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谕：
朕惟礼娴内则。早贻兰殿之徽。德着令仪。式焕芝函之贲。光兹茂典。锡以新纶。咨尔洛阳民女、钦贵妃谢氏。芳规恪守。奉巾帨以无愆。淑范丕昭。叶珩璜而有度。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德贵妃。尔其益勤壸职。被渥泽于方来。永表闺型。迓繁禧之洊至。钦哉。
圣观十四年九月

【后西侧殿】延庆年间此处未曾入住后妃，外有繁花绕篱，常引蝴蝶飞舞，黄莺鸣唱。中武元年大修东西十二宫，此处翻修时保留花篱，至中武八年，中武帝被黄莺吸引，亲题“恰恰啼”作匾，戏称蝶莺俱在，唯缺四娘。

“风华诀别”
谢氏女，系河南府新安县人，讳姮清，小字阿怜。诞时清风映月，寰宇澄澈，故书姮清以为名。父尝作七品县吏，家虽不裕，然椿萱琴瑟和鸣，故少时所处和睦恬淡。而天有不测，父为人诬告，寻病而终，后家道中落，幼女寡妻颠沛流离。七岁，母欲改嫁，鬻女于戏班，后不复相见也。
居梨园间，幸得班主夫妇善待，养于膝下，以亲子待之，其妻更亲授其唱旦之学，故鲜有忧虑。然少时为亲缘所欺，伤神颇重，遂不信旁人言辞，只凭己身决断。善伪饰，人前温润得体，实则凉薄清傲，渐有筹谋。年十二，以《断桥》一曲名扬新安，常随戏班献唱于诸达官贵人府邸，后誉作‘新安第一小旦’。此间见数多富贵，其心动摇，再不甘清贫。
年十四，戏班迁洛阳，仅一年，女唱豫戏数折，皆得满堂喝彩。逾岁，班主重病，亟需银钱寻医，女心仍慈，欲报养育之恩，更欲跻身上流。恰圣上巡洛阳，遂贿府官以为荐，献戏一折，得垂怜，受封贵人，赐钦为号，暂居洛阳万象神宫，逾一旬，赐钦嫔。
归于京畿，以长春恰恰啼为居，擢贵嫔。十一年腊月，晋妃位。逾年九月，赐徽‘绥‘，是为绥钦妃。后二年，主花房及六局陟罚臧否事，并建善堂于闱外，以养流民失所，帝感其心，赐之贵妃，易封为‘德’，以为善也。膝下儿女皆全，曰论屹、曰绛姝、曰绛娆。

“秋去惹惊鸿，东来归江东”
洛阳有万象风流，与新安闭塞浑然天差地别。甫一没入纸醉金迷的寰宇，便已无路可逃。任锦绣凌空，凤眸媚眼，便献一曲缠绵悱恻、婉转悠扬。圣上垂青并非黄粱一梦，诸侍者拜过昔日怜人，口称钦贵人之际，我便知晓，富贵已在掌中，旧日仓皇，尽可付之东风。
万象宫/钦贵人：https://tieba.baidu.com/p/8297442144牡丹花作天香国色，遍布东都神宫，抬望眼便是姹紫嫣红。弱柳扶风者于此间诸多，人人膺下怀揣着九曲玲珑心，令来客探不着其中真谛。只好渐行渐远，心下澄澈被消磨得几乎殆尽。我也在夜风里遥望红阆外的故乡，可惜月色带来乡愁，风却吹不散乡心。
万象宫/钦嫔：https://tieba.baidu.com/p/8303939943
万象宫/钦贵嫔：https://tieba.baidu.com/p/8311530794东都风月随遥遥翠华无声消散，谢阿怜在洛阳所见的最后之景便是高昂着瑰丽花叶的牡丹，旧日的梨园已成梦境，似是黄粱过后，我便已到了红墙林立的内闱。长春宫的恰恰啼是我憩歇的居所，我常在百花丛中唱起豫剧的唱词，在静谧的夤夜里追忆那些平庸而自由的时光。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恰恰啼/钦妃：https://tieba.baidu.com/p/8328436310
恰恰啼/绥钦妃：https://tieba.baidu.com/p/8346841643德妃的封旨终入了长春，那些戏子风流的笑谈尽数湮没于富贵风流的恩赐中。谢阿怜叩首时环佩珠玉泠泠作响，似是宫商角徵齐奏欢声。旁人奉承不绝于耳，我望向那怀揣着九曲玲珑心的诸多伪善面孔时尚泰然自若，举手投足间运筹帷幄，我已悄然地堕入人心鬼蜮里了。
“你坐明堂上，不要沾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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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儿女们！
洛阳火箭美女团，出发！

大概是填了个寂寞

（阿姐讲不清楚，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问额涅，正好许久未见额涅了，可想额涅了。小跑到额涅殿中，制止了宫人的通报，探个小脑袋寻找着额涅的身影，看准了就跑过去一下扑到额涅的腿上。奶声奶气的撒着娇。）
额涅额涅，我想你了。

黄昏暮色，层林尽染霞光，我本以为夤夜也该颇有辉光，未料银蟾入云旌，寰宇月凉薄。俯身去，剔开红焰，剪过烛芯后殿内愈发明亮，映过牗旁招展的三两芍药。不曾安寝，阅过易安词集，正读‘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翦灯花弄’时，膝头忽得伏了道墨影——大抵是老天不忍见我读此悄怆，特请小女令我开怀：
“额涅也想你了，恰此时你便来了，可见阿娆你很懂额涅的心。”
将小女儿抱起，嘱阿辞温盏牛乳。抚过她乌发，望向那晶亮的眸子，我扬着唇笑说：“是有多想呀，想到连觉都睡不着了麽？”

（被额涅一把抱在怀里，眉眼弯弯小身子贴紧额涅，双臂搂着额涅玉颈。抬头看着额涅，认真道。）
先生说这叫心有灵犀。很想呀，想明天醒来也要看见额涅。
（抓住额涅的袖子晃悠着，央求着。）
额涅，今晚阿娆要和额涅一起睡！

“额涅也想见到阿娆，真的。”
小女儿格外黏人，同小姝倒是大相径庭。眼前人软糯得不像话，像极了江南里的团子，叫人瞧着也欢欣雀跃。于是我不好推拒，只扬声唤着阿辞将公主惯常欢喜的东西取来。她应声去了，那牛乳也呈来，恰是温热，我便捧过杯盏，凑到她唇边：
“好，那睡觉之前，该把这牛乳喝了，才能做一个很美好的梦，好吗？”

（腻在额涅怀中，她身上的熏香让我更加安心。哥哥出宫立府，阿姐比自己年长许多，那就仗着自己尚是年幼就更是黏着额涅和阿姐。瞧着额涅应允吩咐阿辞姑姑去取我常用物什，眸子里闪耀着雀跃的小火苗。见牛乳在嘴边，乖巧接过去，一口口喝着，一边跟额涅讨要着夸奖。）
额涅我乖不乖！我乖的话，额涅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怀中人乃是谢阿怜的幼女，大抵宫中诸多富贵者都未曾预见身出东都的伶人能得贵妃之荣，更授之以“德”，膝下儿女承欢，该是齐人之福。阿娆便是我最年幼的孩子，或是因着小姝已然亭亭、论屹也建牙京城，故而我将我的更多关怀都给了小女——就连这样的撒娇我也甘之如饴的承受，并很是耐烦地陪伴她：
“额涅的阿娆，自然乖得很。”（笑抚女孩儿削搅拌，我笼她在怀，一壁取来团扇，为她赠去习习凉风）
“那阿娆，想听什么故事呢？”

（一碗牛乳下肚，暖心又暖胃。把小碗递给阿辞姑姑，乖乖听话的贴着额涅躺了下来，双手环着额涅的腰间。额涅手中的团扇给自己送来徐徐的微风，仰着头，眸子亮晶晶的眨巴眨巴看着额涅。略做思考。）
额涅，我想听宫外的故事。

风和月色暖，不若旁人所道广寒月宫尽苍凉，北斗星宿轮转，照耀着人间难得温情。我忽而想起我幼时也被师娘揽在怀里，唱着柔软又温润的歌谣。她说她是江南人，却早早地离了故都，洛阳东都是她第二个‘家’，而对淮河南北的技艺，只留下这曲悠扬。我也曾向小姝唱过，言不成词，唯有温吞软语，昭彰着它属于南国。而阿娆要我讲故事，有些犯难地记起过去，柳眉也在不经意间微微攒起：
“额涅，不曾去过京畿内闱的外头——”
不曾有欺，我自东都迢迢而来，未曾眼见街肆喧闹，便直直地入了东西十二宫里，作了恰恰啼的外乡客。仍抱着她，玉掌的轻抚却有些迟滞，良久，我才又说了：
“额涅是从洛阳来的，哪儿入了夏，便有铺天盖地的牡丹，一丛深色花常引了诸人一掷千金，那处的女孩儿欢喜将花戴在发髻里，故而长街里却是花香，举目而望，那花儿就如同成精了一般，在乌发上欢呼跳跃着。”

额涅不要蹙眉。
（看着额涅缓缓蹙紧的眉头，心上蓦然有一阵心疼，小手抬起抚上额涅的脸颊，去抚平她紧蹙的眉间。额涅所说的洛阳，是我未曾听过的地方，想着自己尚幼，待到自己可以出宫之时就去额涅的故乡去看一看，那个生养额涅的地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