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弦oO 五十弦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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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晴】无可解(END) 从我第一次为你执笛,吹起秘曲《啄木》和《流泉》,我就再也没有为别的任何人吹过。你明澈的目光看着非远非近的芊蔚繁茂,而我定定地凝视你月色一般的笑颜,心中已无他想。 阶前殿下,轻歌曼舞,众人百官皆为我的笛声痴醉,我无心地笑。曲毕总有无数人激赏:“博雅是京城最好的乐师!”百句千句,却也不及你无声一笑。 “博雅真是个耿直的人。”你端着酒杯对我笑得狡黠,“即便是面对传闻中白狐之子的我,也从来没有害怕过么?”是的,白狐也好,鬼神也好,只要你是晴明。 你是晴明,所以我们一起喝酒,一起品香鱼烤草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流年之中也有许多别的人,风雅之人,或高洁的女子。可是我相信自己是特别的,你从不会对别的人露出促狭的笑意,你也从不会在我笛声之外的乐声中睡去,这些让我的内心暗暗地欢喜,也让我感到惶恐和不安。 终于有一天,我拽住你的手,问你“为什么?”你没有抽离也没有看我,你说“世上有的咒,确是不能解。”你低低的声音实在好听,融入流月的白光,落入紫苑和龙芽的草叶间,再随着夜露坠入潮湿的泥土,如沉香的烟气一般,化了,散了。我却没能抓住哪怕一丝一缕。我望着你寂寥的浅影,心痛不已。 晴明,晴明,我不愿看到我所珍重的如期迁变。就像有时觉得无所不知的事情,反而更让人无所适从。春天会长出什么草,这草又开出什么花,我们都一一知道,可是夏天里那么茂盛鲜研的花草,一到秋天却枯萎败落,披上白霜,廖廓的冬野默然,如同人世间。我只能如此狼狈而逃。 于是我再也没有踏着晨露找你喝酒,再也没有站在满月的胡枝子下为你吹笛。但你还是这京城中最有名的阴阳师,而我,也是这京城中最好的乐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日我去找你,你听完我的请求,只问了一声“真的要走吗?”“是!” 我答得斩钉截铁,深怕你听出什么端倪。低头间,映入我眼里是你含笑的容颜,“符咒由我来写。”你拿出笔墨和桔梗纸。你一笔一笔画得如此认真,一句一句念得如此从容。我看着你念咒时专注的神情,还有明澈的双眼,明白这个世上不会有人像我这样深挚地爱你,徒劳地爱你。可是——所以,我要逃走了,现在就要逃走了。于是游历河川,总是苦于心痛无解。那些开了又开的花朵,那些秋叶间一季又一季的果实,以及栎树榉树交错的枝条。我听见其间有歌低低地被吟唱:前佛已逝兮后佛未出世生来处于幻梦间何时当思为现世 我穿过低矮的红松林,听见琴未鸟清亮地歌唱,它们抖动尾羽的时候,会落下细雨般的秋毫;我也曾穿过蒿草曼生的沼泽,牛车踏过泥泞的地面,留下酒碟大小的坑印,会有绿色的水慢慢注满它们。走得愈远却有一句歌被吟唱得愈发清晰:尽吾心兮思我所慕。思我所慕,我所慕……尽吾心兮,尽吾心… 恍然回首,看到的总是雾气朦胧的山影,青翠的,被整个初露光辉的天色淹没的。只有蜿蜒的路横亘在迷雾中。这样的路,是不是一直在那里,一直在我身后,等待我回头……风吹起樱花满天又或是飞雪遍空,只有清亮的溪涧,映出的全是过往的那些喧嚣和宁静,我可以抓住的,可以奢望的,纷纷在我眼前汩汩而过的。 我伸出手去,我思考着“生来处于幻梦间,何时当思为现世”。我明白我离不开,我放不下,我不相信我从此不会再有所怀念,我不相信心底从此不会再有季节荒芜。琉璃松毯的花铺了满地的时候,我踏着夜露归来。你身边还是围绕着容颜不老的女子,穿着唐衣,带着紫藤花或胡枝子的香气。 你的笑容不变,有两只酒杯放在廊下。我突然感到诚惶诚恐的欢喜,有什么情绪,用语言全然无法表述。我每日每夜来找你喝酒,杂乱却又并非无序的庭院,每一簇矢菊和棘草我都视若珍物。你目光流转,音容未改。明知日日都可相见,可每次离去时我都心心念念的不甘不舍。我不知道在你看来,又是何等的拙笨模样。 “博雅——”我就要跨出门时,你突然起身叫住我。我那时是怎样的表情,并无从知道,只见你眼里都满是笑意,“下次要早一点来。”我惶惶道,“打扰到你了吗?”“不是,夜露会把你的衣服都打湿,会生病啊。”你斜倚在廊下,笑得明亮。晴明,晴明,你有没有咒,来解治我这为你落下的沉疾?我从不曾立意要错过,可是,我悔恨我一直都在这么做。我从晨鸟出巢开始,一直到月见草盛开,不停地吹着笛,反反复复,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你问为什么?我说,情欲和年华同时到来,两者皆不可回避。你总是在我说完话前笑我痴愚。曾有一别就是数年。我多么希望所有的变迁都终止于数年前那个清凉月夜,我多么希望笛声与你的笑颜,每一个刹那都是永恒。衿持与销魂,都被岁月苛刻。你再看到我时是否依然面无尘埃,你可曾知道每一次满月都隐没着我深深的眷恋。荠子之劫,一瞬置一沙于地,如此来往,我为你的劫,已积沙成城。我从来不想离开你半步,在我流年微尘弹指一瞬的岁月里你是唯一的定数。我相信神明怜悯每一种深情。我相信冥冥之中,你我皆有定数。 我在神明前跪下,祈求了那么久。这一世的繁华与欢情,我永远也看不破的咒,我情愿它不可解。晴明,晴明,世上有的咒,确是不能解。你也不能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END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我就是在冲动。并且忍不住每次都要贴这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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