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9
岫雨烟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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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04
是可以有个安静的角落,让我心无旁骛地写点儿什么了。
那么,就要好好利用起来。要认真读书,找灵感,努力写成篇的作品。虽然我的功底很一般,但只要不在意什么,写也没什么关系。
重点是要写下来。
我没有太宏观的思想,时事热点基本不感兴趣,实在是有点儿目光短浅了。
2024年09月04日 03点09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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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不甘心
那天心血来潮写了一首诗,有朋友评论说:“会写诗的人,都是高敏感的吧。”
我应该是的,但又不会囿于我的敏感中。尤其成年后,很少因为高敏感受伤。不过,小的时候还是曾经有过的。
第一次记忆鲜明的受伤,是小姑姑成家那次。
当然,这之前肯定也是有过,但实在有点儿模糊了,便忽略不计。
小姑姑成家那天我是送嫁的一个。当时一起去送的还有大堂哥。可能就是我俩,其他的子侄们因为排行问题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然而我之所以得到这个机会,并不是小姑姑多么喜欢我,也仅只是因为我在她的侄女中排行第一。跨过我去找堂妹的话,道义上说不过去。
我爷爷这边的家族,尽管兄弟姐妹们并没有多亲密,可大面上的和谐还是好好维持着的。
当时的我并不懂,只高高兴兴地从集市上买了新衣,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终归是到来了。一大早我就起床,洗漱好,换上新的衣服。我为自己究竟是扎个麻花辫还是扎个马尾辫纠结半天。最后到底梳了什么发型我完全没印象,我只知道弟弟在二门那儿喊我快点快点车来了,我撒丫子跑出去。
是一辆黑色轿车,在周围若干亲戚和乡民的簇拥下缓缓停在大门口。小姑父从车里钻出来。
他们闹嚷嚷地进院子,我则留在当街看那辆车。那年月轿车还不常见,我围着车子绕圈儿。扒着车窗往里看,冷不丁车窗摇下来,吓我一跳。
是司机师傅,看我一个小女娃很新鲜的样子,就喊我上车。
小孩子都很喜欢坐大汽车吧。我弟弟都没机会的。我二堂兄,堂妹表妹都没机会。
我高高兴兴拉开车门坐上去,软软的。然而还没等我好好体会,车门被大力拉开,大堂兄——那时候我大概是六七岁,他是有十五六的样子——横眉立目喊我:“下来!谁让你上去的?该你坐那儿吗?”
我一下子懵住了。
我是送亲的,我当然可以坐车了呀!我倔强地不肯动,但被当众这样呼喝,很受伤。
“下来!”他又喊一声。我不记得他有没有上手拽我,反正我很快钻出来,在大家的注目(其实也许也没有人注意我,大家都去看新媳妇了。)下,我飞快地逃进去,到了奶奶的东屋,没有别的人,我找个角落坐在马扎上开始哭泣。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哭,就是无比委屈。
仪式什么的我都没印象,因为我始终一个人在那儿哭。
但后来我还是被找到了,毕竟我还是有角色的。小姑姑的婚礼,没有我去是不完整的。
大妈先进来,我告诉她是堂哥说不让我去了。
“看我不揍他!敢不让你去~”大妈是堂哥的妈妈,说话应该管事。我心里好受了一点儿。后来妈妈也过来了,问清楚原因,给我擦擦泪,哄着我往外走。
奶奶看到,我忘了她有没有说什么。我一边感觉委屈,一边又为自己耽误正事有点儿羞愧。等我扭扭

捏到了门口,大堂哥看到我,说:“我不是不让你去,是你不要那么早坐上车。你坐的位置也不对啊。”
小姑在车上,回头看我:“别哭了,肯定得让我大侄女去啊。”
小姑成家究竟哭没哭我没印象,但是我那天确实哭了。我哭并不是因为小姑要出嫁,而只是因为我被堂兄吼,面子上过不去。
这是留在我记忆里很深刻的一件小事儿。几十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并从那以后慢慢感觉到我们一家是不被他们瞧得起的。我虽然喊他哥哥,但他并不是我亲哥哥。
2024年09月04日 06点09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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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午休
我每天中午都会尽快铺好床,待到整座楼静下来,便立刻命令自己闭上眼睛放空。
有的人可以一沾枕头就秒睡,这是有特异功能的吧。我不行。我得需要躺安稳后至少半小时左右能睡着。午休时间一共一个半小时,入睡半小时,睡着十几分钟。
我入睡慢,但我清醒得很快。就是睡着睡着,忽然心有所动,眼睛立刻就可以睁开。那时候手机的听书还在播放,但肯定已经不是我入睡前的那一段了。
我醒来后不会即刻起来。因为那时候是同事们睡得正好的时间。我便在自己的床上做一些诸如抱膝起坐之类的拉抻运动,好好舒展一下僵硬的身子骨。
这大概有一刻钟的样子。接着听到外边有动静了,自己再从容起身,洗手,吃午饭。
我吃好收拾好,差不多是上班的点了。
我这一个中午,分分秒秒安排的很妥当。并且,这么多年来一直这样。
有时候想到过些年退休,自己可能就不会这样有规律了,会有小小失落。也因此,更是好好珍惜着这样的时光。
看云
今年开始,很有意识的关注自己的身体。父亲这几次住院,差不多都是我在跑。我深刻的感受到一个好身体对自己及家人的重要性。
这个好,并不是没大病就算好了。我们不能再稀里糊涂下去。亚健康就是不健康,它不是说没病。
我们的身体不但要没病,还要轻盈。
能够毫无挂碍地抬头看云,是我对自己颈椎是否安好的评判标准。
这时节的云,是一年当中最好看的。尤其一夜豪雨之后,天空湛蓝,成片的薄薄的云附着其上,轻盈如纱。云是白的,隔着云层的天空是粉蓝的,风吹过去,是天的裙裾飞扬。
天空每天都是新的,云朵也是。昨夜的黑仿佛从未出现过,昨天之前所有的杂芜都塞进那团黑之中,去往宇宙深处了。我们在天空之下,重新接受光和蓝的洗礼,安静,甜美。
多好啊,我还能这样长久的仰望,凝注深情。
2024年09月05日 03点09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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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刷到一个视频
刷到一个视频,醒目的提醒一定要看到最后。
我就看到了最后。
然后想:活该,让你好奇。
虽然我早就知道但凡有此类标注的,大半内容都不咋样。看过后不仅无滋无味,还会有一点儿懊恼——就好像看到一种食物,心里以为很好吃。等吃进嘴里,只会遗憾吐不出来。
为了戒断,我现在刷视频的时候,坚决不看到最后,我只看个开头就直接划走。
十分感兴趣的也是这样。
可另一重烦恼又升上来——我怎么这么没有耐性了呢?
还是刷到一个视频
那天看一个视频,女人做好饭热忱地喊男人吃,并问好不好吃?
男人坐下来吃,每道菜都尝了尝,说:“咸了。”
“都咸了吗?”
“都有点咸。”
“哦,你吃吧,我吃饱了。”女人起身离开,到沙发上团起自己。
男人莫名其妙,追过来。“你怎么又这样?”
“我辛辛苦苦做好了,你不是说咸就是说淡。人家别人的丈夫怎么就不这样?不管咸淡都会说好吃。”
“可菜就是咸了呀。你看你,每次都这样。你这样让我还怎么吃?”
“你爱吃不吃吧。”女人开始哭泣。
除了我不会哭,这和我的日常非常相像,所以我坚持看到结束了。
我以为接下来会声讨男人的低情商,然而,我还是肤浅了。
接下来女人团在那儿,茫然地陷进回忆中。
画外音起。
“妈妈,你看我画的好吗?”
“瞎画什么呀,还不赶紧写作业,画画能出成绩吗?”
“妈妈,你看我衣服好看吗?”
“臭美什么呀,书看完了吗?”
最后总结:从小被打压,成年后难以接受别人的批评。
我真……
凭什么这么说呀?
难道那个坐吃等说的男人就没错吗?他的原生家庭是怎么教他的?难道当年他妈妈做好饭,他父亲饭来张口后还要给予不好吃的结论,然后他妈妈欣然接受?
每个孩子都不能选择原生家庭,真没必要总是追溯从前了。我们该解决的,不是当下吗?就算原生家庭使得我们的性格差强人意,但你能回去反抗吗?
我们能反抗的只有当下呀。
你说不好吃,那就你自己去做好了。
你不能享受了我的成果,还要否定我的过程。
是该你的吗?
女人们,不要总是反思自己了。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快意恩仇吧。
2024年09月05日 03点09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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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06
出游
早上一个朋友分享了他那边的夜空。
清凉,明澈。天色深蓝,云很白。
很漂亮。有点儿羡慕,想着在这样的夜空下散步,是很享受的。
我在卧榻上羡慕着他的悠游,然而我只需要 套上外套换双鞋子就可到达。
可是我没去。
这就叫做——徒然。
那些年也算是走过一些地方的。上海去过,苏杭也去过。长江大桥和三峡都看过了。
然而不提便从不会想起。
我能记起并十分想重温的,是一段段行进的路。
2024年09月06日 04点09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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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路况出乎意料的傍晚,没能赶在太阳
下山
前到家,就只能夜行。
月光皎洁,天空深蓝,路旁的树木蓊蓊郁郁,静寂无声,列队目送着我的归去。路上鲜有人声,世界变得肃穆起来,唯有身下的车轮滚滚,我在小小的车厢里极目四望,车灯扇面型铺开,脚下是平坦的柏油路,远处,更远处,是别家的高楼林立,一扇扇亮着的窗,是他人的温馨。而我,踽踽独行,感受无边的寥廓。
然而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沮丧,甚至有了些兴奋——我想我是一只夜鸟,不为人知地享受这独自飞行的清寂。
我看不见城市的繁华,听不到鼎沸的人声,这样孤独地乘着夜的翅膀归去,一直走,回到我的童年去。
我最爱的村庄的夜啊~
乡村的夜空是真正的宫阙。干净的仿佛初生。星星是初融的深河里的冰晶,月牙儿是婴儿的眸光。夜露打湿了草叶儿,给脚踝印上清凉的吻。只管信步,便在倦怠里生出一丝清幽,这时候映入你脑海的那个人,一定是你的最爱吧。
于是将眼光放远,远到天空深处去。那无比深邃的幽旷,直将人的灵魂吞噬。如果就此万劫不复,也是一件幸事吧。就此腐朽了这老迈的身躯,我心皈依。
从高架桥上看下去,低矮的平房在平原上静卧,是苍茫的海上的小舟,起起伏伏。
我只看着,就生出无限眷恋。时光流转,它们安在。悲欢喜乐戎马倥偬,我们的半生轻车逐尘。唯有这永恒的夜色融逸,心底蔓生一派温情。
你可曾将我念及?
我的心一下子空了,一下子满。
那遥远的灯光下,有没有一个你,恰好也在夜行?
你心系何处?又飞向何人?
心底微澜,有泪盈睫。日月风霜里,终究是模糊了海枯石烂的曾经。
2024年09月06日 06点09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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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雨中的美人蕉
才到云天广场,就看到了湖畔的一片美人蕉。
这与我印象中的美人蕉是不一样的。我常见的那种是绿色枝叶上顶着几朵深红,像烈焰一般。
可这边湖畔的那些却美的风姿各异。颜色清雅,丽而不艳。一丛挨着一丛,却又棵棵分明。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正是花儿盛放的时节,大多都在亭亭地花径上展露欢颜。它们的颜色并不单一,黄色的花瓣,粉红的花萼,花心又带了一点点紫——这得是怎样的丹青妙手可以调出来的色彩啊?
尚未开放的花苞,像一枚枚象牙,顶尖儿上微微露一点点红晕,等待良辰。
“绿窗新透,自有了、风姿八九。“
溪水清澈,细碎的雨点而落下来,圈圈涟漪荡开,一支支美人蕉宛如一个个佳丽,排着队临水照影,要去赴一场宫廷盛宴。她们气韵生动,娴静悠然,风来,歌声袅袅,舞影翩跹。
美人蕉亲水,自带了清幽沁凉,让人远观不可亵玩。
2024年09月09日 03点09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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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周末的清晨,和汉堡骑车出去。我们俩是一前一后的骑,自顾自看着自己眼中的风景。行得路宽处他跟上来,说:“看,这么多喇叭花~”
而我,对着路旁灌木丛上成片成片盛放的那些花,也是刚刚惊叹过的。
我们走的是一条少有车流的路,大概也少有人管。正因此,那些莹蓝粉红的牵牛花肆意地缠绕在蒿草和灌木树枝上,攀爬在铁轨的路基上,匍匐在乱石堆砌的建筑废墟下,无拘无束的野蛮生长——像是美而不自知的小小婴孩儿,天真而又脆弱。
深紫色的像丝绒,大红色的像旗帜,白的是雪绒花,黄的是金喇叭~
一阵微风,花叶齐欢,轻盈曼妙,润泽温婉。
我的眼睛移不开,凝注良久,心底蔓生出柔细的花须一样的哀伤——这样的美,该如何呵护才不负它这一世的澄澈与清凉?
我小时候上学总是一个人走。学校在村南,我家住村北,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来说,一千米的距离已经足够遥远。每天早晨我早早起床,挎着妈妈做的小书包,循着村子里蜿蜒的小路走到学校去。这一路上随时可以见到牵牛花,伸出手就可以摘一朵。轻轻捏着花萼,举在眼前,像举着一支火把,漫长的孤单的路仿佛有了指引一样。放学时天光还是大亮着,牵牛花在夕照下熠熠闪光,我再去采一朵,轻轻捏着,直到我迈进家门,暮色徐徐,牵牛花才慢慢合上花苞。
牵牛花是朝开夕落的,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朝颜。
2024年09月09日 06点09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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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周六那天,在陪着父亲搬砖的途中,遇到了华姨。喊她小姨,是因为她只比我大了两三岁。她是姨姥姥的小女儿,和我娘家隔了几个门口。与其说她是我的长辈,不如说她是我儿时的伙伴儿。我和她在我的童年里,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我们一起玩,一起去工厂的澡堂洗澡,一起在暑假的长长白日里,谈天说地。
虽然她年岁没大我多少,但辈分在那儿,所以对于我这个大外甥女,她是格外的关照的。
妈妈离着姥姥家远,有一年他们都去了姥姥家,留我一个人看家。夜里大门关了,华姨怕我害怕,跳墙进来陪我。
“你是我童年岁月里浓墨重彩的一笔啊。”我跟她说。可以说因为有她的存在,我从来没有感觉过孤单。以我这样清冷的性子,很容易没朋友。可是我并不在意,因为我有她。她带我去打猪草,捉蟋蟀,放风筝。我们漫天遍野的跑,因为有她,爸妈也十分放心。
假期时候,我几乎天天泡在姨姥姥家。有一次我们在后边的屋子里看《西瓜太郎》,大概是这个名字吧,是日本的一部黑白动画片。忽然听闻有来查乱接电线的,华姨赶紧关电视,抱起电视机就往前屋跑。我也跟着手忙脚乱的帮忙。电视机是热乎乎的,座脚儿的硬壳儿硌在华姨的大腿上,划出一道血印子。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后来到底有没有人进来我不记得了,但那种紧张刺激,时至今日我还依稀记得。
那时候农村没有澡堂,大家洗澡都去临近的工厂。有一年的冬天,快到除夕了,我和华姨一起去洗澡。我们去的时候澡堂里人满满的,热气蒸腾,我才洗了没多久就晕堂了。整个人感觉窒息。她急忙把我扶到躺椅上,帮着我擦身子,穿衣服,又去找人要了杯水让我缓着。后来我渐渐有了精神,跟她一起回家。一路上我们的头发结了冰,回到家老半天还有冰碴儿。但我们都不后悔。过新年,就是要洗个干净澡。后来我上学去,她在跟前的钢厂上班。我周末回家就去找她,她带我去她们那儿的澡堂洗澡。外人一般是进不去的。我感觉自己有了特权一样得意。
她是个又爽利又聪明的人。有一次她参加了电视台一个电话答题节目得了奖,喊着我跟她一起去领奖。那是我第一次进电视台,占了她的光。
周六时候,她见到我们在干活,二话不说就加入了队伍。她做事情不惜力,本来爸爸妈妈和我干得吭吭哧哧,既没效率又不甘心,有了她的加入,立刻大家都支棱起来。
父亲送一趟砖回来后说堂兄看到了让他注意点儿别累着。
“人家就只告诉你别累着,我华姨是撸起袖子就帮你干呢!”我揶揄了一句。爸妈点头称是。
后来华姨看父亲还是舍不得停,就干脆回家去开皮卡了。她什么车都会开,是个女强人。
我和她一起拉砖回去。我本打算就地乱扔在那儿,她好可以尽快回家休息。
“咱俩把砖码起来吧,这时候咱俩费点儿时间,你爸他们俩得干半天呢。”
这就是她,能干,周全,共情能力超强。
“华姨,你这样的性格特别招人稀罕,只是经常会苦了自己啊~”我笑。
她也笑。“可不,我总是怕别人不合适了,替别人着想。”
是她不知道自私点儿更爽吗?不,谁都是肉胎凡身,谁都有七情六欲。但就是有这样大方善良心思细腻温婉明丽的人,给我遇到,是我的福气。
这份情,不是简单的一个亲戚可以衡量的。
她家和我家离得不远,她妈妈是我妈妈的小姨。
“我妈在这边的感受到的亲情,那都是你们给的啊。”我由衷地表达着我的感激。
我们之所以在这纷杂人世间,感觉到一些无忧和快慰,就是因为有温暖双手,在我们需要助力的时候,不计任何酬劳的伸出来,为我们加油鼓劲儿,让我们知道,即使岁月蹉跎,行路艰难,亦不孤单。
2024年09月10日 06点09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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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昨天是教师节,第40个了。那就写写我印象中的老师吧。
先从小学说起。
我没上过幼儿园,那时候叫红小班。我因为年龄不够,是作为旁听生直接入学的。我遇到的第一个老师姓杨,是个十分严肃地中年女性。
她对学生很严格,尤其是算不出题来的学生,噼啪咔嚓总是有的。我有一点儿怕她,虽然她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我那时候是学习委。享有到老师办公室搬作业的权利,偶尔也会留在那儿帮她判一下卷子。那时候老师们用的是蘸水笔,红色的墨水像血一样,一不小心就蹭到手指上。
小孩子细白的手指沾了一星半点儿的红墨水,显得更加好看,我觉得像戴着勋章一样骄傲。直到放学回家也舍不得洗掉。
每年的寒假暑假,老师都会喊着我们去她家补课。是实实在在的补课,一分钱不收的。大家拿着自家的小板凳小马扎,背着假期作业,浸在蒙蒙的晨雾中,清清凉凉的。
我是不怎么爱去的,聪明有余沉稳不足,让我在好好地寒假里钻出被窝去补习,打心里腻歪。但我又不敢不去。我家离着老师家有点儿远,到的时候,小小的倒座房里已经没什么位置了。我坐在门口,膝盖上摆着方格本,开始一笔一划的写字。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学写请假条,那个格式我怎么写也不对。后来我干脆照着课本上的例子抄写一个,老师还是不满意。她跟我们一样也坐在马扎上,背靠着木门,我低着头很忐忑的把作业递过去,她只瞄了一眼就直接扔出去了。
那是她第一次扔我的作业,我心跳如鼓。赶紧去捡回来,看着擦成黑疙瘩的作业,紧张的要命。
我拿着作业本坐回我的座位,用橡皮使劲儿擦着,薄薄的纸页一下子被擦破,我只能掀过去用一张新的,继续在那儿写。
我写的是请假条,可是我不敢请假啊~
杨老师看着我实在费劲,该是有点儿气急,她没想到平时挺机灵的我,怎么就在这样小小的格式上翻车呢。她忽然伸直了腿,朝着我的小板凳踢过去,堪堪没有踢到,但这一脚仿佛踢在我的心上似的,让我至今仍然记得这件事。
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我那时候就懂了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
后来我终于还是写对了,她给我划了一个大大的对钩,加上一个通红的“好”。像太阳花一样好看。
她不仅是对班里的学生严厉,她对自己的女儿也毫不留情。她女儿比我们高一年级,学习有一点不好。有一次我去办公室帮她判作业,她正在教她女儿数学。她女儿怎么也学不会,她气得一下子把她女儿的作业本丢出办公室,并大声呵斥那个女孩子。我隐在办公室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大气也不干吭,心里替她女儿可怜着。
她女儿面无表情的迈下台阶去捡那个白白的本子。这个画面也一直留在我记忆里了。
那时候经常会有人来班里听课。头一天我们是要演习一下的。谁回答什么问题都会设定好,要求全班同学都必须举手,站起来说答案的,需要举得高一点儿。我几乎每次都有这样的机会,常常口袋里装着小纸条,回家睡觉前还在背。
到了高小换了班主任,是还没成家的年轻女老师了。姓高,就是我们村子里的。这时候回忆,这个高老师应该是代课老师。教数学的是个高瘦的男老师,他的年岁也不大。他们俩的课挨着,就经常会碰面,然后他们就会聊几句。
我们私下里总八卦说数学老师喜欢语文老师吧。
2024年09月11日 03点09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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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中学时第一个班主任是英语老师。
她是个有点儿干瘦的人,四十多岁。有一个阶段她情绪特别不好,给我们上课时没有一点儿笑模样。有时候她跟其他老师闲聊,我凑巧听到一耳朵——她们声音很大的,要在学生的嘈杂中互相听见也必须大声说——她似乎在抱怨单位有什么事很不公平,所以她就不打算给我们上课了。
我中学英语学得还可以的,听到这样的话就有点儿担心,怕是英语课从此就让上自习了。但她也只是说说而已,该上课还是上课的。我也就坐的更板正,更积极回答问题,背诵课文也更加熟练。我想让她知道我有在好好学,给她一点儿安慰。
她是不怒自威那种,我们远远看到她走过来,大家即刻静音,就连最调皮的男生也不例外。
还有一位英语老师,在我们学校待的时间不长。她长得不太好看,脸很平,还有麻点儿。我有一点儿不喜欢她,是因为她的不公平,这件事我曾经写过。她跟我们班上一个女生的姐姐是朋友,她就经常额外关照那个女生。本来是我的机会,她毫不犹豫拿下来给了那个人。
我如果输在本领上,我是认输的。但输在关系上,就心有不甘。
她长得不好看,直到我毕业也没能嫁出去。后来就不知道了。
对我最好的是周老师。
他是我初三的班主任,教几何的。很多人觉得我一定是文科好,但其实不是的。我理科从初中到高中,可以说都是名列前茅。那时候复课和休学的学生多,他们学过一年了,肯定高出应届生一大截儿,但第一次考试成绩下来后,周老师问我是不是休学的,我告诉他不是,他就很诧异。那时候每个年级的老师几乎就是固定的,他不认识我。但第一次考试后他就认识了,常常会提起我来训斥那些读过一年有点儿吊儿郎当的学生。
我几何学得真挺好的,那时候做题画辅助线,我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画在哪儿,简直如有神助一般。做证明题,往往很多人还在皱眉我已经写完。周老师就让我上讲台去讲一下。
但这么多年过去,也从来用不到,估摸现在是画不出来了。
我学得快,就空出时间来偷摸看小说。周老师从后门窗上看到,进来喊我出去,让我不要浪费时间,考上学有工作才是出路。他很和蔼,语重心长的,我受教,并感恩至今。
他有一手绝活,就是徒手画圆。看都不看随便一圈就是满满的圆,我也学过,一直学不来。
我后来参加一个活动,要口头作文,我就说得周老师,那次我得了第一名。
上大学也有个印象深刻的老师。
她是教音乐的。有一年暑假回来,她给我们上课的时候一直笑,我就关注到她的眼睛了。她大方地承认自己趁着假期割了双眼皮。确实比从前的小眼睛好看了许多。她唱歌很好听,琴弹的也好。我们有音乐作业,叫做回琴。每次她都叹着气给我及格分。有时候考音准,要哼唱一下,她听我唱会乐不可支,笑哈哈给我及格。
我是有点儿羞愧的,但次数多了也就不往心里去了。每次考试我都偷偷给她笑一下,糊弄糊弄过去。
我们班都挺喜欢她的,没架子,肯放水。
有个地理老师,印象也比较深。他也是瘦瘦的,干干净净的,上课时从来没有口头语,简洁干脆,我很佩服他,所以也学着他,跟人说话的时候,不会带着口语——啊~呀~是吧~~~-什么的。就是直奔主题,不说废话。
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快到退休年龄了。他们应该早就安度晚年了吧。
愿他们身体健康,琐事无忧。
2024年09月11日 03点09分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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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卖花声·新秋
烟桥
银杏叶初黄。风带云飞。群山渺远隐斜阳。问君可曾定归期,月圆在望。
空阶更夜凉。寒来暑往。点点流萤落清江。别来经年意重重,终是茫茫。
2024年09月11日 08点09分 12
level 12
岫雨烟桥 楼主
乡村轶事
平铺直叙,攒个素材
(一)
男人和女人在孩子很小的时候离婚了。
女人没要孩子,男人外出打工,一年回来两次。孩子就留给了爷爷奶奶。
孩子长到11岁的时候,男人在工地突发疾病去了。
我们都以为女人会把孩子带走。可是并没有。
孩子还是跟着爷爷奶奶。
我们见到孩子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一个人的一生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了。
(二)
村子里的阿二好久不见了。
他家人已经报了警,但是过去一个月了还是没音讯。
转眼第二年水稻要浇水,大家重启田野里的水井,在一口井里找到了他。
第二天警察将他邻居石三带走了,一直没回来。
村里传言是石三请阿二喝酒,喝多了两个人打架,石三打赢了。
石三为什么跟阿二打架呢?
阿二跟石三老婆有染。
两个人的一生,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了。
(三)
水伯是在河沿边的杨树林里找到的。
杨树落了叶子,水伯将叶子扫到大路附近去焚烧——是为了避免连上要收获的水稻。
落叶起烟,水伯回去林子里继续扫落叶。
从此就没从林子里出来。
舅妈说是被烟熏死的。八十多岁了,怎么劝也不肯歇。
他的一生,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了。
我们围在圆桌边,一边吃西瓜,一边聊着这一年村里的事儿。
不胜唏嘘。
我九十八岁的姥姥说,西瓜很甜。
2024年09月12日 03点09分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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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雨烟桥 楼主
新秋其二
烟桥
朝颜带露过篱笆,晨炊不见故人家。
破门残垣人声寂,清愁无解问幽花。
2024年09月12日 07点09分 14
level 12
岫雨烟桥 楼主
新秋·其三
烟桥
湖平云自落,雁去了无踪。
莲心尚未白,停棹且闲坐。
2024年09月12日 07点09分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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