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帖《中国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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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被和谐的小星星自行理解,反正都是骂人的话[笑眼]
2021年06月17日 07点06分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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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德江走出去的梦想并没实现,到了《部》队还在训练正步怎么踢就被急召回家了,老秀才突发疾病,早起眼皮抬不起来的没精神,只说没睡好吧,头昏沉沉的没精神气,又想吐。德江娘说,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要不去村东头的六指儿那去看看(六指儿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本命许本良,但是没啥人叫他大名,因他右手的六只手指,所以大家都带着调侃味道的叫他六指儿)。
老秀才摇摇头,说,庄稼这才刚收完,得赶紧犁地,上粪。话还没说完,人就一头栽倒,翻着白眼不省人事,德江娘一下抓了瞎,直跑到隔壁去叫人,让人帮着牵驴套车,几个爷们抬起老秀才放到驴车上就往外赶,一边挥着鞭子一边问,把我伯送哪去,上六指儿那还是去镇上?
2021年06月18日 04点06分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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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德江娘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老秀才这是个啥病,平时看他好好的,这一说不好受马上就昏死过去了,叫也叫不应,家里没个商量的人。去六指儿那吧,他是大病看不了,小病瞧不明白。去镇上吧,又有点远。正犹豫着,赶车的二柱说,大妈,你别想了,我看大伯不像头疼脑热的下毛病,别耽误了,去镇上吧。
德江娘这才觉得有人给指了条道,忙不迭的说,对,对,去镇上,镇上大夫多,去去,咱赶紧走。
众人扶她颤巍巍上车,她拽着车帮,颠簸中想哭,又觉得一把岁数哭什么,人还没死不能丧气。
走到半路,跟在车上的二柱弟弟,老小儿就说,大妈,你看看我大伯是不是没气了,我看他胸脯半天没动了。
德江娘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手伸过去不住的哆嗦,放到老秀才鼻孔下,好像有,好像又没有,到底有没有呼吸?她直接趴到老秀才胸口去听,想听下有没有心跳,只觉得这具躯体不像活着的人,仔细听,听不到,趴了好一会,直哇的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喊,没了,没了,这腔子里都没动静了,死了,这是真的死了,老天爷呀……你怎么这么狠心,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一边哭喊着,鼻涕眼泪就都下来了,赶车的二柱早就停了车,人死了也不用去镇上了,可这停路边也不是事,老
太太
哭起来没完可怎么好。老小拽着德江娘,深情也悲戚戚的:大妈,你先甭哭了,先把人拉回去,操持后事吧,人死透了,装老衣服都穿不上了,赶紧着吧。
老太太这才含糊的应了一声,走,回去,然后接着号啕大哭,也不知道哭的是老秀才的骤然离世还是自己日后该怎么生活。
2021年06月18日 05点06分 27
得 悲剧了
2021年06月20日 04点06分
@一叶知秋2208 死了也不一定是悲剧,至少他死了就不再操劳,享清福了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初蕊荼蘼 家里顶梁柱倒了 对农村妇女 还有六个孩子来说 就是人间悲剧 老秀才解脱了 苦了他的老婆孩子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一叶知秋2208 真实存在的是,很多这样的寡妇不会再婚,受尽欺负也不会寻死觅活,只能低头干活,抬头望天,盼着孩子们都大了,盼着自己赶快死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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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德江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丧事最后一天,农村通常死了人停放三天,人在早晨没的就是大三天,如果是下午或者前半夜就是小三天。丧事办的不甚隆重,孤儿寡母没有余钱,也因着底下的孩子没一个成家了,主心骨也没有,德江娘这辈子也没在啥事上拿过主意。平时邻里乡亲哪家哪户基本上都请过老秀才写账,受过他的恩惠,写账不仅没错过一个字,银钱对照也没出过错,更别提事后别人给的工钱更是分文不取。所以在他家突然发生的这件丧事上,大家表现了极大的热情。在老秀才拉回家后,便有人张罗把德江叫回来,毕竟是长子,不管是送白条子的数量,还有人选,还是置办老秀才的衣物,棺材都要有人拿个主意。德江娘瘫在炕上,嗓子也哭哑了,别人说什么就应下什么,只想着该怎么过,还不如死的是她,不用这么抓耳挠腮的绝望。
好在当时条件有限,什么事想办隆重也不太可能,况且德江赶不回来,所以一切都是得过且过。德江的弟弟妹妹们都绑了孝带,大锅熬了白菜汤,一张门板上躺着穿了一身绸布寿衣的老秀才,帽子,布鞋也都是簇新的,大概他一辈子也没穿过这么整齐,在死后的这三天,竟然是他最体面的时刻。门板前放了一个瓦盆,烧的纸钱灰堆了半盆,火苗子也还没灭,来了吊唁的乡亲或者亲戚,金凤,金萍低头就烧上几张,两侧是趴棚的位置,左手边是孝子,右手边是媳妇,侄媳妇等,因着德江家兄弟几个都没成婚,所以孝子那边人数相当,媳妇那边只有稀落落的几个同宗的侄媳妇。
2021年06月18日 06点06分 28
农村丧事描述的场景 很真实
2021年06月20日 04点06分
@一叶知秋2208 我觉得远远不够,农村办丧事非常繁琐的细节和风俗,每一样看似都很有道理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初蕊荼蘼 是的 还要流水席 亲戚朋友来拜丧 忙死个人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一叶知秋2208 条件有限,那会的大席还真没个吃头,太穷了[哈哈]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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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供桌上摆了几碟子贡果,有几个苹果,橘子,还有一碟子鸡蛋糕,香炉插着三支香,即将燃尽就有人续上。德江到家看到老二德河正在烧纸的瓦盆边上引燃三支香,他扑通跪倒,号啕大哭,嘴里说着,爹你这是咋啦,怎么说没就没了,都不等等我让我看你最后一眼,我的爹呀,你睁开眼看看。哭嚎中已经有人来拽他起来了,给了他一条孝带子,就算尽孝了。
德江回来,家里顿感不同,德江娘已经是干嚎了,眼泪都哭没了,可见到大儿子,又是委屈上心头,哭喊着拥着,德江跪在老母亲跟前,看着他娘因为这几天伤心过度的憔悴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那一刻他觉得,即使他没有成家,变成众人心目中的大人,成年人,可是承担起这个家的重任,一定是他自己,老娘老了,弟弟妹妹还小,日子还得过。刚才在灵前哭的那一场,除了伤心难过老爹的突然离世,也是在哭他娘和他们一大家子以后的日子。现在他突然就明白了,哭也没用了,要是能哭回来爹,这群人早不知道哭几遍了。想明白了,也没那么难受了,办丧事,办完了再说其他的。
2021年06月18日 06点06分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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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直到午后起灵出殡,德江作为长子,要在孙男弟女行过大礼后,最后一个行礼,他趴在地上,给老秀才磕了三个头,按照惯例,喊了一声,爹,该走了!端起盛着纸钱灰的瓦盆,仰手摔在地上,灰尘四起,众人躲着,纷纷向后退着,给抬着那口薄薄棺材的10多个人让出一条路,德江走在前头,扛着黄纸白纸糊的招魂幡,垂着头,跺着步,紧跟着后面的老二德河,他怀里抱着老秀才的牌位,说是排位,也不过是一张白纸糊的牌位,工整秀丽的写着生辰日期,离世日期,仔细算来,老秀才其实还不到50岁,经年的劳累让他看上去苍老,此刻,他被众人拥着,围观着,走着人间的最后一程。
一行人还未出院子,德江娘就从正房奔了出来,拽着棺材不让走,嘴里不停的说,让我再看看,让我再看看,以后再也看不到了,你这狠心的老东西,你再瞅瞅我呀,瞅瞅我呀。
有好事者忙去拉她:别耽误时辰,你哭也哭够了,让他们赶紧走吧。德江娘一屁股坐在地方,颜面抽泣:我连最后也看不着你,你走那么急………
2021年06月19日 15点06分 35
棺材起之前 孝子们跪两侧 八人抬棺 然后哀嚎一片 我们这是这样子
2021年06月20日 04点06分
@一叶知秋2208 各地不同,同样的是悲痛共通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初蕊荼蘼 说的是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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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因是挪了坟地,所以老秀才是第一个埋进去的,村里有规矩,女人是不能去这种新坟的,只有德江他们兄弟几人,连同帮忙的邻居乡亲,走进这片老秀才要长眠于底下的坟圈子。有几棵老柳树,南面还有一条很小的河沟,事先找了个风水先生,看了下墓穴的位置,一行人手脚麻利的把棺材下到提前挖好的坑中,调整了下方位,就开始放土掩埋,多余的土,围成一个小小的坟头,放了一挂土鞭炮,众人纷纷往回走,德江不敢回头看,据说,这时候回头,人死就不会投胎,德江不知真假,但要几个弟弟都这样做。出于心理安慰吧。
2021年06月19日 15点06分 36
新坟挖坑 是夫妻的一下挖两个坑 未亡人那个用水泥板盖上 回头省事了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一叶知秋2208 那还真是省事,你等着看我这故事里,会有合葬的情节。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初蕊荼蘼 嗯 持续关注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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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快走到村口,德江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从来都是爹在前边走,他在后头跟。突然间他怎么就领着弟弟们走在前头了?好像落下了什么,缺了点什么,爹不在了,天像少了一大块。
傍晚时刻,天边的火烧云红彤彤,像一片红颜色放多了染坏的土布,又不均匀,又不好看,就是那么热烈的燃烧着,映着每个人的脸上也是红彤彤的,像是喝多了酒,像是在田地里劳动半晌,像是羞红了脸,也像被人打了耳光,无暇兼顾这些,德江加快了脚步,老娘还在等他,他也要说给他们听,爹安葬的妥帖,不用记挂。
走到家门口,篱笆院子,近在眼前,顿了顿,他挺直了腰板,像一个真正的大人模样,一步一步走进去,院门口放了一个火盆,他一抬腿,迈了过去,直接走到里屋和他娘交代去了。弟弟们在院子里,该收拾的收拾,最小的德川才不过8岁,在土堆搓泥球。大概几个孩子都在这场事件中迅速长大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换个说法,没爹的孩子早当家一样通用吧
2021年06月20日 04点06分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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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那一年,德江才20岁,最小的弟弟8岁,那是1975年的深秋。那是一个德江变成顶梁柱的年份,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爹是第一个他送走的亲人,却不是最后一个,什么也没有这个家重要,去帮娘,或者说自己挺起这个家,是现在,此刻,最重要的事。
2021年06月20日 04点06分 38
已阅,谢谢楼主分享。
2021年06月20日 04点06分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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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谢谢,别嫌慢就行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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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德江走出去的梦想不用别人浇灭,自己也不去想了。他渐渐成了家里最有威信和权威的人,大到家里今年哪块田地种麦子,哪块棒子(玉米),沟陇间种几丛黄豆下酱还是种几棵芝麻榨油,小到弟弟妹妹和别人打了架,邻居借把剪刀锄头,德江娘都是小脚紧走的去唤:德江呀,你看看这怎么着。
久而久之,学校来人通知弟弟打了架去领回家,邻居乡亲借个农具或是红白事需要帮忙,都不再找德江娘而是隔着篱笆去喊德江。
德江也在这种氛围下自然而然的稳重起来,他很少和同龄人夏天戏水冬天滑冰,下水摸鱼,弹弓打鸟。家里有他操心不尽并且做不完的活计。他体会到了他爹当时的一部分劳累。
他爹的烟袋收在了大柜里,有时会拿出来看看,有时又刚拿出来就觉得没意思放了回去。久而久之,老秀才的死不到一年就被大家接受并淡忘的差不多。谁会记得一个非亲非故的死人多久?生活还得继续,像驴一样,即使不再蒙着双眼,也会一直围着磨盘打转,习惯成自然。拉扯弟弟妹妹,让老娘轻松些,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想。想也没用。想了也是白费力气。
2021年06月20日 05点06分 42
顶梁柱倒了 又起来一根 大哥有样
2021年06月22日 03点06分
@一叶知秋2208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我感觉写不出来真正顶梁柱的感觉
2021年06月22日 04点06分
@初蕊荼蘼 有顶梁柱在 天塌不下来[吐舌]
2021年06月22日 05点06分
@一叶知秋2208 可能吧
2021年06月22日 05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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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就这老秀才不在的隔一年夏天,1976年7月28日凌晨,发生了唐山大地震,21岁的德江刚刚躺下没多会,燥热难耐,本以为收了麦子夏天就过的差不多了,可这天到了后半夜也没一丝凉风。一身汗在草席上就粘了,起来一瓢凉水冲下,再躺下还是如此,德江热的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拿个板凳就在院子坐着,舀了一瓢凉水喝起来,喝完了剩下的半瓢水泼在地上,瞬间就渗透了下,旱的厉害,这天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解解暑气。
他抬眼望天,漆黑一片,星星也没几颗,东北方向却像着火了一样,又红又亮的一片,转眼又灭了,德江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定睛一看,没错,就跟他爹下葬那天的火烧云很像,但又不像,火烧云只是红色白色的云彩相互晕染着,可现在的天,说不上来除了红色还有什么颜色,很多种?又分辨不出来,诡异又神秘的一幕看呆了德江。这是天上的神仙显灵了?
家里的鸡窝也开始闹腾,母鸡出了窝就开始咕咕叫,德江记得他娘傍晚已经喂过了,怎么现在还在叫?隔壁邻居的狗也叫了起来,半夜三更的,别说串门的人,这大热的天,耗子都热的不出窝,怎么狗还叫个没完?正想着,天边的光晃了晃又消失了,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德江都在怀疑是不是他在做梦?
还在回想刚才的情节,只觉得天旋地转,像上次去地里割麦子没来得及吃饭,累的虚脱的要晕了一样的感觉,站不住,走不动。头脑中想到:不对,这是地震,这是地震!地震!!!这是要死人的地震!!!
说时迟那时快,他踉跄的跑到屋里,抓起他娘,扯着嗓子喊,娘,快跑。地震了。快跑,快跑。然后去扯德河,德山,金凤,金萍,德江娘被德江一嗓子喊的吓了一跳,鞋顾不得穿,拽着睡在旁边的德川就往外跑,跑了两步不知道是被什么绊倒了,也顾不得,摸着德川的手,也不管德川疼得嗷嗷叫唤的哭,直往外跑,一家七口都跑了出来,金萍德川还在哭,德江娘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还在惊吓中,老婆子一辈子也不知道什么是地震,只是听到德江这样急得喊她,一定是厉害的。德江也是翻看一本别人不要的地理课本上写的,地震是天翻地覆的地动山摇,人和它的威力比起来,还不如一只蚂蚁。想到这,也不管弟弟妹妹和老娘是什么情况,叫喊着让他们离房子,丝瓜架远点,要老二德河看好一众人,自己便跑去隔壁二柱家帮忙。
后来陆续又余震了几次,大家猜清楚的感受到地震的动静,黑暗中看不到每个人的状况,也看不清家里房子成了什么样,只听到自家院子孩子大人的哭嚎声,隔壁,再隔壁也同样。仿佛这样的黑暗中,藏了一只大手,它摇动了大地,遮住了月光,打哭了大人孩子,也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附上唐山大地震百度词条,我父亲有一本书《唐山大地震》,钱钢先生所著,父亲珍爱万分,在他离世后被我收藏,由于年代久远,这本书再也买不到了,书皮和内页有几页破损,我用包装纸包好,决定不再随意翻看。小时候曾问父亲,地震真的像书里写的那么可怕那么厉害么?父亲回答我,这书大概只写了十分之一,在那个年代,发生了如此大的自然灾害,无疑对于我们这些力量渺小的人类来说是灭顶之灾,那时候不懂,以为他说的有夸张成分,后来在经历了汶川地震后,我重新拜读了这本书,真的体会到地震的可怕,自然的威力。)
2021年06月20日 06点06分 43
的 家又破了 异象写的很真实
2021年06月22日 03点06分
@一叶知秋2208 远远不够,唉,天灾人祸
2021年06月22日 04点06分
@初蕊荼蘼 还要虐
2021年06月22日 05点06分
@一叶知秋2208 是我写的不够好
2021年06月22日 05点06分
level 11
初蕊荼蘼 楼主
哭喊着人们都累了,迷迷糊糊感觉还没有多一会,天就渐渐亮了,夹杂着闷声的打雷声,人们都在环顾四周,在他们看来,也许这地震就是在他们村里发生的,别的村也许就没事,每家每户的妇女首先去看房屋锅台,有的人家的土坯房倒了墙,有的房梁掉了下来,还有一户三间房倒了两间,再看人,倒是没死人,但是砸到胳膊崴到脚,磕了后背硌了腰的家家有。德江家还好,除了鸡窝塌了,正房没多大事,屋里顶子上掉下来的一根小檩条砸坏了做饭的大锅,金凤头磕门框上,肿起来一个包,最小的德川被他娘拽着往外跑跌倒那下,不知道被什么割破了腿肚子,有个一指长的口子,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整条腿肚子都是被德川抹的血,乍一看上去,实在吓人。德江心放下了一半,看老娘傻傻的坐在地上也不吭声,几个弟弟妹妹也是光屁股的光屁股,光脚丫的光脚丫,轻轻的小了一声:人都没事就行,要不没法跟爹交代。
在德江潜意识里,他现在做啥似乎都要和他爹交代。他不会想到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忘掉这种感觉,做一个真正的一家之主。
大家都没想到,没过多久,来了一个消息,地震最厉害的不是这里,而是唐山,距离咱们村子不知道要多远的距离才能到的唐山,村里没一个人去过唐山,所以没一个人知道远近,只是听老支书的口气,这是一场惨不忍睹的自然灾害。
2021年06月20日 06点06分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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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随之而来的是大雨,人们再不说天气炎热睡不着觉,镇上来人不让住自己的房子,怕余震再来,也怕房屋因地震造成不稳再出现伤人事件。
村里有条小河,河堤相对轻坦,开阔,老支书领着众人拿着自己的树枝木料开始搭窝棚,德江家仅有的一块雨布也用上了,勉强搭了一个能遮点雨,一家几口能坐下的小窝棚,金凤最小开始喊饿,德川随后也是,几个弟弟妹妹快一天没吃东西了,老娘没吭声,下着雨,生不了火,也没有吃的,没有办法,所以没什么说的,默默忍着。
德江看着一窝棚老小的狼狈相,走出窝棚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家不让回,让回他也不会做饭,况且家里锅还砸漏了。能吃的东西,谁家也没有,借都没处借。
雨下的大,河堤下的河水也涨了起来,雨水模糊间,德江看到河里有东西,一沉一浮,圆滚滚,绿油油,西瓜!是西瓜!河水泡了堤下的西瓜田,西瓜都飘了起来,擅长凫水的德江想也没想,脱了鞋,光脚就去下河捞西瓜了,捞了一个上了岸,不等坐稳,手掌劈开,嚯,红瓤黑籽,看着就甜,他没舍得吃,抱着两半的西瓜进了窝棚,弟弟妹妹看到西瓜,惊喜万分,一人一块掰着开吃,德江娘没动,既没力气,也打不起精神,德江递给他娘一块,让她吃,他娘吃了一块,就放下了:让你弟弟妹妹吃,你也吃,娘不饿。
德江忙说,娘,还有呢,河沟子里漂着好多,我再去捞两个,准够吃。
说着出了窝棚,还叫上二柱,老小这两个大哥,一起去捞西瓜,有的成熟,脆皮沙瓤,有的不熟还是生瓜蛋子,不一会,村里人看到他们三人,也都纷纷效仿,每个窝棚外都有一堆瓜皮。
瓜田主人正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六指儿,雨水河水泡了瓜田,想也没法了,招呼大家:捞吧,吃吧,总比泡烂了糟践了强。这老天爷呀,毁人呀!**的地震,我的瓜呀……………
2021年06月20日 06点06分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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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蕊荼蘼 楼主
大雨过后,人们零星得知,这场地震,唐山受灾严重,死伤无数,如人间炼狱一般,受伤的人都在感叹老天爷给自己留了一条命,而一家几口都不幸遇难的也不是少数。村里有几个青壮年跟着镇上的人去了唐山救灾,再回来后都一一细数当时的惨状。不经历无法体会,不看到无法认同。
雨停后,各家都回到家,检查房屋情况,开始修缮,德江家并不严重,只换了口锅,修修鸡窝,再把屋里掉落得泥块,木头撒扫归位就好了。
德江娘情况却不大好,她原就比德江爹大了几岁,嫁进来时算童养媳,过了几年正式成亲后又接连流产死胎两次,到了快25岁才生了德江,家里地里,干活没落下过,身体自不必说,不甚强壮。
她这次病恹恹的好几日,起初都以为地震的惊吓,又淋了雨,受了饿,身子虚,可回到家,精神也不见好,见人不敢抬头看,说话声音也小的听不到,缺了牙的腮帮子吸气吐气像一个破风箱,加上头发的凌乱,双眼没神,谁一看都觉得够呛。
德江也隐隐的担心,他娘这是咋啦,要说病了,不流鼻涕不咳嗽,顶多有点发烧,也不厉害,德河和金凤今天熬了点棒子面粥,她也不吃,饭吃不下,人就眼见的瘦,两只眼睛都要凹进眼眶子了,原本快50的年纪,看上去更衰老了几分。
德江娘这是咋啦?病了?还是真的像人常说的要油尽灯枯?…………
2021年06月20日 07点06分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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