扫了一眼便看出了和肖云济给出的名单有何不同,新出的这份名单里多了不少肖姓族人的名字,但一些肖氏族人名字后面还跟着一个红点,周光廷刚要抬头问个清楚,宋盛章便开口解释道, “那些名字后面跟着红点的是没有亲自下场而是派遣打手的肖氏族人,这些都是我们顺着线索一个个查出来的,没有一个冤枉的。” 新旧名单很明显能看出来肖云济对于自家族人的包庇之情,肖氏族人参与这场纷争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白虹剑派作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门派不可能掌门一手遮天,利益划分不会少,这次纷争作为一次重新划分利益的机会,肖云济不可能会去阻止自家族人参与。 对待这些人,周光廷也不会搞什么区别对待,对着宋盛章嘱咐道:“这些人和其他人一样,但凡主动积极参与者一律关进囚牢等候处罚,被裹挟着的且没有主动伤人之举的让他们参与进道观重建,何时道观修缮完毕他们何时获得自由。” 接过递回来的名单,宋盛章想起一事,追问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郡里有不少士族也遣了人手来帮助我们清妙观重建,住持他允准了一部分,不知道仙师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地方士族,周光廷虽没有反感到驱逐的地步但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陈会松的打算他也是知道一点,无非是不知道他的态度只能先拉拢一批压制一批,让那些士族内部先猜忌起来,避免士族同进同退的不利局面出现。 “那些士族遣来的人手大可用上,你告诉陈住持不用在意这些小事,现在有我在只要不是事关生死的大事他可全权代办。” 这一次,宋盛章再无他事,低头称是后便离开了洞府。 将白虹剑派的手尾料理干净后,周光廷就开始着手准备未来要售卖的丹药,有了华阳派送的寒晶矿石,炼丹材料之一的寒晶砂便不虞有缺,需求数量巨大的塑身丹也可以批量炼制了。 到了日子将先前炼制出来的丹药交给宋盛章后,他把剩下来的材料又全部用完了才罢休。 等到周光廷从炼丹炉离开,来到外界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了,回想起当日从太一门逃出来的时候也是寒冬腊月,见景伤怀的他打算回玉霄派看看如今门派发展的如何了。 岭南地处偏僻,那些功行深厚的散修向来看不上这块地方,这边有陈会松和曾丰这两个丹士在,南海郡这边他不用担心什么。 周光廷如今的功行不比当初从南屏村赶来岭南那个时候,剑光一纵便跃入云端,辨识了一下方向后便化作一道流光穿渡于云上,剑光在云海中宛若游鱼,不过半日便瞧见那因为和玉霄派重新建立起商贸而重归繁荣的南屏村。 只不过想念弟弟妹妹的心情让他没有在南屏村逗留,剑光沉降后直接越过南屏村朝着玉霄派所在飞去,等到他赶到原先驻地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了。 围绕着那棵巨银杏树铺设了一座巨大的广场,东西两侧则是刻意将地基堆高建设的屋舍用以住人,在广场南边便是特意划出来种植粮食的农田,整个宗门北面只修有一座建筑。 但这座建筑用料之讲究,雕饰之华美,远超门派之中任何一座建筑,朱红檐角白玉墙,绿波莲池青石道。 因为时近黄昏,此刻派中众人都在吃饭,所以周光廷直到来到了殿门前也没人出现,抬头望去写有“祖师殿”三个大字的牌匾挂于上方。 推门而入,迎面便是一尊大鼎,里面已经积蓄了不少香灰,再往前便是在仙鹤灵灯下栩栩如生的彩塑三清像,绕过三清像便是两座供奉祖师牌位的地方,这也能理解,毕竟太一祖师和玉霄祖师都是需要祭祀的。 在周光廷欣赏祖师殿的时候,纸道人杨雨晴察觉到祖师殿异样匆匆离开巨银杏树下,而刚刚吃完饭路过的周阳廷看到杨雨晴匆匆赶往祖师殿也是心有所感,当即唤上周音尘一起去往祖师殿。 几人来到祖师殿正好遇见将太一祖师牌位放上去的周光廷,杨雨晴作为“剪纸成人”道法的产物对于周光廷自然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只是简单招呼了一声。 而作为有血缘关系的周阳廷、周音尘就不同了,两人脸上露出激动不已的神色,当初周光廷为了门派的发展不得已去了岭南让他们心中愧疚良久,生怕自家兄长在外遭到了不测。 但如今周光廷四肢健全的回来,让他们喜出望外,拉着周光廷就是一阵长谈,杨雨晴见状,也是默默退出了祖师殿守在外面等待这场亲人团聚的结束。
第三十八章:轮回旧事,更迭靡烦 “师父,可是云鸿道人并没有被我们击杀啊,要是他在将来跳出来戳穿我们,那宗门岂不是落个颜面扫地的下场?” 看到这个徒弟终于开了点窍,龙静露出欣慰的神色,解释道:“你说的没错,云鸿确实没死但是只要我们认定他死了,那么他就是死了,这一点谁也没有办法去反驳。 再说了这也不是我们自己说的,而是作为同伙的微瑕亲口说的,谁能质疑一个即将被宗门处死的叛徒临终的悔过之言,谁又敢呢?”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龙静上真这个弟子再怎么后知后觉也是知道自己打小生活的宗门打算如何处置微瑕真人了,顿时觉得唏嘘不已,微瑕真人一生都在为青莲剑宗操劳到头来居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着实让人感慨! 将手上文书放下后,那弟子正要退出,低头批阅文书的龙静上真突然开口:“此事也是宗门对不起微瑕真人,墙上的那把剑是微瑕的,你带去给他,顺便告诉他门中会善待他的门人和后人的,让他心中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那正要离开的弟子称是,取了墙上剑器离了殿。 附身在剑上的周光廷就这么随着龙静道人的弟子穿过座座仙山,越过层层宫阙,最终来到一处被十几条粗壮铁链拉起来悬于半空的金铜台。 台上微瑕真人被铜柱上延伸出的金链锁住了双手双脚和脖颈,整个人都被拉到了半空,流淌于群山万壑间的风将他宽大的衣袍舞的猎猎作响。 虽然知道真人的身体不至于如此轻易就垮掉但是见识了一些宗内酷刑的龙静弟子也不敢赌,只能在微瑕真人的跟前轻声喊:“真人...真人......” 在一声声呼唤中微瑕艰难把头抬起,短短数日,这位真人便被折磨得脱了相,从周光廷的视角看去,其人气意衰退,法力竭尽,唯有眼中那属于金丹真人的一点神光尚存,但就算是这点神光竟也有熄灭的迹象。 对上这双眼睛,那弟子也是面露不忍之色刚想开口劝慰两句但想起龙静道人的一番话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噎了下去,这一位替罪已成终局,他无论说什么都跟胜利者的虚伪没有两样。 沉默中将微瑕真人的佩剑放到它主人的身前,站定片刻后才将龙静上真的话复述给微瑕真人听:“师父让我转告真人一句话,真人走后留下的门人和后人宗门会善待他们的,还请真人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听了转述的微瑕真人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望着那把陪伴了他几百年的灵剑。 久久没有听到回音,那弟子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带着歉意对着微瑕真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随后便匆匆离去了。 在那弟子走后不久,正乾殿便派了人来宣读殿上颁布的诏旨,内容无非就是云鸿道人盗窃宗门宝库,微瑕真人列为同谋,不思悔改,责罚囚龙台思过之类的话。 但和之前不同,这一次微瑕真人抬头望着那来宣读诏旨的长老,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打断宣诏:“不必如此浪费时间,殿上那几位无非是想要我这个‘同犯’配合他们演出一场戏罢了,你去告诉他们,只要你们说到做到我可以陪你们演上一场。” 那宣读诏旨的长老虽然不知道微瑕真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这一位似乎是有认罪的倾向了,这可不得了,把诏旨一抛就急匆匆朝着青云峰而去。 很快一枚黄铜符令自远空而来落到囚龙台上,光芒洒下,锁住微瑕真人的金链统统脱落,同时符令中传出一个声音, “十五日后,常离峰上宗门会对你进行审判,到时候各派都会有人前来,希望微瑕你好自为之,这段时间内持此符令宗门范围任由你通行。” 声音消失后,那黄铜符令掉落到微瑕真人身前,但面对着触手可及的短暂自由微瑕并没有去拿反而抽出宝剑,眼神澄澈,一遍遍抚摸着剑刃。 整整十五日,微瑕真人除了抚摸剑身就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在这长时间的抚摸下,周光廷仿佛也能感受到微瑕真人心中隐藏的怒火和不甘以及更深的无奈与悲哀。 时间很快就到了审判的日子,常离峰上已经坐满了来自各派的丹士都在等着这场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却依旧要举行的闹剧开场。 时辰过午,微瑕真人握着剑脚踩虹桥一步步来到常离峰顶,在那里早有正乾殿长老等在那准备审问他,给他定罪。 站定峰顶,山风激荡搅起微瑕真人的衣裳,有长老站出来抬手正要质问微瑕但迎上后者的眼神,心中咯噔一声,这眼神太过于纯粹以至于他那为数不多的良心都在刺痛。 但他们既然站在了这里,再怎么昧良心也得做下去,稳定了下心神,做出一副严厉的模样,喝道:“微瑕,你可知罪!” 短暂的沉寂后是来客的窃窃私语。 那长老捏了一把汗,这次他们广邀同道可是做足了声势,要是在微瑕真人这掉了链子那可真的是坏了大事了,但好在软肋终究是起了作用。 “我有罪!” “我对不起宗门的栽培,我不该利欲熏心,窃取宗门异宝。” “现如今云鸿道人死了,我不过是个罪人之身,合该自裁以谢罪。” 看着眼前这场极其荒诞宛如闹剧一般的审判,微瑕真人说出的话每一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但殿上那几位却很满意他们不在乎这些话是真是假,他们要的只是微瑕当着众人面前说出这些话而已。 整场荒诞的审判在微瑕真人的自裁中结束,随着剑器划过脖颈,周光廷也从那段过去回到了现实。 从记忆片段中醒过来的周光廷神色复杂,也难怪这柄剑器煞意如此强烈,微瑕真人这么一位极为看重生前名誉死后名声的丹士被宗门强压着自毁名誉本就是怨气深重。 再看白虹剑派能有这柄剑器十之八九就是那位真人的后人或者是门生了,很明显青莲剑宗并没有做到当初答应微瑕真人的事情。 微瑕真人自裁时的残魂融入剑器看着这一切发生如何能不怨气滔天,煞气滋生。 现如今再看着手中这柄剑,周光廷的眼中露出怜悯之色,这世上君子刚正却易折以至于奸人当道,豺狼坐堂! 这柄剑给他展示了过去的记忆也让他知晓了怎么收服这柄灵剑,但这个时候周光廷却犹豫了,倒不是他不愿意得此剑而是此剑煞意太重,那位微瑕真人经年累月的怨念导致得剑之人必然要承担相当大的承负。 迟疑再三,周光廷还是选择了接下这份承负,不为别的就是单纯想要替这位君子报仇, “真人蒙冤而死,今日既得昭彰,晚辈不才,若真人魂念尚存当亲见晚辈日后去蜀山替真人洗脱冤屈!” 在他愿意接下微瑕真人的因果承负后,祭台上的灵剑亦是微微晃动似是回应着他的话语,随后借他法力震断困住剑身的锁链。 从祭台上抽剑而出,剑身流动光芒,剑刃靠近剑格的位置显出两个古字, “清虹,是个好名字,今后你我当合力以期早日还你旧主一个清白了。” 拿到剑,周光廷手痒难耐,舞了几下,长剑过处,剑影留痕弥久方散,如此片刻后才收剑走出石室。 在外等着的肖云济见到周光廷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剑器虽然好奇但是他也不敢多问,他作为白虹剑派的掌门这次清妙观之事算账他是必死的,但晚死和早死比起来他还是不希望现在就死的,所以也只装作无事发生。 出了镇塔,见到肖云济和陈会松,周光廷对着肖云济吩咐道:“此间事了,我和陈住持过后将回转清妙观,肖掌门交与我的那份名单我会让宋监院调查清楚,这几日应该便会有详细送到此处,这段时日此地就劳烦肖掌门多加照看了。” 肖云济自然知道周光廷说的照看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没办法,他也不能跑,此事还不能办砸了,他毕竟还有家属亲眷在这里,他死了一了百了但那些血亲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因此只能陪着笑脸点头称是。 至于清醒过来曾丰因为先前被白虹剑派给囚禁了起来,再加上现在白虹剑派也要解散了,所以在清醒之后便也打算跟着周光廷回了清妙观。 对此周光廷自无不可,清妙观多个丹士多份力量,他也能在修行上投入更多的时间不必被这些俗事牵扯了心神,于是三人就这么脚踏烟云飞天而去。
第三十六章:君子报仇,只在今朝 御水珠是安静下来了但是周光廷的心湖却是掀起了大浪,方才他力竭之际那御水珠脱离他的掌制还爆发出力压金剑的莫大威势,这般表现分明就是另有御主了,这样的一件宝物他如何能放心留在身边。 另一边虞觉正顺着痕迹一路追查那御水珠主人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再度生出迷雾,在术法加持下依旧能生出遮拦那没有必要再去追索了这必然是双方之间的联系断了,强行追下去只会被引入歧途难回正道。 散去法术前,虞觉冷冷扫了一眼因为得知御水珠真相还处在震惊的周光廷,手指微动本想点死周光廷但最终还是按耐住了想要泄愤的冲动,他好歹也是青莲剑宗的上真人,跟一个晚辈置气算什么事。 但他自己不动手却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抬手拓印出一幅画,画上之人正是周光廷的模样,三指一捏将画卷起来,拿起手边的铜铃晃了晃,便有童子候在洞府外。 转起手腕朝外轻轻一挥手,画卷便朝着洞府外飘去,同时一道吩咐也传到了那童子的耳中。 拿到画卷的童子对着洞府躬身行礼后倒退着离开数尺,这才转身朝按着虞觉的吩咐把画卷送去宗门内的另一位真人处。 当然对于这一切,尚还处在纠结中的周光廷是不知情的,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对于一位大派的上真做出的事情他没有任何手段去改变。 说回御水珠,此刻这颗灵珠安安静静躺在周光廷的掌心不显丝毫神异,仿佛方才那游动的蛟龙精魄和五龙斗法都是幻梦一场,不过是他力竭之后产生的幻觉。 但湖面上层层叠叠涌上来的水浪却让他清晰的知道方才那一幕并不是幻觉而是确确实实有人借助御水珠发挥出了远超他自身层次的力量,这枚周光廷意外得来的宝物已经有了主人。 望着掌心的御水珠,周光廷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将它留了下来,这东西方才好歹也是救了他一次,那背后之人看上去也不想他这么早死,不然不会把力量投过来帮助他压制住那把金剑,至于可能存在的危险嘛,大不了把这颗珠子扔进渔阳仙环内由灵翎子动用道殿镇压住。 御水珠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白虹剑派的事情了,毕竟清妙观被搞得这么狼狈除了那来自蜀山丹士的原因外,白虹剑派自身的原因也少不了。 现在白虹剑派背后来自青莲剑宗的仙师被杀,蜀山青莲剑宗那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间应该会有所滞后。 而根据御水珠一破金剑便把投过来的力量给撤了回去大概也能推断出御水珠的主人此刻应该在休养生息,恢复力量,没有办法通过这颗珠子给他施加多少影响了。 他要不趁着这个时候把白虹剑派给扬了都对不起这天赐良机! 到这个时候也靠不上清妙观的道士们了,这些道士做个法事,给凡人祈福倒还是个好手但指望他们去破门灭派还是差了点意思。 不过白虹剑派驻地就在南海郡治附近,纵然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但剑光遁速下逛遍整个郡治也用不了多久,他大可自己寻过去。 在门派里等着弟子和仙师凯旋归来的肖云济还没意识到门派危机将近,还在和南海郡里的几个士族谈笑风生,商讨着等清妙观完蛋之后该怎么划分清妙观留下来的财富。 剑光纵横下,半个时辰不到周光廷便找准了白虹剑派驻地所在,顺着神念感应,周光廷来到肖云济等人所在的议事厅,抬手打出一道威力不显但声势极大的掌心雷。 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在头顶轰响,原本就心里有鬼的几大士族吓的手脚一哆嗦,厅内几个茶盏先后摔落在地上,士族的代表脸上也是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坐于上手的肖云济虽然心中也是被这突然的轰雷惊到了但他长久练出来的功夫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还能勉强保持住一派掌门的体面。 只是还不等他出声,自厅外走来一个挺拔的身躯,肖云济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弟子因为那轰雷一事来打扰他们,正要呵斥出声。 但随着他看清楚来人的相貌,肖云济勉力维持的那点体面瞬间垮塌了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光廷。 坐在椅子上身躯微微颤抖的肖云济根本想不到周光廷是将那来自蜀山的丹士杀败而是认为那丹士不肯舍命和周光廷斗战,选择明哲保身,退回了宗门。 但此刻面对缓步走进议事厅的周光廷,肖云济连怨恨那丹士的心思都没有,他做的事情他自己最清楚,周光廷来此必然不是什么拜会,就是来要说法的! 这讨要的说法是什么,肖云济根本想都不敢想,整个人心中唯有无尽的悔恨和遗憾。 顺利进到了议事厅的周光廷心中也是疑惑,在他预想中这个时候应该有白虹剑派原先的供奉仙师曾丰出现了,丹士修行讲究一个因果承负,曾丰受了白虹剑派供奉不可能遇强则避,那样对他自身的修行不会有好处。 再者说,了结因果也不必跟他斗个你死我活,只要场面上过得去就行,这种只要露个面的事情曾丰不可能会选择最蠢的那种避而不见,所以大概率是和他师兄一样被囚禁在哪处。 对于议事厅内这些士族来人,周光廷根本就没有理会的意思连半个眼神也是欠奉,这些士族的人也不清楚周光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坐着吧,纯属煎熬,站起来在一众坐着的人里太过显眼,要是被周光廷误会上什么那就糟了,属实是坐立难安了。 无视士族之人或畏惧或惊慌的眼神,周光廷直走到肖云济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后者,目光漠然,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我来此不是为了屠杀你们的,我也没有那个闲情去这么做,解散白虹剑派的低辈弟子,然后你们这些高层自裁,我可以原谅你们这次对清妙观的所作所为。” “还有,不要想着讨价还价,这次清妙观死伤惨重,我没有让你们门派上下替那些人陪葬已经是足够仁慈了,你们这些高层要是不愿意体面,我可以帮你们体面!” 落在周光廷阴影中的肖云济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能憋出一句: “不知仙师对于‘高层’的定义是什么?仙师不要误会,只是门派里有不少人是被我裹挟着不得已而行事的,这些人不应该和我们这些罪人一起受罚。” 听到肖云济居然为门派成员着想,周光廷难得正眼瞧了一眼肖云济,语气也是正式了一点: “堂主以上,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为此事负责,那些积极参与毁灭清妙观的弟子也要受到相对应的惩处。” 这句话很好理解,参与清妙观纷争的弟子必须要承担代价的意思就是说没有参与的弟子就可以免去责罚,理解了这层意思的肖云济放松了下来,恳求道: “不知仙师可否容我片刻工夫,拟一份名单给仙师过目。” “门派里当日有不少长老和堂主都极力反对和清妙观起冲突但那位仙师在上面强压,不得已只能将那些长老、堂主都关了起来,这些人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这场纷争,还请仙师能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 “我并非滥杀无辜之人,若是这些人经过查证确定没有参与,他们自然是可以留下性命。” 接过名单简单扫有一眼记下上面的名字后便揣入袖中收了起来,这份名单他现在可没有工夫去一个个理清,等到回了清妙观交给宋盛章再弄也不迟。 现在紧要的事是把他的师兄陈会松给救出来,根据宋盛章的说法当日陈住持只是被抓了起来并没有直接被杀害,作为白虹剑派掌门的肖云济必然是知道关押之地的。 “陈会松陈住持可在你这?” 坐着的肖云济连忙站起,一边应声一边替周光廷带路,两人脚步都是极快,很快就来到了一座镇塔处,肖云济摸索片刻打开了去往地下的通道。 跟着肖云济一路朝着地下走去,走了小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在道路尽头看到了一间其貌不扬的石室。 石室外肖云济正在打开门户的时候,周光廷鬼使神差地朝着上方看了一眼,岁月侵蚀下中间那个字已经磨损到不可辨识的程度,唯有囚、地二字尚还能辨认出来。 随着石室门户打开,周光廷就感觉到强烈的金气扑面而来,而且不同于寻常的金灵之气,这石室内的金气煞意充盈,显然此地是镇压着什么金性凶煞之物,长居于此难免会被煞气坏神,难怪会被用来囚禁丹士。 一眼望过去,石室内只有他师兄陈会松和曾丰在,他师兄看到他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那曾丰哪怕察觉到有人到来也没有半点动静。 石室整体偏于土属但金气远强于石室那点土灵之气,得益于此,他师兄陈会松靠着《太和十六洞天》这门水属功法才在这煞意弥漫的石室内存身下来。 比起来,原来白虹剑派的供奉仙师曾丰就比较惨了,修炼木属功法的他被室内的金灵之气给克制死死的,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对于他们的到来丝毫没有反应的原因了。
第三十五章:命剑惊尊,勘雾寻真 收起御水珠的同时看着男人尸身被湖水吞没,周光廷这才后知后觉体会到掌心因为过度催发法术威力而被严重灼伤的剧烈疼痛,倒吸凉气的同时用力扼住被灼伤的那只手手腕,希冀这样能减缓一些痛楚。 而随着御主的消亡,空中那两把法剑也是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剑上光芒褪去从空中坠下刺入湖边浅岸的几团藻草里,任由湖水缓缓冲击剑身。 突然安静的绿心岛让一场战斗下来有些脱力的周光廷不自觉放松下来,然而在他缓缓放纵自身气意沉静的时候原本正在沉向湖底的男人身上闪过光芒,只见有金光急速朝着湖面纵去。 金光的动静丝毫不加以掩饰,以至于搞出来的动静让气刚沉到一半的周光廷连忙止住动作,匆忙掷出剑丸去阻止。 但随着剑丸的飞出,那两把安静下来的法剑不知何故突然再度生出灵光追上剑丸,与之缠斗起来。 虽然两把法剑此刻的灵光不似有御主那般强盛但也能阻挡住剑丸几个呼吸,而有这个时间以那道金光的速度足以跑出一个剑丸追之不及的距离。 周光廷虽不知道那金光是何物但男人刚死这金光就显出踪迹,那十之八九脱离不了报信之流。 能在男人身上放着这类东西的必然是亲近之人,要是这金光顺利回去了,等到亲近之人知道是他杀了男人,那他麻烦可就大了。 但现在他身上能驾驭的法宝的除了玄冥剑丸也就只有御水珠了,现在剑丸被纠缠短时间内甩不脱阻碍,从来没有一刻周光廷是如此痛恨自己拥有的法宝数量是如此的少。 御水珠的力量并非他不想借用,只是连续动用御水珠的力量,周光廷也不知道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但这个时候也管不上后续带来的问题了,他现在要是不出尽手段拦住那金光,接下来能不能活命都会成为一个问题。 抓住滑落在手的御水珠,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拳心朝天对着金光纵去的位置伸直手臂,猛然一抬! 因为不知道那金光的底细,为了避免此次失机周光廷是动用了体内残存的所有法力来推动御水珠的力量而且也没有有意去对抗来自御水珠内那冥冥中的削夺之力。 在这般近乎全力的襄助下,御水珠玄光大作,放出的光芒将周光廷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里面。同时整座大湖无风起浪,声势喧天,周光廷的耳边甚至听到了一声沧桑且悠长的龙吟。 念头一动,无量湖水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被御水珠带出大湖,朝着金光以掀天之势冲去的同时水形也在朝着龙形转化而去,不多时便见天上一条半透明的蛟龙身裹淡淡云雾探出巨爪抓向那道金光。 金光也像是有灵性的,眼看着就要被巨爪压住,倏忽一折绕了一下避开了巨爪的抓摄。 蜀山,青莲剑宗,上虞峰。 这里是青莲剑宗虞觉上真的道场,在金光折变的同时虞觉道人也是睁开了眼睛,起指推算了下方才触动他感应的是何事。 快速的一番推算过后,虞觉眼神凝重,心中暗觉不妙, 他当年送给几位师弟师妹的拓印金剑居然被人拦下了? 那是他成就元神后亲自祭炼的法器,除非有同样的力量层次掺和在内否则不可能被阻下的。 出于好奇,虞觉双眼神光闪过,用法眼观察着他那把金剑现在的情况。 以元神丹士的能耐自然是可以清楚看到金剑是在和水龙纠缠,也能看到周光廷身上的玄光但是虞觉却没有在周光廷身上落下关注,反而是把目光落到了御水珠上。 在那上面他察觉到了有另外的元神丹士的隐晦气机存留,气机细而坚凝,凝而不散,御水珠的真正主人分明是另有其人。 这也让虞觉认为那背后真正的御主才是他需要找的正主,此时灭去周光廷毫无必要,反而还容易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得益于金剑和御水珠精魄纠缠的缘故,虞觉很是顺利的沿着御水珠这件灵宝寻到了正确的道路,不过法眼所见满是迷雾,这反而让虞觉更是坚定了信心。 毕竟没有问题哪个丹士会在自己的法宝上设置这么多阻碍,就不怕运使法宝的时候出问题吗,所以这条路肯定是正确的方向! 虞觉毕竟是大派出身,哪怕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但门派积累还是让他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法。只见他掐诀使了个“幻真之瞳”的法术,在术法的加持下,法眼当即破去迷雾阻碍照见了被遮掩起来的东西。 只是被法眼照见的不过是座破败的洞府,只有中间一汪小池还泛着浅浅涟漪。虞觉看了两眼,冷哼一声,以他的眼界自然是不难看出这未曾干涸的小池便是那御水珠正主将力量投影到法宝上的媒介。 只是这洞府内别无他物可以继续追踪下去,再加上对方能这么轻松就让他追到此处必然是还有其他可以充当力量投影的媒介,他要是毁了此处就真是遂了对方的意。 “狡兔三窟,哼,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而在大陆上的另一处洞府内,摆着三座法坛,其中两座法坛上各自摆着一副生机饱满的身躯,分别是青年和中年的肉身,剩下来的那座法坛上则是一个满面愁容的童子,手拿一面三角小旗,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不该这样的啊,难道天机被遮掩了?” 正要推算时,童子面色一变,瞬间闭口把身一正,手中小旗无火自燃的同时童子身上的气息也迅速衰败下去,等到虞觉借助法眼追到这里的时候,法坛上的三具肉身在感应下已经是一般无二了都充满了岁月衰败的气息。 在虞觉上真紧追不舍的时候,绿心岛这边周光廷法力枯竭,本来以为拦不住金剑离去的时候,御水珠跌落的灵力猛然高涨起来,那空中的水龙也是威势大盛。 不光如此,御水珠内更是有蛟龙精魄游走,湖面上亦有四个巨大漩涡生出,四条不比空中那条蛟龙差的水蛟龙张牙舞爪飞上天空一齐压制金剑。 这当然不是御水珠正主好心不忍看见周光廷消亡,而是虞觉追的实在太紧,再这么纠缠下去,虞觉上真迟早能把他所有的藏身之地都给找了出来。 为今之计唯有出全力把虞觉和他之间的联系给切断,真正御主出手确实不同凡响,只见五龙腾天,发出无声的嘶吼,龙爪、龙尾不断扫在那金剑之上,震的金剑连连晃动,剑身上灵光也是忽明忽暗极不稳定。 被围堵的金剑几次三番想跑,但一方是有意识的剿杀,另一方是纯靠浅薄的灵性自行寻找出路,金剑哪里会是蛟龙的对手,又是几次龙爪重击,金剑上的灵光彻底破散。 饶是如此,御水珠的主人还是担心,控制着蛟龙用龙尾连续扫了数下,直到金剑彻彻底底报废落入了湖中才罢休。 没了纠缠,御水珠主人也不想将力量继续投影过来,就在金剑落水的同一时间,五条蛟龙动作一止,就这么砸入了大湖,掀起的巨大的水浪朝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第三十四章:削运借力,杀敌除身 杀人者和被杀者见面自然不会有多客气,能说上两句没直接动手已经是他们作为丹士有所克制了。 周光廷嘲讽完,望着对方,双方目光汇合之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杀意和冷厉,几乎在同时将法力气机展布开来,气机搅动下伏草掀波。 斗法伊始,两人的动作都很快在迅速退后拉开战斗距离的同时,周光廷并指以拇指扣着剑丸朝前一挥斩出一道剑光,背剑男子则是剑指一引法力勾动背上双剑之一自行出鞘迎上那道斩来的剑光。 和周光廷不同的是,男人的功法是火属,连带着他法剑也是烈气灼灼,烧融诸物。剑丸分化出的剑光终究不是灵宝本身,想要靠着区区一道分化出来的剑光阻挡住法剑的侵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剑光分化也不是什么难事,法力持续推动剑丸灵力运转,内里灵光蕴化,挥手间又是几道剑光加入了战局。 在远处控着法剑的男子独自一人来自然不会是逞强的主而是有备而来,看到有新的剑光加入战局,取出一捧闪着碎光的木屑,轻轻一扬,木助火势法剑威能再涨三分,战局顿时僵在了那里,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其实像他们这般功行的丹士斗法持续长时间也是常态,除非是熟识之人死斗,一般结丹期之间的死斗也不是一上来就底牌尽出的,一步步试探出底线也是正常的战斗方式。 但来之前,那位宋长老交代他的话里似无意的点了他几句,暗示他近来宗内可能会倾斜一部分资源来培养出几位地仙。 青莲剑宗结丹期丹士不少但是地仙境界的丹士就不是那么多了,更何况他心气颇高,也不可能愿意接受结出来的金丹丹品是中下之资。 所以为了未来的道途,男子做出了一个比较冒险的决定,选择近身斩杀周光廷,以法宝遥攻虽然保险但时间一长难保不会有翻盘的风险。 对此他心中也是暗恨不已,若不是周光廷回来的太晚导致他在此地拖延的时间太长,他又何必冒这种风险。 心中思异,手下施展剑术的路数也是随着生出变化,露出了一个微小的破绽,处在斗战中双方都是高度集中精神的情况下周光廷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个破绽。 男子冒着风险选择了近身厮杀来试图尽快结束战斗但周光廷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所以在看到那个破绽后哪怕怀疑过是否是故意卖出的破绽以吸引他去攻。 但深知战斗之中机不可失的道理的周光廷还是选择了将一道剑罡附在双指上,突破那稍纵即逝的破绽点在男子的身上,但指端剑罡却没能顺利刺伤男子,反倒像是被阻在了什么外面不得寸进。 而在周光廷选择进攻的时候自身也是暴露出了破绽,男子流露出一抹笑意,手腕一转,手中灵气剑就朝着周光廷要害刺去。 眼瞅着周光廷就要被一剑重创,身上的渔阳仙环自发跃出挡在了剑尖前,试图阻遏住气剑的进一步攻势。 只是环身的火焰还没来得及冒出多少,男子取出一张符纸拍向仙环,符纸乍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但符纸落处那仙环上的灵力便自行褪去,同时灵翎子的声音在周光廷的识海中响起, “小家伙,那是蜀山那几个老家伙亲自画的感灵符,估计是专门做出来克我的,这一次我帮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 看到渔阳仙环的变化,那男子的眼神顿时变得火热,不枉费他这次厚着脸皮找师父要了这张祖师赐下的符箓,能有资格让祖师赐下的符纸克压的这世上少有! 便不是祖师所要寻找的东西也不会差上多少,有这份功劳在他这次拿下宗内拨下来修炼到地仙的资源是十拿九稳的了。 对于渔阳仙环阻路而导致的失败,男人并不在意,他浸淫剑法时日长久,各种技巧更是手到擒来,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力量层次周光廷已经失了先手,他大可慢慢找寻机会再行此事。 他的准备已经算得上是以有心算无心了,周光廷灵宝在手也不过是勉强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甚至随着时间推移,周光廷稍逊一筹的功行还在将他朝着失败的方向推去。 周光廷为了挽回颓势也是为了打破现在这种不利局面,趁着男人又一次持剑近身的间隙起掌轰出一道掌心雷。 不得不说这一奇招确实有部分效果但却没能打破这种场上局势,原因就在于男人胸口挂着的一块护命玉牌以自身的碎裂为代价挡住了这次杀劫。 护命玉牌碎裂,男人把嘴一咧,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怒火加持下,手上剑招和空中舞动的法剑更为凌厉和致命。 被逼到极致的周光廷手里其实还有一个底牌就是当日从绿心岛得到的至宝仿品,不过不到最后关头他也不愿意动用,因为那枚仿照上古至宝御水珠的灵宝不知为何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太好,上次在蜀山用了之后就感觉他的运气变差了一点,似乎是被灵珠给抽走了。 不过事到如今,都快死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悄悄摸出御水珠握在手中。此地临近大湖,御水珠在此的威力还能再上一层,不过现在那男人还是只用一把法剑迎敌,得想办法让他把另一把法剑也给用出来才行,不然有法剑在手御水珠的力量压制不了多久。 被逼到如此境地的周光廷也没有办法再持拿剑丸迎敌了,将手中剑丸抛去空中,准备催动剑光压迫空中那把法剑。 作为灵宝的剑丸之前只能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那只是因为在斗战的同时还需要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力量没有办法完全宣泄出来,现在摆脱了限制的剑丸直接将一副星图印入虚空,星光齐闪下冲击得那法剑摇摇晃晃。 空中法剑陷入危局,就算是知道可能会有什么问题另一把法剑也得上去顶着了不然剑丸完全爆发下灵宝的力量足可毁去法剑的灵性。 随着另一把法剑锵啷出鞘去往剑丸处缠斗,周光廷目光一凝,他翻盘的机会来了! 紧握御水珠,灵珠内玄色光芒陡然爆发,紧握灵珠的周光廷感觉自身仿佛是这大泽之主可以调用难以想象的湖水之力。 随着他意念的转动,大湖之水滔滔而起,男人站着的地方恰好是水域,突如其来的发难让男人压根来不及召回法剑护身就被滔滔水流困束在了里面。 但这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周光廷要做的才是重头戏! 一边控制剑丸、剑光和不曾断开联系的法剑斗战,一边抬起另一只手,五指间有细蛇般的电光闪动,掌心一股极为沉凝的力量汇聚,细碎电光跃闪间五指也被撕出一条条血痕,这是因为驾驭的雷法超出了他如今能控制的范围导致的反噬。 不过这些伤势比起击杀对手来说简直不值一提,眼眸微凝,感觉中掌心雷即将失控,手掌轻轻朝前一推,晴空起雷鸣,电光一闪落入水牢中的男子身上。 被雷霆麻痹了身躯的男子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束缚在了水牢中,外在的两把法剑也是因此顿了顿,趁此良机,周光廷起意,剑丸转出一道剑光斩入水牢中试图消杀男子生机。 但剑光落下并没有达成周光廷想要的结果,纵然此刻的男人毫无反抗之力但他身上的一件内甲还是救了他一命,剑光因此未能建功。 眼看水牢的约束即将被突破,掌心传来的阵阵疼痛感让周光廷心底发狠,拼着手掌皮肉被彻底灼烂的代价,连发三道掌心雷轰在了男人身上,势要弄死他! 三道雷霆将那内甲打的宝光黯灭,灵性全失,剑光再转,落下之时再无阻碍,斩颅剖心,一气呵成,杜绝了有替死还生的可能性。
第三十三章:新仇旧怨,同付灰墟 坐在车厢内的周光廷把手放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方才那道掌心雷可是真真切切打了出去而且还轰死了一个劫匪的。 但如今无论怎么看,他这只白里透红的手也不像是能激发雷霆的样子,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现在还在求道的路上,他所好奇的其实是问道阶段才会有的,所以现在纠结这些毫无用处反而还有可能产生求知障。 在他放下手掌后,外面商队的人一改先前态度以极端谦卑的口吻询问周光廷是否要他们绕段路以送他到目的地。 这支商队是去往日南郡的并不是清妙观所在的南海郡,当日在兴东港商队的人只当周光廷是个旅者,两者刚好都是去往岭南的再加上周光廷出手大方也就捎带上路了。 但如今知道了周光廷是个丹士,那么就不能再以寻常人来看待了,毕竟仙门避世隐居,世上的散修也多是高高在上。 他们这种商队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丹士,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丹士的脾气。万一碰上一个脾气古怪的那就容易遭受无妄之灾。 对于商队的恭敬态度,周光廷也是颇为无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继续行程不用管他,至多提了一句在日南郡城外停一下。 外面等候的商队之人诺诺称是,表示一定按照仙长的吩咐办。 或许是过了一道劫匪的原因,接下来的路程再也没遇到劫道的匪徒,八九日后商队接近了日南郡,按照周光廷的吩咐,在城外停了下来。 在城外御剑离去也是为了避免惊动世俗之人,招致不必要的麻烦,算是世外仙门和俗世王朝之间一种不落文书的默契。 从车厢内出来,周光廷在商队众人或恭敬或好奇或畏惧的目光中舒展了一下身躯后身合剑光冲天而去,留下商队诸人极为艳羡的神情。 日南郡和南海郡相距并不算很远,御剑之下更是一个多时辰便至,但随着剑光来到清妙观上空,周光廷望着下方残破的道观,心中生出了不好的感觉。 剑光盘旋了几圈后,他发现整个道观除了绿心岛外其余建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甚至一些地方还有着不曾熄灭的火光。 而便是绿心岛这处仅存的净土眼看着也要被外敌踏足,周光廷迅速从袋中取出符令开启岛上阵法,让在岛屿边缘避难的清妙观弟子进入。 外来攻袭的人看到岛上阵法转动的灵光,动作一顿随后脸带惊慌忙不迭朝着外面逃去。在绿心岛边缘苟且性命的诸人在看到岛屿阵法有变,当即意识到是周光廷回来了,一时间众人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诸人见到阵法门户开启,出于寻求安全感的本能,急匆匆迈了进去,而石室内周光廷已经好整以暇在等着他们了。 走在众人前面的是清妙观监院宋盛章,寻常来说监院作为领头人也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清妙观都快被敌人给拆了,住持陈会松居然没露面,这就很奇怪了。 这样的异常让周光廷就想到了一个可能,不过这个可能还需要宋盛章来确认真实性。 不过一段时日没有回来,清妙观就被毁成这个样子,作为观中仙师的他自然是要过问一下的,简单问了下事情缘由,周光廷也是蹙起眉头,白虹剑派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趁着他不在做出如此不留余地的事情的,他只是短暂离去不是死了,难道不怕他回来之后报复吗? 诸事问毕,周光廷带着宋盛章来到当日得到御水珠的那条藤萝道里,短暂的沉默后,周光廷问起了他那个猜想:“宋监院,此处无有外人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你可以把陈住持的消息告诉我了吧?” 听到这个问题的宋盛章浑身一颤,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几番变化后还是长叹一口气说出周光廷想知道的事情, “还是瞒不过仙师,自从仙师去往蜀山寻找炼丹材料后,不知观内是谁泄露了仙师离去的消息。从那之后白虹剑派仗着他们有仙师撑腰开始频繁骚扰观内弟子。 住持不想多生事端,也就没有多加理会,但这种纵容的态度就坏了事,以为道观无力反抗的白虹剑派更是肆无忌惮,他们的弟子开始动手打伤我们出外的弟子,更有甚者直接弄残了道观的几个弟子。 对此,住持自然要找白虹剑派要个说法,当时是我和住持带着几个练家子的弟子去的白虹剑派驻地。” 说到这里,宋盛章脸上露出惊恐,仿佛那天发生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太过惊骇, “陈住持是丹士这一事并没有对我隐瞒,但那日白虹剑派不知从何处请来一个仙师,一剑就重伤了住持,那几个弟子也没能活命。” 对于宋盛章为何能活下来,周光廷没有多问什么,对方能放过宋盛章大概率只是出于需要一个身份地位足够高但又不能有威胁的人来给他传递消息的考虑。 只是对方可能也没想到清妙观其实并没有能直接联系到他的方法,现在白虹剑派上门摧毁清妙观的建筑大概率也是因为前者背后那位仙师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才出此下策,选择破灭清妙观这处世间代理来逼迫周光廷出现。 “仙师,你快走,那白虹剑派新请来的仙师不是你能对抗的,仙师您还年轻,尚有无尽的潜力不能折在岭南这荒蛮之地。”,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的宋盛章一把抓住周光廷的衣袖恳求道。 被抓住衣袖的周光廷正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宋盛章,神念却感应到了有人在接近绿心岛,反手抓住宋盛章拉着衣袖的手,一边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说道:“哦,这么快?宋监院,走,我们出去见见你的老朋友吧!” “我的老朋友?” 被周光廷问的迷迷糊糊的宋盛章还没有理解哪里来的老朋友的时候他已经被周光廷带到了绿心岛边缘,远远望去,一身青衣披着散发,行为举止放浪的男子脚下踩出圈圈涟漪正一步步朝着绿心岛而来。 因为极度害怕说不出话来的宋盛章只能以惊恐的表情来跟周光廷表示来人的身份。 早在他和宋盛章出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现如今已经不需要宋盛章再留在此地了,丹士之间的气机碰撞凡人可承担不住。 把身一挪挡在了宋盛章和那男子的中间,那男子的气机攻侵顿时被阻,拦下来人法力气机的周光廷没有回头,语气前所未有的低沉: “此间事不是监院能参与的,宋监院还是回洞府暂且避过,切记若是我不曾回去万不可出来,切记!” 宋盛章也知道丹士之间的战斗他一个凡人是掺和不上什么的,既然事不可为那还是别拖后腿了! 在宋盛章离去之后,周光廷静静看着那漫步湖上的男子一步步走到近前,等到那男子站定,双方就这么看着对方。 第一次见到不躲不避不攻不守的同道,有些好奇周光廷来历的散发男子挑眉问道:“道友似乎知道我?” 周光廷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下头,指着男子背后双剑说:“我并不认识你但是你的剑骗不了人,人的外貌可以变,展露在外的气息也可以换但你的道是极于剑,除非你舍剑否则改变不了你是剑修的事实。” “你我皆是修道之人,当知外相并不重要,唯有自身所求之道才是根本,所以我是既知道你又不知道你。” 那背着双剑的男子听到这番话,不由拍掌叹道:“不愧是宋长老点名要杀的人,可惜啊可惜!” “道友不必可惜,说不定往后道友能与此地鸟兽常伴呢!” 此话一出,那男子手上动作一停,眼中冷厉闪过,背后双剑蠢蠢欲动,似乎下一刻就会斩出!
第三十二章:同归禺县,雷法慑贼 仙府主人一离开,整座琳琅仙府内壁立时开始闪动光芒,之前被周光廷解化开的禁制重新开始转动,自洞府虚空诞生的排斥之力缓慢但不容反抗的将还留在仙府内的几人尽数推了出去。 随着感官上的混乱逐渐消退,周光廷和赵章几人也是重新找回脚踏实地的感觉,环顾一下四周,他们已经回到了天坑底部。 来此地事机已了的赵章对着周光廷躬身一礼道:“此行凶险,若不是道友倾力相助,在下恐难完愿,在此再次谢过道友之助。” 对于赵章的躬身致谢周光廷并没有避让就这么受下了,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格毕竟这一趟先是遇上兆风族群后又遇到足可比拟金丹期丹士的异兽招巽,最后在仙山这还遇上了和他们抢夺仙府宝物的元净派丹士。 最终化险为夷,这里面周光廷出力甚多,所以受这一礼再合适不过了。 直起腰身后,赵章取出一个看上去沉甸甸的袋子递给周光廷,同时说道: “出来着急,没带太多,这里是五百多灵石,余下的灵石酬劳道友过几日可来沭阳赵氏寻我或是留下地址我好亲自送去道友居所。” 接过赵章送过来装着灵石的袋子,也不点就这么随手丢进乾坤袋空间里。 之后赵章一番言语邀约周光廷过些时日去往沭阳,好让赵氏族人感谢周光廷。但这一番话里全然没有邀他再上楼船同回大陆的意思,周光廷也很识趣没有去提这件事。 和赵章一行人辞别后,周光廷寻了座山峰感受着拂面海风,心道:好久没回清妙观了,不知道师兄现在如何了? 看着赵氏楼船退入海中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后,周光廷这才放出剑丸。那玄冥剑丸绕着周光廷转上两转,二者化合为一,但见一道灿灿明光拔地而起直入云端,跃出云层后剑光一折朝着地陆飞去。 剑遁之法为遁法之上乘,向来是以迅如风,疾如雷的遁行速度而为世人称道。 这次回程本拟会遭遇些许阻碍,但这一路上的平静有些出乎周光廷的预料。 不光是海域的异兽族群没有遇见就连海域深处常见的灵气乱潮也没有遇到,顺利的有些不真实。 一番思考之后也没能找出这么顺遂的原因,只能将这次顺利归来的原因归结于那《天机化运法》的效果。 回到兴东港,周光廷的法力尚还余有两成,本拟寻个地界回复一下法力然后飞回去但心中破境征兆突显,让他的打算直接成空。 既然飞回岭南不作考虑了那么就要考虑一下走官道了,好在此地是港口,多有去往各地的商队。 顺手拦下港口一支前往岭南的商队,在付出十两金子的代价后,商队的人很是痛快的腾出来一驾马车供周光廷休息。 解决了回岭南的问题后,接下来就是处理先前心中生出的破境征兆。 《玉清仙法》所记载的六境十二门,结丹期便占了两境四门,这次出现的破境征兆便是合气境的玄门。 玄门关隘不讲功行只取一个缘字,只要破境缘分一到便可水到渠成过去,也是因此成为了不少修行此功法的丹士的心头大患。 毕竟功行是实打实可以感受到增长的但这虚无缥缈的缘分去哪追寻? 现在周光廷既然有了破境征兆也就意味着这缘分随时可能到来,在提醒了一声车队不要随便打搅他后便独自进了车厢盘坐以待天缘到来。 也许是随身带着的那张古仙符箓起了作用,在调息没多久后,周光廷的神识便陷入了混混冥冥的境地,等他再度清醒,玄门关隘已然顺利过去。 这一次突破并未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力量提升,但对于周光廷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因为自他突破结丹期后便一直不得休息,长久身处紧张的战斗状态,这虽然也在无形中打磨了晋升结丹期后他体内因为阴阳二气汇融而持续扩张的元海但这种打磨效果远比不上专心修持来得好。 现在玄门一过,体内阴阳二相、四象炁种、五行元炁再不似先前那般各司一职,而是互相推动,共同运转。 这种变化让他在力量层次没有多少提高但整体力量的统合却是变得得心应手,战斗能力提高了几个层次。 眼看时间尚有余裕,周光廷顺手从乾坤袋中取出道书翻看了起来,试图让自己的实力再上一层楼。 作为结丹期丹士的他攻击手段实在太少,现在唯一会的攻击法术还是练气期修炼的“先天罡气”,纵然“先天罡气”在金丹期可以蜕变成“元磁灭绝神光”,但结丹期这个空窗期就比较难受了。 哪怕有剑丸可以暂时弥补缺漏但剑丸终究是器,一旦被困,攻击手段单一的他就容易被针对,进而被威胁到生命。 好在将五灵玉版交给周音尘前,太一五法都被他抄录了一份带在身边但太一五法中《葵花炼神大法》男子不可修炼,《北斗洞心劫法》又是求剑争杀之道,剩下来的三门里《长生六道轮回经》的法术又有些偏失正道。 最后能用的也就只有水火两门功法,除去入门的法术“先天罡气”外,火法中有“烈焰诀”、“金乌渡”,水法则是“天伤化水”和“掌心雷”。 这里面真正能用于战斗的也就只有“烈焰诀”和“掌心雷”了,“金乌渡”、“天伤化水”更多的是增益法术的威能。 以他如今的法力施展出这两道法术也是足够的,所以周光廷随手捡了有眼缘的“掌心雷”先行修炼。 掌心雷的修炼诀窍很简单,五指对应五炁,五炁对应五脏,以法力沟通天地,五炁运掌,掌心蕴雷,推出去就行了,只要知道了关窍剩下来的也只有熟悉掌心雷了。 在周光廷在车厢内尝试着掌心雷的运使的时候,天空下起了连绵细雨,随后点线成面,雨势迅速变大。 商队里负责护卫的武师们迅速换上蓑衣,取出武器,这种日子最有可能遇上拦路的劫匪,他们是武装商队不同于镖局和这些路上的劫匪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之前更是杀死了不少劫道的劫匪,无论如何也是不太可能平安借道过去的。 但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在这些武师们刚换好蓑衣还没有全部拿出武器的时候,密林之中人影晃动,搞得护卫的武师们心中紧张不已。 察觉到外面动静,还在熟悉掌心雷的周光廷掀开遮帘一角,看了一眼外面密林中人影重重的劫匪,眼神玩味。 “这种天气出来劫道,是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不好呢?” 周光廷刚掀开遮帘,林中劫匪就冲了出来和武师们厮杀在了一起,但双方的斗志都不怎么高就导致这场厮杀看上去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想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的周光廷抬手一道掌心雷打出去,雷借水势威力凭空再涨一成,雷光落处那名倒霉的劫匪当场被洞穿身躯,没了性命,在他附近的劫匪也是遭了殃,雷光在落下的雨滴间跳跃来去,细密电光将一众劫匪电的鬼哭狼嚎。 他这一出手,商队和劫匪两拨人都愣住了,都没想到会有丹士出手。 商队这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边劫匪当家的已经开始招呼人手准备逃走了,他们不过凡人血肉之躯哪里能对抗丹士的手段。 这就搞得这场劫道像是一场闹剧般可笑。
第三十一章:了旧因果,担新承负 在赵芸身上被强行牵扯出来的柔弱虚影被生生碎灭后,琳琅仙府内袁若雪的神意更显高渺出尘,显然是还了承负,气意失了牵扯。 还了承负的袁若雪并没有将那降下来的神意回归天外天,反倒是将目光落注到周光廷的身上。 双方目光交汇,周光廷的识念被拉进一方虚宇,四处张望下发现不光是他灵翎子也是一同被扯了进来。 但后者此时的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作为飞升仙人的一道元神却如此轻易就被袁若雪降下的神意拉进虚宇,岂不是显得他很无能。 不过袁若雪倒没怎么在乎灵翎子的脸色,对着后者拱手一礼道:“纯阳道友,好久不见了,这位是?” 袁若雪的态度让灵翎子在恼怒之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正身纯阳剑仙飞升不过千余年,袁若雪作为上古时代飞升的仙人,两者在天外天似乎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而且他听袁若雪这道神意说话的语气,好像并没有把周光廷认作是他的后辈反倒是当成了一个可以同辈相交的存在,这在仙人看来就很稀奇了。 纵使只是一道神意但也不该看不出周光廷的力量层次才是,别说区区一个刚晋入结丹期的丹士哪怕是修出了元神的丹士在他们面前也只敢称晚辈,不敢以同辈相称。 但好奇归好奇,灵翎子也不可能腆着个脸去问袁若雪,只能压下心中疑惑回道:“这位小友是我替正身选择的道统传继之人,莫非袁道友也看上了?” 对此,袁若雪只是笑了笑,否道:“这倒不是,只是这位小友身上有那位神意残留,所以有此一问罢了。 倒是纯阳道友居然选择那位的后辈传继道统却是让我没想到, 那一位虽然许久不曾过问世事了但近来不知何故却开始关注下界之事,道友在天外天与我私交甚好,不忍见道友误入歧途所以在此劝上一二,至于如何决断还是要看道友自身。” 这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周光廷站在一边听的是迷迷糊糊完全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其实灵翎子也没听明白袁若雪话中提及的“那位”究竟是天外天的哪位。 原因也很好理解,两人一个是仙人的元神照影一个是照世的神意,对于层次不如他们的丹士自然可以做到意会但面对同层次的存在再加上谈及的也是超出他们力量层次的存在,所以在不谈及名讳的情况下那是真的不知道袁若雪口中的“那位”到底是什么身份。 只不过灵翎子好歹也是真仙的元神照影,纵然不知道“那位”的真实身份但也晓得那至少也是天外天的某位太上,不然不至于让袁若雪这种上古成道的天仙都要避讳,尽可能小心行事,免得引来那位的关注。 谈及道统一事,袁若雪想了想对着周光廷浅笑道:“小友既然是那位道传的后人,我也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方才小友是拿了我当年留下的那本《天机化运法》吧,此地时光滞慢,可慢慢参悟内中玄妙,便有什么不解之处也可来请教。” 对于袁若雪释放出来的好意,一旁的灵翎子露出玩味的神情,讥笑道:“袁道友方才解了这俗世因果,现如今这般作为莫非不怕再染因果,再增承负?” 对于灵翎子毫不掩饰的讥讽,袁若雪毫不在意道:“若添了承负也是那位的因果,更何况那一位功参造化,天外天不知多少人想有这份因果还求而不得呢!” 这话说的灵翎子哑口无言,若真如他猜想的那般,“那位”是某位太上或是更为尊崇的仙主,那这份结下的因果确实是寻常仙人求之不得的。 不过灵翎子向来是嘴上不饶人的主,心底虽然服气了几分但嘴上嘲讽的话可是一点没落下。 只是这些跟周光廷就没什么关系了,他不过才结丹期和这两位巨佬的差距太大了,有那磨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如专心研究研究手中秘法。 翻开《天机化运法》,周光廷第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注释,全是袁若雪当年修炼这门秘法的心得,看得出来这位留下这本秘法是当真用了心的。 有了前人的经验作为参考,周光廷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五感消退,心察天意。 天机化运法,顾名思义就是夺天机化为自身气运的法门,当年袁若雪能在下品金丹的极端劣势下成功飞升也有这法门的一部分功劳。 参悟法门和增长功行是完全不同的,前者几乎不需要太过漫长的时间只要能悟出来那么一瞬参玄悟法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这个情况要在天道未被隔绝的环境下才能达成。 在袁若雪营造出来的这个时光近乎凝滞的空间里是不可能真的完成天机化运法的,需要他在一个关键节点亲自动手打破这个空间让周光廷暴露在天道下。 作为这世上为数不多参悟了《天机化运法》的丹士袁若雪对于时机的把控还是很精准的,在察觉到周光廷气意波动的刹那,袁若雪手掌伸出朝着身前按下,周遭顿时如破碎琉璃般迸裂开来,同时隔绝在外的天道也是覆盖上来,天道运转间化生而出的天机被潜心修炼不问外物的周光廷以法门强行纳入体内。 天机被笼入身躯,随着法门的推动,天机变化逐渐变成了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但周光廷又分明能察觉出自己有哪里生出了变化。 借着周光廷种下了因,只待时机成熟结出缘果了。 至此,此世再无牵连,袁若雪也不打算长久驻留于此,起意召回玉鉴,回转到仙府的玉鉴毫无征兆的崩碎成雪花般的灵光洒落到遗蜕身上。 这代表着尘世因果联系的如意一消,也就代表着袁若雪身上一段因果已经彻底还清了,事到如今也是到了回归天外天的时机。 和来时那般浩大声势不同,归去时只有一团清光包裹袁若雪的神意缓缓退入虚空。
第三十章:云芝唤灵,仙蜕醒觉 以元净派为首的几派丹士在三方分立时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定,不过在看到赵章带着手下站到了周光廷那边后心里最后一点摇摆也是跟着消失不见。 这些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宗派但是私交甚好,此刻面对周光廷和赵章的联手他们也是不约而同的祭出他们身上的法宝。 空中一时间五色纷呈,十光炫目,先不说威力到底如何就光是这架势就足够唬住大部分人了。 当然这大部分人里不包括周光廷,这自然是由他本身实力来决定的,对面人数不少不过也就一个结丹期丹士。 方才不动手那只是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和那结丹期丹士纠缠的时候要是被剩下来的那些练气期丹士联手重伤那不是阴沟里翻了船? 现在有赵章在场,再不济也能给他争取到一个缓冲的时间,那他还害怕什么! 至于那些飞舞的法宝,周光廷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一眼望去大多是些品阶极低的法器,宝光黯淡,灵性不显。 对付那些宝光黯淡的周光廷连剑丸都懒得放出来,以他如今的道行和法力随手点出的罡气就足以破毁那些品阶不高的法宝的屏护。 都不需要他挪动脚步,外围那些凑数的法宝就被打落坠地,留在在他面前也只有那名唤卜英的结丹期丹士和数名气意饱满的练气期丹士所持有的品阶高上不少的法宝了。 卜英并非擅长斗战的结丹期丹士,纵然力量层次相同但是有没有攻杀宝器在手那可是两种情况,这般情况下双方之间的战斗不会被拖得太长。 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在卜英的指挥下,剩下来的几个丹士靠着那几件法宝居然还真的阻挡住了剑丸的侵攻之势。 这倒不是玄冥剑丸的能为不足,作为灵翎子亲手祭炼过的灵宝是足可对抗金丹期丹士的,现在这么弱纯粹是周光廷自身法力没办法将剑丸的潜力全部发挥出来,也就是功行不够还推动不了这件攻伐灵宝。 对于卜英突然就能耐起来这件事情,周光廷想到了那张被元净派夺去的符箓,说不定就是那张符箓的增益才让卜英头脑变得清晰了不少。 只是纵然那符箓能清醒心神也终究是有限的,不然卜英也不会只是抵挡住他的剑丸攻杀而不做反击,应该就是力到极限不能再进一步了。 他能想到的赵章自然也是能想到的,用不着招呼赵章以法宝给了那隐隐成阵的法宝群一下重击,直接将内里的平衡打破。 没了制衡剑丸的力量后,剑丸表面光芒一暗接着明光一闪,三暗三闪下,煊赫剑光直接将空中其他法宝都打成了破烂。 没了法宝护身的几派弟子也没选择死扛到底,直接把手一举很没有骨气的投降了。 卜英眼见大势已去,也不做抵抗叹了口气把还没捂热的符箓交了出来,随后带着几派弟子落寞离去。 看着几派弟子离开之后,赵章也是毫不避讳的把玉芝如意拿了出来,试图借助如意的指引召来仙人之力。 因为周族里也有类似的物件所以周光廷早就认出了那云芝如意的本质,和太一门的传法玉牒一样都是飞升仙人留下指引他们气意归来的东西。 只不过根据世间流传的只鳞片羽,琳琅仙府的主人是以下品金丹之资逆行飞升仙界,心智之坚韧难以想象。哪怕这云芝如意是其人特意留下来的但也不一定能让其回应使用之人的呼唤。 但对于这些可能,赵章选择了视而不见,或者说此刻的他已经是将全部都压在了这柄云芝如意上了。 在赵章紧握如意目光注视着仙人遗蜕,内心呼唤着如意之主的名讳时,虚空泛出涟漪,一道宏盛金光自天外天而下穿落仙府禁制直落那尊仙人遗蜕头顶上。 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周光廷在心中暗道:神意驻身,看来这位对这件事情极为重视啊。 “何人唤吾?”,高渺空灵的声音自那尊仙人遗蜕上传出,回响在空荡的仙府内。 神意落身的古仙遗蜕睁开眼后第一眼落到赵章手上那柄云芝如意第二眼便落到了站在远处的周光廷身上。 仙人显圣,赵章喜不自禁,连忙跪地叩拜,诚恳求道:“天仙在上,小人斗胆求请上仙赐法解厄!” “汝有何请?” 古仙袁若雪的遗蜕在得到了天外天神意的灌注后,愈发似个活人了,虽然语气依旧淡漠但眼中神采明显不同于刚刚得到神意的时候那般凝固,多了几分灵动。 “恳请仙人让我妹妹不再受双魂之困!” 那尊遗蜕眼中点点金光浮起,在赵章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说:“此事易尔,汝之请吾可应下,然一命双魂者,皆为身之主宰,吾予汝两法,一曰‘同和融一’,二曰‘消觉保先’,汝可自选一法而行。” 这不需要赵章去理解两法的区别在哪里,因为在袁若雪说出的时候就已经将两个方法的区别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只需要他去做出决定。 同和融一,也就是将两个魂魄以仙家手段较为温和的融合为一个新的魂魄,好处就是因为这两个魂魄处于两个极端,融合之后的新魂在修炼一道上比较顺遂,坏处么也有,那就是新魂也会受到两个魂魄的影响,和未曾觉醒前的性格比会有一些比较大的变化。 消觉保先,则是较为强硬的手段了,将后来觉醒的那个魂魄强行从身躯之中剥离出来,因为是比较生硬的手法所以坏处极多,日后需要慢慢弥补亏空,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能保证留下来的那个魂魄的性情和未曾觉醒前的一模一样。 赵章没有迟疑,立马就说:“还请仙人以‘消觉保先’为我妹妹解困。” 袁若雪这道降临下来的神意也只是为了结在俗世留下的一段因果,自然不会去干涉什么。 起指一点那云芝如意,指尖落处那如意如遇火之蜡迅速融化,边缘蜷曲起来,一滴滴玉白膏脂落下后滞停悬空,流动之间变化无端。 待到整柄如意都完全化成一滩玉液后,袁若雪伸手一抹,那团玉液顿成一面玉鉴。 起手轻轻一托,那玉鉴就遁去远处。 仙山边缘的楼船那等着消息的赵芸忽有所感,抬头一望,玉鉴也是极为精准的出现在上空,随着赵芸抬头,玉鉴之影映入眼眸。 随着空中玉鉴散发出莹莹光华,赵芸背后半圈虹芒落于半真半虚处,虹光晃动间一道面容柔弱的虚影从赵芸身上飘出,随后被虹芒无情搅成琉璃碎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第二十九章:琳琅问玄,阐道于知 但奇怪的是,招巽死后,整个兆风一族依旧没有离开,反而愈发暴躁起来,一些兆风更是直接以身躯撞击楼船,试图以自身的陨灭来换取周光廷乘坐的楼船的沉没。 这般异样自然是引起了周光廷的怀疑,他从《博异志》这本书里得知了兆风名姓的同时也知晓了兆风贪生惧死的特性。按照书中记载,兆风在死伤超过一成后便会开始寻求机会逃离,死伤超过三成便会有兆风不计一切代价逃回老巢。 但如今兆风死伤何止三成,已经是接近半数,再加上他们的王,招巽的死亡,整个兆风族群不该还有如此强烈的战斗意愿才对。 只是怀疑归怀疑,就凭周光廷如今这只有结丹期修为的力量层次,他的神念再怎么扫视也没能发现他预想中操控兆风的幕后黑手,几次尝试后他很自然的选择放弃扫视,将这个问题抛给了灵翎子。 得了招巽一十二翼上灵性的滋补,渔阳仙环逐渐向着原来的模样转变,这让灵翎子的心情好上许多也就没有计较周光廷甩锅的行为。 作为飞升仙人的一道元神,灵翎子的神念自然不是周光廷能比的,兆风族群所在的磅礴范围一瞬间就被他的神念罩住,过有片刻后说:“这些兆风不像是失了神智的模样反倒像是被什么咒言给约束了一样不得不如此行事。” 说到咒言,周光廷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符道本就是符咒同参,但这咒言却是独出一家,选择了一条歧路。 也是因为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咒言一道一直都是被打压的状态,寻常想要修行都是种难事更何况修到能控制兆风如此大的种群,足见背后之人的能力。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那施展咒言的人应该是用了血咒中比较罕见的渡灵咒言,源头不出差错的话应该便是那头招巽了。现在招巽已除,余下这些兆风的疯狂只不过是渡灵咒言的作用还未彻底消退的缘故。” 接下来没有说出的话,灵翎子和周光廷都心知肚明,出于避开因果承负的考量,两人都是选择尽可能的按下手里的力量,没有再插手余下的清扫行为。 主要的威胁一去,楼船上那些长年生活在海上的水手们也是迅速反应过来,开始用船上火器驱逐兆风。 一时间,这片海域上唯有火器巨响声震天撼地,渔阳仙环也不知何时落去了空中,缓缓旋转着从那些坠落海中的兆风躯体内汲取微薄的灵性来弥补自身所缺。 火器轰鸣持续了足有一个时辰,待到船边再也没有一只兆风盘旋,而仙环也是恰到时候的落入周光廷手上。 一切安好后,赵章这才下令再次启航! 也许是兆风一族的鲜血涂抹在了楼船船舷上,后续的路程上除了一些不开灵智的海兽贪图血腥靠近被抓上船做了果腹之物外再也没有什么异兽接近。 一行人算是有惊无险的抵达了目的地,只是似乎有人抢先一步来到了这座海外仙岛。 随着楼船缓缓停下,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道人不经通传就来到楼船甲板上,淡声道:“你们谁是主事的?” 虽然那道人这么问但自从落到甲板上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周光廷身上,原因也很简单,在这些人里面周光廷给他的压力最大,功行明显远胜于他。 在他的印象里一向是功行愈深者作为主事者,因此在看到赵章上前表明身份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惑色,不过很快又被他压下。 面对周光廷那道人表现得尚有几分拘谨但面对赵章那道人语气就没那么平和了,冷声道:“此处乃是我元净派新开道场,诸位还请回吧!” 赵章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再加上他此次出海乃是为了他小妹的双魂之症,哪里会忍让,也不废话,祭出法宝就朝着那道人劈头盖脸的落去。 那道人也算是反应迅速的,在赵章法宝落下前,一个盾面绘着玄龟图案的青色小盾顶了上去。一时间两件宝物陷入僵持,他们都是练气期丹士,身上的法力不足以让他们支撑起两件法宝的消耗,按照常理,这个时候就该用兵器对抗了。 但周光廷受赵章之请要护送他们踏上岛屿才算了结承负,现在还在楼船上自然不能任由那道人任性施为,并指一点,指尖一道纯白罡气撞在了那小盾上,破开表面气光。 赵章的法宝趁势侵攻,一举压下那道人的法宝,随后顺势落在道人身躯外的护体灵光上,将其重创。 咳血不止的灰衣道人冷眼望着周光廷问道:“你也是来寻求古仙洞府的?” “非也,贫道只是受人之请护送他们来此,在未曾离开此船前贫道需要保得他们安全。 而且贫道并不知晓此地有什么古仙洞府,也不愿意去掺和你们之间的争斗。” 这倒是实话,赵章只是请他安全护送一行人出海,事先并没有告知他此行目的地是何处。 但那丹士明显不相信这套说辞,不过不相信归不相信,那丹士也不敢直接指着周光廷鼻子骂后者虚伪,只能极其敷衍的笑上两声,道:“既然道友并非为琳琅仙府而来,那么还是早些离开的好,我派在此地布下了连环阵法,道友如此才俊要是殒身于此未免太可惜了。” 说完,那丹士取出一把丹丸在手朝着甲板一砸,顿时一阵隔绝神念的烟雾弥散开来,等到烟雾被驱散开灰衣道人已经是消失离开了。 本来对于古仙洞府没有多少兴致的周光廷在听到洞府的名字后心思活络了起来,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群仙录》第一卷记载的那位古仙袁若雪的洞府就叫琳琅仙府吧。 要真是那位古仙的洞府,周光廷不去争上一争都对不起他那死去的二师兄留下的心血。 周光廷和上岛撞仙缘的这些人不同,他拿到的《群仙录》里面可是详细记载了仙府所在及外围禁制的开启方法的,要说谁和琳琅仙府最有缘分非他莫属了。 下了船,周光廷和赵章一行人告辞离去,准备先行探查一下这座有可能是古仙袁若雪飞升前居住的仙岛。 出于习惯,在寻找琳琅仙府所在的玄空洞前周光廷还是以神念将四周查探了一番,在没发现什么异常后便照着第一卷里面标注的位置寻去了。 因为近来过于依靠灵翎子的神念探查的缘故,所以在没有得到灵翎子示警的情况下周光廷也有些散漫了。 丝毫没注意到附近有几个丹士正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之前那泄露了琳琅仙府名称的丹士。 “星神派的道友确有几分本事,那道人的神念扫过竟然完全没有发觉我们。” “在下这点微末道行哪里能入各位法眼,要真论本事还得是卜英道友,要不是他算定今日有那有缘人上岛,我这本事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几人一番互相吹捧之后,也是在后面远远跟着周光廷,试图借着周光廷之手寻到那隐藏在仙岛上的仙家洞府。 至于也有可能是有缘人的赵章一行人,他们也有专门的人在追踪,不用他们操心。 此世有传闻流出,古仙袁若雪留下的洞府在海外仙山一处名为玄空洞的地方,世人多将其认为成一个巨大的洞窟,但谁又知道所谓的玄空洞其实就是仙山北方一个被天外陨石砸出来的大坑。 坑底有着不少玄铁矿石残留和一些玉石,譬如刚玉,水晶和月光石之流。但这些宝石比起仙山其他地方的灵草珍矿着实不怎么起眼,任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是琳琅仙府的入口所在。 沿着第一卷指出来的路线,来到天坑旁的周光廷半点迟疑也无的跳了下去,这一番动作让后面跟着的几人吓了一跳,怀疑对方是不是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 但几人转念一想,这一路上对方明明有着更好的机会来甩开他们但都没用,没道理在天坑旁边来这么一出。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处天坑就是琳琅仙府的所在地。 他们这些人来此就是为了古仙留下来的仙府机缘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到手的东西跑了的。 在周光廷跳下天坑的同时,几人也是顾不得会暴露的风险了,一个个脚下生风朝着那天坑冲去。因为周光廷在前面展示了所以几人根本就不带停的,脚掌踩着坑沿就朝着下面坠去。 在坠落的过程中,几人也是看见下面一处积水潭中周光廷的身子正没入其中,眼看没过了半身。这一幕让正在下落的几人又惊又喜,正常人被水淹没哪有这么慢的,明显就是仙府外围的禁制正在被解化。 眼瞅着就要跌入水中,其中一人连忙发出一枚飞书通知另一边的同伴过来增援。另一边追踪赵章一行人的接到飞书传信后也顾不上眼前人了,连忙朝着仙山北方的天坑急奔而去。 走在前面的赵章察觉到后面的尾巴正在快速朝着另一个方向赶去,他立马就想到肯定是仙府出世,于是直接带着手下紧追之前跟着他们的尾巴。 一时间,整座仙山内所有的势力都朝着天坑汇聚。 而此刻的天坑禁制之内,周光廷刚从那种上下颠倒的别扭中解放出来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四周环境,追寻着他的几人也是前后脚到了此地。 对方人多势众,周光廷也不好仗剑上去拼个你死我活,后续进来的几人也忌惮周光廷的结丹期修为,没敢第一时间围上去弄死后者,两者之间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趁着这个脆弱的平衡期间,双方都在查看身处的地方到底是不是琳琅仙府。 出身于修道大族的周光廷就相当有优势了,在看到那尊栩栩如生形如飞升之姿的雕像后,他已然可以确定此地绝对是一位飞升仙人的洞府了,至于是不是那位传闻中的古仙尚还存疑。 等到双方目光落到飞升遗蜕下方的供案上,眼神全部都火热了起来。 虽然供案上只有三件东西但谁不知道物以稀为贵,更何况是仙人特意留下的东西,价值难以估量。 在这样的诱惑下,几人中很快就有人克制不住内心的贪念,伸手试图将供案上的宝物收为己有。 不过这样的人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在他伸手的刹那一抹金赤流光撞进其人身躯。 剑丸上残余的金阳真火于瞬息焚灭其人身躯,只留下一地灰烬。 这威慑力不可谓不大,仗着人数多而蠢蠢欲动的心顿时安静了不少。 但这个时候一个出乎了双方的意料的情况出现了。 赵章和来支援的几派弟子一并入了仙府。至此,力量的天平开始摇晃,脆弱的平衡在一瞬间被打破。 作为此中功行最高者,周光廷的反应最快,身合剑光就朝着三宝之一的书册冲去,另外的符箓和云芝如意看都没看。 而赵章一下来就是带着人直奔云芝如意而去,摆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态度不言而喻。 剩下来的几派人数虽多也眼热周光廷和赵章抢夺的宝物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和两人对上不是什么好主意,于是只能朝着暂时没人要的符箓冲去。 因为各有目标,在瓜分供案上宝物这件事情上三方都没有发生争执。 但随着宝物瓜分完毕,整座仙府内也没有其他的好东西后三方的关系就微妙了起来。 赵章自然是选择站在那几派弟子的对面,绝不能和周光廷为敌。 在见识过诛招巽,驱兆风,镇平海涛这一系列事情后,赵章根本就生不起和周光廷对抗的心思。
第二十八章:仙灵荡妖,镇海清疆 对于赵章的请求,周光廷也是一愣,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些。 再说了,赵章一个练气期丹士怎么肯定他能承担起来护法的职责的,他是结丹期丹士以上凌下自然是可以轻松辨认出赵章的力量层次,但从下往上反推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在这种涉及自身的问题上周光廷可不会考虑什么忌讳,直截了当的开口问起缘由, “道友为何能确定贫道能护住你一行人,若是贫道本事不济岂不让道友失望?” 听到这句话,赵章却突然笑出了声, “原来道友是担心这个,不瞒道友我自小便感应灵敏,虽然道友气机藏得很好但是行走于天地间总会留下些许痕迹的。” “当然我也不是挟恩图报让道友无故担上风险,道友若是应下此事,我愿意拿出三千灵石以作酬劳。” 三千灵石对于现在还没有灵石矿场的玉霄派来说是笔不小的收入,周光廷很是心动,不过出于谨慎的性子还是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见久久没有回应,赵章眼睑低垂,伸出食指擦了擦鼻尖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友若是嫌少我可以做主再添七百颗灵石,待到我等回来后会在宗族替道友求请更多的偿补。 要是道友实在不愿意护法,今日你我之间只当是寻常的谈玄论道。” 额外多出七百颗灵石,这自然是意外之喜,周光廷没有拒绝的理由, “护法一事贫道可以应下,但贫道亦有一请。” 说到后半句,周光廷的神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这也让赵章对前者的请求不自觉地重视起来。 “道友如此郑重,想来应是要事,道友可先说但凡是我能做到的必然尽力而为。” “贫道昏迷之际,随身携带着的祖师牌位被人看去了,贫道只有一个要求便是祖师名讳不能落于他人之耳。 只要道友愿意立誓约束众人不将贫道祖师名讳传播出去即可。” 听到只是约束此行之人不将一个牌位的消息传出去,赵章松了口气,很爽快的应下此事, “此事无需道友牵挂,我可以保证整个车队不会有人能向外人提及道友和道友祖师名讳。” 一个心病被解,周光廷的心情好了不少,对着赵章拱手一礼,后者亦是还有一礼。 两人再是聊了一会儿修道上的心得,周光廷便准备告辞离去,赵章掀开遮帘对着随车的侍从吩咐道:“来人啊,给道长腾出一驾马车,好生招待,不得怠慢了!” 当即有侍女和侍从快速收拾出一驾马车,把周光廷请上去。 对于居住在哪里,周光廷倒是没有什么讲究,不过客随主便嘛,也就顺势在马车里安心修炼起来。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天,等到一众侍从和仆役把东西都搬到了港口泊着的舰船上后,赵章这才命人来请周光廷。 刚下马车,赵章就带着几个仆从迎了上来,脸带笑意的给周光廷介绍起这次出海乘坐的船只。沿着赵章手指的方向,一艘三层楼船进入周光廷的视野。 “道友家族财力和关系不凡啊!” 这话其实没有什么问题但赵章滔滔不绝的话却是一下子停住了,讪笑道:“时候也不早了,道友早些登船为好。” “在船上道友不用有什么拘束,房间任由道友择选。” 虽然不知道赵章变化的原因但周光廷也不想去管那么多,有人给台阶下那就踩着台阶走呗。 登船,扬帆,出海! 刚出海的前几天,天清气朗,波澜不起,不过随着楼船驶入海域深处,失去了地陆地磁约束的灵气有了紊乱的迹象,天气也不像一开始那般好了。 丹士对于灵气的变化自然相当敏感的,在外界稍有异动的时候,周光廷就已经出现在了船首,望着远方沉思。 不知何时,赵章也出现在周光廷身边,只不过他的功行不比后者,哪怕一样看向远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转而求其次向周光廷讨教, “道友驻足此处良久,不知可是看出了什么?” 周光廷摇了摇头说:“倒也没看出什么来,只是这海域灵气变化未免太过混乱,纵使失去地磁约束也不该是如此这番混沌。” “海上各种变化都不稀奇,要是道友作为这船上功行最高之人也没能看出不妥的话,那也只能是我等运数不好了,命中合该有此一劫。” 正要开口劝慰赵章两句,灵翎子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小家伙,有几只小鸟朝着你们这里过来了。” 以灵翎子的道行都要刻意提醒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凡间禽鸟,周光廷不敢大意先是以神念朝着四周发散过去不过以他现在的识海强度根本查不到什么。 只是在海上这种危险之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立马就拦住准备离去的赵章,让后者将整艘船调整为戒备状态。 虽然没看到什么敌人出现但赵章还是选择相信周光廷,毕竟在海上不相信功行更高的丹士的人已经沉在了无边海涛下永享安眠了。 就这样整艘船上的人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等到什么异样,一些耐性不好的人已经开始质疑了,就算是赵章也是对周光廷的话产生了一丝怀疑,毕竟一个结丹期丹士的神念没可能扩散出去那么远。 但他还是忍住了,他自小得到的教育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已经选择相信了那现在去质疑也没什么意义,便真的误判了也不过是耽误上一二时辰,这点损失他还可以承受。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底下之人明显开始不满,因为海上风浪已经开始变大了,要是长久驻留在此地遭遇风暴就完了。 水手的忧虑赵章自然也是知晓,他也担心海上气候变化会影响到船舰,这个时候也确实不适合再继续等下去 看到双手撑着船沿,遥望远方的周光廷,赵章也是再三踌躇,还是决定去提醒一下前者眼下天风渐盛,楼船外面不适合长久停留。 走到周光廷身后的赵章突然听到前者冷冷吐出两个字:“来了!” 原本还好奇是什么来了的赵章顺着周光廷的目光朝着远方望去,数只背生六翼,鸟喙鱼身的异兽朝着这边飞过来。 见到异兽的一瞬间,赵章的脸就吓得煞白,哆哆嗦嗦的连个话都说不清, “兆...兆......” 周光廷哪怕抓着船沿的手因为用力变得青白但还是将赵章未曾说出的话补全了, “兆风,出海之人最害怕的海域异兽之一,有鼓风弄浪之能,出海的船只遇上兆风几乎就是沉没的终局。” 这段话被周光廷以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给说出来,这也不能怪他如此大的怨气,三千七百颗灵石的护持居然会碰上这种异兽,属实是亏本的生意。 看了一眼吓呆在那的赵章,周光廷被气得发笑,也不管船上其他人,剑丸拿在手,身合剑光就杀了出去。 兆风一族向来是群居,这几只兆风一看就是过来侦查的,将这几只杀了虽然依旧不能阻止整个兆风族群来临但是总归能拖延一阵子,他只能希冀赵章能靠点谱,提前把楼船上的火器准备好等到后续大批兆风过来的时候杀伤一部分。 在周光廷以剑光斩杀兆风的时间,赵章也是从惊吓中醒转过来,作为太和福地的弟子他也不是愚笨之人,当即让船上水手准备好火器,好在赵氏财大气粗,找来的都是些老手,虽然过程稍有躁动但整体上还是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等到周光廷将天空中最后一只兆风斩杀落回甲板,赵章这边也是将整艘船上上下下安排的差不多了。 “道友,我们现在还需要做些什么?” “现在什么也不需要做,你我只要静静等在这里就好,那些异类会自己找过来的。” 这次倒没有让诸人等太久,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乌泱泱一片裹挟着无相之风推动层叠浪潮冲撞楼船。 黑水深沉,站在甲板上的周光廷和赵章脸色都有些发白,脚下这艘楼船毕竟不是仙家法器很难保证能扛得下来这蓄势一击。 但机运似乎站在了周光廷这边,纵然楼船吱吱呀呀但好歹扛了下来,不至于连反抗的能力都失去了。 那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反击了,船上的水手也不需要谁来下令,把防水的油布一拿,取出火折子点燃起火器,随着轰轰巨响,盘旋在楼船四周试图再度蓄起水势的兆风就遭了殃。 在一轮火器的打击下,兆风那原本还算紧密的阵型顿时稀疏了不少。 见到有效,周光廷再度仗剑杀了上去给火器重装拖延时间,连番厮杀反倒是让他悟出了一丝《北斗洞心劫法》的真意。 剑光行处,宛如流星过天,星痕留影,正是杀生斩命! 战至后来,更是浑身浴血,当然都是兆风的血。 这种尽情的杀戮让周光廷因为太一门被灭而导致的心理阴影逐渐化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可抵挡的锐气。 这边他越杀越起兴,要不是灵翎子直接在他识海中喝止了他这种行为,一味放纵下去,长久的心境修持一朝化为乌有。 清醒过来的周光廷看了一眼身下漂浮着无数兆风明显泛红的海水,心境受到了冲击,连忙掐诀施法强行镇定心神。 心境稳定下来,重新落到甲板上,赵章早就离去指挥下一次的火器轰击了,空空荡荡的甲板上唯有他一人面对着盘旋在外的兆风,气襟顿时就不一样了。 察觉到周光廷心态变化的灵翎子当场泼了盆冷水,“这才哪到哪,而且这次你要面对的可不是这些小鸟,他们的王,招巽也来了。” 灵翎子的提醒刚说完,一道水龙卷自远处带着无可抵挡的威势而来,尚未至,浪先起! 颠簸的海涛上,楼船内的水手们根本没有办法正常使用火器,射出去的炮弹不是偏去上空就是直接沉入海底,对兆风的杀伤力度完全达不到第一次那样。 而很显然他们也没有第三次机会了,因为那巨大的水龙卷已经到了附近,伴随着嘹亮的唳叫无以计量的海水轰然砸入海域,引起的巨大冲击直接撼动了整艘楼船,船首高昂,船身歪斜,有倾覆之危。 危急关头,一股强大灵力介入,以伟力强行抚平一方海域风浪。 这自不必说,肯定是渔阳仙环的力量将他们从覆灭的危局中扳了回来。 灵翎子一边出力一边吐槽自从和周光廷牵扯上因果后就再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但吐槽归吐槽,渔阳仙环对外也是真的狠,那招巽虽然是堪比金丹期的异兽但面对灵翎子跟寻常兆风没有任何区别。 “小子,你剑丸借我一用!” 说完,就从周光廷手上夺去了驾驭权柄,随后剑丸贴着仙环转上两转,表面迸发出刺目光屑。 充盈着金阳真火的剑丸此刻宛如一轮微缩的太阳,爆发着无穷的光与热。 随后灵翎子在仙环内霸气一指那招巽,剑丸咻地一声拉出一道金线贯穿异兽招巽的首尾,真火过处,焚尽招巽一切生机!
第二十七章:一体双魂,谁堪善恶 等到周光廷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驾马车内,陌生的环境下他手掌下意识就摸向玄冥剑丸,不料这一摸直接摸了个空。 心下一惊,连忙感应剑丸所在,让他心绪稍加平复的是剑丸就在这驾马车内,应该是这马车的主人在他昏迷的时候搜了他的身,但又没见识只当剑丸是个工艺品所以没有封禁。 唯有法力尚存的周光廷倒没有莽撞出声,而是接着装昏迷打算从马车内的两个凡间女子的交流中探听到一些消息。 隔有片刻,车厢内有轻微的明显是压抑着的咳嗽声传出,随后一个清脆女声以关切的语气问起那咳嗽声的主人:“小姐,可是又沾染了风寒伤病,早先奴婢劝您不要离开,您这样回了家夫人又要心疼了。” “不要紧的云鹃,再说了我们这次和兄长出海不就是为了我这病的吗?” 咳嗽声音的主人似乎大病初愈,整个人气虚体弱,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哦,对了。云鹃你去看看道长醒了么,港口快到了兄长不会让一个外人跟着我们的,要是道长醒了就让他离去吧。” 听到这话,装睡的周光廷心中冷笑不已,他身上东西尽数被拿走,这女子简简单单一句让他离去就想把这些东西都私吞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在那婢女云鹃来查看周光廷的时候,后者眼睛一睁,法力展布下掀开云鹃,下一瞬周光廷已经锁住了女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喉咙,只要稍加用力便能捏碎她的喉骨,断去她的生机。 被掀到厢壁上的婢女云鹃摸着有些疼的头坐起,看到周光廷挟持了自己小姐面露不忿之色的同时又不敢上前解救,只能在原处指责道, “你这道人好生无礼,我家小姐好心救了你,你怎可如此粗鲁!” 不知道身处在何处的周光廷并不打算跟这两个女人废话,直截了当的开口说:“既是两位救了贫道,那么贫道身上之物应在两位手上。” “贫道随身之物干系甚大,姑娘你担不住这份承负的还是将那些物事还给贫道为好。” 还不等被擒捉住的小姐解释,那云鹃颇不识相的反唇讥道:“我家小姐救你虽是出于善心但这一路上照料你也是尽心尽力,要你一点酬劳又怎么了?” 虽然不喜那婢女的作派但周光廷也不至于跟一个寿不过百的凡人计较什么,只是将随身之物的重要性重复了一遍并且承诺回去之后会送上财物以作酬谢。 “你一个连祖师牌位都不得供奉的野道士,也敢吓唬我们,叫你知道我家公子可是瀛越仙山,司真洞天,太和福地的仙人门下,可是正经道人不似你个野道。” “你见过祖师牌位了?” 周光廷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比起什么洞天福地的仙人门下他更在乎的是太一祖师的牌位到底被多少人知道了。某种意义上太一祖师牌位比起华阳仙器还要重要得多,那毁灭太一门的外道至今未曾探寻到真貌。 要是这些知道了祖师牌位消息的凡人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被当日那些外道知晓,他的结局不会比面对青莲剑宗的华阳派之人更好。 趁着事情还没有进一步坏下去,周光廷需要将力量快速取拿回来,第一步自然是将剑丸召回,因为玄冥剑丸本身就是他炼制的灵宝又长久运使,只要神念稍加牵引就能复还回来。 神念一动,被关在一个精美木盒里的剑丸光华闪闪,顶开盒盖游走于周光廷身边。 见到这一幕,婢女云鹃也不敢再逞口舌之利,只能搬出那位在太和福地修炼的公子名头试图迫使周光廷放下兵器。 “我可告诉你,公子就在这车队之中,你这道人要是识大体就把小姐给放了,不然公子不会轻饶你的。” 而在剑丸灵力变化的同时,车队内那被云鹃称为公子的年轻丹士取出一把玉尺伸手出窗朝着剑丸所在的车厢抛去。 玉尺上的灵力并不锋锐,显然不是为了和剑丸斗法的,但周光廷可不管那么多,神念动时,剑丸咻地一声破窗出外对上那玉尺,剑丸本就是杀伐之宝,再加上玉尺和它的品阶差距过大,照面一瞬间玉尺便被打落。 自身法宝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被打落,赵章心头一惊,这种情况要么是御主实力远大于它要么对方的法宝更为强悍,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好惹,赵章对于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有些为难起来。 但为难归为难,作为他的亲妹妹,也不能见死不救。由于有人质在对方手上,赵章也只能尝试和周光廷谈判, “这位道友,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生商量的呢?” 因为不知道周光廷的脾性如何,赵章也不敢上来就刺激对方,生怕亲妹妹一个不小心就被杀了。 纵然周光廷一身道衣,面相也不似那等奸恶之人但赵章身为太和福地的弟子也是常常出山去斩妖除魔,他也是见过有妖魔幻化成年轻英俊的男子和面相和蔼的老人戕害凡人的,所以光凭皮相是不足以取信他的。 “外面那位道友,贫道所求不多,你们似乎将贫道随身之物搜去了。” “只要你们将贫道之物全数归还,自然也不会生出祸端,如何?” 听到这个回答,赵章紧张的表情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这个要求远远没到他的底线,他之所以将周光廷的随身之物分开存放就是因为害怕这些东西有什么神异之处。 他作为丹士便是有什么不妥,也能有部分自保之力,若是放在他妹妹一介凡人那里那可就难说了。 这个要求根本谈不上过分,只是寻常之请罢了,因此赵章立马就安排人手去将各处存放的东西取来。 神念放出扫过外界,祖师牌位,金印,几瓶丹药,功法原本、玄门神咒、御水珠以及乾坤袋,确实是他身上的东西。 只是神念扫了几遍,周光廷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这里面没有华阳仙器! 按照道理来讲,渔阳仙环是跟他一起转出虚空落定现世的,不可能离开他身体太远的。 而且以灵翎子的能力也不可能一次现世穿渡就会昏过去,现在却不见踪影这就很耐人寻味。 “道友可不实诚,贫道随身之物还有一块玉玦,可是那物却不在这其中。” 听到缺了一块玉玦,赵章眉头紧皱,这些东西都是他亲自经手的以他的记忆力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忘记还有块玉玦存在的。 “并非有意欺瞒道友,而是道友身上之物只有这些,道友所言玉玦我并未见到。” 赵章的回复让周光廷陷入了沉思,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的没见到还是见宝心喜占为己有了,渔阳仙环作为仙器还有灵翎子驾驭在离开了蜀山地界也确实有可能独自离去。 短暂的沉默,在赵章等的心急差点就要下令强攻的时候,被锁住的赵章之妹,赵芸开口解释, “道...道长,你说的那个玉玦在我这里。” “兄长他确实不知情,是我先发现道长昏迷在路边的,那个时候玉玦和那漂亮珠子就在道长身边,那玉玦入手温暖,一时贪恋就多留了片刻,还请道长恕罪。” “云鹃,把道长的东西还给道长。” 玉玦一入手,周光廷就和灵翎子沟通上了,也许是逃离了险境所以灵翎子打趣起了周光廷,笑话他堂堂一个结丹期丹士现在居然要挟持一个毫无法力的凡间女子才能拿回自身的东西。 对于灵翎子的打趣,周光廷相当无语,他也不知道仙环挪遁虚空之时产生的力量会将他生生震晕过去,以至于被一群凡人给搜刮了。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周光廷也是准备离开此地,毕竟岭南那边他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没有仙师坐镇的清妙观不知道还能不能镇住白虹剑派。 但在他即将启程的时候,赵章却是拦下了他,出于客气他也不好生硬拒绝,只能和赵章聊上几句,不过聊着聊着就谈到了赵章的妹妹赵芸的身上。 周光廷自然是能看出来赵章是有意如此的,但他也没什么在意的,一个练气期一个凡人,更是萍水相逢,便是有什么因果承负也实在是微不足道。 “不瞒道友,此次我等出行乃是为了我小妹的身体。” “哦,贫道观令妹虽是体弱气虚但也只是先天元气不足,以药膳滋补当可固本培元,何苦远赴他处呢?” 听了周光廷的点评,赵章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叹道, “唉,道友有所不知,舍妹自从十六岁后性情大变,我也是为了她才出海访仙,寻到了太和福地的诸位仙人身上。” “那些仙人也是看过小妹,只是无一例外都断定小妹是一体双魂,且极难共生。” “我那师父也是说过除非能请动这世上尚还存身的仙人出手,以仙家手段将两者化合为一才能根治。” 牵扯到仙人,那就不是什么小因果的事情了,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听到了知晓了,因果承负自然而然承接了一部分过来,为了消解承负周光廷也只能继续问下去, “道友方才说令妹的双魂难以共生,那么那另一个魂魄应该是个性情暴烈的主,一般双魂性情相近是可以共生的。” 赵章眼睛一亮,神情有些激动,说:“的确如道友所言,师父也说过这种近乎对立的双魂绝难共生。道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和见识,想来亦是大派之修,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此次出海可否请道友为我赵氏护法?”
第二十六章:真火焚修,转空入虚 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正确的所以那弟子向治章台或者是正乾殿如何求证都会得到允诺属实的回答,至多被问一句如何得知尚未正式宣谕的事情罢了。 而在另一边快要冲出去的周光廷被这些已经疯狂的练气期丹士团团包围,哪怕他下狠手弄残几个丹士也阻挡不住这些状若疯魔的家伙涌上前。 他也只是刚刚晋入结丹期,一些威力强大的法术还没来得及修炼,在攻击手段上比起这些蜀山弟子除了法力更为凝结强大外也不占什么优势。 更何况这些蜀山弟子数量众多,法力上的差距可以用数量来补足,无论哪一方都做不到实力上的绝对压制的情况下局势就逐渐走向一个微妙的平衡。 和这些不要命的蜀山弟子不同的是,周光廷身上秘密太多根本不敢在蜀山这个地方停留太久,只是以他目前的能力这个僵局不依靠外力短时间内打破不了。 至于这外力从何来,眼下不正好有一个合适的嘛! 再一次用剑光逼退围上来的练气期的蜀山弟子后,周光廷连忙沟通灵翎子请教起如何避开这些弟子。 若是先前,灵翎子必然要嘲笑一番周光廷作为结丹期丹士还拿不下一群练气期丹士但这一次灵翎子没有丝毫的打趣,给出的对策在周光廷听来语气颇为急迫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灵翎子给出的对策很简单,因为已经靠近蜀山边缘所以大可由周光廷临时驾驭渔阳仙环,用真火将涌上来的丹士尽数焚灭。 这个对策简单粗暴且行之有效,唯一可能的问题也就是会引来巡查的元神丹士。 一说到巡查的元神丹士周光廷再联想起灵翎子急迫的语气立马就意识到他忽略的地方在哪了,这次蜀山封山是从外往内依次布置力量的,也就是说在外围有元神丹士驻守着。 而且极有可能那元神丹士此刻正在朝着这处来,未知的恐惧让他没了选择的权利,手掌迅速贴上玉玦,灵翎子在内调运灵力,他在外引导仙器的灵力。 哪怕是残缺的仙器,驾驭之人的道行不高也不妨碍燃起的真火焚毁周遭丹士的法力、身躯。出于避免仙器气机暴露过甚的考量,灵翎子并未动用金阳真火而是采用了次一等的赤明真火。 不过饶是赤明真火也不是练气期丹士能抵挡的,火霞一张一缩间,围在周边的丹士连惨叫都没有机会发出就尽数被化为虚无,连半点飞灰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身死道消。 躲在后面不曾上前侥幸逃过一劫的宋玄见到这一幕,心胆俱裂,竟是当场疯了,手足乱舞,一派癫狂之举。周光廷正要上去,斩了其人以绝后患,识海中灵翎子的警告愈发急促,显然是有元神丹士在飞快接近中。 这种情况下,保住自身性命才是第一要义,因此他只能恨恨地望了一眼举止怪异的宋玄后身合剑光朝着蜀山外冲去。 就在剑光乍起的一瞬,驻守在此的元神丹士也终是出现在视野之中,双方刚照面,那元神丹士一抬手便是数道雷法招呼过来。 元神和结丹的修为差距过大,因此哪怕身处剑光内的周光廷在雷法下也频频受到冲击,和剑丸凝合一体的状态也险些崩解。 眼看着就要逃离蜀山,灵翎子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周光廷去说什么直接以渔阳仙环内剩余的灵力扭曲前方虚空让剑光遁入其中,随后仙环一转附到那剑光上同入虚空。 追击而来的元神丹士发出几道雷法后便来到那尚未散去的扭曲虚空前,只是他也不敢就这么入内,虚空冥冥无所依,这是入道之初他便知道的事情。 除了那些勘破真理,飞升在望的大能外,其他境界的丹士入内跟流放没有任何区别,运气不好法力耗尽直接殒命也是可能的。 毫无意义的让一个元神丹士入虚空送死就算是正乾殿也没有资格这么做,他只要编个合适的理由能给个交代让双方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正当他扫视下方还有什么能拿来做借口的,一眼就扫到了那举止怪异,疯疯癫癫的宋玄,眉头紧蹙疑声道, “嗯?这不是宋长老的独子吗,怎么疯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疯就疯了,对这元神丹士来说疯了反而正好,疯子说的话可不会有人信,到时候怎么编排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一把抓起宋玄,那元神丹士就朝着青云峰而去,同时,遁入虚空的周光廷借助道殿之力在虚空中维持着自身不堕。 但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渔阳仙环在之前那场大战中受损严重,又在短时间内连续扭曲虚空,仙环内部的规序已经开始紊乱了,道殿上下颠倒错乱更是常态。 从剑光中显化出身形的周光廷伫立在天心道殿里,正在和灵翎子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整个道殿像是被什么一冲,上下立时颠倒,灵翎子根基在那倒没什么事情,只有周光廷一个不查摔了个结结实实。 从地上爬起来的周光廷刚要开口责问就看到灵翎子神情极为严肃,这个表情在灵翎子的脸上很少见,说明刚才发生的绝不是什么小事情。 不等他问起,灵翎子就语气沉重的讲出了方才变化的源头。 虚空不空,这是仙器或是同等力量层次的丹士才能体会到的境界,也正因此虚空中存在一种只针对仙器和仙人的虚空罡流,能轻易消磨掉仙人根本,便是仙器受过劫力洗炼,蕴生出仙道至理也难以受住几次直面摧折。 因为道殿和仙环一体同命,道殿感到冲撞那必然是仙环被虚空罡流撞上了。根据道殿的动静基本上可以确定有一部分罡流通过缺口进到内部,也幸好周光廷是在道殿内不然可就不是简单摔一下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灵翎子突然想起那华阳派掌门之前被他送回炟明道殿外面,朝着外面望去,其人气机已经消失无踪了,虚空罡流下连元神丹士都难以维持自身更何况一个金丹丹士。 不过一个金丹丹士,死也就死了,灵翎子稍加感慨也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如何避开虚空罡流。 听完灵翎子的一番话,周光廷露出思索之色,随后说:“前辈,我们不能再将仙环挪出虚空,回归现世吗?” “而且渔阳仙环应该是能将回归现世的地点稍加更改的吧?” 对于周光廷的建言,灵翎子也不是没想过不过现在仙环缺损,回归地点很有可能偏离出很大一段距离,要是回归点落在蜀山,之前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出于这些考虑,他才迟迟不做决定,而在他思索更完善的办法的间隙,虚空罡流不断磨损着仙环,道殿也是颠簸不停,殿外光虹亦是闪烁不定。 眼瞅着再不做决定,整件仙器就要沦为虚空的养分了,灵翎子也没办法犹豫了,伸手在身前一抚,一道纯粹灵光显化的四象八卦阴阳图出现在手下。 随着灵翎子调运起仙器灵力,那图上一枚玉玦缓缓由虚转实,而在外面整个渔阳仙环则是不断虚化,一虚一实转变极快。 待到玉玦彻底实化,那四象八卦阴阳图顿时生出变化,先是阴阳二相转动,浑合一同,再是四象上深浅光华频闪,最后是八卦以极快的速度闪出光华,六十四种卦象互相错叠,最终固定下来。 卦象一定,便代表寻到了现世之点,整个仙环立马高速自转起来,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周光廷压倒在地,随后更为强大的力量落在周光廷身上,让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身怀重器,杀心自起 “彻查蜀山!” 压制着怒意的霄正道人在扔下这么一句话后,把袖一摆金光闪过消失在殿内,只留下垂首听命的张璇孤零零立在空荡的大殿内。 直到他额头上的汗珠滴在大殿铺的玉石砖上才醒转过来,彻查蜀山,这四个字听上去轻轻松松但背后的含义让他这个一派之尊也是冷汗直流。 这世上哪个大派没有点龌蹉事情,祖师亲自下令说要彻查也就意味着无论是多久前的事情,多么高的职位都要一并清查,但凡发现问题不论过往劳苦一视同仁惩处。 如此行事,引起整个蜀山的骚动几乎是必然的,要是动作稍微激烈一点,有立场不坚定的门派当场反叛也是有可能的。 而在张璇这边拿着上议殿谕旨左右为难的时候,在蜀山边缘也有人遇上了和他一样的境地。 周光廷此刻也是犹豫不定,迟迟难以做决定,事情还要从灵翎子将渔阳仙环从包围中遁走后说起。 他本来正在摸过一个卡口,一枚玉玦状的物事在他躲避蜀山之人搜查的时候自天而降砸在了他的头上,吃痛之下叫出声来险些被发现。 盛怒之下本打算将其扔掉的周光廷发现那玉玦似乎道韵天成,颇有几分玄妙,一时不忍,这就坏了事。 在他准备将玉玦收起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识海,因为灵翎子当初给周光廷的印象太深刻了,立马就被他辨认出来了。 他拿着玉玦的手顿时就僵住了,一时间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至于灵翎子为何要找周光廷,这件事还要从那个推算来讲,被青莲剑宗在世真仙压迫的灵翎子推算生机的时候就落到了周光廷的身上,那个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如此选择。 和周光廷建立起联系的灵翎子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双方斗法都在高处,底下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周光廷也不例外,隐瞒事情反而会让现在处于同一条船上两人生出嫌隙,那只会坏事! 听完灵翎子的一番话,周光廷神色几番变化,他身怀祖师牌位和金印绝不能出去自投罗网,那些低阶弟子或许看不出来但是这次连真仙都出手了,难保不会被这些仙人给盯上。 但这渔阳仙环也是个烫手的物件,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追索到,到时候蜀山上层力量尽数出动围杀他,以他现在区区结丹期的修为被镇压下来轻轻松松,到时候一样保不住身上物件。 他来蜀山是准备搞驱虎吞狼之计的,谁知道造化弄人,他得了这渔阳仙环变化的玉玦,自己反倒是成了那被吞的狼。 事到如今,也唯有和灵翎子合作了,靠着他一个人想要逃离层层封锁的蜀山也是相当艰难的。 对于周光廷的合作意向,灵翎子自然是赞同的,仙环现在依旧有着强大的灵力不过他也不敢用,被丹士带着离开蜀山的监察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前辈,我们该走哪条路?” 放着一个剑仙的元神感应不用那是天大的浪费,再加上灵翎子也需要他来打掩护,否则一件仙器无论落在哪里都会引起青莲剑宗的注意。 借助灵翎子的感应,接下来的路的确好走了不少,眼看就要走出蜀山的地盘,灵翎子突然出声提醒, “前面看守的是一队练气期的小家伙,你现在是结丹期的丹士了,放倒他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听到需要动手,周光廷微微皱眉,倒不是他怕了几个练气期的丹士而是此地还在蜀山范围内,要是他动手是否会引来同境界或是更为强大的丹士关注? 如果有可能,他是真的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这些丹士起冲突,但他也知道以灵翎子的能耐若不是实在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出路也不至于选择将两人都置于险地之中。 既然没有办法避过那就从其他方面入手,正巧他之前从某个驻地内顺来了一件蜀山弟子的道袍,是作为不备之用的,现如今正是用上的时候。 然而当他以蜀山弟子的面貌出现在那处卡口见到某个故人后,他立马就选择了抢先动手,趁着卡口的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抖手抛出剑丸,剑丸转动间诸天星图映出煌煌剑光扫过整个关卡。 骤然遭袭,整个卡口大部分的蜀山弟子都是一脸懵逼,不知道为什么同门会突下死手,只有一人在看到周光廷的脸后,神情一变,大声喊道:“那人不是我们的同门,他是岭南清妙观的仙师。正乾殿有命,擒捉一切外来之修!” 那认出了周光廷的自然是之前在岭南和他打过交道的宋玄,只不过宋玄虽然道出了周光廷的来历但没有人愿意上前和一位结丹期的丹士斗法。 眼看着周光廷不断破开阻碍,就要直冲离开,宋玄脸色铁青牙关咬紧,其父将此处卡口交给他就是因为此地接近外围,有着元神上真坐镇,不虞性命之危,待到此次蜀山封山结束正好能给他请功。 但周光廷的出现却打乱了他所有的可能,一旦他这里出现了纰漏不光是他要受到宗门律法责罚,可能连带着他父也要受到惩处,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撑到那位镇守此地的元神上真的到来。 “正乾殿有谕令,凡是击杀外道者赐凝碧崖朱果一枚,能擒捉外道者除朱果之赐外另赐玉泉洞修行一月,授真传之位!” 这个赏赐条件一出,在场的蜀山弟子眼睛顿时就红了,朱果虽然是天地灵植但门派中也有不少存货,正乾殿拿来赏赐也是常有之事。 那玉泉洞则是传闻中蕴生地母灵液的地方,地母灵液可以在结丹期毫无代价的提升他们自身的鼎炉之限,拥有足量的地母灵液也就代表着他们能够朝着凝结一品金丹的可能真切的迈进了一步。 至于最后的真传弟子才是这些蜀山弟子真正红了眼的原因。 在这种大派里,外门弟子人数最多,也是最不受重视的,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内门弟子就像是他们这样的练气期弟子,不知道有没有机缘能够顺利晋升结丹期。 真传弟子一般都是由掌门真人或者元神长老亲自验过结丹期弟子的鼎炉之限是否还充盈,能否在宗门的帮扶下冲击一下上品金丹,若是潜力能够得到正乾殿的认可便会被授予真传之位,从此在金丹期前宗门会敞开宝库的供应,直到该弟子顺利结成金丹。 而宋玄方才说只要抓住周光廷便能被正乾殿授予真传之位,这怎么能不让他们为之疯狂。但短暂的激动之后,有少数人清醒了过来,宋玄虽然是外务长老的子嗣但是这些话也有可能是骗他们去送命的。 “宋师兄,师弟有一事不解,正乾殿颁布诸般谕令都有专门的宣谕之人前来,而方才师兄所言并未有宣谕之人说过,师弟并非不信任师兄只是此中关系甚大,由不得师弟不谨慎。” 宋玄冷冷看了一眼那说话的弟子后才说话, “正乾殿就在青云峰,师弟若是不信大可发书请附近那位上真替师弟向正乾殿问上一问,再不济层华峰治章台也可上书问上一句。” 如此坦荡的回答反倒是让那弟子陷入了自我怀疑,宋玄说的也没错,哪怕青云峰的正乾殿以他一个练气期弟子没有资格呈书还有治章台在,若宋玄是骗他们的只要他问上一句随时可以拆穿宋玄的谎言。 “是师弟冒犯了,还请宋师兄恕罪!” 说完,那得了释疑的弟子也迫不及待加入了围剿周光廷的丹士之中了。 站在后面的宋玄冷眼看着前面时明时暗的法术光华,心中冷笑,他方才说的自然全是真的,只不过有些限制条件没有讲明白而已。 那朱果只有杀死一个可以证明身份的金丹期外道才能得到赏赐,玉泉洞的修行倒的确是交给结丹期丹士处理的但也要擒捉或是杀戮八位以上的同境才能获赐。 那最重要的真传弟子也是真的,而且还是上议殿越过正乾殿赐下的,不过条件也是最苛刻的,虽然没有境界限制但上议殿给出这个真传位置所需要的代价是抓到引动天外之力摧毁清水剑宗的外道。 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大手的威能他们有些人虽然没有看到但夷平清水剑宗几座仙山的动静所有人可是感受的一清二楚,那等恐怖的威力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元神上真在那等手段面前跟蝼蚁也差不了多少。
第二十四章:仙环再返,天无二日 下 面对数位元神上真和十数名金丹真人的围杀,华阳派四人限于自身修为纵使手段用尽也难以凭自身的力量逃出包围。 作为此次围剿华阳余孽的主使,张璇也是从上议殿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知道华阳仙器拥有转挪虚空的本事,他们这次主要就是给上议殿打掩护,上议殿那边也不指望他们能做什么。 他们要做的就是让华阳派几人的心防一点点崩溃,逼得他们不得不借助镇派仙器的能力逃离,所以张璇只需要做到压迫这件事情就行了。 至于该怎么对付仙器那是上议殿的职责所在,他没有义务也没有权力去做到。 只是想要让几个金丹丹士心防崩溃还需要他和青莲剑宗的丹士演一场戏,免得华阳派的丹士感到面对的压力太大,觉得连召唤出渔阳仙环逃离的机会都没有,最后选择自裁。 那就有些弄巧成拙了,哪怕他作为青莲剑宗掌门事后也是要受到一定责罚的。 为此张璇再三关照,不得在未得授命前对华阳派几人赶尽杀绝,在整体包围不曾出现纰漏的时候甚至可以卖个破绽故意放过几人。 底下的丹士对于这种奇怪的命令颇有微词,几个元神长老更是直接向张璇提出异议,但张璇并不打算跟这些丹士把事情讲解清楚,而是直接将上议殿的名头搬出来试图强行压住这些异议。 不出所料,哪怕这些元神长老对于宗门掌门的命令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是一搬出上议殿,众人反对的声音立马就弱了下去。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张璇虽然贵为一派执掌但终究还是元神期的丹士在修为境界上和这些长老们的差距并不大。 上议殿则不同,能进入上议殿的都是渡过了成仙劫的大能,在思考方式和对未来大方向的把握上都远超元神期丹士。 种种因素加起来,这些长老们对于上议殿的谕令一向是言听计从的。 华阳派这边几人明显可以感觉到活动范围在一步步缩小,几人哪怕好几次险死还生但时时刻刻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恐惧让他们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自己能在几乎绝境的情况下逃出来。 眼看下一波包围即将到来,方清禹再是不愿意暴露渔阳仙环也是没有办法了,现如今还是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伴随着四人的全力召唤,渔阳仙环也是再度从虚空深处转出,而因为四人这次是打算借助仙器之能转挪去往他处,所以仙环边缘仙道真火展现出来的气势是前所未有的汹涌。 见到华阳仙器的出现,张璇眼眸微眯,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笑意,他知道他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上议殿诸位祖师面前也能有个交代了。 与此同时,上议殿所在的广台上,青莲剑宗的七位在世真仙脸上齐齐露出笑容,一阵金光闪烁后,广台上诸般神异全部消失不见,唯有流云依旧如故。 渔阳仙环门户已开,四人正要迈步入内避劫,七道宏盛无比的金光自虚无处显出,七尊金雾霞光掩映下的仙人正身各施手段,试图压制下华阳仙器。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敌,华阳派掌门和余下的三位长老也是心神震动,他们无论如何也料不到青莲剑宗为了对付他们居然连长久闭关的在世真仙也是出来了。 四人哪怕处于自家仙器的庇护下依旧恐惧于仙人道威,迈入道殿的脚步因此也是缓了片刻。也是因为这迟缓的片刻,唯有华阳派掌门侥幸逃进了仙环内的道殿得到了庇护,被门户封死在了外面的那三位长老这些年养尊处优早就丧失了反抗的心思。 在意识到被仙器门户蔽绝在外后,三人连忙远离仙环的真火范围,随后向青莲剑宗投诚,表示可以带着青莲剑宗的丹士去铲除华阳派余下的丹士。 群仙驾临此地是为了毁灭华阳的镇派仙器的,只要将这件强大的仙器毁去,区区一个只有金丹真人坐镇的门派反手可灭,对于这种门派叛徒自然没什么好关注的。 之前在广台上出言的缠蛟仙人,神情冷漠,目光撇下的同时身上那条蛟龙也是心有灵犀,张口一吐,一团癸水神雷落下,将那三个金丹丹士炸成了粉碎。 随后那条蛟龙从正主身上离开,盘旋在渔阳仙环四周,龙眸显出暴虐神色,四爪舒张间云气汇聚,更是隐有雷暴之音从高天上传出。 在蛟龙盘旋的时候,其他仙人也没闲着,那取拿赤剑的仙人此刻将“清宁飞羽”送至群仙上方,时时刻刻以清灵之气补益诸人。 霄正道人则是取出方才从祖师殿供奉上请下来的青索剑,抖手朝外一抛,仙剑立时化作一道天青电光在虚空上纵横来去,间有虚实明黯之变。 和华阳派的渔阳仙环一样,青莲剑宗的青索剑自然也能在现世和虚空中来回穿渡,否则根本就不用提这个方略,你都够不到对方还怎么斗战。 青索剑放出去了,按照定下的方略下一个就该是祭出元神心剑来给青索剑加持力量了,不过碍于青索剑的灵力过于强大,哪怕是秘宝也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做到在力量层次上的加持。 在青索剑和蛟龙对渔阳仙环虎视眈眈的同时,天心道殿的灵翎子也从沉眠中被惊醒,借助渔阳仙环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 再一查仙环内,立时就看到了躲在炟明道殿外的华阳派掌门,看到其人的瞬间他就猜到了大致的前因后果,火气当场就上来了,当年就是华阳派掌门这个混蛋把天心道殿向下的道路给封了让他苦等了一千多年才得以有解脱的可能。 现在又给他招惹来七位在世真仙,是真怕华阳派死的太舒服了是吧。 强忍着火气,灵翎子一把将华阳派掌门给薅到了他的道殿内,没有好气的跟后者索要华阳派印信。 刚被灵翎子一把薅过来的华阳派掌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在迷迷糊糊中被人索要一派印信,立马警觉起来,但随着他看到眼前之人的相貌的时候,脸上顿时充满了惊喜,激动之下上前一把抱住了灵翎子的大腿诉苦, “纯阳祖师啊,原来您老没离开啊,我们华阳派现在过的真惨啊,被那青莲剑宗打破了山门,弟子们死的死伤的伤,今天能再见您老人家,真是天不亡我华阳啊!” 灵翎子一脸嫌弃地推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华阳派掌门,再度开口索要华阳派印信,这一次后者倒是痛快,迅速从身上找出印信交给灵翎子。 拿到了印信的灵翎子第一件事就是把身处的天心道殿归到诸道殿中央,这不是什么置气之举而是为了获取更大的的仙环掌制权柄,不然为什么历代执掌渔阳仙环的仙人都会放置一座道殿在内,肯定不是为了好看,那都是为了分薄门派祭祀啊。 等到他将天心道殿置于诸道殿之中,外界的群仙已经将各自的仙兵灵力催发到了极致,只等青索剑将渔阳仙环彻底从虚空中逼出来的那一刻,给予后者重创。 他们的自信来自于道行上的差距,华阳派掌门不过是个金丹真人,论道行和时机的把握哪里是他们这些长久修持的仙人的对手。 元神心剑对青索剑的加持在霄正全力推动下在三十个呼吸内全数完成,看着元神心剑剑身光华乱闪,其他的仙人也是心中大定,根据典籍记载,元神心剑加持之能被催发到极致就是如此,利用秘宝特殊之处帮加持之器斩去各种错漏,来让加持之器做到攻杀上的极致。 可以说此刻的青索剑的斩杀之力是从未有过的强盛,那在空中交织出的青色密网更是逐渐显露出炽白烈光,强烈至极的锋锐逼得那盘旋在外的蛟龙鳞甲都濒临破碎,妖甲之下已有鲜血渗出。 驾驭渔阳仙环的灵翎子本来正在逐渐适应青索剑的速度和力量,却不料青索剑在一瞬间直接攀升了数个台阶,接连十数次的斩击落在仙环上,让内部数十座道殿齐齐震动。 作为纯阳剑仙的一道元神,他对于战局的把握水平绝不亚于外面那些仙人,因此在意识到仙环有破灭之危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选择将仙环一座道殿献祭给仙环,来换取守持的力量。 历代执掌渔阳仙环的飞升仙人共有四十二位,这里的道殿也是同样的四十二座,这些道殿和仙器长久以来同受祭祀,早就是一体同生了。 在一座道殿的轰然瓦解下,仙环得了滋养,立时稳住了形体。但如此不过只能护住一时,想要反击还需要更强的力量,该怎么做灵翎子自然不会犹豫,抬手又崩毁了两座道殿。 接连三座道殿的崩溃带来的强大灵气让整个渔阳仙环爆出远超青莲剑宗丹士想象的灵力,一时间,蜀山上空像是同时出现了两个太阳,恐怖的火力宣泄下,饶是青索剑也要暂时退避。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霄正道人脸色阴晴不定,他现在可以肯定仙环内部一定有一个和他们道行差不多的丹士在驾驭,一个金丹真人想要控制住如此可怕的力量是绝无可能的。 不过方略已经定下,在己方不曾出现伤亡之前是无论如何也要彻底贯彻下去的否则上议殿威严何在,日后还怎么统御整个蜀山。 盛极必衰,短暂的爆发后,渔阳仙环的气焰消退了不少,霄正道人眼睛一亮当即祭动青索剑上前破杀。有了底气的灵翎子也不躲避,起法力一托,滔天灵力汹涌而上转动仙环,随着仙环的缓缓转起,无可计量的游鱼剑气携带着真火淹没了青索剑。 看到如此威势,有几个仙人脸色微变,青索剑作为他们方略中最为重要的一环,要是就这么被打退,那么就可以宣告这次方略是失败的了。 唯有霄正脸上神情不变,看不出到底出没出问题,再有数个呼吸的时间,在场诸人耳畔都传出一声刺耳的“叮”声,只见一把天青色仙剑硬生生撞破渔阳仙环外围的真火防护,以剑身硬碰仙环。 这是霄正道人的一场极为凶险的赌博,但好在他赌赢了,那仙环在仙剑的强力轰击下从虚空中漏出了部分,在场的仙人等了这么久不就是在等这么一个机会嘛! 立时,各色法宝带着流彩霞光轰落在那漏出的一点上,便是以渔阳仙环的根基也扛不住这么密集且频繁的仙兵轰击,几乎在仙兵落下的同一时刻,那落于现世的部分就崩碎了。 渔阳仙环本是圆漏无缺,但崩了一块就再难维持住隐没虚空的状态,整件仙器立马落到了现世,当即被诸多仙兵和蛟龙围攻。 失去了虚空做遮挡的灵翎子被围攻搞得焦头烂额,可能唯一的好事也就是那青索剑在将他迫出虚空后也是受损严重不能再进攻了。 不过这个时候青索剑加不加入战场已经无关紧要了,在接连不断的仙兵轰击下整个仙环颠簸不断,灵翎子更是不得不崩毁更多的道殿以维持整个局面不会迅速崩坏下去。 但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道殿数量一旦跌到十二座整个仙环也会受到牵连,那个时候只会败的更快,就在崩毁到只剩十七座道殿的时候心急如焚的灵翎子突然感应到一个熟悉的印记。 简单推算了一下,发觉有一线生机牵连在他感应到的那人身上,尽管对推算结果有些不解不过局势已经坏成这样了,还不如放手一搏。 有了决断的灵翎子把余下四座道殿尽数崩毁,灵力再度膨胀,围在外的七位仙人对这种反击已经熟悉了,把手上仙兵一收往后稍退,等待着灵力自行消退下去。 霄正道人本来也是如此,但他的道行终究是强上一筹,最先意识到了这次灵力爆发的不妥,刚要出手阻止,那仙环外的灵力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形成一个漩涡。 漩涡之内,渔阳仙环化作一点灵光连闪三次,就这么从七人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围攻的七人齐齐懵住了,随后便是功亏一篑带来的怒火在空中爆发! 怒不可遏的霄正道人猛然一挥袖,强横法力将残留的漩涡灵力抹去,压抑着怒火的表情极为可怖。
第二十三章:仙环再返,天无二日 中 不得不说,霄正的想法很是疯狂,渔阳仙环毕竟是华阳派几十代飞升真仙都执拿过的仙兵,不谈威能就光论它成功渡过了三十六重天劫,饱受劫力洗炼,在根基上就远远胜过这世上多数仙兵了。 更何况能被几十位仙人都用过的仙器,在威力上也绝不会弱了,当年攻山之时渔阳仙环的仙道真火经行之处就算是元神也得退避三舍,不敢近前。 不过霄正这个疯狂的计划对广台上其他仙人的诱惑力不可谓不大,渔阳仙环已经在千年前那场斗战中证明了它的价值,这样强大的仙器如果不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上,始终是一块心病。 纵使得不到,也要尽可能的削弱掉渔阳仙环的力量亦或者彻底摧毁掉它,只有这样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才能高枕无忧。 但想要毁灭一件仙兵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特别是华阳派这种传承久远的门派,门中飞升的仙人也不可能在看到镇派仙器被毁无动于衷的,所以在毁灭仙兵前,他们需要制定出一个极其详细的计划。 在短暂沉默后,一位身盘蛟龙的仙人率先打破了沉默,问出了那个七个人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诸位同道,我们夺走华阳派的蜀山之位之所以没有惊动华阳派飞升的那些同道只是因为华阳派道统还在,那些道友尚有祭祀,再加上镇派仙器未曾受损,种种原因加起来才让我青莲剑宗成为了蜀山之主。” “但如今我等欲毁去华阳仙器,破其祭祀,那些飞升的道友可未必会坐视不理,首席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但我青莲剑宗千年基业也不可毁于一旦。” 对于缠蛟的仙人发问,霄正道人并未出言解释,反倒是那扶托玉剑的仙人把袖一挥,一根天凤华羽带着无量清气压下,整个广台不仅没有沉坠之感反倒是像受到了什么扶托还往上飘了一些。 看到那根出现的凤羽的时候,除了少数一二人外其余都是目露奇光,带着审视的眼神去观察。 托剑仙人对于众人的表现很是满意,不枉费他一番辛苦才炼出这件秘宝,抬手动了动手指,拨弄了两下天凤华羽外的清气将众人的目光重新带回自己身上后,这才悠悠说来, “想来诸位也是猜到了这件宝物的来历了,这是极天宫正传功法中的秘宝之一,清宁飞羽。” “对于这件秘宝的功效,应该不用我多赘述了,几位同道当是清楚的。有此宝相辅,再加上我派青索剑和其他炼制的仙兵足以在飞升的那些道友落下力量前将渔阳仙环和其御主灭个干净!” 尽管在座的仙人都知道那清宁飞羽的能耐,不过还是有人对这样的布置表示怀疑, “清宁飞羽纵然能将仙兵轰击之后灵力紊乱的时间大大缩短但是几位道友也别忘了,仙兵之力是有极限的,若是遇上了似那一掌抹平清水剑宗的飞升之人又该如何处置?” “我派除了青莲祖师可再没有上古成道的仙人了,但华阳派在上古成道的仙人可不少啊!” 这话直接把广台上的众人干沉默了,久久没有人接过话茬。 这话问的没法回啊,便是在几天前他们也还可以用那些早早飞升的祖师不可能关注下界的后辈当作理由来搪塞过去。 但之前天落大手直接抹除了清水剑宗这件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们纵然活了这么久脸皮也没厚到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地步。 而且那大手的主人一看就不是后来成道的,他们作为仙人是最清楚那大手表现出来的威能他们一个都做不到,除了上古那些变态大能也没人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再加上他们至今也没找到那招来大手的罪魁祸首,要是那大手是华阳派某位上古祖师立威之举,他们要是打渔阳仙环的主意岂不是送上门去给别人拍死,这样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肯去做的。 眼看着气氛就要消沉下去,霄正道人两指并拢,口中默念咒言,青莲剑宗某处仙府内供奉着的一把琉璃小剑通体流动起七彩霞光,待到极盛时,一声嗡鸣消失在供桌上。 同时,霄正道人身边出现了那把琉璃小剑,摊平手掌那琉璃剑缓缓落在霄正道人掌心,有认识那琉璃剑器的仙人微蹙细眉,眼睛眯起问:“元神心剑?霄正道友倒是耐得住寂寞。” “为了门派的长久存续,区区几百年苦熬而已,算不得什么。” “既有此剑,便是那些上古祖师落下力量也能抗住片刻了,现如今也不可能拿出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这也是实话,青莲剑宗镇派仙器青索剑本就是和渔阳仙环齐名的仙器,再加上清宁飞羽、元神心剑这两大秘宝辅佐,更别说他们七人自身也炼制了属于他们的仙兵。 这样的规模哪怕是对抗一个大派也是绰绰有余了,要不是华阳派飞升的祖师实在太多,害怕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他们也不至于在上议殿里耽搁这么久。 而在上议殿这边商量着该怎么把渔阳仙环给破灭时,方清禹已经再度挑选好了下手的地方,而且因为整个蜀山此刻完全交由青云峰和治章台处理事机,他们的行事相当顺利。 和第一次只是轰塌了两座山不同,这次华阳派掌门利用渔阳仙环把青莲剑宗设立在一处要道的几十座法坛直接化为虚无,几千名弟子也随着这些法坛魂飞魄散。 因为是青莲剑宗本家的丹士被杀,青云峰那边比治章台还要快的接到消息,坐在主殿内调控整个蜀山的张璇怒而拍桌,自从蜀山换了主人后,青莲剑宗还是第一次被敌人灭了这么多的弟子,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怒火充满了胸腔的张璇来回踱步,等待着来自上议殿的指示,这不是他不愿意立马出动元神丹士去弄死那些华阳派余孽而是他作为掌门知道一些上层隐秘。 上议殿正在谋划一件大事,他要是真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经过上议殿私自出动元神,后面清算的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这一次上议殿的指示来的很及时也很清楚,就是让他出动元神丹士去追捕那些余孽,但最好是步步紧逼但又不要逼得太死免得对方感到没办法逃出生天,带着青莲剑宗的元神丹士同归于尽,那就不值得了。 好不容易得到上议殿允准的张璇,等不了片刻,当场化出一道元神亲自去抓捕那些华阳派余孽了。 掌门都如此,下面那些长老、弟子自然更是用心。 一时间,华阳派四人的处境急转直下,眼看就要命丧蜀山。
第二十二章:仙环再返,天无二日 上 各种巧合下,整个蜀山各宗派之间的沟通效果出奇的快,蜀山之地各处交通要道被各派弟子看守住,天上啸空金剑纵横来去,有节奏性的剑啸在整个蜀山上空响起。 频繁的剑啸让周光廷警觉了起来,抬头望去,整个蜀山上方不再有弟子踩着飞剑或是御剑飞行,唯有一道道金线般的尾光交织成网锁住了任何想要从蜀山内部逃离出去的丹士。 见到青莲剑宗如此快的动作,周光廷心顿时就凉了一半,他现在还只是个结丹期丹士,就算不跟青莲剑宗正面对抗也难以抵挡整个蜀山大大小小的的宗派力量。 但他一点也没后悔请动祖师之力的决定,在那个环境下他要是不请动祖师的力量,可能早就被华阳派的丹士给弄死了,只不过这里面的利弊谁又能说得清呢? 而在另一边蛰伏下来的华阳派丹士看到蜀山大规模的动作时也是心惊不已,这个丹士也是经历过华阳派灭门的,知道调用如此规模的丹士的情况绝非寻常,上一次青莲剑宗类似的举动还是灭亡华阳派的时候。 想到这里,这丹士立马警醒,难道是那个他此次出外的目标将华阳派的行踪泄露了出去,再结合清水剑宗这个华阳派安排在外的门派被大手覆灭,这个丹士愈发觉得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要说这丹士也是忠心,在知道了自己宗门有可能被强大的对手覆灭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赶紧逃跑而是尽全力向宗门传递消息,试图保全宗门传承。 但坏就坏在他向华阳派传递消息这件事情上,因为啸空金剑的存在,飞剑传书自然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这丹士用了修行界少有的照影石联系到了华阳派上层。 在地下的华阳派,一位等在照影石旁边的金丹长老感应到有人在借用照影石传递消息,神情紧张的接过那传递过来的消息。 只是读完消息后,却是眉头紧蹙,倒不是消息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而是那传过来的消息传到一半断了,而那仅有一半的消息里包含的信息是在太多了,能瞬间夷平一个宗派的大手,蜀山所有宗派都被动员起来封锁蜀山,天上的啸空金剑规模也是前所未有。 每一桩每一件都像是针对着华阳派而来,这金丹长老越想越害怕,使劲摇了摇脑袋试图将这种想法甩出去但他越是想这么做就发现他不可遏制的深入想下去。 在他这边挣扎的时候,方清禹也是来到了放着照影石的石室,之前太一祖师轰平清水剑宗的动静实在太大,饶是华阳派深居地下也是被影响到了。 有那么一瞬,华阳派上层都以为是青莲剑宗的丹士从紫霄宗借了紫霞锁云镯来轰击大地,打算将他们彻底灭绝道统。 但好歹这些上层还是有点理性的,没有当场祭出渔阳仙环去试图对抗,而是耐着性子等待在外的丹士将消息传回门派。 不过现在看来这等待属实是有些浪费了,因为在方清禹看过消息后立马就决定再度请动渔阳仙环,在面对诸位长老的质问时,这位华阳派掌门只问了一句话, “诸位长老觉得我派除了渔阳仙环还有什么能挡住那大手印一击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华阳派上层顿时不做声了,久居地下的华阳派既没有强力的护宗大阵也没有像青莲剑宗的在世仙人,现阶段借助镇派仙器的力量似乎成了唯一解。 至于在何处请出仙环则是有讲究的,仙环居于虚空深处,凡是空间可破之处皆可出。 要是在蜀山内部某个重要节点引出渔阳仙环,以仙器的威力一击即退还是可以做到骚扰的奇效的,也可以给整个门派迁徙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简单定了一下计划,方清禹就带着三名金丹期长老借助传送法坛去往了地表,从法坛出来后望着四周忙忙碌碌根本无暇顾及他们的剑宗弟子,华阳派掌门眼底闪过一丝怒色。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此次出来的目的,用观气之术简单看了一下此刻蜀山,凡是气机强盛的地方必然是重要的关卡,也是他这次引出渔阳仙环的地点。 一番观望下还真让他找到几个气机强而不聚的地方,那就是有多个低辈弟子存在的地方,最适合以仙环轰杀造成混乱。 给了身边三个金丹长老一个眼神,几人立马会意跟着方清禹去往一处两峰夹出的关口。到了关口上方,他取出事先炼制好的符纸镇定四方,随后和三位金丹长老合力驾驭掌门印信召唤出渔阳仙环。 不同于在华阳派,这次主要是速战速决再加上他们是单纯为了杀伤而来,一些安全措施完全可以不在乎,所以不过数个呼吸,一轮携带着熊熊火焰的巨轮挤出虚空,轰然砸落,滔天的灵力直接粉碎掉两座青峰,炽烈的仙道真火将仙环周边的一切都化为焦土。 那些看守在此地的弟子更是在仙环坠落的刹那就丢了性命,尸骨都在一瞬间就化为了飞灰。 这一切都在短短的十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内完成,一击奏效,方清禹也不求扩大战果,把掌门印信当空照下,渔阳仙环由实转虚,遁入虚空。 随着仙环的离去,四人也是飞快离去,等到附近的丹士赶来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只有不断扩张的燃烧森林。 他们试图熄灭火焰但是镇派仙器的仙道真火哪里是那么简单就能熄灭的,他们的法力反而成为了真火的养料,更是助长了火势。 直到两位元神丹士的到来才彻底阻止了真火的蔓延,而在听到这场山火和祸事的罪魁祸首的模样后,这两位修道岁月长久的元神丹士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的害怕。 当年覆灭华阳派最大的阻碍就是镇派仙器渔阳仙环,他们作为当年那场战争的亲历者,至今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仙环真火金丹丹士擦之即死,元神丹士沾染上一点也是五内受焚,痛苦不堪。 只是让他们有些奇怪的是,要是真的是那件仙器的真火,他们哪怕已经是元神期丹士也不该在沾染上了一些真火后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啊,莫非这些年里那件仙器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两位元神丹士虽然心底有些考虑但是千年前的渔阳仙环凶名依旧,在不曾真正见到华阳派那件镇派仙器前,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亲身去追查的。 但对上面也不能说的这么直接,多多少少也要拿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来才行。 不然在这场上议殿亲自宣发谕旨,整个蜀山封锁的大变故中他们极有可能成为各个宗派间权斗的牺牲品。 在环顾了下四周后,两人的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山林大火他们只是阻遏了火势再加上方才那场山崩造成的次生灾害还需要处理,这个理由足够应付上面的人了。 简单交了下底,随后两人飞快写了封呈书,把此地遭遇的灾害和后续他们要处理的事宜交代清楚,盖上他们的印信后装进飞信里送往层华峰治章台。 所谓治章台便是青莲剑宗里负责处理蜀山境内上呈飞信的场所,由专门的长老负责挑选出有价值的信息,再转呈到青云峰由掌门和诸位议事长老决断事机。 在蜀山封山的时刻,治章台这边的繁忙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每时每刻都有大量飞信涌到治章台,以至于不得不从其他峰本就稀少的看守弟子里抽取人手来处理信件。 负责治章台的楚长老虽然不用处理那些低辈弟子的书信但随着金丹和元神期的丹士也被派出去后,他的工作量也开始增加。 在看完一份关于出云涧疑似有元神期大妖存身的报告后,楚长老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眉心,自从开始全面彻查蜀山地界后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越来越多了。 而他又不能不管,在如今这场动荡中除了那些高坐云端的大能谁也不敢说能独善其身,他要是不管到时候出了些什么幺蛾子,他长老的位置随时不保。 所以每次都只能派出人手去处理,他能调用的丹士数量本就是有限的,上议殿那边又抢人,以至于他现在能用的人都是疲于奔命,诉苦之声不绝。 揉了会眉心,正要振奋精神继续做事,一封飞书直接越过大殿落到他的案上。 能越过底下丹士的处理规程直接落到他面前的必然是元神期丹士的报告,这就需要他正视了,毕竟元神期丹士法术通玄,一般无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是不会发出飞书的。 查验过飞书上的印信后,楚长老这才取出呈书,读了几句他的手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完完整整读完了整张呈书的内容后,楚长老眼中的惊骇难以掩盖。 华阳派的镇派仙器再度出现可不是什么小事,这种报告本应该是直接呈送到青云峰的,不应该到他这里来。那两个元神丹士的想法楚长老门清,无非是害怕华阳派的仙器,担心青云峰那边会直接命令他们追查华阳派余孽。 这就是欺负治章台没有强令元神丹士的能力,对于这种甩锅的行径楚长老也不会让他们如意,提笔将事情眷写了一遍。然后相当不舍的取出一柄赤色玉剑,摩挲片刻才将眷写后的呈书装进剑柄内。 法力渡入其中,赤色玉剑一声戾叫化作赤色虹芒冲出大殿掀翻无数飞书直入青云峰顶。 一直在青云峰主殿内的张璇和诸位长老听到那戾叫的时候猛然寂静,随后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异样,而在看到赤色玉剑到来的那一瞬间,张璇猛然站起,脸色阴沉的可怕。 有长老小心取出剑柄中的呈书送到张璇身前,取过呈书扫了几眼,张璇眸光一凝,对于华阳派这个门派他自然是不陌生的,但在蜀山封山的情况下还敢出来作妖,这就让他不得不把之前那天外大手跟华阳派联系到一起了。 只是呈书中还提到了有疑似华阳派镇派仙器,渔阳仙环的存在,所以这件事他也没必要去操心,仙器一流也不是他能处理的,交给上议殿就是了。 就在他打算将这份呈书送到上议殿的时候,一道金光在整座大殿内骤闪即灭,那赤色玉剑和呈书也随之消失不见。 同时,云上一处广台,七位真仙各坐一方,其中一位手上托着那柄赤色玉剑,另一只手对着呈书一按,金色的火焰吞没了呈书,随后呈书所言内容以晃荡的金字出现在了广台中间。 托着玉剑的仙人看了一眼主位上身形颀长的仙人说:“霄正,治章台动用了赤剑传讯,你便是不给我等一个说法也是要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的。” 另有女仙手执云芝,旁卧玉狐,出声责问道:“上议殿身负监察蜀山之责,前不久华阳派余孽借助镇派仙器之能轰塌蜀山两座仙山,戕害百余名丹士性命。” “我等本拟援救,霄正你却出言阻挡,你的解释若是不能让其余同道满意,首席的位置就该让贤了。” 被称为霄正的仙人身周笼罩在一片玉雾星光之中,便是在上议殿中也是不辨面容,对于同道的诘问,他以不辨男女的声音说出了回答: “跟随着青莲剑仙修道的几位同道应该还记得当年攻破华阳派的三阳承天负地大阵的时候,华阳派的大能就是依靠派中仙器遁转虚空之能将不少低辈弟子送出包围圈的。” 此言一出,几个修道长远的仙人也是想起了那件事,当初他们本以为攻破大阵华阳派就再无翻盘的可能,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华阳派逃了不少。 “便是那渔阳仙环有转挪虚空的能耐,但只要我等除去了那几个御主依旧可以避免那场灾祸的发生,这个解释并不能让我满意。” 那手持云芝的仙人冷声回道,显然她并不打算就此揭过。 霄正也没有不耐烦,依旧是那平平淡淡,不辨男女的声音将后续缘由讲解明白, “你我皆可看到如今的华阳派之人不过是些小鱼小虾罢了,纵使我出手除灭了那几人又有何益?只要渔阳仙环存在一天,华阳派的道统依旧不会断绝,更何况我并不打算只是简单的要了那几个小鱼虾的性命。”、 “留着他们,引出渔阳仙环,然后摧毁渔阳仙环!” “这才是我要做成的事情!”
第二十一章:神仙归位,重掌青云 而对于蜀山内这些变化还一无所知的周光廷从祖师大手印带来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后,第一反应就是迅速离开清水剑宗的地界。 他很清楚,堂堂青莲剑宗,蜀山之主,居然眼睁睁看着一个从属宗门被敌人夷平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揭过的,所以如果青莲剑宗的人足够清醒的话会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动员起蜀山内大大小小的宗派封锁住整个蜀山内外通行的道路。 但像这样的大派一般利益纠葛极深,除非有更为上层的力量的压制否则封锁像蜀山这样的庞大地界必然要经过一番争吵,等到各方利益都被分配的差不多了才会正式执行。 所以只要他手脚够快,那还是有可能在封锁蜀山之前逃出去的。这样的想法很正确,一般大派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肯定要耽误一段时间的,但周光廷错就错在他对于青莲剑宗真正的上层力量渴望恢复上古时期荣光的欲念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在他朝着蜀山外面跑的时候,那些迈出仙府的在世仙人们已经带着冲霄灵光降临青云峰顶的主殿外,哪怕这些仙人并未刻意释放气机但不经意间带动的灵气大潮还是惊动了殿内的诸人。 张璇作为掌门自然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殿外仙人的到来,他顿时噤声然后转身垂手等在那听候仙人谕旨。 这也不怪张璇谄媚,实在是因为这些深居简出的在世仙人们才是一个大派的根基所在,他要是惹得这些仙人不满,轻则他掌门位置不保,重则这些仙人集体飞升离开青莲剑宗。 掌门都如此,那些长老哪里敢安坐,也纷纷站到张璇身后,面带恭敬,身子微躬等候门中祖师的到来。 伴随着数位仙人齐齐迈步入内,汹涌灵气大潮冲撞整座大殿,如此动静依旧无法让这些仙人满意,其中一位更是直接冷哼出声表示不满。 在上古时期作为仙人,正身根本不容于世,举手抬足间风雷相随,道音轰鸣,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是由化身去处理。 再看现在,他们数位真仙正身联袂出行居然才只是掀动灵气大潮,比起上古那些同辈实在差的太远了,要是他们不曾见过真正仙人的手段还能忍受但方才周光廷召引来的祖师之力让他们见识到了仙人的力量,这让他们还怎么忍耐! 被祖师一声冷哼,张璇和身后的诸多长老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祖师,惹得其人心情不好了。 步入殿内的七位在世仙人显然也是有主心骨的,居于首位的那位仙人和其他仙人一般无二,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片朦胧金雾中,不辨性别,不见面容。 其人见了张璇,也不说话,从金雾中送出一份谕旨和一枚方印。 张璇见了这两物,身子不自觉抖了一下,他虽然贵为青莲剑宗掌门,一些宗门事务也有决断权但遇上封锁蜀山这种牵扯利益过多的局势也不能独断专行。 不过青莲剑宗在掌门权柄之上的还设有一个上议殿,由蜀山内修到在世真仙境界的门派祖师组成,上议殿名义上不拒绝任何门派,只是能修到元神便是万里挑一的人物了,渡了劫成了仙,那就更是万难之举。 整个蜀山能有仙人祖师的也唯有青莲剑宗了,也就导致这个能对蜀山内大大小小的门派发号施令的上议殿成为了青莲剑宗的私物。 那送出来的谕旨和方印也正是上议殿正式宣谕的象征,张璇低首,双手抬起郑重接过谕旨和方印,随后七道金光各自离开殿内。 等到所有金光都离开后,张璇这才把手中的谕旨打开,但有些意外的是整张谕旨是空白的,不是祖师留的什么禁制而就是单纯的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写。 看了一眼祖师留下的方印,张璇立马就意识到了祖师留下这片空白是什么意思了,那就是要他自己写谕旨啊,正好借着此事顺便削弱一下蜀山内一些强势门派。 这个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再加上封锁蜀山一事不能耽误,所以他立马着手书写谕旨, “清水者,敦良忠实之门,今遭罹难,惑言天外之灾,其实人起之祸。” “夫蜀山一地,岳立川行,谷幽涧深,恐贼人之恶,潜藏幽深,荼毒诸派,上议忧蜀山之损,传谕诸派,禁空绝路。” 写完之后,加盖方印,至此一份上议殿的谕旨就算完成了。 而有了这份上议殿的谕旨,张璇在青莲剑宗内的阻碍一瞬间便被瓦解,宗内八大主峰和诸多从峰内潜修的丹士都被强行唤醒,以上议殿的名义驱使,派遣他们去往各处重要的关口看守要道。 至于那些青莲剑宗的从属宗派,自有专门负责外务的长老带着上议殿的谕旨去处理。要是运气不好碰上不愿意服从谕令的宗派也不用这些长老去处置,上议殿的仙人都亲自出现了。 敢不遵从谕旨的那就是公开打脸上议殿,那些仙人虽是斩去了性情但也因此在这种事情上更为计较了。 那不正好将把柄送到上议殿的手上,给了这些仙人出手的借口,以仙人的能力顺手处理几个元神期丹士还是简简单单的。 但让青莲剑宗的外务长老有些失望的是,一路走下来,无论是有些实力的大宗派还是实力微弱的小宗派,一听到上议殿的名头立马就答应了下来,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的。 其实也是这位长老不清楚之前那抹平清水剑宗的大手带给这些宗派的压力有多大,要知道就算是蜀山霸主的青莲剑宗在面对那大手印的时候也是心惊胆战,掌门张璇更是需要依靠训斥长老们才能缓解一些恐惧。 这些从属于青莲剑宗的宗派更是生怕下一刻就轮到他们被碾平,所以一听到封山,可谓是相当激动。 至于是否有可能因为封山引起那大手再度降临,这些宗派都有意的忽视了过去,封山这件事情是青莲剑宗的命令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功行越高道行越深的大修越重视因果承负,似那般仙人出手了自然不会再将这般因果算在他们头上。 更有可能的是直接找上青莲剑宗或者上议殿的那些仙人们,所以这些宗派的执掌们根本没有担忧的。
第二十章:五光蔽天,仙真显法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物化作了凡物,徐长老气的吹胡子瞪眼更是扯下了一把胡须来压抑愤怒,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敢直接上去跟周光廷来个你死我活。 理由也很简单,他又没失去感应,周光廷的气机比起被缚灵绳捆住的时候要强大太多了,明显就是晋入了结丹期,要他拿捏一个练气期的小辈那自然是轻轻松松。 但是要他面对一个年轻气盛的同辈,那就有些难为人了,同辈可不比低辈弟子,那是可以真实无虚的对他造成伤害的存在。 所以他选择送走周光廷这尊瘟神,放弃华阳派的好处。 只不过长久以来颐指气使的习惯让他一出口就是近似于胁迫的语气, “华阳派的同道就快来了,道友要是不想将身家性命丢在此地劝你还是见好就收,早些避难去吧!” 周光廷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被人差点送进鬼门关哪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一边暗中调运法力一边虚与委蛇, “贵派方才对贫道下手可是丝毫不手软啊,想这么轻易就让贫道放过你们是不是太轻松了?” “再者,就算贫道不计前嫌就此离开谁又能担保你们不会带着人来寻我的麻烦。” “哼,老道我只是不想见到道友你年纪轻轻便陨落在此,要是你还不知好歹,老道我哪怕舍去这条性命也要让道友你付出代价!” 到了这时候了,徐长老还是不肯把他那清水剑宗大长老的架子放一放。 徐长老嘴上说着华阳派的助力即将到来但是没有到场的援手跟不存在有什么两样,还如此嘴硬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果不其然,清水剑宗掌门和大长老两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各自轰出一道法术,准备打周光廷一个措手不及。 单从战斗经验上来说,不浪费时间在口舌上而是借助口舌上的拖延来完成法术,再突然袭击,换成任何一个刚入结丹期对于自身法力还不熟稔的丹士都会是一个重伤的结局。 但他们很不幸,周光廷是识念先达到结丹期的层次然后带动世身前进的,对于力量的把握绝不是一般刚入结丹期的丹士可比的。 至于面对突然的袭击,他本也是在积蓄力量准备来个突袭,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两者这次的突袭跟正面对抗的效果其实相差不大。 两道法术的威力其实也不俗不过面对周光廷挥出的更为强势的罡气就如同热汤融雪,须臾之间便化了个干净。 这一交手,双方的底蕴就暴露了出来,上法的强势第一次在战斗中展露无遗。得了先手的周光廷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起掌推出一道先天罡气阻住清水剑宗的掌门。 然后便握住剑丸,以法力聚出一道剑罡欺身上前对着徐长老就是干净利落的一剑砍下。 和寻常剑器不同,以法力凝聚的剑罡大可以刀法的套路施展出来,不用担心会否伤到剑器。 被这么一通乱披风剑法一顿砍,徐长老也是左支右拙,难以为继,要是比拼法力和法术他仗着修道年岁久说不定还能打个平手,只是这纯靠体力的肉身近搏就有些为难他了。 而在另一边面对精纯如一的先天罡气,清水剑宗掌门那左右逢源的本事完全没了用武之地,其人本身也只是从父辈手里继承了宗门,单论战斗能力实在太差。 好不容易靠着数件法器的坏损化解了一道先天罡气,周光廷随手又推了几道罡气过去,将他给牵制在一地,不给他与徐长老汇合一处的机会。 眼看等不到援手,清水剑宗大长老动作也是极快,从袖中扬出一把血色沙粒后身形快速远离周光廷。 那血沙一接触到周光廷的法力就开始腐蚀起他的法力,包括体外护身光气和剑罡。 这血沙似乎并不是法宝一类的东西,敌我不分,难怪将此物撒出来的大长老本人也是避之不及,唯恐沾染上一点。 感应了一下血沙的腐蚀速度并不快后,周光廷目光一闪,气海喧腾,宣泄出的法力较之方才更为磅礴。 他的根基足够厚实,这些血沙想要在短短时间内腐蚀掉他的全部法力完全不可能做到,那么只要在自身法力全部被腐蚀掉,丧失战斗能力前干掉能威胁他的因素就行了。 玄冥剑丸再度爆发出璀璨光芒,星斗之形化生而出,近百道剑光闪烁交错间朝着清水剑宗大长老绞杀而去。 他现在可不是练气期的丹士,道行、功行皆是上了数层台阶,驾驭住区区百数剑光还不是轻而易举。 面对百道煌煌剑光的攻袭,大长老不得不尽出底牌来阻止剑光的袭杀,只见他背后三张巨弓浮现出来,一左一右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水火之相,中间那张弓细看可以看出有水火相济之兆。 以周光廷如今的道行自然可以看出来这并不是常用的攻杀一流的法术,而是大长老用来登临金丹的攀道之梯。 现在被周光廷逼得不得不把这种东西都给拿了出来,大长老也是恨得直咬牙,这东西一旦用在了斗战之中也就不可避免的沾染上杀伐杂气,他再想借此攀上金丹期的境界的机会约等于无。 对手都拿出了这等压箱底的手法了,那么他也得认真了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就在他打算以法力摧毁掉前面的阻碍的时候,从天边迅速逼近的遁光立马让他警觉了起来,不论遁光主人是华阳派丹士还是蜀山青莲剑宗的人,对于此刻的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情急之下,他打算冒险尝试一下召唤太一祖师的力量,借助祖师的力量来快速结束战斗。 取出那块祖师牌位,随后以法力驾驭金印盖下,金印落下,牌位上顿时多出两个金光灿灿的法篆,随后一道耀眼金光直通天宇。 天色骤暗,唯有那道金光依旧耀眼,狂风呼啸间闷雷阵阵,数息之后,天穹毫无预兆的撕开一道裂缝,内中霞光流动。 从那天之隙里伸出一只如白玉雕琢,完美无瑕的大手,朝着清水剑宗的方向按下,看上去动作颇为缓慢但数个呼吸间便遮挡住了清水剑宗上下所有人望向天空的视线。 随后便是一声足以震动整个蜀山的轰然巨响,清水剑宗连同附近几座山头尽数被大手一掌压成平地,而在做完这一切后整个大手原地化作羽毛般的灵光消散。 而因为祖师牌位和金印的庇护,大手落下周光廷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震撼之余,周光廷也是意识到再留在此地风险极大,匆忙离开。 远处驰援而来的华阳派丹士看到天穹被撕裂,大手落下将整个清水剑宗硬生生抹平,心神骇然,久久不敢动弹。 他这边不敢有动静,青莲剑宗那边也好不上多少,青云峰主殿之内,现任青莲剑宗掌门张璇以掌门谕令强行召集了所有不在闭死关的元神期丹士商议此事。 但殿中诸多元神丹士对于那轻易夷灭一宗之地的大手,都是讳莫如深,一个都不敢提出去查探内中原委。 气的张璇怒斥一众元神长老,但他也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去调查出什么而是那大手的出现实在太让人恐惧了,他需要做些什么来缓解这种恐惧。 然而在张璇这边释放心中恐惧的时候,青莲剑宗内一些尘封多年的仙府大门缓缓打开,派中所有的在世真仙全数走出仙府,不过他们的脸上不是恐惧而是充满了神往,那神往之下更是无尽的癫狂。
第十九章:功行关门,炼身阴阳 等到周光廷从法坛上走下来,一个脸上皱纹深深的老道士臂弯枕着拂尘,笑眯眯地望着他。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清水剑宗和他往日无有任何交集,这次掌门居然都来此迎接他,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他是不信的。 想了下华阳派的传送法坛将他送到了这边,那么清水剑宗跟华阳派应该纠葛颇深。 此次之事说不定也是受到华阳派的指挥,这么一想事情就合理多了,至于为什么华阳派要这么做,理由也很简单。 他一个外派之人拿了纯阳剑仙留下的《炼剑诀》,而且看华阳派上下那兴奋的劲也能猜到他拿出来的东西不是凡品,按照华阳派上层如今的性子肯定不会容许他带着华阳派秘法活着,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继续推下去,就不难猜出清水剑宗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了,不外乎是把他拿下或者尽力拖延住他等到华阳派的丹士出手将他镇杀。 不过现在还不清楚清水剑宗的丹士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他也不好就这么翻脸,于是露出标准的假笑,客气道:“不想竟是前辈,晚辈不过是途径贵派岂敢劳动日理万机的前辈在此等候。” 见周光廷如此客气,老道士脸上笑容更是灿烂,连忙道, “听闻道友是上宗客人,老道身为下宗掌门岂敢自视清高,委屈了道友。” “清水剑宗虽然地方不大但也有数处风景秀丽可堪赏景的地方,客人不妨在此处歇息数日,也好让老道尽尽地主之谊,日后上宗问起也不至于落下口舌。” 在和老道士互相虚与委蛇的时候,周光廷也没闲着,悄悄用神念扫了一遍清水剑宗,结丹期的丹士倒没发现,只发现几十个练气期的丹士正悄悄摸向他这个位置。 只有练气期的丹士啊,今天他们敢动手小爷就把他们全给废了,摸清了底的他暗暗道。 本来周光廷话语间总是打太极,老道士也是高兴,反正只要把人留下就行了,但说着说着周光廷就准备变化剑光离开,老道士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发信号让附近潜伏着的弟子冲上来拦下周光廷。 对于这样的情况周光廷早有准备,或者说他就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他刚才的法力运转也不是为了离开而是准备将来犯之敌一网打尽。 接下来的场面也确实如周光廷所料,几十个练气期弟子在老道士惊慌下的瞎指挥下一蜂窝的冲向他。不过结果就很不幸了,在他全力催动剑丸的情况下,灵宝表面第一次显化出星图,斗宿之形爆发出璀璨星光,而那些灿灿星光转瞬间就化成了能夺人性命的煌煌剑光。 尽管周光廷没有办法精准控制每一道剑光的去向不过这些剑光的威能极大,寻常练气期丹士擦之即伤,法力对抗下就更不是高度凝聚的剑光的对手了。 所以在这近似狂轰滥炸般的剑光倾泻下,数十个练气期丹士直接被淘汰了一大半,就算是剩下没被剑光轰击到失去反击能力的也只是运气比较好,避开了剑光最密集的地方。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连华阳派的练气丹士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实力上还不如前者的清水剑宗呢。 剩下来的那几个弟子直接以先天罡气补刀就是了,在这样的想法驱动下,周光廷跨步上前以手为刀快起快落,几下就把那剩下来的幸运儿打翻在地。 至此,所有来参与迫害周光廷的练气期丹士全数趴在了地上,都是出气多进气少。 那老道士见到短短时刻,宗门内的弟子就被干翻在地也是惊骇莫名,他从上宗那里得到的命令只说是有一个练气期的丹士要从他们这里过,让他们尽一切手段留下其人等到华阳派的丹士到来。 其实自从华阳派被青莲剑宗击败不得不把整个宗门隐入地下后,蜀山的这些小宗派对于华阳派这个曾经的上宗命令一直都是阳奉阴违的,这次他之所以愿意奉从华阳派命令也只是因为提前拿到了华阳派给出的报酬,再加上华阳派这要求表面上看去并不是很难的样子。 清水剑宗有两位结丹期丹士和数十名练气期丹士,这样的势力要拦下一个练气期丹士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翻车的。 但目前来看,似乎这个练气期丹士强的有些过分了,一个照面就把门派里大部分练气期丹士都给干残了。 作为华阳派的下宗还能在青莲剑宗的眼皮子底下混个从属门派,清水剑宗的掌门也不可能是那种强硬的性格,眼看门派根基就要被周光廷给彻底毁了,也不顾颜面相当自然滑跪到了周光廷面前,一边道歉一边抽自己巴掌。 “上仙,是老道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上仙您老人家,我真该死啊!” 如此快的反转让周光廷手上的罡气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但就这么一犹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截金绳将周光廷捆了个结结实实,他的法力也被锁住了调用不得。 看到周光廷被金绳捆住,老道士把膝盖重新捡起,重新化作世外高人模样,仿佛之前下跪的不是其人一般。 对于这样鲜廉寡耻的人物,周光廷连生气也生气不起来,只能无奈的笑出了声。 在老道士爬起来后,另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边,看去就是金绳之主了。 “徐长老,你那缚灵绳确实好使,这般凶徒也是被你一绳就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那被称为徐长老的丹士捋了捋长须,大笑道:“那是自然,我这法宝别说是区区一个练气期丹士,便是结丹期丹士若是不加提防也是一招拿下。” 而在两人互相吹捧间,周光廷已经盘算起如何从这金绳束缚中解脱出去,想了数个法子但都因为法力被金绳灵力压制根本用不出来,最后还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那《炼剑诀》上。 炼剑诀分为两部分,上卷外炼诸物下卷内炼内己,这两者并无前后之分,通常修炼的丹士从外炼开始都是因为法器炼坏了不会伤到自身,在不熟悉的情况下内炼容易把自己搞死。 不过现在都这个情况了,自己不拼一把落到清水剑宗的手上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了。 和寻常需要转运法力配合的法诀不同,炼剑诀讲究一个心随意动,而心为神之主,神为炁之源。 只要他熟悉了法诀,意念一起自然能锻炼自身法力。 所以在被缚灵绳捆住后,周光廷就在试图参悟炼剑诀下卷,他的悟性不差很快就把下卷学会了,但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清水剑宗没动他,说明有很大可能是在等华阳派丹士到来,时不我待,心一横,以意念推动下卷内炼之法运转。 他念起的刹那,气海轰然震动,在他的耳畔响起宛如暴怒的汪洋般的宏声。 精炼法力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就无法再逆转,所以这次是真的事关生死的一场豪赌,赌赢了,生;赌输了,死! 哪怕被缚灵绳封住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应到自身的变化,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气海内那在同境界中那还算磅礴的法力此刻以一个极为恐怖的速度被消耗着。 然而有些出乎他意料的的是随着元海元精、气海法力的逐渐耗竭,体内却是生出燥热之感,像是自身变成器炉之中的器胚在被灼烧。 这个过程完全不被周光廷控制,一阵担惊受怕后周光廷突然发觉体内居然诞生了朱雀炁种,而且还在以比当日青龙炁种还要快速的状态成长起来。 此时没有精气壶的乙木精气滋补,朱雀炁种的燃烧全靠青龙炁种,而青龙炁种又是依靠玄武炁种,这就相当于两炁种供养朱雀炁种还稍显不足。 眼看着朱雀炁种攀升到鼎盛状态,其中一点白金之光闪现,正是火炼金精,白虎炁种自朱雀炁种中诞生。 至此四象炁种齐全,周光廷的元海、气海也枯竭到极细微一点。 力量快速消退让周光廷的识念再次有了飘飘然的感觉,朝着无尽高无尽远的地方升去。 但这个状态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便停留在了冥冥渺渺的界域不再飘忽。 界域之中浑明二气沉凝不动,虽然不知道是何物但出于本能周光廷还是选择摄取这些浑明二气补入自身。 在大量补充浑明二气后,周光廷的识念也是逐渐联系上了世身。 而就在识念彻底联系上世身的瞬间,这片冥冥渺渺的界域便如幻梦泡沫般消散,若不是识念真切感受到了浑明二气在自身的变化只怕也会当做是一场梦。 识念世身二者合一,正如阴阳同合,炼真为一,四象、五行共成阴阳二炁。 短短时间,周光廷便跨入了结丹期,虽说因为突破的手段有些激进但境界却是实打实的,至于亏损的那些只待日后补回来便是了。 而在结丹期,周光廷也是顺手学了一门神通,吸星掌,正好可以用来对付那个敢拿金绳捆他的徐长老。 察觉到不对劲的徐长老感观极灵,在周光廷晋入结丹期的时候便准备动手夺回缚灵绳但被他害得不得不兵行险招,走炼化内己的道路的周光廷哪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直接反手抓住缚灵绳,以吸星掌强行剥夺法宝内的灵力弥补自身亏空,功行进步带来的效果是显著的,十数个呼吸整个金绳就失去了光泽化作了一件凡物。
第十八章:朱雀乘风,白虎持势 被灵翎子强行扔出渔阳仙环的周光廷以一种极不雅观的姿势趴在了宗门广场上,一瞬间就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这其中尤以华阳派掌门的表情最为扭曲,那是一种集憋笑,不解,困惑以及狐疑的表情。 当然这也不全是周光廷此刻姿势的功劳,更多的是因为华阳派掌门前脚刚把人送进去后脚镇派仙器就把人扔了回来,过程之短连他的手都还没完全放下。 像这样的情况在整个华阳派数千年的历史里也从未发生过,难道是因为周光廷是外派之人? 正当他对此产生怀疑,打算沟通渔阳仙环一探究竟的时候,只见仙环震动灵机,倏忽一转便回归虚空深处去了,只留下华阳派上层全体大眼瞪小眼。 镇派仙器离去,那么知晓内中详情的就只有周光廷一个人了,意识到这一点的诸人立马把目光转到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周光廷。 他们不敢再次请动渔阳仙环但要对区区一个练气期的外派丹士施压还是可以做到的,于是立马有华阳派长老站出来成为诸位长老的喉舌, “仙环一旦开启如果不到时候是不会自行归去的,现在遇上了这种情况必然是有道殿发生了变化,进而引动仙环回归。” “正阳道友,你带回来的这个小辈看来很有福缘啊!” 说这话的长老其实并不知道仙环内部道殿发生了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打算以言语诈出周光廷在天心殿内遭遇了什么。 见到这帮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家伙揣着明白装糊涂来欺负一个晚辈,正阳子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袁长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周小友不过第一次入了仙环道殿,怎么就能断定小友他得了祖师的传承!” “若是按照袁长老之言,莫非诸位苦修多年的金丹修为在祖师眼里还不如区区一个练气期?” 如此毫不客气的驳斥瞬间就激化了双方早已是积重难返的矛盾,尽管碍于身份没有动手但广场上诸多金丹真人的威压迅速扩散开来。 不过经历过了灵翎子那几乎等同于仙人的气势威压,周光廷第一次感觉真人的威压也不过如此。 周光廷还打算靠华阳派回归地上呢暂时还没有撕破脸的打算,但袁长老或者说华阳派上下不拿点好东西出来就想要空手套白狼,真做梦呢! 眼珠左右转了转,周光廷断定华阳派的丹士没有办法确定他是否拿到了纯阳仙人的道传,于是他直接摆烂,选择你不问我不说,你问了我就当做不知道的做派。 华阳派掌门眼看事态又要走向失控,难得的把关注点落到周光廷身上, “周小友,本座执掌华阳派已有近千年,沟通渔阳仙环时日不短,但仙环如此变化还是第一遭。本座不知道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本座希望小友若是得有机缘其余可以不论,但不知可否将我派经典交还,我派自有回报。” 对于这种和空手套白狼一样的空口许诺,周光廷内心冷笑,嘴上解释道:“晚辈刚入道殿便失去了意识,实在是没有能交还给贵派的了。” 他立法誓的时候可没有说一定要把纯阳仙人的道传交给华阳派弟子,那灵翎子被华阳派的丹士害得不轻也刻意略过了他法誓里面的漏洞。 这个解释很是敷衍,华阳派掌门也是知道面前这个小家伙不好糊弄,他也不做无用功,入袖掏出一个华丽锦囊让身边的随侍弟子交给周光廷。 他则解释了一下锦囊是何物: “小友不必急着拒绝本座,此是乾坤袋,听正阳道友讲过小友在找寒晶矿石,本座这些时日让下面寻了些,外加些许灵石都在袋里,权当是赠予小友分别时的礼物了。” 收下乾坤袋,周光廷也没去查看,他相信作为一派执掌不会在这些东西上做手脚,只是他满打满算也就从灵翎子那得到三门法诀,仙人道传那是不可能给的,小五灵术关乎他之后招摇撞骗也不好给。 盘算下来似乎只有那被灵翎子称为洗炼剑器的小法门能给了,而在他盘算给什么的时候手已经悄悄握住了剑丸,霎时一篇文字刻印在神中。 那法门也是直接,直接就叫《炼剑诀》,名字简单但快速浏览一遍后周光廷用尽全力制住嘴角抽搐的冲动。 这哪里是什么小法门,这法门别说炼去剑器内的杂气就算是遇上敌人只要道行够高直接炼了对方一身法力也是轻轻松松。只不过华阳派掌门都拿出了诚意,他要是现在反悔恐怕华阳派是走不出去了。 有了决断,周光廷也不犹豫要来纸笔就开始下笔,因为根本就没打算隐瞒什么所以他下笔的速度很快,一刻钟后收笔吹干墨迹。 对待周光廷突然想起了道殿遭遇这件事情,在场的都是老狐狸了也不至于就这么拆穿搞的大家都下不来台,都集体装起了糊涂。 待周光廷写完便有长老上前接过书写下的法门,那名接过法门的长老看有两眼后,严肃的表情露出些许骇色,把手上那几张薄纸迅速递给华阳派掌门。 看完《炼剑诀》,饶是以华阳派掌门一门执掌的修心功夫也是露出了一瞬的喜色。 然后华阳派掌门便神色匆匆离了广场,至于周光廷是否有可能在天心殿内获得其他道传?华阳派掌门一开始就没相信过祖师会传道传给外人,他之前给的乾坤袋也只是个试探,能获得《炼剑诀》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作为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人精,他对于这些事情门清,要是周光廷想把其他道传交出来早就拿出来了交换更多的资粮了哪里还会分开交还。 至于是否拿出更多的代价这种事情在华阳派掌门看来根本就是浪费资源不在考虑的范畴内。 在其他长老也离开后,周光廷跟着正阳子回了居所后他立马就上书请求华阳派开启出外门户让他回归地上。 也许是炼剑诀的缘故,这次华阳派掌门手书谕旨,导致派中弟子的行事极快,不过两天便把一应事宜都准备妥当,只等周光廷到来便可以开启门户。 得知此次行事如此之快,正阳子虽然有些讶异但也只当是掌门得了炼剑法门心情不错的缘故。 因为在华阳派待的过于压抑,在传讯弟子来通知周光廷的时候后者便跟正阳子告别准备离去。 到了传送法坛附近,周光廷忽有所感转头就望见正阳子在后面跟着来送他,见状,周光廷也是颇为感动,华阳派里也就正阳子跟他的关系还算融洽了。 再次跟正阳子挥了挥手道别,随后便走上传送阵坛,伴随着灵光汇聚,整个华阳派在他的视线里逐渐扭曲,等到光芒极盛之时华阳派的一切都从他面前消失。 等到他眼前的一切再度清晰已然是换了个地方。耳边也是传来一个声音, “老道忝为清水剑宗的掌门,特地在此迎候道友。”
第十七章:天心宝殿,纯阳道传 正阳子一番话说的真情实意,完全尽到了一个长辈对于后辈前途的关心。 只是周光廷对于此事有着另外的想法,破灭太一门的外道凶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查到他们还活着,他作为现在幸存者中修为最高的必须要抓住一切机会强大。 至于修为尽失这种事情他反而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他有玄牝重生丹在手大可重修再来过,所以无论正阳子把道殿说得多么可怕他也必须要去,这不是什么犟不犟的问题而是关乎未来存亡的一次豪赌! 屡次劝诫无果后,正阳子也是无奈,只得以法力凝聚出一张法符送给周光廷,以期能在道殿中护住周光廷性命。 一晃便是半月后,到了华阳仙器开启的日子,正阳子刚推开门就见到早早等候在外的周光廷,知晓其心意已决,正阳子本来试图劝说一下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之后法力一转便带着周光廷去往先前定好的汇合地方,正是当日来时见到方清禹的宗门广场。 随着正阳子剑光的落下,秦逍名也是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议事殿上的提议也只是尽最大可能的把周光廷的疑心给降到最低,最后能不能成功还是不确定的,现在看来事情已经成功大半了。 见此番入殿之人全数到来,站在首位的华阳派掌门掐指推算了起来,片刻后悠悠睁眼,手上掐算动作顿止。 身后有长老会意,请出金色符令送至空中,随着符令逐渐隐没在虚空,温暖且柔和的光芒铺满了整个地下世界。 那光芒源头正是华阳派的镇派仙器,渔阳仙环! 自从仙环被立派祖师炼制出来后,历代飞升祖师的道殿都在其中温养,此次开启的天心道殿自然也不例外。 时间推移下仙器入世痕迹愈发深刻,方清禹也不敢让仙器气机暴露无遗,迅速取出一派印信对着空中照去,片刻后仙环之外有火焰蜷曲朝着两边卷去,露出一条通向内部的道路。 “道路已开,诸弟子还不速速进去!”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所以这些被选出来的弟子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道路,听到长老的声音,争先恐后地朝着那条开辟出来的道路飞去生怕落后了便难以获取最大的利益。 如此一对比,正常前进的周光廷反而落在了最后面,华阳派掌门和一众长老们这个时候也不着急了,耐心等着周光廷走进仙环,随后轰然闭合通道。 而在仙环通路闭合的刹那,原本望着前方还能看见些许华阳弟子影子的周光廷突然被一道不知道哪里来的霞光裹挟带走,落到了一处辨不出上下左右的空间。 落到陌生地界的周光廷第一反应就是以罡气覆盖全身,剑丸飞出周游四方,尽最大能力戒备可能存在的危险。 也是因此,他很快发现了在这片空间里存在的其他东西,一尊像是玉石材质雕刻的道人像,栩栩如生,像上还有游鱼般的火焰飘荡。 因为这片空间实在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探查的了,所以周光廷把神念稍稍分出些许打算查看一下那玉像,神念还未触碰到实物,一股强大的力量透过周光廷的神念直接攻击到他的神魂,难以言喻的神魂刺痛让他的戒备一瞬间瓦解。 那玉像同时缓缓睁开眼,玉石般的肤质化作生人肤色的时候恐怖的气息迅速弥布开来,周光廷感觉到难以抗衡的威压逐渐覆压下来,面对这等强者他的心中生不出丝毫的反抗。 那玉像化作生人之后,拿眼瞧了双手抱着头五官扭曲的周光廷,语气冷漠的质问道:“你并非华阳之修,怎得允准入我道殿?” 虽然周光廷神魂被伤,头疼欲裂但还是听出了那道人话中的关键,问出了那个可能会让他死在这的问题, “前辈是纯阳仙人?可是我听说纯阳仙人早在一千多年前就白日飞升了,莫非前辈是纯阳仙人的化影?” “化影?我可不是什么化影,我就是他,小家伙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这仙器杀了你!” 见周光廷不回话,那道人自顾自说起了自身来历, “呵,老家伙当年飞升之际担心走后华阳派无有上境照拂会盛极而衰,所以离开此界之前以寄神之法将一道分神寄托在遗蜕上。” “那便是我了,至于称呼嘛,你可称呼我为灵翎子。” 不知道是不是这位一千多年来太过寂寞,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将许多事情抖搂了出来。 不过灵翎子说的越多,周光廷就越害怕,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啊。但他又不敢制止一位拥有仙人遗蜕力量的存在,惹得对方不高兴,一巴掌下来他可能就没了。 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后,灵翎子突然把脸一冷,对着周光廷把手一抓顿时后者一身法力被压的服服帖帖。 “小家伙,你还没有回我的话呢?” 突然的变脸也让周光廷暗自腹诽,卧槽,这些上境大能都是这么喜怒无常的吗? 至于被放进来的原因嘛再怎么样他也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啊,按照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性子,一个不爽随手弄死他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他直接睁着眼睛说瞎话,脸皮贼厚的扯谎说他是救了一位流落在外的华阳派长老,对方看他赤子心性收他为徒带他回了门派,这次是门派开启秘境让他们进来寻找机缘的,说到动情处周光廷还硬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哦,这样啊,那么你应该有能证明你是那位长老的弟子的东西了。” 尽管灵翎子脸上表情语气跟之前比没有丝毫变化不过周光廷还是感到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整个人一个激灵。 生怕动作慢了被眼前人一巴掌拍死,连忙掏出在进入仙环前正阳子送给他的法符,只见灵翎子把指一勾那法符轻飘飘飞起落到掌心,垂眸一看,嗤笑一声,吐出一口清气瞬息磨去那法符。 “呵,原来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徒儿的传人,你能拿出此物算你所言非虚。”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灵翎子压根就没信过周光廷半个字,那法符的确是纯阳仙人小徒弟的功法所制不假不过灵翎子也是继承了纯阳仙人的记忆的,周光廷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他又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正主早已飞升他不过是一道分神就算驾驭着仙人遗蜕也不是昆仑宫的对手啊。 更何况当年纯阳仙人留下天心殿和他的初衷就是让华阳派多个能修炼的强横道统。 谁知道华阳派掌门和一众长老在发现派中弟子承受不住天心殿的道理崩溃了后直接选择对底下的弟子封锁天心殿的存在。 灵翎子当年得有正主承诺只要传下道传便可放他去转世,因此在看到这愚蠢的做法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只有金丹真人他还传个锤子,金丹丹士早已有了自身道理,道统根本传不下去。 这么多年,除了金丹期丹士灵翎子再也没见过一个低辈弟子,有好几次他都想不顾誓言反噬冲出去把那群犯蠢的货给当场弄死! 这次好不容易等到有低辈弟子进来结果大部分都是庸才,好不容易有个好苗子,结果修炼的功法还是昆仑宫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指望堂堂昆仑宫不会贪图一个仙人的道传了。 “算你走运小家伙,纯阳那个老家伙的道传就给你了,你不想学也没关系你只要发誓帮我随便找个人学了就行。” 如此好事,周光廷自然不能放过立了法誓后,灵翎子也不多废话起指一点印在前者眉心,受到直接识忆灌输冲击周光廷当即昏死过去。 等到他醒过来后,入眼便瞧见灵翎子正把玩着他的剑丸,察觉到周光廷醒来,灵翎子把剑丸抛还给周光廷,同时道, “你醒了小家伙,你那剑丸杂气颇多,老夫闲来无事顺手帮你洗炼了一番。” “哦对了,里面还有个洗炼剑器的小法门,看你比较有眼缘送你了。” 说完,就挥袖准备送走周光廷,动作刚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抓出一枚玉符扔给周光廷, “小家伙,你的功法很有意思,老夫我再传你一道小五灵术,配合上帮你洗炼完成的混元属性剑丸,元神期以下的丹士若不是交手那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好了,你走吧,莫要忘了你的誓言。”
第十六章:算计未成,引道杀之 作为剑道七境第四境接近第五境的剑修,正阳子亲自教导下周光廷在剑道上的进步肉眼可见,从一个初练剑的新手快速进步到熟手。 第一境剑心通明本来也只是界定丹士和剑器之间的联系,寻常剑修需要苦练那只是因为所用剑器并非心血相连。 但玄冥剑丸本身就是周光廷亲手祭炼出来的,又得玄武精气勾连,这个境界稍加磨砺便有了小成,抵得上庸人数年苦功。 第二境剑气雷音则是在第一境的基础上以力推动剑器,说得不好听一点就叫力大砖飞,这对于法力较之同辈深厚的周光廷来说也不算什么。 便是此境中那些打磨日久的丹士也不过是把法力消耗变得少了些罢,以周光廷的法力来说只需短时间内镇压对手即可,不需要钻研过甚。 在正阳子居所的这几日,周光廷将剑道境界一气推到了第三境剑罡合流的门槛,进步之快让正阳子都为之瞠目结舌。 “小友在剑道之上的天资远胜于老夫,当年赤楼三圣论剑助兴,为剑道定境。 后人以剑寄托元神走上了剑有元神的路子。” “然而我始终认为这等寄托之法非我等剑修之上选,寄托之术古来有传,三圣时更是遍布天下,以三圣之资不会想不到以剑承载元神神通,然而三圣依旧选择开辟了剑道前途,可见寄托非上道!” “神通之道在于求变,剑道亦是,两者相合,固封自身,乃是断我等剑修上进之路。” 因为太一门剑修并非主流,周光廷从未听到过关于剑道如此多的知识,但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想反驳两句, “剑有元神,虽说固锁了自身上进但对于此生难以上进的丹士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若是寄托了一门强大的道法也可算作助力不是吗?” “小友所言不假,那等看不见剑道终途的庸才用上此法当然算不上什么。然而那等庸才仗着先人一步,坏去后进英才的道路,却是用心歹毒了。” “老夫跟小友你谈及这些并非是要你花费几百上千年光阴突破那一道门槛,而是要劝诫小友万不可听信歹人惑言行差踏错误了天赋。” 这一老一少谈玄论法的时候,屋外来了一个华阳派弟子,出言邀战。 因为周光廷表现出来的修为只是练气期,所以华阳派再怎么不要脸也没好意思派出结丹期的丹士。 在屋内的周光廷听到有人邀战也是萌生战意,和谈兴正浓的正阳子告罪一声便出了屋子。 随着他走出正阳子居住的屋舍,等候在外的华阳派弟子眸光一亮,也不报师传来历,抱拳一礼后便祭出剑丸杀向周光廷。 尽管那弟子的剑道境界不高但操控剑丸的手法很是高明,应当是华阳派这些年来苦心钻研御器手法的结果了。 不过剑丸再怎么操控也不离力、速、变这三个字,而在这三个字里那弟子唯一占优势的也就是个变,力速皆不占优势。 这也是那弟子着急抢占先手的原因,但作为挑战者不可能就一直求变不求进攻,那就等于宣布他是输家。 只是一碰撞,面对周光廷的法力和玄冥剑丸,那弟子顿时不支,节节败退,直至败退下场。 然而不等周光廷恢复一下法力,又有华阳派弟子上前邀战,当然结果和第一位一般,在需要硬碰硬的战斗中但凡不能一气压制住周光廷的最后都是难逃败退下场。 不过考虑到此地终究是华阳派地界,周光廷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并无伤人之举。 也许是这样的行为让那些华阳派弟子有恃无恐,车轮战轮番上场,扰的周光廷不胜其烦,最终一气之下怒而伤人! 在不再留手后,玄冥剑丸留下一道残影轰在了前来邀战的弟子身上,将其直接重伤至昏迷。 在华阳派弟子去邀战周光廷的时候,方清禹和一众长老站在议事殿前冷眼看着这一切。 见到周光廷不再留手后,方清禹呵了一声摆袖回殿提前宣布了这场可笑的车轮战必输的结局。 而站在掌门身后的诸位长老看了几眼后也前后脚回到殿中,只有一位眉眼狭长留着三缕长须的长老望着前去邀战的弟子越来越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作为这次车轮战的提出者,如果能成功达成目的便可以借此挣得一功但现在这个结果别说得有功赐了能不被掌门责罚就不错了,因此看了一会儿后也是恨恨地一甩大袖回了殿。 见他回来,华阳派掌门方清禹坐在上位扫视了下面的诸人,冷冷道:“现在仇长老的车轮战提议失败了,诸位长老可还有建议?” 坐在末尾的仇长老面露不甘,显然还不想就这么被抛弃,顶着殿上诸位长老异样的目光站起来辩解道:“掌门,我认为之所以车轮战会失败的最大原因便是落在了对那人的修为错判。 想来诸位长老也能看出来正阳子带回来的那个丹士在法力上要远强于我派同境界的丹士,甚至和一些结丹期丹士的法力也不相上下。 以我之见,练气期丹士没有办法对抗那大可让结丹期丹士上去,如此必能建功!” 这等无耻至极的话一出,议事殿坐着的大部分长老都露出鄙夷神色,上位的方清禹也是面露不悦,显然对仇长老的这个提议相当不满。 在座除了像仇宜这样后来凝结金丹的丹士以外都是经历过华阳派主宰蜀山统领诸派的时期的,自修行伊始心里便有着一股傲气。 之前仇宜提出车轮战的提议的时候便有不少长老强烈反对,只是后来掌门一力推行这才顶住压力做出这等离谱的事情。 现如今仇宜居然提出这般折损门派颜面的计策,登时就有脾气暴躁的长老拍桌而起,指着仇宜鼻子骂道:“以多胜少也就罢了现在还搞起了倚强凌弱,仇宜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老子看你还能把华阳派这张脸丢几次!” 其余长老虽不曾如那位拍桌子的长老说话难听但言语中也是不满仇宜的做法,再看华阳派掌门单手扶额,拇指关节顶着眉心,显然对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是头疼不已。 “够了!仇长老的建议先且按下不表,上次秦长老不是提到另有法子可以坏去那丹士的修行的嘛,不如说与诸位长老听听?”,吵有片刻,端坐主位的华阳派掌门把手放下,面色凝重,厉声喝住了快要失控的场面。 “回禀掌门,秦某认为可以趁着派中仙宝开启之际,送那丹士入道殿内参悟祖师道法。” 听到道殿,主位上的掌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下面的长老们或是疑惑,或是不解,更有甚者直接跳出来直呼秦长老名姓,指责他的动机不纯,意图资敌! 尤以方才被众人排挤的仇宜说的最欢,言辞之激烈就差没把秦长老从派中逐名了。 倒不是仇宜突然深明大义而是华阳仙宝中的道殿作为现在的华阳派为数不多的底蕴之一,每次开启都是有名额限制的。现在秦逍名打算让一个练气期丹士入内岂不是要占去他们一个名额。 而且根据殿上座位这个名额很大可能就是从他这里开始,这让仇宜如何能同意。 方清禹执掌华阳派时日长久,心中对于秦逍名的提议有了几分猜测,不过道殿一事事关重大,不是他一个人能强行推行下去的,需要秦逍名给众人一个满意的解释才行。 得掌门之命的秦逍名环顾了殿中坐着的金丹真人一遍,耐心解释道: “在座诸位在晋升金丹前想必都不曾被师长告知仙宝道殿的存在,有些严厉的师长更是直接将我派仙器列为禁地。” “此中固然有避免我等根基浅薄之时便好高骛远的考量,更重要的是道殿乃是我派诸位祖师飞升前久居之地,内中道理玄机高深晦涩,稍有不慎便会被祖师留下的道理给化去一身修为。” 话说到这里,殿中诸修才意识到秦逍名提议里隐藏着的险恶用心,他们成就金丹的时间太久了再加上在道殿内参玄过多次,所以下意识忽略了像道殿这种上境丹士留下的东西带给修为不深的丹士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虽然这计策道理上行的通但是要让周光廷入华阳仙器参玄必然需要有人放弃入内参玄的资格 而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那么秦逍名的提议自然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他们的利益也就不会受损。 只不过秦逍名敢提出这个想法自然也是提前准备好了后手的,不然他的提议能被轻易驳弃那岂不是句废话,对此他拿出了一个有些残忍却可行的办法, “此事简单,以那个丹士的年岁和本事肯定不会是个散修,这种人不可能久居于我派必然要试图回归地上,而去往地上的通道都把握在我派手中。” “到时候只要掌门下道谕令,声称开启通道耗费颇多,需得偿补但我派向来仁德宽厚,愿意开启一处秘境令其与诸弟子入内,内中所获可作偿补。” 不得不说,秦逍名的这一番布置确实挑不出毛病来而且派遣弟子去算是断了所有人的想法,一时间众长老皆是称善,华阳派掌门想了片刻也是认可了这个提议。 随后便有传讯弟子把这个消息带给周光廷,在这个消息传到正阳子这边的时候,周光廷还没有什么表示,正阳子却是破口大骂道:“这群老东西真是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王八身上去了,居然算计起了一个小辈!” “小友,听老夫一句劝,那道殿你万不能去,那几个老家伙不是要宝材吗,老夫帮你出了!”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周光廷可以确定正阳子为人虽然脾气火爆了些但却不是那种谋算害人的性子,如此说自然是那天心殿里有什么玄机。 他也不绕圈子,直接就问起了缘由, “前辈,那道殿可是什么险地吗?” “非也,道殿是华阳派诸位飞升祖师留下的,里面有着那位仙人对于仙道修行的诸多见解,有缘者甚至可以参悟到功法和神通,对我们这个修为的丹士来讲的确是个好地方。” “但是小友你不同,你现在不过练气期修为,正是道基不稳道心不固的时候,去了便会被里面的道理给同化进而一身修行尽数化为乌有。” “到了那个时候失去了修为的你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所以小友千万不能一时糊涂去那天心殿啊!”
第十五章:甲乙木精,青龙炁种 当年衍玉真人被誉为族内最有可能飞升的英才,结果因为华阳派一事,衍玉真人就此陨落在了蜀山,间接导致了玉霄派中周族力量的衰减。 哪怕周族失去了玉霄权柄这件事并非全是衍玉真人的原因,但这千年时间里依旧有不少怨恨华阳派的族人。 他虽然不是极端仇恨华阳派的那一批族人但要说心里一点不满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要是当年衍玉真人成了仙人,保住周族地位千年不落还是轻而易举的。 在他这边想着事情的同时,方清禹和正阳子客套了两句后便转身回了洞府,其他长老也是寒暄了几句话后便各回各家修行去了。 送走了方清禹和诸位长老,正阳子摸了摸小童的头,在小道童不满的神情中开口吩咐道: “徒儿,你去找你那几位师兄,让他们出一人继续去看护接引台。” 得知不用继续回去看接引台,小道童欢天喜地,小腿撒开飞奔离去。 看着小道童活泼模样,摇头失笑道:“这娃娃在这地下幽暗之所还能如此活泼,当真是性情。” 而后带着歉意跟周光廷说道:“现在派中不似过往,没有客殿可供访客宿住了,小友若不嫌弃可来贫道洞府浅居几日。” “真人不嫌弃小子我就好了。” 话毕,剑光再是一转带着两人拔地而起,投入东南。 待到剑光散去,一处完全以灵木搭建的屋舍出现在两人面前,周遭还有着不少地下罕见的绿植栽种着,倒是这一路上少有的景色。 跟着正阳子进了木屋,两人各自寻了把藤椅坐下,随后便有侍女将两杯香茗奉上,正阳子轻抿了口香茶后正色道:“方才掌门和诸位长老们没有正眼瞧小友,小友心里有何感想?” “贵派掌门和长老都是金丹真人,在下不过区区练气期丹士,怎么能入他们法眼,真人莫要取笑小子了。” 听到这番回答,正阳子皱了下眉,他思考了一下判断这是否是周光廷的真心之言后才肃容回道: “也许那几位长老是真的不在乎你但是方清禹并非易于相处之人,他绝对不会容许似小友你这般变数存在太久的。” 刚想说本就不打算长久留在华阳派的周光廷突然醒悟过来方才话中的存在太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想到现在身处的地界周光廷背后冷汗开始冒出。 见到周光廷这般状态,正阳子顺势把话头拨到其他地方, “老夫向来讲究有恩必报,小友既然在我这,老夫就得把事情说清楚,不过以小友的聪慧恐怕已经猜到了几分吧。” 镇静下来的周光廷梳理了一番先前得到的线索,娓娓道来, “真人想的不错,恕小子直言,华阳派转入地下恐怕已有千年,如此漫长的时间足够一位元神期的丹士成长起来了但我却并未在方才的几人中见到。 当年华阳派作为蜀山主宰,占有精华之地,更是宝材无数,纵然灾劫之下修道资粮遗落大半但倾全派之力供养出一位元神丹士应该不是难事。” “再不济以数位金丹真人的能为也足以在荒野僻地重开道统,现如今沦落到这般只能是当年被青莲剑宗迫入地下后整个门派都失去了曾经的意气。 派中诸修只想着苟且,贪生畏死,不再一心修持专诚于道了!” 这一番言辞颇为不客气,可以说把现如今整个华阳派从上到下都给损了一遍,但作为派中长老的正阳子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欣赏的神情,抚掌赞道:“真不愧是衍玉真人的后人,看待事情和那位一样锋利!” “诚如小友所言,现在的华阳派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敢以剑证道,破空飞升的华阳派了,现任掌门不思进取,长老们也是沦为应声虫,整个门派死气沉沉!” 越说火气越大的正阳子须发无风自动,手里端着的茶盏里茶叶都开始翻滚了, “便是原先派中那些有志于复兴门派的同道、后辈也被这些虫豸们以各种理由驱逐了出去,若是任由这些老东西继续作乱,我看华阳派的道统迟早毁在他们手上!” 正阳子到底还是真人,纵然情绪一时失控也不曾伤到近旁的周光廷,待到他火气消减,周光廷提出心中的一个疑问, “倒还有一事需要真人解惑,此地不见天光按照常理来讲是不能栽种地表草木的。” “这并非什么私密,老夫以前游历天下的时候偶然得到一精气壶,这草木生长所需尽数来自那精气壶。” 存了还报心思的正阳子看出周光廷对于那精气壶有想法,也打算借此机会还了一部分因果,于是把那精气壶大大方方取出来借给了周光廷。 本来还打算推辞一二的周光廷被正阳子一瞪也就不再推让,把精气壶取过,暂且收下。 见周光廷将宝壶收下,正阳子微微点头,说道:“这几日估计掌门他们会出什么损计,你大可先在我这里修行,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闯进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光廷也就顺势收下了这份心意,专心在屋舍内凝练四象炁种之一的青龙炁种。 玄武炁种属水,青龙炁种属木,水生木,按照常理下一个本就是青龙炁种,现如今又有了正阳子的精气壶,正是如虎添翼。 端正姿势,倒出一团乙木精气,纳入体内随着呼吸往复不断消解着这团精气。 如此助益下,体内的青龙炁种顺水推舟般成就,又在玄武炁种的补益下成长了起来。 木主生,青龙炁种一成,周光廷的修为猛然跃升了一个台阶,体内元炁也是强盛了不少,便是法力也是跟着抬升了不少。 可以这么说,青龙炁种带来的提升是从晋升以来除了瑶池观想外最大的一次了。 而他这边的变化也让屋外的正阳子察觉到了异样,毕竟天之四灵的精气随便逸散一点就足以产生难以想象的变化了。 这屋外的草木疯长怎么也不可能当看不见吧。 在门外等有片刻的正阳子这才推门而入,正好遇见也要出来的周光廷,后者见到正阳子把精气壶捧起,言称事毕归还。 对此,正阳子哈哈大笑,把宝壶卷入袖中,随后大手拍着周光廷的肩膀,赞不绝口道:“真不愧是周族的后人,这悟性、天赋,啧啧啧,真没的说!” “既如此,老夫我也不能藏私了,我看你也是用剑之人,但却不是那等长久浸淫此道的,这几日我便教你剑道最基础的东西罢。”
第十四章:先祖故交,华阳遗裔 吞没了周光廷的阵法阵光接连闪耀了数下随后便再度沉寂下去。 在阵法被激活的时候,蜀山底下的一个巨大溶洞中一个十来岁的道童正斜躺在一座雕饰精美占地广大的三层法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几只鼓蛤争抢着他撒下去的丹药粉末。 这样的日子道童已经重复了一年多了,早就无聊透顶了,看着看着就生出了困意,不受控制地张嘴打了几个哈欠。 也是因此才没有注意到身下法台此刻灵光流动,无数篆文浮起汇聚在法台中央,一道一丈方圆的光柱随后落下。 光柱乍现即灭,等到道童发现法台上多出来一个人那已经是周光廷站在道童身前的时候了。 被前者吓到了的道童把手中装着碎末的木碗一扔,撒腿就跑,只是跑了一段路后回头看没有人追来让道童小松一口气,随即小脸露出谨慎的表情又小心翼翼挪了回去。 被小道童的行为搞的迷迷糊糊的周光廷下意识就把玄冥剑丸祭出来,他才祭炼出这剑丸还没有多久,连剑心通明的境界都还没有达到呢。 这剑丸也不可能有什么杀伤力,现在拿出来也只是警告意味居多,没指望能靠这退敌。 不料那原本满脸戒备,畏畏缩缩的小道童一见周光廷祭出剑丸立马就换了个脸,小脸带着谄媚一路小跑到周光廷身前,拱手一礼道:“这位师兄见着面生,不知道是哪位师叔的弟子?” 被这道童相当自来熟的问法给问懵了的周光廷自然给不了任何的回答,只能啊啊两声。 对这个回答相当不满意的小道童皱起五官,嘟囔道:“真是的,原来是个哑巴师兄,白瞎了这么漂亮的脸。” 说完,也不管周光廷,跑到法台另一端对着一把玉锤三拜之后取下,对着挂在一旁约有三寸高的金钟敲有三下。 正当周光廷好奇为何敲动金钟却不曾有声音的时候,一道赤色剑光自洞窟深处折跃而来,不过十来个呼吸便从一个光点变成了一道身影落至法台上。 剑光化为剑丸躺在一衣饰古朴,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的道人手中,在周光廷打量来人的时候,后者也在打量周光廷。 只是来人在看到只有周光廷一个人之后,眼中那股喜悦立时消散不少,面色不善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条密道!” 道人身躯骨透金光,这是内凝金丹的象征之一,来人是金丹真人这件事让周光廷有些头疼 不过他本就是意外来此,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现下还需要依仗眼前这位真人寻求回去的路,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这一路上能说的都跟这位真人说了一遍。 在听完了周光廷的解释之后,道人脸上的戒备明显消失了不少,只是眼中却多了几分落寞。 “敢问这位真人,不知可有出去的道路?” 出于避嫌的考量周光廷并没有打听眼前之人的来历,只是一心想离开,倒不是他不能自己离开而是此地一看就是地下溶洞,地形错综复杂要是没人指引运气不好耗上几十年也不一定能摸出去。 “老夫并非散修,小友不必拘谨,我派自从来到这地下后便少有客人来访了,不妨在我派游玩几日再回归地上也不迟。” 道人将眼底落寞掩去,换上一副肃容如此说道。 “那便多谢真人好意了,只是还不知道真人道号?” “贫道道号正阳,小友年岁不大想是不认识老夫的。” 听到正阳这个名字,周光廷猛然想起来以前在族内看到的一些记载,只是那些记载是在太过久远,往日他在族内也只是拿来消遣之用。 他也没见过其人不敢确定眼前之人便是那记载中的人,只能小心试探着问道:“真人修为高深,想必存世长久,不知道是否知晓乘觉前辈?” 听到乘觉的名字,正阳道人动作一顿,眸光顿厉,道: “你到底是谁?我师父他生前不喜出门,知道他道号的不会出一手之数! 你若是给不出一个满意的解释,这广台便是你葬身之地!” “不瞒真人,当年华阳派被青莲剑宗攻破山门的时候,先祖衍玉真人念及和真人之师的莫逆之交,前往援手。 最后力竭战死于蜀山,至今尸骨尚未寻回。” 周光廷提起这件往事,让正阳道人也是想起了当年那位以面具遮掩气机的金丹真人。 现如今华阳派中不少丹士能活下来都是那位不知名真人的缘故,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打探当年那位真人的消息,可惜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不曾想却从其后人口中听到其人早已身死的消息,着实令人唏嘘。 “老夫当年蒙受衍玉真人之恩却是不能当面偿还了,小友既然是真人之后,如今你我二人相遇,这份恩情却是不得不偿补了。” 说罢,见此间再无事宜,正阳子手中剑丸重演剑光包裹着他们三人化虹而去。 见到正阳子使用的剑遁之术,周光廷陷入了沉思,族中记载里那位乘觉真人可是法剑一派的佼佼者,但作为乘觉真人的弟子正阳子却是用着剑丸。 再加上那小道童见到他祭出剑丸后的表现,一桩桩一件件都很耐人寻味啊,只是这个猜想还需要等他看到如今的华阳派才能真正确定。 金丹真人的剑遁和练气期丹士的遁法相较可谓是云泥之别。 不过数十个呼吸便落到了华阳派的宗门广场上,然而在此处已是有数个衣带飘飘,服饰奇古,身周一点虹光绕转的丹士等候。 “掌门和几位长老不安心在洞府修行怎的来此了?” 为首面容方正,看上去颇为正气的华阳派掌门方清禹带着温和的笑给出了解释, “方才接引台金钟被敲响,正阳道友你又是朝着那边急遁而去,我料是有道友回来了所以唤来诸位长老一起迎接那些归来的道友。” 只是这话在周光廷听来极为虚伪,在他未落地之前站在这的几人释放出来的恶意可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现在不过是看他只是一个练气期的丹士,不想和正阳子撕破脸皮的遮掩之词罢了。 而他也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想,现在的华阳派已经不同于当年的华阳派了! 当年尚有飞升之人的华阳派诸代皆奉法剑为至道,现如今竟是全数转修剑丸。 从方清禹召集人手的行为来看,估计当年华阳派来到地下后门派内部掀起了一场动乱,那些坚持法剑之道的剑修恐怕全被驱逐了出去。 便是如正阳子这般的真人也不得不转修剑丸以保全乘觉真人的传承。 尽管不清楚现在华阳派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几天在华阳派的日子不会过得有多舒心了。 不过周光廷也不是就这么任由华阳派任意揉圆捏扁的主,在来蜀山之前他本就是打算利用那些还尊奉华阳派的小宗派拖延时间。 现在既然有了华阳派这头狼,那大可施展驱虎吞狼之计,这些华阳派之人敢拿捏他,他就敢离开后把青莲剑宗的力量引来此处! 他相信青莲剑宗要是知道了此处地界那可是很乐意屠灭这些华阳派遗留的。 至于族内那位衍玉真人和正阳子师父乘觉真人的交情?
第十三章:为丹赴险,寒潭旧道 听着宋盛章略带兴奋的汇报,周光廷却是陷入了沉思,按照宋盛章给出的消息,这次丹药的推广其实做的挺不错的。   在他的预期中除了南海郡这边,宋盛章能说服有三郡之地就已经是个很出彩的成绩了。   现在还多出了一郡之地,这毋庸置疑是宋盛章这段时间不辞辛劳的结果,可见其人对待自己交代下去的事情是上了心的。   整件事可能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这五郡中有意向的大多是女眷,那些个富商权贵对于极乐丹的兴致并不高。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周光廷也很清楚,极乐丹虽然号称能让人体验到极致快乐但这些脱产阶级自出生后便是人上人,玩弄底下人的手段数不胜数。   在这些人看来,玩弄人心的快乐可要比丹药给的快乐实际多了。   玉霄周族出身的周光廷对这些世家子的手段不屑一顾,在他看来欺辱凡人算什么本事,只敢对弱者挥刀的懦夫罢了!   不过随着日后极乐丹的普及,他有的是办法从这些世家子的身上刮下来一层皮。   现在则是需要先把那些女眷需要的塑身丹给处理一下,他方才算了一下这次塑身丹和极乐丹的需求比达到了惊人的八二比,这就让他有些头疼了。 让周光廷头疼的原因是便是塑身丹的炼丹材料不光光是草药还需要丹砂中的寒晶砂,后者在丹药中的占比并不高但想要完成这个数量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炼丹材料周光廷并未瞒着宋盛章,因此后者也是知道周光廷在焦虑什么。   作为清妙观监院,宋盛章在岭南这边生活了这么多年总揽大大小小的事务,自然是知道何处有可供大量开采的寒晶矿脉。 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敢说出来,但这个问题又没有办法回避,只能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   “莫非丹方有什么碍难不能更改炼丹的药材吗?为何不选择更换掉其中部分炼丹材料呢?”   对于宋盛章提出的疑问,周光廷自然是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把这里面的道理跟宋盛章掰扯清楚,   “倒也不是不能更换,其实如果只是单纯的把丹砂更换成其他的材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般来说只要药理药性相同,更换丹砂也无所谓。   但麻烦就麻烦在这,寒晶砂能作为这丹药的丹砂,就是因为这是历代炼丹师不断改进的成果,换成其他材料要么容易炸炉要么成本太高,救急还行但要想做成我们想的那般,得不偿失啊。”   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子上,宋盛章内心挣扎片刻后还是把寒晶矿脉的所在地告诉了周光廷,任由后者去做决定。   “宋监院是说蜀山那里有寒晶矿脉?嗯...的确,蜀山那边离岭南最近,倒是可以解决我目前的难题,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多谢宋监院告知了,这当为你记上一功!”   “可是...仙师,你前阵子不是才......”   这下轮到宋盛章不解了,他刚才不愿意说出来就是因为之前周光廷才跟青莲剑宗的人起了冲突,这才过去多久就要去蜀山开掘人家宝材,那不是存心找事吗?   虽说宋盛章没把话说完但是周光廷已经知道前者没说完的意思,他倒也没有不耐烦,正好顺着话茬讲了一段旧事,   “宋监院有所不知,蜀山之地原先是纯阳剑仙所在宗门华阳派的道场,后来纯阳剑仙飞升留下华阳派勉力支撑,又因为几代无有飞升之人整个门派逐渐没落了。”   “后来青莲仙人把蜀山变作他的道场,尽管这让青莲剑宗代替华阳派成为了蜀山新的主宰但也让原先不少忠于华阳派的剑派与青莲剑宗反目成仇。   这些年来青莲剑宗花大力气剿灭了不少敌对剑派,只是蜀山作为天下第一奇山,山势险峻奇诡还是有着不少小派苟延残喘的。”   听着听着,宋盛章也是回过味来了,不由赞叹道:“仙师胆量极大啊!”   这个计策用华阳派的那些忠实拥趸去吸引住青莲剑宗的目光,以此来给他争取到采掘寒晶矿石的时间,这个法子除了有些不道德之外便是有着一定的风险,所以宋盛章才会说周光廷的胆量极大。   寒晶砂的问题处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要解决的便该是极乐丹了。   “塑身丹丹砂一事我之后会去处理,现如今可以先行炼制那极乐丹,若是这极乐丹的销售渠道打开了,大可借助换取来的财物从蜀山那些小宗派里购买寒晶矿石,省却私采的麻烦。”   等到周光廷话说完了,宋盛章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册子恭敬递给前者,   “观内药园种植的多是清心草,灵仙草的数目不多,不过因为仙师之前有过吩咐所以这些时日通过各地分观收购了不少,数目全在这里了,还请仙师过目。”   顺手接过递过来的册子,周光廷随口说道:   “这次我吩咐的有些急迫了,想来各地的道观购买这些炼丹用草药也是靡费颇多。宋监院你这次功劳卓著,因此在除去清妙观和各地分观的固定分成比例外,我那三成便分润监院你一成。”   因为这是从周光廷本身的分成中分润出去的所以并不需要跟清妙观商量,这件事便如此定下了。   得到了周光廷的亲口承诺,宋盛章修心多年也是难以压抑心中喜悦,眼角眉梢带着笑意朝着周光廷拱手一拜道:“谢过仙师恩赏,宋某必为仙师大计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而在宋盛章表忠心的时候,周光廷已经把袖一荡乘云离去,只留下一句话落入宋盛章的耳中,   “将所有炼丹材料送至浮光湖绿心岛,半月后再至,取走丹药。”   回了岛上洞府的周光廷丝毫不敢懈怠修持,虽然在宋盛章面前他表现的风轻云淡但真要去蜀山搞驱虎吞狼之计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由不得他不谨慎对待此事。   过有几日,三艘五丈长的舟船抵达绿心岛,不等船夫焚香呼唤便有一阵云气弥漫上来,待到云烟散去三艘船上的药材尽数消失不见。   这些个船夫来之前便得了交代,知晓此地乃是仙人隐修之地,有些神异也实属正常,货既然送到也不愿意在此地久留,把桨一摇就离开了岛。   同时端坐在石室内的周光廷周身云雾起伏,散尽之际留下的便是那三堆草药   随手拿起几株检查了下成色确认没有问题后,把袖一挥以法力为柴薪点燃丹炉,高涨的火苗刹那便将炉底吞没,一切准备就绪,开炉炼丹!   极乐丹本身就是清心丹炼岔了的产物,在炼制手法上和清心丹并没有多少差别,都是将清心草的药力以文火析出随后用灵仙草温和药力调和,最后成丹。   在太一门周光廷身为掌门随侍弟子没少被掌门拉过去看炉子,对于清心丹的炼制流程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照着丹方所记,将清心草、灵仙草先后放进丹炉内析出药力,在周光廷小心翼翼的关注下第一炉丹药顺利出炉,只是浅浅尝了一口丹药刮下来的粉末后,周光廷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把极乐丹炼成了清心丹。   习惯,一定是习惯在作祟!   在心里给自己这次的炼丹事故找好了理由后,周光廷又开始了第二次炼丹,这一次虽然因为周光廷心绪波动过于强烈导致炉中大半都成了废丹。   不过好在剩下来的几颗终于不是清心丹了   总结了下经验,在丹士强大的控丹能力下,极乐丹的产出速度飞快提升。   八天后,望着身边百来颗丹药,周光廷也是长出了口气,起身舒展下腰肢,算了下距离约好的交丹时间尚还有几日。   长期固于一地的炼丹让他也是生出了一丝烦闷的情绪,将丹药摆放齐整后便出了洞府在绿心岛上瞎逛,就这么逛着逛着周光廷发现自身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藤萝道前,看着并非天然生成的通路,他迟疑了下还是踏了进去。   这并非是他狂妄自大,而是他能感应到在此地符令和岛上阵禁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隔断,要是有什么异样大可操控阵法跑路。   沿着藤萝道路一路向内,整个道路并不长在周光廷刻意加快了步伐的情况下更是迅速来到了尽头。   在道路尽头只有一面孤零零的石壁存在,上雕五龙戏珠图。   可能是年代久远,那五龙早已被繁盛的草木覆盖,更像是五条木龙守护着中间那颗珠子。   正打算撬下壁上明珠一看究竟时,石壁震动,残枝断叶唰唰掉落,壁上五条蛟龙似乎活了过来,龙首狰狞滴下龙涎,须发浮动,鳞片翕张间蛮荒气息扑面而来。   五对巨大眼目从各个角度死死盯着周光廷,似乎只要他敢继续撬动明珠下一刻便会被撕成碎片。   “区区幻象也敢扰我心神,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耐我何?”   心念一动,幻象中瑶池显影,玄武神相巨足撑天,龟蛇掀动瑶池,只见怒涛碎空,电蛇乱闪,几只蛟龙幻影在北方古神面前被碾压成碎片。   幻象崩塌的刹那,明珠也是落入周光廷之手。   入手瞬间有滚滚浪潮入耳,有那么一个瞬间周光廷感觉自身正处于无边大洋中,伸手便可以拨动无量海水形成巨涛。   而随着他从那等感觉中恢复过来,也是得知了手中宝珠的名字和来历,上古至宝御水珠的仿品,原先应该是品阶不低的灵宝,只是不知何故现在只有宝器的水准了。   对于这种意外之财周光廷自然不有什么拾金不昧还于旧主的思想,毕竟在他之前这里也是有主人的,既然对方没能拿走那就代表此宝与自己有缘。   将宝珠收起来后周光廷习惯性算了一下时间却发现明明只是在幻象中过了片刻,现在居然已经到了半月之约了!   刚准备遁行的周光廷一起步就感觉法力亏损严重,他这才意识到幻象中演化瑶池,显现玄武并非无有代价的,要不是他的根基还算可以就不是法力亏空,元海元精涓滴不剩这么简单了,   虽说可以慢慢弥补回来但遇上现在这个情况就要命了。   眼瞅着时间就快要到了,周光廷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拔腿就朝着洞府所在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暗骂自己为何不留点草药炼些精元丹。   而在另一边,宋盛章亲自驾着小舟来到了绿心岛,和其他人一样他也没有办法穿过岛上阵禁。   他本以为在感应到他的到来后周光廷会将丹药给送出来但在船上等了许久也没发生什么变化。   迟疑片刻后,从袖中取出三根敬神香引燃了对着岛中心拜了拜。   敬神香一燃,周光廷这边自然是有了感应,只不过他刚刚跑回洞府气还没喘上两口,身上那转化来的法力除了能勉强撑开阵禁通道外已经是没有余力去回应了。   岸边等在那静静看着敬神香尽数燃尽也没有什么动静的宋盛章沉默片刻,刚准备撑船离开岛上景色变化露出一条道路直通岛内。   尽管疑惑为何周光廷没有动用法力送丹药反倒是选择了开启阵禁,不过现在有了路他也不能当做看不见,于是拿起几个布袋沿着挪转开的道路进了岛。   进了洞府,看到周光廷脸色极为难看,眼中神光黯淡后也是吓了一跳,顾不上收拾丹药,上前几步关心道:“不曾想仙师为了我观发展竟然憔悴至此,与仙师相比我等在观内多年不过是备位充数,着实惭愧!”   这一番话倒并非全是场面话,也带了宋盛章的几分真心在内。   因为太一门驻外的丹士向来是不问世俗,便是上一位因为功法缘故不求上道也少有为道观发展考虑的时候。   像周光廷这种为了道观殚精竭虑,耗损心神的丹士放在以前宋盛章是想也不敢想啊。   被宋盛章几顶帽子一戴,原先到了嘴边的解释又生生咽了回去,只能指着石床上的丹药道:“这些便是监院所需的丹药了,我近来本元有损需要吐纳固元,要宋监院受累了。”   “不过装些丹药的微末小事,岂敢因此劳动仙师大驾,仙师作为我观支柱万不可操劳过度啊!”   得,这下子彻底解释不清了,对此周光廷干脆也不解释了,把眼一闭专心恢复去了。   在新的一批草药送来后,为了避免再出现先前那般法力枯竭的尴尬境地,在炼制极乐丹的过程中顺手炼了一瓶精元丹带在身边。   对清妙观弟子的不信任让他在将丹药私下送给宋盛章后便独自离开,一个人前往蜀山地界开采寒晶矿石了。   蜀山位于岭南的西南,一路上除了偶尔出现的村落外也没有什么成体系的郡县,因此周光廷脚踩云烟遁行速度极快。   如这般过有一天一夜,等到第二日接近午时之际便已经能远远看见蜀山最高峰的青云峰了,只不过他此来并非上青莲剑宗的。   蜀山大大小小宗派无数,一些暴露在外易于开采品相优质的矿脉早就被这些宗派以大阵和阵禁给囊括了。   他要是想开掘寒晶矿石必须要绕开这些大阵阵禁,去寻找一些开采难度大或者是还不曾被发现的矿脉才行。   好在寒晶矿脉不似铁铜矿脉那般,其富集之地必然是寒气深重,哪怕深藏于地下在地表上也有着明显的痕迹。   如此一连找了好几个疑似有矿脉的地方都只是前人留下的废矿坑,里面仅仅只有一点点的矿石碎渣,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周光廷也是顺手收了。   在又收了一处矿石碎渣后他的神念感应到一处寒气极重的地方,顺着神念指引来到一处不过几尺方圆的水潭前,神念探下,冰冷刺骨,极不寻常。   潭水下哪怕没有寒晶矿脉也必然是有着异宝,他之前刚得到的御水珠不就派上用场了,明珠得到法力后静静悬于周光廷头顶,随后清清光芒如水幕般罩下。   跨步上前,沉入潭中,潭水颜色极深若不是有着御水珠放出的淡淡光华再加上丹士本身的身体素质加持,否则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至于神念,出于潭水寒气对神念的侵蚀的考量,神念也不可能长时间暴露在外,只能隔一段时间放出来感应一下四周是否有异常发生。   但就算是这样周光廷的神念还是不可避免受到了侵害,而且随着沉入深度的增加这样的侵害愈发严重起来。   在又一次收回神念后,他的两侧太阳穴突突跳着,强烈的不适感甚至让他生出了久违的呕吐感。   但哪怕周光廷已经快要达到身躯的极限依旧没有触底,仿佛这深潭通向的是九幽一般。   太阳穴暴跳带来的剧痛让周光廷不觉咬住了牙槽,紧咬牙关下也让周光廷做出了最后的一赌。   法力一气灌入御水珠,这件宝器带着周光廷朝着下方狂进数十米,同时神念全部放开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只是和之前的尝试一般空无一物。   此时的寒气哪怕隔着御水珠的庇护也到了足以伤害身躯的地步了,再坚持下去可能就要成为这寒潭深处的一具无名枯骨了! 正当他准备收束神念调运法力朝着来处攀游的时候,法力气机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有灵机的变化出现在他附近。 这种深度下周光廷除非选择放弃探索否则根本就容不得他思索得失。 意念升起,法力随之变化,御水珠再起光华,强力推着周光廷朝着那处灵机变化的地方冲去。 借助御水珠释放出来的光芒,他勉强看清楚那灵机之地的模样,只是他的心中却是一惊,那根本不是什么异宝而是一座搬挪灵机的阵法! 虽说一些高明的阵法有自行修补的能为但这出现在周光廷面前的阵法显然不是那等阵法,阵光黯淡,阵纹磨损,像这样的阵法一般情况下已经和一开始造出来的初衷生出了差别。 不过事到如今,周光廷也没有办法再去做什么了,只能在心里祈祷自己运气不要太背。
第十二章:炼宝护命,定名成灵 宋玄带着青莲剑宗的弟子离开后,周光廷手一松长剑落地碎成数段,方才罡气过剑的刹那便毁了这剑,若是宋玄坚持斗战最后胜负尤未可知。 把目光从断剑上移开,周光廷把脸上笑容一收,眼神也变得深沉起来。   这次蜀山来这里明面上是调查魔门余孽的踪迹,可是能从蜀山那些镇压之地中逃出来的哪个不是有大能力的,指望这几个练气期丹士能成什么事?   再说了,蜀山大大小小剑宗剑派数百家,有的是功行深厚的丹士,这种追查魔门的苦差事不安排那些从属宗派的人反倒是让本宗的弟子出马,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值得玩味。   在周光廷看来这明显就是冲着调查太一门来的,他这次依靠着《玉清仙法》糊弄过去了,但此事绝无可能就此结束,蜀山那边必然会选择继续试探,他还需要更强的力量来面对接下来的风雨。   丹士的力量除了自身修为的提高外便只能依靠外物了,诸如神通、符篆以及法宝这些。   现在他气感有成,三田已固,只剩下凝练出四象之炁的种芽来突破精门这一关。   但这件事情也急不来,毕竟四象之炁想要凝化种芽还得靠天之四灵逸散到修仙界的精气,可谓是七分天缘落。   神通这东西虽说是多多益善但想要精通到能够随心变化对抗敌人的程度短时间内不怎么能见到成效。   至于符篆这一块,从玉匣中得到的八张玄门神咒足够用了,现阶段能迅速提高他的战斗能力的也只有一件趁手的法宝了。   因此周光廷打算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炼制出一件趁手的法宝,只是在该用何种宝材炼制的问题上犯了难,清妙观这里收集了不少宝材,玄铁、玉精、赤铜都有。   但这些东西想要炼出一件适合他的法器却还差些,想到先前从南屏村得到的二师兄石匣还没有打开来看过,决定先打开看一看,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合他心意的好东西。 只是之前的事让周光廷怀疑清妙观内有青莲剑宗的眼线,因此打开石匣一事绝不能在道观地盘上做。 至于地点嘛,上一位留下的洞府就挺合适的,取出那符令,法力注入其中,内生虹光直射一处。 引着周光廷来到一处泛着波光的大湖,湖中间是一座垂青挂翠的小岛孤悬着。   只不过这点阻碍连有心的凡人都拦不住更何况是能飞遁的丹士,确定了小岛便是灵光所指的地方后,周光廷脚下生云轻松越过水面落到岛上。   入眼尽是绿意,不见通路唯有纠缠起来的藤蔓枝节,对于眼前半个门户也没的情况周光廷早有预料,拿出符令以法力激活内中阵纹,勾连起岛上阵法,微微一晃,岛上这些纠缠于一处的藤蔓在阵力的影响下自动露出一道容人入内的通道。   沿着道路来到一处洞府,四处张望后,便见内中简陋,不似修行之人的居所。   这也不怪前任驻外丹士不重视修行,毕竟前任是五峰之一轮回峰的弟子,功法特殊,大境界突破之时便为巅峰,除非能一气突破到下一个大境界否则只会越修越弱。   因此那一位在晋位先天后便直接放弃了修行,这洞府其人压根就没来过几次,所以没有那些东西也很合理。   不过周光廷对于这些身外之物看的也没那么重,简单把洞府内的灰尘清理了一下便坐上石床,取出二师兄留下的石匣,解开禁制,取出里面的物件。   里面的东西不算多珍贵,多是凡俗和低境界的丹士能用的。   《俗世仙方》从这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里面记载的丹方对于丹士来说没什么大用   倒是里面的极乐丹和塑身丹对于达官显贵和他们的亲眷说不定有点用处。   至于那册《六敕五方神符金书》中的符箓,对周光廷来说价值还不如《俗世仙方》,有玄门神咒在手的他根本用不上这里面的符箓。   虽然周光廷并不认为最后那本能有什么价值但是有心理洁癖的他还是翻开了看上去像是人物传记的《群仙录》残本。   这残本里面记载的两位古仙都是不世出的传奇仙人,南宫红是受天地气运所钟的命运之子,袁若雪则是完全相反的例子以下品之资逆天改命成丹一品飞升成仙。   这两位留下的传承千年来吸引着无数修行人前赴后继,趋之若鹜。   若仅仅如此那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这千多年早有人把这两位洞府的位置给摸了个门清,他就算没得到这残卷也能靠自己摸过去一试机运。   这残卷里面不仅仅留下了那两位古仙洞府的位置更是将开启仙府禁制的方法也一并标示了出来。 这可是两位飞升的大能留下的宝藏啊,若是能尽数收入囊中不说飞升有望但一个地仙之位总是能求得的。 小心收起这本书后,周光廷拿起石匣里的一颗泛着淡淡辉光的石头,第一眼周光廷便认出了这石头是星髓。   不过二师兄留下的星髓品相极佳,作为陨星精华,星髓自天外落下之时便已经将一些杂质给烧干净了,这样的宝材简直是炼制剑丸的绝佳材料。 寻常丹士炼剑需要取五金之精,不过那只是因为单纯的五金之一纵然能侥幸炼成也承受不住丹士的法力,极易爆碎伤及自身,所以才需要五金杂糅一处。 现在既然有星髓大可用更为上乘的炼剑法,从观内秘密运来数堆劫灰,起火炼器!   就这么在器炉旁等待了足有两月才终于将一整个星髓由一个不规则的疙瘩炼成内蕴星光的一滩水液。   又过去十天,器炉内的水液在火焰的作用下变化成一枚圆溜溜的玄色小丸。 器胚此时看上去似是有了剑丸的表相然而这样的状态别说被称为法宝了就连寻常的凡器也不上。 这种状态下唯有刻印阵纹才能真正让器胚拥有承载丹士法力的能力。 只是岭南这种地方连个丹士都少见更何况是丹士中的炼器师,所以这刻印阵纹拼合阵图的苦差事还得周光廷自己来。 也就是自小就被宗族强迫打磨四艺的周光廷才能做得来这种苦差事但凡换个人这星髓大概率就得报废在炉子里。   随着阵纹被印入剑丸器胚内,玄色器胚表面那层乌色如花瓣般蜷曲剥落,内中渗透出来的灿灿白光连火焰也遮挡不住。   法宝的炼制在印刻阵纹的阶段,宝材受到刺激的时候便能轻易查辨出最后成品的相属。   像现在这种渗透出白光的在五行中多是偏向于金相,不过这种鉴别方法也不是百分百判定准确的,因此很多时候也只是被有经验的炼器师拿来做后续该如何印刻的参考。   如此不眠不休地刻印阵纹,饶是经过观想瑶池,元海扩张的周光廷也深感疲累。   接下来的拼合阵图阶段对于周光廷倒是没有那么累了,作为太一掌教身边的随侍弟子,学了不少阵图组合,他现在只需要按部就班将器胚内的阵纹按照记忆里的阵图拼起来就行了。   不需要和其他人一样还要考虑什么驱动法宝时阵图转动灵机互相干扰的问题。   等到器胚内的所有阵纹被拼合起来后已经过去了七天,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就该渡入丹士的气机来让法宝和自身法力融合,免得最终法宝出炉不认主。   大泽之地,水精充沛,周光廷的法力耗损愈多,体内的炁转化的灵气愈多,而这些转化来的灵气中又有不少周遭的水灵气,水灵气的大量转化让作为中转的炁产生了不可言的变化。   这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天之北灵的玄武精气沉凝肾脏,逐渐生化出玄武炁种。   炁种诞生的刹那,天降大雨,小岛之外浪叠浪,器炉之内剑丸受到玄武精气的影响也是诞生了灵性。   生具灵性的剑丸猛然撞击炉壁冲出炉子,剑光剑影纵横八方,这也让周光廷大为惊喜,毕竟他第一次便能炼出具备灵性的法宝,这说出去也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既生灵性,那便该有一个正经的宝名了,你本为天上星又得玄武精气滋润而蕴生一灵,不如就定名为‘玄冥’。”   有了宝名也就代表这件器胚到了入世的时候了,周光廷趁势以法力化针助法宝开窍,完成了这件法宝炼制的最后一步。   补足了灵机的剑丸重新落到了周光廷手里,不同于刚出炉的那般气势凌人,此刻手上这枚剑丸一如被剥去外壳的龙眼,水润如脂。   法力入内一转,不出所料,这件法宝最终成相金水,这样的结局也不算坏,五行相生相克之中金水为相生之理。   再说了这是一件生出了灵性的法宝,跻身灵宝之列,他又怎么会嫌弃。   法宝炼成总要试一下手,法力一催,剑丸飞驰转动间十数道剑光斩出,在洞府内壁上留下了深深的剑痕。   对于剑丸的能为,周光廷很是满意,有了这件法宝在手再遇上对手也能做到游刃有余不至于陷入有力无处使的尴尬境地了。   收起剑丸,周光廷就开始着手准备前往仙府的东西了,残卷里两座仙府都在海外,海上气象变化无端,他要是想独自一人去寻机缘还得准备一定数量的辟谷丹、饮气丹,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得炼些清心丹带着。   这些丹药都要大量的灵仙草和清心草来炼制,清妙观内虽然有不少储备但周光廷没亲自炼过丹,只见过太一门那些炼丹长老炼丹,对于那些炼丹长老的成丹率难以言说。   因此在他炼宝之前便让宋盛章前往岭南各郡找富商权贵推广极乐丹和塑身丹,这两种丹药在他看到《俗世仙方》的时候便决定在人间推广了。   前者顾名思义便是能让人体验到极致快乐的丹药,尽管有那么一点点会让人变懒的副作用不过周光廷卖的价格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消费得起的。   他的目标群体就是岭南这一片的有钱人,这群人本身就是脱产阶级也就无所谓这些了,甚至有人可能还会巴不得如此呢。   至于塑身丹则是被周光廷用来抓住那些豪门千金。富家小姐心思的东西,豪富之家的女眷因为人间各种繁琐的礼仪约束有着极其严重的身材焦虑。   周光廷相信这些人如果知道有丹药能让她们不必节食、裹腰便能摆脱身材焦虑的话,会付出一定的代价来换取的。   而周光廷如此做也不是为了这些人着想,只是因为极乐丹、塑身丹和饮气丹、清心丹在炼丹材料上的高度重合的缘故。   在清妙观上空飞了一段时间,看到宋盛章从一处偏殿中出来,把云头按下,落到宋盛章附近。 习惯了这种见面方式的宋盛章也不像刚开始那般失态,恭敬执有一礼后便把这些时日的成果跟周光廷汇报了一遍。
第十一章:避锋保身,缓兵之计 这边周光廷还在好奇这白虹剑派是何来历的时候,陈会松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难看起来。 一看这情形,顿知这白虹剑派绝非善茬,再加上那来通报的弟子方才所说,这白虹剑派想来便是清妙观在此地发展的一个拦路虎了。 想到此处,周光廷笑称:“师弟初来此地,却是不知这郡治之地还有这么一方势力,师兄若是闲暇不如与师弟一起去看看罢?” 但陈会松似乎并不愿意接上这话茬,反而还令那弟子依旧例行事。 见状,周光廷也不好强令陈会松同行,只孤身离了房间,寻了宋盛章,要他开了门,好方便看看那白虹剑派是何模样。 虽作为监院但面对坐镇道观的仙师,宋盛章顶着住持师兄的压力还是开了门送周光廷离了道观大门。 道观之外,牛阳这边骂着突然心生感应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应不过牛阳还是没选择和心中的预感作对,留下一句狠话就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清妙观的大门却一反常态的打开了,自里走出一广袖飘摇,面容俊秀的年轻道人。   对于这陌生道人的出现,牛阳根本没有在意,在他们刚开始叫阵的时候常有年轻气盛的道士不顾年长者的劝阻冲出来,但往往都是被他们给打成残废的结局。   就这样牛阳一行人站在那等着周光廷走到近前,在后者刚施一礼后便咧开嘴,残忍地挥剑斩下,   “妈的,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帮死牛鼻子假正经了,吃老子一剑!”   迎着剑斩,周光廷不闪不避,两指一夹便稳稳定住那落下的剑锋,一剑未能建功的牛阳反应也快,立马就想抽回剑器不料使力一拽下剑器居然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牛阳也意识到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道人似乎不是个好惹的主,只是白虹剑派门规极为严苛,他要是在大庭广众下丢了剑器损了门派脸面轻则要被关禁闭一年,重则直接逐出门派。   没有选择的他迅速摸出一柄短剑刺向周光廷夹剑的手试图逼迫对手放弃剑器,只不过这种行为对于身体素质已经迥异于常人的丹士而言只能是无用功。   周光廷的反应只会比他更快,屈指一弹短剑侧锋,爆发出来的巨力直接把那柄短剑从牛阳的手里震落。   这种硬碰硬的对抗直接把牛阳看傻眼了,他哪里还能生出反抗的意志,把长剑一松转身就逃。   对于这种弃战的行为,周光廷也不追,手腕一翻握剑在手,抖手一掷长剑带着无可阻挡的大力直接带着牛阳钉死在了地面。   白虹剑派此次来的人中牛阳是比较厉害的了,但这样的人拿着兵器在周光廷手上也是毫无反抗能力,剩下来的人哪里敢轻举妄动,结果就是场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在这种氛围中,牛阳就这样硬生生因为失血过多殒命当场,而随着牛阳死去,白虹剑派的其他弟子也是松了口气,开始慢慢朝着来路退去。   等到白虹剑派弟子尽数退去,周光廷把袖一摆转回了道观,那些躲在道观里的道士们看着牛阳横死,再看向周光廷的目光中自然也是复杂了许多。   这几天周光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行为让他们产生了这位是个只管修行不问世事的好好先生,谁知道今天一出手就是虐杀立威,狠狠抽了白虹剑派的脸面。   本来清妙观的弟子还在担心此举是否会迎来白虹剑派的报复,毕竟作为地方一霸,弟子被人虐杀不讨回一个公道如何维持脸面。   只是隔天清晨白虹剑派掌门和练气期供奉来到清妙观赔礼道歉的行为将观中弟子的三观打的粉碎。   “这不是肖掌门和曾仙师吗?两位可是稀客,怎的来了也不提前遣人知会一声,这岂不是显得老道我怠慢了二位。”   白虹剑派掌门肖云济看陈会松漂亮话一套接一套,却没有半点招待他们的意思,但这次来此是供奉的意思他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陪着笑谦虚道:“是我不对,只不过听闻贵观新请了一位仙师,想着你我两家素来交好,若是不来送上一份贺礼倒显得我们是无德无礼之辈了。”   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供奉仙师后才抬手令人送上两个雕饰精美的木盒。 跟白虹剑派没有什么客气可言的陈会松当即命人将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两根赤参和一株紫芝,都是人间难得的珍品。 合上盖子,陈会松眯着眼伸手摸着胡须慢声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肖掌门若有何事可在此说清楚了。”   肖云济并没有接话,站在一旁的曾丰出声道:“听说贵观新请的仙师道法高深,我特来寻其论道,不知陈住持可否引荐一番?”   听到曾丰的来意正想拒绝的陈会松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正看到周光廷朝着这边走来,如此一来他也不好僭越正主做出决定。   双方见面,曾丰看有片刻,皱起来的眉头逐渐舒展,最后赞道:“道友气息纯正,气机稳固,定是出自高人门下,我这点微末道行说要与道友论道着实有些托大了。”   说完,曾丰头也不回就离开了,留下肖云济一头雾水但门派供奉已经离开了,他一介凡人面对丹士也做不了什么,因此也只能带着人马一并离开,跟上曾丰的脚步。   等到离清妙观足够远的时候,肖云济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疑惑,问出了心中疑惑,   “曾供奉,我帮你见过那清妙观仙师了,可有把握胜过其人么?”   面对肖云济充满期待的提问,曾丰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在清妙观那说的是客气话吗?”   他曾丰是需要修道外物不假但是也不是拿命去换的啊,那清妙观的仙师自然发散出来的气息比起他这种散修要精纯上许多,都不用动手就可以看出是正儿八经有正传的人物。   说不定背后还有各种大能祖师,这样的人物换做以往他一个小小的练气期散修上赶着抱大腿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去招惹。   清妙观这边,陈会松和一众道士也是一样迷糊,以白虹剑派过往的作派来看,这个门派的掌门不像是会做出一笑泯恩仇这种事情的人。   “仙师,他们这是?”   正在把赤参和紫芝收入囊中的周光廷随口给了句解释   “哦,那个家伙觉得他打不过我。”   这个理由很离谱但想想也能接受,道观众人也就不再纠结这点了,反观白虹剑派那边,   回到门派的肖云济憋着一肚子火但又不敢朝着曾丰发,只能将那几个和牛阳一起去叫阵的弟子喊过来一通严厉的训斥,这才降下些火气。   正当他准备端起茶盏喝口茶水润润喉时,余光瞥见一个身穿交织绫大袖衣的年轻人坐在一旁把玩着手上的夔龙玉饰,看样子已经存在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能避开他感官感应的只有丹士了,但丹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时间还卡的这么准就在他们从清妙观回来这个点。   想起曾丰跟他说的话,肖云济开始猜测来人是否就是那清妙观仙师背后的势力派出来的,而且曾丰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莫非已经遭遇不测了。   像是知道肖云济在想什么,那年轻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移过来说道:“肖掌门不必担心曾道友,我在来找你之前也找过曾道友了,只是他有些不配合,我只能让我那几个师弟请他去喝茶了。”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肖掌门应该不会跟曾道友一样敬酒不吃吃罚酒吧?”   这种恐吓带来的效果立竿见影,肖云济好不容易端起的架子在这三言两语间被摧毁的干干净净,脸上也只剩下谦卑,   “不知仙长找小人是要问什么,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宗门听说清妙观从月轮山那边又请了位仙师坐镇,所以让我们过来看看其人是否是妖道罢了。”   “哦,对了,我记得肖掌门你祖先是宗门弟子来着,要是这次事情办好了,我可以考虑向宗门请示消去你们这一族在门内的劣事记录。”   听到这话,肖云济大喜过望,但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能力抱有怀疑,毕竟剑宗作为一个大派想要修改已经记录成册的东西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看到肖云济带有质疑的眼神,那年轻人昂首傲然道:   “不用担心我会诓骗于你,我叫宋玄我爹是宗门外务长老,这个职位的地位你应该是知道的。”   “曾道友和你是一起去的清妙观,那仙师你觉得他年岁几何?”   “曾供奉说过丹士的年龄靠外表是很难准确推断出来的,所以小人也不能断定那仙师的年岁。”   宋玄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冷冷道:“以你的本事也不可能推断出来,你只管把你的第一印象说出来就行,还有我这个人不喜欢废话!”   “那仙师乍一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   “那人给你的感觉如何,和曾丰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不曾接触清妙观的仙师之前小人一直以为曾供奉的力量算是坚凝的了,但和那位接触过后我才发觉曾供奉的力量是如此散乱。”   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宋玄陷入了沉思,丹士的面貌虽然可以长驻但那需要一定的境界,根据宗门在南海这边的暗探传回去的消息,那清妙观的丹士只有练气期,结合肖云济的话,可以肯定这位清妙观仙师年岁不会太大。   再说回气机,曾丰在散修里也算是个有本事的,法力比起一般的宗门弟子也只是稍逊一筹,肖云济的话虽然不能尽信但是也不可完全不信,这就让宋玄有些怀疑清妙观那位的出身了。 他们作为青莲剑宗的弟子拿捏一下散修或者小宗小派的自然是不成问题的,但遇上大宗出来的弟子也不好就这么撕破脸面。 不过宗门之命在身,他纵使有着长老亲爹可以依靠也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违背宗门谕令,来回踱步,思量再三后这才召集人手出发。   清妙观前,宋玄一行人御剑而至,因为提前送上了拜帖所以宋盛章等人早早等候在了那迎接青莲剑宗弟子的到来。   “不知青莲剑宗的诸位来我清妙观有何贵干?”   面对宋盛章的问候,首位的宋玄完全无视,站在他左后的一个脸圆圆的弟子上前几步气势汹汹地问责道,   “你莫非没收到我剑宗的帖子不成?我等此来乃是为了追查魔门余孽,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你还不速速让那不知来历的道人出来受我剑宗使者查验!”   那弟子疾言厉色又搬出调查魔门余孽的名头来,乍听上去极为唬人,只是宋盛章能做到一观监院也不是那么好吓的,这些剑宗弟子以往遇上魔门余孽叛逃事件哪会这么客气,都是提剑就杀。   现在送上拜帖,搁这拿话吓唬他不都是拿捏不准周光廷的身份嘛,所以他直接把之前和陈会松商量好的说辞摆了出来,   “贵宗拜帖倒是收到了,只是诸位来的不巧,肖掌门他们一走仙师他便有所感悟闭关去了。   诸位也是修道之士,应该比我更清楚丹士闭关的忌讳才对,我想青莲剑宗作为世有美誉的大派不会做出坏人修行的事情吧。”   被拿话堵得死死的圆脸弟子有气无处发,一张满是赘肉的脸气成猪肝红,宋盛章虽推说是闭关,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白虹剑派人一走就闭关,这分明就是借着闭关的幌子不想见他们。   而且后面一句话更是一连两顶高帽扣到他们头上,他们此行出外把剑宗使者的名头用的惯了,根本就没料到还有一天会被这名头给困住手脚的。 最关键的还是他们没有办法给周光廷定性,要是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周光廷是妖道是魔教余孽,那宋盛章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 眼见手下无用,宋玄用眼神令手下撤下,上前交涉道,   “是我们来的不巧了,只是宗门那边我们回去是要有个交代的,不如这样,我们在清妙观这里住到那位闭关结束如何?”   “监院也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毕竟现在只是调查要是长久得不到消息汇报,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就会有结丹期的师兄们来斩妖除魔了。”   这话说出来跟赤裸裸的威胁也没差多少了,双方之间的气氛立时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眼看着两方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有笑声从观内传出,一个高挑身影随之出现, “哈哈哈哈,今天怎的如此热闹?” 在这声音主人现身的刹那,宋玄便循着丹士之间的气机锁定了来人的身份,只是现在还不清楚来者的具体身份他也不好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只报上来历,   “青莲剑宗,宋玄。”   “玉霄,周光廷。”   二人嘴上客气,但还未真正见面两人的法力气机已经开始了倾轧,试探自此开始。 通过气机宋玄可以肯定那曾丰说的还有些保守了,眼前之人的气机比起他居然还胜过一分,这就说明在法力上他作为青莲剑宗的弟子还要逊色于眼前之人! 出于这一点考量,宋玄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打算迂回取胜,遂开口道:   “近来蜀山封魔之地逃出来不少魔门余孽,岭南作为邻近之地,宗门担心此地受妖魔侵害特令我等明本清源,道友的来历不清还请跟我等回山一趟以作查验。” “宋道友说笑了,我是清妙观请来的仙师,若是我跟你们去了蜀山,这段时间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对不起陈住持的信重?” 这话一出,宋玄便知道这次是没办法善了,只能诉诸于武力了。   “为苍生计,今天道友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跟我们走一趟!”   话还未说完,一柄赤金法剑便被他催动着杀向周光廷所在。   蜀山之地自古多剑修,青莲剑宗作为如今蜀山之主更是天下剑道集大成者。 作为剑宗长老之子,宋玄修炼的《架海镇生册》也是一门不俗的功法。 但长时间耽于享乐让宋玄根本没能完全掌握这门功法的精髓,周光廷虽是新晋丹士但长年跟在太一掌教身边锻炼出来的掌握时机的能力可做不得假。 不待宋玄剑法大势形成,周光廷把腰间长剑一拔,纯以法力护身,先天罡气化用于剑上,一挥之下,竟有几分剑罡之妙。   那法剑也并非什么上等法器,硬抗这么一击,剑身上立马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剑器受损,再加上方才那颇有剑罡之妙的一击吓到了宋玄,他立马就没了和周光廷放对的兴致,着急把法剑召回,小心查看着上面的损伤。   “之前我便已经说过了,宋道友方才也是亲自验证过我的功法了,想来是可以确定我是不是魔门余孽了吧。”   刚坏了一把剑器现在又被周光廷拿话挤兑,宋玄脸色铁青但又忌惮周光廷方才的能为,只能恨恨道:   “道友确非魔门之人,是宋某人无礼了!”   “后会有期,我们走!”
第十章:南海郡治,掌教秘闻 在一众人钦佩的眼神中,周光廷压抑着第一次杀了丹士的情绪走回营帐,待到日出之后,在诸位军卒敬佩的神情中登上马车朝着郡治行去。 接下来一路上再无异常发生,数日之后一行人便来到了南海郡的郡治,禺县! 抵达禺县,经过城门口盘查后,两队人马便就此分道扬镳,官吏们需要向郡守汇报此行遭遇的各种情况,道士们则是带着周光廷前往位于东北角的道观。 在城里周光廷倒是没修行,掀开帘子望着外面的市井生活出了神,就这么看了一路的风景,直到屋舍变翠竹,周光廷这才收回目光。 又行了些许时候,摇晃的马车停下,外面有人呼喊,掀帘下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建造的颇为华丽的道观,牌匾上书“清妙观”三字。 宋盛章喊来一个知客,令其引周光廷先去客堂歇息,随后言称要找道观住持商议前任驻外丹士的外物交接一事后便匆匆离去。 那领着周光廷去往客堂宿住的知客见宋盛章在前者面前也是颇为客气,虽不知来者何人但也知晓来人来历极大不是他能怠慢的。 故在将人带到了客堂后又去摘来一些观内的时蔬鲜果放在桌上,见再没有什么要交代后这才小心掩门离开。 搁清妙观客堂一住便是三日,周光廷也不着急,只是打坐修行静待时机。 到了第四日,宋盛章带着一鬓发斑白的道士来到客堂,三人见面寒暄客套几句后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周仙师,这位是我观住持陈会松,之前那位张仙师居住的洞府便是由住持他暂时保管的。” 在宋盛章向周光廷介绍陈会松的时候,这位道观住持对着周光廷执有一礼以示尊重。 二人按照常规流程跟周光廷聊了聊道观在岭南各地的分布以及收入,见周光廷兴趣寥寥便把话题引到了朝廷的册封和各种修道外物上。 在陈会松的眼神暗示下,宋盛章取出一份清单送到周光廷面前,其实他们原先准备了两份清单,现在拿出来的这一份在分配上更偏向于修道资粮。 这也是他们他们察觉到周光廷对于俗世之物并不怎么在意所以才如此做。 拿过清单简单扫了一眼便轻轻放下,取出金印用法力在清单上留下一个印戳。 见状,陈会松也从袖中摸出一块符令放到桌子顺势推到周光廷手边,简单解释了一下如何用符令开启洞府禁制。 在这之后两人便各自沉默,宋盛章也是老于世故的人知晓两人之间肯定是有什么不适合外人在场的话要说,于是起身各执一礼后带着屋内的其他人离开了。 等到再也没有别人在场后,周光廷抬眼瞧了一眼陈会松,指出后者身上的气机是来自太一门的《太和十六洞天》。 对于这件事陈会松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大大方方展示了身上法力的气机,同时说道, “仙师并非第一个知道我是丹士的人但却是第一个能准确说出我修习的功法来处,却不知仙师从何处知晓的这门功法?” “试探大可不必,我本就是太一弟子,太一五法虽然长久以来被掌握在五峰丹士手中但是长久相处每种功法的气机我还是清楚的。” “呃…仙师,那个…您这么说不会出问题吗?” 如此直言不讳让陈会松也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太一门横遭浩劫还没过去多久,在这种情况下公开表明自己太一门弟子的身份跟自杀没有两样。 不知不觉间陈会松已经站在周光廷的立场去考虑问题了。 “我能来见你已经是入了局,不管我说还是不说在因果之上并没有什么区别,那又何必打哑谜,你累我也累。” “再者,水法向来由太和峰姚长老负责传继,依着住持的年纪我并未在门中有记载可循的籍册中见过,不知住持如何解释呢?” 被周光廷反将一军的陈会松不但没有露出怯色反倒点首,似是赞同周光廷的胆识智慧。 “此法由恩师亲授,自有正经来处,仙师既然来自太一门那必然是知晓门中大略的了,说不定听过我师名讳呢。” “我那恩师姓氏独特,姓巫,想来门中也不会有多少同姓之人才是。” 听到这个姓氏周光廷动作一顿,太一门里巫姓丹士的确不多,更确切的说整个门派里只有一位是姓巫的,那便是原先太一门掌教,巫言桐。 在太一门里面,除了一些老人以外也只有似他这种随侍弟子才会知道了,眼前这个清妙观住持又是何种身份呢? “掌教名讳少有人知,却不知陈住持自何处得知?若是住持给不了我一个合适的解释就休怪我亲自求证了!” 说话间,周光廷双眼微眯,一只手按上桌子随时准备暴起,另一边的陈会松看了一眼周光廷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讲起了他自己的身世, “当年恩师因为功行关隘缘故出外游历,将我捡回了山门抚养,恩师他老人家待我如同亲子,除了衣食住行外还教我文字礼仪,甚至不嫌弃我先天残缺,手把手教授我修行法门。” “只是我不似仙师这般少年英才,纵然恩师不辞辛苦教我也迟迟入不了丹道门槛,再后来宗门打算对外施加影响力需要建立在人间的代理,我便自请来了此地,一待便是几十年了。 不过恩师并没有因此放弃了我,每年总会遣人送封亲笔书信来此,因此倒也算不上孤独,只是今年却是没有收到,再加上郡里流言四起,老道我心有不安。 今日既然仙师在此,又是恩师亲近之人,想来是可以给出真相的。” 这个解释虽然在旁人看来很离谱但是周光廷作为巫言桐的随侍弟子,每年新春都能从掌教那得到一封信,令他设法送往禺县代理点。 只是以往他都以为是掌门担心新春将近,道观疏于防护,所以才特书一封加以劝诫,没想到背后的事情原委是这样的。双方身份得以证实,周光廷把手从桌子上拿开,拱手一礼道: “原来是师兄当面,师弟方才无礼了。” 对陈会松来说能看到来自宗门的同道比什么都要高兴,哪里会去在乎什么冒犯,放下戒备后两人也是把各自知晓的消息交换了一下。 在听到巫掌教被困阵中战死,太一门上下大部分有修为的弟子都被屠戮一空后陈会松又悲又怒,气到连连拍桌怒骂那些外道凶徒。 堵在胸腔的情绪发泄完,陈会松正要跟周光廷说些什么的时候,有道观弟子叩门,言称白虹剑派又来人叫阵了。
第九章:再建山门,启程禺县 在回营地的过程中,周光廷倒是没什么感觉,随行的人却是苦不堪言。 因为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路全是未曾开发过的森林,繁杂交错的藤蔓和生长年月极大的大树一起构成了拦在他们前面的阻碍。 那些跟随着车队回营地的工匠不得不亲自动手清除出一条道路来,好方便大车前进。 一番有够呛的折腾后,车队还算顺利的抵达了营地。 崔涛在看到大车上的物资后脸上的笑容憋都憋不住,简单跟周光廷打了一声招呼后便让工匠动手将车上的建筑材料卸下来。 黄三虽然在看到营地的简陋后有些失望但想到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他这种人的时候,立马又精神了起来。 毕竟一个已经成了规模的仙门,上下秩序稳定,阶级森严,就算他在里面苦熬数十年也不一定能出头。 因此他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配合着崔涛搬卸着大车上的物资。 而周光廷回了营地则是在思考此次前往郡治,要给剩下来的人留哪些东西。 他身上的好东西不少但能留在门派的也没有几件,《太和十六洞天》虽然珍贵但比起有历代诸修注释的五灵玉版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八张玄门神咒本身就是一套法宝,留下来的作用不大,祖师牌位和道统印信这两件东西更是祸害,是绝对不能留下来的。 挑来拣去除了五灵玉版外也只有那被玄门中人视为左道之术的剪纸成人可以留下来了。 但在这之前他还需要给门派留下神通施展所需要的外物,尤其是驱动神通的灵晶更是重中之重。 伸手入袖,取出那枚玉匣中的灵晶,右手抚上灵晶的刹那,点点金屑播撒开来,以手掌为中心周遭数步之内视线因为道法在短时间内引动的法力过多出现了轻微的扭曲。 这一次使动天尊道法消耗的法力之多超乎周光廷的想象,险些将他一气抽空。 以他目前修炼出来的先天一炁数量想要短时间内把灵气转化成法力也要一段不短的时日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打坐调息以待法力恢复。 如此一晃便是两日,这日清晨露水未消之时,周音尘带着半碗清水叫醒了周光廷,把手中碗递到了后者面前,示意他喝上一口。 自家胞妹端给自己的东西,周光廷不疑有他端起来便喝, “怎么样?这水喝起来和井里的水不一样吧。” 喝下碗中水的周光廷回味了一下,比起井中水的微涩的口感,这碗里的水却是有些甘洌,最关键的是这水入肚,周光廷的元海处泛起暖流。 这是元精凝化的表现,而他并没有以功法催动先天一炁摄取游离的天地精华,这说明那碗水里蕴含了极为浓郁的精华,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现在身体的异样。 “这碗里的水是哪里得来的?” “崔师兄和二哥你带回来的那些工匠在巨银杏树附近找适合建设的地方的时候发现了一片发光的草,这水就是上面的露水。” “会发光的草?难道是灵草,那这水…灵初露?” 自从那次观图参修后他的修为已经好久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增进了,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没有什么补益元精的大药帮助修行。 这灵初露在古籍中的记载便是生机浓郁,此中上品更是有白骨生肌之效用,用来补益元精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当他想到灵初露的弊端后,连忙把碗中所剩不多的灵初露尽数饮下,在调息数次后这才把内中的生机元气尽数炼入身躯,化为元海元精。 然后周光廷以一种极为郑重的语气跟周音尘交代了几件事,包括保护好那片灵草,之后若是再有一样的也同样需要保护起来,每日收集起来的灵初露,他只需要一碗,余下的可以几人分薄了去。 鉴于灵初露的特性,他还特地嘱咐他们动作要快。 在这之后,借助灵初露周光廷很快就恢复了法力,并且用道法再次划分出一枚灵晶,余出两枚灵晶后周光廷并没有再继续动作。 而是取出那卷帛书,剪纸成人尽管被贬低为左道法门,不过比起《玉清仙法》这简洁的功法来说可谓是极其详尽了。 作为练气期便能参修的神通,剪纸成人的修炼很简单,照着上面的注释只花了数个时辰便学会了的周光廷重新把帛书叠好放起来。 握着灵晶,催运神通,指缝间灿灿晶光溢出洒落在符纸上勾勒出条条道道。 随着晶光逐渐从手指缝隙间如白沙般流尽,符纸爆发出来的光芒将周光廷吞没在内,旋即又被吐出。 周光廷整个人的影子被拓印进了符纸,随即光芒回流,光芒完全内敛后站在周光廷面前的是个完全陌生的高挑坤道。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杨雨晴见过道友。” 这种情况也在周光廷的预料之内,剪纸成人之所以被玄门中人视为左道之术便是因为有着诸多弊端,其中一条就是变化出来的纸道人并非完全受原主所控且性情未知。 有可能原主是正道巨擘但变化出来的纸道人却是行事妖邪,败坏原主声誉,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哪怕有玄门之人用此神通也多是视纸道为奴为仆,尽一切可能打压。 不过周光廷也不视这些纸道人为奴,因此还有一礼,道:“杨道友可知召汝之意?” 纸道杨雨晴低眉道:“道友为门派大计屈身,我自然也会尽力护好门派,不令道友分心他顾。” 只是一人尚且不足以护住门派,遂又以神通化出一个有他七八分像的年轻道人,在将门派内的诸人和两位纸道召集起来后简单介绍了下双方后便让众人各自休息去了。 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叫醒周音尘把五灵玉版和帛书交给她,又嘱咐了几句后便在满空金红霞光中驾云腾空而去。 云烟遁行至南屏村,远远便望见有道士朝着先前他们离开的方向张望,似在等些什么。 见状,他稍稍拨转云头落到了那张望远方的道士身边。 那道士乍一见到有人从天上下来不由惊呼出声转身刚要跑,随即意识到这位可能便是他那几位师叔要等的人,连忙堆满笑脸热情招呼上去。 道士似乎很是急切,和周光廷简单寒暄两句便扯着他急匆匆往村子里走去, 两人就这么一路来到当日商议事宜的地方,屋内的几个道士看到周光廷的时候蹭的一下全站起来了,在旁边坐着的官吏震惊的眼神中快步走到周光廷身前,也不说话就这么拿眼睛直勾勾盯着后者。 就算是丹士被这么几个大老爷们盯着也是一阵发毛,周光廷咳嗽两声给自己壮胆后开口:“咳,咳!贫道此来乃是为了履行当日之约议,不知何日启程?” 几个道士这才把目光移开,然后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稳坐在那的官吏,原本坐在那喝茶看戏的官吏被这么一瞥神色顿时有些异样,为了转移尴尬只能狠狠拍桌子,厉声喝道:“来人啊,还不快去把马车备好,要是耽误了诸位道长和仙长的大事全部杖责二十!” 负责相关事宜的仆从们不敢怠慢,立马将事先预备好的马车驾到门前,再三确认后才令人请官吏和道士们上车。 对于人间的人情世故周光廷并不想去理会太多,直接开口:“既然几位无事,那便即刻启程,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此言一出,道士们都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的目的便是让这位尽早去郡治道观坐镇,这里面最大的问题也就是这位的心思变化了,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位跟之前那位一样不喜俗事,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些陪着道士们来此的官吏纵然对此不满也只能露出假笑,毕竟一位丹士要真不管规矩对于人间秩序的破坏是难以想象的。 便是郡守见到眼前这位也得客客气气的,他们这些郡守手底下的吏员哪里敢在明面上给这位甩脸色。 于是在一片和气中,道士、官吏簇拥着周光廷登上马车准备返回南海郡郡治,禺县。 行程刚开始的两天还好,到了第二天入夜,一伙盗匪在明知此地都是官府官吏的情况下还敢冲击营地,负责守夜的军卒及时发现情况和来犯的盗匪拼杀在了一起。 坐在营帐内打坐的周光廷被外面的喊杀声扰醒,不等他查看情况便有一道士掀开帐篷的遮帘邀他出外观战。 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是知晓了这几个道士的名字,如果他记得不差的话这来找他的道士应该是叫宋盛章,会些画符祈福的本事。 “不过些许小贼,仙师不用担心。” 两人见面,宋盛章便带着歉意说了这么一句话,随着又表示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山野匪盗不成气候,估计很快就会被正规军给消灭了。 对于宋盛章的话周光廷本想出言赞同但他敏锐的感应到了这附近还有丹士的气机,脸上表情保持着不变心里却紧张了起来,他现在的攻伐手段不多,护命手段更是一个都没有,要是遇上了厉害的丹士那可就麻烦了。 一旁本来在悠闲看着军卒和匪盗厮杀的宋盛章注意到周光廷有些不自然,本来还以为是周光廷少有出山没见过这等血腥场面,但随后他看到周光廷指间捏着的金光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此地除了周光廷还有其他丹士存在!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群匪盗在看到他们打出的官府旗帜后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进犯,这是有丹士在背后给他们撑腰啊。 而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在突袭下依旧没能破开军卒防守的匪盗眼看着就要被熟悉他们打法的军卒给反杀的时候,一个老道拿着一杆等身高的黑紫色法幡出现在了营地附近。 丹士之间气机牵连,因此老道刚一出现便被周光廷察觉并将两者的气机锁死,也是有这层联系在。 老道才就这么看着匪盗被军卒剿杀干净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等到军卒收手后才对着周光廷慢悠悠施了一礼,说道:“不知有道友在此,有失礼数,现如今这些匪盗尽数被诛灭,不如就此揭过如何?” 虽说老道之言有视人命如草芥的嫌疑但修仙界便是如此,修为接近的丹士之间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一般能不动手那就不动手。 至于凡人?那就是纯纯的消耗品,随手可得随意可弃,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对于老道提出的解决办法,周光廷嘴一咧露出笑容,道:“不若这般,道友与我各出一术,一试高下,输者任由赢家处理,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般提议,老道内心狂喜,他是野路子出身没有师传,能修到如今这个境界全靠一本捡来的炼魂邪法。 只是他面上却是露出为难之色,迟疑道:“我观道友气息纯正,当是出身大派,老道我出身无名,神通肯定比不上道友,既然是一招定胜负,不知道友可否容老道我先施展一段时间?” 听到如此不要脸的话宋盛章开口便骂,怒斥老道不要脸皮,又劝周光廷不要答应,只是丹士的决定哪里是他一个凡人可以置喙的。 劝不动周光廷的宋盛章也不敢停留在原地,趁着双方准备期间离得远远的,两个丹士压箱底神通的对抗他可扛不住。 老道也不跟周光廷客气当即舞动法幡,顿时阴气滚滚,幡旗展动间鬼啸不断,一看就是压箱底的杀招。 就这样过有一刻,老道那里已经是黑气盘旋,飞沙走石,凡人视之生出呕吐之感,而反观周光廷这边只是长身而立并起剑指,指尖凝聚出一点白芒,两者放在一起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对抗的样子。 又过有数十个呼吸,老道脸色涨红显然是这施展出来的神通已经快要超出他的承载能力了,眼看就要脱出掌制,老道当机立断把幡旗朝前重重一挥,霎时间滚滚黑气带着无数砂石朝着周光廷扑去。 面对黑风周光廷把剑指对着前方斜斜一挥,指尖白芒伴随着剑指的划动斩出一道如炽电般的弧光,白色弧光从黑气中一闪而过,破开黑气的同时也将老道连同手上那杆幡旗一并斩成两截。 失去了御主的神通威力大减,到周光廷面前时被他几巴掌就给拍散了。 宋盛章他们本来还想看一场精彩的斗法呢,结果结束的如此潦草,让他们几疑那老道到底是不是个丹士,怎么在周光廷面前跟个凡人似的? 不过他们随后一想,这哪里是老道弱这分明是周光廷的实力强到足以碾压对面,这是大好事呀!
第八章:岭南来人,重建代理 为了把因果的变数降到最低,周光廷还需要想个法子让张二娃身上的因果全数转到他的身上。 思索片刻,周光廷开口道:“此物本是我一位旧友遗物,但你能遇见也是缘分,贫道不好强夺,不如这样,我这有两锭金子合计四十两,你将其换之于我如何?” 虽不知道为什么往日高高在上的仙人会如此好声好气跟自己一个凡人商量但这终究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张二娃哪怕是个猎户也知道此刻不能再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忙道:“这本就是仙人的东西,俺只是替仙人保管,仙人既然需要拿去便是!” 见对方如此识趣,周光廷脸上露出笑容,能不通过武力强行补全因果那是最好的。 此行目的完成,他也不打算久留,把袖一挥卷走石匣的同时黄金落入了张二娃的手上。 卷袖正要离开,余光瞥见张二娃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眉头微皱,这四十两黄金足够让一个猎户当几十年的富家翁了。 但看张二娃托着金锭,小心窥望周光廷的脸上露出犹豫神色,后者因为布庄掌柜案例在前,也以为这猎户贪心尤甚,如此尚不满足,眼底渐有冷光泛起。 “说吧,你还需要什么,贫道尽量满足你。” 脸上带有犹豫的张二娃一听这话,犹豫登时变作慌乱,急忙否认道:“没有,没有,俺不要这东西只是希望仙人能把俺这老幺带在身边,好让他能随身侍候仙人。” 对于张二娃的这番说辞,周光廷是绝然不会相信的。 从这对夫妇的肉身生机推断,这个孩子明显是中年得子,哪怕在凡间也是稀罕的不得了的情况。 更何况现在还有了他给的金子,一家人不好好享受凡间生活却要骨肉分离?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此周光廷直接拿话套人, “似我这样的丹士想要修真求道多是餐风露宿,条件艰苦,我倒是不介意带个孩子在身边,只是枯坐参玄数十载还有可能一无所获对他而言太过残忍。” 他并不想沾染上太多因果,毕竟修仙界还是有手段能通过联系紧密的人推算出丹士的行踪的。 见周光廷有婉言拒绝的意思,张二娃也不敢再抱有侥幸,一五一十将这里面的问题和盘托出。 原来当年张二娃夫妻两人结婚之后,生一个孩子死一个,后来经过方士指点用了一点手段这才中年得子。 之后又因为生下来的孩子小灾小病不断,为了保住得之不易的幼子,二人去了太一门在岭南设立的道观,求得那里的丹士出手解救。 当年那丹士给了一个法子,言称孩子若能平安过了十二岁这个劫难便无需再担心往后的生活,而且还有一段仙缘,日后再见可以收其为徒。 但现在太一门突遭浩劫,那丹士也没了消息,眼看幺娃快十二岁了,身体也虚弱了起来,这才在看到周光廷后动了心思。 对于张二娃的话,周光廷选择了更为直接和简单的验证方式,一把拉过张二娃幼子,法力入内一转,便是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邪息入体,根本不全,是个再标准不过的早夭之相。 这孩子能坚持到现在这个年纪,可见当年那位丹士还是有几分手段的,不过那丹士做此事也并非全是出于积累功德的缘故,更多的应该还是推算出了邪息入体的最强盛爆发点是在这个孩子的十二岁。 若是承受不住邪息的侵蚀丢了性命,两者之间自然是没有什么因果存在。 要是机缘巧合下能熬过去,身躯也没有为邪息所坏,那么这孩子将来入道的基础就要比常人更为深厚一点,不过目前来看张二娃这个幼子身躯孱弱,想要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顺利过去那一关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了许久,周光廷还是不打算带上这个累赘,出于好心,劝慰道:“你们要早做打算啊,趁着还行再要一个吧。” 随后便让张二娃带他去往发现二师兄的地方,好给师兄收殓尸身。 只是有些超出周光廷预料的是张二娃已经提前将二师兄的尸身安葬好了,而且还打了一副薄棺材。 能给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做到这个份上,张二娃的品行让周光廷青眼相加,内心挣扎片刻,最终打算带着张二娃一家回山。 他的最终决定让张二娃喜出望外,双方约好回山前会来带他们一家人。 带着石匣回了客栈,正打算开了石匣看看里面是何物时,黄三就匆忙赶来跟他说了村中方才来了郡治那边的官吏和道士。 听到了这个消息,周光廷这才想起来岭南那边的几个郡以前都是供奉的太一门,现如今太一门在浩劫中被毁灭,没了仙门庇护这些岭南的官吏开始自发寻求可能的庇佑了。 这对现在刚刚成立的玉霄派来说倒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以前太一门日常消耗大部分便是来自岭南地区的代理送来的供奉。 从黄三这边得到消息后,周光廷放下手上石匣,让黄三带路去找那岭南来人。 黄三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多嘴,引着周光廷来到村中负责接待官吏的地方,到了地方后周光廷也不绕圈子直接把话挑明了。 岭南来的官吏本就是为了配合郡治道观来月轮山这边寻求仙人庇护的,现在既然有自称仙人的人找上门来,他们也不至于将人拒之门外,至于鉴别真假他们也不会多事,那是道观道士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此次来南屏村的道士也是有筑基的,见到周光廷的第一眼便能确定他是有法力傍身的丹士,非常迅速便认了其身份。 这也不怪他们如此着急,太一门的丹士年前以庆祝掌教即将成为地仙为由归山,结果就再也没回来,这段时日更是有太一门被毁灭的谣言在周遭数个郡流传。 要不是道观和当地官府关系尚可,第一时间抓捕了那些散播谣言的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快就解决了身份问题倒是让周光廷有些意外,一时间先前准备好的话术就这么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那些郡治来的道士却是热情异常,和周光廷的攀谈中三句不离请人去往郡治。 对于那些道士回返郡治的请求,周光廷没有立马接受,他作为现在派中唯一的丹士,要是不做任何准备就离开,这个新建立起来的门派倾覆只怕就在朝夕之间。 那些道士尽管内心焦灼不过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也不好催逼过甚,再加上往常太一门换驻扎丹士也有流程要走,所以这些道士也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那些跟随道士一起来这边的官吏则是暗中窃喜,他们出发前便得了上官暗示,让他们尽可能拖延往返的时间。 现如今周光廷自己提出这件事情让他们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要是真这么简单就把人带了回去,上官的责罚可不好受。 把人间代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后,周光廷又在客栈等了布庄几天,在这段时间里黄三也旁敲侧击问过周光廷是否能带他回山一事。 这几日黄三忙前忙后,不辞辛劳,周光廷哪里会看不出他的心思,想着张二娃一家都带着了也不差这一个人了,于是干脆利落应下了。 得了承诺的黄三做事更勤快了,原本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找齐的工匠在黄三的运作下却是提前了一天半便完成了。 而随着工匠的到来,也到了回山的时候了,在周光廷亲自去往张二娃一家的时候,黄三也在安排人手将堆放在院子里的建筑材料搬上大车。 待到周光廷带着张二娃一家回到客栈,整个车队在清脆的鞭绳响中启程前往营地。
第七章:山麓村落,师兄遗物 这些没有受到波及的凡人岂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如何让这些人心甘情愿随着周光廷回山,他也早有定计。 凡世俗人辛劳数十载求的不就是一个富贵,他身上正好有从太一门库房搜刮来的金银财物,用来招揽这些凡人再合适不过了。 带着肚子里的计策拖着被他施法隐藏起来的大量建筑材料朝着南屏村走去。 在他进村途中路过村外一棵大树时,树下几个村夫村妇正在讨论着诸如“月轮山麓”、“尸体石匣”、“神异”之类的话题。 他本来对这些乡野村人的话题没什么兴趣但听到月轮山和神异再加上先前月清愁的到访还历历在目,迅速联想到当日是否有师兄拼死逃了出来? 想到这里,他伸手拦住一个听完正准备离开的村夫,想要打听更为详细的事情。 本来那村夫被拦下还有些不满但在看到落到手里的银锞后,立马换了副脸,带着谄媚的笑讨好道: “小人姓黄,家里排行老三,村里人都叫我黄三,不知道贵客怎么称呼?” “贫道姓周,门中负责采买事宜的杂役有事,贫道正巧外出顺手买些东西,你先带我去村中客栈宿住,前方引路吧。” “仙长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村吧,我们这个村因为之前负责为山上的仙人们提供衣食,所以繁荣程度比起郡城附近富庶的镇子也差不了多少。” 听到这话的周光廷抬眼打量了一番南屏村,确实如黄三所说,比起当年从周族来太一门拜师时宿住的那般情景,现如今的南屏村倒也有了几分繁荣之像。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黄三在前方带路的同时也把这段时间村中发生的种种趣事讲了出来供周光廷消遣,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周光廷想听的那件事。 事情是这样的,村中有个猎户叫张二娃,前不久在一次前往月轮山打猎的时候遇见一个死透了的道人尸身。 在那道人身上得到一个石匣,据说水火不侵,引得不少人好奇心大盛都去一探真假。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本就极为关心此事的周光廷立马就想到那猎户遇见的死透了的道人是否是某位逃出却不幸重伤离世的师兄。 这番推测也很合理,以南屏村的偏僻别说丹士了除了以前和太一门往来密切的几个村落其他村落都因为贫困早早搬离了,哪有可能是外人。 村子虽说前前后后扩建了不少但也称不上广阔,两人没聊多久便来到了村中唯一一家客栈,尽管简陋了些但占地比起郡里的商埠也不遑多让。 显然这客栈是有接待下山采买物资的弟子的经验的,有此经历在前,周光廷也就省却了不少口舌,取出两锭银子合计二十两,让客栈尽快收拾出一个大院子。 有着丰富经验的店家笑着接过银两,检查一番后指挥着伙计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出客栈里最大的一个院子让周光廷、黄三二人入住。 支走伙计后,周光廷抬手一挥,以云气承托的建筑材料堆轰隆落地的同时也散去了障眼法,院中登时多出一座小山堆。 一直守在旁边的黄三感到脚下一震时望向周光廷的眼神便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再看到院中突然显出的小山堆后,眼神中立时多出了火热和希望。 要说他一开始可能只是想求财,但看到周光廷的本事后就想修道了,毕竟丹士的地位在修仙界可是极高,更是可享数百年富贵。 刚遇见周光廷之所以没有如这般热切是因为周光廷自述是替宗门采购物资的,按照南屏村和太一门以往的联系下山采买的都是修行不到家的杂役弟子。 那自然是除了钱财外没什么值得舔的,但似周光廷这般一看便是有法力傍身的丹士,那还要个锤子的钱,赶紧舔,舔的仙人开心能带他回山上修道。 放下了沉重负担的周光廷轻吐一口气,扭头正要问黄三关于村子里布庄的事情,后者却像他肚子里的蛔虫般抢先一步回道: “周仙长可是要买些布匹?小人知晓村中刘记布庄前两日刚从郡里进了些好料子,虽说可能被预先定了大半但应该还有些许刘家自用的,可要?” 黄三是个聪明人,没有把事情讲死,周光廷自然也不会在乎这点消耗,右手两指微动,道:“带路吧。” 既然已经决定了舔到底黄三也就没了道德底线,在前往布庄的路上把他知道的关于刘家的一切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的抖给周光廷听。 在月轮山上苦修多年的周光廷乍听到这些事情倒也新奇,听到有趣处还会附和笑上两声。 就这么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二人行至刘记布庄前,面对布庄伙计周光廷自然的衣袍一掀昂首挺胸大踏步迈了进去,动作之潇洒,气质之华贵让伙计一时间没敢上前。 反倒是黄三举止畏缩,慢上几步被伙计拦了下来。 到底是周族少宗主,进了门面,便有伙计去通知掌柜,不多时便有长须阔面、虎目浓眉的汉子在伙计的带领下匆匆走出。 不出意外的话,这汉子应该便是这刘记布庄的掌柜了,秉承着礼仪周光廷行有一礼,对面一看这架势便知道来人家教不简单,不可小觑。 顺势回了一个八分像的礼,随后双方入座,有婢女沏茶,布庄掌柜本想客套寒暄一番,不成想周光廷不打算迂回,直接开口问道: “听闻贵庄前几日进了一批郡里来的上等料子,可有此事?” “道长消息倒是灵通,不错,确有此事。只是道长来的不巧,此中大半尽数卖出,余下正准备裁剪成衣分给各支族人呢。” 布庄进货这事瞒不了人,布庄掌柜做了这么久生意自然不难听出周光廷说这话时的笃定语气,但他又不能把人往外撵只好搬出族人挡箭。 跟在太一掌门身边这么些年老于世故的周光廷哪里会听不出布庄掌柜的话中意思,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 不想说理那就财帛动人心,从袖中一锭一锭往外掏银两,刺激着布庄掌柜的神经,直到六百两白银压在桌子上后后者的面上表情完全变了。 “唉,我真是老糊涂了,今年的冬衣腊月前便已经发放下去了,库房里那一批料子放着也是浪费不如就卖与尊客罢!” 正当掌柜要把银两收起时,周光廷伸手按住银子,前者不解抬头正巧撞上周光廷带着笑意的脸。 “掌柜的不会以为这么多钱只是单纯一批料子的价钱吧?” “尊客这是什么意思?库房里那些料子可是真正的好货,在郡里也是抢手货,若不是看在尊客诚心想要的份上我是不愿卖的。” 如此贪得无厌和冥顽不灵让周光廷脸色冷了下来,寒声道:“一两白银按官府明律兑一千文铜钱,这六百两哪怕在官府也可兑换六十万文钱,更何况民间白银兑铜钱一向是超出明律的兑换,你至少可换得六十四万八千文钱!” “你进的不过是些寻常绫罗,全数购入也没有五十万文钱,如此漫天要价,你莫非以为贫道可欺不成!” 丹士的气场何其强烈,那布庄掌柜被吓的僵在原地,过了良久才打着颤说道:“不…知…知尊客是…何意思?” 深吸口气,把怒气压下来的周光廷冷冷道:“除了我的四季常服,我还需要十个人的四季常服,你有五日时间,做的好另有追赏!” 起身离开,正好撞上摆脱门口伙计纠缠的黄三,心情烦闷的周光廷脚下一挪,闪身避开朝着外面离去。 不明所以的黄三看了眼瘫倒在银子上的布庄掌柜又看了眼大步流星离开的周光廷,没有过多犹豫便追向后者。 为了抱紧大腿,哪怕是在周光廷犹有余怒的情况下黄三也没离开,如此过有两日,刘记布庄的伙计送了套衣物到客栈。 捧着新衣来到周光廷房间外,正在迟疑是否要敲门的时候,房门无风自启,内中有声音让他进去。 “仙长,刘记布庄确实是有心了,这上等雪青色纹绫以往是不对外售卖的,此次居然为了仙长裁了这么大一块倒也是费心了。 只是那伙计来此还说了句,这盒中冠饰权当那日赔罪倒是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穿着中衣坐在床榻上的周光廷眼帘微抬便知晓了那盒中冠饰为何物了,他本也没有和凡人置气的心思,既然对方已经赔了罪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换上新道袍,脚踏云履,从黄三手里接过盒中莲花冠束好长发,若是此刻有一柄麈尾枕臂那会显得更加出尘,现在身背长剑却更像是民间传说中的剑仙。 面貌焕然一新后,周光廷也是打算去找那猎户张二娃看看是否真的得到了师门师兄的遗物。衣袖一荡间荡出一片沉厚的云,脚踩上去腾空远去。 在空中很快便找到了人群异常聚集的地方,轻拨云头朝着那处落去。 见到有仙人自天而降,张二娃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全家人扑通一声跪下,高举手上石匣。 围观之人或畏惧仙人未测性情远离或好奇仙人真貌接近,周光廷也无心去管这些凡人,只是把目光投注到那被高高举起的石匣。 只一眼周光廷便看出此物制造技艺出自太一门,那石匣上面还有他那嗜酒又好剑斗的二师兄专属独门印记。 如此看来,二师兄应该是没能逃过那一劫,不过他现在如果要收回这件二师兄的遗物却还有一个碍难需要解决。 当初二师兄留下这个石匣可能是为了给那些能跑掉的同门一点助力,这石匣中的东西虽有可能襄助同门但也让接手此物的同门背上承负。 许是当日浩劫之下的不甘亦或者是红尘俗世中有未了的情缘。 这承负落在张二娃这个凡人身上自然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一介凡人,终究不是丹士,打不开石匣自然不会沾染上多少因果。 但周光廷此时已经是丹士,一旦接过石匣,承下因果,便会当即牵扯因由。
第六章:观图朝真,再探遗迹 六境十二门最初始的意门迈过去了也只是代表周光廷在炼精化炁这个阶段有了继续走下去的资格。 接下来要破开的精门才是未来能否顺利飞升的关键所在,这其中又以需要开辟培固的三丹田为主要。 人身天生便开辟有下丹田,也被称为元海,为修行根本元精的蕴藏之地,中丹田被称为黄庭,日后若是修出元炁,便是纯真元炁盘踞之所,上丹田则是被尊称为紫府,藏有先天真一之神,为元神修持之宫。 当然在现阶段,周光廷也不用一气开辟出三田,他也没有这能耐,道书上所讲的开辟培固,也多是指元海,黄庭、紫府更多只是种下类似种子的气种,以待日后发芽成长。 而作为昆仑宫中也不可轻传的《玉清仙法》,里面自然也是记载有用来扩张元海,培固根本的神通,只是不知道是原本就如此简单还是昆仑宫的人刻意把注释抹去了。 记载有神通的只有一张图和玉京飞流这四个字。 这意思表现的很直白,给你张天上白玉京的图景,剩下的全看参悟道书的人的悟性了,能成是本事,不能成也是本事,怨不得别人。 对于这种阳谋,周光廷冷笑出声,这估计就是昆仑宫给成长老设下的坑,完整观想出一件东西需要极强的神识支撑尤其是这种高渺不可测的地界,对于神识的强度要求更是极高。 成长老虽然想到了提高资质但终究不是高门大族出身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点都不清楚。 至于周光廷嘛,身为未来宗主周族的强神之法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现在有个更好的办法周光廷也就没选择那种有着些许副作用的法门。 取出袖中的净心神咒,双手盘扣,两手的大拇指各压符纸头尾,符纸本身覆盖在盘扣在一起的手掌上方。 这神咒和强神之法不同,只是起到了保魂护魄的作用,毕竟观想白玉京最大的问题不在于观想出来而是能让神识识念长久存驻。 现在有符箓保护魂魄便可以将神识识念在观想出来的白玉京停留的时间延长一些。 一切准备就绪,仔细看上几眼那图上的白玉京,随后闭眼观想其中神韵,顿感神识上浮。 识念飞升穹天,只见玉京之内金阙玄苑,光照诸天,诸真仙圣并乘五色琼轮,九色玄龙牵引碧辇,更有灵妃散花,金童扬烟,然而不待周光廷细细察看,天宫宝殿内,一只带着七彩霞烟的大手探出,压着周光廷破开诸天层障将其迫入瑶池。 玉京飞流这一道神通本是借天上白玉京的玉露流转变化之形来转化天地灵气入人身扩充元海,但周光廷的识念被那神秘大手压至瑶池,根本就无缘看见玉京宫阙流下的玉露。 思前想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现在看不了玉京玉露流动之形那就干脆观想身处的瑶池,将己身元海变化成玉京瑶池! 因为有净心神咒的护持,周光廷的胆子也是大了起来,识念在瑶池内朝着四面八方散去,试图囊括更多的瑶池地界。 不过瑶池之广足以称为瑶海,以周光廷如今的神识强度纵然有着玄门神咒的加持也难以一窥全貌,在识念扩张到达极限后,瑶池的反噬也终于显现,庞大却柔和的伟力如汪洋荡过嫩叶般将周光廷的神识冲出白玉京。 但就算如此对于周光廷而言得到的好处也是足够了,甚至因为瑶池自发排斥他的缘故,周光廷的气机里还残留有玉京瑶池的伟力残余。 得益于此,周遭灵气活跃异常,以周光廷为中心甚至形成了一个浅浅的灵气涡流,大量的灵气灌入身躯,有了这些灵气,元海被一点点撑大。 元海开辟尚不足以将瑶池共感引来的灵气全数消耗,顺势引导着余出来的灵气经由脏腑炼化,于黄庭、紫府而出留下气种以待未来发芽之时。 至此元海初成,黄庭、紫府各成格局! 只不过元海得以扩张,周光廷的修为却并没有迎来暴涨,这是因为丹士想要提升修为必须要借助修炼出来的炁把吸收来的天地精华转化成元海内存贮的元精。 再借由功法把元精炼成修为,如此才能不断提升功行。 方才灵气入体只不过是完成了类似于洗经伐髓的效用,属于是夯实了丹士的修行根基,想要借助灵气提升修为那是不太可能了。 至于元精麽,若是没有外物补益光靠自身生成那是十分之慢的,而没有足够的元精,修行绝无可能一路坦途。 不过现世能补益元精的药物,营地内也没有种植,只能等之后再回到太一门的时候看一看库房里有没有了。 在营地又待了段时日,确保不会再在月轮山遇见月清愁后,周光廷再次回到太一遗迹。 整个门派里有强力禁制的地方都被破了个干干净净,这也让周光廷搜刮起来毫无阻力,祖师殿、弟子居所、库房,就连练武广场铺着的地砖也被扒了个彻底。 把一切能用得上的东西都给翻出来后,周光廷这才把注意力落到之前生出感应的地方。 循着那日感应,来到一座镇塔前,先是以手掌贴上塔身试图用法力试探一下,但似乎是因为他修炼的并不是太一五法的缘故,根本就没有那日的玄妙感应出现。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取出金印,借由这道统印信周光廷顺利察觉到镇塔内的异常,以金印开道他的感应落到一处空洞中。 顺着变化法力一送一捉下,那空洞里藏着的东西便落到了他手上,一团用天劫之力以极其高超的技巧打造的圆球,上面封禁之力一看就很棘手,周光廷也没有去解开禁制的打算,小心收纳好后便带着搜刮来的东西准备回转营地。 只是这一次来太一遗迹带走的东西太多太重,法力的消耗对目前的他而言有些难以承受。 拖着重物走下月轮山,远远瞧见山麓的村落,周光廷这才发觉太一门的浩劫并未影响到在山脚下生活的凡人。 见到这一幕,周光廷的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了,营地里现在缺的不就是人手吗,而且这些建筑材料想盖成遮风避雨的屋舍也不可能全靠他们几个人。
第五章:祖师显圣,道法无穷 从月清愁的手下死里逃生的周光廷哪里还敢停留在原地,毕竟他也不敢赌月清愁不会再回来查看,攥着净心神咒从月轮山一路跑回营地。 忍着脏腑被重创的伤势回到了营地,放下了负担的他纵使有着符咒刺激灵台也是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在营地里的几人本来还围着篝火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新发现的巨银杏树,看到周光廷踉踉跄跄走到营地然后仆倒在地的时候周音尘脸都吓白了。 众人手忙脚乱将周光廷抬起送进棚屋,周音尘在一旁精心侍候着,如此过有三天两夜,周光廷这才从昏睡中醒来。 而在他醒来后,众人才从他口中得知栖霞洞天那位月清愁长老可能和当日覆灭太一门的外道有所牵连。 对于这种可能各人的表现不一,崔涛和三妖因为从来没见过元神期丹士的强大与可怕,现如今唯一的印象也就是其随手一击便能重创周光廷这个刚刚晋入练气期的丹士而已。 而在太一门中结丹期的丹士也能轻松压制练气期丹士,因此四人都没有感到元神期这三个字背后代表着的力量。 但出身周氏的三人对此却是心中惶惶,周族是修仙世家,是正儿八经出过飞升仙人的那种,对于能达到这个层次的丹士拥有着怎样的力量是有着极为清晰的认知的。 尤其是周光廷,刚被月清愁阳神随手一击带来的余波给重创,昏迷了三天,他对于元神丹士的力量感触再深不过。 也是因此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其他人尽快踏入炼精化炁这个阶段,避免他意外身死后整个门派再无一人能扛起责任。 把能拿出来的东西都取了出来,其中道统印信和祖师牌位挨在一起后两者亮起微光,随后迅速扩大,将两者裹入一团刺眼光芒里。 越发灼眼的光芒让围着的诸人以手遮光的同时朝着后面退去,如此持续许久后那团光芒才逐渐朝着祖师牌位上敛去。 透过不再那么刺眼的光团看去,供奉牌位上书着的“供奉吾祖师太乙天尊之神位”字字生辉,表面更是有神光蕴化的迹象。 见到这一幕的周光廷将手伸向那神位神光蕴化之所在想要以法力试探一二,蕴化而出的金光接触到周光廷的手掌后,按着所接触的表象变化成了一只手套。 金光变化成手套附着在了手掌上后,原本灿灿光辉迅速消去,正当周音尘等人感到迷惑的时候。 周光廷蹲下身拾起一颗小石子,戴着手套的手指指尖划过石子,交接处金光碎屑迸发,下一刻周光廷的手上便出现了两颗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石子。 这一幕让围在一起的六人瞪大了眼睛,此等神迹居然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着实不可思议。 还是周阳廷第一个从震惊中醒过来,带着疑问道:“二哥,这是神通?” “这是道法,小弟你应该是知道的,古时神通一词并非属于我们丹士,我们丹士的手段被称为法术!而这道法便是以道演法,道无尽则法不绝!” 听得很仔细的周音尘察觉到了周光廷最后一句话里的逻辑漏洞,道无尽则法不绝,这个道是指大道还是指道法之主的道,若是后者这道法绝无可能维持长久。 “小妹并非质疑这位天尊的能为,只是族中当年一位飞升老祖曾留下一句‘神通有尽数,道法非无穷’来劝诫后世族人不可过度依赖祖辈荫庇。 这位太乙天尊不知赐下的又是何种道法?” 对于周音尘的质疑,周光廷自然是清楚这话中之话,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天尊道法没有落在他们手上,体会不到内中玄妙有些许怀疑也是正常的。 “此法名为‘一元还生’,取元一固存,往回定还之意,小妹是担心这道法滥用会导致较早消散?非也,非也,这道法只是一个引子,划分这石子的是我自身的法力,整个道法的力量来源只负责道法本身的维持。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使用道法是在减缓道法的衰亡过程。” 道法的玄妙当然不是这么几句话便能解释清楚的,但周光廷把周音尘提出的问题给解答了也就没有必要多费口舌再去解释什么。 诸葛巧绿、胡惟庸和胡绿簪三妖虽然听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在知道了这东西短时间内不会因为他们的滥用而消失后也是选择了缄口不言。 还打算安排些什么的周光廷突然咳嗽出声,面上血色褪去,引得时刻关注的周音尘面色微变,生怕营地里这唯一的顶梁柱塌了。 而在周音尘赶过来前,周光廷已经先一步从袖中掏出净身神咒,法力一激符箓,符纸上金光流动,冥冥中有外力加持身躯。 借助这股冥冥外力,周光廷暂时将被月清愁阳神震伤的脏腑伤势压制下去,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胸口起伏,抬手制止住周音尘的动作。 稳定了一下自身伤势后,让其余人散去,周光廷则是根据之前得到的关于巨银杏树的信息独自一人来到树下。 和其他人不一样,作为丹士的他是能够感知到这棵巨银杏有着不输于灵木的聚灵效果,长出一口气,两指从袖中夹出净口神咒。 同时以六气之法呼吸往复,缓缓消解脏腑上的暗疾,身体暂时没那么疼后,周光廷在树下盘膝而坐。 一手托着一张符箓,缓缓举起,符纸上金光流淌,伴随着法力注入符纸,两张符纸绕着周光廷缓缓转动起来。 净身神咒负责拥护身形,净口神咒负责六气养身,如此加持下脏腑受的伤以可以察觉的速度恢复着。 打坐休养数日后,脏腑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周光廷就开始琢磨起修为上的事情了。 原本他对提升功行这件事还没那么着急但月轮山一行差点被元神丹士随手杀灭这事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让他极其没有安全感。 因此在将脏腑的伤势恢复差不多后便尝试着向十二门之二的精门进发。
第四章:匣中取宝,太乙神位 脚踩云烟飞遁,离开营地,远远瞧见卧虎似的山脉,便把云头按下降至山麓。 神念扫过流经山脚的溪流,在一处水流拐弯的地方,周光廷从溪流中的细沙里摄取出一尺长玉匣。 用手段解化禁制打开手中匣子,里面的物件也不算多,简单瞧上几眼便能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叠码的整整齐齐上盖正一道天师法印的玄门神咒,一份帛书,一块灵晶压着几张符纸。 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后,底下放着的供奉牌位与金印便显露了出来,只是看到这牌位的时候周光廷的嘴角不自觉一抽, “这牌位上的名讳未免……过于张狂了。” 张着口想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一个词来形容这疑似是太一门祖师的供奉牌位上写的名讳。 这不怪周光廷,而是“供奉吾祖师太乙天尊之神位”里这天尊名号除了三清外也只有一些大神敢冠了。 摸着下巴,周光廷感觉事情愈发有意思了,这位太乙天尊若是太一祖师为何在太一门被灭门的时候都没有出手扶上一把? 修仙界和仙界之间可并非完全隔绝的状态,各大派常有祖师显圣的神迹发生,这位祖师被敬为天尊不可能连探下一丝力量都做不到。 要么这供奉牌位拜的并非太一门祖师,那又有个新问题冒出来了,能有天尊当祖师的门派,他们的祖师牌位为什么会落在太一门手里又为何被封在了这玉匣中收藏在太一掌门房间。 带着这些疑问,周光廷来到了山门倾颓,宫室坍塌的太一门。 因为尚不知晓外道是否离开以及离开后是否布下什么警示禁制之类的东西,周光廷选择握着剑沿着宫室布置较少,寻常也少有人经行的路线小心进入太一遗迹。 只是他的这种担心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在他走过无数倒塌的墙体,一路摸到藏经阁门前也没发现有什么设伏的痕迹。 轻吐一口气,正要放松下来时,脑中突然出现无数纷杂念头,恰在此时,收在袖里的玄门神咒中净心神咒倏然一亮,让周光廷的灵台霎时清明。 清醒过来的他目光陡然凌厉起来,提着剑器便找起了那惑乱神志的根源。 这一找便发现了异样,藏经阁石阶附近趴着几只背生金线模样狰狞的小蝉。 对于这种小蝉,周光廷很是确信以前的太一门中绝对没有这种生物,当即挥剑而下,感到危机迫近那几只怪模样的小蝉猛然尖叫起来。 刺耳的鸣声让周光廷的脑袋受到了针锥般刺激,这更让周光廷确信这些异种是惑乱之源,当即杀心更甚,剑刃上直接附着了法力,玉白剑光落下,刺耳蝉鸣同时歇声。 抹去额头冷汗,靠在藏经阁外墙上伸手揉了揉被刺痛的眉心,想着一路行来的太一门现状。 虽然随处可见倒塌的建筑但是看下来大多数也不像是故意摧毁的反倒更像是各方战斗时的神通余波招致的破坏。 甚至一些还算完整的建筑内部的物件陈设也没什么被抢夺的迹象,那么当日那些外道袭击太一门是为了什么呢? 要说整个太一门也就太一五法的价值最大了,但那些外道攻入门中是见人就杀,丝毫没有擒拿拷问的意思。 带着这些想不明白的问题,周光廷推开挡在身前的藏经阁门户,走进残破的内部,昔日堂皇肃穆的高阁如今塌去半边,地上更是堆积了一层沙尘残叶。 和周光廷预料的差不多,阁内被放了一把大火,木架和堆放在架子上的书册都被付之一炬,只留下原地大大小小的灰堆与黑痕。 感慨之余打算离开的时候,袖囊中装着的金印却是突然震动了起来,抄手入袖取出那枚变得温热的金印。 金印一取出来便发出一道明光直直落在阁中那尊破碎了大半的白泽石雕上,随着手上金印变得滚烫那照出的明光也是愈发灼眼。 随着光芒达到鼎盛,一团清光炸开石雕,纳入金印照出的明光,将内里裹藏的东西显出,那是一尺长一寸宽的玉板,上有五彩化生,下有五霞承托,端的是个好物。 见到这块石板,周光廷的神色立马就变了,这玉板给他的感受和族内飞升先祖留下的无字石相当接近,而后者是周族的传道之宝,这也就意味着玉板是太一门传道之宝的可能性极大。 想到这一点,周光廷先是惊喜,之后便是惊恐,玉板是传道之宝,那么能跟传道之宝产生反应的这枚金印,必然是道统印信了。传道之宝、道统印信在他身上这个消息要是传了出去,他往后便不用指望能过上什么安生日子了。 把两件宝物放进袖中,走出藏经阁正准备去门派库房看看还有没有没被外道带走的建筑材料可以搜刮。 门派某处突然让他生出奇妙的感应,正要挪步去往那处,远处一股极为强盛且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气机迅速接近。 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道急速接近的虹光,气机压迫下周光廷双眼圆睁,手脚打颤走不动道。 最后还是他狠心咬了自己舌头,在强烈痛楚刺激下才让他的身体摆脱了恐惧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求生的本能让他朝着远处半人高的蒿草丛扑去。 就在他整个人滚入蒿草丛中不久,那道虹光轰然落至太一门广场上,待得光芒敛去,现出内中窈窕身姿时,小心一窥来人真貌的周光廷心神大震。 来人居然是栖霞洞天的长老,月清愁! 作为原先太一门掌教真人的随侍弟子,月清愁的身份地位他也是知道一点的,但就是这样才让他更加不理解。 作为元神尊者还是大派长老,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间点来太一门,看到这么一个场景脸上还没有丝毫的讶异,这就让周光廷心思活络了起来。 心思一活,对于自身的气机控制便弱了一些,然而就这么一点气机泄露便被广场那边以阳神之躯出游的月清愁发觉。 察觉到异样的月清愁也没亲自探查,只是把书上戴着的镯子摘下朝着感查到的地方一抛。 阳神本就是精气神混融为一而诞生的,那镯子看着跟寻常饰品一般但落地便以澎湃法力轰出一处巨大坑洞。 对待手镯砸出来的坑洞,月清愁没有丝毫关注的意思,随手化出一个镯子戴回手腕后便重新化作虹光离开了太一门。 过去许久,大坑边缘的土里探出一只手,随后周光廷整个人才从土里爬出来。 看着和自身躲藏之地几乎是贴着的坑洞,周光廷咳血不止的同时也是冷汗直流,但凡他反应再慢上一点少跑一段都可能被那镯子带着的法力直接轰爆成血雾。
第三章:聚灵成阵,戡意修为 随着两人逐渐归返,天地间的水灵元气变得充沛起来,带来的最直观效果便是眼前一片白茫茫。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只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的野猪撞开雨幕冒犯了周光廷。在神念的监察下,周光廷早有准备,面对这只体型硕大且不管不顾闷头冲的野猪,将放在腰间的右手张开然后虚虚一握。 野猪的身周立马生出数片灿灿金刃,随着几道金光一闪,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的野猪就这么被削断了四肢和脑袋,不等血液喷涌出来又随手画了个圈,水灵气涌上来给野猪缓缓放血。 出于不打扰营地众人的目的再加上野猪放血也要段时间,隔着好远一段距离便把脚下云气压低,两人步行回营地。 但饶是如此,周光廷身上因为突破先天而造成的神异还不曾消退,体表那曾玉白色光气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显得尤为醒目。 躲在临时搭建的棚屋下的周音尘感应敏锐,哪怕还没有看见人但法力扰动带来的灵气波动是做不了假的。 数日追杀让他下意识就抽出了身侧摆着的长剑,一旁醒来后便在收拾着杂物的崔涛听到动静再看到周音尘那紧张的神色后也是默默取过劲弓搭上箭矢站在后者的侧后方,随时准备着射出。 只不过随着灵气波动变得越发明显,法力主人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视野中后,二人先是放松然后便是惊喜,互相看有一眼,把手上武器一放顾不得雨势尚在便迎了上去。 入夜,天地水灵气消退雨势也随之退去,月光透过薄薄的云雾洒在营地上。 月光下可以看见几人正在忙着处理周光廷带回来的那只野猪,至于周光廷本人只是被安排了一个生火的任务,对于丹士来说这根本就算不上事,两指一捻便有火苗从指尖窜出往篝火里面一投就好。 架起简易的烧烤架后,众人围着篝火大快朵颐,吃饱喝足后便考虑起了未来的生计,崔涛提议回太一门拆掉那些建筑材料来修建容纳他们居住的屋舍,他的理由也很充分。 虽然太一门丹士被那些入侵的外道给杀了个干干净净但是那些外道不可能如蝗虫过境一般将所有的建筑材料拆走,那些东西本身也不值什么钱,应该能保留下不少。 他们要是能借助太一门百多年的积累足可迅速度过眼前的难关。 但这个提议一出来就被周音尘给否决了,她给出的理由简单粗暴,太一门被那些外道摧毁才几天,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更何况要带回如崔涛说的那般数目,除了大量的人力投入外便只有丹士的法力才能承托起来。 前者他们现在没有后者他们只有周光廷一个丹士,要是因此折了,他们面对林间的未知危险又该如何应对? 两人争吵到最后同时把话题引到了周光廷的身上,因为这事情还是需要后者自己愿意才能做到。 “我们是需要太一门的材料的,但现在去时间太急促,而且我刚刚成为丹士还需要先熟悉一下力量,等我稳固些时间再说吧。” 这话一出,崔涛和周音尘都不说话了,几人又谈了一会儿便各自休息去了。 等到众人都歇息去了后,周光廷把手中道书翻开打算继续精进修为,他手上这本《玉清仙法》没有什么注释一看便知道是放在经文殿的拓本。 功法比起周音尘的那本要强了不少是真的但没有详细注解在修炼的难度上也是高了好几个层次,能不能修成全看丹士自己的悟性,跟古早炼炁士似的。 不过好在昆仑宫的丹士脸皮还没有厚到离谱的程度,尽管整本道书在修行上全是晦涩难懂的句子不过在最后面还是留了几张最基础的聚灵用阵图。 而修仙界皆知昆仑宫擅长阵法,便是这基础中的基础也足够周光廷这个阶段使用了。 依着目前手边能利用的条件找到一个阵图,手掌按在带回来的那根灵木上,法力透入内部,金光闪烁数下,灵木在神通金刃的作用下被切割成数十个大小相同散发着莹莹光华的木块。 五指张开,把木块依照着阵图布置下阵法的刹那,天地间散乱的灵气被阵法梳理成有序的循环。 随着阵法约束逐渐强力,周光廷的心神沉静下来,吐纳间四周灵气随着他一呼一吸不断出入身躯。 按照道书上记载的用于描述炼精化炁这个阶段的两句话,一句是“炼己身,固三田,化五行而成四象。”另一句是“阴阳炼真,至极生变;龙虎交媾,始成仙胎。” 前一句描述的是练气期,后一句是描述结丹期。 也幸亏周光廷修仙世家出身,在来太一门前族里为了防止他们精心培养的未来宗主被太一门这些丹士给带偏了路。 把族中各位祖师的修行笔记全部对周光廷开放,得益于此,周光廷才能看明白这本初版拓本讲的是个什么意思。 “炼己身”,要是个啥都不清楚的散修估计就当这东西是强化身躯的了,其实不然这三个字讲的是强化丹士自身的气感,以期做到随时随地感外察内。 “固三田”就好理解多了,人身拥有三处储存炼化出来的先天炁的地方,一般人称之为上、中、下丹田,也有人根据这三处不同而称呼其为紫府、黄庭、元海。 至于“化五行而成四象”,五行就是指体内五脏生化的五行先天之炁,四象一词歧义颇多,现在周光廷也很难去理解清楚。 不过以他现如今的修为还远远没有到需要考虑这些的时候,此时的他气感初生,要不是有着昆仑宫的阵图辅佐修行,光靠周光廷自己一人想要触碰到六境十二门的意门恐怕都要一段时间。 甚至可以这么说,这阵图最大的作用不是梳理灵气方便修行而是将散乱无序的灵气强行约束住规正到适合练气期丹士观察的状态。 意者,心有所思,化用在修行上便是指神有所感。 由于阵图的缘故,清晰有序的灵气流动加上充沛的灵气汇聚点让意门的关隘来的很快。 与灵气交感逐渐深入的周光廷因为身体内残留的药力缘故在意识到意门关隘的时候便已经跨过了意门,待到他神思回落,气意归平,已经是破关数天之后的事情了。 掸掉身上堆积的尘土,看了一眼不再生效的阵法,起身跟来到附近关心他的周音尘聊了几句后便离开准备前往月轮山。
第二章:引仙入门,先天既成 翌日。 久违的肉香挤进周光廷的鼻腔,这股香气勾引得他口中生津,整个人也从神游中苏醒。 醒来后顺着香味移去目光,不远处燃起的篝火上烤着表面焦黄的禽肉。 这一路上,几人完全靠着啃食干粮充饥,都是处在炼身摄氣阶段的少年少女,这些面饼的营养自然满足不了他们。 起身的动静惊动了不远处专心烤肉的周音尘,后者望过来的同时招手道:“二哥,你醒啦,赶紧过来这边,你再迟些这肉就烤糊咯!” 伸了个懒腰后走到篝火旁,想起昨夜的事情,周光廷随口问了句, “崔涛他还没醒吗?” 下意识望了望崔涛躺着的地方,周音尘用食指点了点额头,摇头叹道:“还没有呢,崔师兄他这里好像伤的挺严重的,服了丹药后气色是好了一点但醒过来估计还得有段时间了。” 听到这话周光廷叹了口气有些失望,也不好再问什么,接过周音尘撕下的一块鸡肉的同时望了下四周,发现周阳廷和三妖都不在,遂问起他们的去向。 “小弟他们去哪了?” “哦,他们说这里树高林深,能暂时当做休息的地方,和那几个妖类一起去寻找能搭建屋舍的木料了。” 吃了个半饱后,周光廷按着周音尘指出的方向朝着林子深处寻去。 行有一刻,树木垮塌的巨大声响传入周光廷耳中,顺着声音来源他找到了正在以蛮横强力锤倒树干的三妖。 因为三妖“砍树”的风格过于狂野,周光廷一时间也没敢上前,只能等到三妖察觉到他到来停下动作才上前打起招呼。 “三位在此,不知可曾见到我弟弟?” “周道长的弟弟跟我们一起出来,到了此处后便另择了一条路,喏,便是那个方向了。” 周光廷目光沿着胡惟庸指出的方向望去,记下方位后对着后者拱手一礼后便告辞离开。 朝着记下的方位走了约有两刻钟,沿着一路上人为开辟的痕迹很是顺利便找到了周阳廷所在的位置。 只不过当周光廷发现周阳廷的时候吸引他的目光却是一棵挺拔秀丽的树。 被当做周族未来宗主来培养的周光廷,不光是丹士四艺,就算是医术、相术、卜算乃至科仪都有所涉猎。 以他的见识,自然不难辨认出那周遭有淡淡灵雾飘散游移,近看叶脉上还有灵华流转的树是俗世少有的灵木。 只不过和族中典籍里记载的有些不同的是,灵木因为生长需要海量的生机精华,往往会侵夺其他草木的精华,也是因此历来有缘见到灵木的人都是因为深山老林里突然空出一块才发现的。 这灵木周遭却是草木茂盛,丝毫看不出被侵夺精华的迹象。 “咦?二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周阳廷的热情招呼让周光廷从思考中醒过来,为了掩饰走神的尴尬,握拳在鼻前咳嗽两声道:“咳…咳咳,我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出什么事情吗,这才过来看看你。” “哦,这样啊,对了,先不管那些了,二哥你看这应该就是灵木了吧,果真如书上所记载的那样,坚逾金铁,我在这砍了好长时间也才凿开一个缺口。” 见到话题成功转移,周光廷沿着话茬往下说道:“这灵木看样子生长时间也不短,小弟你修出内气时日尚短,这种事情还是让为兄来吧。” 自家兄弟又是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什么好客气的,周阳廷把手中剑往地一插便寻了块石头歇息去了。 之后两人便从族内旧事聊到进入太一门后的趣事,聊着聊着周阳廷突然压低了声音道:“门派里那个成长老,二哥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当初你从族里来太一门拜师的时候还是这位长老一眼相中了你,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把你逐出了门墙。” “那个时候门派中还有着关于你坏了成长老一炉宝丹的谣言呢。” 蹲在大石上的周阳廷冷笑出声,讥讽道:“呵呵,当年门中那流传极广的谣言不就是成长老自己放出去混淆视听的,至于目的嘛显而易见。” 手上动作不停的周光廷却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在将心中所想整合了一番后说出了他的猜想, “若小弟你说的是真的,当初成长老那炉子宝丹应该并未报废,你只是成了他的弃子,用来挡灾的?” “再者说以成长老在太一门里的地位,寻常丹药的出炉根本不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遮掩,这说明那炉丹药的重要性极高,甚至可能是以成长老的实力和地位都没办法稳稳护住的。” 结合先前太一门的谣言和周阳廷的话,周光廷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根据之前我听到的传言称成长老有重修转世的念头,门派虽然有重修之法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放弃现如今的地位,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成长老。 除非,成长老有什么把握能在重修之后达到比现在更高的地步! 丹士想追求上境,除了自身资质禀赋外便是所修功法了,成长老如此自信想来是得来了上法,那炉宝丹若是猜的不错也是关于提升资质的吧?” 听完了周光廷的一番分析,周阳廷缓缓鼓掌,赞道:“难怪族中宗老颇为看重二哥你,着实是悟性非凡,一点就通,这一番推论可谓是相当接近真相了。” “的确如二哥你所说的那般,成长老是有重修的想法,那炉大丹被称为五极灵丹,确实是提高凡人修道资质的宝丹。” 听到这话,周光廷眼睛一亮,他可是知道成长老向来聪慧奸狡,把周阳廷逐出必然会让其带着足够吸引目光的东西,否则绝不会如此行事。 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周阳廷接着说的话应证了他的想法, “那成长老活了几百年也是个人精,虽然把一枚宝丹放在了我身上但那丹瓶上被下了禁制,只要我有一点破坏禁制的动作便能为他所知,在太一门中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说着说着,周阳廷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掏出一本薄册晃悠, “不过现在姓成的死了,不光那丹药归我了,就连这本《玉清仙法》也归我了,哈哈哈哈!” 本来砍断了灵木拄着剑的周光廷也跟着一起笑,但笑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方才周阳廷的话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开口道:“等等…,《玉清仙法》不是昆仑宫的上法吗?而且你这册子薄的像是初版拓本,成长老从哪搞过来的?” 那些昆仑法会上赐下的不知道经手了多少代人写了多少注解的注释版本都被勒令不得外传,这种初代拓本流落在外那些昆仑宫大能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这件事必有蹊跷,作为玄门大派,门中真人、尊者极多,成长老一个结丹期丹士怎么可能如此轻松不付出沉重代价便拿到此等上法? 除非这件事本身便是昆仑宫那边有意纵容,里应外合下才能有如此效果。 对此,周阳廷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拿几句话糊弄过去。 “太和峰主留给三姐的那册道书我也看了,但那功法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水到渠成,虽然稳妥但是不适合我们现在的处境。” “昆仑宫上法向来是以法力雄厚而为人称道,久负盛名,有此法护道也能让我们不必终日惶惶。” 这番话让周光廷也有些意动,修仙求道的正途就摆在他面前,现在道书、丹药俱全,只要他愿意便有极大可能在极短时间走完百日筑基的路,炼后天之氣为先天之炁。 不过在周族的时候,族中宗老也常跟他提起丹士修行的一些禁忌,其中便有因果承负这一说。 本来成长老死在了太一浩劫之中,这份因果到了此处本该断绝然而成长老算计极深,哪怕死了也要拖人下水,这功法、丹药都是引周阳廷入因果局的楔子。 他如果拿了这《玉清仙法》,用了这灵丹也就意味着他要代替周阳廷负担起这份因果,想到要面对昆仑宫这种庞然大物,周光廷的心里着实没底。 “莫要犹豫了,二哥你想想我昭阳周氏一脉本是玉霄主传,现如今嫡庶族人加起来也不过寥寥数百人。 玉霄权柄早就被那些异姓窃取,祖师留下的道统更是易名改姓,现在眼看这一切都能被扭转过来,难道二哥你就忍心看着周氏先祖留下的传承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消失吗?” 像是察觉到周光廷内心的意动,周阳廷立刻开始用话拱火。 他的看法很朴素,三妖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坏心思但红尘乱心,谁知道哪一天这些异类便会翻脸,到时候他们羽翼未丰岂不是养虎为患。 至于崔涛,虽是人身但并非周氏族人,正所谓人心思变,和那些异类一般都不是可信之人。 现如今最为稳妥的便是扶持周光廷这个自家人上进,用血亲纽带将周光廷和他们捆绑在一起,提高存活下来的机会。 被话一激的周光廷也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小弟,你说得对,宗族千年家业万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这就对了,道书、丹药皆在此,兄长快些用去罢!” 此世天道沉降,道法昌隆,便是毫无慧根的凡人也能摸到炼身摄氣的门槛,做到强身健体,耳聪目明。 更何况是如周光廷这般幼时便受到族中倾力培养的聪慧之人。 拿过道书翻阅了一会后,便将道书中炼身摄氣的三个小阶段领悟了个七七八八。 合上道书,起指拨开丹瓶封口,吞丹入腹,化开的药力顿时散成雾气润泽四肢,整个人沉浸在一片暖融融的状态里。 身体借助药力缓缓修补着这么些年受过的各种暗伤,脏腑的生机也朝着这具身体最为强盛的时期变化着,周光廷感受着体内缓缓流动着的暖流,顿生舒泰之感。 随着筑基丹药力的发散,周光廷这具凡躯一点点堵缺补漏,药力的推动也让脏腑内的后天氣朝着先天炁演化。 但这先天之炁的转化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体内脏腑后天之氣都有些难以为继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察觉到关门显化的征兆。 为了避免功亏一篑,周光廷没有丝毫犹豫将五极灵丹吞入腹中,炼制丹药所用的五种天地神药里蕴藏着的五行精华冲击下不光直接补满五脏后天氣还直接让先天之炁完满。 至此,先天既成,五脏齐震共成道音,阻路在前的关门被一气震破。 关门破开的刹那,身体本能产生了一次呼吸,呼浊吸清,到了这一步,后天逆炼先天的最后一个步骤也完成了。 随着呼吸间愈发自然,周光廷体表聚起一层玉白色光气,本就俊美出众的容貌在这层光气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出尘缥缈,视之望之,宛似天人,有如仙真。 恰在此时,林间风起枝动,连绵雨丝落下,周光廷有感而发,吟道: “今起一意渡仙门,细雨贺道运玄机。 旧日沉寂千秋数,今朝再立玉霄名。”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周阳廷听到此等吟诵,堂堂六尺男儿逐渐红了眼眶,这也不怪他如此失态,周氏先祖创立的玉霄派道统这些年被那些异姓改的不成样子。 周氏族人没有一个不想矫枉归正,光复玉霄道统的,但异姓克扣修道资粮,封闭修道典籍,让周族已经好久都没有出过一个正儿八经的丹士了。 若非如此,他们又何必千里迢迢来这岭南,拜入太一门以求登堂入室。 不过现在周光廷迈出了那一步,他们周氏光复玉霄也算是有了一点希望。 “小弟在此恭贺兄长勘破尘关,了悟仙法,祝兄长早日修成阳神,引渡三山神仙妙境!” “只是越过了一点小小阻碍罢了,往后修持时日甚久,小弟你日后破先天当要戒骄戒躁,万不可自矜自大。” 对于兄长的教诲,周阳廷低头称是。 而在对话间,周光廷把袖一兜一放,大团云气生出将周遭一应诸物尽数纳入其中,再是双指一曲,以法力将周阳廷腰腹束住带上云团。 两人站定,周光廷把袖一摆脚下云气应势而起,光气遮笼下带着他们撞进迷蒙雨雾中。
第一章:无妄招灾,破门灭道 www “一切都完了……” 望着远处沉陷在熊熊大火中的太一门,这些还没有筑基的少年少女们只感觉手脚一片冰凉。 外道来袭,掌门真人临阵突破金丹也被绝杀,要不是门派传法长老不忍看着道统断绝拼死遮护,只怕他们也会像那些运气不好的同门一般被这场大火隔绝了生的希望。 但此时明显不是伤感的时候,周光廷和其他几个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理智的人简单商量了一下,把近百人的大队伍拆分成了七八个小队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就这么一连逃亡了几天,中间还遇上了数次追杀,几次折腾下来周光廷身边的人便流散了大半。 但就算如此,作为整支队伍主心骨的他也不敢流露出任何的负面情绪,还得一遍遍安慰着剩下来的人,避免整支队伍还没有坚持到安全地带便自行崩溃了。 也许是他们命不该绝,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密林,来自外道的追杀也在逐渐变少直至彻底消失。 正当周光廷为侥幸逃过浩劫而暗自庆幸的时候,队伍中他胞妹周音尘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二哥,不好啦,崔涛晕过去了!” “是因为长途奔逃体力不支了吗?”,周光廷一边朝着声音来源走去一边问道。 只是等他看到崔涛的情况后却是眉头深锁,体表没有明显伤痕却气息微弱,这分明就是困锁神魂的手段导致的。 “神魂锁闭?好生恶毒的手段!” 沉吟片刻,周光廷也是想起了崔涛受的伤是哪里来的了,当时他们遇见外道里面的一个青年丹士,对方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对着他们施了一道神通。 当时便是崔涛挺身上前受了这道神通,只不过因为事后崔涛身体没有发生什么异变再加上外道威胁尚在,几人包括崔涛自己都没有在意。 现在看来那丹士分明是抱着猫捉老鼠的心态试图玩弄他们的,神魂锁闭会让一个人逐渐虚弱,最后变成生机仍存但却无法行动的假尸。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要么选择带着这么个累赘一起跑要么选择抛弃崔涛逃跑,前者拖延他们逃跑的速度后者影响小团队之间的信任,都不是个好选择。 但那青年丹士估计也没想到崔涛的求生意志如此之强,竟然一路强撑了下来,这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安置好崔涛又撒了些驱除蛇虫鼠蚁的药粉在四周后,几人在沉默中各自摸出包裹里的干粮围着刚刚搭好的篝火啃了起来,寂静的林间除了偶尔吹过的风声外便只有各人喝水时传出的咕咚声了。 然而在这片沉默下有人的心思却是活跃异常,嘴里嚼着面饼的周光廷在心里思考着太一门这场无妄灾劫从何而来? 照理说太一门这么一个偏居东南且日常存在感极低的宗门怎么也不该招惹到如这次这般恐怖的强敌才对。 而且这一次这些外道挑选的时机有些过于巧合了,偏偏就选在掌教真人即将突破,驻扎在外的弟子回山祝贺的时候。 这里面最让周光廷感到脊背发凉的便是这些外道在掌教真人突破金丹后依旧没有选择直接撤走反而故意败退引诱掌门和五峰峰主前往追击,然后这些外道设阵将太一门顶尖战力全部伏杀于阵中! 这样的手段要说背后没有金丹真人或者是元神上尊插手周光廷是怎么也不会相信。 纵然此世道法昌隆,不过金丹真人依旧能在一方称王称霸,元神尊者更是足可开宗立派。似此次太一浩劫,背后至少也有金丹真人在操盘,而能轻易派出真人这个级别的丹士,除了那些大派外不做他想。 不过哪怕这些猜想是真的,周光廷暂时也没有办法去反抗,毕竟连太一门都是说收拾就收拾了,那些外道想捏死他们这些连法力都没有的残党不比吹口气更困难。 只是外道的威胁大归大,但离周光廷他们现在也比较远,眼前就有着一个棘手的麻烦,中了神通昏迷不醒的崔涛他们要如何处置? 要说救人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作为太一掌教的随侍弟子,逃出来前从掌门房间里搜刮了不少好东西,里面便有一颗造化神丹,凭此丹药力要救醒崔涛并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现在这个小团体七个人里有三个异类,两虎一貊,都是力气极大、凶猛异常的妖类。 难保他们不会见神丹起异心,纵然他们三人手上都有剑器但内斗起来谁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想了一会儿,周光廷想出个折中的办法,先试探下三妖的态度如何,他们这边先提前做好准备,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们也好抢得一丝先机。 周音尘和周阳廷作为和他一起长大的血亲,无需言语便领会了他的意思,三人对了下眼神后各自微微点头表示理会了。 放下水囊,周光廷起身的同时,周阳廷和周音尘同时摸上长剑,随时准备压制住可能的暴乱。 来到三妖面前,周光廷打了一个道躬,口中说道:“今日有一事需得与三位商议一番。” 三妖被这突然的礼敬吓了一跳,连忙挪身避礼道:“周道长这是何意?此番避劫你我情同手足何事需行如此大礼?” 对于三妖性情之纯真,周光廷早有预料先前令二人持剑待动只是预防万一,现在既然没有走向更坏的变化那就还有的谈, “不瞒三位,我有一丹丸可医崔涛,只是你我如今同舟共济,这丹丸用去便再无救命之药,所以需三位与我意见统一。” 三妖成精前是在后山灵机荟萃之所,日月精华之地生活的,后又得太一门有道之士点化灵智宣讲真道,心思纯粹。这一次若非太一浩劫过于突然再加上他们自感化形劫将至,也不会跟随这些弟子一起逃离月轮山。 因此三妖中的貊妖诸葛巧绿很快就给了周光廷一个回答:“救人当为首要,周道长既有此等良药早该用去,这一点上我们自是支持道长选择的。” 不必担心内部争斗的发生,让周光廷松了一口气,对着三妖再是一拱手,道:“修仙界如今金丹大道盛行,三位得有机缘修成妖身,听闻这世上有适合妖族修行之妙法,三位今日之舍日后我当为你等寻得那妙法以为偿补。” 那传闻中的妖族妙法久不曾出世了,三妖里谁都没有把这话当回事,只是象征性回了句:“周道长不必如此,那传闻中的妖族圣地都已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故事了,真假尚未可知,道长有这份心意就行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和三妖再聊上几句后周光廷便告辞离去给崔涛喂药了。 取出袖中藏着的葫芦状青玉瓷瓶,拨开瓶塞自里倒出一颗散发着异香的丹药,不等香味弥漫开,一把捏住崔涛的脸颊用劲一掐撬开嘴巴。 随后把指间捏着的丹药往崔涛嘴里一送,旁边的周音尘见状连忙拿起水囊给崔涛喂水帮助丹药化开,水囊一拿开周光廷便迅速用手把崔涛的嘴闭起来。 这一连串动作并不累人但这丹药过于珍惜导致他有些紧张,直到丹药化为丹水流下崔涛喉咙,周光廷的心还是砰砰跳的。 右手按在左胸心脏的位置,尝试着将心跳缓缓降下来。 同时,守在旁边的周音尘取出一个瓷瓶和一册道书送到周光廷面前,面色严肃,语气认真说道:“二哥,这是变故前师长所赐筑基丹,师长曾言此药吞服下再配合水法能跨过炼身摄氣的阶段直入炼精化炁之境。” 玄门内广为流传的“百日筑基”指的便是炼身摄氣这个阶段,筑基丹能帮助人成功筑基确实是宝丹一枚。 周光廷把目光从瓷瓶上移开落到那册道书后脸色微变,有些紧张的说道:“这是……《太和十六洞天》?镇派真诀怎么会在小妹你手上?” 倒也不怪周光廷对面前这本道书的出现表示诧异,太一门的五行真诀是门派根本,轻易不会示人,历来承传都是五峰长老亲自挑选各峰真传。 “此是姚师所授,想来是她老人家预料到了什么。” 周音尘口中的姚师是太和峰峰主,姚灵筠,作为掌教真人的师妹,修为更是门中仅次于掌门的存在。 在掌教真人闭关后就有传言称掌门闭关前曾召见姚灵筠,令其代掌门行事。 只不过掌门闭关后直到外道来袭也不曾见这位峰主出来管过事,时间一久也就没有多少人还相信这个传言了。 不过现在看来那传言应该是真的了,毕竟太一门中也只有掌门才有资格越过五峰长老直接授全法,如此看来现在出现他们面前的道书应该是真正完整的太一水法了。 只是看着摆到身前的两物,周光廷感觉身上还未曾卸干净的担子又重了点。一直以来都处于高压状态下的他也是有些扛不住了,神情一阵恍惚,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看到他这幅疲累模样,周音尘也不好继续催促,只得将道书、瓷瓶一并塞入周光廷怀中,然后扶着他去了一处收拾干净的地界休息。 也许是因为这些时间承受的压力太大的缘故,身体一沉便就此睡去。 至此,一夜无话。 www
外传序 以能开采出质量上乘的玉石而闻名的落霞镇向来是历代俗世王朝皇族必争之地,但是因为河阴城中最大的道观紫阳观背后是丹霞洞天,作为丹霞洞天最重要的道场河阴城常年驻扎着一位金丹期真人,得益于这次来此驻扎的宋真人修的是土属性功法因此对于落霞镇里负责玉石开采事项的三大家族颇为照拂。三家之中势力最大的杨家更是有一位族人被这位真人收在身边当了童子,也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在,杨家在玉石开采一事上话语权越来越大想要攫取的利益也越来越多,逐渐招致另外两家不满,只是在百年之期将到的关头这一切都被压抑着。   按照丹霞洞天的门规,金丹真人驻扎时间以百年为期限,如今眼看百年之期将到宋真人必须要回到门派述职,真人将身边童子散的七七八八,最终只留下那名杨家族人,这名童子心思灵巧颇得他欢心但丹霞洞天门规森严,错非资质上乘者绝不会收入门墙之中若只是当个外门里负责杂役的弟子也不是他本意,思前想后,终是做出了决断。   过了几日,丹霞洞天内新的金丹真人抵达河阴城,密室里宋真人将那名童子唤来,从袖中取出一个丹瓶和一册经书,轻声说道:“童儿,不日我将启程回山,碍于门规所限不能携你同归,这是金属功法《朝金御气真诀》你要勤加练习、运功不辍,此去短则一年半载长则十数年,若你能在此期间炼气功成待我回来便可领你入门参习上乘法门,求取长生大道。这瓶中藏有三颗长生丹,常人服之则温养肉身有延年益寿之效用,你若是难以勘破关门入不了大道之门,这瓶中之丹也可保你三甲子岁月无痛无灾,安享晚年。”   “好了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宋真人把拂尘一摆身形消失无踪,原处只留下一瓶一书,那童子先是对着原先真人坐处恭敬一拜随后上前小心翼翼的取出两件物事往怀中一藏,随后便如往常一般离开密室。紫阳观的道士见到也是习以为常,毕竟在宋真人驻扎河阴城的这么些年就属这杨家的童子最受真人喜爱,召见次数也是最多的,这次也当是如往常一般的召见,因此只是扫了两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就没再关心。   但接下来几天的早课杨家童子都没有来的事情虽是让一些道士有些诧异但是大多数道士早就知晓了新的金丹真人即将到来的事情,杨家与宋真人交好这是江岸沃野众所周知的事情,在不清楚这位新的金丹真人和宋真人的关系前杨家之人确实不宜出现在紫阳观,再加上杨家之人本就不是观中道士,住持见其久久不来也只是在名册中抹去名姓罢了,久而久之紫阳观的道士们也就忘了这件事。   而此刻在杨家所在的落霞镇,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逐渐笼罩杨家,风雨欲来,杨家能否度过这场劫难,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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