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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微笑 一]我来到你的塌前，你轻轻握着我的手。你说，“这一次，我又在固执我的骄傲了。”我说，我明白。你说，“这一次，又是我输了。”我说，你没有输。换了别人，他们不会有你的骄傲，他们……他们连输的资格都没有。……我看见你笑了。你说，“知我者，吾爱妻也。”……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微笑。[你的眼睛 一]你还会记得蒋干将军来说的那天吗？蒋将军是你多年前同窗的挚友，你特意唤我出来与之一见。酒席之上，你们寒喧别后光景，我则静静在屋东南一隅坐下抚琴。那一日，我弹奏的是《广陵散》。这汉代的古曲委婉幽然，清灵如入无人之境。我缓缓地拨着，听到你解下佩剑，对太史慈说今日旧友重逢，倘谁此刻提起曹军与战争之事，立斩。蒋将军眼中一掠而过的惊慌没能掩饰得完美无缺，我也同时看见了你眼中那一缕的狡黠与得意。是这样的吗？……这一切又是一个新的圈套吗？……我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本应在宫弦上的音滑落到了羽弦上。你回过头来了。??这仅仅是一个多么细小的差错，可是正在周旋于战略之术的你仍然会听得到。……我看见你的眼睛里在那一瞬满是温柔与怜爱。你是否想起了当初我们一起练习《广陵散》时的那快乐的回忆？……方才，你还是一个雄才大略的英雄，而现在又变成了一个精通音律的才子。你黑色的眸子里有太多坚定而又闪烁的光芒，然而究竟，你会更爱哪一个自己？…………后听说蒋干中计，曹斩蔡瑁、张允二将，从此东吴水军当高枕无忧矣。[你的宴会] 赤壁之战？我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你一生中最辉煌的一次战役啊。……想起那日，你在赤壁协同孔明先生以火攻大破曹操的百万大军后，当晚那场盛大的庆功宴，我是在帘后作陪的。我一直微笑地注视着我故乡的父老乡亲们因喜悦而大醉的场面。……笙箫相和，酒器相击，而你的脸庞也被映得通红。是美酒丝竹的缘故吗？我忽然恍惚地觉得我的丈夫，他生来就是该参与战争的。我看见你此时眼角的光芒灼热而又明亮，全然不同于你在弹琴吟唱时的款款柔情，也不同于你在和循儿胤儿他们在一起时的温和体贴。我仍然不知道哪一个公瑾，才是真正的你，或许，我也不用知道。我只清楚地明白，今晚这盛大的宴会，分明，就是为你而举行的。……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你的微笑 二]我听说了赤壁之战后，孔明先生用计将南郡、荆州、襄阳这几座城池从曹操那里轻轻巧巧地取了过来，也听说，你心高气盛，竟一病不起。……我轻轻地走到你的榻前。你来了？……是的。…………其实你不用赶这么远的路过来的。我明白。…………其实你不用这么固执你的骄傲的。我明白。…………我看见你笑了。你的微笑，温暖干净而又轻柔。从这样的微笑里，丝毫也再不见你叱咤风云的锐利与慑人的气魄。我知道的，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尽管你的身份可以是水军都督，是东吴大将，或是其它其它。尽管你会固执地坚持你的骄傲，会严厉地实施你的刑罚，然而你的微笑，你那如冬日里阳光一般的微笑，分明地告诉我你真的只是个孩子。我不知道后来的人们会
如何评价
你。说你究竟是心高气盛还是肚量狭窄，说你究竟是一代英雄还是浮躁幼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看见过你的微笑的人，他们，是没有资格评头论足的。[你的眼睛 二]孔明先生，你怎敢前来吊丧？你难道不知这柴桑有多少人恨你之入骨，认为公瑾之死是你一手造成的？……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孔明先生来了，又去了。你会听到他为你而写的悼词吗？那真是一篇情真意切、文采华美的悼词啊，它使在场所有的人无不黯然泪下，它使张将军手中那把本想刺入孔明先生咽喉的长剑跌到了地上，它让东吴兵士们那已出鞘的兵刃又缓缓回归了原处。我看到孙大人的眼睛里，也是红的。他在想些什么？他在想你和孔明先生是友非敌？他在想其实是你心胸狭窄容不得别人？……我不知道我现在究竟是应该敬佩孔明先生的睿智，还是应该捡起地上的长剑，猛然间安静地代替你和张将军把它刺入他的咽喉。……最终，我什么也没做。就在孔明先生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目光，儒雅而深邃的目光，而我的全身不由得为之一震。因为在那儒雅和深邃的背后，我分明地又见到了你眼睛里那种锐利与温柔交织得好好的、单纯的复杂。你们实在太相像，太过相像的人一但相遇，总是会带来悲剧。我知道的，士为知己者死，你们不该事于不同的君主，你们根本不应该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我又想到了，你临去之前，仰望天空那默然而无奈的嘶喊：“……既生瑜，何生亮……”……既 ?? 生 ?? 瑜，何 ?? 生 ?? 亮……[尾声]我带了循儿胤儿前来看你，你的碑前，已长满了青青的墓草。…… 我抬起头，看见你正在空中微笑地注视着我。你说，“你来了。”……是的。……其实你不用赶这么远的路来的。…………我明白。……我过得很好。…………我知道。即使在这里，我还是会固执地坚持我的骄傲的。…… 是这样吗？真是这样的吗？……公瑾，算了吧，真实点儿，你一直这么不真实。你之所以会欲害孔明先生，并非是由于嫉其之才略胜于你，而是因为恨其之能不为东吴所用，对不对？……对不对……？……你笑了，俯下身吻了吻我的长发。你说，“知我者，吾爱妻矣。”……我也笑了。在青青的墓草与悠悠的琴声间，我又看到了你回首顾望时满目的温柔。或许这一次，已不再会是仅仅为了琴音之误。--------乔辛巳年 八月二十八日
2005年10月14日 14点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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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究竟是心高气盛还是肚量狭窄，说你究竟是一代英雄还是浮躁幼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看见过你的微笑的人，他们，是没有资格评头论足的。[你的眼睛 二]孔明先生，你怎敢前来吊丧？你难道不知这柴桑有多少人恨你之入骨，认为公瑾之死是你一手造成的？……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孔明先生来了，又去了。你会听到他为你而写的悼词吗？那真是一篇情真意切、文采华美的悼词啊，它使在场所有的人无不黯然泪下，它使张将军手中那把本想刺入孔明先生咽喉的长剑跌到了地上，它让东吴兵士们那已出鞘的兵刃又缓缓回归了原处。我看到孙大人的眼睛里，也是红的。他在想些什么？他在想你和孔明先生是友非敌？他在想其实是你心胸狭窄容不得别人？……我不知道我现在究竟是应该敬佩孔明先生的睿智，还是应该捡起地上的长剑，猛然间安静地代替你和张将军把它刺入他的咽喉。……最终，我什么也没做。就在孔明先生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目光，儒雅而深邃的目光，而我的全身不由得为之一震。因为在那儒雅和深邃的背后，我分明地又见到了你眼睛里那种锐利与温柔交织得好好的、单纯的复杂。你们实在太相像，太过相像的人一但相遇，总是会带来悲剧。我知道的，士为知己者死，你们不该事于不同的君主，你们根本不应该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我又想到了，你临去之前，仰望天空那默然而无奈的嘶喊：“……既生瑜，何生亮……”……既 ?? 生 ?? 瑜，何 ?? 生 ?? 亮……[尾声]我带了循儿胤儿前来看你，你的碑前，已长满了青青的墓草。…… 我抬起头，看见你正在空中微笑地注视着我。你说，“你来了。”……是的。……其实你不用赶这么远的路来的。…………我明白。……我过得很好。…………我知道。即使在这里，我还是会固执地坚持我的骄傲的。…… 是这样吗？真是这样的吗？……公瑾，算了吧，真实点儿，你一直这么不真实。你之所以会欲害孔明先生，并非是由于嫉其之才略胜于你，而是因为恨其之能不为东吴所用，对不对？……对不对……？……你笑了，俯下身吻了吻我的长发。你说，“知我者，吾爱妻矣。”……我也笑了。在青青的墓草与悠悠的琴声间，我又看到了你回首顾望时满目的温柔。或许这一次，已不再会是仅仅为了琴音之误。--------乔辛巳年 八月二十八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