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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end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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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闲暇时刻我大多都躲在屋里随手翻几本书。而每当我这样安静下来时,就总能隐隐听到一丝悠扬的笛声从窗口慢慢飘进来,在整个屋子里轻轻地荡着,有一种难言的古韵味。 时间久了,我终于忍不住下楼寻找声音的发源地,但那笛声却时近时远,若有若无,让人无法分辨声音的来处。问过身边的朋友,竟也没人知道关于这笛声主人的消息。而我最终是偶然从大人的闲谈中得知吹笛的人是一位老先生,姓许,曾在一所音乐学院就任校长职务,但自从他的老伴去世后,他便辞去工作,终日在那所房子里吹笛奏曲。 他有一个儿子,是做生意的,很少能有时间来看看他,但在金钱上毫不吝啬,且又几次三番为他请来保姆,却都被他拒绝了,所以那个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住。他很少出来走动,所以也没人知道关于他的其它什么事情,只是大家都猜测他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我淡然一笑,在一个下午从业务处找到许老先生的住处,尔后叩响了他的门铃。 开门的是位头发已然花白的老人,他穿着讲究的衬衣和笔直的西裤,甚至还仔细地扣好了上衣每个扣子,让人看不出一点年老的颓废,只是不得不略微弯着腰,拄着根檀木拐杖。脸上的表情是喜悦过后的一丝困惑,他微微抬起下巴,皱着眉头,老花镜后混浊不堪的眼睛也细细地眯了起来,像在认真地回忆什么。但他终究没有寻到要找的答案,随后他像感触良深地似地叹口气,摇了摇头,迷茫地看着我,像在询问我的来历。 这便是许老先生了,我心中暗暗地想。 “我--我是听到笛声才--嗯--”面对这样一位吃力找寻记忆的老人,我不禁有些愧疚,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哦--你喜欢笛子?”许老先生恍然大悟似地拉了个长音,点点头,转而有些笨拙地侧了侧身,“进来吧,我也是闲来无事随意摆弄的,你喜欢的话就来看看吧,前几年我身边也有很多像你这么大的学生哪,只是现在啊,唉--老喽--”许老先生生硬地咧了咧嘴巴想笑一笑以表示他对我的欢迎,却让我看到他的更多无奈。 我急速地扫了一眼客厅,却发现这里出乎意料地整齐、干净。地板上铺了一层深色的地毯,延伸到靠墙的沙发下,一缕秋日的阳光从卧室的窗口溜进来,打在木质的茶几和上面摆放着的一套古董似的茶具上,反射着不甚强烈且温温暖暖的光。最显眼的还是那个书橱,书架上有次序摆满了厚薄不一的书籍,书台边还放了一个小小的香炉,正喷吐着袅袅香烟。旁边是一把摇椅,上面摊开一本书,还正微微摇晃着。 好一个书香世家,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由地痴醉于眼前这幅真实的画面,忘了自己此时是一个陌生客人的身分。 “随便坐吧。”许老先生没在意我的失态,和蔼地招呼了一声,便颤颤地走进卧室去了,过了一会儿,才拿了一支笛子出来,翠色的,冰玉一样晶莹,隐隐透着些寒气,这是好玉的气质。许老先生很是得意地说,像个有好吃糖果的孩子一样笑了。 我坐他的旁边,更认真地打量着他,此刻他人看起来虽然还很精神,但也终究摭掩不住岁月流逝后的苍老。即使兴奋却仍然无法再闪出光泽的眼睛暗淡着,脸上刻着久远年代留下的印痕,那双瘦弱但并不粗糙的手也不意察觉地颤抖着,这似乎是每个老人都有的特征,但不知为何,在他这里却显得更为突出。 “许--”我开了开口,但马上意识到自己还不知应该如何称呼这位老先生,所以只好尴尬地忙闭上口,但又怕气氛僵持,我几次想说些什么话,但一时之间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所以最后只能都做罢了。我有点发窘地坐在那里,不由地后悔自己来访得太冒失了。 许老先生看出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叫我许老师吧,很久没有学生这样叫过我了,以前当老师,天天被学生缠着这样喊,也没觉得怎么好,可现在没人喊了,心里倒难过起来。年纪大了,以前理所当然的事,都不现实了,现在可是连听听这样的声音都成了一种奢侈了。”他自嘲地一笑,重又审视那支玉笛,喃喃自语着:“好东西啊,可惜都没用它的地方了。”
2005年02月21日 10点0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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