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方💦 神王的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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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正文卷 第二零八章 新酒出炉 郡守府后面的府邸,牛有道以及三派迁出去后,这宅院基本就成了天玉门的专用宅院。 天玉门长老陈庭秀从外大步回来,直接找到了掌门彭又在发火,“掌门,我亲自前去查看进度如何,他们根本就不让我进去。” 之前派人去查看,不让进也就罢了,他亲自前去也不让进,让他很是恼火。 彭又在看了看他脸色,略摇头道:“算了吧,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先让他们专心把东西给弄出来。” 陈庭秀:“掌门,你想想看,三派那么多人,半个青山郡的地盘如何养活?酿造之地全部是三派的人,鬼知道他们会不会做什么手脚。” 彭又在:“我不管他们做什么手脚,已经说好了的,酿造出来的东西由我天玉门独家买卖,若敢隐瞒私藏,别怪我不客气。” 就在这时,外面有弟子来报,“掌门,城外山谷那边来话了,说头批东西已经好了,请掌门去验收。” 一听此话,彭又在精神一振。 陈庭秀却是气得够呛,他刚刚跑去不说,刚回来了又说好了,岂不是让他白跑一趟。 “别气了,招呼上其他几位长老,一起去看看。”彭又在拍了拍他肩膀乐哈哈,心情明显不错,等了这么久,终于要见到成效了。 很快,数名长老集结,连同商朝宗和蓝若亭一起出了城,一群人马火速赶往城外山谷方向。 通往山谷的山路已经临时征调民夫修了条简易的通山之路,谈不上修的多好,至少把一些凹凸不平给平了。 山谷入口,牛有道已经偕同三派掌门等人在入口处等候。 相见之后一番客套,彭又在已经等不及了,挥手道:“别啰嗦了,走,去看看。” “请!”牛有道伸手相请。 一群人步行而来,直接抵达了酿造之地的洞口,却被三派守洞弟子给拦下了,不让进洞。 陈庭秀沉声道:“难道连我天玉门掌门也不能进去吗?” 牛有道忙摆手解释道:“陈长老别误会,有些要求之所以不近人情,保密只是一方面,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酿造此酒的要求十分苛刻,酒水里要求一点尘埃都不能沾,酿造时也不能混入杂味,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这里面就连我也不能轻易进入,实在是因为进去一趟太麻烦了。一个人进去,首先要斋戒沐浴,途中光洗澡就要洗三次,要把人彻底给洗干净,这就是我为何让这群和尚酿造的原因。若是里面的酒水出了什么问题,那肯定是有人不守规矩偷偷跑进去了。” “陈长老若是不信,待会儿可倒杯酒水对比一下山中清泉,泉水中尚有细微杂质,但此酒我敢保证,绝无任何细微尘埃的存在!此中花费了太多心血才能绝尘,这也是酿造速度慢的真正原因,实在是不便前功尽弃,还望陈长老谅解。” 洗三次澡?圆方歪嘴偷乐了一下,这边人进进出出有谁洗过澡吗?道爷这理由还真是让人呵呵。 不过道爷既然这样说了,他回头还真的得对南山寺僧众交代清楚,这是多好的防盗理由啊! 袁罡斜了牛有道一眼,你不能轻易进去是因为把主要精力放在了修炼上当甩手掌柜懒得进去吧? 至于绝尘,袁罡倒是相信的,蒸馏水能不干净吗? 商朝宗和蓝若亭等人面面相觑,有点吃惊,究竟是什么酒,竟能连点尘埃都没有? 商淑清本还想跟着进去见识一下,听说途中要洗三次澡,身为女人的她尴尬了,打消了进去一观的念头。 就连费长流、郑九霄和夏花等人也惊疑不定,他们也是头回听说这说法,酿这酒这么讲究吗? “……”陈庭秀被这理由说的哑口无言,再要求进去,那就是无理取闹了。 不过他倒是暗暗下了决心,待会儿一定要好好看看,看看是否真的不染尘埃。 其实大家心里几乎都有了同样的想法,待会儿还真要看看是否真的那么干净。 对新鲜事物,是人的都有观察欲望。 彭又在淡然道:“守规矩是好事,就在外面等着吧。” 牛有道朝圆方挥手示意,圆方立刻站在洞口朝洞内呐喊道:“抬出来吧。” 不一会儿,众目睽睽之下,洞内的和尚们一个个挑着担出来了。 木板订制的简易木框,一筐里面有二十瓶,原来的酒坛全部换成了天玉门特意要求的白瓷瓶,美观好看,也是天玉门让人特意烧制好送来的。 对此,牛有道发现天玉门还是有点眼光的,知道让卖相好看,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卖高价,他倒要看看天玉门能卖什么价。 没多久,几十框酒摆在了洞外,首批也不多,一千单八瓶。 彭又在绕着转了圈,两眼放光,这可都是金币啊! 伸手掰开了一只木框,拿了几瓶,一瓶瓶扔给几位长老,“都品品,检验下味道如何。” 牛有道立刻示意黑牡丹去取酒杯来。 很快,一摞酒杯送到分发,密封的瓷瓶也一瓶瓶打开了,立闻清香四溢,令人神清气爽。 清冽酒水倒入杯中,不但是陈庭秀,其他人也纷纷瞪大了眼睛查看杯中酒。 彭又在也如此,在冰雪阁的时候虽然知道这酒水清澈,但还不知道没有尘埃的说法,那真是瞪大了法眼细细查看。 看过之后一个个发出惊叹不已的动静,互相点头夸赞,感觉很神奇的样子。 陈庭秀略摇头,似有感慨,原来真的这么干净,他服气了,看来那里面还真不是谁都能轻易进去的地方,人一走动哪能不搅动尘埃,的确是得严格管制才行。 彭又在摇头一声,“果然清澈无尘,可见的确是费了工夫的。”说罢昂头一口干了,咽下回味后,赞道:“就是这个味,好酒!” 余者纷纷举杯品尝,喝过后一个个叫好。 “好烈的酒!”蓝若亭对商朝宗说了声,嘴里还呼着气。 浅尝一口的商淑清忍不住捂住了嘴,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一时难习惯。 连喝几杯,彭又在招了陈庭秀几位长老过来,示意了一下瓶中酒,“卖的时候,这个说辞可以用上,安排下去。” 几位长老或若有所思,或面有喜色,明白他的意思,卖的时候说这酒水干净到没有尘埃,绝对有卖点。这酒本就是卖给有钱人的,这卖点好! 回头,彭又在又招了牛有道过来问道:“这么久才酿这么一点?” 牛有道:“前期各项准备时间花了不少,今后每个月都会有产出。” 其实这千把斤酒也费不了什么事,几个和尚费点工夫就搞定了,是他有意控制。 彭又在略沉默,目前来说,一些事情他也准备睁一眼闭一只眼,天玉门在他任内拿下南州是目标! 回头让人拿了金票出来,包括刚才喝掉的,一千零八瓶酒的钱,让人付给了商朝宗二十多万金币,随后让人把酒给全部运走了…… 牛有道给了二十多万,天玉门又给了二十多万,有了财力,商朝宗立刻在青山郡轰轰烈烈推行新政! 天玉门亲眼见证了实效,也要兑现接下来的承诺,然却是个艰难的决定,广义郡那边毕竟是彭又在的女儿和女婿! 这事天玉门其他人谁都不好开口,也只能是彭又在开这口。 离开青山郡后,彭又在亲自率人赶往了广义郡。 广义郡,获悉天玉门掌门法驾亲临,凤凌波带着一群人出城十里相迎。 将贵客迎回郡守府,彭又在立刻招了女儿、女婿谈话。 一番长谈之后,交出了兵符的凤凌波,在天玉门弟子的注视下,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一间院子,腰背佝偻了下来,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 经营广义郡多年,多年心血啊,天玉门一句话,瞬间就将他多年的心血化为乌有,心中的悲凉无人能知。 四周都是天玉门的弟子,彭又在一句话,他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就直接解除了他的兵权。 “爹,你知道凌波这些年在广义郡投入了多大的心血吗?天玉门怎能如此无情无义,岂不让天玉门其他领地的人心寒,公道何在?人心何在?”跪在父亲脚下的彭玉兰痛哭流涕,还在那哀求。 “放肆!”彭又在一声怒喝,然见到女儿这个样子,心中也颇为不忍,旋即又放缓了脸色,“玉兰,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是暂时的,不会让你们吃亏!此事门中其他长老也是有公断的,都明确表示了,你们夫妻这次做出了牺牲,以后会加倍补偿!” 彭玉兰霍然抬头,“为什么是我们做出牺牲?论资排辈也轮不到商朝宗,为何不让商朝宗做出牺牲,难道凌波没有统领两郡的能力吗?我是您唯一的女儿,凌波是您女婿啊!您是掌门,天玉门的事情您说的算,您不同意的话,谁还敢逼迫不成?” 彭又在给出了评断:“其他原因不需多说,秉公而论,凌波的能力守成有余,开拓的能力不如商朝宗。为大局着想,天玉门上下认为两郡人马交由商朝宗统一调遣很有必要。事情已经定了,老老实实交接,别做什么手脚给自己惹麻烦,明白吗?”
206 正文卷 第二零六章 指点迷津 一波接一波的‘惊喜’把陆圣中给震撼的不轻,宋家完了,依附于宋家的三派也投靠了这边,更没想到商朝宗崛起的这么快,居然已经占了青山郡? 长期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虽有些不知外面时光流转,可也并非时长到无法估量,这才多久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么?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可他心里明白,人家没必要拿这种事情糊弄自己,能和自己坐下来谈显然就是准备网开一面的,事情真假回头一脱身便知,是糊弄不了的。 “这里是青山郡郡城?”陆圣中问了声。 牛有道颔首微笑。 陆圣中沉默,途中将他押解转运的时候,他注意到来到了一个城池,原来就是青山郡。 陆圣中:“五梁山有何打算我怎知道?” 喝了口茶的牛有道放下茶盏,手指一旁笼子里的金翅,“当初在苍庐县从你那边弄来的金翅一直为你留着,何不与师门联系一下试试看。” 陆圣中回头看向那只金翅,不禁苦笑,“看来你一开始就在打五梁山的主意。” 他没猜错,牛有道一开始的确是在打五梁山的主意,五梁山就是牛有道所谓的送给商朝宗的‘厚礼’,只是局势已变,计划也得顺时应势而变。 牛有道:“谈不上打主意,强人所难的事情难长久,互惠互利才是长久之道。” 陆圣中:“想让五梁山投靠这边?” 牛有道没顺这话,“五梁山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贵派掌门的能力我不敢恭维。其实我一直认为凭陆兄的能力在五梁山内部有些屈才,完全可以为五梁山作出更大的贡献,也可以带领五梁山走的更远,若是陆兄能做上五梁山的掌门,让五梁山兴盛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陆圣中冷笑一声,“你在开玩笑吗?” “玩笑?还真不是玩笑。”牛有道慢慢摇头,执壶斟茶:“这边嘛,上有天玉门,下有留仙宗、浮云宗、灵秀山,随便哪个都能轻易灭掉五梁山。只要五梁山来到了这里,陆兄想怎么拿捏五梁山都行,陆兄想什么时候把贵派掌门给做掉那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不服陆兄的人想怎么铲除都行,很实在的事情,一点都不玩笑。” 这话讲的太简单粗暴了,而且很露骨、很卑鄙无耻,一旁的圆方听的神情抽搐。 陆圣中瞳孔骤缩,对面这位居然当他面说出干掉他师门掌门的事,简直是岂有此理! 牛有道继续漫不经心道:“虽然把陆兄关押了许久,然而未必是坏事,有句话叫做苦尽甘来,若是关一趟能做上贵派掌门,我想五梁山内部有许多人愿意遭这罪。当然,前提是陆兄要想办法找到五梁山的人,要想办法说服五梁山投奔这边。当然,更重要的是,陆兄要把事情做到让我满意,只要我满意了,陆兄成为五梁山掌门不是什么难事。” 陆圣中沉声道:“笑话!我陆圣中再不济也不可能干出欺师灭祖的事!” 牛有道:“说什么欺师灭祖有点过了,掌门之位没谁规定天生归谁,哪派选掌门不是有能者居之?换个更有能力的人上位,给五梁山一个更辉煌的前景让师祖在天之灵含笑不好吗?无能之辈为一己之私而拖累整个门派的人才是真正的欺师灭祖,身为五梁山弟子要想着为五梁山好才是正理。” 陆圣中腮帮子紧绷,“我若是不答应呢,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牛有道:“强扭的瓜不甜,我这人最不喜欢勉强别人去干不愿意干的事情,你若不答应,我绝不会杀你,我会放了你。” 陆圣中身子微微前倾,“真的?” 牛有道:“绝不会有假!不过我倒是为陆兄的将来忧心,得罪了王横,五梁山很难在燕国立足啊!而陆兄这个罪魁祸首王横自然是更不会放过,同样的,也是因为陆兄的出卖,才让五梁山落得这般,我很难想象陆兄回了五梁山会是什么下场,就算没什么事,陆兄在师门还能得重用吗?” “当然,也许陆兄清高,得不得重用无所谓,哪怕遭罪也能唾面自干,忍辱偷生的事情自古有之,也不差陆兄一个。再或者,陆兄可以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做个散修之类的,不过一个背叛师门的人在外面怕是不好混呐…” 陆圣中被他说的心乱如麻,脑子里乱哄哄的。 “若是能为五梁山另找到一条出路,那则不一样了,不说什么有功,将功赎罪还是说的过去的,你大可以告诉五梁山说是你说服了我,把功劳尽揽于身。五梁山若来了这里,连燕国朝廷都不敢对这轻举妄动,王横就更拿你们没办法了。” 说到这,牛有道叹了声,“好了,言尽于此,我这人不喜欢勉强人,老熊,解开他身上禁制,送他出府。” 圆方立刻上前,在陆圣中身上连连出手,解开了他身上的禁制。 一身法力再次恢复运转,气机充盈的舒适滋味不用说,陆圣中现在也没心情体验这滋味,反而满心不是滋味。 “请!”圆方伸手请陆圣中走人。 陆圣中欲言又止,坐那没离开的意思,目光从圆方身上转回了牛有道身上,最终问出一句,“你自己也说了,这边上有天玉门,下面留仙宗三派,何必还要招五梁山来?” 牛有道挥了挥手示意圆方退下了,“所以我才说贵派掌门的能力不敢恭维,五梁山就那点实力,还想和别的门派竞争,拿什么去竞争?只能是挨强势者的打压,不得不徘徊在边缘。恕我直言,五梁山想兴盛,却根本没找准自己的定位。” 陆圣中哦了声,“愿闻高见!” 牛有道:“很简单,重新定位自己,不要再想着和别的门派竞争,你们也没那实力与强者竞争,先放弃与强者争利的打算,先想想怎样才能发挥出别人不可取代的优势,等到彻底站稳了脚再谋取其他。” 陆圣中沉吟道:“五梁山似乎也没什么别人不可取代的优势。” 牛有道:“没有优势要创造优势嘛,就看你五梁山怎么定位自己的作用,看从哪个点来切入,若只想着抢地盘壮大自己的话,就凭你们?既不现实,也难突破人家筑起的利益高墙。” 陆圣中:“还请指点迷津。” 话说到这个地步,牛有道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挑明了,“我需要一批撒往各国要地的眼线,便于我及时掌握各地的情况。” 陆圣中明白了他的意思,思索一阵后问道:“五梁山在这边不担任任何法师随扈的话,财力何来?” 牛有道:“多虑了,自然会有提供,否则人心似水也留不住!” 陆圣中沉吟了好一会儿,又问:“你真的能让我当五梁山的掌门?” 牛有道笑了,知道这家伙已经做出了抉择,“这个我不能保证,也不想做出保证,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你若有做掌门的能力,我自然帮你,你若没那能力,我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得五梁山内部大乱对我没什么好处。” “我只能保证我会给你机会,你若能抓住机会,那是你应得的。你先把五梁山来投的事办好,之后我另有事情让你去办,办好了,就是你的机会!” 陆圣中黯然喟叹一声,自己有得选择吗? 诚如对方所言,就算放了自己回去,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场,就算师门不迁怒自己,今后在师门也别想抬起头来。 逃离做散修?无异于背叛师门,这个名声出去了为天下各派所不耻,今后能混下去也不会再有什么名堂。 既然左右都是那般下场,为什么不朝好的方向努力一把? 对方已经给了自己一条路,自己也实在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他偏头看向了一旁的金翅,“隔了这么久,我也不知道这金翅还能不能与师门的人联系上。” 牛有道笑道:“可以试试看嘛。” 陆圣中颔首:“如果联系不上,我出去想办法找上一找。” 牛有道偏头道:“笔墨纸砚伺候!” 没一会儿笔墨纸砚捧到,陆圣中提笔斟酌了好久,方写下了一封密信。 放飞金翅带走密信后,陆圣中仰天目送不语。 站在他身后亭子里台阶上的牛有道吩咐道:“给陆兄安排好房间,不得怠慢。” 待圆方将陆圣中带走后,袁罡走到了牛有道身边问:“什么事需要这个陆圣中去办?这种人你能放心?” 牛有道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如有必要不如让他去的意思。 “我在等邵平波出手,邵平波也在等!北州那边,魏多那人不适合做见不得光的事,吴三两的能力能跑腿办事却不足以担当重任,两人都过不了邵平波的手,所以我才让他们和邵平波保持距离,否则很容易出事。你的为人,有些事是不屑于去干的,去那边也不合适。邵平波那边就是要放个有手段且没底线的狠人过去,陆圣中比你们都合适!”牛有道淡淡一声。
205 正文卷 第二零五章 亵渎 其实,一开始,牛有道感觉这么长头发挺麻烦的,所以随意一个马尾,是商淑清让他感觉盘发也是一种享受的,渐渐让他有了盘起发髻的习惯。 “还是郡主梳头舒服。”闭目中的牛有道赞了一声。 商淑清嘴唇抿了抿,轻柔道:“都一样的。” 牛有道以否定的语气“嗯”了声,“还真不一样,只是你郡主的身份让你干这下人干的事有点不太合适。” 商淑清低声一句,“没关系的。” 牛有道微微一笑,没有纠缠这事,问道:“用过早餐没有?” 为他细心梳理的商淑清手上没停:“还早,回去再用也不迟。” 牛有道:“闻到香味没有?” 商淑清嗅了嗅,看了看四周,之前走到这边院子时就闻到了一股奇怪香味,现在听他问起,多少有些好奇道:“和早餐有关吗?” 牛有道笑了,昨天袁罡查看这边院子时,发现园子的原主人在一间屋里遗留了一堆这边人用来入药的所谓‘木子’,其实就是山茶籽,可以用来榨油,有了这山茶油就可以做许多食物,袁罡自然不会错过,已经教了那群和尚怎么做,那香味应该就是在榨油。 牛有道笑言:“袁罡昨天说了,今早会教那些和尚做些油条当早点,留下一起尝尝吧。” “油条?”商淑清讶异,没听说过。 牛有道:“现在总算有了起码的安稳环境,袁罡会开始教那些和尚一些烹饪技艺…老熊在边上一听,立马把这管制权要了过去,老熊那妖怪比较小气,你是知道的,今后我这里的餐点估计不是外面谁都能吃到的。郡主一直为我梳头,无以为报,若是不嫌弃,今后可来我这边一起用餐。” 商淑清也笑了,一口答应了下来,“好!” 黑牡丹端了洗漱用的水来,这边头发也梳理好了。 黑牡丹正儿八经一看,也不得不佩服商淑清手巧,帮道爷把头发梳理的纹丝不乱,极为整齐端正。 洗漱后,两个女人一起离开看‘油条’去了。 晨曦中,牛有道徘徊在庭院中思索着什么,袁罡来到了一旁。 牛有道闻了闻他身上的油腥味,没问油条的事,反问:“你对黑牡丹有意见?” 袁罡摇头:“没有!” 有些口是心非,实际上他对黑牡丹某些行为是看不惯的,认为有些恬不知耻。然而他又了解道爷,道爷向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缺点而否认一个人,看一个人缺的点,也看一个人的优点,觉得合适的人就算有缺点也会接受,他知道道爷不在乎黑牡丹身上的小毛病,知道说了也没用,干脆不说。 牛有道也就不提这事了,“回头带那个陆圣中过来见我。” 袁罡颔首,表示知道了。 “她可是郡主!” 被拦在厨房门口的黑牡丹好气又好笑,她和商淑清想看看油条是怎么回事,却被圆方挡在门口不让进入,黑牡丹只好指了一旁的商淑清做挡箭牌。 圆方朝商淑清拱了拱手,“郡主,这是独门隐私,道爷答应了给我南山寺的独门秘方,是南山寺将来赖以生存的财路,道爷也答应了以后厨房的事我南山寺说的算,还请郡主见谅。”摆明了不肯让步,怕被人偷走了秘方。 商淑清又不是那么厚脸皮的人,被说的尴尬,只好打消了见识见识的念头。 跟着转身离开的黑牡丹鄙视了圆方一句,“老熊,厨房又不是你家的,你干脆在厨房门口挂上你南山寺的招牌算了。” 目送两人离开后,圆方进厨房拿了根金黄的油条出来,嘴里咔嚓咔嚓的咬着,又酥又脆,越嚼越香,一脸美味享受的样子,回头看看厨房的门楣,嘴里嚼着东西,若有所思地嘀咕着,“南山寺…有点道理…” 三下两下地将油条塞进嘴里给嚼了,拍了拍手,让人把西院首座如明和东园首座如晦给招了过来。 “主持!”两位首座合十见礼。 圆方指了指厨房,“以后这里操作时,记得让人把守好,别让人把秘方给偷走了。” “是!”两人应下。 圆方又指了指厨房门楣,“立刻弄块南山寺的匾额来,在门口挂上。” “……”两位首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明狐疑道:“主持,在厨房挂我们南山寺的招牌合适吗?” 圆方迅速贼头贼脑地看了看四周,“知不知道我为何死皮赖脸地向道爷求了把持厨房的权力?财路,这是条财路懂吗?以后万一这边混不下去了,我们有秘方在手,走哪都不用担心混不下去,懂不懂?” 两人点了点头,明白了,不过如晦回头看了眼厨房,还是有点无法理解,为难道:“可是把咱们寺庙的招牌挂在厨房门口,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佛祖?” 圆方瞪眼道:“厨房又不是我们家的,凭什么不让别人进?挂上咱们的招牌,那才是咱们的地盘。我是道爷身边的人,人家看道爷的面子,我在这里,好拦外人,我总不能一直守在这吧,你们凭什么拦人家?挂了招牌就不一样了,以后谁想拆咱们招牌都得掂量一下,如此一来这厨房以后就归我们把持了。咱们在这没什么大用处,除了打杂还能干点啥,总得把持住一样吧?贫僧一片苦心,你们怎么就不能理解?” “阿弥陀佛!”两位首座肃然起敬,一起合十,对他躬身行礼。 如明随后快速离去,说干就干,弄招牌去了。 没多久,一块写着‘南山寺’字样的木板就挂在了厨房门楣上…… 油条好吃归好吃,一起用餐的商淑清也大为赞赏。 同样连连点头的段虎拿了根油条咬着之余,回头问了句:“老熊,厨房门口挂了个‘南山寺’的匾额,还不让人进去是什么意思?” “咳咳…”袁罡闻言捂嘴一阵咳嗽,嘴里的白粥差点没喷出来。 牛有道则是霍然抬头,惊为天人地看着圆方,愕然道:“你把南山寺的招牌挂在了厨房门口?”有点难以置信,南山寺在这群和尚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一般,怎能如此亵渎? 圆方搓了搓双手,嘿嘿笑道:“一些打杂的脏活,我们南山寺干了就行,道爷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不用别人操心,自己人做的东西吃着也放心不是?” 牛有道无语,和袁罡一起傻眼看着他,别人不知道,两人岂能不明白这位的那点小心思,为了占便宜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从未见过这等奇葩,也算是服了他。 商淑清和黑牡丹则面面相觑,之前黑牡丹一句话,只是一句讥讽的戏言,没想到圆方还真这样干了。 牛有道看了眼碗里的白粥,立马给了念歪经的圆方难堪,“我要吃荤,今晚弄几样荤菜!” “……”这次轮到圆方傻眼了。 最终还是袁罡出了个好注意安抚下了满怀悲伤的圆方,于是厨房门口又多了一对楹联: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饭后,商淑清离去,陆圣中带到了牛有道跟前。 亭子里挂了只不时咕咕而鸣的金翅。 坐在亭子里的牛有道看看眼前洗漱一新恢复了正常模样的陆圣中,叹道:“这段时间委屈陆兄了。”伸手示意请坐。 陆圣中没坐,想起这段时日猪狗不如的羁押情形,语调中带了几分悲愤,“牛有道,你究竟想怎样?你若真要害我,不如直接给个痛快!” “有什么话坐下说。”牛有道再次伸手相请。 陆圣中一脸无奈地苦笑了笑,慢慢坐在了牛有道对面,看着牛有道亲手为他斟茶倒水,问道:“你留着我不杀,莫非我对你还有用处不成?” “果然是聪明人。”放下茶盏的牛有道笑道:“其实我很欣赏陆兄!说来,陆兄只是运气不好罢了,偏偏用上了我给宋衍青的诗,否则最后会出现什么结果还真不一定。” 陆圣中呵呵自嘲道:“想怎么样直说吧。” 牛有道问:“五梁山如今什么情况陆兄可知?” 陆圣中:“我大多时候被羁押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那些打杂的和尚多话都不跟我说,我哪知道师门的情况?不过得罪了王横他们,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牛有道举杯,示意用茶,边问道:“那陆兄可知燕京宋家如今是何情况?” 陆圣中倒也淡定,端了茶盏慢慢喝了口,闭了下眼,好久没尝到茶香了,颇有慢慢回味的意思,闭着眼道:“我到哪知道去?何必明知故问!” “宋九明下台了,有人把他全家上下的脑袋给我送了过来,宋九明、刘禄、宋全等人的脑袋就埋在城外,陆兄若有兴趣,我可以让人挖出来给你看看。”牛有道举杯指了下城外方向。 陆圣中吃惊不小,问:“你把宋家干掉了?” 牛有道举杯唇边,答非所问:“留仙宗、浮云宗、灵秀山比起你五梁山又如何?如今三派皆来投我,三派掌门就在外面的宅院里,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陆圣中瞪大了眼睛,那三派自然是比他们五梁山强大的多。 牛有道慢悠悠继续道:“陆兄也许不知,如今庸平郡王已经攻占了整个青山郡,南州州牧周守贤无可奈何,燕国朝廷忍气吞声。接下来广义郡也是庸平郡王囊中之物,不久之后,整个南州亦唾手可得,不知陆兄作何感想,五梁山又作何打算?”
203 正文卷 第二零三章 误会 蓝若亭的本意是再想办法从别的开销中挤点出来,既然商淑清认定道爷不会有什么意见,那他也就不再多说了。 说实话,给一万金币,商朝宗也有点心虚,怕拿出手尴尬,可现在青山郡百废待兴,要紧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妹妹主动把这个事揽了过去,商朝宗有点巴不得,颔首道:“清儿言之有理,你们女人说话方便,就由你去吧。” 蓝若亭瞥了眼商朝宗,眼神略有古怪,心里嘀咕,一个未嫁的黄花闺女老是往一个男人那边跑,也叫方便?难道你就不怕惹出什么闲言闲语毁了自家妹妹的清白? 事实上,商朝宗压根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原因是自家妹妹难看的吓人,哪有男人会动什么歪念头,他也不认为道爷有那么重的胃口! 当然,有这方面的信心也是相信牛有道的人品,接触了这么久,从未见道爷在女色方面有过任何索取,不像天玉门的某些修士! 敲定了一万金币后,蓝若亭立刻命人取钱来。 倒不是说这边目前只有一万金币,十来万金币的现钱还是能拿出的,可许多开销都是做了计划的,花费很紧张,这里挤出一些,其他紧要的开销就要缩减。 彭又在等一干天玉门高层的到来,还有留仙宗三派高层的到来,不好好招待是不行的,已经挤占了一次紧张的费用,现在又要挤出一万。 下面管账的人来到,奉上账本。 商朝宗和蓝若亭为了这一万金币商议了好一阵,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不好受。商议来商议去,最终还是决定在军需上进行缩减,暂时扣发一部分军士的饷钱。 其他一些迫在眉睫的开销实在是不好动,事关青山郡的人心,搞不好要出乱子。 目前来说,军队是可控的,而地方官员每顿吃用都是要花钱的,搞得地方官员及家眷饿肚子还怎么帮你治理地方?军队吃大锅饭是不用军士掏钱的,大家已经占了青山郡的地盘,将来的利益也看得到,好好和下面将领讲讲,回头一定补发给大家,也只能是让将领们安抚好下面人马。 商朝宗亲笔在账目上的军需一栏签字扣除了一万金币! 一张面值一万的金票到了蓝若亭的手上,蓝若亭又交给了商淑清。 得了金票的商淑清估计牛有道刚回来不会那么早休息,而之前见面一直没能和牛有道正经说上话,带着心思,揣着金票又回了郡守府后面的园子。 牛有道的确没休息,正在沐浴。 “郡主,要不您先去厅里坐着,待道爷沐浴完了,我通知他如何?” 守在外面的圆方试着问了句,话里藏有几分心虚。 他也搞不懂黑牡丹怎么就跟道爷搞一块了,反正他是亲眼目睹黑牡丹跟道爷一块进去沐浴了,这么久没出来,这孤男寡女之间一块沐浴还能有什么好事? 他也怕外人看到不好,毕竟黑牡丹比道爷年纪大不少呢。 他心里也一直唏嘘着,凭道爷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干嘛跟黑牡丹鬼混? 商淑清微笑道:“不用,我在这里等道爷。” 拿不出多的钱来,拿出点诚意来还是应该的。 “呃…”圆方无语,商淑清的身份在这,他也不好硬赶。 正琢磨着想个什么办法将商淑清调离,免得看到了影响不好,谁知浴室的大门就在这时嘎吱一声打开了。 体态丰腴婀娜的黑牡丹先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沐浴后的便衣,湿漉着的长发披肩。 沐浴后近乎同样一身便装的牛有道随后也慢悠悠走了出来。 站在院子里的商淑清怔怔看着这一幕,怔怔看着明显是一同沐浴后走出的男女,瞪大了明眸看着。 刹那!反应过来后的商淑清猛然心绞了一下,心疼到难以附加,痛彻心扉! 这一瞬间,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心房,那种弥漫身心的某种滋味是她从未体验过的,这次猛然袭来,竟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她不知道自己看到这一幕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一向聪慧的她竟然有些慌乱,可谓方寸大乱,手足无措,竟扭头就走。 踱步到台阶边正要下台阶的牛有道也愣了一下,这女人什么意思?忙喊道:“郡主可是有事?” 商淑清边走边回了一句,“没什么事,是清儿冒昧了。”连头都没回,就拐身消失在了月门外。 陪站在牛有道身边的黑牡丹一脸的若有所思。 牛有道慢慢迈步下了台阶,问圆方,“郡主是不是有什么事?” 圆方颔首:“好像是有什么事,刚在这等着道爷您,估计是…”瞥了眼慢慢跟来的黑牡丹,“估计是误会了什么,怕坏了道爷您的好事。” 牛有道冷冷斜他一眼,“你一出家人哪来那么多歪心思?” 圆方嘟囔道:“这不明摆着的吗?除非瞎子,否则谁看不出来。” 牛有道回头看了眼浴室,看看黑牡丹的仪容,再看看自己,再结合商淑清刚才的那番话,想想也是,的确可能是误会了。 不过他也无所谓,误会了就误会了吧,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估计商淑清也没什么要紧事,否则以那女人的聪慧分得清轻重,不会因为一点误会就赶紧回避,既然不是什么要紧事大晚上的也不急于一时,改天见面问清楚就是了。 牛有道转身就走,尾随在旁的黑牡丹笑着问了句,“道爷,这位郡主是不是看上您了?” 牛有道斜她一眼,懒得回这无聊问题。 他对商淑清没任何兴趣,和美丑无关,就算商淑清貌若天仙他也没那乱七八糟打算,更何况商淑清还丑的吓人,他看人再不重外表只重内在也不至于那么重胃口。 观他前后反应,加上拿话试探,黑牡丹算是明白了,道爷对那位没任何感觉,不过想想也是,那位长的也真够吓人的,若排除身份背景的话,估计没哪个男人看得上。 身为过来人的黑牡丹略摇了摇头,心中唏嘘一声,无关美丑,哪个女人没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只不过又是个要过这一关的傻丫头罢了! 只盼这傻丫头分得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要被一时的情窦初开蒙蔽了心眼,免得最终受伤害的还是自己。 她多少有些怜悯和同情商淑清,身为女人能感同身受,很清楚一个女人的容貌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长这么丑还能坦然自若的出来见人,这得有多坚强才能做到! 不但是她,就连对商朝宗这边人一贯不客气的凤若男,见到商淑清也主动亲近着。 目前来看,基本上没哪个女人会在潜意识里将商淑清视为威胁,也难生嫉妒之心。 丑一点,有时未必都是坏事。 而此时的商淑清正停步在阴影下的墙根旁,一手扶墙,低了个头。 另一手慢慢抬起,柔荑指尖轻轻触抚着自己那张布满丑陋的难看脸庞,指尖颤巍巍着,眼中满是自惭形秽的黯然。 不过也因此迅速冷静清醒了过来,因为知道不可能! 反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耽误正事?回去该怎么向哥哥和蓝先生交差?哥哥那边肯定还等着自己的回复,肯定要问道爷是什么态度。 “什么人?”前方墙角一道人影拐出,喝了声,声音铿锵有力,满满的雄浑气势! 来者正是初来便将牛有道居所仔细巡视检查的袁罡,走到这忽然发现墙角阴影中居然藏了个人。 “是我!”商淑清站正了身形问了声。 见她扶墙,袁罡走来一看,疑惑道:“郡主,你怎在这里?不舒服吗?” 商淑清思绪一转,想到了挽回差事的办法,回道:“本有事找道爷,却不防道爷正在和黑牡丹沐浴,冲撞了道爷的雅兴,慌忙逃开了。现在一想,哥哥交代的差事还没办,不知该如何是好。” 袁罡一听便知是黑牡丹那厚脸皮让人误会了,说道:“没什么冲撞不冲撞的,道爷也没那雅兴,道爷和黑牡丹不是你想的那样,郡主想多了。既有正事,道爷现在应该还没休息,跟我来吧。” 再见牛有道是在客厅内,商淑清已经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注意着她的反应,黑牡丹明眸忽闪两下。 见袁罡把商淑清带回来了,便装散发的牛有道也没计较前面的那点小事,笑道:“看来郡主是真的有事,不知有何吩咐?” “道爷说笑了。”商淑清摸出了那张金票,放在了茶几上,纤纤手指轻轻将金票推到了牛有道的跟前。 牛有道看了眼金票的面值,面露狐疑,问:“郡主这是何意?给我的?” 人穷志短颇有道理,纵然是皇族亲王的千金,此时的商淑清也略显尴尬,“道爷身边的人也需要开销,奈何青山郡目前的情况百废待兴,这点钱道爷不要嫌少,先收着,回头等各项税赋下来了另把供奉补上。” 还真是给自己的!牛有道明白了,只是瞅向金票的目光略有古怪。 他这眼神令商淑清略有不安,难道自己判断有误,对方真的嫌弃? 牛有道目光一抬,沉吟着徐徐问道:“目前的青山郡财力上很紧张吗?”
202 正文卷 第二零二章 有点拿不出手 厚礼?黑牡丹不知情,有些疑惑。 商朝宗等人多少一愣,想起来了,当初道爷闭关前的确有这一说,现在念想起,皆是悚然一惊。 蓝若亭惊疑不定道:“道爷,难道几派掌门亲临之事便是道爷当初所指厚礼?” 牛有道笑问:“难道几派前来助力王爷夺取南州…蓝先生还嫌礼轻了看不上?” “不不不!厚礼,绝对是厚礼!”蓝若亭忙摆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来形容,解释道:“我只是认为…难道道爷当初就计划好了这一步?” 牛有道摇头:“情况有变,当初所指礼物并非这个,顺势而为,总之不会比当初差。” 蓝若亭松了口气,还以为他一开始就算到能有今天,若真如此的话,那这位的谋略未免也太恐怖吓人了。 商氏兄妹也略松了口气,刚才同样被吓到了。 尽管松了口气,可心中的感慨依然无法形容。 诈娶凤若男,借兵广义郡,立足苍庐县,说服海如月,攻占青山郡,如今又引来几派助力谋取南州,这一连串的步骤下来,真正是令人叹为观止。 几人不得不承认,一个牛有道可谓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想当初兄妹二人可是准备经由密道逃亡海外的啊,当初如丧家之犬逃离京城时,谁又曾想到能有今天? 而当初向凤凌波借兵,如今反过来又要兵不血刃地将凤凌波多年的心血占为己有,让几人如何能不感慨? 几人估计天玉门那边并未急着将这事告诉凤凌波,若是凤凌波知晓此事后,真不知该是何等心情? 商淑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牛有道身后的袁罡,依然记得袁罡在南山寺对她说过的话,每个字都言犹在耳:我知道你们兄妹怎么想的,你们觉得道爷的修为不高,那是你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对你们的处境来说,道爷那个人比他的修为重要,你们挽留错了对象! 如今回想起这句话,真正是明白了话不多的袁罡当初说出那番话该是何等的字字珠玑! 如今一切的一切,无不印证了袁罡当初所言,可见真正了解道爷的人还是袁罡,可见袁罡当初的的确确是真心指了条明路给他们! 如今回想起来,商淑清屡屡后怕,庆幸不已,当初若错过了,兄妹二人焉能有今天?至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快崛起,逃离京城才半年的样子啊! 厚礼之事放在一边后,商朝宗问询意见:“道爷,海如月那边已催促了这边几次。” 牛有道问:“催促什么?” 商朝宗:“她急于见到英扬武烈卫的成效,她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担心儿子出事萧家人情不在了万洞天府随时会对她做出不可预测的事来,因此急着看到这边展现出能给她撑腰的实力。心情本王固然能理解,然而这事哪急得出来,练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有诸多条件的限制,既然是骑兵,大量战马不可或缺,仅这一条短期内就难以达成。” 牛有道略思索了一下,“咱们目前的条件有限,王爷不必理会她,按自己可控制的节奏有条不紊进行便可。” 蓝若亭插了一句,“道爷的意思是放弃海如月那边?” 牛有道微微摇头,“目前看来,谁执掌金州都不如海如月对王爷有利,总之这事王爷不用操心,王爷只管专心做自己的事,海如月我来对付,我自有办法安抚她。” 听他这么一说,几人莫名觉得这个麻烦已经不是麻烦了。 接下来一番长谈,主要对下一步事宜做了商量,牛有道对商朝宗多有叮嘱,商朝宗不时点头,将牛有道的交代记下了。 知道牛有道长途奔波辛劳,几人也没打扰太久,谈了一阵后告辞! 牛有道亲自出门相送,尽管商朝宗等人再三表示不用送,可牛有道还是恪守一些规矩,一直将商朝宗几人给送出了大门,不想让商朝宗认为他居功自傲。 他花了这么大的心血、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来扶持商朝宗,不想扶出个翻脸无情来,多走几步路客气点又不费什么事。 目送几人离去后,牛有道转身折返,边低声叮嘱左右,“大雪山的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许告诉任何人。” 黑牡丹点了点头,“是!” 圆方奇怪,大雪山什么事? 袁罡沉默,他明白,看来那事道爷并不想让商氏兄妹知道,扶持归扶持,道爷终究还是留了一手! 黑牡丹又试着问了句,“道爷,若是没其他事,洗洗休息吧。” 牛有道颔首,待黑牡丹去准备后,牛有道又问圆方,“老熊,那个陆圣中如今怎样?” 圆方嘿嘿奸笑道:“活得好好的,一直关着呢。” 见他笑的古怪,牛有道:“带我去看看。” 圆方遂领了他直奔南山寺僧众居住的院子。 行走在屋檐下,陆续经过几间开着窗的房间,每过一间牛有道都往里面看上一眼,结果见到僧人们依然是光头不改,正挑灯专心致志地抄写经书。 这一幕幕看得牛有道暗暗摇头,不用说,这么多和尚一个个能不受外界诱惑,肯定和圆方这个主持教导有方脱不了关系。 很显然的,圆方还惦记着振兴南山寺,不管经历了多少事,不管见识了多少风云和繁华,圆方依然是初心不改! 对此,牛有道也不知是该佩服他,还是该踹他两脚,跟着老子混,心却在佛祖那边,这算什么事? 偏偏这种事情,你还说不出什么,你能说圆方这样是身怀二心吗?你对虚无缥缈的佛祖有意见也没用,说出来反而是你没道理! 牛有道也知道,这是圆方的信仰,许多年前的南山寺收养了幼小的他,没让他饿死山林或被野兽给害了,圆方这是要拿一辈子去还,他又能说什么?让圆方不要报恩吗? 他身边也容不下忘恩负义之辈,所以没办法了,估计自己身边很长时间都得有一群和尚存在,权当是身边有一群人为自己诵经祈福吧。 只是一群和尚跟在身边,他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两辈子加一起都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圆方将他领到了一座地窖前,挥手示意看守的僧人打开了地窖。 地窖地板一揭开,一股恶臭扑鼻,牛有道皱了眉头。 两名僧人下了地窖台阶,地窖内很快传来一阵叮呤当啷的铁链声。 四肢拴着铁链的陆圣中站在牛有道面前后,牛有道是彻底认不出了,蓬头垢面,脸脏的认不清了,犹如糊了一层什么东西,衣服脏的不堪入目。 陆圣中忍不住抬手挠了一下头,牛有道目光闪了闪,明显看到陆圣中的头发中有什么小虫子爬出,神情瞬间抽搐了一下。 加上身上那股恶臭袭人,牛有道揉了揉鼻子,皱眉道:“让他好好洗洗,换身干净衣裳,明天带来见我。” 本想和陆圣中谈谈,然这情况下的陆圣中他唯恐避之不及,关键面对这么臭的陆圣中没办法开口,呛人! 圆方立刻挥手示意僧人照办。 牛有道注意到了,听到这话的陆圣中哭了,流眼泪了。 回头离去的途中,牛有道问圆方,“怎么把人搞成了这样?” 圆方的道理也很简单,你道爷吩咐不可让人跑了,他也怕途中出什么意外,遂交代了南山寺的僧众避免可能有任何意外的情况出现。 说白了,就是没解开过陆圣中身上的铁链子,陆圣中自从被抓后从未洗漱过,关在哪个地方就在哪个地方吃喝拉撒,身上衣服也没换过,不臭才怪了…… “唉!” 回到郡守府正厅的蓝若亭忽一声长叹。 落座的商朝宗问:“先生何故喟叹?” 蓝若亭摇头苦笑,“若不是怕惹得道爷反感,我实在是想亲自去那个小庙村看看。乱世中的一个山野村庄,能出一个袁罡那样的人已经是难得,居然还能出道爷这么个妖孽,还这么年轻,我深感愧对老师多年的传授,只怕老师在世也得感慨…” 说着摇了摇头,后面对老师不敬的话打住了,又叹道:“太年轻了,无论生活阅历和见识怎么可能?我有点无法想象…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不服都不行,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纵奇材吧!” 商淑清安慰道:“先生过谦了,各有所长罢了,先生擅长的军策以及政务方面,道爷基本上从不触碰,可见这不是道爷擅长的,在这点上,道爷肯定是不如先生的。” “唉!”蓝若亭摆了摆手,一副不说也罢的样子,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沉吟道:“王爷,我在想一件事,一直是道爷帮我们,而我们似乎从未付出过什么,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当初答应他的修炼资源…”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商氏兄妹都明白他的意思,当初许诺的资源方面,基本上都被天玉门给占了,这边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食言了。 商朝宗咬了咬牙,“再不有所表示也说不过去,再难也得挤点出来,他身边也养着人,不能连基本的花销都没有,先想办法挤一万金币出来吧!” 不是他小气,而是青山郡本就民生凋敝,加之原青山郡人马败退时把能卷的大宗都卷走了,这边有太多地方需要花钱了,时日尚短,元气一时缓不过来,天玉门支援到打下青山郡已属不易,现在还想让天玉门提供财力是不可能的事情。 蓝若亭为难道:“有点拿不出手,诺大个青山郡只能拿出一万金币给他,他信吗?” 商淑清道:“道爷既然能对天玉门提出恢复民生,应该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我是女人好说话,我拿去给他,对他解释解释,他应该能理解的。”
201 正文卷 第二零一章 厚礼 牛有道没告诉她等什么。 一行继续前行,过金州,直奔青山郡境内。 本来走燕国境内回青山郡能缩短不少的距离,但为了以防万一,一行还是绕了远路…… 长途漫漫而归,青山郡郡城在望,牛有道没有进城,而是进了附近的山林。 夕阳无限好,层林便染金黄,牛有道站在一座山丘上眺望,前方远处是是青山郡郡城,后方是林木幽幽山峦起伏,青山郡郡城城他也是头回来。 隐见一骑在官道上驰骋而去,直奔城门方向,正是段虎,奉命前去找圆方问问情况,如果情况合适,再让圆方告知商朝宗,他回来了! 等了那么一阵,城门方向,一群人马隆隆疾驰而出,直奔此地。 大批人马抵达,在段虎引领下进了山林,几十名修士从树冠上飞掠而来。 商朝宗、商淑清、蓝若亭、圆方、白遥、留仙宗掌门费长流、浮云宗掌门郑九霄、灵修山掌门夏花,来了一大群人赶到山丘脚下。 纷纷抬头看向山丘之上,只见杵剑而立背对的牛有道在夕阳照耀下,整个人笼罩在朦胧光辉中。 再见这熟悉的背影,尤其是那熟悉的杵剑而立的站姿,商朝宗这些旧人明显有些激动。 牛有道转过身来,看着山下众人微微一笑,夕阳斜照在他侧颜上,令他年轻面容上的笑容显得神秘而矜持。 哗啦啦,一群人跳下马,商朝宗更是迫不及待地朝山上冲跑而去,情绪激动不已。 商淑清一脸兴奋,看向山上人的明眸中绽放异样神采,亦连同蓝若亭朝山上跑去。 圆方已经飞掠而起,到了牛有道身边,欣喜拱手道:“道爷!” 牛有道点了点头,朝山下冲来的几人推掌,示意不用上来,一个闪身飘了下去。 分别许久不见,终于又和商氏兄妹碰头在了一起。 “见过王爷、郡主、蓝先生。”牛有道拱了拱手。 商朝宗赶紧双手相托,“道爷,回来何不让人提前通报一声,本王也好来迎接!” 牛有道笑道:“安全起见,防小人不防君子!” 闻听‘安全’二字,此行风险,商朝宗略知一二,正因为如此,激动的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忽然一掀长袍下摆,单膝跪地,“道爷,请受小王一拜!” “使不得!”牛有道连忙扶住他,看向了后面走来的一群人,低声给了句,“人多眼杂,有什么话不妨回头再说。” “好!”商朝宗点了点头。 商淑清明眸中满是期待,准备说上些什么,奈何牛有道只是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注意力转瞬便从她身上挪开了,令商淑清眼中略有失落意味,目光随后落在了牛有道身后的黑牡丹、雷宗康身上。 黑牡丹和雷宗康相视一眼,皆暗暗惊讶,都没想到道爷在庸平郡王这居然有这么高的威信,竟能让堂堂王爷行跪礼! 这一幕让二人隐隐有些兴奋,看来只要跟紧道爷,在此地立足没任何问题,前途可期! 费长流等人走来,与牛有道互相拱手见礼后,夏花问牛有道:“怎这么久才回来?” 牛有道:“遇上些事耽误了。” 几人寒暄着,白遥在旁冷眼旁观,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中感慨无比,此子实在是不凡,居然连掌门师尊都被他给摆平了,嘴里经常提起,念叨着怎么还不回来! 其实天玉门掌门彭又在也来了,已在青山郡郡城住了一段时间,在等牛有道回来,有些事情毕竟还是要亲眼见到成效才安心,此乃天玉门首要的大事,马虎不得! 闻听牛有道回来了,也急于相见,奈何因身份原因,代表的是天玉门的脸面,不便亲自跑来,否则有降格迎接的嫌疑,毕竟天玉门不是留仙宗之流。 天玉门来的不止是掌门彭又在,天玉门的高层商议过后来了不少,都要亲眼看看,奈何迟迟不见牛有道归来,搞的天玉门这边心焦的很,担心牛有道会不会在途中出了什么事。 见大家一碰面就没完没了,蓝若亭插话道:“诸位,道爷长途奔波劳累,有什么话是不是回城歇下了再说?” 牛有道:“我若公开在此露面,燕国朝廷的脸面上也挂不住,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局势好不容易稳住了,暂时也没必要再把脸撕破。” 这个好办,商朝宗一声令下,立马让人回城弄了辆大号的马车回来。 马车一到,牛有道钻进了马车内,所有人马回城。 落脚点就在郡守府后面的一栋园子里,本是当地富商的家,青山郡易主前,富商携家眷逃离,园子也成了无主之物。园子和郡守府中间本隔着一条路,接到天玉门消息知道牛有道可能要回来后,加上彭又在等人的光临,遂将中间的路给封了,两府之间也打通了。 这里刚回来还没停脚,天玉门便差人过来,说是彭又在要见牛有道,众目睽睽之下把牛有道给请走了。 来到一处院落里,牛有道与天玉门一干高层见面见礼自是不说。 寒暄过后,端坐客厅上位的彭又在沉声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酿酒?” “一步一步来,急不出来,起码也得先把场地给选好,东西也要置办起来。”牛有道劝其稍安勿躁,复又反问:“我怎么听说两郡的军政大权还未一统?” 彭又在:“你抓紧时间把酒的事操办起来,只要见到了成效,广义郡那边不会有问题。” 牛有道点了点头,也能理解,万一剥夺了凤凌波的权力,这边事情又弄砸了,不好对凤凌波交代。 一名头次见面的天玉门长老问:“一年只产一万坛,还是那么小的一坛,是不是太少了点,量能不能再提高些?” 贪心不足的事情处处可见,牛有道倒不是不能满足,关键是这玩意太耗粮食,折腾起来对食不果腹的百姓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所以他才把握着量限定在了一万坛。 “能有更大好处我没道理不想,只是现有的条件只能是这样。”牛有道摇了摇头,又道:“再就是量大了也没什么好处,量一大,价钱上不来也是假的,就算价钱能上来,太大的利益难道天玉门就不怕惹得人眼红招来麻烦?哪怕是这一万坛,我也要奉劝诸位一句,对外最好不要宣扬有一万坛,至于该怎么自圆其说,天玉门不妨好好想想。” 众人沉默,彭又在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份内的事。” 这边谈完酒的事,牛有道告辞,刚来到给他安排好的庭院中,费长流又请了牛有道到一旁去说话。 “我留仙宗在冰雪阁的弟子可以撤回了吧?” 本是带去冰雪阁截杀牛有道的人手,如今在牛有道的要求下大部分又暗中布置在了冰雪阁。 “暂不撤,继续给我盯着!”牛有道摇头,直接岔开了话题,“不知我要的那份投名状准备的如何?” 三派掌门各自朝门中弟子挥手示意了一下。 很快,十三只木匣子端来,摆在了花坛上。 费长流亲自翻开了一只木匣子,里面正是宋九明那颗被石灰呛过的首级,“除了你指定的那个宋舒外,连同宋九明和管家刘禄,宋家上下十三颗人头皆在此,请验明正身!” “处理掉吧。”牛有道淡淡一声,没有查看的意思,也没有检查的必要。 他也不认识宋九明等人,是真是假的,回头问问商朝宗这边接到的陈归硕的消息便知,犯不着多此一举,夜幕降临时欣赏这么多人头又不是什么雅事。 不过了了一桩心事倒是真的,宋家那个大患终于除掉了,至于‘漏网’的宋舒,没了宋家的影响力,他压根不放在眼里,目前的宋舒正常情况下连近他身都够呛,要解决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不足为虑。 牛有道应付完了这一帮子,才轮到了和商朝宗等人坐下慢慢谈。 外面有丫鬟端了茶水来,黑牡丹主动上前接了放在牛有道跟前,随后和袁罡、圆方一起站在了牛有道的身后。 段虎和雷宗康没有进来,在外面守着,正因为如此,突兀出现的这个黑牡丹,再次引起了商淑清的注意。 也正因为引起了她的注意,商淑清才观察到,黑牡丹对道爷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般,尤其是看向道爷的眼神。 脑中闪过一些念头后,商淑清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两人的年纪明显有差距。 站回牛有道身后的黑牡丹无意中和商淑清的目光对上了。 商淑清微微一笑,目光挪开了到了一旁,落在了自己手上的茶盏上。 对于这个面容奇丑的郡主,黑牡丹也好奇,从见面一开始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也察觉到了这个丑郡主看道爷的眼神似乎不太正常。 女人与女人之间有同理心,同理心这东西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 茶水奉上后,牛有道端茶遥敬,“还没恭喜王爷拿下青山郡,可喜可贺!” 商朝宗回敬,感慨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感觉一些感谢的话说出来都太轻了。 放下茶盏,牛有道又笑道:“既然几个门派的掌门都来了,想必他们该说的都已经跟王爷说了。记得当初我跟王爷说过,只要王爷拿下青山郡,我便送王爷一份厚礼,不知这份礼物王爷是否喜欢?”
199 正文卷 第一九九章 雪崩 落地小跑的同时,三角翼翘首一抬,风阻遏制住了冲击惯性,令落地的袁罡快速停下没有冲出太远。 盆地裂缝中生长的那株果树,在上空薄薄云层淡洒的月辉下几乎看不清,但其中一颗果子在黑暗中散发出的红光却很显眼,犹如一颗诱人宝石。 袁罡不敢迟缓,也不管四周有没有情况,直接将三角翼扛到一处岩石后面避免被风给吹跑了。 已经到了这一步,四周有没有情况意义都不大,真要被守山修士发现了,凭他目前的实力根本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 如同早先来此选背景时小蓉说的那般,冰雪阁也有飞行坐骑,三角翼完全是借助空气浮力滑行,速度是不行的,一旦被冰雪阁发现了,在飞行坐骑的追击下,就算能驾驭三角翼逃跑也是跑不掉的。 在地面逃跑,无论是面对修士的实力还是速度,他更没有逃跑的机会。 所以一旦降落,要么不要被发现,一旦被发现就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人从三角翼下钻出,轻步而快捷地到了果树边,随后快速解下身上包裹,放在了地上打开,从中摸出一只冰玉匣子,打开暂放脚下。 起身,不管四周,直接伸手探入树丛中,摸到了那一颗发红光的果子。 果子入手冰凉冻手,居然比这山顶的酷寒温度还低,然而手感却带有几分绵软,这个情况倒是没听道爷提及过。 袁罡用力一拽,惊讶,发现果蒂部位的茎枝韧性十足,凭他的力气居然难以拽下。 不过也能理解,若是像普通果子似的,遇上这山顶有呼啸大风时轻易便能被吹落,根本不能顺利长成。 大腿上的匕首顺手摸出鞘,弯了茎枝在指间,匕首锋刃夹在两指间用力向外一挑,一刀断开茎枝,果子落入掌中。 匕首入鞘,人顺势蹲下,果子放入了冰玉匣子里,迅速盖上盖子,将包裹里的东西搬除。冰玉匣子放入,迅速打了包裹。 这赤阳朱果采摘下来后不容易保存,必须放入冰玉匣子内,否则一个时辰后就要腐烂融化掉。 包裹甩到身后,胸口打结,背在了身上,伸手摸了地上的一块炸药包,也不大,就砖块大小。药量虽然不大,但炸药这东西的爆炸威力和包装方式有不小的关系,他袁罡绝对是这方面的行家。 摸着果树树根下的缝隙,炸药包塞入了缝隙内,一块人造的陨石就放在了树根旁。 一捆导火索从地上捞到手,拉了连接炸药包一头的导火索一路捋着往后引,开始绕果树转圈布置在地,一圈圈放大离果树的距离,不时摸出腰带上石块当插销,插入地面裂缝,绕住导火索避免被风给吹乱了。 早先画画选景时,他早就将这里的情况纳入眼中,做了筹划,作为爆破高手,不会出现不该有的失误。 一捆导火索拉到三角翼边上后,摸出了火折子吹燃,往索头上一点,火花“嗤”一声顺导火索而去。 火折子一收,袁罡架起三角翼出了避风的岩石,一个助跑,人和三角翼一起落空,借助风力升空而去。半绕一圈又飞过了山顶,挂在三角翼下的袁罡往下一细看,发现火星还在燃着,放下心来,修正飞行方向遁入茫茫夜空。 恰好一道从云层渗下的月光刚好照到空中飞行的三角翼。 然而并无关系,选在这样的天象下手就是考虑到了这方面的原因,就算山下的守山修士看到了,也不容易看清,容易误以为是飘忽的乌云。 悄无声息接近降落,布置好了一切,又悄无声息飘离,颇有几分来无影去无踪的味道,宛若一只飘忽的夜枭消失在夜空。 山顶的导火索还在一圈又一圈的燃烧,制造这导火索时,袁罡便反复试验过燃烧速度,和其中的掺药量有关,既要保证不容易熄灭,又要给他创造脱离容易被目测到的视距范围。 时而渗透的月光照耀大地,但在高空中看去,整片大地依然朦胧,无法辨认地形为飞行做引导坐标。 他只能是摸着大概的方向而去,无法做到方向精准,同时借助风力逐渐提升飞行高度,极目远眺四周,寻找人为的飞行指引坐标。 随着袁罡遗留在山顶的气息吹散,退下山顶的雪魃又开始一只只返回。 而那转圈燃烧的火花也终于烧到了果树下的炸药包前。 轰! 一声爆响,一道火光在山顶爆开,乱石绽放乱飞,赤阳朱果树在火光中被撕开摧飞。 接近山巅的雪魃皆一震,吓的停下,眼中的惊恐意味似乎联想到了那让它们觉得恐怖的气息,稀里哗啦砸落的飞石又惊的它们仓皇调头跑下山去,有的带着咆哮连滚带爬冲下山。 隐隐炸响声传来,夜空中的袁罡霍然回头看去,然爆炸的火光一闪既逝,等他再回头,远方山顶的情况已是什么都看不清,连山都看不到了。 而远方山顶的实际情况已是一团糟,往下逃的雪魃常年生活在雪域,似乎能察觉到什么,忽又纷纷往山上跑,疯狂冲向山顶。 雪山上的积雪开始崩塌,逐渐大面积崩塌,激起雪雾,排山倒海般而下,气势惊人。 后面未能及时跑脱的雪魃四爪乱挠,无处借力,跟着崩塌的积雪而下,转瞬淹没于其中。 山腰的雪魃惊起,躲藏在雪洞中的雪魃惊出,皆仓皇逃向山下,被轰隆而下的积雪无情淹没。 从山洞中惊出的守山修士纷纷腾空而起,飞足连点排山倒海而来的雪海浪头,不断拔高升空,同时朝山顶冲去,月蝶被气浪席卷不定。 那一声炸响,在这宁静夜晚分外清晰,冰雪阁峡谷内各洞府内的人纷纷而出,什么也看不清,继而不断传来的轰隆滚荡声让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意识到了,雪崩! 更多的人跑了出来,飞掠到了山崖上观望。 从云层缝隙照下的月光照在那座传来惊变的雪山上,众人依然看不清那座山,整座山似乎笼罩在了朦胧雾气中,持续的轰隆声依旧在气势磅礴。 琼楼玉宇之地,闺房中,画中人轻嗅花瓣,一只月蝶落在裱好的画卷卷轴上。 闺房外,屋檐下,解开了云鬓,沐浴后的雪落儿一身轻纱曼妙,长发披肩,冷艳清丽面容翘首,看着云层下渗透的月光,喃喃自语,“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一声炸响令她一怔,慢慢偏头看向后方的雪山方向,后面是房屋什么都看不到。 紧接而来的轰隆雪崩声让她一惊,同时也惊出了一群伺候她的丫鬟。 “更衣!”雪落儿喝了声。 两名丫鬟迅速陪了她入内。 不一会儿,长衫长裙已经遮挡了纱衣下的曼妙,与一群人飞掠向后方,几只大鸟从琼楼玉宇之地冲出。 夜空中,袁罡偏头看向了左前方的下方,目光锁定了一团火光,迅速修正方向俯冲而去,俯冲的时候速度飞快。 等候在山巅的牛有道杵剑在身前紧盯冰雪阁方向,面色凝重,忽见夜空中有黑影掠来,手势下落,已抓在了剑柄上紧握,整个人高度警惕。 待隐约辨认出是三角翼,牛有道略松了一口气。 “得手,走!”袁罡喊了声。 三角翼一个俯冲,掠过山顶,划出一道弧线,又翘首而去,火光短暂照清了三角翼下悬挂的袁罡。 根据雪墙打造的指引方向,袁罡修正飞行方向,继续掠向茫茫夜色深处。 牛有道霍然转身,一手拿剑,一手单掌连推,雪墙崩塌,将燃烧的火堆盖灭。 将雪墙彻底毁了,牛有道掠空而去,追向了袁罡的去向。 至于遗留在山顶的人为积雪痕迹,大晚上的谁都不好发现,待到天明容易发现时,一夜的风吹,自然会将人为的痕迹给抹去,没人会无聊到扒开每座山巅的积雪查看。 牛有道一路飞掠不停,赶到了三十里外的一座雪峰,飞身落在了黑牡丹的身边。 “道爷!”黑牡丹惊喜一声,一直在提心吊胆中,之前道爷说了,两个时辰后不见他回来就意味着出了事,让他们自行走人,如今在约定的时间内见到了人,怎能不喜。 牛有道抬手打住,抬头看向夜空,几乎在此同时,一道黑影从上空俯冲划过山顶而去,正是袁罡。 黑牡丹目瞪口呆,看到了什么?袁罡居然挂在一块布上飞了过去? 她实在无语,冰雪阁商铺内见人就打,令人吃惊的滑雪方式,如今更震撼的一幕出现了,居然凭块布飞天?还有什么事是这位不能做的? “快!”牛有道低声喝了句。 黑牡丹忙随他一起毁了雪墙,将发挥引导坐标作用的火堆扑灭了。 两人随后双双飞掠而去,追向袁罡的去向。 而这由高起山脉一路下降的山势,高低落差也十分有利于袁罡对三角翼的驾驭…… 冰雪阁后的雪崩已经偃息,雪雾依然在弥漫,雪崩波及的范围离冰雪阁还有段距离,但飘飘洒洒的亮晶晶雪雾已飘荡到了峡谷范围内。 峡谷上方的许多人在交头接耳议论。 雪崩后的山顶,许多月蝶飞舞,站在山巅的雪落儿衣袂飘飘,寒风吹动长发飘飘,面容冷艳,如欲乘风而去……
197 正文卷 第一九七章 家破人亡 牛有道也不跟他客气,“有件事让你去办。” 吴三两:“道爷尽管吩咐。” 牛有道:“邵平波有两个弟弟,好像和邵平波不太对付。你立刻去北州,给我多加注意这两人,看看平常都会跟什么人来往,只需盯着便可,不要接触,等我消息。邵平波还有个妹妹,你也可以顺带注意一下,但万不可擅自接近,否则有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 之所以再派他去,是因为魏多那人有点麻烦,结巴是个问题,外出打探什么容易被人注意,只适合在上清宗那边关注邵平波。所以邵平波这边牛有道就不让吴三两关注了,只关注另外的对象便可。 吴三两颔首:“明白。” 牛有道:“你此去可能有风险,你毕竟是在北州露过面的,所以此去务必掩饰好自己,宁可事不成,也不要暴露自己。总之你按我说的先去关注一下那边的情况,随时回报消息,我回头会安排人去接替你。这事,暂时你知道就行,先不要告诉黑牡丹他们,这也是对你自己的安全负责。” “好!”吴三两点头。 牛有道笑道:“准备一下尽快出发。” “是!”吴三两拱了拱手,随后快速离去。 牛有道回头对袁罡道:“再等半个月,动手!” 袁罡点头…… 北州,夜幕下的凌波府灯火阑珊,书房里的灯光一直到深夜还亮着。 书桌上堆着一堆文书,邵平波一份份看过提笔做下批示,终于忙完搁笔后,管家邵三省端了碗汤放在边上。 邵平波一口喝干,站了起来活动了下身子骨。 邵三省在旁提醒了一句,“大公子,冰雪阁那边至今没有什么动静,会不会…” “没什么会不会的,继续盯着,不要放松。”邵平波偏头冷冷一声,随后出了书房…… 夜幕降临,燕京宋府。 一辆朴素马车停在侧门外,戴着斗笠的陈归硕跳下车,敲开了门。 马车内,宋舒也钻了出来,身上还略带有酒气,刚从养在外面的小娘子那边回来。 家里虽有正室,但偶尔还是会去外面放松一下,尤其是宋家最近的情况,让人略有苦闷,唯美色可开怀一时。 宋舒快速进了侧门内,陈归硕也摘下斗笠给了看门的下人,跟了宋舒入内。 看门下人则迅速上了马车,将马车给送归原位。 回了自己院子的宋舒,喊了两声夫人,不见有反应,回头问院子里扫地的下人,“夫人去哪了?” 下人回道:“一直在屋内没出来,估计正休息着。” 宋舒看看天色,这个时候休息,搞什么名堂? 他随后去了卧室,推开门的刹那,鼻翼一动,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快速入内,只见地上两具尸体倒在血泊中。 丫鬟瞪大着眼睛,而另一具的脑袋则不知去了哪里,看衣饰正是自家夫人。 宋舒两眼渐渐圆睁,脑袋里“嗡”一声响,就在这时,外面隐隐又传来尖叫声,“不好了,不好了,大爷出事了……” 宋舒迅速闪身出门,朝呐喊处跑去,只见一老婆子如同疯了一般,脸色苍白,拉着围来的人不断嚷嚷着同一句话,“大爷出事了,出事了……” 宋舒瞬间寒毛竖起,唰一声拔出了佩剑,几个起落,飞掠到了大哥宋全那边的庭院,只见院子里的下人已经乱成一团,有人已经吓哭了。 宋舒冲进堂屋内,只见一个身上还没脱官服的人倒在了血泊中,边上还有四人,和他夫人一样,脑袋全都没了。 他只看一眼就明白了,大哥、大嫂,还有两个侄子和一个侄女… 就在这时,这边庭院跑去主院那边急报的人再次传来惊恐呼喊声。 一个不妙的念头在脑海闪过,宋舒脸上浮现惊慌,快速闪离,出门飞掠而去,落在了闲杂人等不得擅闯的后院重地,只见这边也乱成了一团,书房门口挤了一群人。 “让开!”宋舒拨开人群冲进了书房,一看书房内的情形,同样有两个人倒在了血泊中,也没了脑袋。 只一眼便认出了是父亲宋九明和管家刘禄,宋舒脸色惨白,踉跄后退,拄剑靠在了墙上,呼吸急促。 这时,陈归硕冲了进来,见状悲声道:“师叔,这是怎么了?” 唰!宋舒挥剑指向他,怒吼道:“说,是不是你干的?” 陈归硕慌忙摆手后退,“师叔,不是我,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干的,我出门接您的时候刚撞见大爷回府,门口的下人可都亲眼看到了的啊!这点时间,我怎可能在府中到处行凶不被别人发现。” 当!一剑杵地,宋舒怒眼看向门口战战兢兢的人怒喝道:“说,是谁干的?” 一群人惶恐后退,纷纷摇着头。 宋舒冲了出去,剑指众人逼问。 陈归硕跑了出来,拉住了他胳膊,喊道:“师叔,还用说吗?谁跟宋家有仇,就是谁杀的。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续行凶,几个院子到处蹿,还能不被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宋舒怔在原地,陡然眼冒怒火:“牛有道!” 陈归硕无语,按理说宋家仇人应该不少,自己还想提醒一下来着,谁想不用自己提醒,这位直接就猜到了牛有道的头上,陈归硕有点想不通他是怎么猜到的,看来杀子之仇一直不曾忘却过。 “啊!”宋舒挥臂甩开陈归硕,仰天怒吼。 外面却传来一阵高声呐喊:“三爷疯了,杀人了,三爷疯了,杀人了……” “……”宋舒嘶吼声戛然而止,唰一声腾空掠去,落在了宋府大门瓦梁上。 街头行人已全部停下,正莫名其妙,刚才有人喊了两声便跑了,大家还没搞清怎么回事,谁想跳出个气势汹汹的拿剑站门上,那充血发红的眼睛看着吓人,像疯子一样。 “谁!狗贼滚出来!”宋舒怒目扫视街头怒吼,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止步街头观望之人皆被吓的后退,继而四散快跑。 宋舒还想掠到外面寻找,很显然的,刚才呐喊栽赃之人肯定和行凶者有关。 蹿上来的陈归硕一把拉住了他,“师叔,不要冲动。” “放开!”宋舒回头怒视。 “师叔,这明显是陷阱,有人想将杀人的罪名栽赃到您的头上,这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一旦官府来拿人,您一旦落到官府的手上…师叔,不说别的,老大人如今的处境您不是不知道,明显有政敌故意为难,您一旦落到官府的手上,还能脱身吗?少爷死的冤,大爷死的冤,老大人死的冤,您要是再出事的话,宋家可是连个报仇的人都没有了。”陈归硕低声急语,一脸焦急的样子。 此话犹如当头一盆冰水,稍微理智一想,宋舒有些不寒而栗。 陈归硕趁机将其给拽的跳回了院子里,“师叔,还请冷静啊,这是陷阱,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恐惧感袭来,最终,宋舒惶恐不安之下迅速回去收拾了一些能带走的财物。 临别前,内宅重地的书房内,宋舒扑通跪在了宋九明的尸体前,泪流满面,心中好生悔恨,恨自己不该在宋家这个时候还跑出去寻欢,哪怕自己和陈归硕当中有一人在,行凶者惧于打斗动静引来京城守护法师也不敢乱来啊! 好恨!宋舒对着宋九明的尸体连磕几个响头,迅速起身而去,不敢久留。 院子里招来一名满脸惶恐的老仆,宋舒拿出一张金票给他,一脸悲痛道:“老张,家里的后事就拜托给你了,去报官吧!告诉官府,就说行凶者乃牛有道!” “三爷,您这是…”老仆满脸不安地问了声。 宋舒没解释,最后再回头看了眼父亲经常出没的书房,他心里清楚明白,父亲一倒,树倒猢狲散,没了父亲的影响力,宋家彻底垮了,今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这个家! “师叔!”一旁的陈归硕催促一声。 宋舒毅然而然离去,顾不上安顿发妻的遗体,也顾不上安顿父兄等人的遗体,就这样带着满腔悲愤和悲伤离开了。 悄然离城,遁入了城外的山林中,登高望远,宋舒眺望家的方向。 背着包裹在旁的陈归硕道:“不说有没有什么陷阱,明显有人想赶尽杀绝,哪怕是老大人的政敌也担心这家破人亡的大仇啊,怕是也不想宋家还有人能卷土重来,燕国怕是不能呆了。” 宋舒喃喃自语,“去哪,我们能去哪?” 一时间,若要离开燕国,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虽是修士,却一直在宋家势力的庇护下,他还真没单独面对过这个修行界。 跑去其他国家,万一燕国向他国索要他,他国会为了一个他而跟燕国怎样吗?没了宋家,他对他国似乎没任何用处。 难道要沦落为散修?还是隐姓埋名一辈子? 陈归硕在旁以很肯定的语气道:“北州,咱们投靠北州邵家的邵平波去!” “北州邵平波?”宋舒惊讶回头。 陈归硕点头:“师叔忘了弟子前些日子探来的消息吗?北州之所以投书给我们,是因为邵平波和牛有道对上了,咱们和牛有道乃是死敌,邵平波必然会收留。” 宋舒皱眉:“不是说邵平波喜欢上了唐仪么,上清宗就在北州,我们去了,上清宗焉能放过我们?”
196 正文卷 第一九六章 终于有了安身之地 吴空回到了商铺,问了下商铺伙计陈长老在哪,随后直奔内堂,来到了掌门房外。 得了允许入内,只见掌门正和几位长老议事,也不知在谈论些什么,他一入内都盯向了他。 吴空对众人行过礼后,长老陈庭秀站了起来,问道:“酒卖掉了?” 吴空点头:“都卖掉了,三坛一千五百金币。”拿出了几张金票双手奉上。 陈庭秀接了金票迅速清点了一下,复又急问:“五百金币一坛,他们不嫌贵吗?” 吴空恭敬道:“回长老,按吩咐,一坛开了做品尝的样品,另三坛分别带去了三家商铺推荐试卖。听说五百金币一坛,都嫌太贵,不过品尝了之后,又都说是好酒,纷纷表示要买几坛。我说这酒很难酿制,暂时没货了,他们又纷纷表示要预定,有预定十坛的,也有预定一百坛的,弟子不知情况,没敢接!” 屋内一群天玉门的高层闻言皆面露诡秘笑意。 陈庭秀笑了,挥手道:“好了,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待吴空离去后,陈庭秀霍然回头,朝彭又在道:“掌门,我们的担心有点多余,看来五百金币的价还定低了些,价钱还可以往上再抬上一抬。” 彭又在笑着点了点头。 另有一长老站起道:“掌门,我看这事可为,就算卖五百,一坛也能赚个三百,一万坛下来,一年就是三百万金币啊!别说一个广义郡和青山郡,就算几个加一起一年也刮不出这么多钱来。” 彭又在看向其他人,“你们怎么看?” 另有一人道:“掌门,我看这事可行。” 陈庭秀也点头道:“掌门,这买卖划得来,可以答应他,我现在就喊他过来。” “且慢!”彭又在抬手阻止了一下,见意见都统一了,心情大好,呵呵笑道:“不急,说好了明天给他答复的,我们太着急了不好,也不差这一天,熬他一熬。” 有道理,众人纷纷点头。 陈庭秀忽叹道:“只是这样一来,凤凌波那边怕是要受点委屈了。” 众人闻言大多沉默,凤凌波在广义郡这些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样剥夺其权利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偏偏凤凌波还是掌门的女婿,就算不是掌门女婿是其他人,天玉门也不能这么不近情理。 彭又在摆手道:“我是天玉门掌门,他是我女婿,为了天玉门的大局,不委屈他还能委屈谁?别人不好说,但他为天玉门做出牺牲是应该的!凤凌波和玉兰那边你们不用担心,我自会说服他们。” 一听这话,众人心知肚明,已经定了调子,是为天玉门做出了牺牲的,以后也亏待不了。 次日,留仙宗几派掌门再次齐聚天玉门商铺,牛有道提出的条件,天玉门答应了下来。 三派较为弱小,面对天玉门这么强势的门派,事关本派命运转折点的大事,一些口头的条件也没办法带回去跟门内弟子交差,直到再三要求与天玉门签下了契约,这才放下心来。 这是有可能改变整个南州命运的约定,目睹了整个经过的黑牡丹等人暗暗咋舌,再看向牛有道的眼神都变了,有敬畏,方知以前的自己有多渺小。 同时心也更近了,这样的机密,牛有道并未瞒他们,让他们大开眼界。 也有佩服,道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群跑来杀道爷的人,转眼被道爷化为绕指柔。 事实上,几个门派的几个修士,在背后这么一商量,做出的决定将不知要改变南州多少人的命运,一旦事发,南州将不知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 执掌广义郡多年的凤凌波知情后不知将作何感想,不知会不会悔恨‘引狼入室’。 与牛有道又是一番商量后,三派人员离去,要尽快回去做准备。 彭又在也准备动身离开了,身为一派掌门,不可离开门派中枢太久。 不过离去前,还是找到了牛有道,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青山郡?” 牛有道笑道:“反正我暂时也不便公开在青山郡露面,早一点晚一点没关系。” 彭又在沉声道:“酿酒的事不要耽误了,抓紧时间回去,路上的安全…你惹下的麻烦不小,要不要我留几个人护送你回去?” 这边已经确定了是条大财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牛有道立马回去帮他们酿酒,然后他们好发财。 牛有道:“护送就不用了,我回头还要去冰雪阁,途中的安全事宜冰雪阁那边会安排,应该不会有事。” 怪不得一点不怕敢到处乱跑!彭又在嘴角抽了一下,心里嘀咕,这厮究竟和冰雪阁有什么关系? 奈何不好问,也问不出来,只能是作罢。 不过听说冰雪阁这边会有安排,他也就放心了,但还是催促了一下,“尽快回去吧,正事要紧。” “好!”牛有道微笑点头。 彭又在转身大步而去。 屋内没了其他人,在袁罡的注视下,牛有道慢慢踱步,拿了架在一旁的宝剑在手,拔出一截光可鉴人的剑身照着自己,徐徐道:“猴子,这次回去,我们才算是站稳了脚,只要在青山郡,安全上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你我终于有了安身之地。” 袁罡沉默,知道道爷这回花了不少的心思,才打造出了这个局面,从离开上清宗到现在,应该半年不到吧,终于在凶险缠绕中站稳了脚,很不容易。 袁罡心里也清楚,换了自己是没这能力做到的,这方面的能力,自己与道爷差了不止那么一点点,更何况还帮了商氏兄妹那边,想必那兄妹两个知道后应该会很高兴吧? 他脑海中闪过了一群人在树林中厮杀的影子,一群人救了他命,关铁临终前拉着他手的央求… 摒弃脑海中的杂乱画面,袁罡问:“那东西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不能动,至少我们在冰雪阁期间不能动,等魏多的消息来了再看,先离开这里再说。”牛有道唰一声插回了宝剑,回头看向他…… 次日,一群人乔装后离开了冰雪阁。 冰天雪地中,众人飞掠,袁罡身影从一座雪峰中间冲出,一路带出激扬雪花,从高山上急速冲下,飞快追在一群人的身后。 黑牡丹等人此时才惊讶发现,袁罡竟然不是修士,衣服穿的比他们也多不到哪去,在如此低温的地方冲着寒风疾驰,难以想象凭血肉之躯怎能抵御如此酷寒。 几人落地,落在一座雪丘上,再次弹射而起滑行。 后方急速冲下来的袁罡,直接冲上雪丘,顺着坡度,唰一声斜射上空,腾空翻飞而起,竟然超越了一群人的飞掠高度。 黑牡丹等人齐刷刷抬头看去,只见袁罡踩在两条板子上,身子前倾,双手背在了身后,整个人亦腾空滑行。 前方是一道峡谷,众人飞跃而过后落地,齐回头,一个个为袁罡提心吊胆,这砸落进峡谷内焉有命在? 然袁罡人影呼一声从他们头顶掠过,已飞过峡谷,从高空砸落而下,也并未出现他们想象中的在雪地中砸个半残或人仰马翻的情形,只见在地上激荡出雪花,顺着地势一溜烟地飞速远去,压根不做任何停留,再遇雪坡又腾空而起,潇洒飘逸。 黑牡丹等人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牛有道微微一笑,发现猴子这家伙简直是在耍酷,纵身而起追去…… 出雪域,再见绿野,一行止步,没有在荒山僻野躲藏,也没有去热闹的城郭,停留在了一个江边小镇附近的村庄里。
195 正文卷 第一九五章 我要宋九明的脑袋 第一个条件就让彭又在有些为难,偏偏这个为难不是让天玉门为难,而是让他这个掌门个人为难,凤凌波是他女婿啊!剥夺掉女婿的权力,怎么跟女儿交代? 第二条他也要考虑一下,放弃从两郡攫取钱财不是不行,关键要衡量一下新进财路对损失有多大的补足和盈余,事关整个天玉门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利益,他不能鲁莽一口答应下来,万一有什么影响,他这个掌门是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的,当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上上下下那多人等着吃用呢。 至于第三条,商朝宗攻打青山郡时,他门中弟子也是做出了牺牲的,还有广义郡那边对兵马钱粮的输送,不是坐享其成,是付出了代价才让青山郡成为了天玉门嘴中肉的,现在让天玉门一下吐出半块来,门中弟子怕是会有人在感情上难以接受,真要答应也得统一一下意见才行。 但是也不好拒绝,人家的条件和原因是相辅相成的,人家说的完全有道理。 第一条,广义郡和青山郡若都争夺主导权的话,一旦发生战事的确不利,若打下了南州凤凌波能得到的好处的确比在广义郡强,在这点上自己也不会让女儿女婿吃亏,自己自然会操作。 第二条,放弃对两郡财力的攫取,让百姓休养生息扩充兵源就更不会有错,要打南州必须要要有兵源,到别人地盘上征招兵源,别人也不会答应不是。 第三条,天玉门的确没实力在发生战事时独自承受所有压力,需要有人分担,也不可能好处都你的,人家白白帮你分担压力,必须要让利。 种种原因下来,他既不好一口答应下来,也不好一口拒绝。 不但是他,身旁的长老也陷入了沉默思索中。 费长流、夏花和郑九霄则也在考虑中。 如今的情况,三派的处境的确很尴尬,宋九明一倒,新的廷尉一上任,正逐步将三派的人踢出廷尉一系,三派的主要财路正在被斩断中,急需寻找新的出路。 而三派一直依附权势,还没有真正掌握过一处地盘,真能拿到属于自己门派地盘的话,对三派是有重大转变意义的,谁都有个从小到大的过程。地盘虽不大,关键是后续的远景,南州三分之一的地盘。 可话又说回来,远景虽美好,能不能实现还不一定,就算天玉门答应这个条件,青山郡一半的地盘给他们三家分,也的确是小了点,现在不知道让天玉门放弃对地盘财力的攫取会不会也要求到他们的头上。 看牛有道的意思,要休养生息,怕是也免不了,可若是不让攫取财力,又难以满足三派弟子的开销。 各人都在琢磨自家的利益。 彭又在忽出声问了句,“牛有道,你这酒的配方哪来的?” 牛有道略笑,这事就算对方不问,他也要提的,既然问了就更好:“不需要管哪里来的,总之只需知道一点,给这配方的人是天玉门惹不起的人,否则我也不敢躲在你家里拿出来自寻杀身之祸,彭掌门不会动了什么歪念头吧?我劝你最好不要想多了,没这把握我也不敢做这事。我出了事,立马会冒出一堆人酿此酒,人人都会的东西,可就卖不出什么价钱了。” 彭又在正纳闷这事,这厮有够胆大的,听闻此言,复又试探道:“冰雪阁给你的?” 牛有道诡笑道:“不知道,梦里有人托梦给的。” 他故意在那含糊其辞,众人反而越发怀疑是冰雪阁,否则真有这财路为何早不拿出来,偏偏这回来了冰雪阁之后就突然有了? 都有些情不自禁地想歪了。 “这样吧,容我考虑一天,明天再给你答复。”彭又在叹了声,发现这次来还真碰上正事了。 牛有道微笑点头,“好!” 彭又在又对费长流三人,道:“三位,那三坛酒暂时先借给我如何?” 堂堂天玉门掌门都开这口了,这点面子岂能不给,费长流三人自然答应了下来。 众人散伙时,郑九霄快步追上牛有道:“牛老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牛有道回头看看他身后一同跟来的费长流和夏花,颔首,伸手道:“诸位请跟我来。” 三个门派的人遂跟了他去。 客厅内,彭又在背个手看了看进去的牛有道等人,回头看向那几瓶酒,对陈庭秀挥手示意了一下,道:“让吴空把这几坛酒卖掉,价钱尽量抬高,先试试行情。” 陈庭秀懂他的意思,这才是关系到一系列决断的关键,点了点头,迅速照办。 牛有道等人暂时借用了天玉门内部的小厅,一群人凑在了一起。 “老弟,青山郡那边的事你能做主?”郑九霄先探了句底,这事他总感觉有些荒谬,青山郡那边明明是天玉门的地盘,怎么变成了这家伙指手画脚? 牛有道微笑着反问:“我能不能做主重要吗?若天玉门都答应了,你觉得青山郡那边还有问题吗?” 也是!郑九霄发现自己问了句蠢话,又问:“地盘分给我们后,我们也不能攫取当地的财力?” 牛有道断然道:“不行!同在青山郡,一边待遇好,一边待遇不好,你们真要这样干了,你们地盘上的人立马就要跑光,人都没了,还攫个屁的财力,攫谁去?” 也是!三位掌门面面相觑,无语。 费长流皱眉,“那么小一块地面上产出的灵草够不够修炼用不知道,但我们对门中弟子基本的保障得有吧?若无基本财力来源,我三派弟子连起码的开销都维持不了,投靠庸平郡王有什么意义?” 夏花颔首,“就是!” 郑九霄:“那酒的财路若是能分我们一点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牛有道:“这个我自然在考虑中,然而这酒投放出去究竟能卖什么价谁都不清楚,彭又在自己都在斟酌中。已经提出了一堆条件为你们争取利益,若在还没见着落的事情上继续切天玉门的肉,他们能答应吗?退一步说,不知行情该怎么切、该切多少都不清楚,大家心里都没底的事,你们告诉我,该怎么谈?” 三位掌门沉默,这个也是,该要多少份额不好说。 牛有道:“所以说,一切等结果出来了再说,他天玉门若敢一个人吃肉不管其他人死活,他自己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郑九霄捋须道:“依我看,这酒应该很好卖!” 牛有道苦口婆心道:“郑掌门,现在就别惦记酒的事了,等天玉门把一系列条件答应了下来再说吧,等事情落定了,酒的产出控制在我的手上,你们还怕没有谈的余地吗?我之所以拉上你们,就是不想让天玉门一家坐大,我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你们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郑九霄颔首,“好,那就等事情有了结果再说吧。” 牛有道嗯了声,眉头一挑,话锋一转,“有些事情可以等有了结果再说,有些事情却是得有个交代。” 三人相视一眼,大概都猜到了他想说哪方面的事。 果然,牛有道淡然道:“我跟宋家那边的事,你们什么态度?千万别告诉我说,到了这个地步还想脚踩两条船。” 夏花:“若天玉门答应了,咱们都投靠了庸平郡王,都是一家人,自然不会再理会宋家。” 牛有道:“两头总该彻底断一头,我拿出了诚意解决问题,你们是不是也得有点诚意?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要宋九明的脑袋!只要将宋家一干主要人员的脑袋送到了青山郡,咱们之间的过结就算过去了,也算是三派的投名状吧!” “……”三人无语。 费长流沉声道:“宋九明虽然下台了,可前身毕竟是朝廷大员,朝廷也不会放任有人乱来,否则朝堂上的那些人都会担心将来而人人自危,何况宋九明又居住在京城,京中高手众多,一不小心就是大麻烦,实在是不好下手!” “杀我的时候能不择手段,现在倒是嫌麻烦了,让我情何以堪?”牛有道冷眼斜睨道:“这不是我操心的,我只看结果!我不喜欢勉强人的,大家自己看着办,我绝不勉强!” 三派人员是在沉默中告辞的。 “以后准备改行酿酒了?”没了外人,袁罡冷冰冰打趣一声。 牛有道呵呵一笑,“你以前总觉得我干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没意义,现在怎么样?还是有点用处的吧?老话说的没错,艺多不压身,多学点东西没坏处!”拍了拍袁罡的肩膀。 出了天玉门商铺的三派掌门沉默中并排而行,余者身后跟随。 “你们真的看好那酒的买卖?”夏花忍不住问了声,她不喜欢这烈酒,所以不好把握。 “绝对好卖的,是一条大财路!”郑九霄断言。 费长流沉默着点了点头。 等到迎面而来的人走过去以后,夏花低声道:“如此说来,咱们真有可能去对付宋家?” 郑九霄唏嘘摇头,不说话。 费长流心中正纳闷这事,极度郁闷,留仙宗弟子兴师动众而来,明明是奉宋家的令来杀牛有道的,怎么一转眼就要变成奉牛有道的令去诛灭宋家?两头不是人,这叫个什么事……
194 正文卷 第一九四章 烈酒 “好香,什么味?” 峡谷崖壁,天玉门商铺外来往的人,隐隐闻到异香,朝内打量。 商铺里面,天玉门的人也追寻到了香气来源,只不过连掌门彭又在也被拦下。 “彭掌门,对不住,现在还不到时候。”袁罡拦在了通内的路口,后面的段虎等人则有些心虚,在人家天玉门的地盘上拦人家掌门… 陈庭秀喝斥道:“放肆,难道任由你们胡作非为吗?” 袁罡不理他,只盯着彭又在问道:“难道彭掌门想把到手的钱给弄砸了吗?” 闻听此言,彭又在只能忍住好奇,继续忍耐…… 内部禁地,牛有道伸手掰弯了黄铜漏口,直接在手揉捻成团扔在了一边,锅灶之类的也毁掉了。 将一应物品‘毁尸灭迹’后,这才从屋内走了出来,挥手招了守在甬道的吴三两过来,“去一趟,把费长流那三派掌门给请来。” “是!”吴三两快步而去。 牛有道从临时禁地出来了,很快惊动了彭又在等人,彭又在找来时,牛有道正在给他准备的卧室内喝茶。 袁罡这次倒是没有拦客,彭又在直接闯入,见面劈头便问:“奇奇怪怪的味道,你在搞什么东西?” 商铺里被那香味熏的有点难受,开了通风的气窗才好了些。 牛有道起身笑道:“自然是搞兑现承诺的东西。” 彭又在问:“东西呢?” 牛有道:“彭掌门勿急,等费长流等人来了,自然会拿出来。呃…在你家,不用我请你喝茶吧?” 彭又在遂坐在了一旁等着,不时打量牛有道两眼,若不是牵扯到冰雪阁,哪有这样的事。 不知搞什么名堂的事停下后,加之开了气窗,商铺内的味道已经渐渐没了,渐渐散去。 稍等了一阵,费长流、夏花、郑九霄陆续来到,在客厅等着。 得了通报后,牛有道再次起身,伸手请了彭又在一起去见客,出门时,对袁罡道:“去把那几坛东西取来吧。” 这边一来到客厅,费长流几人也站了起来,对彭又在见礼。 双方稍微客套了几句,袁罡端了一只托盘,托盘上有五只不大的酒坛,牛有道挥了下手,“几位掌门一人送一坛吧。” 袁罡端着托盘从几位掌门跟前走过,再回来,剩了一坛放在牛有道跟前。 彭又在等人捧着酒坛翻来覆去看了看,酒坛上有新上的封泥,一时间皆不明所以。 “这难道是酒?”见是用酒坛装的,彭又在试着问了句。 “彭掌门果然慧眼,一眼就看出了,不过彭掌门估计没喝过这酒。”牛有道抓了跟前酒坛在手,对一名天玉门弟子道:“劳烦取五只酒杯来。” 那弟子看向掌门,彭又在挥手一下,示意照办,回头又盯着手上酒坛翻来覆去查看。 不一会儿酒杯送到,摆在了牛有道跟前。 牛有道揭掉了封泥,倒出清冽酒水入杯中,一股芬芳开始飘荡在屋内,和之前熏人的香味不同。 “好香!”深吸一口气的夏花赞了声,首先走了过来查看。 几位掌门都忍不住,都围了过来,想看看究竟是什么酒居然这么香。 倒好酒的牛有道伸手示意,“在下新酿的烈酒,诸位不妨尝尝。” 几位掌门都各取了一杯在手中查看,看过后,彭又在忍不住咦了声,“这酒为何此清澈?” 牛有道呵呵一笑,这都是他勾兑好了的蒸馏酒,自然清澈,笑道:“你们平常喝的杂质太多,都是浊酒,我这酒无杂质,自然清澈。诸位请用!” 这话说的一旁的黑牡丹等人都有些心痒痒,想尝尝滋味,那些同来的各派长老亦目光一闪一闪。 唯独袁罡嘴角不屑撇了撇,道爷又在欺负一群人没见识。 “掌门且慢。”陈庭秀见彭又在要举杯品尝,忙阻止了一声,取了只小瓷瓶出来,要试毒。 牛有道叹了声,“别坏了醇正味道,我在这下毒,跑得了吗?”说罢自己拿了只酒杯,昂头一口干了,入嘴入喉慢慢下肚,吐出一口酒气,眼中略有怀念味道。 见状,彭又在对陈庭秀挥了下手,也举杯一口闷了。 然而酒一入口,立马两眼一瞪,腮帮子紧绷。 “掌门,怎么了?”陈庭秀一惊,忙问。 彭又在抬手打住,不让打扰的样子,感觉着酒水慢慢入喉,只感觉一道热流淌入腹内,一落肚立马犹如一团火燃烧,然而满口余香,烈醇香薰滋味缭绕口齿,真正是让人回味无穷,瞪眼大赞一声,“好酒!果然是烈酒!” 牛有道笑了,这边人喝的都是发酵后直接去渣的酒水,和他酿的蒸馏酒截然不同,口味差别自然是大。 费长流等人闻言也立刻闷口一尝,结果酒一入口,一个个不是瞪眼就是皱眉。 夏花更是捂了捂嘴,艰难咽下的样子。 “呼!果然是好酒。”张口呼气的费长流赞了声。 “喝了这酒,再喝以前的酒,怕是没什么滋味了。”郑九霄砸吧嘴叹了声。 捂嘴慢慢松开的夏花,摇头道:“这酒太烈了,太冲,我是喝不惯的。” “这才叫酒!”彭又在哈哈一声,伸手要去抓那酒坛,那份喝酒的豪爽劲一出来,果然符合他的块头。 牛有道却伸手摁住了酒坛,“彭掌门,这酒可金贵的很,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一口喝掉了多少钱?” 彭又在问:“多少?” 牛有道看了看四周,“不相干的人是不是该退下了?酒嘛,可以慢慢喝,正事不能耽误,咱们该谈正事了。” 彭又在偏头示意了一下,那些不相干的小弟子立刻被屏退了。 现场除了牛有道的人,剩下的就是些各门派的长老了。 牛有道再次给几个掌门杯子里倒酒,杯口较大,酒坛不大,每只大概只能装一斤的量,再倒上一圈都倒不满,刚好夏花不习惯这烈劲,就没给她倒。 其实牛有道也就是小酿了点,随便弄了些,没花精力搞那么多,只是证明一下确实存在便可。 几位掌门这次倒是慢慢细品了起来,前面喝的太匆忙,这回下肚后一个个大呼过瘾。 牛有道晃了晃空酒坛,问:“诸位,觉得这酒卖一百金币一坛可卖得出去?” 彭又在目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夏花惊讶道:“这么小一坛,还如此难喝,卖这么贵,谁买?” 郑九霄对她摆手,“卖得卖得,我看两百金币一坛都会有人买。” 费长流颔首:“就算嫌贵不常喝,买点好酒回去待客还是没问题的,有钱人还是不少的,如此品相的酒,卖两百金币不成问题。” “好!”牛有道点头一声,他原来还准备估价一百来着,听了两人的话,他改主意了,对彭又在道:“这一坛酒,我卖给天玉门,两百金币一坛,至于你天玉门转手卖出去卖多少钱一坛我不管,我和庸平郡王那边,每年提供一万坛给天玉门。” 费长流三人相视一眼,有点眼热,这明显是一条财路啊,给天玉门一万坛,不知道给他们多少。 彭又在眼珠转了转,拿了一旁酒坛看了看,“这么小一坛,才给一万坛,是不是太少了点?还有,这么小一坛你就敢卖我两百金币,未免太黑了点吧?”态度立马转换过渡到了为天玉门争取利益上,十足商人模样。 牛有道:“这酒有多难酿制你也看到了,这么小小五坛却花了我小半月的时间,一年给天玉门一万坛已经不少了,更何况还是独家供应给天玉门。再者,这钱可不是我花的,而是给你外孙女婿当军资的。当然,彭掌门若是觉得两百金币一坛贵了,刚才郑掌门和费掌门似乎不嫌贵,我可以供应给留仙宗和浮云宗。” 郑九霄和费长流立刻满眼期待,谁知彭又在手一抬,立马改口了,“好吧,只要是答应独家供应给天玉门,我可以答应!”独家掌握售卖权,这价钱上就好操作了。 牛有道:“彭掌门不要答应的太早了,我还有三个条件。” 彭又在皱眉,顿了一下,又问道:“先说来听听。” 牛有道:“第一,广义郡和青山郡的兵马大权必须统归于庸平郡王,统一听从调遣避免令出两方的好处不用我多说。更何况,待到集中力量打下了南州,凤凌波能得到的好处又岂是区区一个广义郡能比的,总比他在广义郡守成好吧?” “第二,除采集灵草外,天玉门暂时必须放弃从两郡攫取钱财,至少在打下南州之前不许。没别的意思,两郡之地的百姓负担太重,民不聊生,王爷那边也是该为民生减免一些税赋了,也是该让百姓修养生息了,这也是聚集民心的最好办法。只有在两郡创造出了良好的生存环境,才能吸引四方流民来投,才能为王爷提供源源不断的青壮兵源,否则二十万精兵何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竭泽而渔了,那不是长久之道。” “第三,广义郡那边不管,但青山郡这边的灵草采集地,天玉门要让出一半的地盘给留仙宗、浮云宗和灵秀山。打下南州后,天玉门也要让出南州三分之一的地盘给他们三家分享。宋家倒了,三派没了依附,想必也处境艰难。天玉门手上不但有广义郡和青山郡,在其他地方还有地盘,待到南州十三郡到手,天玉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根本没有充足的人手帮助庸平郡王拱卫。彭掌门也必须考虑一点,一旦对南州动手,牵涉到不少门派的利益,天玉门想一家独扛吗?还是让别人也分担一些压力吧!”
192 正文卷 第一九二章 谈判(二) 费长流:“大家心知肚明,何必装糊涂!” “这事先放一边。”牛有道不想谈这个,把人请来也不是谈这个的,这事也谈不下去,那些东西都贱卖掉了,他拿不出东西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赔偿。“宋九明说杀了我就能复出,许诺了留仙宗好处,驱使留仙宗奔波效力,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费长流目露惊疑不定,不知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郑九霄和夏花惊疑不定看向他,皆暗骂,宋家果然是一贯偏心留仙宗,为何没跟我们这边打招呼? 坐另一边的彭又在倒是知道些情况,商朝宗好像在宋家那边安插了探子,商朝宗传递给牛有道的消息也是天玉门这边转达的,故此知道。 费长流:“我已经说了,只要你赔偿我商铺的损失,其他的事就算过去了。” 牛有道:“费掌门,留仙宗以前杀不了我,如今我也敢断言,留仙宗今后、将来也杀不了我,敢问宋九明如何复出,又如何兑现许诺给留仙宗的好处?” 费长流:“你难道听不懂我的意思?赔偿留仙宗的损失,其他的看冰雪阁的面子,我留仙宗不再追究!” 牛有道就是不接这茬,“宋九明别说复出,我跟你打个赌如何,宋家覆灭在即!” 费长流:“别跟我扯什么宋家,你也少来这套,以前的事情各为其主,助力宋家有什么死伤我留仙宗认了,可商铺里的那笔巨资是整个留仙宗上下所有弟子共享的家当,你这里不给个交代,就这样白白亏空了,我也没办法跟留仙宗上下弟子交代。当然,你若是能让冰雪阁出来说一句这事不许追究了,那我也认了,否则只能是找你!” 牛有道答非所问:“留仙宗本依附于宋家,如今宋家垮了,留仙宗一时该何去何从,怕也在纠结中吧?” 费长流:“这是我留仙宗的事,不用你操心!” 牛有道目光扫过众人:“这次把大家请来,乃为商谈瓜分燕国南州利益而来,这利益比之宋家给的如何?费掌门若是没兴趣,大可以现在离去,我不勉强,以后是死是活我随时奉陪便是。” “……”在座几位皆愣怔,瓜分燕国南州? 费长流、郑九霄、夏花,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彭又在怔了一下后,冷笑道:“瓜分南州,好大的口气,莫非这是冰雪阁的意思?” 牛有道却朝费长流伸手示意了一下,“我说了不勉强,费掌门要走尽管走。” 费长流貌似漫不经心道:“听听也无妨。” 牛有道嗤声,看了看左右,问道:“有这样的道理吗?你要跟我算账,我岂能容你听取机密?” 站在费长流身后的乌少欢俯首,在费长流耳边嘀咕了几句方站直了。 费长流刻板的脸绷了绷,低眉垂眼道:“若真是有南州利益足够弥补我留仙宗的损失,我对留仙宗上下也算是有了个交代,以前的恩怨就此放下也不无不可。” 牛有道又问另两位,“郑掌门和夏掌门呢?是先算账,还是先怎的?” 郑九霄捋须道:“听后再断!” 夏花嗯了声,点头附和。 “既如此,那就先听听吧。”牛有道貌似嘲讽地嗤笑一声,又看向彭又在,道:“和冰雪阁无关,难道彭掌门认为庸平郡王的志向仅在小小青山郡不成?” 如果是冰雪阁的意思还大有可为,一听不是冰雪阁的意思,彭又在立马不屑:“谁不想往高处走?志向再高,也得有相应的实力才行,而不是在此夸夸其谈。” 牛有道针锋相对:“也比无所作为的好!试想若非庸平郡王抵达苍庐县有所作为,天玉门在南州境内无非也就广义一郡之地,庸平郡王一到,立刻帮守成多年的天玉门拿下了整个青山郡,难道庸平郡王是夸夸其谈之辈?” 这话有点讥讽天玉门无能,彭又在自然不爱听,冷笑连连道:“若非我天玉门支持,他拿什么去占青山郡?” 牛有道:“那为何天玉门早不取青山郡,而要等到庸平郡王来取?莫非天玉门有未卜先知之能,早就知道庸平郡王能脱去牢狱之灾来到青山郡,故恭候已久?彭掌门所言不怕为人耻笑吗?呵呵,若非庸平郡王已经摆平了各方,天玉门敢支持吗?若非庸平郡王布置妥当了一切为天玉门壮胆,只怕天玉门在南州的势力依然龟缩在广义郡。” “放肆!”彭又在身后一长老怒声喝斥。 牛有道端起茶盏,斜那长老一眼,慢慢举于唇边,“能坐下来谈,讲的是道理,不是比谁的嗓门大。” 说罢轻轻吹嘘热茶,慢慢嘬了口,又继续道:“若是庸平郡王初到广义郡时,便说要拿下整个青山郡,只怕要同比今天的情形,怕同样要惹来彭掌门同样的讥笑,讥笑庸平郡王不自量力,然而事实又如何?只怕当初天玉门做梦也没想到庸平郡王会成为青山郡之主吧?今天之讥讽,宛若故病复发!” 费长流、郑九霄、夏花三人闻听此言,皆若有所思,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当初谁能想到商朝宗能那么快拿下青山郡? 彭又在抬了下手,阻止了身后勃然大怒的长老,“还真是牙尖嘴利,商朝宗若真有办法拿下南州,我天玉门自然是全力支持,只会叫好,不会作恶。可青山郡才多大,南州又有多大?就算我天玉门不惜代价拼死命挡住其他门派又能如何,广义和青山两郡的人马就那些,就算全交给他商朝宗调遣,南州那么大地面,人马分散后守的住吗?强占一州之地,燕国朝廷又岂能罢休?你在这里大言不惭,莫非已和庸平郡王商量出了什么稳妥办法?” 话说到这个地步,也诚如他自己所言,真能拿下南州何乐而不为?拦住发怒的长老,也有想听听后续情况的意思。身为一派掌门,考虑的是整个门派的利益,因斗两句嘴而生气弄得耽误大事没必要。 牛有道:“想占住南州,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兵强马壮,靠你天玉门出力是假的。你天玉门人虽多,但真要扔出来牧守偌大个南州连塞牙缝都不够,所以还得看庸平郡王那边的。” 陈庭秀,也就是彭又在身后之前发怒的那位长老,冷笑道:“牧守一方凤凌波也可以,犯不着非商朝宗不可吧?” 牛有道:“那是自然,然而我只支持商朝宗,就这么简单!” 陈庭秀讥讽道:“你支持,你拿什么来支持?” 牛有道:“打仗的事我不懂,我和庸平郡王还有蓝若亭谈笑时,曾问过他们,攻下南州需要多少人马?他们说,若只是攻打,三十万精兵足矣!至于打下之后的治理和守卫,就地征招人丁便可,实际上的征战人马无需太多,太多反而是沉重的负担。算上一算,除掉广义郡的十万精兵,还需二十万精锐人马才行!” 众人看着他,不知他答非所问扯到这上面来是什么意思。 彭又在冷哼:“广义郡能养十万精锐人马已是极限,那还是因为广义郡乃鱼米之乡,再增二十万精锐,所耗钱粮,根本不是广义郡和青山郡能够负担的。” 牛有道慢悠悠喝了口茶,继续道:“这正是我能支持的地方,我能提供财力支持!” 彭又在:“你知不知道一名精兵一天嚼用得多少钱?最简单的吃喝起码也得十个铜币,人家还有家小要养,每人每月起码要发三百个铜币才够人家一家人的基本生活,摊到每天又是十枚铜币。” “不算衣服、战甲和兵器的钱,不算战马和那些将领的饷钱,也不算训练伤患医治的钱,也不算意外的抚恤金。” “仅每人最低基本的,每天就得二十枚铜钱。二十万精锐,每天所耗就得四百万枚铜币,折算成金币就是四百,实际上远不止四百金币,加上其他杂项,养二十万精锐起码得翻三倍以上,每天没有个一千五百枚金币根本支撑不住。” “这仅仅是一天的,十天就是一万五,一个月下来就得四五万,一年下来差不多五十万金币才够用。而支撑二十万精锐作战人马,背后得养多少工匠你知道吗?得买多少马匹你知道吗?这还不算发生战事,一旦发生战事,光大量物资的筹备和输送所需的人力和财力,大量战死人员的抚恤金,各种名堂叠加起来的数目更加庞大。小子,攻打南州说的好听,仗不是那么好打的,必须有强大的财力支撑,你支持?你哪来那么多钱支持?” 费长流淡淡一声,“怕是盗窃了我们三家商铺,有了些本钱才敢这样说吧。” 牛有道:“不需要罗列这些名目给我听,我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也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只提供财力支持,具体该怎么花,那是庸平郡王去操心的事。” 彭又在直接伸手了,“钱在哪?你要是能拿出钱来,能让商朝宗有财力招兵买马,别说攻打南州,攻打整个燕国我天玉门也没意见。”
191 正文卷 第一九一章 谈判 对于牛有道是否遇冷,楚安楼并不在意,呵呵一笑,拱手道:“皇掌门风采更胜当年呐!” 是否遇冷,牛有道也不在意,有些东西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旁伸手相请道:“请坐!” 楚安楼坐回了椅子上,也对皇烈伸手请了一下。 皇烈走到桌旁坐下,随行几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牛有道也坐下了,袁罡等人站他身后。 目前看起来,能入座的也就他们三个。 牛有道让黑牡丹上了茶。 皇烈却没有喝茶的意思,盯着楚安楼道:“楚掌柜,冰雪阁若是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可,大禅山定当遵命。特意让皇某跑这一趟,皇某很是费解。” 直接挑明了,不是看冰雪阁的面子,他根本不可能来这一趟。 楚安楼:“皇掌门,言重了,难道贵派商铺没把我的话转告?那好,我再重申一遍,你们之间的事和我这边没任何关系,冰雪阁的规矩你也知道,我们也不会插手你们的事,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绝不干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其实很想抖露出牛有道和冰雪阁的关系,只是因为这家伙帮阁主画画才住在了这里而已。 然而牛有道棋高一招,事先搞定了寒冰,寒冰答应了他不泄露他帮雪落儿画画的事,已经吩咐了下去。 寒冰开口要求了,楚安楼哪还敢乱说。 放屁!皇烈暗骂一声,这小子能坐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沾了这小子的光才有机会进来,而你楚安楼坐在这里看我们谈事又是什么意思?这也叫不干涉? 皇烈冷冷看向牛有道:“你请我来,究竟因为何事?” 牛有道:“听说大禅山要杀我?” 皇烈:“没有的事。”就算有,他也不会在这不明情况的情况下承认。 牛有道:“北州邵平波,想必皇掌门不陌生吧?” 皇烈:“不陌生又怎样?” 牛有道:“听说邵平波驱使着大禅山的人要对我下毒手。” 楚安楼端着茶慢慢喝着,邵平波这个名字他还是头回听说,以前也许听说过,但是没什么印象。 皇烈:“听说?小子,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瞎说。我还听说你在韩国散播对邵平波不利的童谣呢,你承不承认?” 牛有道呵呵道:“童谣?我又不是三岁小儿。”他也同样不会承认。 皇烈手一抬,“别扯这些没用的破事,说吧,你找本尊究竟想干什么?” 牛有道伸手请向了楚安楼,“今天请楚掌柜过来,自然不会没有原因。听说邵平波要利用冰雪阁除掉我,北州邵家是大禅山扶持的人,不知皇掌门可听说过这事?” 邵平波利用冰雪阁?什么情况?楚安楼冷眼一睨。 “又是听说?”皇烈冷笑一声,“年轻人,话可不能乱说,邵平波利用冰雪阁,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别拿什么听说的话胡乱栽赃。” 这事他自然是知道非同小可,利用到了冰雪阁的头上,大禅山活得不耐烦了还差不多,有也不能承认,何况根本没有此事。 牛有道:“好,邵平波利用留仙宗等门派到此伏杀我的事就不说了,其他的事情我也没有证据,多说无益。楚掌柜今天既然能坐在这里,代表的就是冰雪阁,今天当着冰雪阁的面,皇掌门敢保证邵平波今后不会利用冰雪阁吗?” 皇烈:“不需要保证,他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利用到冰雪阁头上。” 牛有道:“若是他利用了又如何?他们那边可是你大禅山扶持的。” 这话说的皇烈有些忌惮,担忧邵平波不会真干出了什么蠢事吧,可当着楚安楼的面被问到这个地步,由不得他不答,“不可能!若他真敢做出这种事,我大禅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好!”牛有道又朝楚安楼拱手道:“楚掌柜,若是有人利用冰雪阁胡作非为,又该如何?” 楚安楼暗骂一声,你小子胆大包天最***,还敢说别人利用,你自己就在偷偷利用。 不过牛有道也不是他招惹来的,是阁主那边主动招惹的,不关他事,再加上那几十万金币压底,他也不会乱说什么。 “我说的不算,该如何大家自己心里清楚,不怕死的不妨试试看。”楚安楼淡淡一声。 迎着风雪再出客栈,皇烈肚子里有些憋火,大老远跑来,就为谈这破事。 随行其他人也憋火,回到商铺后堂,一长老道:“那小子太猖狂了,不杀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堂内徘徊的皇烈抬了抬手,“那小子住在冰雪阁招待贵宾的地方,楚安楼又为他出面,冰雪阁放出的意思很明显,不看僧面看佛面,搞不清情况前,最好不要乱动。还有,对方把我们大老远弄来不会说这些没意义的事,恐怕有原因,叮嘱那个邵平波,警告他不要乱来,出了事别怪我大禅山不客气!” 说罢有些心烦地挥了挥手,回里面休息去了,大老远跑来,就为这半个时辰不到,实在憋火…… 送走客人,跟着牛有道进了房间的袁罡问:“道爷,有大禅山警告,想必邵平波也不敢乱来。” 言下之意是,赤阳朱果的事什么时候动手。 牛有道推开了窗,看着外面风雪,冷笑一声:“大禅山的警告有用才怪了,警告这东西,只能吓唬吓唬没能耐的人,有能耐的人自然有自信面对,除非实在没辙,只要有办法,邵平波这种人就不会放过放翻我的机会,等着瞧吧,他若不下狠手才怪了!” 袁罡皱眉:“那和皇烈谈这些有什么意思?大老远把人弄来折腾一趟,还得罪人!” 牛有道深呼吸着外面灌入的寒风,“有些时候就得嚣张一点,折腾人家也是一种态度,意味着有恃无恐。让皇烈亲眼看看情况,亲自感受一下,至少让大禅山有所忌惮,短期内不敢为虎作伥,咱们安全离开冰雪阁又少了一份危险不是?另外也是先向冰雪阁提个醒…这只是个开始!” 两日后,留仙宗商铺那边来了消息,留仙宗掌门费长流到了。 牛有道并未急着见面,要等人到齐。 又数日后,天玉门掌门彭又在、浮云宗掌门郑九霄、灵秀山掌门夏花,皆陆续抵达冰雪阁。 此时,牛有道才向诸位掌门发出了一聚的邀请。 这次,牛有道没有请楚安楼。 晴空万里,四派掌门受邀齐聚彩虹客栈顶楼,都是头回来这里。 灵秀山掌门夏花是个妇人,年纪不小了,衣着却是华丽,五彩斑斓的那种华丽,脸上涂脂抹粉,打扮很浓艳却不轻浮,两眼大而有神。 至于天玉门掌门,在白遥的威压下,牛有道可谓是久仰大名,人高马大,看那块头,一看就知和彭玉兰、凤若男系出一脉,不用介绍牛有道也认了出来。 浮云宗掌门郑九霄倒是儒雅,三缕如墨长须,时而手捋,一派仙风道骨模样。 留仙宗掌门费长流则不知是不是因为对牛有道有意见,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相对于能节制一方诸侯的天玉门来说,只能依附权势的留仙宗、浮云宗和灵秀山都是小门派。 三派掌门见到彭又在,姿态明显较低。 不管来客对自己的态度如何,牛有道都热情邀请了四派掌门在圆厅内入座,同时让吴三两和雷宗康守在了楼梯上,不让人靠近。 “说吧,什么事。”大块头的彭又在往那大马金刀一坐,双手扶膝,率先开口。 对于牛有道的邀请,他也不痛快,什么玩意,不过是寄于自己门派势力范围内的一个不入流的小杂碎,还敢扣天玉门的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黑牡丹上了茶,牛有道伸手示意请用,笑道:“既然彭掌门性急,那好,那我就先向留仙宗的费掌门请教吧。” 费长流斜他一眼。 牛有道问:“费掌门,大家各为其主,留仙宗屡屡跟我过不去的事,我就不说了,我只问一句,以前的恩怨可否一笔勾销就此揭过?” 费长流目光扫了眼这自己从未有机会进来过的地方,沉声道:“以前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不再追究,不过我摘星城商铺的损失怎么算?”目光看向了郑九霄和夏花,“二位商铺里的损失也不小吧?” 郑九霄:“损失了一百万多万金币!” 夏花:“差不多,我们商铺的东西也几乎搬空了。” 彭又在多少一愣,什么情况?这三派在摘星城的商铺怎么了? 费长流道:“牛有道,你从我们三派商铺盗走的东西,是不是该还给我们了?只要弥补了这个损失,我留仙宗可以保证既往不咎!” 彭又在目光闪烁,看向了牛有道,这厮把三派商铺给盗了?怎么没听青山郡那边有说过? 他身后站立的两位长老亦面面相觑,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三派看守商铺的是死人么? 郑九霄颔首,“我也是这个意思。” 夏花:“不错!” 上百万金币的损失,对他们这个规模的门派来说,可真不是小数字,那都是多年攒下的家当。 当然,之所以表态愿意放过牛有道,自然还是因为坐在这里的原因,忌惮冰雪阁。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牛有道一句话撇了过去,不可能当众承认这事,在摘星城洗劫商铺的事傻子才会承认。
190 正文卷 第一九零章 大禅山皇烈 袁罡一愣回头,这不是道爷写给宋衍青之后抓了陆圣中的那首诗吗? 他又慢慢回头看向了牛有道,他很清楚,这是道爷最喜欢的一首诗,无他,正中道爷心怀。 牛有道亦愣住,立马反应了过来,莎幻丽看过他画给黑牡丹的画,画上附了这诗,应该是莎幻丽告诉了这女人。 他当时给黑牡丹画那幅画时,刻意加上诗,就是针对莎幻丽去的,是喜欢画还是喜欢诗,两样一起上,总有一样可能会打中,仅此而已,没别的意思。 只是,不知这女人突然念出这个是什么意思? 寒冰等人也回头看了过来,不知雪落儿突然吟诗是什么意思。 雪落儿扭头看向了牛有道,问:“这是你写的诗?”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了牛有道。 “不是!”牛有道一口否认掉,手指袁罡,“他写的,我只是借来一用。”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了袁罡。 袁罡表面不动神色,慢慢回头看向牛有道,内心却是震惊的,上回在商氏兄妹面前这样,这次你又来? 他就想不通了,你特么喜欢附庸风雅是你的事,干嘛老把我往里拽,我是这样的人吗?自己玩全能都玩到不好意思了吧? 其实他多少了解一点牛有道,势不可太尽,凡事留有余地,情况不明的东西就更是留有余地,万一有事也好挽救,只是这把别人往火坑里推的毛病真不好! 若不是顾忌到场合,怕带来麻烦,他能立马顶的牛有道下不了台,让我一大老粗作诗,开什么玩笑! 雪落儿也看了看袁罡,似乎没想到这个充满阳刚气息的男人居然会作诗。 不过她不管诗是谁作的,淡然道:“听说你给别人作画还附上了诗词,我一下买你十幅画,却不见附上一首,要求一首不算为过吧?” 她这么一说,寒冰立刻正色接话,“二位,阁主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楚安楼也附和了一句,“买十幅画,送一首诗的确不算过分。” 牛有道心中暗骂,十幅画的钱被你拿了大半,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事情明摆着的,都在施压,欺负这边不敢拒绝。 牛有道握拳嘴边干咳一声,对袁罡道:“盛情难却,你就作一首好了。” 袁罡硬邦邦站那,冷冰冰道:“不会!” 这态度可不好,寒冰和楚安楼的脸色瞬间一变。 牛有道皱眉,赶紧咳咳提醒道:“把你那小性子收起来,别闹了,就一首诗的事,对你来说又不是难事,随便想想。” 袁罡慢慢看向他,懂他意思,知道的诗随便剽窃一首就行。 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先过了眼前一关再说,牛有道直接帮袁罡做主了,朝雪落儿拱手道:“不知阁主想在哪幅画上题诗?” 雪落儿下巴朝袁罡抬了抬,“画打开,让他自己选。” 寒冰挥了挥手,丫鬟们立刻把最后给雪落儿画的三幅还没收入房的画给展开了。 袁罡走到三幅画前看了看,他本就不喜欢复杂的东西,椭圆画面中雪落儿拿了支花低首轻嗅的那幅画简单,他指了指,“就这幅吧。” 寒冰立刻道:“笔墨伺候!” 笔墨端来,袁罡回头看向牛有道。 牛有道被他看的心虚,想起了曾经在商氏兄妹面前搞出的类似事情,担心又坑他,赶紧上前对众人道:“我这助手脾气不太好,未免冒犯阁主,我先劝劝。” 说罢拉了袁罡到一旁,低声问道:“这不是当初走投无路的商氏兄妹,你别乱来。” 袁罡:“我知道。” 牛有道:“那你准备用哪首诗?” 袁罡:“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牛有道抬手打住,“你正经点好不好?” 袁罡:“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牛有道目瞪口呆,给雪落儿的画配这种诗?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诗才是猴子这种风骨的人喜欢的,连找女人都要找慈母这一款的,由此可想而知了。“我说你是不是准备让咱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袁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从不想这东西,我哪知道配哪首好?也别啰嗦了,用哪首你自己说吧,我搞不来。” 两人一阵嘀咕后,回来了。 牛有道一声不吭地拿了笔沾墨,就要开写。 见是他动笔,寒冰问了声,“究竟谁写?” 袁罡硬邦邦道:“我的字拿不出手,诗已经告诉他了,让他代笔。” 寒冰看向雪落儿,见小姐没什么意见,也就没说话了。 提笔站在袁罡选好的那幅画前,牛有道略作斟酌,这边毕竟不是宋衍青那**,乱糊弄不得,遂将一首诗词略做了更改,落笔在了画卷的留白处。 几行笔墨跃然纸上: 落花人独立 微雨燕双飞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写完搁笔,牛有道退开到了一旁。 雪落儿走近一观,这首诗对比画中人,真是让她心头百般滋味,她看了好一会儿,嘴中竟有喃喃自语:“人独立…燕双飞…明月在…彩云归……” 良久以后,缓缓转身,看向了袁罡,问:“这是你写的诗?” 这一问,对袁罡来说,犹如嘴上含了块石头要往肚子里咽,很难,脸颊绷了绷。 他这样子,还有他的性格,让牛有道很是担心,牛有道也没想到雪落儿会有这么一问,猴子这人太硬了,宁折不弯那种男人。 果然,袁罡最终还是没有承认,否认道:“不是,路上听人说的,借来一用。” 雪落儿一双明眸深深凝视着他,也没再说什么,偏头道:“收好!”说罢转身而去,留给众人一袭白衣长裙背影。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过去了。 回到客栈时,天已暮色。 楚安楼信守了承诺,没把他们从贵宾房赶出,不过却叮嘱了一句,让牛有道尽快办完事走人。 回到自己屋内后,牛有道走进了浴室。 画了一天的画,几乎没停,也的确有些耗精力,精神略有疲惫,边脱衣服边叮嘱道:“立刻去几家商铺,问问他们的掌门有没有来。” 抱臂靠在浴室门口的袁罡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黑牡丹来到,挽了袖子,坐在了浴池旁,双手放在了牛有道的肩膀上揉捏,问了问去冰雪阁那边顺利不顺利。 出去了一趟回来的袁罡看到浴室内的情形,又抱臂靠在了门口,说道:“各派掌门都在路上,北州离这边近些,大禅山的掌门皇烈应该会先到。” 闭目泡在温泉中享受着黑牡丹按摩的牛有道“嗯”了声…… 数日后,风雪大作,飞雪落入峡谷内,很快消融。 茫茫雪原,一行十几人从呼啸的风雪中穿破,飞来,落在了峡谷内。 为首一名披着裘袍,体躯高大,一脸络腮须的男子冷目扫视峡谷内的情形,气势不凡,正是大禅山掌门皇烈,左右随行皆是大禅山高手。 徘徊在峡谷内等候的梅石开一怔,迅速掠来,落在众人跟前,拱手道:“参见掌门,参见长老。” 片片飞舞的雪花中,皇烈踱步前行,梅石开立刻伸手在前引路。 抵达大禅山商铺,解下了裘袍的皇烈来到了商铺后堂,在主位上坐下了,问:“牛有道呢?” 梅石开恭敬道:“还在彩虹客栈。” 皇烈沉声道:“告诉他,老夫来了。” 消息传到时,牛有道正站在窗前赏那漫天大雪。 伸手接了片雪花,握在掌中,冰凉在掌心融化,回头道:“有请!” 他自己也转身离开了房间,下了楼,直接找到了楚安楼。 楚安楼也在赏雪,不过是在自己的屋内。 “你和皇烈谈判要我出面作甚?”楚安楼慢慢转身,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盯着牛有道,“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冰雪阁不会卷入你们那点破事。” 其实也不是不卷入外界是非,天下大局本就操持在九大至尊的手中,所以才不会轻易卷入。 道理很简单,这边随便一个表态,就有可能引起一连串的反应,造成天下局势大变,保持超然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牛有道:“若是皇烈想利用冰雪阁呢?” 楚安楼喝道:“他敢!” 牛有道:“正是因为有人想利用冰雪阁对付我,所以才想请楚掌柜出面声明冰雪阁的立场,免得有人不知天高地厚,绝没有让楚掌柜偏袒我的意思……” 雪花飞舞中,在梅石开的陪同下,皇烈领着数人踏入了彩虹客栈。 段虎在前引领,一路将众人带上了顶楼。 彩虹客栈,皇烈不是第一次来,但这楼层是第一回来,他也是头次见到这一层布局的真面目。 正因为如此,让皇烈心头有几分沉重,不知冰雪阁是几个意思。 说实话,若非如此,牛有道又岂能招动他亲自跑一趟,就凭牛有道那点底子,就算亲自跑到大禅山都未必能见到他。 没有在房间,牛有道等人已经在环形大厅内等候。 楚安楼也在,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那几十万金币的效果还是有的。 双方一碰面,梅石开居中介绍双方。 牛有道笑着拱手道:“久仰皇掌门大名,今日一见,气势非凡,果然是名不虚传。” 皇烈斜睨一眼,根本不理会他,而是盯向了楚安楼,拱手道:“多年不见,楚掌柜风采依旧。”
188 正文卷 第一八八章 雪落儿 没带其他人,还是只带了个袁罡。 抵达琼楼玉宇之地,依然是昨天见寒冰的地方,寒冰暂时未露面,楚安楼找了小蓉来。 小蓉让人抬来了画架之类的东西,问牛有道:“先生,您看看准备的这些东西能不能用?” 没弄过这东西,看的出来,小蓉心里也没底,实际上就是她联系楚安楼让早点过来的,怕当着寒冰的面显示她没把事情给办好。 牛有道略试手,有点别扭,让再调整。 都是简单东西,调整起来也方便,小蓉却不敢轻视,连忙吩咐人当场快点修正。 炭笔之类的东西,牛有道又让袁罡再修了修,助理嘛,总得找点事让袁罡做做,让人看着像个助理的样子。 一切东西当着牛有道的面弄好了,牛有道确认没有问题,小蓉才松了口气。 今天天气也算长眼,碧空万里,太阳出来后,寒冰也来了。 “准备的怎么样了?”寒冰走来问道,身后跟了几名丫鬟。 小蓉欠身道:“回大总管,都准备好了。” 寒冰颔首,又问牛有道:“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牛有道颔首。 寒冰:“背景斟酌好了吗?如果好了,你们就先去选好的景那边等着。” 牛有道看了看太阳光照的光线,让袁罡拿了记录过来,和袁罡低声商议了一下光照在背景上所产生的阴影会有什么影响。 几人在旁听着,寒冰听的微微点头,听着就很专业,越听越放心。 楚安楼看到画画的工具已经觉得很奇怪,再听到这番谈论,感觉颠覆了自己对画画的印象,没想到画个画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之前听寒冰说这位的画独一无二,现在他倒是颇为期待起来。 袁罡对时间方面的把握比牛有道还强,结合选好背景光照的朝向后,估计了一下每幅画的时间,他在斟酌好的十个背景之间画出了路线图,“先去这里,再去这里,再到这……依次下来效果应该是最好的。” 寒冰等人似乎明白了牛有道为什么要带袁罡来,带这么个助理是很有必要的。 “好!就这样吧。”牛有道点了点头,东西还给了袁罡,对寒冰拱手道:“大总管,太阳刚刚升起,先去河边湖畔吧。” 寒冰立刻对众人道:“按他说的办,去把那边不相干的人清空,不要让人打扰。” “是!”立刻有丫鬟应下快步离去,同时搬了画架走。 寒冰则亲自去请雪落儿去了。 楚安楼亦步亦趋在牛有道身旁,“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 牛有道回头看他一眼,从他期待的眼神中看出了点什么,这是想在阁主和大总管面前有所表现。 但是也想不到有什么事适合他做,可人家有所期待,你得想办法找个事给他做才行,后面还指望人家帮忙呢,遂试着问了句,“光线刺眼的时候,会影响画画,打伞会不会太委屈楚掌柜?” “不委屈不委屈,这事交给我了。”楚安楼连连摆手,左右看了看,哪来的伞?连忙快走道:“我找伞去!” 只见他飞掠远去,牛有道冷睨两眼,若不是不便得罪,今天非要趁机让他下不了台不可。 几人来到河边湖畔等了会儿,没多久,寒冰领着一袭白衣长裙的雪落儿来了。 雪落儿近看更冷艳,高冷那种,不但是脸上没有表情,明眸中的眼神亦是波澜不惊。 “见过阁主!”牛有道拱手见礼。 “你就是给莎幻丽画画的人?”雪落儿声音清婉,语气冷冷地问了句。 “是!”牛有道客客气气回了句。 雪落儿注意到了牛有道身后无动于衷不知行礼的袁罡,明眸一凝,下意识多注意了一下。 也许牛有道和袁罡自己都没注意到,如今的袁罡在形象上,实际上很能给女人视觉冲击力,对大部分女人来说,袁罡就硬生生代表两个字,男人! 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正常情况下,估计牛有道都要被女人无视掉,注意力都得到袁罡身上去。 其实牛有道长的并不赖,但是论形象、气质和体型,两人站一起一对比,立马要被如今的袁罡给盖过去,对女人来说,袁罡更能强烈代表‘雄性’这个词。 雪落儿将自己目光从袁罡身上挪开了。 寒冰打量了一下四周,没见有什么好景,有点诧异道:“就在这画吗?” “坐河边。”牛有道伸手指了个位置,“近有河水涛涛,前方有湖中碧荷,远处有山景。” 寒冰顺他指的一看,好像是这么回事,一挥手,“椅子。” 很快有人搬了椅子过去,牛有道愕然道:“你们干什么?” 寒冰:“不是坐河边吗?” 牛有道:“要的就是原生态,放个匠气浓郁的椅子算怎么回事?坐的地方已经选好了,喏,就河边那块大石头。” 寒冰脸一沉,“你让阁主坐地上石头上?” “……”牛有道无语,最终妥协道:“好吧,坐椅子就坐椅子吧。” 倒是一旁的雪落儿出声了,“椅子搬掉,就按画师说的做吧。”说着向那块石头走了过去。 椅子搬走了,不过石头上最终还是放了块垫子。 牛有道站在画板前指挥,“阁主,身子不要正对这里,向右侧坐,对,再侧一点,看前方,不要坐的太端正,会吓到人,一只手很自然地放腿上,对对对,就这样…” 边上的寒冰听的哭笑不得,谁知牛有道又说:“大总管,能不能把阁主的裙子再理一理。” 寒冰走了过去,在雪落儿边上蹲下了,边拉边问道:“这样吗?” “收一点,不要太整齐…”牛有道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他又不好亲自动手碰人家的裙子,只能是在旁近距离指点,“这样,往这边拨一点,对对对,要展现自然美,对,好了,可以了。” 两人一起退回了画板前,寒冰再这么一瞅,微微一笑,还真别说,发现这厮还挺有眼光的,现在从这个角度一看阁主,整体形象还真挺赏心悦目的,看来那一百万金币花的也不冤枉,人家就是有那眼光。 “阁主,就这样,不要动!”牛有道交代了一声,拿炭笔远近做了下比例,随后开始在纸板上唰唰画动,手速飞快。 一旁的袁罡瞅瞅画板上的动静,有点牙疼,跑到这个世界来画素描。 这玩意他是搞不来的,不过没办法,道爷会的奇淫巧技的东西很多,人家以前兴趣广泛,喜欢接触这些手艺活,琴棋书画之类的就不说了,甚至木匠和石匠活都会,连什么草鞋和凉席之类的东西都能编织。 他记得道爷曾经一个人复原出了一件古代的水车。 按照古籍上的记载,在窑里亲手烧出过高仿瓷,几以假乱真。 按照古配方在窑里烧过秦砖汉瓦。 还亲自临摹高仿过古字画。 反正道爷会的东西挺多,他算是看出来了,道爷这种人的确是走哪都饿不死,用道爷以前的话说,艺多不压身! 寒冰不时看看坐在河边一动不动的雪落儿,再看看画板,只见人和景的轮廓开始逐渐呈现,很是神奇,的确是她从未见过的画法。 而此时,楚安楼才跑了来,手上拿了个木架子,上面绷着一块布,过来举着,帮牛有道遮了斜照来的太阳。 没办法,这里到处是修士,没人用伞,他愣是找不到一只雨伞,临时凑合了一件东西来。 寒冰偏头看向他,阁主都在那晒着,这里打什么伞?沉声问道:“你干什么?” 楚安楼忙回道:“怕阳光影响先生作画。” 牛有道帮衬了一句,“阳光是挺刺眼的,刺的看不清,这样好多了。” 寒冰这才作罢,没再说什么。 楚安楼感激地看了眼牛有道,对自己之前羞辱牛有道的行为多少有些后悔了。 于是他就一直在那举着‘伞’遮阳,同时看着画板上呈现出来的画,居然是这样的画,亦暗暗称奇。 待到牛有道放下手中炭笔,一幅画算是完了。 寒冰快速过去扶了雪落儿起来,请了过来观看。 站在画板前,见到近景、中景、远景意境衬托下坐在河边远眺的自己,雪落儿明眸瞬间一亮,抬头对比一下前方的景致,一切都那般栩栩如生,始相信自己原来这般美丽。 寒冰问了声,“小姐,画的怎么样?” 雪落儿冷冷清清一声,“好!” 目光盯着画中的自己不愿挪开,陷入在了画中天地间独自一人的意境中。 寒冰笑了,小姐这性格,能让她说出一声‘好’来可真不容易,指了那张画,“赶快收拾起来,送到小姐房间里去,小心点,别弄坏咯。” “是!”有两名丫鬟上前取了画。 寒冰回头看向雪落儿,试着问了声,“身子定着不动也挺累,小姐要不要歇歇?” “不用,继续吧。”雪落儿给了声。 寒冰立刻回头问下一幅去哪画? 确认了地方,立刻收拾东西搬动,一行又来到了一堵花墙前,墙上爬满了青藤,藤上点缀满了花儿。 这次画的是雪落儿侧身从花墙前走过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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