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9
“闭嘴!呸呸呸!”某个字眼戳中了流砂的心头痛,她马上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听筒的另一头传出“嘟嘟嘟——”的声音。聆尘也不怒,反倒笑着放下了电话。
砂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看着镜子里保养极好吹弹可破的肌肤,毫无皱纹、白嫩光洁,像个年轻的小姑娘,但眼角眉梢里不是清纯也不是狂放,那股子岁月的痕迹又让人捉摸不透她真实的年龄。砂长叹一口气,这一怒不知道又老了多少岁啊!
其实,流砂完全不是什么没有修养的女人,相反她把骨头里的逆刺深埋于血液中。今夜令她情绪失控的原因只有一个——
明天是她三十岁的生日。
[三]
雨夜。
雨水打下来,溅在潮湿的路面上,就像刚刚发芽的小草。整个路面上全是这样发芽的小草,一片春暖花开,全身冰凉之后温暖的错觉。但是瞬间,发芽的小草就全部枯萎,蔫吧在地上,演尽短暂一生的生死盛衰。覆灭也可以只是一瞬而已。在自然面前,人类渺小得太可怕了。
有清脆的铃铛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其间偶尔传来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雨水淋湿了剑面,在地上留下红痕。
巷子口,女人缓缓行走。
宝蓝色的上衣,羽毛及膝短裙,裙边一串铃铛,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仿佛浅吟低唱一首异域的歌谣,她身上没有沾一滴雨水。她纤长的手臂在手腕处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细剑。墨绿色的眼睛像猫一样闪出幽幽的光,却不带一丝情感。最引人瞩目的是她额头正中,一只翡翠绿色的眼睛镶进了细嫩的皮肤里,妖邪而鬼魅。她的嘴角微微抿起,作为天生的杀手,她血液里杀手的敏锐正提醒她猎物就在不远的地方。
巷子的另一头,年陌雪睁着墨绿色的眸子无助地蹲在屋檐底下避雨,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瘦弱的肩膀上,怀里紧紧揣着红色的小狐狸。
铃铛声在她躲避的屋檐下停止了,锋利的刀刃滑过地面指向年陌雪的脚下。
一愣,她抬起因为冰凉而没有血色的脸,看向面前的不速之客,眼底流转过惊讶,心里一沉。但在努力压制下,这种能让人看出来的惊讶只停留了极短的时间。“你,你是谁?”
“我很满意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克制力。现在,我要你的身体。”
“呃…嗯?!你要干什么?!”年陌雪往后缩了缩,抓紧手里的阿狸,骨节因为过分用力而有些苍白,指甲也陷到肉里。
面前的人只是冷漠的挥动代替了手掌的利刃。手起,刀落,血溅。瞬间,年陌雪瘦削的身子从中间生生被劈成两半,鲜血迸出来,碎肉掉落在地上。雨水继续打下来,冲刷着刀刃,血色更浓。
而后,面前的女人踏进了年陌雪破碎的身子里,合上了眼,嘴角轻动。
接着,就见到年陌雪本不可能愈合的伤口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原本被劈开的地方,皮肤也慢慢再次连在一起,消逝的生命又回到跳动的心脏中。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额头上的单只翠绿色眸子,慢慢闭合,最终变得和脸部的皮肤一样,再也看不出第三只眼的存在。
末了,她轻轻开口说,“我叫年陌血。”
从此,再也没有单独的年陌雪,亦或是年陌血的存在。你将代替我,完成我身上的使命,这是我们的命中注定。
2012年01月16日 17点01分
3
level 9
[三]
“那边的灯再打亮一点。”
“球,我说你能不能别整天盯着名单看?该来的女客人一个都少不了你的。”
聆尘穿一袭黑色抹胸束腰晚礼服,简约而华贵的设计,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她指挥着大厅里的众人布置会场,顺便拿起手边一个高脚杯,凑到脸前细细端详是否擦干净。
“记好流程,应该先是……”话未说完,聆尘刚一转身,就碰触到身旁一个约莫十岁穿纯白色纱裙的小女孩。透过高脚杯,女孩微卷的黄发垂至腰间,浅米色的发卡卡在头发上。
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聆尘蹲下身子,平视着面前的小女孩,把声音调到最柔和的状态,轻声问她:“小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末了,还附上一个亲切的微笑。幻术师催眠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而聆尘这样的幻术师,甚至能够精确地操控自己身体的每一块肌肉,调整自己的声线,让幻术达到最逼真的效果。不过显然,对待面前这个激发了自己母性的女孩,聆尘是绝对不会下幻术害她的。
“尘娘……”软嫩的声音传入聆尘耳中。
保持着面部的微笑,聆尘一面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可爱的女儿,一面感叹果然萝莉有三好,清音柔腰易推倒。
“你再这么接着笑下去,我就把你变成蒙娜丽莎的冰雕。”稚气的声音柔柔地说着,嘴边还牵起一个萝莉的微笑,外表简直像个洋娃娃。但嘴里说出口的话,却让聆尘的鸡皮疙瘩竖了起来。
聆尘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连脸上细微的毛细血管都看得出来的白嫩皮肤,樱桃似的小嘴,小巧的鼻子,再到乌黑的眼儿。直到女孩眼里的光芒和脑子里某个人的眼神重合之后,聆尘才高分贝地叫了一声,“你…砂?!”
“杀什么杀啊?要杀就把我的刀拿来。” 这声尖叫惊来了就在不远处把名单看了两遍的高球,他手插裤兜,痞痞地走过来。
尘没搭理他,翻了个白眼坐上身后的高脚椅,一双修长的褪从长椅子上伸下来。
“球,这么一穿还真有点人样啊。”接着流砂径自走到高脚椅旁,无奈发现椅子比她还高,扭头对着聆尘说道,“尘娘,抱。”再配上流砂轻咬着唇,样子委屈极了,聆尘嘴角一弯,把流砂抱到椅子上。真是太棒了!以前从来都只有尘叫自己砂妈的份吧?现在终于可以换她叫尘娘了!
“靠!女人,你什么时候瞒着我们养了个女儿?”
“球,这里坐着你两个姐姐呢,你是不是该用‘姐姐大人们!’类似这样的敬语呢?”面前的小女孩天真地笑望着高球,眼神里的狡黠却不容错认。
“姐姐?老子的姐姐这里只有一个。尘,这谁啊?”高球将衬衫的袖管一卷,露出黝黑结实的手臂。
“当然是你最爱的姐姐砂了。”回话的是流砂。而一旁的聆尘扶额,微微点了点头,辅以证实。
高球皱眉,盯着小女孩看了半天,当他准确无误地看见那和流砂一模一样的眼神的时候,也像尘一样瞬间相信了。这种专属于流砂的眼神,是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有的!更何况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怎么回事?!”高球和聆尘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而作为回答的,是如此敷衍的一句话。可是当他们对上流砂如今这张无辜的脸时,这话又在一瞬让人觉得多了几分真实度。
“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聆尘眉头一挑。得到的回答是小女孩的微笑和点头。
“我只惊了,可没有喜。这样你三十岁生日可过不了了吧?要不改过十岁生日?”
“连十岁的蜡烛也有?尘,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本来准备给我过一百三十岁生日。还过什么生日啊?我可不想被别人知道现在我变成这模样。”
“行,那来了的人全当请他们吃顿免费大餐了。砂,你…嗯…操纵冰的能力也没有了吧?”尘平静地问。而从流砂轻轻抿起的嘴角来看,聆尘的话被应验了。
“所以现在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咯?”高球插嘴。
“球,我把吟带来了。”不等流砂作出回答,温柔的男声突然闯入,三人抬头,绝吟挽着骸夜出现在面前。
“哟!骸夜你来了!这就是绝吟?正妹啊!”
“你们好,我是高球的姐姐聆尘,还望多多照顾我们家球。”虽还有些不解眼前的状况,聆尘仍没有表现出疑惑,只是用眼神询问高球眼前的状况。
“我是尘娘的干女儿砂。”已变为萝莉身的流砂以聆尘干女儿的身份介绍着自己。听到干女儿这词,聆尘嘴角一僵,但仍继续维持着嘴边的弧度。
“尘,这是我同学骸夜,旁边那个是绝吟,尸体化妆师哦!超酷的职业!”
“球,你姐姐呢?没有来吗?”骸夜扫视周围一周后,询问高球。
“真是抱歉,今晚的宴会取消了哦。姐本来都答应我们要来的,后来又放我们鸽子了啊!不过我也能体谅,哪个女人愿意接受自己已经三十岁的事实哈?”聆尘轻笑,代替球作出回答。
“还真遗憾呢。那么我的礼物就麻烦尘帮忙送出了哦~”绝吟摊开手掌,递上一个小盒子。“夜,那我们走吧。”
“行,骸夜你们快走吧!一对一对的看得老子真心烦。”
当绝吟和骸夜离开之后,尘打开了盒子,是一条水晶项链。
链饰是一个头骨,正对着聆尘微笑。骷髅头虽然很小,但却出奇地精致,比例协调得像是真人的头骨。那笑容,看得聆尘头皮发麻。
“我想她大概不是故意的,尸体化妆师应该…比较另类?”球虽惊讶,但仍努力安慰着聆尘。
而流砂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聆尘僵直地坐在那里。半响,她爬进聆尘怀里,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尘娘,我会保护你的。”
属于自己的一部分,正在缓缓苏醒,向流砂诉说着遥远的一点一滴。
2012年01月16日 17点01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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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然然别乱说啦!”以然然高超的脑力,还不让她都给猜了去?“对了,多多姐,我怎么会在床上?我记得我是睡在阳台上的。”
“我把你抱过来的啊,今天你真是睡的格外熟呢!看来小蜜糖还是很诱惑的。”多多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立马让熙沫的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多多姐,上个月28号来过,穿宝蓝色蝙蝠衫踏着12cm高跟鞋,买了罂粟花的客人再次光顾了。”然然推推眼镜,打断了熙沫的窘境。
“钱多多小姐,我很喜欢你们店的花,找了很多家店都没有找到罂粟花呢。今天我是来好好谢谢你的。”绝吟手里握着一个绒布做的小盒子,露齿一笑,“对了,我叫绝吟。”
“你能喜欢就太好了,至于礼物就不需要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钱多多的笑意未达眼底。
“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心意才是。”绝吟将手里的小盒子递给钱多多,“那么,我就先走了哦。”
打开盒子,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条水晶骷髅头项链。依然是精致得简直如同真人的头骨。
[三]
气泡从粉色的液体中缓缓向上冒,细长的手指握住郁金香杯的握柄,懒散的摇晃着杯里的气泡香槟,杯里的酒却丝毫没有少一滴,那人只是在享受摇酒杯的过程而已。
他的视线,落在吧台对面。
一中年女人与一青年男子正耳鬓厮磨,男子轻搂女人柔细的腰间,在她耳边低语,轻咬着她的耳垂。那视线的主人不仅感叹,当时间剥夺了众多女人的青春容颜和多姿身形时,竟额外开恩地赐予她依旧曼妙的神力。
酒吧的夜景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彩色的灯光照得人头昏眼花。而作为酒吧里的调酒师,墨黎,只是安静地坐在酒吧的角落,等候着自己的客人,旁观酒吧里的形形色色。更多的时候,是他自己享受着酒的文艺与非文艺,玩弄着各式酒杯,自己调制一杯鸡尾酒,或是仅仅握着一杯龙舌兰,爱着那种细细地,浅浅地,滴落在盛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中,慢慢沉下去的感觉。
“我喜欢你这件针织衫。显得你的锁骨很好看。”
墨黎并不惊讶地抬眼,看到来人后轻轻莞尔,“花夏,你来了。”
“嗯。刚出完片子,衣服没换连妆都没卸就来你这儿了。但是这次不太顺利,你知道的,coser出片子时候的状态很重要,我今天好像不在状态,这组片子大概流产了。”红色的古装紧紧贴在花夏身上,衣服还是湿的,看来挑了水边出外景,还拍摄了在水中的图。唇彩的颜色掉得几乎看不到了,但底妆仍白,于是花夏的脸色显得苍白起来。
“你看起来精神不好。来一杯吧?Bloody Mary?”不等回答手里的动作已经开始。
“嗯。另外,墨黎,帮我占卜吧。塔罗牌。我已经开始在心里默念我的问题了。”
墨黎从吧台下面拿出一副古旧的塔罗牌,一手为花夏进行着塔罗牌占卜,另一手调配着鸡尾酒。
“我选好牌了。”五张翻面的塔罗牌在铺好的黑布上摊开,墨黎放下了手中调配的鸡尾酒,深呼吸一口气。
“你相信塔罗牌吗?”墨黎不答反问。
“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而且,我更相信你的解读能力,我知道你只是挂着调酒师的名号,其实是最好的占卜师。”
墨黎眉一挑,开始解读。“第一张,逆位魔术师,走入错误的方向,被骗或失败。第二张,逆位教皇,错误的讯息,恶意的规劝,上当。第三张,正位恶魔,不可抗拒的诱惑,不可告人的秘密,私密的恋情,堕落甚至被毁灭。接着是正位女祭司,开发出内在的神秘潜力,前途将有所变化的预言,深刻地思考,敏锐的洞察力,准确的直觉。逆位月亮,逃脱骗局、解除误会、状况好转、预知危险。”
墨黎停顿了下来,不急于翻开最后一张,而是用指尖摸索着牌的背面,过了半响,道,“我感受到它了,困境、内讧、紧迫的状态,背水一战、分离的预感、爱情危机。逆位高塔。”
翻过牌的正面,一座高耸入云的塔被闪电击毁,两个人从坍塌中的高塔上跌落到地面上。突然而又不可预料的强烈变化让人无法接受,再高傲的人类也无法与自然的强大相提并论,挑战自然只会引来神的怒火。
“揭开欺骗却又再次背水一战,迂回的局势,死局之中又暗藏生机,生机过后却又是死路。花夏,你到底占卜的是什么问题?”收起塔罗牌,墨黎若无其事地继续调配着血腥玛丽,只有微挑的眉头泄露了情绪。
“没什么。只是关于这次片子的瓶颈而已。”花夏说得轻描淡写。
“是么?”墨黎嘴角微勾,对于她的回答不置可否,默默将调配好的鸡尾酒递给花夏。血红色的鸡尾酒有种妖冶的美,“摇晃一下,更有Bloody Mary的味道。”
微抿一口酒,花夏开口,“你的调酒功夫也很赞,酒很甜。”
“多谢夸奖。”墨黎默默处理着手指上刚刚产生的伤口,“对了,你这次出的什么片子?难得让你有瓶颈。”
“死亡cos。我始终还是不能表现那种濒死绝望的美,徘徊在痛苦和享受之间的表情我很难把握。”
“我不赞成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墨黎皱眉,以他多年对花夏的了解,他知道她会为了模仿这个表情而做到什么程度。
“我没那么傻,我会找一个已经死过的人帮我。”
酒吧里安静的一角,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2012年01月16日 17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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