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方💦 神王的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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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君,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作首词又死不了   “无妨,无妨!”商朝宗尴尬一笑。   见商淑清没有入席的意思,牛有道也忙邀请,“郡主请坐!”   商淑清轻笑婉拒,“小女面容丑陋,怕影响法师食欲,我在旁为法师抚琴助兴。”说罢走向了琴台旁坐下,调整人和琴的姿势。   牛有道也承认这女人的容貌的确长的有些吓人,说不好看都是客套,实际上真的能影响食欲,人家真要坐下食用东西的话肯定要摘纱笠,可不是影响别人食欲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这般笑着坦然自认自己长得丑的女人,这内心有够强大的,两世为人都难得碰上这种女人,商淑清越发引起了他的注意。   然听到这话的商朝宗多少有些神色黯然,若妹妹上回去上清宗真的错过了祛除恶斑的机会,只怕要耽搁一辈子。   见商朝宗走神,“咳咳!”蓝若亭干咳一声提醒。   商朝宗回过神来,举杯相邀道:“法师,一路奔波未曾好好款待,今日赔罪,请满饮此杯!”   “王爷此话让牛某汗颜,牛某敬王爷!”牛有道举杯就要先干为敬。   谁想袁罡突然一手摁在了他的肩头,提醒了一声,“道爷!”   多话就不用说了,别说牛有道,就连商朝宗和蓝若亭都听出来了,这是在提醒牛有道小心这酒有问题,惹得两人不禁看牛有道如何回。   牛有道什么也没说,继续昂头一杯饮尽,亮了杯底给对面二人看,以示磊落。   见他不听,袁罡手掌从他肩头挪开了,也没再说什么,他只需提醒到位,尽到自己的职责,其他的不需要他多啰嗦什么,相信道爷自有决断。   对于袁罡的行为,不相信他们,这边也能理解,毕竟算不上熟悉,突然冒昧请酒,有所怀疑并不为过。不过令商朝宗这边奇怪的是,这袁罡怎么看都像是牛有道的手下,或随行护卫,不像是同村兄弟,而从样貌上看,这袁罡似乎还要比牛有道年长一些。   更令几人奇怪的是,这一路上,袁罡对牛有道口口声声的称呼都是‘道爷’,同村一起长大的兄弟有必要带‘爷’字来称呼吗?牛有道这般年轻,用‘道爷’二字来称呼实在是有点过了。   叮叮咚咚舒缓的琴音响起,商淑清抚动琴弦,尽量调出柔和轻缓的调子,将现场的不融洽适时地掩饰了过去。   亭外斜照进来的月光如水银倾泻在端坐抚琴的商淑清身上,令其周身隐隐笼罩朦胧月光,那优雅柔美的抚琴侧坐身姿令牛有道为之侧目之余亦暗暗唏嘘,这女人实在是被那张脸给毁了,不求脸蛋多美,但求正常一点不吓人,凭这份内在只怕也能吸引不少男人,实在是可惜了,这老天爷有时候未免太不公平!   有了优美琴声助兴,气氛的确活络了不少。   趁着气氛好,蓝若亭有心用话试探虚实,依然是上清宗的情况,或和东郭浩然是怎么回事,又或修为如何,皆被牛有道搪塞了过去。有些事不是牛有道不地道,还是那句话,上清宗的情况他的确不清楚;和东郭浩然的事情牵涉到那面铜镜,对外人他也不想多提;至于自身修为,短短五年的进度太快,要说的话他只能讲假话,不愿讲假话只能是敷衍。   见这家伙依然是口中没一句靠谱的话,商朝宗心中再次给牛有道一记差评!   蓝若亭毕竟老成持重,对牛有道的胡言乱语不以为意,见对方有意回避这些,也不好冷场,遂又换了轻快话题,“听郡主说,法师才华横溢,出口成诗,不知法师可愿让我等一睹高雅?”   牛有道依然摆手含糊道:“郡主谬赞,随口胡诌的罢了。”   蓝若亭哈哈笑道:“法师就再随口胡诌一回又如何?”   牛有道仍推辞:“诗词乃是小道,上不了台面,比不得王爷铁骑纵横,不提也罢!”   蓝若亭:“此言差矣,诗词怎会是小道,所谓武能平天下,文能安邦定国…这也许说的大了点,往实在点说,一首好诗兴许就能鼓舞将士士气。再说的俗气点,在京城一首好诗值千金,足够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大俗大雅共通,怎会上不了台面?”   牛有道眼睛一亮,试着问了声:“可值千金?这么值钱?”他心中已经在嘀咕,若真如此的话,回头和猴子的经济问题有办法解决了,干‘考古’出身的,别的东西也许没有,一肚子古代的东西倒是装了不少,从宋衍青那边试过货色,应该还行。   “当然!”蓝若亭笑眯眯再请:“郡主亲自为法师抚琴助兴,又值如此良辰美景,想必法师不会扫兴!”   “诗词我真不会。”牛有道仍有心掩饰,但见人家搬出了理来,遂决定勉强应付一下,免得没完没了,毕竟吃了人家的,后面有些事还要借用一下,于是手往后一指袁罡,“不过我这兄弟倒是略会一点,让他代劳好了!”   一直暗暗观察四周耳听八方保持警戒的袁罡闻言一愣,愣愣看着牛有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让老子作诗?道爷,你脑子没病吧?   商朝宗一听却来了兴趣,他对袁罡的兴趣显然是高于牛有道的,眼睛发亮,难道是文武双全不成?当即举杯相邀,“愿洗耳恭听!”   袁罡一句话就堵了回去,“不会!”   “……”商朝宗又尴尬了,手中酒杯放不是,不放也不是。   气氛又弄尴尬了,牛有道立马回头喝斥道:“我说猴子,你有劲没劲,你随便作一首不就完了!”   袁罡瞪着他,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我作鬼的诗啊,我就没这套路,你让我到哪作去,这是能逼出来的吗?   “赶紧的!随便来一首,快点!”扭着头的牛有道催促一声,同时使了个眼色。   两人配合还算默契的,往往一个眼色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袁罡一瞅他那意味深长的眼色,顿时明白了,道爷岂能不知自己不会作诗,如此强迫,敢情不是让自己作诗,而是让自己剽窃一首!   袁罡心里暗骂一声算你狠,左右回头看了看,目光在外面的江面顿了顿,再扭回头,面无表情,挑眉瞅了瞅牛有道,眼神饱含深意。   牛有道被他这眼神瞅的有些心惊肉跳,因为实在太了解他了,猴子也不是什么善茬,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色,感觉猴子憋了什么坏,有点后悔这般相逼,有点心虚地回了头默默品酒。   袁罡忽硬邦邦脱口而出,“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只这一句,“嗯…”牛有道忍不住闷咳一声,差点没被呛住,没想到猴子倒腾出了这首词。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硬邦邦念完的袁罡闭嘴了,一首好词从他嘴中念出完全没有任何韵律和美感可言。   尽管如此,依然把商朝宗和蓝若亭给惊呆了,这词实在是太应景太应景了,稍作品味便让二人心头百感交集!   琴声也已经停下了,词念到一半,抚琴中的商淑清便下意识停下了细听,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此时偏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袁罡,垂纱下的明眸愣愣走神,盯向袁罡的目光旋即又绽放惊艳神采上下打量,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好词!当浮一大白!”商朝宗高声叫好,兴奋异常地站了起来举杯。   蓝若亭跟着举杯站起,摇头惊叹道:“没想到袁兄弟满腹才华深藏不露!”   “嘿嘿!好词,好词!”牛有道也端着酒杯带着几分贱笑跟着站起。   袁罡又淡淡来了句,“我哪会作什么诗词,这词是道爷以前作的,我只不过拿来一念罢了。”   商朝宗、蓝若亭、商淑清一齐愣愣看着牛有道。   “别闹了,是你作的就是你作的,作首词又死不了。”牛有道回头朝袁罡打了下手,还瞪了他一眼,敢情这家伙在这里打着埋伏,回头又对三人笑道:“的确是好词,当浮一大白,喝酒喝酒!”埋头闷酒。   谁知袁罡又冷冷道:“这首词不但是道爷作的,而且道爷还给谱了曲,弹唱起来还很好听!我这人一根筋,不通人情世故,从不说假话!”   “噗…”牛有道一口酒硬生生没憋住,噗了出来,在那连连抚胸咳嗽,差点没被呛死,还当猴子的坏使完了,没想到更狠的招在后面憋着,悔不当初!   对面三人愣愣看着他噗出的酒水喷洒一桌,都有些傻眼,全是这厮的口水,这酒菜估计是没办法再吃下去了。   相对来说,三人还是比较相信袁罡的话,对于牛有道的话都觉得不太可靠的。   蓝若亭抹了一把脸上溅的酒水,试着问了声,“弹唱?法师还会乐器?”   袁罡继续冷冰冰补刀:“岂止是会,古典乐器就没他不会的,他最擅长的是拉二胡!”   “咳咳…”咳嗽不止的牛有道一时没缓过来,连连朝他打手,示意他闭嘴。   “拉二胡是何物?”商淑清好奇一声,这边没‘二胡’这东西,误以为‘拉二胡’是一件乐器,不知‘拉’是个动词。   这简直是又补一刀,牛有道“咳咳”不止,差点没断气,赶紧稳住情绪运气压制。
道君,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有夜宵吃吗?   一番交流后,圆方告退,宋衍青派了许以天去陪着,实际上就是看管着,别让圆方跑了。对宋衍青来说,圆方接不接受招安的事情另说,起码不能让圆方坏了自己的好事,暂时要将这南山寺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圆方走后,宋衍青有些忍俊不禁地笑骂一声,“这熊妖有点意思。”   陈归硕凑到他跟前,眨了眨眼,道:“熊,金毛,毛发刀枪不入!师兄,你有没有点印象?”   宋衍青目光微凝,略颔首道:“他一脱衣服露出那一身金毛,我就看出来了,异兽录上的金王熊,以其毛发编织的衣甲具有很强的防御力,很罕见的东西,居然被我们在这里遇见了。看他那样子,估计和修行界的人没什么接触,否则如此低弱的修为焉敢轻易暴露自己。不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就看他识不识相,先把眼前要做的事办好。”   陈归硕“嗯”了声,发现这熊妖也算是命大,若非还未彻底化形成功有一身的金毛抵挡,怕是动手之初就被他们给宰了。   随后,陈归硕又陪了宋衍青在南山寺到处走动查看,观察环境以备。   他们三个离开上清宗后,几乎是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就是为了早来布置,这一路得益于宋衍青的背景,沿途能找驿站换乘马匹,不然三人的坐骑经不住这样赶路……   明月照大江,江畔一座座帐篷,江波滚滚映月。   江畔岸岩上一座凉亭,显得有些破败,商朝宗负手凭栏眺望江上月色。   蓝若亭从不远处走来,慢步走入亭内,问道:“王爷对江愁眠,有心事?”   商朝宗轻叹一声,“我虽自信满满鼓舞士气,但我们的情况自己清楚,身边没有法力高强的法师保护,也不知能不能平安抵达封地。过了广义郡,离苍梧县就不远了,越到最后我越是担心。”   蓝若亭安慰道:“王爷放心,在没得到那十万鸦将之前,我们这一路不会有什么太大风险,应该会平安抵达,我倒是担心封地那边,朝廷怕是事前已经做了准备。”   商朝宗回头道:“我在考虑,如今的情况之下,我们还有没有必要去苍梧县。”   蓝若亭神情一肃,连连摆手道:“王爷,万万不可,这一路上朝廷肯定布置有眼线,我们若老老实实前去还能保平安,若是失控偏离方向,怕立马要惹来人追杀。另外,属下在京城费尽心思打点酝酿,推动他们把王爷的放逐之地定在苍梧县封地也不是没原因的,先王在世时,苍梧县略准备有家底,这是王爷最后的希望,我们手上已经没什么可用的资源,不可轻言放弃!”   商朝宗默默颔首,道:“希望能给这些誓死跟随的弟兄们一个交代吧!”   就在这时,五名百夫长之一的关铁大步而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腿有点瘸的白发苍苍老翁。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亭内,关铁抱拳禀报一声,“王爷,方叔来了。”   那白发老翁单膝跪地行礼,语带颤音道:“小人方平参见小王爷…不,参见王爷!”   “方叔,快快请起!”商朝宗抢步上前,亲自双手将老翁给扶起。   这老翁原是宁王商建伯麾下的一员亲兵,后因在战场上受了伤,腿脚不便而退役,归了家乡,家就住在这一带。   等他站起,蓝若亭问道:“方平,我事先差人让你准备的渡江工具可准备好了?”   方平一脸羞愧摇头道:“小人无能,至今只准备了几只木排而已。”   蓝若亭皱眉,“几十个人,这些天只准备了几只木排,怎么回事?”当年商建伯放了一些兵卒退役,特意安置在这一带不是没原因的,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方平叹道:“蓝先生有所不知,广义郡太守凤凌波拥兵自重后,与朝廷大军发生几次冲突,免不了波及附近的村子,加上强征青壮为兵,我们这几十人死了一半,还有一半被凤凌波的人给抓走了,死活不知,也只有小人年纪太大,加上腿脚不便,人家看不上,因此躲过一劫。”   蓝若亭陷入了沉默。   “原来如此!方叔,不用多虑,这怪不得你。”商朝宗闻言安慰一声,回头沿着大江上游指去,“我若没记错的话,上游江面狭窄处有桥,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绕点远路。”   蓝若亭苦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凤凌波与朝廷大军的几次冲突属下皆有关注,为了防备朝廷大军偷袭,这沿江船只全部被凤凌波控制了不说,江上但凡能来往的桥梁也全部被凤凌波给毁了。真要绕远道的话,起码要绕道八百里外,咱们这些人没个几天时间怕是绕不过去,绕过江后又要绕远路,得不偿失,还不如扎木排渡江!”   商朝宗略沉思,随后断然道:“既如此,天亮后伐木!”   事情就这么定了,关铁刚将方平送走休息,戴着纱笠的商淑清抱了具古琴走来,身后跟着几人提了食盒过来。   商朝宗瞅她这情况,不禁乐道:“清儿,看来是有了雅兴。”   商淑清摇头道:“哥,那两位怕是不愿跟咱们交心,如此良辰美景,不妨请来小酌几杯,清儿愿为诸位抚琴助兴,来了兴致说不定能解开心结。”   商朝宗犹豫道:“要你抚琴助兴?堂堂郡主如此屈尊,清儿,你是不是太过看重他们了?”   商淑清道:“哥,礼贤下士并不丢人。就算对方不是贤士,我们落得如此地步,哪还有什么资格谈什么屈尊不屈尊,就当做是客人热情招待一番也是应该的,并不亏什么。万一对方真是贤士,能得其助一臂之力则更好。哥,咱们的情况不怕多交朋友,就怕没朋友,退一万步说,好聚好散少一个仇人也是好的,你说呢?”   蓝若亭心中暗暗感慨,这位郡主聪慧无比,更有男儿难及的心胸,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大有作为!   “倒是我眼皮子浅,受教了!”商朝宗诚意拱了拱手,一副受教的样子,惹得商淑清咯咯一笑。   商朝宗亦莞尔,回头朝蓝若亭颔首,示意他去请来。   谁知商淑清道:“还是咱们一起去请吧,也显得有诚意一点。”   商朝宗点头,“也好!”   于是商淑清摆放好了古琴,又吩咐了一声,让兵卒摆好酒菜,这才与商朝宗和蓝若亭一起前往。   三人找到牛有道暂歇的帐篷,刚靠近,走在前面的商朝宗脚步一顿,感觉脚上绊到了什么东西。   这边还没反应过来这么回事,一道人影已从帐帘下翻了出来,袁刚那健壮体躯突然现身,拦在了外面,一支匕首倒握在腕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三人。   商淑清和蓝若亭皆注意到了商朝宗的异常,顺着他脚看去,才发现商朝宗脚下绊到了一根丝线。   三人不禁面面相觑,敢情有人悄无声息地在这浅草丛中布下了预警装置,一旦有人接近这帐篷周围立刻会被帐篷内的人发现。之前的牛有道不会在帐篷周围搞这东西,他们早先这般接触过并没有发现,这装置是谁布置的已不用多说,三人一起看向了袁罡。   商朝宗看向袁罡的眼神中越发流露出兴趣,手下这么多人盯着,居然没人发现这个袁罡悄悄做了手脚。   见是他们,袁罡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冷酷,“什么事?”   商朝宗道:“这一路奔波,招待不周,难遇今日这般良辰美景,江边略备酒菜,请法师和袁兄弟一起小酌几杯!”   袁罡冷冷道:“不用了,法师已经睡了!”   三人一愣,正以为碰了一鼻子灰,谁知帐篷内突然冒出牛有道的声音,“有夜宵吃吗?”   帐帘一掀,牛有道钻了出来,顺手一掸歪在肩头的马尾,瞅着三人,目光忽闪,又乐呵呵补了一句:“有夜宵啊?”   “夜…宵?哦,是有夜宵,就在江边亭中,请法师赏光!”商朝宗伸手相邀。   牛有道够着脑袋朝江边的亭子方向瞅了瞅,又回头问袁罡:“你饿不饿?不饿就去睡你的。”说罢又对商朝宗回礼道:“有劳有劳,请!”   几人转身而去,袁罡闪身回了帐篷内。   商朝宗三人以为袁罡真的回去睡了,谁知袁罡很快又闪身而出,手上多了一把宝剑,正是牛有道的随身佩剑。他也没说肚子饿不饿,默不吭声地跟在了牛有道的后面,目光若有若无地警戒着四周。   到了江边亭子里,牛有道来回晃悠了一顿,最后停步凭栏,瞅着明月江波感慨一声,“的确是良辰美景!”   “法师,请坐!”商朝宗站入座位热情邀请。   牛有道面带微笑入座,蓝若亭也做陪衬入座,反倒是袁罡没那个意思,提把剑守在牛有道身后。   “袁兄弟,请!”商朝宗伸手示意。   袁罡冷冷道:“不饿!”一点面子都不给,闹得商朝宗有些尴尬。   倒是牛有道帮着解围道:“他就这样的人,一根筋,不通人情世故,我不知说过他多少回了,照样没用,王爷不必管他。”
道君,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圆方主持   广义郡,小南山。   山青青,林木幽深,傍晚时分,三骑冲入打破山中宁静,不时惊起山道旁的飞禽走兽。   路旁林荫间,一座小亭,为亭内一座立碑遮风挡雨,碑上刻有岁月侵蚀过的‘南山寺’字样。   宋衍青、许以天、陈归硕勒马而停,瞅了瞅碑文确认没来错地方,抬头看向眼前迤逦而绕上山的石阶,隐见山上林密中有一角飞檐,应该就是寺庙所在。   宋衍青偏头示意了一下,许以天脚跟一敲马腹,纵马冲上了石阶,宋衍青随后,陈归硕最后跟上。   山顶古色古香寺院一座,环境清幽,门前扫地小僧看着跳下马的三人,上前给礼道:“三位施主,天色已晚,不知…”   宋衍青冷眼一睨,目中无人,一把拨开他,大步闯入院门,许以天、陈归硕也直接牵了马从正门进入寺院。僧人赶紧扔了扫把往回跑,通报。   很快,十几名青壮僧人冲了出来,提着棍子成一排,在大院内拦住三人,僧袍一个个洗得发白,有点寒酸。   宋衍青从腰间钱袋抓了把钱,扔了出去,稀里哗啦的钱币落在僧人们的脚下。   黄灿灿,全部是金币,这可不是一点点小钱,一群僧人面面相觑。   “香火钱!厢房给我们准备好,马要喂上等的草料。”宋衍青淡淡一声。   “几位施主原来是香客!”正殿屋檐下的管事僧人哎呀一声,快步走了过来,挥手招呼一群棍僧放下了武器,亲自招呼宋衍青,“这年头兵荒马乱,山中土匪不少,见几位施主牵马硬闯,还以为是歹人,误会,误会,里面请,里面请。”伸手相邀去客厅。   三匹马自有人牵去照料,那些棍僧开始捡地上的金币。   “你是本院主持?”负手行走在屋檐回廊下的宋衍青问了声。   “不是不是,贫僧如晦,是东院首座。”如晦客客气气地自报身份,看那样子似乎把宋衍青当做了金主来巴结。   宋衍青斜他一眼,“让你们主持来见我。”   如晦摇头道:“不巧的很,主持外出访友,明天才会回来!”   是夜,宋衍青三人就在客房住下了。   寺庙伙房那边炊烟熄灭不久,有两名小僧送来斋饭。   斋饭摆放好,两名小僧退下,许以天走到桌前看了看,就一锅青菜泡饭,有够简单。   许以天摸出一只小瓷瓶,抖了点白色粉末进泡饭里,拿着汤勺搅了搅,脸色很快一变,只见泡饭颜色有点发黑,回头轻轻唤了声,“师兄!”   宋衍青和陈归硕走近一看,脸色也跟着变了,这斋饭有毒,幸好检查了一下,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谁能想到这看起来挺正规的寺院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来。   “一群贼秃!”陈归硕咬牙切齿一声,扭身就要找一群和尚算账。   宋衍青却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招了两人近前,碰头一阵嘀咕。   回头,许以天端了那锅斋饭找了个角落处理了,将桌上东西稍作修饰后,三人互相点头示意一番,陆续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不过,角落的一扇窗扒拉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眼睛朝屋里瞄了下又消失了。   不一会儿,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推门进来两个棍僧,后面跟入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个头不高,清瘦,略显佝偻,肤色黝黑,一挂白须,两眼炯炯有神,正是南山寺主持圆方。   外面跟着涌入数名棍僧,之前那个东院首座如晦跟在老和尚左边,右边则是西院首座如明。   有弟子端着空锅朝这边亮了下,道:“都吃光了。”   看看脚下躺着的人,西院首座如明合十叹了声,“罪过罪过,主持,我们又造了杀孽!”   主持方圆叹了声,“世道这么乱,民不聊生,百姓自己都顾不上,谁还来捐香油钱?南山寺又远离城郭处在深山之中,不想点办法哪来的香油钱,大家若是连肚子都吃不饱,若是人走没了都散伙了,还谈什么振兴南山寺?再给我几年时间,攒够了钱我一定在城里修一座大寺庙完成主持的遗愿,到时候天天有香火钱进账,咱们也不用再干这事了。”   “唉!”几声叹息在僧众中响起。   如晦挥手示意了一下,几名棍僧上前搜地上三人的身。   谁知异变突生,一名棍僧“啊”一声惨叫,被许以天一脚踹飞了出去,一连撞翻数人。   宋衍青亦霍然起身,一把掐住了一名棍僧的脖子,冷笑道:“好一群谋财害命的贼和尚!”话落,手一拧,落入手中的棍僧咽喉咔嚓一声,被他直接拧断了,回手虚空一抓,放在后面的宝剑出鞘,吸了过来,摄入手中。   三道剑光骤起,一群棍僧挥舞木棍抵挡,哪挡的住,顷刻间被杀了个血肉横飞,惨叫声连连,余者吓得仓惶退出,只剩主持圆方挥舞禅杖叮叮当当抵挡,掩护僧众撤离,身上隐隐有妖气浮现。   “原来是个妖精!”宋衍青一声冷笑,一剑狠劈下去,圆方禅杖一挡,震的宋衍青胳膊发麻。   圆方明显不是宋衍青等人的对手,随便哪一个几乎都能打的他没有还手之力,除了蛮力惊人外,修为的确不怎么样。   可令三人稀奇的是,圆方已经连挨数剑,身上衣服已被划的破烂,却是剑锋难伤其身,似乎穿了什么护身宝甲,不然早就要了圆方的小命,从衣服破缝来看有毛茸茸的东西绽露,剑锋划过居然能发出金属摩擦声。   不过三人很快发现了圆方的破绽,剑锋砍劈没用,只有用刺的才能刺穿圆方皮肉。饶是圆方皮糙肉厚屡屡避开要害,连挨几剑之下也有些吃不消了,躲闪中鲜血一路滴答。   几人杀到院子里,宋衍青略抬手示意了一下,许以天和陈归硕罢手,停止了攻击,三人成犄角将狼狈不堪一脸惊恐的圆方围在了中间。   寺院的僧侣似乎全部现身了,除了刚刚死在宋衍青三人手上的十余人外,现场还有二十来名僧侣,手上拿着家伙皆面有惊恐之色,见识了宋衍青等人的厉害不敢靠近,又不愿扔下圆方逃跑的样子。   鲜血滴答的圆方喘着粗气,横了禅杖在手慢慢转圈警惕三人。   “想死还是想活?”宋衍青淡淡问了声。   圆方咬牙道:“我说想活你就能放过我?”   宋衍青道:“当然没那好事,想活就为我效命,只要乖乖听话,你进城修建寺庙的愿望我帮你实现,还能让朝廷给你个正式身份,不然你这妖精跑到哪都有性命之忧,那些斩妖除魔的修士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翻手亮出了一块令牌。   令牌上的‘刑’字让圆方瞳孔一缩……   片刻之后,兔死狐悲的僧侣们开始清理自己人的尸体,宋衍青等人去了另一套干净的客房。   客房内,当着宋衍青等人的面,包扎好了伤口的圆方让弟子退下,只是那一身的金毛让宋衍青等人看了个明白,感情是个不成气候的妖精,还不能完全化人。   看着圆方重新套上衣服,宋衍青奇怪道:“据我所知,这南山寺好像有些年头,一群僧侣怎会让你一个妖精当主持?”其他僧侣他一交手就确认了,那都是真正的人,主持却是个妖精,怎能不奇怪。   避免拉开伤口慢慢穿衣的圆方苦笑道:“其实我不是圆方主持……”   待他把真相娓娓道来后,宋衍青等人才明白,原来真正的圆方主持在两年前就已经圆寂,而他则是两百年前南山寺僧侣们从山中捡来收养的一头熊,也许是常闻佛法的缘故,渐渐通了灵性,自己悟出了一套吸收天地灵气的法门,慢慢有了修为,此后便在山中修炼。等他有了一定的修为开始化形时,化形的参照对象便是圆方主持,于是变成了圆方的模样,只是修为不够,化形还不完全,还有待进步。   也如同他说的那般,世道太乱,南山寺维持起来很艰难,圆方主持还在世的时候便是他不断从外面弄来财物供给,才让南山寺勉强支撑着没倒。圆方主持圆寂时也不希望南山寺垮掉,将南山寺托付给了他,只是这家伙为了完成圆方主持的遗愿,开始带领一群僧侣干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但是在寺庙里谋财害命,还带着南山寺僧众去路边打埋伏劫道。然而,有些僧侣以前默默受他弄来的财物养活还行,真要亲自干这勾当有点受不了,佛门弟子打劫算怎么回事?走了,上百号人只剩下了一半不到,结果这次谋财害命落在了宋衍青的手中。   “我其实也干了不少好事,这附近山林落草为寇的几群土匪,都是我悄悄带着南山寺弟子给肃清的,来一批我们就扫一批。那群土匪太可恶了,见到人就抢,见到女人就劫回山寨,我们不一样,我们只劫有钱人,对穷人绝对秋毫无犯,碰上收获颇丰的时候,我们偶尔还去附近的村庄布施一些粮食。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自从我当上主持以后,附近的村庄再也不用担心土匪了,夜不闭户都行,尽管他们不知是南山寺帮他们解决了麻烦,但只会说南山寺好,不会说一个坏字,南山寺的口碑在附近一带绝对没问题!”圆方分外强调这点,意图证明自己其实是个好人。   宋衍青三人听完后目瞪口呆,对这位主持惊为天人,这哪是寺庙主持?这分明是带头大哥啊!
道君,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你好   牛有道和袁罡刚见面,有许多话说,溜达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前面,商朝宗无意中听到商淑清还在嘀咕“飞机坦克”的字眼,回头看了眼远远跟在后面的二人,不由笑道:“人家不愿说,清儿还在惦记?那之前为何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看不清商淑清纱笠下的神情反应,“人家是不愿说,可我感觉那牛有道也不是随口胡言乱语之人,这随便溜出的话,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无心之言似乎并非是失言,更像是有些东西不屑瞒我们,而那袁罡看我们的眼神亦有不屑。”   商朝宗狐疑道:“清儿,你这话自相矛盾,我怎么听的有些糊涂?”   商淑清:“我也说不清楚,感觉好像是心态上对我们的不屑,随口说就说了反正你们也不懂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面对我们似乎有种高高在上的心理优势。”   商朝宗呵了声,“可能觉得自己是法师,我们在他们眼里只是凡夫俗子吧。”   “也许吧!”商淑清沉吟了一声,回头又问:“蓝先生,你觉得他之前答应我们一起去村里,忽又拒绝是什么意思?”   蓝若亭:“可能是对村民的一种保护吧,这个袁罡也许真的不想让我们和村民接触。”   商朝宗:“地方都知道了,回头若想接触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蓝若亭:“王爷刚才难道没看到吗?若山里真存在什么村子,这村子明显不简单,从那口哨上就能听出,这个村里有严密的自我保护措施,只怕外人一靠近,村里人就有所防备,也许真如他们说的,被官兵给洗劫怕了吧。”   一行出了小道,继续在官道上驰骋。   牛有道则和袁罡并骑在后,说着这些年的各自情况。再见高兴,跟在队伍后面吃灰也无所谓了。   对于袁罡,牛有道没什么好隐瞒的,从破庙中醒来遇见东郭浩然一直到这次出山的经过原本告知,连从铜镜中发现‘乾坤诀’的事都没有隐瞒。   袁罡没想到牛有道竟然被软禁了五年,“道爷,照你这样说,那上清宗想害你?”   牛有道叹了声,“十有八九吧,从种种迹象还有那图汉的提醒来看,应该是想让我早点归西,也不知哪招惹了他们,我对他们也无害,干嘛跟我过不去,这事我至今摸不清头绪。”   袁罡:“在上清宗的时候,他们很好下手,为何要拖到现在?”   牛有道:“这事我也费解。”   袁罡:“道爷准备怎么解决这事?”   牛有道:“貌似跟着前面那帮人也不安全,等过了南山寺吧,等到上清宗以为我死了,断了被纠缠的隐患后,咱们立刻甩开他们走人,此后天大地大,凭你我兄弟的本事,到处去走走看看。”   两人把这事给商量了一下后,为了让袁罡的思维范畴超脱那个山村,对这世界有更多了解以便更能自保,开始把自己掌握的有关修行界的事情讲诉给袁罡听,可惜上清宗著述的有关修行界事迹的书不让带出来,不然倒是可以省去这番口舌,袁罡跟着在‘考古界’厮混了那么多年,阅读小篆也不是问题。   一路听,一路思考的袁罡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修行界的人介入俗世甚至掺和进了各国的争霸中,我实在难以理解。”   牛有道呵呵道:“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无知才会觉得难以理解,无知的事物并不代表不存在,《封神演义》看过吧?里面的商周之战,多少修士介入其中,什么姜子牙、哪吒、杨戬之类的,就跟咱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情况差不多,你就当咱们进入了《封神演义》书里面的世界,脑筋自然能转过弯来。”   袁罡有些无语,皱眉道:“道爷,照你说的,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飞来飞去的神仙?”   捉着缰绳驰骋的牛有道又是一笑,“所谓的神仙要看你怎么去理解,若仅仅是指飞来飞去的能力,应该是有的,只是目前这世上修为到了那个地步的人似乎不多。真要有那修为,已经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下面应该有一堆人输送利益,一般的事情估计已经不太容易让他们露面。”   “真能飞来飞去?”袁罡摇头,尽管是他信任的人说的,但仍有些不相信道:“这不科学!”   牛有道摊手:“很科学呀,只是你没接触到其中的核心要义理解不了而已。”   袁罡诧异,“科学?科学在哪?”   牛有道略微思索了一下,想了想该怎么对他解释,理顺思路后,说道:“咱们来到这边之前,我也如同你一样,也不信什么神仙,然而在上清宗修炼了五年后,两相对比,我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奥义在哪。你看!”   他示意袁罡看来,手掌一翻,运功推出,立见前面马匹驰骋而来的灰尘有一团在他掌心如气旋般旋转着不散,信手挥散后,又问道:“你觉得我刚才在做什么?”   袁罡:“这是道爷你修炼的气功所产生的内力作用。”类似这种状况他以前在牛有道身上见识过。   牛有道颔首:“是气功没错,但是运功后,这力从何来,你能解释吗?”   袁罡沉默,这个他还真没深刻去想过,只知道是气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牛有道:“早年练气,当身心感官打开的时候,能感觉到身体从冥冥中吸收了一种什么东西到体内,按道家的说法,称之为天地灵气,我也一直是这样玄而又玄迷迷糊糊理解的。到了这边有过对比之后,我想我大概明白了这所谓的天地灵气究竟是什么东西。”   任袁罡淡定,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是什么?”   牛有道:“用科学一点的词来解释,你应该就知道了,暗物质,听说过暗物质没有?”   袁罡眼中闪过吃惊,“你是说那种比电子和光子还小,无法直接观测到、科学家想尽办法捕捉的物质?”   牛有道点头:“没错,我对比后仔细琢磨了一下,所谓的灵气应该就是暗物质。以前所谓的迷信中有一个东西,鬼魂你应该不陌生,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但是在上清宗我从一些典籍中确认了这边真的有鬼魂的存在。我想所谓的鬼魂其实就是由肉眼看不到的暗物质所形成,人死后,思想和思维得以保留借由暗物质为媒介而存在,便形成了所谓的鬼魂。这道理其实和你我如今占有的肉身是一样的,我们和鬼魂的差别应该就在于运作思想的媒介有所不同而已。宇宙浩瀚,多样性共存,人类不理解的事情太多了,并不代表不存在,都有个接触了解的过程。”   “……”袁罡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不用这样看着我,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所谓的内力和法力高低其实就是驾驭暗物质释放暗能量威力大小的一个结果而已。”牛有道微微一笑,挥袖挡了一下飘来的大团烟尘,继续道:“我在这边修炼后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灵气,也就是你能理解的暗物质远比我们以前所在的地方充沛,我反复测试过,在这边修炼的速度远超那边。从一些典籍上看,以前这边也没这么多灵气,自然也就没这么多修士,后来武国的开国帝王商颂,据说把天给捅了窟窿,于是不断有灵气漏入这个世界,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对了,你的硬气功还在练吧?”   袁罡颔首,“伤好后就一直在练,防身的本事总要有点。”   牛有道一脸玩味道:“真正的硬气功炼体其实也配合了一种吐纳之术,同样要吸收灵气,也就是你能理解的暗物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如今修炼硬气功的进度肯定也远超以前。”   袁罡沉默不语了,没错,的确被道爷给猜准了,他之前一直想不通怎么回事,现在被道爷深入浅出的这么一讲,似乎有点能理解了。   牛有道乐呵呵:“我修炼的乾坤诀还不错,回头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看看你如今的体质适不适合修炼,若适合的话你也练上。”   袁罡摇头:“我对那打坐静耗的事情没兴趣,有那时间宁愿干点有意义的事情。”   牛有道:“你别傻了,这世道和以前的地方不一样,自保的实力强一点不好吗?延年益寿延缓衰老活久点也好。”   袁罡还是摇头:“将大量时间耗在打坐中,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义?生命在于运动!”   “猴子,我说你…”   “道爷,别劝了,我不像你一贯痴迷这个,我对那玄而又玄的东西真没兴趣,我对生活的态度你应该懂的。”   “得,我懒得说了。”牛有德叹了声,复又指着他提点道:“不过你那硬气功不要放下,我估计你练的硬气功不一般。以前那地方从一些道教传说中可以窥见一些端倪,曾经的灵气量应该也还行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灵气极为稀薄。岁月悠悠,但凡感受和吸收能力差点的功法练不出效果肯定都被淘汰了,到了你我时期还有修炼效果的功法应该都不简单,在这里说不定能练出截然不同的效果,这点我不说你也应该感受到了。”   袁罡嗯了声,静默一阵后问道:“道爷,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牛有道环顾四周天地间,爽朗笑道:“既来之则安之,送这世界两个字!”   “两个字?”袁罡不理解,困惑道:“哪两个字?”   “你好!”   牛有道挑眉扔下话,扬鞭一抽,快马而去。   “你好?”袁罡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随后也快马加鞭追去,一前一后追逐。
道君,二十四 第二十四章 道爷、猴子   是夜,该休息的基本上都休息了,牛有道观察了一下一行人马的防御戒备布置。五百人马虽然是轮值休息和戒备,但看样子,估计方圆几里之内有什么异常难逃这边的察觉,他也就放心了一些。   一座帐篷内,垂帘拨开一道缝隙,蓝若亭盯着牛有道的举动细细观察后,微微一笑,嘀咕自语:“有点意思…”   稍作溜达的牛有道回了自己帐篷内,摸出了那封信,借着外面的篝火火光,拔出宝剑以剑锋小心剔开了密封,抽出了里面纸张翻来覆去看了看,竟然是张白纸,连一个墨点都看不到。   对着外面的篝火火光反复看过后,又将纸张放在鼻子前反复嗅了嗅,最后还伸出舌尖在纸张上乱舔了一通,砸吧着品尝了一下滋味。他还担心用了什么隐藏字迹的药物,这一舔,什么都明白了,敢情是封假信。   “广义郡小南山南山寺主持…看来老图的提醒并非无的放矢,还真想害老子,真当老子是泥捏的……”牛有道自言自语地皱起了眉头,琢磨着真要是被上清宗盯上了闹个阴魂不散的话,怕是麻烦,毕竟许多事情他还搞不清深浅。   反复思索后,心中有了谋划,又将白纸折好,重新装回了信封……   次日大早,天刚蒙蒙亮,众人吃过东西准备出发。   帐篷有人搭有人收,马匹有人喂好了送过来,什么都不用牛有道管,一切都有人打理的好好的,明显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家伙。   一行再次出发,隆隆疾驰,牛有道察觉到了与昨日的不同,已经没人再把他夹在队伍中间看着他。   跑了些路后,牛有道突然快马加鞭跑到了前面,与商朝宗三人成排在前。   三人看着他,牛有道随口找了个话题,“王爷,以您的身份,身边就五百人马吗?”   商朝宗道:“本王的品级,没有官职的情况下,按祖制,只允许有五百亲卫。”   “哦!原来如此。”牛有道点了点头,其实就是找个话茬,说完了就赖在前排不退了,跟在后面吃灰多难受。   蓝若亭忽笑问道:“恕蓝某见识浅薄,敢问法师,不知五陵豪杰墓在何地?”   “呃…”牛有道立马意识到了和自己的桃花诗有关,不禁看向商淑清,奈何人家遮着脸,看不清反应,看也是白看,遂呵呵一声道:“瞎诌的。”   这解释还真让蓝若亭无语,随后又向牛有道打听上清宗的情况,牛有道虽在上清宗呆了几年,可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皆以‘一言难尽’带过。   其实他说的都是实话,可在蓝若亭等人看来,这家伙没一句实话!   半上午过去,穿过山,越过荒原,道路又顺到了河道旁,看着沿途的风景,牛有道神情中渐渐流露出思索回忆神色。   直到河道对岸的山脚下出现了三棵并排的苍劲老树,牛有道才确认了过来,离五年前离开的那个山村应该不远了。   河流走向开始向山中迂进,快到前方通往山中的一条小路时,牛有道突然回头道:“王爷,前面路口能不能停一下?”   说话间已经到了,商朝宗抬手,人马陆续勒住缰绳停下。   商朝宗问道:“法师有事?”   牛有道扬鞭指向一旁小路,“不瞒王爷,这里面有个山村,正是我出身的地方,我少小离开,还不曾回去过,想回去看看怎么样了,不会耽误太久时间,能不能请王爷稍候。”   商朝宗看向蓝若亭,有征求意见的意思。   蓝若亭四周看了看,笑道:“既如此,王爷,不妨一起去看看能出法师的地方是何钟灵毓秀之地。”   商朝宗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想趁机探探牛有道的底细,点头道:“也好!”   牛有道心知肚明,也懒得解释什么,笑回一句,“穷山窝子罢了,就怕王爷嫌弃。”   “走!”商朝宗扬鞭一指,立刻有几名前哨纵马跑去探路,其他人不疾不徐地随后。   途径山中林密之地,不用吩咐,左右人马有人开始弓弩上弦,或抓住了武器,高度戒备着四周。牛有道回头看了看这些人,能感觉到这些人都不是一般的军士,极具实战经验。   “嘘…嘘…嘘嘘。”   山中突然传来鸟鸣声,牛有道似乎被电触了一下般,猛然看向鸟鸣方向,瞪大了眼睛。   “王爷,这鸟叫的不地道。”   护卫军士中突然有人出声提醒,商朝宗等人立刻勒住了马,高度戒备四周。   有人马护住了商朝宗等人,也有人开始将牛有道夹在了中间,弓弩已经隐隐对向了他,虎视眈眈,貌似把牛有道当做了故意诱他们进陷阱的人还是怎的,一旦不对随时要发难。   “嘘嘘…嘘嘘”   远处又隐隐传来鸟鸣声。   牛有道立刻神色激动了起来,目光探寻着四周,也撮唇“嘘…嘘…嘘”学了三声鸟叫。   四周陷入了安静,等了一会儿后,才又传来“嘘…嘘”两声鸟叫。   牛有道顿时两眼放光,无视身边随时带来的威胁,怒喝道:“让开!”   蓝若亭略默,摆了摆手,示意人马让开了。   牛有道直接纵马冲了出去,跑出不远,又停下了,“嘘……”再次撮唇发出一声悠长鸟鸣声。   接着原地勒马转圈,不断观察着四周。   没多久,山林中哗啦闪现一个人影,一个魁梧青年冲到半山腰,停在一棵大树下,瞪大着眼睛盯着牛有道打量,丝毫不顾瞄准他的弓弩。   牛有道亦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对方,两人就这样彼此互相打量个没完没了,后面的商朝宗等人看着奇怪。   魁梧青年明显很激动,嘴唇嚅嗫哆嗦了许久,最终颤音道:“道…道爷,是你吗?”   这一声久违的‘道爷’二字,真正是让牛有道热血沸腾!   牛有道用力握拳收了下肘,猛然指着他,兴奋异常地断然道:“猴子!”   ‘猴子’二字也让那魁梧青年情绪彻底失控了,不顾荆棘冲了下来,跳落在了山道上。   牛有道翻身跳下马,两人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互相用力拍打着对方的后背,那简直比一对热恋中的恋人还深情。   蓝若亭等人看的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不过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牛有道从见面就能看出是个从容淡定的人,颇为洒脱,如今居然如此失态,可见是遇上了交情非同一般的故人。   但几人身边的护卫人马却没敢放松警惕,高度戒备着周围,到现在若还不明白那所谓的鸟叫是有人在发信号才怪了。而且有一点非常能肯定,牛有道对这种鸟叫信号也非常熟悉。   外人是难以理解相拥二人在这个世界的寂寞的,那是一种心灵深处的寂寞,外人也无法理解二人的交情。   待到双双情绪稳定下来后,两人推开彼此打量对方,眼神中饱含太多太多的感情。   看到猴子雄壮的块头,还有那个头居然比自己还高半个脑袋,想想猴子以前那因瘦小身板才得来的‘猴子’外号,牛有道突然笑得前俯后仰。   猴子刚才的失控情形已经不见踪影,似乎又恢复了从前那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很酷!   有些骨子里的来自灵魂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道爷,你笑什么?”猴子问了声。   牛有道摇头呵呵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身材有问题吗?”   猴子愣了一下,意会到了什么,嘴角略微翘了一下,代表自己也觉得好笑。   摁奈下笑意,牛有道奇怪道:“你怎么来了?我好像见你逃进了甬道。”   猴子淡定道:“不进甬道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牛有道愕然:“这话怎么说?”   猴子:“整个甬道整体坍塌,我躲都没地方躲。”   “……”牛有道无语,还以为对方跑的快,没想到下场更惨,叹了声,朝山路尽头方向努了努嘴,问:“你也是从那小庙村冒出来的?”   猴子点了点头,问:“你是牛有道?”   牛有道乐了,“你怎么知道?”   猴子:“醒来后,发现自己中了箭,才知村子不久前遭受过匪兵的洗劫。养伤的时候,听说村里有个叫牛有道的变得有点奇奇怪怪,跟傻子一样找村里人问东问西,说跟我一样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时候离开了村子村里人都不知道。我当时就反应了过来,应该是道爷你,奈何我当时的身体伤的很重,不宜去找你,也不知道该去哪找你。”   商朝宗等人看着这边,距离稍远,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   牛有道沉默着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我一直以为你当时脱身了,没想到你也来了,否则我不会一个人离开小庙村。”   猴子就一个字,“懂!”   有这一个字就够了,牛有道也不多解释了,负手眺望四周山林,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又有点庆幸道:“幸好我这次顺道经过这里,想着过来看看那些村民,还点人情,否则怕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与你再见。对了,凭你的本事,这山村怎么能留得住你,你就没想过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把谁家姑娘肚子祸害大了?”
道君,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此人不简单   东郭浩然的关门弟子?商、蓝二人愕然,又忍不住相视一眼。   尽管心存疑虑,在不明真相前,两人还是保持着涵养和礼仪拱手道:“有劳法师。”   客套过了,放下手后,蓝若亭直言不讳道:“恕蓝某无礼,蓝某和东郭先生也算是旧友,彼此间多少算是了解一点,东郭先生的亲传弟子蓝某都认识,从未听说东郭先生有一个叫牛有道的关门弟子。”   对此,牛有道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从唐仪当外人面喊他师弟就能理解,压根不想让外面人知道他这号人的存在,遂笑道:“有些事情不便解释,总之不会有假,其中内因有合适的机会自当告知。”   蓝若亭饱含深意地瞥了眼商淑清,他很清楚商淑清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绝非一般没头脑的愚妇,不知商淑清请这么个人来有何用意。   多话没说,一行随后继续赶路,不过牛有道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似乎并不太热情,被骑兵夹在中间,似乎在防范他。   其实商、蓝二人已经将上清宗的心思猜准了,估计是随便派了个人来应付了事,同时还有点担心牛有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而防范。   途中拉开了与牛有道的距离后,找了机会,商朝宗趁机问了商淑清一声,“清儿,可曾请上清宗帮忙祛除脸上胎记?”   商淑清略默一阵后,回道:“王兄,真没那必要。东郭先生有句话说的没错,这乱世之中以色娱人未必是好事,更何况我们如今的情况,女儿身太体面了反而可能会给咱们惹麻烦,丑一点又有何妨!”   这话说的蓝若亭直摇头,哪有女人不爱美的道理。   商朝宗沉声道:“你迟早是要嫁人的,总不能一辈子蒙着脸吧!”   商淑清:“哥,我非草木,也向往儿女之情,奈何生不逢时,这乱世之中你我出身注定拔剑四顾,儿女之情太奢侈。哥,真不用在乎我脸上的胎记,一般人我还看不上。我自诩明珠蒙尘,若真能遇上不嫌弃的,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有情人,我必扫尘以明珠之身待之!缘来自来,无缘则静候,不必勉强!”迎风驰骋垂纱飘飘。   话虽有理,商朝宗也不吭声了,然面颊紧绷,心中悲愤,一般女子十六七八就要嫁人生儿育女,只恨自己无能连累了妹妹,牢中一呆数年,将妹妹拖成了年近二十的老姑娘,如今商家的情况,就算妹妹脸上没那恶斑般的胎记,又有谁敢娶自己妹妹?堂堂郡主之身,随便找个?他又不愿亏待委屈了自己妹妹,父亲在世时再三交代过要照顾好妹妹……   一行途中或快或慢行进,轮流换乘马匹,给马匹恢复体力的空档。   行至傍晚,在一河畔安营歇息,有人扎营,有人取水烧火,有人警戒,有人专门打理坐骑。   河畔一座座帐篷,一堆堆篝火,煮食的香味渐渐飘起。   搬了块石头坐的牛有道取了包裹,掏出里面的干粮后,想起了图汉的话,琢磨了一下,随手将干粮全部抛进了一旁的河里。   坐不远处的商朝宗一直在悄悄观察牛有道,见状,忍不住冷哼一句,“如此精细的干粮扔掉岂不可惜,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不知多少人食不果腹。当然,这些修士从不缺吃喝的东西,怕是吃惯了好的…”   一旁拿了根树枝拨弄火堆的蓝若亭却用树枝碰了下海朝宗的脚,笑着摇了摇头,还喊了人去请牛有道去另一边的热锅旁去吃热的。牛有道隐约听到了人家的不满,但是不当回事,有人来邀,欣然前往,有什么事能比填饱肚子重要?   回头,商朝宗问道:“先生觉得我说过了?”   蓝若亭笑道:“之前我还担心此人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这人怕是不受上清宗待见,才被撵来了敷衍我们,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他的确是东郭先生的弟子。”   商朝宗哦了声,“何以见得?”   蓝若亭:“王爷没发现吗?白日里,他也是向我们讨吃的,连那粗糙干粮都能吃下,如此精细的干粮反而不愿享受给扔了,这不是犯贱吗?加上能被上清宗派来跟我们,估计他对那干粮有什么疑虑,明日里不用再把他看那么紧了,不妨放松看管给彼此一个机会了解一下。”   商朝宗看向和士兵坐一起吃喝的牛有道,露出若有所思神色。   商淑清从河边洗漱回来,夜间纱笠也摘下了,一头秀发放开了,在夜风中丝丝飘逸,透着柔情似水般的风华,到了这边后,蓝若亭问道:“郡主聪慧,不是鲁莽之人,难道看不出此人年纪太轻没什么法力修为,何以会答应让此人随行?”   商淑清坐在了一旁的马扎上,捋了捋两肩秀发,沉吟道:“哥和先生的心思清儿都懂,怎么说呢,首先是觉得有总比没有好。其次,我觉得此人不简单,哥正是缺人的时候,哪怕是能多半个能人相助也好过没有。”   闻听此言,蓝若亭顿时饶有兴趣道:“郡主何以觉得此人不简单?”   商淑清坐姿侧颜优美,但那张脸在篝火火光恍惚下,真宛若鬼脸一般,略作沉思,理了理思路道:“唐仪是现今上清宗的掌门,门中弟子哪怕是高一辈的弟子见了她都恭恭敬敬,然这牛有道见了唐仪虽然也算恭敬,可其中却给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只感觉是表面上的恭敬,骨子里似乎把唐仪视若平等。最奇怪的是,我隐隐发现唐仪面对他时有点色厉内荏,看似强硬且高高在上,实则似乎有些心虚,总会有意或无意避免与牛有道的目光对视。”   “心虚?”商朝宗奇怪一声。   商淑清:“哥,别忘了我也是女人,对女人细微反应上的一些内心表现能有所理解。”   蓝若亭好奇道:“唐仪是上清宗掌门,此人看着年纪轻轻,唐仪面对他怎会心虚?”   商淑清摇头道:“先生,这一点我也很奇怪,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幸好我戴着纱笠可认真细细观察,反复留心注意后,觉得不会有错,唐仪面对他应该就是心虚。”   商朝宗和蓝若亭相视一眼,不禁齐齐回头看向不远处篝火旁盘坐地上一手热汤一手干粮又喝又啃与人笑谈的牛有道,倒似颇为洒脱的一个人。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清婉吟诗的声音又将二人拉回了头看向商淑清,二人皆有些愕然。   商淑清略蹙眉,带着思索神色将记忆中的诗篇完整念出:“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势,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她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记忆力自然也是超群的,牛有道念了一遍的诗,她也只听了一遍,居然就被她给背了下来。   念完后,抬目看着二人的反应。   商朝宗呵呵道:“这是清儿你新作的诗吗?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呵呵,好诗,听着都逍遥,只是未免有些懒散消极,这是清儿你所期盼的生活吗?”   商淑清摇了摇头,又看向蓝若亭的反应。   蓝若亭稍作沉思后,徐徐说道:“东郭先生的清修之地我曾拜访过,门前有一株千年桃树,无论春夏秋冬,桃花灿烂如霞永不凋零,很是神奇,也的确是让人印象深刻。郡主突然念作此诗,莫非是见到牛有道时的第一印象?”   商淑清继续摇头:“不是我作的,此诗是牛有道作的。当时我随唐仪登门桃花源,牛有道就懒散在桃树下的一张躺椅上睡梦正香,获悉这就是要指给我们的法师随扈后,我心中其实也不快,从牛有道的年纪上就能看出是在敷衍我们,既然如此无心,强求也没用。正准备还剑告辞,谁想牛有道却伸着懒腰如梦呓般随口吟出此诗,当场给我一种才华横溢的惊艳感,而对方诗中更是把自己自诩为隐士高人,颇有怀才不遇的味道,我这才有了耐心继续看看再说,之后察觉到了唐仪的异常,最后才下了有不如无的决心,候了此人下山同来。对了,此人一开始明显是不想下山跟我来的,后不知唐仪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才同意了。他离别时,上清宗连点正当的辞别都没给他,就随便派了个小弟子把他给打发了,能感觉到他的无奈。”   “哦!”蓝若亭捋须,目光瞟向牛有道那边,“听郡主这么一说,这诗中的确有一股将自己自诩为隐士高人的味道。现在想想,这人气质倒也不凡,是有几分洒脱从容,还能有如此诗词才华,不像以前见过的上清宗弟子,的确是有点意思,待我找个机会试试他,看看究竟有多高……”
道君,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法师请来了   图汉一瘸一拐地走近了,伸手摸了摸马背的包裹,低声道:“宗门给你的干粮不要吃,可能不干净!另外记得,出了这里后,找到机会立刻离开郡主一行,自己另谋地方去,不要再回来了,走的越远越好,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最好让上清宗的人永远找不到你。千万记住,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你和掌门的夫妻关系,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明白吗?你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多说。”   牛有道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笑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你让我一个人走,我能走哪去?”   图汉勃然大怒,一把扯了他衣襟,那张本就狰狞的脸变得更加狰狞,连那络腮胡子似乎都在根根抖动,“我呸,你少来这套,借着我酒醉从我嘴里套了不少话去,其中就有修行上的疑惑请教,手无缚鸡之力?你当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偷偷修炼?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来历,既然东郭师叔能收你为徒,其他的我也不想知道的太多。”   “原来你一直在装醉!”牛有道笑了。   “不想死就照我的话去做。”图汉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牛有道喊道:“若是上清宗的人盯着我不放的话,我该如何自保?”   图汉脚步一顿,又转身回头,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若真出现这种情况,你想办法去妖魔岭找一个叫赵雄歌的人,他是你师傅的师弟,被上清宗视为耻辱,早年被逐出了上清宗,但实力非凡,你找到他后凭你身上的护身符自然能证明你的身份,他会庇护你,在他身边,上清宗不敢动你。”   “妖魔岭…赵雄歌…”牛有道默念几声记下了,旋即又奇怪道:“上清宗要对我不利,我一点都不意外,你让我离开郡主一行是什么意思,难道郡主请我出山就是为了害我吗?”   图汉冷笑一声,“你真以为那郡主身份地位崇高,去了就能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牛有道对此早有疑惑,表面却两手一摊道:“难道不是吗?宁王商建伯贵为当朝大司马,位列三公,乃是燕国一等一的权贵,跟着他们还能少得了荣华富贵?”   图汉哼哼道:“做你的美梦去吧,宁王五年前就死了,和东郭师叔还有上任掌门出事的时间应该差不离,宗门内部怀疑三人之间的死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但又不敢宣之于众。宁王除了这个女儿外,还有个儿子,名叫商朝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不知道的是,商建伯在世时的主张比较极端,侵犯了天下修士的利益,据说也惹得皇帝对他不满,商朝宗虽然继承了王爵,却听说犯了点事,被皇帝借机剥夺了官职,赶出了京城,此去苍庐县就是被赶回了封地。这么跟你说吧,因为商建伯的原因,其子商朝宗也受到了影响,怕是有人不想给他活路。”   “哦!”牛有道明白了,“我跟着他会被连累,是这个意思吧?”   “知道就好。”   “上清宗想让我送死是不是?”   “你觉得我会说自己宗门坏话吗?”图汉鄙视一声,扭头就走。   “这就完了?别走啊,我对好多事情都不清楚,咱们再聊聊。”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牛有道叹了声,笑道:“我知道你是看我师傅的面子,总之不管怎么说,老图,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关照。”   图汉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独眼,偏头一口唾沫,“我呸,走了!”   闪身往林中一蹿,脚在树干上一蹬,几个起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味了下刚才的话,牛有道回头看看来路,翻身上马,一溜烟驰骋而去。   出了山林,与外面等候的商淑清等人碰了头,一起纵马奔向远方……   瀑布飞流,横挂前川,激流成河,湍急处改道往深山,平缓处慢慢流淌向平原。   远处官道上,数百骑蹄声隆隆,一路飞驰而来,抵达浅水河滩时,纷纷停下,等候在了路边。   为首翘首以盼者正是商朝宗和蓝若亭。   经过途中的治疗和调养,虽一路奔波辛苦,但商朝宗的气色却是好了不少,至少穿戴有模有样不再破破烂烂,此时看来面容坚毅俊朗,精神抖擞,颇有男儿气概。   两人身后是近五百名劲装骑士,各携刀剑弓弩之类的武器,中间还夹杂着上百匹良驹,有的空着留待换乘,有的驼负着消耗物资。   一行停下后,绽露肃杀气势的五百骑迅速散开警戒四周,数骑驰骋到地势较高处瞭望,配合娴熟默契。   静候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商朝宗不无担忧道:“说好了天亮碰头的,清儿不会出事吧?”   蓝若亭道:“那倒不至于,上清宗再怎么样,好歹顶着个名门正派的牌子,不至于公然对郡主不利。”   商朝宗眺望上清宗方向,喟叹一声,“东郭先生仙逝,这上清宗怕是要和我皇室渐行渐远。”   蓝若亭捋须缄默一阵,他不好说是皇室先有负上清宗,当然,也不能全怪皇室,皇室也是迫于修行界势力的压迫不得已而为之,沉吟道:“某种程度上来说,上清宗的确是受了先王的连累,才遭至修行界各派的打压,以至于加剧了衰败,才落魄到这般地步。先王在世掌握兵马大权的时候尚难以对抗修行界的势力护他们周全,如今先王已故,上清宗连最后的有力屏障都没了,处境已是相当艰难,不肯派人协助王爷也能理解,倒也不能怨他们。”   商朝宗颔首:“我还不至于心胸如此狭隘因人家不肯帮自己而怨恨,若真如此,岂非成了小人!”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他,“先生,我有一事不明,你明知上清宗不会派法师给我做随扈,为何还答应让清儿跑这一趟?”   蓝若亭微笑道:“王爷难道真的认为小郡主是为了去求随扈?”   商朝宗诧异,“难道不是吗?”   蓝若亭轻叹一声,捻着下巴上的胡须摇头,“有件事情王爷不知,早年的时候,郡主刚出生,脸上并无那胎记,但是长哭不止,良医无策,恰好东郭先生来访,于是先王请东郭先生为郡主一看是否有什么隐疾。东郭先生为郡主检查后,说并无隐疾,只是生来命苦,因此而哭。”   商朝宗满脸不解,“出生王府,金枝玉叶,锦衣玉食,父母通情达理,何来命苦一说?”   蓝若亭摇头:“当时我也不懂,但东郭先生对气数命理之玄学颇有涉猎,说从郡主的根骨来看,乃是天生的红颜祸水,长大后必然芳华绝代,在这乱世以色娱人岂能不苦?先王当即恳请破解。东郭先生说郡主出生王府,就算苦,也必然是先甜后苦,欲破之则必须改命。先王问如何改之?东郭先生说,先甜后苦可改成先苦后甜。先王请他施为,于是东郭先生施法,在郡主脸上种下了丑陋胎记。奇怪的是,胎记种下后,郡主啼哭立止,竟咯咯笑了出来,先王大喜,自然也对东郭先生的话深信不疑,只是苦了郡主这些年。当时东郭先生曾有言在先,待机缘合适的时候,可让郡主来上清宗找他,他会还郡主真容。然而只怕连东郭先生自己也没算到他会等不到那个时候便已仙逝。”   听到这里,商朝宗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清儿是想持剑找上清宗的人还她真面目。”   蓝若亭颔首:“法出一门,既然东郭先生会的本事,想必上清宗也差不离吧。上清宗若不愿派修士协助,祛除郡主脸上的恶斑应该不会拒绝,人家正好可收了那剑以还人情,郡主也能得偿所愿。”   “嘘…”前方高坡上传来警卫的哨声,众人看去,那警卫朝上清宗方向打了个手势。   很快,有隐隐马蹄声传来,商朝宗放眼看去,暗暗松了口气,回来了。   只见六骑驰骋而来,一马当先者是那熟悉的纱笠装束,然多出一骑来不免让商朝宗和蓝若亭面面相觑,难道猜测有误,上清宗竟敢派人随扈?   六骑溅起阵阵水花,冲过浅水河滩上了坡,与这边会面而停。   商淑清勒住骏马,声音清脆道:“哥,蓝先生,幸不辱命,法师请来了。”   商朝宗面带狐疑之色,蓝若亭略蹙眉,都在审视牛有道,觉得这人未免太年轻了一点,能有什么法力修为?让这小年轻当法师随扈,简直是在开玩笑,还不知道谁保护谁。   两人第一直觉都认为这是上清宗在敷衍了事,随便派了个人来凑数打发。   牛有道也在默默观察他们,脸上始终挂着无害微笑。   “这是我三哥商朝宗,这是我家先生蓝若亭。”商淑清先为牛有道介绍了两人身份。   牛有道拱手笑道:“见过王爷,见过蓝先生。”   商淑清反过来又为两人介绍牛有道,“这位是东郭先生的关门弟子,牛有道!”
道君,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下山   唐仪走后没多久,一个名叫田香的女弟子快步而来,走到唐素素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唐素素眉头挑了挑,发出一阵冷笑,复又低声交代了几句。   稍候门外又来一人拜见,不是别人,正是宋衍青。   得了允许进入的宋衍青见唐素素递了一封书信给身旁的田香,并交代道:“让牛有道下山后交给广义郡小南山南山寺主持,顺道的事,让他务必送到!”   “是!”田香双手接了书信应下,转身离去时悄悄瞥了眼宋衍青。   宋衍青则盯着她手上书信颇为留意,回头又对唐素素恭敬行礼道:“弟子拜见长老!”   唐素素乐呵呵抬了下手,示意不用多礼。   然宋衍青面无表情,平静道:“长老,听说牛有道要下山给商朝宗做法师随扈?”   唐素素稍颔首,“是有这么回事。”   宋衍青脸皮略绷紧了几分,沉声道:“长老,您之前刚刚保证过上清宗不会给商朝宗派随扈法师的。”他是先商淑清先回到上清宗的,事先已经跟上清宗打过了招呼,现在上清宗又要派人给商朝宗,回头这事他没办法跟家里那边交差。   唐素素叹道:“实在是事出意外,商郡主拿出了上清宗当年给予宁王的报恩信物,亲自上山找上了门,让上清宗如何推脱?上清宗乃是名门正派,欠了人家的恩情,人家现在要你还,若是不还的话,以后上清宗上下还有何面目在修行界见人?会被人戳脊梁骨笑话的,衍青,这可不是可有可无的小事,实属无奈。”   宋衍青道:“报不报恩的,弟子对那往事并不清楚,不便妄做评断,弟子只知京城那边的话已经带到了上清宗,现在上清宗的举动出乎京城那边的预料,弟子想请问长老,弟子该怎么对京城那边交代?”语气略显深沉还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唐素素呵呵道:“多虑了,牛有道什么情况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吗?就凭他能给人当随扈法师吗?纯粹是敷衍商朝宗罢了。”其实这边一开始的确没想过要派人给商朝宗,但人家找上了门拿出了信物,事关一个门派的信誉,不好直接拒绝,不得不与之周旋。让商淑清去见牛有道,也是想让商淑清知难而退,毕竟牛有道的年纪摆在那里,谁知商淑清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同意了,倒是搞的上清宗有些骑虎难下。   宋衍青淡然道:“弟子这些年没在上清宗,牛有道什么情况弟子不知道,弟子只知京城那边的意思是,不能派人给商朝宗,一个都不许!”   “你呀!”唐素素指了指他,微微摇头道:“我是在为你着想,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呃…”宋衍青愣了一下,“为弟子着想?弟子看不出哪里是在为弟子着想!”   唐素素漫不经心地点了一句,“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掌门唐仪压根就看不上牛有道,这么多年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至今没和牛有道圆房,掌门至今还是清白处子之身。如同我早年跟你说的那般,掌门只是为了担负重任,并非是真想许身给牛有道,掌门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山野村夫,你和牛有道比起来,掌门难道还分不清哪个好吗?可掌门是上任掌门的女儿,有些责任她必须承担,你身为男人要理解她一个女人的苦衷。”   “……”宋衍青彻底怔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两眼渐渐放光,一颗心又活络了起来,什么意思唐素素已经暗示的很明白了。   唐素素留心了一下他的反应,又继续说道:“商朝宗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注定危机重重不得善终,何况牛有道压根没有自保能力,跟着商朝宗和找死有什么区别?有些事情上清宗是不好明着做的,道理你应该懂,人在上清宗出事不太合适,若是被商朝宗给连累了,那则是另外一回事。宁王和东郭浩然的关系你也知道,商朝宗指定找东郭浩然的弟子出山,上清宗其他弟子也能理解,不会有疑。”   宋衍青目光忽闪,不知在琢磨什么东西,总之绷着的脸色缓了下来。   殿内静默了一阵,察言观色的唐素素忽又笑道:“当然了,凡事都有意外,也许商朝宗能渡过重重危机,顺带保了牛有道平安,那只能说是他的造化,那掌门和他的夫妻关系也就还得继续维持着。衍青呐,上清宗有上清宗的苦衷,牛有道算不上什么法师随扈,情况你要帮宗门跟京城那边解释清楚啊!”   宋衍青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连连点头道:“弟子也是上清宗弟子,自然是帮着师门说话的,长老放心,弟子知道该怎么跟京城那边解释。”   唐素素颔首:“那就好,那就好,我果然没看错人。”   “长老若没其他吩咐,弟子先行告退!”宋衍青拱手告辞道。   唐素素乐呵呵挥袖道:“去吧去吧。”   宋衍青恭恭敬敬后退几步,旋即转身快步离去。   一离开这边,他立刻回去找到了许以天和陈归硕这两个跟班,一个让准备马匹,一个让去跟宗门告假,理由是要回趟京城。   一切准备好了,三人快马加鞭离开了上清宗。   这一路上,宋衍青心中是颇为兴奋的,因唐素素的话而兴奋,唐仪和牛有道竟然是有名无实的关系,实在是让人意外,看来这朵鲜花还是要等他来采的,他下定决心这次势必要将唐仪给弄到手,唐素素应该清楚再三糊弄他的后果,敢不配合试试看!   “师兄,走反了方向,那边不是去京城!”   三骑跑出上清宗范围,刚涉浅水滩跨河跑到对岸,领骑在前的宋衍青纵马跑了个相反的方向,追上来的陈归硕赶紧喊了声提醒。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跟我走就是!”宋衍青回头骂了声。   许以天和陈归硕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好加速跟上……   盘膝闭目在蒲团上的唐素素静默无声,殿内灯火并未挑的太明,光线半沉浸在昏暗中。   田香快步从殿外闯入,跪坐在了唐素素跟前低声道:“长老,人没有往京城方向去!”   “蠢货倒是想的美!”唐素素睁眼冷笑一声……   次日,天刚蒙蒙亮,一名上清宗弟子来到‘桃花源’,请牛有道下山,问有没有什么要帮忙收拾的。   看得出来,这名弟子的眼神明显对这位掌门夫君带有好奇意味,然牛有道问他什么时,他又小心着什么都不肯说。   牛有道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了两套换洗衣服之类的打了个包裹,连同商淑清送来的那把宝剑一起背在了身上,就这样下了山。   沿着山崖中间劈空陡峭之地的‘之’字型台阶一路到了山下,过了一道石桥,只见商淑清正在那等着。   商淑清身后还跟了四名彪形大汉,两人一身青色劲装,另两人一身土灰色劲装,手腕上戴着皮革护腕,腰上也绑着护腰皮具,皆流露出一股肃杀凶悍气息,身旁的马匹上挂着弓弩刀剑之类的武器。   “法师!”商淑清拱手见礼。   牛有道点头笑了笑,田香牵了匹毛色神骏的枣红马过来,见礼后指着马身上挂的包裹道:“师叔,这里有宗门给你预备的金银细软,还有一些路上用的干粮。”随后又从袖里掏出一封封好的书信递来,“这是掌门让您途中顺带给广义郡小南山南山寺主持的一封信,您途中会路过那个地方,详细地点问问便知,掌门让您切记送到。”   牛有道接到手翻看了下,没见信封上有署名,顺手塞进了马匹上挂着的包裹里,抬头看了看上清宫方向,问道:“我不需要去辞行吗?”   田香笑道:“掌门说不用了,说郡主他们还要赶路。”   “哦!那就走吧。”牛有道嘴角略带自嘲地笑一声。   这么多年了,他在这里一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这次也一样,说多了都是废话,接了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   郡主一行亦迅速上马,率先调头驰骋而去,牛有道尾随在后追去。   一行纵马狂奔,踏踏疾驰而去。   上清宫山崖边的一棵苍松下,衣袂飘飘若仙的唐仪居高临下,蹙眉看着骑行的一幕,对牛有道的来历越发狐疑,看牛有道利落驰骋的样子,难道牛有道早年经受过骑乘训练?一个山窝里的穷小子有这条件?   马蹄急骤脆响声中,牛有道回头看了眼‘桃花源’,只见桃花依旧灿烂,不知自己此去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上清宗的地域范围不小,快马在山林道路间驰骋了片刻,快要出地界时,前方数骑突然在林**路上紧急立马而停,逼得后面的牛有道也赶紧停下了,探首一看,只见独眼瘸腿的图汉拦在了前面的路上。   “郡主,我有话和他单独谈谈。”图汉指了指后面的牛有道,声音粗犷。   商淑清回头看了眼,见牛有道没什么意见,遂挥手带着四名随从先走了。   牛有道跳下马来,笑道:“什么事需要在这劫道来说?”
道君,十九章 第十九章 桃花仙人   喊着偷了马车的人已吓得跌坐在地瑟瑟发抖,满脸惊恐,犹如待宰羔羊。   守将干咽着口水看了看左右已经退到自己身后的手下,他也想退,可是他知道城楼上有人看着,他若是被吓退了,只怕以后没好果子吃。   “烧了!”商朝宗跳下马车时砸了句话,同时打了个手势,立马有人抛了支斩马刀过来。   接刀在手,商朝宗扭身一刀劈了出去,一道鲜血飙射而出,溅了他一脸一身。   那守将瞪大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商朝宗居然敢在天子脚下杀自己,措手不及之下,一颗大好头颅已经冲天而起,又落地,身子抽搐着倒地。   “啊…”城外兵卒再次吓得后退几步。   下车后的蓝若亭看着这一幕,可谓相当无语,竟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杀京城守城将!   陶信挥刀斩断了马车套索,跳上马背,直接纵马冲向城门,守军纷纷让开,硬是无人敢挡,任由陶信冲到城门前摘了火把又回来。陶信点燃火把,经由车窗扔进了车内。   火势很快起来,滚滚烟雾从马车内冒出。   上了一匹战马的商朝宗霍然回头,一脸鲜血,看向了城楼上那两扇打开的窗户,看到了尕淼水和宋九明,旋即回头喝道:“走!”   一马当先而去,众骑拨转方向隆隆追随!   “虎父无犬子!”尕淼水淡淡一声,眼神中有阴郁。   盯着一路人马渐渐远去的宋九明却叹了声,“怕就怕宁王的号召力还在,希望不会是纵虎归山!”   不一会儿,守城副将快步冲进了阁楼内,拱手悲声道:“公公,商朝宗杀了李将军,还请公公为李将军做主啊!”   “毕竟是皇族子弟,天家血脉岂是谁都能羞辱的,死就死了吧!”尕淼水漠然一声,黑袍一甩,从窗前转身而去,临近副将身边时,一股无形力道涌出,将那副将震的踉跄后退让路,摔了个跟头。伴同离去步伐的还有一声冷哼,“数千人居然被五百骑吓住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宋九明看了眼摔的晕晕乎乎的副将,没吭声,也不疾不徐地离开了,不愿多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东城门的情形传到宫中去后,宫中那位必然要震怒,什么借口什么理由都是假的,为天子守京城东大门的人居然被数百骑吓成这样,若真有敌军来袭怎么办?还能指望这些人拱卫京城安全吗?这副将的脑袋怕是也保不住了,守城人马怕是有一大批人要被牵连……   桃花暗香,春光明媚,微风习习。   树下躺椅上翻着草药图录,牛有道看的有滋有味,偶有几片调皮的花瓣飘落骚扰。   山下忽有踏踏马蹄声隐隐传来,图录胸前一扣,扭头看去,隐见数骑停在了对面山崖下,看起来不像是上清宗的人,有人引了骑士顺曲折石阶而上。   看看就好,这些年他得出个经验,不管有多少人来,都不关他的事,继续看自己的书,这环境下看书也是个享受,上辈子还从未有过这么好的看书环境。   看着看着又犯困了,不知睡了多久,懵懂醒来,懒意洋洋地翻转着身子,随口抒发着骨子里的懒意:“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势,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语气那叫一个懒洋洋徐徐,吟毕舒坦,伸着懒腰朦胧睁眼,脑袋一歪眼一睁,顿时傻眼。   只见一旁站了三个人,当前一人既陌生又熟悉,还很漂亮,不是别人,正是他夫人唐仪。   不是因为是他夫人他才觉得漂亮,这夫人什么情况他有自知自明,实在是很漂亮,端庄冷艳,肤白娇嫩如细瓷,胸隆饱满,身段婉约,一袭玄色笼纱长裙,纤手交叉腹部,有出尘如仙的气质,就活生生站在他眼前,当一景来看也是赏心悦目的。   在她后面,是独眼拄拐的图汉,边上还有一个身段窈窕穿着青衫短褂武士打扮的女人,这人他就真的是不认识了,上清宗他认识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这女人还戴着纱笠,让人看不清脸。   唐仪一般都是每年年底的时候才会来一次,怎么会现在跑来了?   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确认没错,赶紧爬了起来,随手很写意地一掸睡歪在肩头的马尾长发,笑道:“你怎么来了?”夫人二字他是叫不出口的,人家除了大婚那天客气过一句外也没再叫过他夫君不是,只能是算自己夫纲不振,倒霉。   心中也跟着小汗一把,这几年的确是过得太清净、太安逸了,连起码的警觉性都丧失了,居然连三个大活人到了跟前都没察觉到,还真是睡的死猪一般,真要放在江湖上有人要对自己不利的话,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人却是半晌没反应,图汉看他的眼神有异于寻常,像看怪物一般,还不时看看那桃树。   唐仪看他的眼神则有些复杂,思绪还在牛有道刚才懒洋洋毫不做作随口而出的诗的意境中,这家伙信口而出的诗?宋衍青层出不穷的诗词?   她也忍不住多看了眼那枝阔如华盖的千年古桃树。   她早就怀疑宋衍青的诗词和这家伙有关,但不信这家伙的年纪能写出那么多情诗来,可刚才那首诗怎么感觉如此应景?怎么感觉就是为他自己目前的状况而写的似的?   她真的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山窝窝里出来的穷小子,能作出这样的诗词来!   对于牛有道的底细,她是清楚的。   虽然东郭浩然有提供铁证,但听那情况,东郭浩然明显是仓促之下收徒,上清宗不可能盲目容人入门,问清牛有道的出身后,立马派人去了那个山村核实,是确认无误了的。   可见到牛有道的第一眼,不少人包括她唐仪在内,都意识到了这个山村小子的不凡。虽衣衫褴褛,穿的鞋子连脚趾头都露了出来,然那眼神中的熟慧却难以掩饰,还有言语间的谈吐,都不像是一个山村小子应有的。   这一点也许能用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来解释,可要说能作出此等水准的诗词来她还是将信将疑。   虽说查出过有个什么落魄书生在小庙村教过牛有道一些东西,至于那书生将牛有道教到了什么程度,谁也说不清楚,村里大字能识的人不多,哪有水平评论高低,无非是自己村里人讲自己村里人的好话,就知道说好,你非要问怎么个好法村民也说不出来。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好诗,好一个桃花仙人!”   唐仪没出声接话,那个头戴纱笠的女人却是由衷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声音淑雅娇婉好听,从语气中的刻度一听便知是从小有着良好家庭教养的人。看她纱笠抬头的样子,似乎也在打量那灿烂如霞盛开的桃花。   “呃…”牛有道挠了挠头,他自己朦胧随口而出的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听对方一念,方反应了过来,呵呵掩饰道:“随口戏谑之作,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这摆明了说是自己作的。   唐仪试着问了声,“这诗是你自己作的?”   “……”牛有道愣了一下,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难道这世上也有这诗?若真如此,那可真就闹出笑话了。又呵呵道:“闲着无聊瞎扯,有什么问题吗?”   唐仪盯着他,牛有道赶紧转移话题,看向头戴纱笠的女人,“不知这位芳客是?”   女子欠首行礼道:“商淑清,见过桃花仙人!”   “桃花仙人?呵呵…”牛有道笑着摆了摆手,一副当不起的样子。   唐仪侧身稍让,纤手一探,正式介绍道:“商郡主是宁王商建伯之女,宁王与东郭师叔是旧友。”   牛有道多少有些诧异,这戴纱笠的女人敢情是燕国的皇族啊!   外面的情况他虽然不清楚,但天下大势他大概听陈归硕和酒醉后的图汉提起过一些,武朝崩盘,诸侯争霸,杀来杀去,几百个诸侯国如今只剩七个称雄,晋、韩、赵、宋、卫、燕、齐。那家伙有点像牛有道认知中的战国七雄的味道,意思大概也就那么个意思,可七国的国土面积却不是他认知的战国七雄能比的,真正是瓜分了整个星球,而不是在一块大陆上争雄。燕国的国姓就是商,据说是武朝皇帝商颂的后人,而这个宁王商建伯好像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位列三公之一的大司马,这职位相当于牛有道那个世界所谓的军方总司令,统领燕国兵马大权,真正的实权人物。   试问如此出身背景,牛有道突然见到这位大司马的女儿出现在自己面前如何能不诧异?
道君,十八章 第十八章 英扬武烈   “你?”商朝宗惊讶,“怎么回事?”   蓝若亭苦笑道:“王爷入狱,我发现情况不对,不断有人落井下石,这分明是想置王爷于死地。宫中那位既忌惮先王手上的兵权,又担心没了先王震慑诸国的后果,我知道宫中那位担心什么,遂放出了风声,说先王暗中挑选了十万战死沙场的忠魂秘密炼制了一批‘鸦将’。”   商朝宗恍然大悟,明白了,呵呵冷笑一声,“还当宫中那位顾及亲情不杀我,原来是想得到那十万‘鸦将’,如此说来,我这次能活着出狱,怕是也和那十万‘鸦将’脱不了干系吧?如今大燕的局势如何?”   蓝若亭点头:“王爷英明,说到了要害上!先王一去,这些年来,陛下对先王旧部大肆清洗,闹得军心不稳,北面守将邵登云更是被逼得一怒之下开关献城,引韩国大军攻入我北部边界,势如破竹,朝廷花费巨大代价才遏制了住了韩国大军攻势,大片国土沦丧宿敌之手不说,更引得周边各国虎视眈眈,形势岌岌可危,陛下不得不连续送出了几个公主和亲,拉拢一些国家来制衡才勉强稳住了局势。然内乱之下,一些将领渐渐滋生出了野心,有人开始趁机拥兵自重,拒不听调,内忧外患,大燕国已在风雨飘摇之中!”   咚!商朝宗一拳捶在了坐榻上,面浮狰狞之色:“送公主和亲,奇耻大辱!邵登云竟敢叛敌,该死!”   蓝若亭缄默不语,有些事怎么说?不和亲就有灭国之忧,宫中那位能怎么办?邵登云不叛敌就只有死路一条,让邵登云怎么办?   商朝宗情绪平复下来后,叹道:“我明白了,我能在这个时候出狱正是因为大燕内忧外患,宫中那位急于得到那十万鸦将稳定局势,放我出狱的目的是想钓出那十万鸦将!若得不到,那位怕依然是不会放过我!”   蓝若亭:“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只要王爷能脱困离开这京城,就还有机会,若不能离开京城,那就永远没有机会……”   日出,京城又开始了喧嚣的一天,商铺陆续开门,街头贩夫走卒往来,不知貌似普通的马车里究竟坐着什么人。   马车一到东城门便受到了特殊关照,一堆人马驱散了来往行人,阻绝了人员进出,将马车给围了。   一守将用刀背敲着马车喝道:“下车!接受检查。”   蓝若亭先钻了出来,欲搭手扶手脚不便的商朝宗,后者依然拒绝,自己跳了下来。   两人一看周边情形,便知是特意冲他们来的。   “哟,这不商朝宗商小王爷嘛!”那守将突然乐呵呵大声喊了句,引得排挤到周边的百姓纷纷惊讶看来后,他又调侃道:“小王爷,您怎么穿成了如此破烂模样?”   商朝宗冷冷瞅了对方了一眼,他已承袭王位,虽从亲王贬为了郡王,但毕竟已是王爷身份,对方称呼‘小王爷’明显有戏耍的意味。   蓝若亭拱手笑道:“王爷奉旨出城,还望将军高抬贵手。”   守将冷笑一声,“奉旨出城和接受检查并无冲突!小王爷光天化日之下打死良民还能大摇大摆,咱们底下当差的可比不得小王爷,得按规矩办事。”手一挥,“搜身!”   一群兵卒一拥而上,当众在商朝宗身上一通乱摸乱扯,破烂衣服扯的更破了,屁股都差点被扯露了出来。   这摆明了是故意羞辱,商朝宗紧绷着腮帮子不语,屹立原地任由搜身。   蓝若亭看得暗暗感慨,看来小王爷这几年的牢也不是白坐的,经受了磨砺,成熟多了,换了之前的脾气怕早就动手了,否则又怎会中计打死人?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然那马夫却气得瑟瑟发抖,瞪着两眼,有暴怒的冲动,刚要挪脚便被蓝若亭抓住了手腕。   蓝若亭对其摇头,示意不可冲动。   一听说是权贵,又听说光天化日之下打死良民,周边围观的百姓可不管商朝宗是不是被冤枉受辱,大多都是消息不对等不知情的愚民,见商朝宗受辱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甚至有人幸灾乐祸或鼓掌叫好。   城楼上暗中唆使此事的人冷眼旁观,只觉得一群愚民愚蠢好笑,却不想想这群愚民为何如此讨厌权贵,恨不得将权贵统统浸猪笼才好!   两扇窗户前各站一人,皆借着打开的一道窗户缝隙观察着下面,一人正是廷尉宋九明。   至于另一人,是个清清瘦瘦的汉子,白面无须,两鬓霜白束发,一根碧玉发簪,整个人打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鹰钩鼻,神态平静,目光沉冷,一袭黑色裹肩披风,自有一股内敛的雍容,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能让宋九明亲自陪同的人自然不简单,名叫尕淼水,名字有点怪,宫中宦官,皇帝身边的人,看着皇帝从小长大的人,地位可想而知,人称水公公。   “这样有意义吗?”宋九明回头问了声。   尕淼水平静道:“羞辱一下,让他心心念,逼他早日拿出商建伯的底牌。”   宋九明若有所思,明白了。   
道君,十五章 第十五章 有人下毒   “出尔反尔?”唐素素喝斥道:“你就是这样跟师门长辈讲话的?”   宋衍青隐隐有些按捺不住火气,摇头道:“弟子想不通!”说着噗通跪地,磕头恳求道:“弟子是真的喜欢唐师姐,若有半分违心,天打雷劈,恳请长老成全弟子!”   唐素素任由他磕了几个头,方俯视道:“要成全你也不是不行,你可愿做上清宗掌门?只要你答应做上清宗的掌门,牛有道不需要考虑,我立马让唐仪嫁给你,怎样?”   “这…”宋衍青抬起头来,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不是没有过这个念想,可京城父亲那边已经警告过他,上清宗和宁王商建伯的关系扯不清,容易惹来皇帝陛下的忌惮,宋家身居高位,不能碰这个位置。   孰轻孰重他不至于一点都分不清,再说了,凭他的家世背景犯不着沾这个光,何必劳心劳力给自己惹麻烦。   “弟子能力有限,承担不起这个重任。”宋衍青低头弱弱一声。   唐素素平静道:“既如此,你不妨尝试说服你父亲,只要你父亲愿意接掌上清宗掌门之位,我也一样把唐仪嫁给你。”   “父亲的事,做儿子的怎能做主。”宋衍青心虚着回了句,他不能坐这个掌门的位置,他父亲就更不能碰这个位置,这点道理岂能不明白。   唐素素目光闪烁道:“好啦,这种事不会勉强你们父子。我再问你,你可希望唐仪做掌门?”   宋衍青猛然抬头,眼巴巴道:“当然,弟子当然希望师姐能做掌门,师姐能做掌门的话,弟子是一万个高兴。”   唐素素心中暗骂了声蠢货,你父子不愿碰这个位置,宋家又岂会容许你娶上清宗的掌门?从决定让唐仪继承掌门之位开始,你便注定和唐仪无缘!   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掌门唐牧仙逝前指定的接任者是东郭浩然,如今东郭浩然同样罹难,按照门规,又该是谁接掌掌门之位?”   “这…”宋衍青犹犹豫豫一阵,很不情愿地吐出一个名字来,“牛有道!”复又铿锵辩解道:“可牛有道已经主动放弃了掌门之位!”   唐素素:“他是怎么放弃的,想必不用我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家不吭声是因为知道他不适合担当上清宗掌门。如此一来,上清宗还有何人有威望执掌上清宗?大家倒是看好你父子的背景,希望你父子能出面引领上清宗振兴,可是由于一些原因,你父子不愿接掌。我们三个老家伙倒是有这威望,可上清宗自有制衡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规则,退居长老之位者不得复出接手掌门之位。本来魏多是最合适的,奈何是个结巴,做掌门只会让人笑我上清宗无人,何况魏多一根筋,死拧着唐掌门的遗命不放,嚷着规矩一破就是祸患起始之时,在那胡言乱语,只好罚他去后山面壁思过!其他人呢?牛有道那般情况下弃权,谁都不愿出头背负这个骂名,一个个明哲保身!”   说到这,她自己都忍不住暗暗叹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如今的上清宗落魄了,又处在风雨飘摇中,前途充满危机,领头羊可没那么好当,若是在兴盛时期,只怕一堆人愿意出这个头,抢着当这个掌门。   宋衍青道:“所以弟子认为师姐最适合接掌!”   唐素素嗯了声,“唐仪是掌门之女,如今这个关头,她不出来勇挑重担谁出来?可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内门弟子上上下下皆心知肚明,她何以服众?又如何证明她唐仪不是私心作祟?她要承担这个责任就要付出代价,你以为她愿意嫁给牛有道吗?她要坐这个位置就必须给牛有道一个交代,她牺牲自己也是为了给上清宗里里外外一个交代,你明白吗?”   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书信,扔在了宋衍青跪地的膝前,“这是你父亲刚刚从京城传来的书信,你自己看看吧。”   宋舒虽然是她的弟子,可上清宗有些事情还是要跟宋舒通气,征求宋舒的意见,事关宋家对上清宗的支持力度,不得已而为之。而宋舒的回复也赞成唐仪接任掌门。   宋衍青捡起书信打开一看,顿时一脸愁苦,其父宋舒严厉警告他,不得做非分之想,让他听从唐素素的管教,否则严惩不贷。   看到这封信,宋衍青彻底瘫坐在了地上,黯然神伤,心在滴血……   打发走了宋衍青,唐素素去了后面庭院,见到了坐在亭子里下棋等候的罗元功和苏破。   见她来了,两人一起停手,罗元功看着她问道:“宋家那边安抚好了?”   唐素素扫了眼棋盘上的胜负,道:“刚把宋衍青打发走,只要宋舒那边没什么意见就代表了宋家的态度,一切都好办。现在的问题是,宋衍青的情绪很大,在牛有道身上吃这亏他是忍不下的,这纨绔子弟明着也许不敢,但暗地里还不知道会对牛有道干出什么事来。总之事情已经快要落实下来,牛有道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事,真要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谁都没办法给上下弟子交代,届时唐仪坐上那位置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任谁都要怀疑是她干的,后患无穷。苏师兄,这事还要你安排可靠的人手去费心,桃花源那边不能再让宋衍青把持了!”   “嗯!”罗元功也朝苏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苏破什么话都没说,默默起身离开了。   唐素素目送其离去,目光沉稳坚定,为了帮唐仪扫清所有障碍登位,她可谓煞费苦心,她丈夫为上清宗而死,她儿子为上清宗而死,如今她侄子又为上清宗而死,她一家为上清宗付出了太多太多,她已经将上清宗当成了家业来守护……   “我是图汉!从今天开始,你的饮食起居由我来照顾。”   桃花源,陈归硕和许以天都不见了,一个独眼拄拐壮汉出现在了牛有道的跟前道明自己,声音沙哑沉闷,嗓子似乎也坏了,仔细看能发现脖子上有刀疤,似乎声带有损。。   牛有道不禁打量这个拄拐瘸子,皮肤黝黑,虬须络腮,不知是不是因为脸上有刀疤划过一只眼睛的原因,面目看着有些狰狞,属于走出去能吓哭小孩的那种长相。   “有劳有劳!”牛有道客气着接了对方手上的食盒。   图汉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牛有道试着问道:“为何换了人?”他正担心宋衍青会对自己不利,在这个时候换人,是宋衍青的意思还是怎的?   见问这事,图汉什么都没说,转身拄拐而去。   牛有道无语,看来又碰上个不愿搭理自己的。   几天后,桃花源开始张灯结彩,一群上清宗弟子在桃花源里里外外忙碌,为两天后的吉日做准备。   站在另一座山崖之上眺望的宋衍青妒火中烧,为了唐仪在这山野之地守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到嘴的肉,谁知突然有人横插一手抢走了。若是什么名门子弟也就认了,偏偏是个乡村土包子,让他情何以堪。   回头还得眼睁睁看他们拜堂成亲?他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最终扭身下了山。   为桃花源送食盒的时间是有规律的,一名弟子提着食盒刚过一座木桥,便被走出的许以天和陈归硕拦了下来。   “二位师兄,上面交代了,送餐的事不再劳烦二位。”那弟子客气一句,之前长期是这二人往桃花源交替送食,他有点误会了。   宋衍青从一旁的山石后面转了过来,走到他跟前伸手道:“拿来,我检查一下。”   “这…”那弟子有些为难。   宋衍青直接伸手一把拽了食盒到手中,扭头便往山石后面走去。   “宋师兄…”那弟子有些着急跟上,却被许以天和陈归硕同时横身拦下了,他欲言又止,又不敢得罪宋衍青,上清宗谁不知道宋衍青的背景,连几位长老都忌惮,他哪敢招惹。   幸好,宋衍青似乎也就随便查看了一下,很快又从山石后面转了出来,食盒递还,挥了挥手赶人,“看过了,没什么问题,送过去吧!”   那弟子唯唯诺诺提着食盒离去。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走远后,找了个背人的地,打开食盒看了下,见里面的东西完好,似乎没被动过,才松了口气。   一路来到桃花源下的半山腰,那有一间石洞,图汉就暂住在此,食盒交给图汉后,那弟子又回去了。   图汉打开食盒,摸出了一只银簪,从一瓷瓶里沾了白色粉末,插入饭菜中准备一样样检查,结果银簪一拔出,立见插过食物的部位变成了黑色。   有人下毒!图汉脸色剧变,本就有些狰狞的面容显得越发狰狞,一个闪身到了洞外,近二十丈高的山崖直接翻身飘了下去,拦在了下山的路口,刚好堵住了那送餐的弟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沉声道:“食盒送来的途中有没有出什么状况?”   那弟子吓一跳,不知有什么事,被他再三推搡逼问之下,不得不将途中遇见宋衍青的情况讲了下。   “跟我走!”图汉一把扯了他带走。
道君,十四章 第十四章 乾坤诀   他情绪明显变得有些激动,快速翻看手中的镜子。   镜背的百花浮雕栩栩如生,证明正是东郭浩然给他的那面铜镜,刚才无意中拿了出来,没想到一直破解不开的谜团在月色下破开了。之前为了破解铜镜之谜,别说月光,就连太阳底下也试了,水煮火烤更是不用说,愣是没瞅出任何端倪,居然在此意外的情况下撞现了端倪!   他又伸手在水缸中的凉水里拨了拨,嘴中依然念念有词,“月为阴,地势坤,水聚阴而显,九宫八卦,怎么就没想到……”嘀嘀咕咕一阵后,又陷入了走神中,想起了古墓中出事前的情形,正是因为他破解了山中的九宫八卦迷障才找到了古墓入口,而他又是因为触及了古墓中的那面古铜镜才出的事。   难道这铜镜真的和古墓中的古铜镜有关?若真如此的话,那个为古墓设置九宫八卦阵的人,其目的怕就是指向这面铜镜,能破阵的人自然就能解开古铜镜之谜。   念及此,他不禁重重拍了拍额头,直摇头,因手上铜镜是东郭浩然给的,让他漏过了什么,若没有在古墓出事,古铜镜带回去经科学仪器透析检查一旦发现端倪,他怕是早就因破古墓大阵而联想到了破解古铜镜的办法。   事情经不起深思,越想越惊疑不定。   按下心中疑虑,回到了现实中,镜子再次对月背水,九个朦胧光点在微微荡漾的水面再次浮现。   牛有道一手持铜镜,一手开始掐指推算,慢慢绕着水缸转圈,对镜背的图案推算定位。   心中有数后,看了看对月的角度,手中镜面一翻,露了镜背对着月光,手指在百花图上的一朵朵浮雕花朵上点着,嘴中嘀咕:“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   确认了那九朵花,他蹲在了水缸边,铜镜扣在了地上,双掌摊开,并排碰了拇指,两根拇指合一,点在了最大的一朵花朵上,左右各四根手指又各摁在了一朵花上。左右四指为八,加中间合并的拇指为九,中间两根拇指翘开又可为阴阳八卦中的两点鱼眼,十指这般合在一起便是九宫八卦指法,他以此指法同时摁住了九朵花,整齐发力,一起摁了下去。   铜镜内“咔嚓”一声轻响,牛有道眉头一跳,不出所料,要找准九朵花一起发力才能破开铜镜的封禁,有一丝错乱也无法打开。   双手松开,那九朵之前纹丝不见缝的花朵已经弹凸了起来,花下露出了缝隙。   牛有道拿了铜镜在手,再对着月光照水,那九颗光点已经消失了,再抬头看天,不禁微微点头嘀咕道:“是了!阴破阳出,看来要等到明天见太阳了!”回头四周看了看,快步进了屋内,一夜无心修炼,静候明天日出……   次日露面,外面换了许以天守着,此人始终不屑跟牛有道多一句话,牛有道问了声好,也懒得跟他废话触霉头,知道问了也白问,用了许以天送来的早餐便回了院子。   瞅着旭日阳光,牛有道回桃花堂拿了藏好的铜镜,又出来找了间窗口对阳的房间推开了窗户,镜背对着太阳一照,立见光洁镜面浮现朦胧金晕,密密麻麻的金色光影字样出现在了镜面上,一旁附着三个开篇的金色字样:乾坤诀!   仅凭这三个字,就让牛有道精神一振,再细看小字,很快确认了,是一套修行功法无疑!   不过仅凭这一面,也没多少字。他又翻过铜镜盯着背面的花纹打量,能破开这铜镜的秘密,剩下的花样已经难不住他,稍作推算,捻住一朵花轻轻旋转了一下,闻听轻微咔嚓声而停,再镜背对向阳光,镜面文字已经换了篇,接上了上文,不禁轻声一笑,不出所料,果然如此。   整个白天,他算是抱着铜镜瞅了个如痴如醉,为了追寻阳光,不断换房间,中午甚至爬到梁上捅开了一片瓦来取光。   当阳光彻底消失在了天空,躲在西边厢房内的牛有道才关了窗,将铜镜背面凸起的花纹复了位,弹指敲击了一下镜子,又是浑如一体的声音,谁能想象到里面竟藏了如此玄机。   这一个白天下来,他已经囫囵吞枣式的将镜中所藏内容给大致浏览了遍,里面那真是图文并茂,的的确确是一套完整的修炼法门,不是他那套残缺的《太乙》能比的。   那么多的内容全部藏在了一面镜子里其实并不嫌多,随着镜中机关九宫八卦阵法的错换,镜中画面可千变万化不断翻页,完全可以藏的下这些内容。   真正让他抚镜唏嘘感叹的是,这镜子内部构造之复杂、之精密,哪怕前世的科技手段也难以造出,怕是连复制出来都困难,这个世界的锻造工艺实在是大大超乎他的想象啊!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足够的信心相信这里面所藏的功法肯定不简单,怪不得东郭浩然说为了这东西断送了性命。   铜镜的谜团解开了,里面的东西让牛有道热切期盼。   接下来的日子,好生花了心思研读那《乾坤诀》,心中有数后,正式开始了修炼。   小半个月后,他就感受到了这《乾坤诀》的厉害,修行进度不是《上清心经》能比的,甚至比他修炼的《太乙》提升修为进度都快了不少,一运功,那道太乙真气便被撩拨的乱转,不像修炼《上清心经》根本难以撼动那道太乙真气,越发增加了他修炼下去的信心。   唯一让他后悔的是,若早知这铜镜是这么回事,他就留在小庙村拉到,干嘛跑这来被人给软禁。   然话又说回来,留在小庙村怕是要为填饱肚子而烦恼,修行中人,财侣法地哪样能缺?待在这,目前看来至少衣食无忧,如今也只能是这样安慰自己。   又数日后,牛有道明显感觉到体内浑然一体的真气有了天地乾坤意味,出现了阴阳之分,体内真气一道热,一道冷。   又数日之后,悬浮的太乙真气似乎在那冷热真气的淬炼下显得异常脆弱,终于绷不住了,崩断收缩成了四团,两团微微泛着金光,两团微微泛着银光。   一团金光和一团银光匹配交缠旋转不休,成了两对,各自冲向任督二脉时,再遇东郭浩然在其体内留下的障碍,三十三道传法护身符如蛛网般牵连血气盘踞在三十三处穴位中!   原本是三十六道,在山野小庙轰杀那妖怪时用了一个,竹排顺河漂流时差点冻死时又用了一个,抵御唐素素毙命一掌时又浪费了一个,剩下了三十三道!   太乙真气冲撞蛛网时被震开了,牛有道有心试试乾坤真气的反应,故意运气驾驭冲撞。   如上次一般,传法护身符上再次威力反弹,成对的金光和银光被震开了,却没弹远。金、银二团滴溜溜旋转着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这一幕让牛有道若有所悟,立刻驾驭金、银二团迎难而上,不再硬碰硬,而是接近后将二者分开了,开始绕着血色蛛网上的丝线旋转,如同炼化太乙真气一般,以冷热各不同的乾坤真气缠绕着炼化。   果然,血色蛛网丝线上被淬炼的部位渐渐冒出血雾,这不是他的血,而是东郭浩然当初施法时打入他体内的血。   令牛有道震惊且欣喜的是,乾坤真气不但炼化出了传法护身符上的异种血气,其中的异种真气也同样在一点点被炼化,炼化之后竟然在乾坤真气的乾坤旋转之下被乾坤真气给吸收相融了。   传法护身符是东郭浩然临终前以毕生所剩修为打入他体内布置而成的,如此强悍的异种真气,乾坤真气居然能炼化吸收为己有,那岂不是说,自己能接收东郭浩然的修为?   确认的确如此后,牛有道可谓是欣喜若狂,东郭浩然的修为对于他来说,那是何等的强大!   他明显能感觉到,吸收东郭浩然的真气来提升修行进度远超他自己的修行进度,其进度差距怕是能用千百倍来形容。   以真气内视感知,他修炼出的乾坤真气相较于盘踞的传法护身符来说,体型对比如同蚂蚁和大树的差距,想炼化一个传法护身符怕也不是短期内能做到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三十三道传法护身符所蕴含的修为可想而知。   牛有道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意外惊喜,也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毛细孔慢慢飘出淡淡的血雾,正是炼化清除东郭浩然遗留在他体内鲜血的原因,令室内再次漂浮淡淡血腥味……   “长老!听说师姐要嫁给牛有道?”   唐素素正在香炉前对祖师爷坐像上香,冲入殿内的宋衍青一副要抓狂的样子,冲到她背后大声质问。   插上香的唐素素霍然回头,目泛杀机,冷冷盯着狂躁不已的宋衍青,厉声道:“还有没有规矩,你想干什么,当我上清宗的门规治不了你吗?”   如同一盆冷水浇下,宋衍青吓一跳,狂躁神色迅速消退,冷静了下来,上清宗是忌惮宋家的权势不错,可真要把人家给惹火了,杀自己也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   宋衍青规规矩矩行过礼后,一脸纠结地问道:“长老是真的吗?”   慢慢转过身来的唐素素淡定道:“是真的又怎样?”   宋衍青顿时面露悲愤道:“长老,您答应过的,要把师姐嫁给我的,为何出尔反尔?”
道君,十二章 第十二章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打通经脉的过程比较缓慢,此时的经脉未经正式利用过,基础脆弱,来不得强行暴力冲刷,需要适应过程。这就好比一根质量差的水管,突然经受高压很容易爆掉。   而体内的行气经脉就是真气修炼的根基,修炼中有‘筑基’一说,所谓的筑基其实就是将体内那张网一样的行气脉络筑造牢靠,让体内的真气流畅管道能承受高压、能经受高速冲击。一旦将这基础打好了,也就达到了所谓的‘筑基’境界,能放开了耍。当然,基础打的如何,也有好坏之分,基础越好承压能力自然是越大。   他如今在练气境界内尚刚起步不久,离筑基境界尚远。   经脉疏通过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这是个细活,需要一定时间,更何况他白天还要露面虚与委蛇。   晨曦一露,他立刻收功,一缕真气收于丹田之中,如一道漂浮竖立的宝剑蓄势待发,气机饱满。   洗漱沐浴,祛除了一身的血腥味,站在庭院中张开双臂迎接第一缕阳光,真气练成,感受着久违的精气盈体滋味。   白天应付了许以天和陈归硕,一到晚上,暂时放弃了其他修炼,立刻进入经脉疏通状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似乎没人会把主要精力放在他的身上,他自我感觉处在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倒是宋衍青老是会惦记着他,三天两头跑来,问他老师的诗词记起来了没有,牛有道自然是软钉子回应,不见兔子不撒鹰。   又几天后,长老罗元功来了,此人是上清宗的传法长老,颇有虎壮气势,三缕如墨长须,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相比较起来,长老苏破在上清宗弟子的印象中显得沉默寡言,平常不太说话,而长老唐素素则显得比较尖锐,不知是不是和女人有关。   宋衍青也跟着来了,一行并无他事,正式对牛有道传授修炼功法,罗元功亲临无非是个小小仪式罢了。   尽管如此,牛有道还是挺佩服宋衍青的能耐,能把罗元功给折腾来,可见宋家在上清宗的影响力。   桃花堂内也有祖师爷坐像,拜了祖师爷后,罗元功命随行弟子将捧着的几本典籍传于了牛有道,又命牛有道跪在祖师爷面前起誓,保证不会将功法外泄之类的毒誓。   仪式完毕,罗元功看牛有道的神情其实也颇为复杂,内因自己心里最清楚,说是心中有愧也不为过,尤其是面对祖师爷坐像,更是惭愧,一阵欲言又止后,脸部森严气势放缓,态度温和地叮嘱了一句,“我师兄也算是颇具慧眼,收的几个弟子皆是人中翘楚,你师傅便是其中之一,算是上清宗这些年来少有的俊杰,希望你好好修炼,不要辜负你师傅的临终期望,盼功业有成,也好为我上清宗的将来出一份力。”   “是,弟子谨记!”捧着典籍的牛有道毕恭毕敬,内心实则狂喜不已,恨不得立刻翻看手中典籍饱览个够。   罗元功转而又对宋衍青道:“同门师兄弟应该互相扶助,你东郭师伯仙逝,牛有道无人传功授业,修行上指点迷津为之解惑的事就交给你了,可有怨言?”   宋衍青立刻拱手道:“没有怨言,弟子当竭尽全力!”   罗元功点了点头,随后又在桃花源内游逛了一番,不知是不是因为感慨东郭浩然的早逝,留下几声轻叹,带着一脸惆怅离去。   没了外人后,牛有道立刻如饥似渴地翻阅那几本典籍,两眼放着光,历经艰辛来到这,不就是冲这个来的么。   一部《上清心经》,正是上清宗的正宗修炼功法。   一部《上清拾遗录》,其中则是包罗万千,分了好些篇章,有草药篇、丹药篇、飞禽走兽篇、外事篇等等。所谓的外事篇记载的都是一些修行界的人物事迹,牛有道稍微翻阅了一下,从记载日期上可以看出一直在增补添加。   《上清拾遗录》正是牛有道需要的东西,对他了解行情有莫大的帮助,不过只是暂时大概翻了翻便扔到了一边,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上清心经》上,这是他急切的东西。   翻开这么一看,他就看入了迷。前世为了修炼《太乙》,不知翻阅了多少古籍、拜访了多少高人解惑,才吃透了《太乙》典籍,积淀下的东西对他如今解读《上清拾遗录》发挥了作用,理解起来并不困难,反而有滋有味。   他知道上清宗肯定还有些法门没有交给自己,也不可能一来就一股脑全给他,并无怨言,一步一步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手上的东西足够他享用许久。   次日,宋衍青又跑来了,找他要诗词,对于答应罗元功的话跟放屁差不多,牛有道捧着《上清心经》问某处是什么意思,人家压根没耐心解释。总之就是,我答应你的已经给了你,你答应我的也得给我!   王八蛋!牛有道心里问候了他三个字,研墨提笔又写了首词给他。   宋衍青捧着看过后大喜,回头欣喜道:“还有没有?”   牛有道苦着脸,“暂时就想起一首!”他哪能全部倒给对方不给自己留后路。   “就一首?”宋衍青脸一沉。   牛有道:“师兄,我记性不太好,总得容我慢慢想吧!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又捧起了《上清心经》请教。   宋衍青不耐烦道:“不懂的地方去问许以天和陈归硕,让你办的正事别耽误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扔下狠话扭头就走了。   如他所言,牛有道对于《上清心经》不懂的地方就去请教许以天和陈归硕,倒不是他前世懂的东西没作用,而是两边世情毕竟有些不同,有些地方还是有差异的,的确还有疑惑的地方需要请教弄清。   就这样,白日里研读典籍,晚上潜心修炼,继续疏通自己的经脉。   而经脉梳理时,他又发现了问题,东郭浩然遗留在他体内的问题,打入他穴位中的传法护身符居然如蛛网般在穴位中盘踞,凭他的修为难以清除。强行试了下,那传法护身符仿佛一座大阵,已经与他的血气相连,强行清除会反弹,他的太乙真气与之相比太弱,直接被弹开了。   这传法护身符如此盘踞,多少影响他的真气运行,如今已修炼出真气,他倒是能触发将之给释放出来,不过想到这玩意的确有护身的效果,想想也就没有浪费,留待护身没什么坏处。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幽静庭院中,捧着宋衍青墨宝的唐仪徐徐漫步,轻声诵读,情有所感时,不禁捧入怀中久久回味。   回头又让人打听宋衍青动向,依旧是没有发现宋衍青有接到外界书信迹象,而是又去了桃花源。   牛有道醉心修炼,宋衍青隔三差五地来打扰,而唐仪则隔三差五地收到宋衍青的佳作。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唐仪漫步庭院。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唐仪梳妆台前。   “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唐仪半倚窗台。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唐仪站在小楼上,慢慢放下手中纸张,明眸目光远眺对面山崖上的桃花源。   若不是知道宋衍青的底细,她差点被宋衍青给搞懵了,隔三差五便作出一首好诗词送来,还全都是情诗,攻势实在是太猛了,足以动人心扉,搞得她小心肝怦怦,差点有些招架不住。   规律她已经摸出来了,只要宋衍青去了桃花源,就必有好诗词送来。   桃花源内有什么人?许以天和陈归硕轮值,与经常前去的宋衍青错开相见,那么就只剩下那被软禁之人。   可她又想不通了,一个山野少年就算读过书能写诗词,才多大的年纪,怎能写出这些情诗来?   若不是,那又是谁写的?宋衍青自己?不可能,真有这才华,哪能憋到现在才绽露。   她隐隐怀疑是牛有道从哪听来的,可若真是听来的,一股脑写出来不就完了,何故让宋衍青隔三差五往那跑?   实在有太多疑惑,这事犹如一团迷雾般困扰着她……   “宋师兄慢走!”   牛有道拱手相送,目送宋衍青出了庭院后,嘀咕着骂了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没完没了了…呃,陈师兄!”只见陈归硕乐呵呵走了进来。   陈归硕看了看放一旁的食盒,啧啧有声道:“最近宋师兄对小师弟着实不错,每每亲自送酒菜过来。”   牛有道好气又好笑,宋衍青如此献殷勤,估摸着的确是讨了唐仪的欢心。   此事不提,老规矩,牛有道提了食盒打开,与陈归硕分享,两人把酒言欢,已经很熟悉了。   其他的事情对牛有道来说,暂时都无所谓,体内的经脉已经全部疏通,发现自己的修行资质还算不错,欣喜不已,精力投入了《上清心经》的修炼中。   练着练着,又发现了问题,不知是不是搞错了,自己费尽心思弄来修炼的《上清心经》功效居然不如《太乙》的修行进度,而且进度差了不止一点点。
道君,十一章 第十一章 太乙真气   宋衍青两眼一瞪,“什么叫好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牛有道指了指他手上,那意思是这不现摆着么,肯定有。   宋衍青立马一脸热情,“小师弟,快把你老师写过的诗词一块儿写出来,趁着空闲,好好鉴赏一下。”   牛有道摇头:“师父临终前交代过我,让我到上清宗好好修炼,不是写这种东西的。”   “……”宋衍青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修炼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写点这个费不了多少时间。”   牛有道一脸天真道:“可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宋衍青凝噎无语,最终无奈道:“你反正也闲着没什么事,好好想想,想起来了立刻写下来,回头给我看看。”说着将手上纸张小心翼翼卷起。   牛有道貌似奇怪道:“宋师兄,我老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写这个有什么用?”   宋衍青眼皮一抬,一只胳膊与之勾肩搭背道:“小师弟,我自有用处,你想起来后尽管写下来,师兄我亏待不了你。对了,这事不要对其他人说起,明白吗?”一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的样子。   牛有道则绝对是一副对此事不感兴趣的样子,答非所问道:“师兄,我想修炼上清宗的功法,希望能早日像你们一样飞来飞去。”   宋衍青有点不高兴道:“先把我交代的事做好再说!”   牛有道似在耍少年脾气道:“师兄,我闷在这里心烦意乱,保不准哪天就会说漏了嘴。”   宋衍青两眼一眯,冷笑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牛有道平静道:“我只是觉得若能早日完成师父的遗愿,也能早日安下心来回忆老师写过的那些诗词,希望能更好的完成师兄的交代。”   宋衍青不禁嘿嘿冷笑,上下审视着牛有道久久不语,发现这位便宜小师弟有点意思,有着超乎年纪的成熟,这是在跟自己谈条件了。话又说回来,若这小师弟写的东西真能帮自己讨师姐欢心的话,答应下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修炼了又如何?不怕这小子能翻天,可问题的关键是,让不让这便宜师弟修炼他也作不了主。   啪!略作斟酌后的宋衍青一掌拍在了牛有道的肩头,抓着他肩膀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修炼的事我帮你说说话,问题应该不大,可你记写的东西若是不能让我满意,我保证你没地方后悔去。”倒不是虚言,有些事他虽然做不了主,可宋家对上清宗的影响很大,他真要想办法的话,牛有道修炼的事也不算太难办。   话毕,顺手一推,牛有道咣一声倒地,摔了个狗吃屎。   等牛有道爬起,宋衍青已经大步离去了。疼的呲牙咧嘴的牛有道扯开衣领子,看了看刚才被捏过的肩膀,已经留下了五道青红指印,对方有心给他教训,差点没捏碎他的肩骨,红肿疼痛。   一直以来,牛有道也不想得罪宋衍青给自己找麻烦,尤其是知道了宋衍青的背景,可他历经艰辛来到上清宗是为了什么?好不容易捕捉到了一丝机会,自然是不想错过,忍不住露了些峥嵘冒险一试……   早年的上清宗弟子上万,如今只有数百人,因此居住的宅院很充裕。   回到自己院子,宋衍青迫不及待地进了书房,取了笔墨纸砚,准备将那首词誊抄成自己笔迹时方有些傻眼,忘了问这首词叫什么,遂自己取了个名落笔。   傍晚时分,宋衍青寻入一座幽静山谷,出了山谷翘首张望,目光一定,脸上露出笑容。   前方山脚,两座新起的坟包前,静静伫立着一道婀娜背影,不是别人,正是唐仪。   两座坟包内埋葬着唐牧和司徒浩然这师兄弟两人,上清宗至今搞不清两人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从唐牧的话中品出了事情非同小可,遵唐牧遗言,秘不发丧,连两道墓碑上都没有留名讳。   宋衍青一猜就知道唐仪在此,果不其然,整了整衣冠,快步走了过去,喊了声“师姐”,然后又分别对两座新坟恭恭敬敬作礼。   待其完事,唐仪蹙眉道:“宋师弟来此何干?”   “上次写的诗师姐看不上眼。”转过身来的宋衍青将一卷墨宝双手奉上,乐呵呵道:“这次费尽心思又写了首词,再请师姐鉴赏指教。”   唐仪实在有点不耐烦他的纠缠,她岂能不明白宋衍青存了什么心思,对宋衍青在京城流连风月场所的纨绔事迹也有所耳闻,可如今的上清宗要仰赖宋家,唐素素那边也再三叮嘱了她,不要撕破脸闹得大家都难堪,让她识大局敷衍一二。不管之前这边有没有人埋怨东郭浩然跟商建伯搅和在一起会连累上清宗,可事实是宁王商建伯一死,上清宗如今连最后一道威慑也没了,上清宗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实在是得罪不起宋家。   她也只好耐着性子接了宋衍青的墨宝在手摊开,起初不经意,然看到所写内容后,樱唇忍不住微微启动,默读出声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反复几声吟读,神情已是有几分痴了。   一旁察言观色的宋衍青见状欣喜不已,知道果然打动了这女人。   他平常也不敢当面直盯盯无礼,这回倒是趁着唐仪走神近距离细细看了个饱,那冷艳中带着柔美的娇容,那白皙如天鹅颈项般的脖子,那饱满的胸,那纤美的腰肢,那优美动人的婀娜身段,尤其是那出尘若仙的气质极为优雅,宛若一朵浊世红尘中独立的清莲。这种美不是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所谓美人能比的,也正是为了这份美,他甘愿留在这山野之地,否则他早就回了繁华京城,哪能有性子守这山野的冷清,他要走上清宗也拦不住他。   回过神来后,唐仪明眸扫视着纸上的字迹,问道:“这是你写的词?”   宋衍青略有心虚,不过转念一想,牛有道翻不起浪来,就算传出去让那个所谓落魄书生知道了,也能让他喊不出声来,遂微笑道:“拙作让师姐见笑了。”   唐仪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是什么货色她岂能不知,能写出这种词来才怪了,不过顾及对方的面子也没有捅破,只是点了点头,赞了声好词。   两人一路交谈着离开了这里,出了山谷各奔各处,关键唐仪拒绝宋衍青相送。   唐仪一回头就找人打听,打听宋衍青是不是又接到了什么书信之类的,结果没这方面的回馈,只知宋衍青今天去了趟桃花源。再琢磨那首词,唐仪心中纳闷,难道那词真是那纨绔子弟写出来的不成?   浮云掩月。   桃花源内,盘膝静坐在榻上的牛有道双眉颤抖不止,内心极不平静,体内更是不平静,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此时他体内的气息极为紊乱,乱到了连他自己也难以控制的地步,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中的冥冥之物似乎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的地步,血肉难以蓄容,在体内翻滚不止,跌宕起伏,如云涛般翻滚。   轰!最终体内似乎发出了一阵想象中的剧烈雷鸣,震的人身心颤动,冲撞翻滚不止的云涛中似乎酝酿出了一道霹雳,确切地说,是一道真气!   那演变过程更像是化学反应,闭目不张的牛有道脸上隐隐流露出激动神情。   想不到,真的没想到,和前世一样,同样是在修炼《太乙》这套功法,前世足足花了三年时间才修炼出第一道真气,如今居然不到两个月就修炼成功,这个世界的灵气含量显然远超自己的想象。   这一道真气丝缕孱弱,但一现身便宛若吞云吐雾的真龙,在云雾中灵巧扭动,四周的云雾嗖嗖云集而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体内跌宕起伏的云涛一扫而尽,被这缕真气给吸收了个干净。   吞了这么多东西,细微弱小的家伙不见有丝毫长大,却似乎更显活力,喷薄出强大气机,与牛有道的血肉相连,若加以放纵的话,气息甚至能从毛细孔中渗出。这种气息贯通血肉的感觉,明显能增加肉身的活力和力道。   在没有练成真气之前,只知道练气吐纳,是感受不到气流在经络中行走的,真气一出,体内就多了真正能感受到的实物,不过却是气体,这也就是所谓‘真气’的由来。   有了实实在在的感受,才能调节驾驭,否则无从下手控制。   体内的不羁和剧变皆平复了下来后,神色亦恢复平静的牛有道开始驾驭真气贯通经脉,对这套流程,他是驾轻就熟的。而正常人的经络有许多地方一辈子都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刚刚胎生时是通畅的,随着长大后的生活习性影响,譬如污浊之物的产生,会让大多地方处于闭塞或半闭塞的状态,他要行气将闭塞之处全部打通,便于今后运气驾驭自己的血肉之躯,同时也是在检查自己的经络构造是不是比较适合修炼。   这个过程略显痛苦,年常日久没有遭遇过外物,突然遭受侵袭可想而知,真气所到之处,清理挤压之下,有类似血污的东西渐渐从毛细孔中渗透出来,室内隐隐有血腥和腥臭味浮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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