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咒(十)
浙江吧
全部回复
仅看楼主
level 1
太阳高悬在半空,皱缩着,变成碗口那么大。紫白色的光滴漏出来,射出眩目的热。但我的脚下却透着刺骨的寒气,地面结着坚冰,又滑又湿。我佝偻着腰,蹒跚地走着。地平线的尽头,有一个黑点;我看不清它是什么,但意识却指挥着我们的行动,使我不得不漫无目的的拖着沉痛的脚,脚里灌满了铅。没有草,没有生命的痕迹;只有晶莹的沙砾和赤黄的土堆。到处是干裂的死树,向外溢浓黑的烟;马的骨头正在风化,像烟一样飘荡。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狂流着,从乌云的缝隙间倾泻而扑。闪电在跳跃,在蜿蜒,在撕碎天空;乌云乱成了碎片,黑夜照成了白昼。有窗在摇撼,玻璃撞成了粉末,那是枞树呜咽的泪。强劲的北风呼啸而过,石楠与荆条颤抖地倒向了南边。“第一次爱我的人走了。”有精灵折磨着我的心,我的心忘了。“第一次爱我的人走了。”我的心痛了,它流血了,血倒灌而来。我想哭,却什么也哭不出。雨与露,把我浇湿,把我埋葬;死在那阴森而又暗晦的痛悔之墓。“萍,你回来,我爱你。”慢慢地,渺茫地,有歌声传来;那是萍身前最爱唱的歌。有笙萧在泣,哭泣在雨天的江南。藕从深水里升上来,漂浮着,像驳船那样在残荷丛里摇曳,摇啊摇啊,摇到外婆家,摇到冷风凄雨的怀抱。雨模糊了月,仿佛是窗的玻璃罩住了月;那月,是纸花里淡淡的光。有蛾撞了上去,火灭了,只留下烟——青白的烟,袅袅萦绕。烧骨的烟,也是这样萦绕的。萍静静地躺着,不发出一丝眠鼾;她不再呼吸,不再微笑。她不再是我的萍。只是冷寂地,端详地躺在那里。蚊蚋悄悄地飞过,苍蝇停在她惨白的脸颊,她的唇化为了雪。头发干涩而又散乱地遮住了棉枕,只隐约地露出了蓝色的一角。纱帐轻抖着,抽搐着,吐出了大口的白沫,有血飘在上面——那是暗淡而又绚丽的玫瑰绣花。我走上去,抚摸她消瘦的面庞;那是湿湿的一片白月光。第一次爱我的人走了,而且是永远地走了。她安宁了,幸福地升入了天堂;我却永堕地狱。
2005年10月23日 14点10分 1
level 3
沙发...
2005年10月23日 14点10分 2
level 0
1
2005年10月24日 03点10分 3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