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6
哎姆踢喂
楼主
庄子就是你和我——我读《人间庄子》 庄子本在人间,有双世人的眼,有颗世俗的心。只因其辽远博大的精神帷幕遮蔽了他物质的真身,更因后世的仰慕者和追随者有意无意地将其灵魂从肉身剥离,并加以放大甚至矫饰,以至我们常常不见其血肉,只看见一团团精神的烟灵魂的雾,虚无而且多端,诡秘而且迷离,在头顶三千英尺的高处,经年飘荡。还庄子以人间本色,吴建雄蓄谋已久。据这个“午夜出走的双手深深插入口袋里沉默不语的胡子男”自己交待,他六岁开始读《庄子》,迄今为止,庄子陪伴他已有二十年。上初一时他在《春秋事故》里写到孔子与庄子的友情(发表在杂志《精神生活》上),上高三时他在《杜鹃》里写到“尾生抱柱而死,化为鲤鱼,守候女子”,一直到最近,他在心理悬疑小说《猫》里写到的男主角“雨尾”(雨尾通“鱼尾”),这些都是吴建雄的“庄子”情结的有效证据。吴建雄固执地相信,庄子是正常的人:“他始终立足于现实的世界,着眼于人间万象,以一颗悲悯的心,深深眷爱着我们脚下的土地、山川、草木、虫蚁和风物。”因此,他“不忍心看着庄子无端地寂寞下去,就把他从天上拉了下来,像变法术一般,给了他全新的人格。”在吴建雄看来,庄子一直活在我们周围,和我们呼吸一样的空气,睡一样的床,吃一样的饭,对美丽的女子有着同样的亲近的向往。甚至,他就活在我们的身体里,日出而起,起而问道,日落而归,归而做梦,梦见好看的蝴蝶,梦里还做逍遥游,看见鲲化鹏,看见鹏飞南海。人间庄子,其实就是人间的你,和人间的我。我们每个人在某一天的某一刻突然发呆以至灵魂出窍,那时,我们就是庄子,庄子就是我们。无数的文本都在解读庄子,芜杂喧嚣之中倒也不乏真知灼见,如暗夜里的幽光偶尔照出庄子的背影或者侧影,明亮些的几乎让人看到庄子的面目,看到那双眸子闪射旷古的孤独和忧伤。惊鸿一瞥之后,真实的庄子却依然立在遥远的远方,面目模糊,形影相吊。执着于文本的解读,虽为正途,毕竟拘泥,终究难以抵达本原,倘若这文本沦为心性恶劣只图功利之徒的工具,更是污了庄子误了世人。想象里有着最大的真实,或者说,想象是抵达真实最有效的路径。吴建雄立足文本《庄子》,借助强劲的想象,与庄子化为一体,终于让自己蓄了二十年的那个阴谋有了实现的可能。庄子(其实也是吴建雄,也是任何我们遇到过的人)迎面走过来,亲切地看着我们,有时喜悦,有时忧伤,有时目光涣散,有时神情专注。喜悦的时候,庄子眉眼间都是笑容,喋喋不休地和我们聊到他的妻子:“相貌平平,却也称得上娇小清秀,她说话声如和熙微风,她的手指如兰精巧柔润,她知书达理,脾气温顺恬然,从不和我吵架。她的发际耳边一年四季中散发着不同的芬芳,沁人心脾。”如此说话,我们会怀疑庄子正在热恋,我们会担心过了热恋期的庄子还会这样颂扬他的妻子吗?忧伤的时候,庄子如我们的大多数,反复地吟诵自己刚写的诗歌,不管对面的人有没有倾听:“我是一棵冬天的树,我在想你;我是一棵冬天的树,我在等你;我知道这一切都无法有结局,我只能够把这一切都放在心里……”这样的吟诵被风送到我们心里,疼痛瞬间产生,忧伤瞬间传染。我们注视着庄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木然呆立,不知所来,不知所往。目光涣散的时候,我们知道,庄子正在梦中,事实上,庄子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梦中。梦里“蝶舞翩跹”,梦里“安时处顺”,梦里“隐身”也“隐心”,梦里四季分明:“冬天,他冻僵了,一不留神鼻子耳朵就可能冻掉;春天,万物复苏,他的心中也痒痒的,仿佛有青蛙或小蛇住在他心里;夏天,热辣的太联炙烤着他的脊梁;秋天,他贴也而卧,揣摩一片落叶的心情。”似乎只有在梦里,日子才是最真实的日子,四季才是最真实的四季。庄子神情专注的时间不是很多,但他只要醒着,就不允许自己发呆,就要求自己的头脑像机器一样精确,像刀子一样锋利,瞬间就要看透事物的表象从而抵达事物的本质:“关于母亲,我是淡忘了的。从前我在漆园工作,我在那里见过很多树,母亲给我的印象就和树差不多。她可爱又可怜。”他这样说自己的母亲,我们听见了的人,将要花上整整一天或者整整一年,甚至整整一生进行猜测。以这样的小说笔法解读庄子,吴建雄显然冒着风险。事实上,已经有人在批评,批评他“偷梁换柱”。在我看来,梁如果真能换了柱,换一下也未尝不可,说不定,换一下之后,更美观,也更实用呢?至少,对于庄子的各种解读,《人间庄子》这种笔法,是独特且新鲜的。这个庄子,是亲切而鲜活的。这个庄子,就是世间的你,就是世间的我。(注:引文全部摘自吴建雄《人间庄子》) 《人间庄子》: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文艺出版社2007年3月版。吴建雄:青年作家。自幼饱读诗书,尤酷爱老庄,且学有心得。2002年起发表作品,曾获冰心文学奖等多个重要奖项。已出版《你必须美好》《葵花朵朵》等作品,并担任电影《17点以后》《栀子》编剧;另有多幅作品入选全国画展、摄影展,被誉为“全才作家”。其长篇惊悚小说《猫》即将出版。
2007年05月19日 09点05分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