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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中年,长忙碌,何尝略歇。诸雅好,渐成奢侈。酒难再烈。检校书刊游笔墨,胸犹藏少时风月。一时间,万事落虚空,朋哀切。春融尽,三九雪。灯烛焰,明将灭。纵嘉宾毕至,一人恒缺。幼女可曾知汝父,早已沥净心头血。须振奋,终有日相逢,云宫阙。
去年秋天,我画了唐老师的漫像。唐老师让我再画一个顶针。他说是二小姐小名。 我没画,虽然当时敷衍着答应了,但是觉得,这是承锋受利的器具,不宜用来比附孩子。 这话没有明和唐老师说,只说我想想。 打算慢慢的再寻时机分说。不料竟没机会了。
现在可以告诉二小姐,爸爸给你起的小名很好。他替你带走了锋利,留下一个圆,祝你一生圆满;又有一个环,好教福气源源不断的进来,把难过畅通无阻的送走。 顶针又是戴在手上的,他是想教你知道,幸福圆满就在手边。
你现在也许还不认识很多字,以后也许会有疑虑,会猜疑。但是你一定会记得,也会常常回忆起来,爸爸带你到处去看的石碑,拓片,带你一起写毛笔字。那些是他用生命爱着的东西。人人都喜欢他爱的东西同时聚在一起。所以他也是那样的爱你。
我们会有机会再见到他。在这之前,遇到了困难,只要想想,如果他在,会说什么呢。 只要我们做得到,他一定会回答我们,比以前还要快。
2024年02月27日 13点0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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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命,保重。
2024年02月28日 00点02分
谢谢。以后孩子大了,我会和她说。
2024年03月04日 14点03分
level 14
离分后始见真纯,失却因不落俗尘。叶绽先湿惊蛰雨,花开莫醒永眠人。他年毕竟余生忆,我辈终非草木身。纵使天时还此季,无如并世再无春。
这些年离别了不少人。家里的老人,而今是唐老师。人是这样奇怪。祖父母辈的老人,往常觉得同他们他们无话可说。 也懒得问候服侍。到了他们走了,却泪流成河。 才知道平素虽不理会他们,心下却盼着他们一直都在。
这大概和草木仿佛。即使是树,也只是招展杈桠,抖擞枝叶,炫耀花朵,卖弄果实。有些则全不外示,只深藏着,浑如未有一般。
总有些人,往往被回避着,疏远着,到了他们离开,才发觉,他们是我们在世上的根。
从跟他学着读,写,到刻意仿照他,试着戒除与人口角的秉性,少说伤人的话。素未谋面,也只是仅长我4、5岁的大哥,他走了才知道,得自他的,竟是做人的根本。
2024年03月05日 19点0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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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世朋连例可疑,终究此在彼先离。能逢毕竟堪称幸,莫获诚然未足奇。互敬相师为土石,厮谦各让立根基。高山寂静宁流水,却向何方觅子期。
过敏厉害,昏沉。 脑子转不动。反倒想起老早听说的典故,竟似有了灵光。 一则是山海经上有比肩民。原本觉得这只是显得古人多么荒诞罢了。而今想到,这也无非印证人是多么需要朋友。知心朋友的难得,比肩同行的可贵,古今皆同。
另一件是伯牙子期。本觉得伯牙断弦隳琴,何至于此。而今则大不以为然。永绝琴音,是认可了钟子期的离去。斯人赏叹的声音,独剩自己时,不忍复闻。故将其具一毁了之。固然决绝,然而又何尝不是背弃。
唐老师留下的故事,还在写着。 虽然很慢,也不好,更不知是否切合他的原意,但是毕竟是延续。 延续即使蹩脚,谅来也比精致的背弃要好。
事如在。朋友之理,亦当如此。
而且这样行来,愈觉得其人尚在。
2024年03月19日 12点0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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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师去后,微信的朋友圈,很少去看。因为唐老师的最后一段时光,关于他的消息都是从那里得知的。而今再也不会有他的消息,去看也只是平添伤心。今天詹乡长竟然发了一帖,配的我画的唐老师漫相。
“王老师说加春以寒鸦、境堂为号,不祥。进而说红楼亦不祥。加春竟此亡故。
廿载红楼客,忽成驾鹤人。
含悲收旧稿,忍痛诵遗文。
虽有三生愿,难堪百病身。
寒鸦从此逝,谁报境堂春。”
也照样诌了几句:
我辈谁非客,俗家世上人。悲欣存散稿,好恶寄闲文。谋面难如愿,活口各忘身。同哀君已逝,清雨净明春。
寒雨绵绵,清明到了。 据说这节气,万物生长,景象洁净而明亮。这该就是春光。好像唐老师眼里的光。
2024年04月03日 13点0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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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论坛在2005年5月15日,整整20年前。知道论坛其实更早,大约在2003年,因为在别处看到有人转发唐老师的文章。叹服之余,自惭形秽,觉得程度幼稚,不足共语。那时每年拿出红楼梦翻翻,总是在春天,3月到5月间。夏去秋来再历冬,每每又搁下了。这样过了两个春天,终于在2005年的这一日,大着胆子注了册。许是觉着两年间多识了几个字,许是面皮更厚了些,又或是因为那时论坛的版面 - 绿色调的黛玉葬花图作的背景,恰合心下红楼梦的春天。
这样开始和唐老师攀谈,渐渐知道唐老师讳加春,渐渐的有了无数个日夜颠倒,探轶谈红的瞬间,渐渐的就这样熟识,却始终不曾见面。盘厘这缘分,发觉唐老师是2024年初走的,不到5月,所以共处非但不足20年,19年也未满,满打满算18年。未识唐老师的18年前,与现在唐老师离去的18年后,应该有什么共性,思来想去,只是找不到。一切如天地翻覆。恐怕并非纯粹因为更老,那么因为唐老师?不敢确说,离开,与变一种方式存在,本无法分辨。
这也就是为何这一年来,吐露,书写的意愿,渐转淡了。并不是心里没有,而是觉得因为不写,不说,该知道的人,早也尽知道了。和唐老师结缘,许是因为我们都愿意穷究文字,作些无聊事,操些无用心,更因为我们一度都相信文字是有力量的,能够主掌人心。然而这一年来觉得,主掌人心未必算得力量,也许只是传播无力。但这无力倘或竟有人懂,虽仍是无力,多少却有了勇气。
又是春天了。却是不想再看红楼梦的春天。
虽堪再展千番卷,复得能加几度春。
2025年05月15日 14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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