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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名是一种态度,我想我可以更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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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腿虎”的最后时光 作为大猫中最为濒危的物种之一,希望大家多关注虎的生态行为 还有真正研究他们的科学家们 虽然东北虎是我们妇孺皆知的动物,但对于东北虎保护的历史,国人却知之甚少。在上世纪30年代开始,正是由于前苏联和俄罗斯一批世界级的生态学家,对东北虎的科学研究,才把它们从灭绝边缘挽救了回来。只是由于语言文字的原因,俄罗斯方面的那些科学巨匠,我们很少提起。今天,我们聊聊一个人,和一只虎各自的故事。 文字/繁星流浪阅读提示 全文4500字,阅读时间约10分钟。 漫天的大雪,覆盖了整个世界,密的让人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时钟刚进入1973年,锡霍特山的雪,就格外的大。 就像那句玩笑里说的, 一周来,只下了2场雪,一场下了3天,一场下了4天。 夜晚的温度已经降到-40℃,而这还不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现在是中午,仍然冻得伸不出手。 寂静笼罩着大地。四周是白雪覆盖的泰加林,中间一条废弃的伐木公路,路上也覆盖着没膝盖的积雪。 路中央一条足迹,延伸到了远方。 足迹后,一个人,顶着暴雪,小心翼翼地走着,盘算着自己每一步。 他一手拿着计步器,另一手拖着望远镜,特别注意让自己每一步,都正好落在前方的足迹里。 看起来好像小孩子某种淘气的游戏。 他正在跟踪着什么。 脚印是不久前留下的。不到48小时。 追踪者仔细记录下脚印的形状和尺寸。 梅花状,四趾张开。 “脚掌垫最宽处有11.5厘米,脚印最宽处则有17.5厘米,长度有14厘米……”一般测量用的是脚掌下部脚垫的最宽处(图中最下方的线段表示)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数据,画的路线草图,还有每段距离计步器的读数。 这脚印属于远东泰加林的主人,一只东北虎,俄罗斯人管它们叫做阿穆尔虎,西方人叫它西伯利亚虎,但西伯利亚的绝大部分地方从来没有过老虎。 追踪者天没亮就出发了,光是找到老虎的足迹就可能要半天时间。 到现在他已经徒步追踪了20公里,而现在的气候和积雪条件下,每一步都要踏破几层雪壳,体力消耗极大,不管对人,还是对虎。 虽然2年前,他们有了一台雪地车,虽然现在的积雪已经可以安全地使用滑雪板来节约体力。 也许偷猎者会这样,但他不是偷猎者。 安纳托利·尤达科夫(Anatolii Yudakov)是苏联年轻一代最有希望的生态学家。 他有一个梦想。 伟大的先驱卡普拉诺夫(Kaplanov),在1940年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走遍了大锡霍特山数千平方公里的泰加林,他的调查显示,截止40年代初,整个苏联,东北虎的数量已经不足30只。 卡普拉诺夫激励着年轻一代的苏联生态学家,尤达科夫就是其中一位。 从1969年开始,他与儿时好友尼古拉耶夫(I. Nikolaev)两人合作,在锡霍特阿林保护区西部40km*60km的泰加林里,开始了冬季对东北虎生态行为的考察。 他雄心勃勃地希望用这种看似最原始,却最详实、最科学、最艰难的方式,来真正了解这只神秘莫测、充满传说的大猫。 要想读懂老虎留下的丛林之书,需要接受特别的训练。 好在尤达科夫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套雪地追踪、对比、研究老虎痕迹的标准方法,早在30年前,就由伟大的卡普拉诺夫创立了。 到今天,项目已经进行了3年,经历了上千公里的雪地追踪,尤达科夫已经可以清楚辨认出这1000余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每一只虎。 但这只雄虎与众不同。 不是它的体型有多么巨大。 11.5厘米宽的掌垫,在他的追踪过的雄虎中,只能说不算小。 通过常年的跟踪,尤达科夫发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这样的积雪下,虎也在绝境中挣扎。 为了节约宝贵的能量,它们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会尽一切可能使用其他动物留下的雪道。尤达科夫的遗作 左1是 虎在薄雪中,正常漫步下留下的脚印,后脚印会在前脚印的前面 左2是 虎在厚雪中(大于10厘米),正常漫步留下的脚印(后脚掌会落入前脚掌的脚印中,节省力气) 左3是 虎慢跑中留下的足迹 每一步会留下个“尾巴” 左4是 虎冲刺时候留下的足迹 野猪的通道,是虎最喜闻乐见的高速公路。 马鹿走过的脚印也不错。 实在找不到,还有自己巡逻的旧路可寻。 但每只虎,又有自己的个性。 比如,这里的一只雄虎总是喜欢寻找道路左侧的树丛标记领地。 它也许是个左撇子。 而眼前的雄虎,它的不同只有通过计步器才能看出来。 之所以尤达科夫在莽莽雪原,放弃汽车和滑雪板,非要亲自步行,每一步都要踏入老虎的足迹,就是为了通过计步器来还原老虎行动的特征。 根据经验,老虎走每1000米约等于研究人员1350步。 经过与其他雄虎的行踪对比,尤达科夫发现,这只雄虎特比容易疲惫。 它在道旁留下的休息痕迹,总要比其他虎多一些,它每次休息间隔的步数,总比其他虎近。路旁休息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不但如此,与过去几年累计一千多公里的徒步追踪数据相对比,这只虎走在道路上的里程,要比其他雄虎多得多。 要知道,对于一只成年虎,最重要的即是领地。想巡视领地,不可能都是小径和公路。 它的腿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它每走一段,都在警惕着什么? 尤达科夫对这只总在“休息”、“偷懒”的雄虎越来越感兴趣,这一个冬天都在追踪它的足迹。我们就叫它,“短腿”虎吧。 1972年-73年的冬天,是过去几年中少有的暴雪年。 这样的日子,老虎过得尤其艰难。 我们的“短腿”虎,就像惊弓之鸟,总是游走在附近另2只雄虎的领地交界处。 从足迹大小看,它的两个地主邻居,一只雄虎前掌垫宽度10.5厘米,另一只则是个“巨人”——掌垫宽度达到了12厘米。 我们的“短腿”虎刻意避开了两个竞争对手,似乎过着亡命天涯的生活。 但好景不长。 在食物匮乏、气候严酷的冬天,无论本能有多么想躲避竞争对手,但饥饿促使它们宿命般地最终走到了一起。 在锡霍特阿林的冬季,野猪是老虎最喜欢也是最重要的食物来源。每当发现野猪在雪地留下的兽径,老虎们总是会跟上去碰碰运气。 这几天,尤达科夫一直跟着“短腿”虎的足迹。 它曾经试图爬上一座海拔1000米的高山,先后两次尝试都失败了——那里积雪超过了65厘米,对于一个很可能行动不是很自如的动物,这里消耗的能量太多。 于是它的足迹转而走向山下,越过几条冰冻的小溪。 在途中,它曾经几次令人匪夷所思地突然转向,也许是察觉到了猎物的动静?也许是察觉到了其他雄虎逼近的脚步? 虽然身为顶级食肉动物,但在野外,老虎的日子远不是想象中呼风唤雨、称王称霸的样子。在残酷的自然界,老虎生命中的每一天,都要靠顽强地搏杀来获得。 这一次,它进入了“巨人”的领地,很快发现了一串野猪留下的脚印。 没走几步,它似乎又发现了另外一头野猪留下的兽径——这里野猪刚经过不久。 这可能意味着生存,但也可能是陷阱。 饥饿促使“短腿”虎忘记了恐惧,毅然转向,追随这条野猪的路径,深入到了“巨人”的领地。 尤达科夫跟着一起转弯,大约只走了300米。 前方的景象,他前所未见。 道路中间,一大片积雪被扫出了一个空场。 地上满是被身体压得结结实实的雪,还有密密麻麻尾巴扫过的痕迹。 这是一个战场,但不是与野猪的。 现场出现了“巨人”硕大的脚印。它一定是发现了潜入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自后跟踪,在这里发起了雷霆攻击。 战场的痕迹延伸到前面的一处空地,地面上留下一条身体拖拽的痕迹。 显然,“巨人”一直占据着主动,用恐怖的蛮力将体型不逊于自己的对手死死按住、拖出了70米的距离。 在这,“巨人”将“短腿”虎打飞到了路旁的灌木丛中。 下面方圆20米范围内,喷洒的鲜血和脱落的毛发溅落满地。 路边一棵倒下的树干埋在了雪里,战败的一方倚着树干苟延残喘,流下的鲜血融化了身下的雪,又冻成了暗红的冰。 胜利者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每一步也都带着血迹。但胜利总归是胜利,它忍着疼痛站上倒伏的木桩,查看了对手的情况,确认自己虽然负伤,但对手已经奄奄一息之后,缓步消失在了泰加林里。 从足迹判断,我们的“短腿”虎完了。 在“巨人”离开之后,巨大的疼痛战胜了它想要逃走的欲望,它只能趴在这里,积蓄力量。身下是一大片染红的雪。 不知道多久之后,它勉强积攒起足够的力气,跟着“巨人”离去的方向前进着。 也许它还不服输,但它起身后的10米内,地上全是血,某个致命的伤口。 它比往常休息得更频繁了,每走几步身后就留下一滩血迹,在走出30米后,它终于体力不支,趴在了地上。 可能它还不想就此放弃,不久又爬了起来,但15米之后,又不得不躺下休息、又是一滩鲜红…… 跟着一滩一滩的血迹,尤达科夫转过了一道峡谷,来到一棵红松旁边。那是一个废弃的野猪巢,终于,在跟踪了个冬天之后,尤达科夫终于见到了自己一直“监视”的对象。 “短腿”虎躺在那里,身体已经冻住,生命已然消散,它终于没能挺过去。 从遇到“巨人”的打斗算起,身受致命伤,它仍然坚持了12天,在最后的时光里,挣扎走了1000米。 “短腿”虎,尤达科夫叫它"Lazy Tiger" 尸体的照片 检查尸体的时候,尤达科夫发现,它的整个前掌,遍布深可见骨的爪痕,而整个前半身肌肉一片严重的挫伤,需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对一个200公斤的庞然大物造成如此的伤害呢? 最终尸检显示,“短腿”虎的腿骨有严重的病变,正是这种病变导致它行走困难,经常需要休息。也正是这种先天疾病,导致它不能像两个竞争对手那样拥有自己的领地。 即便如此,它仍然顽强活在残酷的寒冬里,在残暴的邻居夹缝中偷食吃,在遭受致命打击的时候,也给了对手重重一击——对“巨人”的追踪显示,它在这场自己主导的伏击战中,也受了重伤,战胜后辗转来到一处自己常用的隐蔽所,沿途也留下了斑斑血迹,在这里休息了好一阵才恢复了元气。 尤达科夫在1969-1973年的冬天,在锡霍特阿林保护区这1000多平方公里的研究区域内,获得了大量珍贵的第一手数据资料,直到今天还在被广泛引用。 回忆起当初,尤达科夫的伙伴,尼古拉耶夫,觉得自己的搭档似乎总是匆匆忙忙,急着要把所有工作提前完成,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会在不久后中断他的工作。 1974年1月,尤达科夫又来到了这片泰加林。他的伙伴尼古拉耶夫因为弟弟过世而过度悲痛,留在了家中。 1974年2月9日,尤达科夫照例在追踪虎的踪迹,他的数据收集即将完毕,马上可以开始分析。他有一个宏大的愿望,希望写一篇前无古人的著作,向全世界揭示东北虎在泰加林里的生活。 然而…… 前苏联著名的动物学家,S.P. 库切连科,在一篇悼念尤达科夫的文章中,是这么说的。 “对于那些一生都活在泰加林里的人,似乎忘记了野外的生活,每一步都可能潜藏危机,我们都把自己当做泰加林的子孙,认为森林之母会保佑我们免受伤害……” 就在这一天,尤达科夫在砍伐一棵梣树取暖用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不知为何,树木倒下的方向发生了严重的偏差,重重砸在了他自己身上…… 身受重伤,孤身一人在泰加林里。 不知是何等的勇气,让他在身受重伤之下,独自用2天时间走出了泰加林,挣扎着到附近的医院接受抢救。 研究老虎的专家,犹如他研究的老虎一样,不愿屈于命运的安排,希望抓住哪怕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天不遂人愿。 在3周之后,继卡普拉诺夫之后,苏联最有潜力、最被看好的科学家,尤达科夫,过世了,年仅36岁。 尤达科夫与他崇拜的先贤——卡普拉诺夫一样,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保护东北虎的崇高事业。 在他身后,留下了长达1800公里的徒步追踪和无数手稿、笔记。内容涵盖了从老虎的生活、捕猎、繁殖、互动方方面面。尤达科夫和尼古拉耶夫把每一只虎、每一年的追踪都在地图上标了出来,甚至连每一次停顿、每一次突然转向的位置和原因都加以说明 这些数据体量惊人,尤达科夫去世后,他的伙伴尼古拉耶夫在众多苏联老虎研究泰斗的合力帮助下,用了十余年时间,到1987年,才将他们二人合作的资料整理、研究后出版。 著作的名字叫做《阿穆尔虎的生态行为》,作者A · 尤达科夫和I · 尼古拉耶夫。 著名的老虎研究专家,戴尔·米奎尔,1992年来到解体后的苏联,希望能够将WCS(世界野生生物保护学会)在印度、尼泊尔研究老虎的先进经验,传授给俄国同行。 当他稍微熟悉俄语,看到了前苏联从卡普拉诺夫到尤达科夫一代代科学家,对东北虎的研究之后,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我才明白,我们今天研究得到的所有关于东北虎的新知识,都是源于老一辈科学家做出的划时代的研究。我们远不是第一个,我们今天的成就,是站在了前苏联这些科学巨匠的肩膀上。” 在一次给好友,老虎科学家约翰·赛登斯迪克(John Seidensticker)的信中,戴尔如此评价尤达科夫。 “我无缘认识他,但还是觉得自己很想念这个人。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他没有英年早逝,今天俄罗斯的阿穆尔虎保护,会是什么样子。” 注: 本文部分图片来自于网络,如有侵权立即删除 本文为原创内容,未经授权严禁转载或做其他商业用途 参考资料: [1]Yudakov A.G., Nikolaev I.G. 2004. The Ecology of the Amur Tiger Based on Long-Term Winter Observations in 1970-1973 in the Western Sector of the Central Sikhote-Alin Mountains.
“短腿虎”的最后时光 虽然东北虎是我们妇孺皆知的动物,但对于东北虎保护的历史,国人却知之甚少。在上世纪30年代开始,正是由于前苏联和俄罗斯一批世界级的生态学家,对东北虎的科学研究,才把它们从灭绝边缘挽救了回来。只是由于语言文字的原因,俄罗斯方面的那些科学巨匠,我们很少提起。今天,我们聊聊一个人,和一只虎各自的故事。 文字/繁星流浪阅读提示 全文4500字,阅读时间约10分钟。 漫天的大雪,覆盖了整个世界,密的让人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时钟刚进入1973年,锡霍特山的雪,就格外的大。 就像那句玩笑里说的, 一周来,只下了2场雪,一场下了3天,一场下了4天。 夜晚的温度已经降到-40℃,而这还不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现在是中午,仍然冻得伸不出手。 寂静笼罩着大地。四周是白雪覆盖的泰加林,中间一条废弃的伐木公路,路上也覆盖着没膝盖的积雪。 路中央一条足迹,延伸到了远方。 足迹后,一个人,顶着暴雪,小心翼翼地走着,盘算着自己每一步。 他一手拿着计步器,另一手拖着望远镜,特别注意让自己每一步,都正好落在前方的足迹里。 看起来好像小孩子某种淘气的游戏。 他正在跟踪着什么。 脚印是不久前留下的。不到48小时。 追踪者仔细记录下脚印的形状和尺寸。 梅花状,四趾张开。 “脚掌垫最宽处有11.5厘米,脚印最宽处则有17.5厘米,长度有14厘米……”一般测量用的是脚掌下部脚垫的最宽处(图中最下方的线段表示)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数据,画的路线草图,还有每段距离计步器的读数。 这脚印属于远东泰加林的主人,一只东北虎,俄罗斯人管它们叫做阿穆尔虎,西方人叫它西伯利亚虎,但西伯利亚的绝大部分地方从来没有过老虎。 追踪者天没亮就出发了,光是找到老虎的足迹就可能要半天时间。 到现在他已经徒步追踪了20公里,而现在的气候和积雪条件下,每一步都要踏破几层雪壳,体力消耗极大,不管对人,还是对虎。 虽然2年前,他们有了一台雪地车,虽然现在的积雪已经可以安全地使用滑雪板来节约体力。 也许偷猎者会这样,但他不是偷猎者。 安纳托利·尤达科夫(Anatolii Yudakov)是苏联年轻一代最有希望的生态学家。 他有一个梦想。 伟大的先驱卡普拉诺夫(Kaplanov),在1940年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走遍了大锡霍特山数千平方公里的泰加林,他的调查显示,截止40年代初,整个苏联,东北虎的数量已经不足30只。 卡普拉诺夫激励着年轻一代的苏联生态学家,尤达科夫就是其中一位。 从1969年开始,他与儿时好友尼古拉耶夫(I. Nikolaev)两人合作,在锡霍特阿林保护区西部40km*60km的泰加林里,开始了冬季对东北虎生态行为的考察。 他雄心勃勃地希望用这种看似最原始,却最详实、最科学、最艰难的方式,来真正了解这只神秘莫测、充满传说的大猫。 要想读懂老虎留下的丛林之书,需要接受特别的训练。 好在尤达科夫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套雪地追踪、对比、研究老虎痕迹的标准方法,早在30年前,就由伟大的卡普拉诺夫创立了。 到今天,项目已经进行了3年,经历了上千公里的雪地追踪,尤达科夫已经可以清楚辨认出这1000余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每一只虎。 但这只雄虎与众不同。 不是它的体型有多么巨大。 11.5厘米宽的掌垫,在他的追踪过的雄虎中,只能说不算小。 通过常年的跟踪,尤达科夫发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这样的积雪下,虎也在绝境中挣扎。 为了节约宝贵的能量,它们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会尽一切可能使用其他动物留下的雪道。尤达科夫的遗作 左1是 虎在薄雪中,正常漫步下留下的脚印,后脚印会在前脚印的前面 左2是 虎在厚雪中(大于10厘米),正常漫步留下的脚印(后脚掌会落入前脚掌的脚印中,节省力气) 左3是 虎慢跑中留下的足迹 每一步会留下个“尾巴” 左4是 虎冲刺时候留下的足迹 野猪的通道,是虎最喜闻乐见的高速公路。 马鹿走过的脚印也不错。 实在找不到,还有自己巡逻的旧路可寻。 但每只虎,又有自己的个性。 比如,这里的一只雄虎总是喜欢寻找道路左侧的树丛标记领地。 它也许是个左撇子。 而眼前的雄虎,它的不同只有通过计步器才能看出来。 之所以尤达科夫在莽莽雪原,放弃汽车和滑雪板,非要亲自步行,每一步都要踏入老虎的足迹,就是为了通过计步器来还原老虎行动的特征。 根据经验,老虎走每1000米约等于研究人员1350步。 经过与其他雄虎的行踪对比,尤达科夫发现,这只雄虎特比容易疲惫。 它在道旁留下的休息痕迹,总要比其他虎多一些,它每次休息间隔的步数,总比其他虎近。路旁休息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不但如此,与过去几年累计一千多公里的徒步追踪数据相对比,这只虎走在道路上的里程,要比其他雄虎多得多。 要知道,对于一只成年虎,最重要的即是领地。想巡视领地,不可能都是小径和公路。 它的腿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它每走一段,都在警惕着什么? 尤达科夫对这只总在“休息”、“偷懒”的雄虎越来越感兴趣,这一个冬天都在追踪它的足迹。我们就叫它,“短腿”虎吧。 1972年-73年的冬天,是过去几年中少有的暴雪年。 这样的日子,老虎过得尤其艰难。 我们的“短腿”虎,就像惊弓之鸟,总是游走在附近另2只雄虎的领地交界处。 从足迹大小看,它的两个地主邻居,一只雄虎前掌垫宽度10.5厘米,另一只则是个“巨人”——掌垫宽度达到了12厘米。 我们的“短腿”虎刻意避开了两个竞争对手,似乎过着亡命天涯的生活。 但好景不长。 在食物匮乏、气候严酷的冬天,无论本能有多么想躲避竞争对手,但饥饿促使它们宿命般地最终走到了一起。 在锡霍特阿林的冬季,野猪是老虎最喜欢也是最重要的食物来源。每当发现野猪在雪地留下的兽径,老虎们总是会跟上去碰碰运气。 这几天,尤达科夫一直跟着“短腿”虎的足迹。 它曾经试图爬上一座海拔1000米的高山,先后两次尝试都失败了——那里积雪超过了65厘米,对于一个很可能行动不是很自如的动物,这里消耗的能量太多。 于是它的足迹转而走向山下,越过几条冰冻的小溪。 在途中,它曾经几次令人匪夷所思地突然转向,也许是察觉到了猎物的动静?也许是察觉到了其他雄虎逼近的脚步? 虽然身为顶级食肉动物,但在野外,老虎的日子远不是想象中呼风唤雨、称王称霸的样子。在残酷的自然界,老虎生命中的每一天,都要靠顽强地搏杀来获得。 这一次,它进入了“巨人”的领地,很快发现了一串野猪留下的脚印。 没走几步,它似乎又发现了另外一头野猪留下的兽径——这里野猪刚经过不久。 这可能意味着生存,但也可能是陷阱。 饥饿促使“短腿”虎忘记了恐惧,毅然转向,追随这条野猪的路径,深入到了“巨人”的领地。 尤达科夫跟着一起转弯,大约只走了300米。 前方的景象,他前所未见。 道路中间,一大片积雪被扫出了一个空场。 地上满是被身体压得结结实实的雪,还有密密麻麻尾巴扫过的痕迹。 这是一个战场,但不是与野猪的。 现场出现了“巨人”硕大的脚印。它一定是发现了潜入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自后跟踪,在这里发起了雷霆攻击。 战场的痕迹延伸到前面的一处空地,地面上留下一条身体拖拽的痕迹。 显然,“巨人”一直占据着主动,用恐怖的蛮力将体型不逊于自己的对手死死按住、拖出了70米的距离。 在这,“巨人”将“短腿”虎打飞到了路旁的灌木丛中。 下面方圆20米范围内,喷洒的鲜血和脱落的毛发溅落满地。 路边一棵倒下的树干埋在了雪里,战败的一方倚着树干苟延残喘,流下的鲜血融化了身下的雪,又冻成了暗红的冰。 胜利者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每一步也都带着血迹。但胜利总归是胜利,它忍着疼痛站上倒伏的木桩,查看了对手的情况,确认自己虽然负伤,但对手已经奄奄一息之后,缓步消失在了泰加林里。 从足迹判断,我们的“短腿”虎完了。 在“巨人”离开之后,巨大的疼痛战胜了它想要逃走的欲望,它只能趴在这里,积蓄力量。身下是一大片染红的雪。 不知道多久之后,它勉强积攒起足够的力气,跟着“巨人”离去的方向前进着。 也许它还不服输,但它起身后的10米内,地上全是血,某个致命的伤口。 它比往常休息得更频繁了,每走几步身后就留下一滩血迹,在走出30米后,它终于体力不支,趴在了地上。 可能它还不想就此放弃,不久又爬了起来,但15米之后,又不得不躺下休息、又是一滩鲜红…… 跟着一滩一滩的血迹,尤达科夫转过了一道峡谷,来到一棵红松旁边。那是一个废弃的野猪巢,终于,在跟踪了个冬天之后,尤达科夫终于见到了自己一直“监视”的对象。 “短腿”虎躺在那里,身体已经冻住,生命已然消散,它终于没能挺过去。 从遇到“巨人”的打斗算起,身受致命伤,它仍然坚持了12天,在最后的时光里,挣扎走了1000米。 “短腿”虎,尤达科夫叫它"Lazy Tiger" 尸体的照片 检查尸体的时候,尤达科夫发现,它的整个前掌,遍布深可见骨的爪痕,而整个前半身肌肉一片严重的挫伤,需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对一个200公斤的庞然大物造成如此的伤害呢? 最终尸检显示,“短腿”虎的腿骨有严重的病变,正是这种病变导致它行走困难,经常需要休息。也正是这种先天疾病,导致它不能像两个竞争对手那样拥有自己的领地。 即便如此,它仍然顽强活在残酷的寒冬里,在残暴的邻居夹缝中偷食吃,在遭受致命打击的时候,也给了对手重重一击——对“巨人”的追踪显示,它在这场自己主导的伏击战中,也受了重伤,战胜后辗转来到一处自己常用的隐蔽所,沿途也留下了斑斑血迹,在这里休息了好一阵才恢复了元气。 尤达科夫在1969-1973年的冬天,在锡霍特阿林保护区这1000多平方公里的研究区域内,获得了大量珍贵的第一手数据资料,直到今天还在被广泛引用。 回忆起当初,尤达科夫的伙伴,尼古拉耶夫,觉得自己的搭档似乎总是匆匆忙忙,急着要把所有工作提前完成,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会在不久后中断他的工作。 1974年1月,尤达科夫又来到了这片泰加林。他的伙伴尼古拉耶夫因为弟弟过世而过度悲痛,留在了家中。 1974年2月9日,尤达科夫照例在追踪虎的踪迹,他的数据收集即将完毕,马上可以开始分析。他有一个宏大的愿望,希望写一篇前无古人的著作,向全世界揭示东北虎在泰加林里的生活。 然而…… 前苏联著名的动物学家,S.P. 库切连科,在一篇悼念尤达科夫的文章中,是这么说的。 “对于那些一生都活在泰加林里的人,似乎忘记了野外的生活,每一步都可能潜藏危机,我们都把自己当做泰加林的子孙,认为森林之母会保佑我们免受伤害……” 就在这一天,尤达科夫在砍伐一棵梣树取暖用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不知为何,树木倒下的方向发生了严重的偏差,重重砸在了他自己身上…… 身受重伤,孤身一人在泰加林里。 不知是何等的勇气,让他在身受重伤之下,独自用2天时间走出了泰加林,挣扎着到附近的医院接受抢救。 研究老虎的专家,犹如他研究的老虎一样,不愿屈于命运的安排,希望抓住哪怕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天不遂人愿。 在3周之后,继卡普拉诺夫之后,苏联最有潜力、最被看好的科学家,尤达科夫,过世了,年仅36岁。 尤达科夫与他崇拜的先贤——卡普拉诺夫一样,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保护东北虎的崇高事业。 在他身后,留下了长达1800公里的徒步追踪和无数手稿、笔记。内容涵盖了从老虎的生活、捕猎、繁殖、互动方方面面。尤达科夫和尼古拉耶夫把每一只虎、每一年的追踪都在地图上标了出来,甚至连每一次停顿、每一次突然转向的位置和原因都加以说明 这些数据体量惊人,尤达科夫去世后,他的伙伴尼古拉耶夫在众多苏联老虎研究泰斗的合力帮助下,用了十余年时间,到1987年,才将他们二人合作的资料整理、研究后出版。 著作的名字叫做《阿穆尔虎的生态行为》,作者A · 尤达科夫和I · 尼古拉耶夫。 著名的老虎研究专家,戴尔·米奎尔,1992年来到解体后的苏联,希望能够将WCS(世界野生生物保护学会)在印度、尼泊尔研究老虎的先进经验,传授给俄国同行。 当他稍微熟悉俄语,看到了前苏联从卡普拉诺夫到尤达科夫一代代科学家,对东北虎的研究之后,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我才明白,我们今天研究得到的所有关于东北虎的新知识,都是源于老一辈科学家做出的划时代的研究。我们远不是第一个,我们今天的成就,是站在了前苏联这些科学巨匠的肩膀上。” 在一次给好友,老虎科学家约翰·赛登斯迪克(John Seidensticker)的信中,戴尔如此评价尤达科夫。 “我无缘认识他,但还是觉得自己很想念这个人。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他没有英年早逝,今天俄罗斯的阿穆尔虎保护,会是什么样子。” 注: 本文部分图片来自于网络,如有侵权立即删除 本文为原创内容,未经授权严禁转载或做其他商业用途 参考资料: [1]Yudakov A.G., Nikolaev I.G. 2004. The Ecology of the Amur Tiger Based on Long-Term Winter Observations in 1970-1973 in the Western Sector of the Central Sikhote-Alin Mountains.
从遗弃孤儿到单身母亲——雌虎拉佐的故事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在母亲节之际,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老虎母亲的故事。 文字/繁星流浪 阅读提示 全文4000字,阅读时间约10分钟。 2016年12月。 俄罗斯远东,拉佐夫斯基地区的气温低到零下30度。 在一个偏远的村落里,人们奔走相告,有一只老虎每天鬼鬼祟祟出没在垃圾场边。很快,不断有人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见到了老虎的脚印,还有人说那是一只幼崽。 这是人们第一次认识拉佐。 拉佐是一只雌性东北虎。当时,她只有不到5个月大。 村子里有老虎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附近的动物保护站。 一组训练有素的救护队赶到了这里,他们严密监控拉佐的一举一动。 没有人知道拉佐来自哪里,她的母亲在哪。 这个年纪的幼崽,母亲不应该离开太久。 于是救助队在附近扎下营寨,期盼着拉佐母亲的出现。 然而消息并不只是传递给了善良的人们。 一些村民将幼虎出没的具体位置兜售给了媒体,暴露老虎的行踪,可能会带来贪婪的偷猎者。 这时候,2周时间已经过去,拉佐的母亲没有回来。 她已经被这残酷的世界吞没。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拉佐像暴风雪中挣扎的小草,随时可能湮灭在西伯利亚漆黑的夜色里。 不能再等,救助队终于制定了拯救拉佐的行动方案。 2016年12月15日凌晨5点,经验丰富的兽医耐心地将拉佐麻醉。 自从母亲离开,不知道在恐惧中度过了多少个白天和黑夜。 拉佐被送往了俄罗斯著名的东北虎康复野化训练中心,在那里她将安静地生活、训练,磨练自己的能力,学会如何做一只虎——远东的王者,最终重返野外。 来到康复中心1个月之后。 她有了个伙伴,赛罕。赛罕被偷猎者打伤,眼睛和上颚受了重伤,经过数次手术、几个月的治疗才得以康复这种野生动物对人的恐惧,可以保护人和动物双方安全 图为赛罕 摄于2017年1月 虽然不是一奶同胞,甚至来自天南海北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两个家庭。离开母亲困在野外的拉佐夫卡,摄于2016年12月拉佐在康复中心 2017年1月 但拉佐和赛罕很快成了一对伙伴,形影不离。 专家就像虎妈妈,知道在这个年纪的虎崽需要什么。 和人类儿童一样,幼虎也需要和同龄虎交流,需要同伴的慰藉。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些出生自野外的孤儿能够和野生的同类一样,有健全的性格。 野化的整个过程绝对不能有人出现在虎崽的面前,让它们保持野生动物对人的恐惧,是重返野外的关键。 2018年5月。 在加入中心康复训练1年半之后,这两位没有血缘的虎姐弟,被带到了俄罗斯犹太自治州的比詹河谷。 准备野放前的赛罕与拉佐夫卡 这里是历史上东北虎分布的最北边界地带。因为盗猎,几十年前,这里的虎就已经灭绝。 在一个临时搭建在野外的围栏里,赛罕和拉佐又生活了2周,熟悉这里的环境、从旅途的紧张恐惧中恢复。野放前给两只虎带项圈、称体重 图中蓝色衣服为WWF俄罗斯东北虎项目负责人,纪录片《老虎大地》的主人公 5月19日,围栏的门缓缓开启,拉佐迎来了新生活。 曾经的孤儿,未来只能靠你自己。 令人意外的,拉佐这只刚刚2岁的雌虎,坚定地迈出了第一步,走出围栏,径直向东走去,头也没有回。 体型更大的雄虎赛罕,个性却完全不同,胆小得多。 直到拉佐离开一天之后,赛罕才走出敞开的大门,却去了西方 在野外,2岁正是幼虎离开母亲逐步走向独立的时候。 这时候的虎崽,好像青春期的孩子,总是觉得父母唠叨多事,渴望自己闯一番天地,却又不知世界的凶险。 原本人们寄希望这对“姐弟”能够互相作伴,在险恶的野外共同生活,最终擦出爱情的火花。 然而自以为是的人类啊,你们对虎的世界又了解多少?? 围栏打开,赛罕和拉佐各奔东西,此后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过。 人们开始担心拉佐能否顺利野放之后的第一个冬天,这担心绝不是多余。 我们总是幻想兽中之王的生活,是多么无忧无虑,多么唯我独尊。 然而野外生活更像是个炼狱。 每一棵树、每一株草的背后,都可能藏着不怀好意的眼睛。 每一个黑夜闪亮的眼睛,都可能是致命的杀手。 每一次捕猎,面对的都是决死抵抗的猎物,任何一次毫米级的差池,可能导致严重的受伤,最终只会导致悲惨的死亡。 更不要提那些无处不在,为了虎骨、虎皮而甘愿以身试法的盗猎者。 但拉佐单枪匹马挺了过来。 度过了2018年的寒冬。 在刚回归野外的几周内,她至少几次成功捕杀了猎物。其中包括成年野猪。 她安静地生活在犹太自治州一个保护区里。这里人迹罕至。 2019年夏天,拉佐的行踪变得有些诡异。 每次,她会在同一个地方呆上很久。外出捕猎之后,还会回来。 反常。 雌虎每天应该都在移动,不断巡视自己的领地边界,除非一种情况。 这说明,她有了宝宝。 2019年6月,就在她刚刚3岁的时候,科学家观察发现,拉佐可能怀孕了——远早于正常情况下雌虎怀孕的年纪,几乎早了整整一岁。 自幼失去母亲、独自挣扎在生命边缘,却还能保持相对健康,不知道是不是源于拉佐性格里的坚韧和求生欲望。 也许是这种活下去的欲望,让她强烈地希望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拉佐如此早熟,仍然没有答案。 为了她们母子的平安,科学家没有贸然去打扰保护区深处的拉佐一家。 几个月后,当幼虎长得足够大、跟着拉佐离开了出生地四处走动的时候,一只搜索队开始探索拉佐已经废弃的巢穴。 地上残留的足迹和猎物残骸显示,这只雌虎至少生下了2只虎崽,一雄一雌。 曾经苦苦挣扎的孤儿,第一次成为了母亲。 母亲,是个伟大的称呼,对老虎,却意味着比生存更大的挑战。 一个单身妈妈,要上班对付老板、客户和咄咄逼人的同事,还要回家照顾嗷嗷待哺的孩子、送孩子去看病。每个成年人都能理解她的痛苦。 但如果你是个老虎母亲,你的辛苦还要加倍。 不会有父母,在你上班的时候帮忙照顾孩子,没有医院来让孩子保持健康成长,唯一能够在这危机四伏、猛兽随处出没的丛林里保护孩子的只有你。而母亲稍有差池,都可能导致幼崽活活饿死。 这种孤儿的感觉,拉佐再熟悉不过了。 每一天她都要在一个终极抉择中挣扎,为了孩子外出觅食,还是留下来保护孩子安全,没有人能帮她。 不好的消息传来。 人们曾经看到2只虎崽的脚印,但不久就只剩下了1只雄虎崽。 有50%以上的幼虎活不到自己的第一个生日,如果母亲还是第一次当妈妈,还是“早孕”妈妈,情况可能更很糟糕。 没人知道雌虎崽发生了什么。 愿她安息。 这是身为一只虎的代价。2019年,巡逻队发现拉佐捕杀的野猪残骸赛罕决定重返自由的第一个牺牲品,是一匹狼 时间来到2020年。 拉佐只剩下了一个孩子,母子相依为命。从相机拍到的照片显示,孩子胖嘟嘟的,亦步亦趋跟着母亲。 然而,奇怪的现象出现,再一次证实我们对这种大猫的还有很多不解之处。 今年3月中旬,拉佐开始一反常态地频繁跨过黑龙江,来到我国境内的太平沟保护区。 是什么促使她在当了妈妈以后,反而要第一次跋山涉水,来到陌生的对岸?要知道,此前她从未涉足过中国的土地。 是原来领地里,幼虎面临了什么危险? 是猎物在早春时节都跑去了对岸? 是突然而起的好奇心? 还是因为太年轻就当了妈妈,她注定要为缺乏经验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们知道的是,在3月中旬到4月初的时间里,拉佐先后4次往返于黑龙江南北两岸。新冠疫情封锁了两国边界,但机敏的大猫找到了一条捷径。 但这样的聪明未必是好事。 3月下旬的黑龙江已经有了解冻的迹象。每一次踏冰过河,都有掉入已经碎裂的冰窟溺死的危险。 最开始,她把幼虎留在了俄罗斯,暴露在棕熊、猞猁和偷猎者的危险之中。 后来,她每次都带上了孩子。 拉佐在玩火,背后的原因,可能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行走在刀刃边缘,总免不了遇到危险。 4月12日。 拉佐和幼崽第五次来到太平沟。母亲为全家捕捉到了一头野猪,大快朵颐之后,想要重返俄罗斯故乡。大手牵小手 然而,河岸发生了变化。 今年春季气温回升迅速,开江时间提前了。 黑龙江畔,冰封已经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江面上,湍急的河水,夹杂着上游冲下的浮冰。 拉佐,这位初为虎母的妈妈,带着仍旧弱小、只能勉强跟上妈妈脚步的孩子,在黑龙江边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大概有1周时间,俄罗斯的科学家通过GPS焦急关注着拉佐的足迹在黑龙江边盘桓,再没有返回中国内陆。 关于她为什么偏偏要执意跨过涛涛江水,返回俄罗斯,仍然是个迷。 是黑龙江这边猎物不够充足? 有研究认为,面积200余平方公里的太平沟保护区,野猪等猎物的数量不足,但研究的结果遭到了另一些科研人员的质疑。 是野猪的分布太靠近人群农庄? 拉佐带着孩子绝不会冒险接近有任何人出没的地方,她知道,人是最大的危险。 是虎爸爸出了什么问题?有新来雄虎威胁母子的生命? 目前为止,人们还不能完全确定虎爸爸是谁。很有可能是普京总统亲自野放的鲍里斯。也可能是鲍里斯已经接近成年的儿子“雷霆”。最近有迹象显示雷霆驱逐了自己的父亲。也许这是令拉佐不安的原因? 是江南侧有了什么危险让她后悔当初的冒险? 公平地说,在黑龙江南侧,人类带来的危险,要远比留对岸俄罗斯泰加林里大得多。 种种原因。 当然,中国一方的科研人员也在配合俄罗斯同行一起关注拉佐的行踪。 每每人们发现她带着独子的脚印出现在江边,好像能看到老虎母子,在黑龙江这一侧,望着对岸俄罗斯茂密的泰加林出神。拉佐母子的脚印 留在了太平沟保护区 她在想家吗?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2周。 在这期间,她很可能没有进食。孩子在一天天虚弱。 4月28日。 束手无策的俄罗斯科学家,突然发现,卫星显示,拉佐回到了俄罗斯。 她奇迹般跨过了奔腾的黑龙江。 如果只是雌虎,这也不算很大的新闻,但她的孩子呢? 人们赶紧来到河边,寻找拉佐上岸的位置。 秀气的脚印旁,还有一串稚嫩的痕迹。 幼虎居然还活着。有惊无险 母子平安 GPS记录显示,曾经有几次,拉佐游到江心,又返了回去。 也许是她回头发现幼崽不敢下水,也许是幼崽精疲力尽被水流冲了回去。 但最终,就像拉佐,孤苦无依却顽强地活了下来,她的儿子继承了母亲的不屈,跟着妈妈游过了至少550米宽的黑龙江。 这是人们第一次观察到这个年纪的幼虎,能够顽强地横渡如此广阔的江面。 正是这种顽强,让东北虎度过了上世纪最黑暗的岁月,撑到了今天。 在黑龙江北岸的泰加林里,拉佐和她儿子,还活着。
浅谈虎与豹、猞猁在远东地区的共存 2014年,3月。 黑龙江北岸,俄罗斯远东的莽莽林海,雪花从空中飘落在地上,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这里白天的温度也在零下20度,寒冷冻结了一切。这是一片原始泰加林,有大片的红松、冷杉和桦树。一支科学考察队在进行例行巡逻,突然远远看见前面矮坡上,白茫茫的空地中一团深色的东西趴在地上显得分外显眼。 等人们走近,发现原来这是一只猞猁——它可能是分布最靠北的猫科动物之一。这一带很少能有人亲眼看到猞猁,它们总是听到人笨重的踩雪声就远远跑开了。不过这只猞猁再也不能在雪地里驰骋了,因为人们看到的是一具猞猁的残尸。在这一地区,共同生活着很多种动物。虽然猞猁不是体型最大的,可这些轻盈、灵活的捕食者极其机警,即使摄影师想要拍到它们的影像都需要运气帮忙。 人们初步检查了猞猁的身体状况,这很可能是一只雄性猞猁(身体后半部分缺失),大约40-50斤重,身体壮实,看牙齿略有磨损,应该刚刚过了壮年。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只猞猁的惨死呢? 根据雪地上留下的足迹,科学家们还原了猞猁生前最后几分钟发生的事情。西伯利亚的冬天,食物匮乏,猞猁不得不顶风冒雪到森林里找吃的。它宽大的脚掌、厚实的脚垫,即使在积雪上行动也不会发出很大的声响,一般猎物都很难察觉它走近的声音。然而,这里的积雪足有40厘米厚,对猞猁这样体型的动物来说,还是太深了。它必须小心翼翼,不让脚踏破最新冻上的雪壳陷入深深的雪里。 然而过分专注于眼前的事情让它分了神。 猎人成了被狩猎的对象。 一只巨大的雄性东北虎正在例行巡视领地。它的前掌脚印足有10.5厘米宽。老虎习惯使用其他动物留下的雪道,每一步尽量踩在别的动物留下的足迹里,这样做可以最大程度节省气力,同时也能尽量减少踩雪发出的声音。 很快,这只雄虎发现了林地里这串新鲜的足迹。 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单纯就是想沿着猞猁脚印走省点力气,雄虎慢慢悠悠朝着脚印的方向又走了一百多米。 不远处山坡上,老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散步的猞猁。 大部分情况下,机警的猞猁在这个距离(不到80米),早就发现老虎的行踪,逃命去了。然而今天这只猞猁却不知在聚精会神的干什么,对几十米外树林深处硕大的老虎毫无察觉。 雄虎停止了前进,两只前爪并排,站立在雪中,留下了平行的足迹,它在盘算与猞猁的距离,一时间动了杀心。 老虎进入了伏击模式,聚精会神、浑身肌肉紧绷,宛如雕塑,每一步都只走出很小的距离,后脚稳稳踏进前脚的足印中,又把距离缩短了20米。 猞猁似乎也感受到空气中有点异样的感觉,先后2次抬起头,四周环视,可目光所及只是四面的红松林和满天飞雪。 每一次猞猁抬头,雄虎都会一动不动匍匐在原地,风雪之中,黄底黑斑的老虎融入了四周光影斑驳的泰加林中,骗过了最后的距离。 有一刹那,猞猁低头嗅嗅地面的气味…… 正是时候,老虎如离弦之箭,猛地跃了出去,再不顾及对手会觉察到自己的存在,以雷霆之势席卷而来。 只是一瞬间,猞猁呆住了,看见了不远处林中飞奔而来的是什么。没人知道猞猁是否会恐惧,但雪地上的足迹显示,猞猁慌不择路地朝另一个方向沿着下坡的路连蹦带跳地逃了过去。 下山路尽头,被一条林间小道拦腰截断,老虎的追击越来越近。积雪很深,每一纵都需要耗费大量体力,这样的下坡不利于猞猁发挥速度优势。但如果到了积雪较浅的林间小道上,在雪浅路平的地方,它有把握可以甩开后面追来的敌人。 可惜,猞猁的计划被老虎无情地阻断了。攻击者从右后方紧紧追赶,预判到了猞猁会在路口急转,提前走斜线,等猞猁一个急转弯走上公路的时候,迅速缩短了距离,只一蹿,虎爪勾住了猞猁的后腿,顺势一扑,两只猫在雪地里翻滚了起来,地面上留下一片狼藉,痕迹足有4米长,然后是一滩血迹。 科学家重建了老虎最后的一段冲刺,足有97米远,大概跨了28步。在40厘米的雪中冲刺接近100米,对老虎也是个不小的消耗。 老虎在猞猁尸体旁边歇了至少半个小时——那里留下了一块卧痕。在雪中这样的痕迹是大型动物坐卧后留下的之后,他叼起了猞猁的尸体,回到了山坡之上那块空地。虽然捕杀猞猁花费了不少力气,但实际它只吃了几口,就把尸体扔在那,又守了一天,而后扬长而去。大概又一天之后,人们发现了猞猁的遗骸。人们对猞猁的尸体进行了解剖。这只猞猁周身遍布爪痕,皮肉外翻,血迹已经凝固。右侧颈部,留下了巨大的齿印,深深穿过了喉咙,虽然没有刺破大血管,却穿透了气管。猞猁的脊髓几乎完全折断,而且有1.5厘米直径的穿刺伤(虎的犬牙),直接造成了动物的死亡。 即使是最狂热的斗兽迷,恐怕也对老虎压制猞猁的事实提不起兴趣——这只二十公斤的猞猁与体重是它10倍的老虎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对于科学家来说,这是历史上第一次,在野外目击猞猁被老虎捕杀。这次事件背后,却有一个长久以来困扰科学界的疑问。 在俄罗斯远东地区和我国东北,猞猁、东北豹和东北虎共享同一片栖息地。 在同一片蓝天下,面对绝无胜算的对手,猞猁的生存之道是什么呢? 在一般人看来,东北虎、东北豹、猞猁既然都生活在这片地区,彼此之间似乎就是胡乱杂居,弱肉强食罢了。 可自然界如此精密的一个系统,会是如此简单粗暴吗? 作为次一级的捕食者,不管是猞猁还是东北豹,在相同时间地点,面对同样的资源,是绝对竞争不过老虎的。如果进化使得猞猁、东北豹必须和老虎“扛正面”,那前面二者早就在进化路上灭绝了。 所以一个有意思的问题就是,如果我竞争不过你,我应该怎么办? 2014年5月,普京总统亲手将3只虎崽放归野外,这三只虎崽被称为“普京虎”。其中一只雌虎伊洛娜(Ilona)在放生之后,经过半年的长途跋涉来到了黑龙江北边俄罗斯的阿穆尔自治州兴安自然保护区扎下了脚跟。等待重返野外的普京虎库贾 兴安保护区曾经是东北虎的家园,然而因为人类的猎杀,早在1963年保护区成立之前,这里的老虎已经灭绝。此后的半个多世纪里,这的动物从来没听过虎啸,更不知道老虎为何物。到2014年,伊洛娜到来的时候,保护区生活着两个狼群,乌里斯基狼群(Urilski Pack)奥罗琴斯基狼群(Olochinski)。这一年12月,科学家多次在伊洛娜的领地里观察到了狼群的活动,人们很好奇,几十年不见的“老朋友”,久别重逢会发生什么呢? 2014年12月15日,伊洛娜和5只狼不期而遇。当时双方都盯上了一窝野猪(可怜的野猪),都想来野猪过夜的地方碰碰运气。就在这,狼第一次和老虎面对面。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寒暄”的,结果很明确,乌里斯基的一只小狼命丧虎口,其他狼不知所踪。 1个月以后,人们发现狼群活动的范围发生了变化,避开了这只年轻的母老虎,往东北方向转移。 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在第一次遭遇一个多月之后,2015年的1月31日,伊洛娜又和狼群“亲密接触”了。 这一次,还是为了跟野猪“套近乎”(哼哼唧唧的野猪是老虎和狼都很喜欢的猎物),结果双方大打出手,准确地说伊洛娜暴揍了狼群,又杀了一头狼。 此后,狼群又往远处迁徙,直到这一年春天,保护区里都没见到这群狼的踪迹。 虽然这一群狼对伊洛娜有了“深刻印象”,另外的那群狼还不认识老虎。 2015年5月21日,人们发现了这样一个情况。伊洛娜发现了另一群狼——奥罗琴斯基狼群的行踪,伏击并杀死了其中的主要成员。 而还原“凶案”现场让人啼笑皆非。 事件发生的地方几乎没什么植被可以隐蔽,伊洛娜看到狼群之后就开始准备进攻。狼群很快发现这只黄色的大猫,却完全不知道她从哪儿来,要干啥。 伊洛娜很快捉住了狼群的一员,一击毙命。直到这时候狼群才如梦方醒,其他成员一哄而散。布设在保护区的红外相机显示,奥罗琴斯基狼群从此躲开了这位凶狠的邻居。 兴安保护区的狼因为从没见到老虎吃了亏,在俄罗斯的其他一些保护区,也曾经观察到狼和虎有类似的互动。 因为人类的猎杀,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很多地方老虎逐渐减少,狼群则趁着虎消失的时机重新杀了回来。而随着对保护越来越好、老虎数量开始复苏,狼的数量却减少了。 为什么老虎这么不能容忍狼生活在自己的领地里? 如果说,狼和虎在生态系统中产生直接竞争,狼被虎pk掉的话,那为什么和东北虎生活在一个地区的东北豹就没事呢? 生存的三个锦囊 不说别的,我们的珲春保护区、俄罗斯的豹地国家公园,近年来都呈现虎和豹数量双增长的情况。 难道看在同属一个家族的份上,东北虎对东北豹网开一面? 这显然是句玩笑话。一般来说,在自然界面对比自己强大的竞争对手,动物们有三种选择。 第一,打不过,跑。 既然在同一个地区竞争不过,那我可以在这个地区找一种你不喜欢的地形,尽量躲着你走不就完了。 一些无线电追踪研究显示,为了躲避东北虎,猞猁和东北豹活动的区域以同一片栖息地的高海拔地区为主。比如同在一个保护区,老虎喜欢在谷底、大型动物多、雪相对浅一点的地方活动,猞猁和东北豹则喜欢在山脊、山坡,老虎不常去、也不爱去的地方待着,雪深点没事,只要没有老虎就行。 有人问,是不是猞猁就适合在山上生活?我觉得,谁不喜欢风小、雪浅、好走路、吃得多的地方呢,这不是没办法麽…… 除了地理上躲着以外,一些动物选择“错峰出行”,来躲避竞争。 东北虎最喜欢活动的时间是天黑到后半夜。可为了躲避东北虎,东北豹就避开了天黑的时候,在白天活动更多一些。 晚上5、6点,老虎开始上班,进入一天当中最忙的时候,一直到第二天早上6点,像刷网吧的孩子,闹个通宵也困了,该找地方消停消停喘口气了。这时候豹子的精神来了,从早上6、7点,老虎也找地方歇着去了,豹子出门了,开始满山溜达,直到天快黑了,老虎来了,得,豹子也闹够了,赶紧找个躲风、隐蔽的地方,提高警惕待一宿。 其实为啥东北虎喜欢黑天活动?也不完全是因为方便借助黑夜掩护捕猎,在整个远东地区,人类活动对老虎有巨大的影响,豹子要躲避老虎的活动时间,老虎也要避开人啊。人喜欢白天活动,肯定对老虎有一定影响。在印度伦滕波尔老虎保护区,经过几十年的保护、排除人为干扰,“害羞”的老虎才敢逐渐白天露面,就是这个道理。 最后,除了躲开老虎出没的时间、老虎喜欢的地点,豹子还可以通过选择不同的猎物来规避竞争。 体型小得多的东北豹吃狍子、甚至吃狗都能够顺利存活。而老虎则不同,老虎生存繁衍必须依靠大型有蹄类动物,体重在100kg以上的水鹿、马鹿、梅花鹿、白斑鹿和野猪。 在印度和尼泊尔一些保护区,因为老虎被重新引入,豹从水草丰美、遍地猎物的核心区被挤了到了保护区周边人烟稠密的缓冲区,连食物构成都发生了重大变化。吃的猎物中,家犬的比重大幅度增加。在印度第二大城市孟买,每到晚上都有几十只野生印度花豹在城市的街头巷尾出没,躲在暗处伺机捕食城市里遍布的流浪狗。当然,自然界实际的运转要比我说的复杂得多。 老虎不是白天就不出来,豹子也不是晚上就不动。但通过观察和统计,可以明显看出来,东北豹为了与老虎共存在同一个生态环境中,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把最好的时间、最好的地段让给老虎,自己在夹缝中求生存。 不过,看起来豹子没有像狼一样,活得还算滋润,数量也在增长。 可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豹可以和虎共存,狼就不能? 为什么老虎要不惜体力杀死猞猁?按说猞猁捕食的猎物都是中小型猎物,和老虎食物(中大型猎物)几乎不重叠? 为什么有的地区好像老虎就能和豹共同生活(比如珲春和俄罗斯豹地国家公园)? 为什么有些地方,虎、豹和豺都能很好共存,数量都很多,比如印度的纳加拉霍雷? 为什么另一些地方,随着保护的越来越好,虎越来越多,而豹却越来越少? 为什么有些地方,保护的不好,虎已经绝迹,豹却还能苟延残喘? 为什么当猎物稀少的时候,豹和豺反而可能导致虎的绝迹? 而有些地区,老虎就会把豹排挤到保护区边缘地带(比如印度很多保护区)? 为什么老虎和豺就能在南亚和东南亚很多地方共存?在东北亚却不能和狼共存? 在东非塞伦盖蒂草原,为什么狮子可以和斑鬣狗、花豹、猎豹共同生存? 在什么情况下,这些大型食肉动物会相互竞争? 什么情况下他们可以共存? 到底是什么决定了这些大型食肉动物之间的关系? 这是一个有趣的话题,今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先放下沉重的生态保护,说点动物之间的合纵与连横,它们的竞争与共存。只有真正了解大自然内部运行的机理,我们才能更好的保护它们,不是吗?
什么导致塞伦盖蒂狮子大批死亡?又是谁拯救了它们?(翻译节选) (本文摘自狮子专家Craig Packer的书 Lions in the Balance)大卫·爱登堡爵士向人推荐Packer的这本《危机中的狮子》 每隔3-5年,我就要重新申请研究经费。每一个项目研究时间到期意味着这个项目正式“寿终正寝”。另一个新的经费到来,新的研究周期就此开始。对狮子的研究,国会不会有任何拨款。国家科学基金会(NSF)的一个评委会会在我的狮子研究申请和众多其他申请之间权衡经费到底应该授予谁,一般来讲申请成功的概率只有16%。所以,如果我稍有自满,或者运气不佳,塞伦盖蒂狮子研究项目也会“寿终正寝”。 在23年的曲曲折折之后,我申请到NSF在2001年的两个新项目。一个项目是关于传染病的生态学研究,另一个则是生物多样性。 疾病的生态学项目简直就是天意。 人们有30年时间研究塞伦盖蒂的狮子,几乎很少看到狮子死于同类的利齿、野牛的利角、或者马赛人的长矛之外的任何东西。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1994年2月的一个清晨,一群游客坐着热气球俯瞰塞隆内拉河,在黎明的冷风中感受非洲的壮美,俯视下面的万物。突然一个激动人心的场景出现,一只雄狮从隐蔽处走到了河边,正在他们脚下,但很快即使是第一次在野外观察狮子的游客也发觉这只狮子遇到了大麻烦。它浑身剧烈的颤抖、摇摆,就好像魔鬼附体。 游客们的报告在几小时以后送到了Melody Roelke的案头,Melody是塞伦盖蒂国家公园的首席兽医。她听到消息也感到很纳闷,和另一个生态学家Ray Hilborn以及Ray的妻子Annika一起驱车赶往游客描述的地点。从早上到现在,这头患病的狮子没有怎么移动,Melody一眼就看出这只狮子病得很厉害。它看起来神志不清,丝毫察觉不到接近的车辆,也完全无法阻止自己头部的抖动。Melody Roelke正在检查狮子的犬齿 然后它开始剧烈的磨牙,发出刺耳的响声,前后摆动脖子。它试图站起来,但无助地瘫倒在一侧,四肢不受控制地不断抽搐,看起来很像癫痫,口吐白沫,浑身肌肉抽筋,看起来痛苦不堪。这种病状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在那之后它看起来精疲力尽,喘着粗气,拼尽全力试图保持住身体的平衡,想要坐起来、抬起头都十分吃力。 病痛延缓了大概一刻钟,之后可怕的循环又一次到来。而后又间断了一阵、又重新发作……如此反复,直到这只可怜的雄狮死去,尸体被鬣狗们分食。 Annika拍摄的视频我看过很多次,这视频里展现的情况在之后的几周、甚至几个月时间里不断在塞伦盖蒂草原上出现,很快人们又发现有6只狮子出现了同样的病症,更多的狮子在人们没有看到的地方痛苦地死去。实际上塞伦盖蒂草原三分之一的狮子——超过1000只——最终都和这只雄狮一样遭受了相同的命运。 当人们跟我描述这只雄狮和其他3起类似的狮子死亡事件时候,我还在明尼苏达的家中。我给Melody打了个越洋电话,与国家癌症研究中心以及FIV一起筹备足够的设备准备对塞伦盖蒂狮子的这一病情进行彻底的调查。 在坦桑尼亚,4月是雨季的高峰,当我到达塞隆内拉河的时候一切生机勃勃。空气是如此透明清澈,我一眼可以从内罗毕看到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边的Gol山。大地犹如绿野仙踪。当我来到塞伦盖蒂,Melody正在草原上处理一只14个月大的亚成年狮子,这只狮子倒在一片水洼里出现了严重的抽搐,而它的母亲只能在一旁无助地看着。公园里的每一只狮子看起来都不好,不是病病殃殃就是濒临死亡。 我赶到了法兰克福动物学会的代表处。Markus Borner正在看BBC的****。电视屏幕上满是卢旺达人的死尸,尸体被河水冲到了下游的坦桑尼亚。胡图族刚刚屠杀了10万图西族人。 4月看起来确实是个残忍的季节。绿草在尸体的滋润下得以茁壮生长。 Melody是我见过最好的兽医。她非常执着,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救助大猫。另一方面,她觉得这个病症很可能是犬瘟热(Canine Disintemper),此前她只在一只动物园圈养的老虎身上看到过这种病症。然而患病狮子的血液涂片显示,这些狮子好像是严重感染了一种蜱传疾病。 我有点怀疑血液中的寄生虫,10年之前我曾经组织过一次寄生虫调查,几乎每只狮子都感染了寄生虫。 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这一次的疾病大爆发呢? 1993年极度干旱,大量野牛因为饥饿而死,狮子倒是因此吃了好几个月牛肉。难道是因为狮子吃了太多水牛内脏?也许干旱逼得野牛吃了太多疯草(会引起疯草病),所有这些毒素都积攒在它们的肝脏里…… Melody礼貌地制止了我的胡思乱想,她专注地收集尽可能多地样本。我们需要找到塞伦盖蒂范围内的每一群狮子,每天给2-3只狮子取样,直到我们的取样设备用完为止。我们追踪的大部分狮群都有至少一只狮子佩戴了无线电项圈,可这次病发大概有三分之一佩戴无线电项圈的雌狮死了,所以我不得不按照老方法来寻找狮子——直觉和运气。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变戏法的。有时候我莫名其妙地开到一片开阔草原——无论向任何方向看去几公里内都没有任何树木和植物,然后……啊哈,狮子在这里,四肢伸开,等着我们抽血。 Melody争分夺秒地工作,即便如此我们也花了好几个小时麻醉、抽血、检查、测试。样本积攒得很快。但我最钦佩Melody的是她非常重视每一只狮子,用温度计一直关注狮子的体温变化,如果狮子有体温升高的迹象就在狮子体侧泼一些凉水帮它降温,如果脱水就给狮子补充盐水。 最终在1994年6月,一切水落石出,这件事成了轰动世界的新闻。各国的媒体争相报道,时代周刊和新闻周刊就像报道迪士尼《狮子王》一样连篇累牍,消息从坦桑尼亚当地小报一路传到澳大利亚。野生动物兽医Linda Munson在检测了那只溺水的14个月大狮子样本之后给出了诊断。Linda是田纳西大学兽医学院的教授,CNN专门邀请她去亚特兰大做了个电视直播。主持人询问她塞伦盖蒂狮子大批死亡的原因,Linda解释狮子死于一种叫做犬瘟热(Canine Disintemper Virus)的病毒,这种病毒平常多出现在家犬身上。这是人们第一次在野外看到狮子感染这种病毒,之前只在圈养的老虎身上出现过类似的情况。Linda Munson 但Linda发现主持人开始失去了兴趣。他眼睛越过Linda的肩膀盯着后面一台电视上播出的洛杉矶高速上正在发生的警匪追逐,那位开着白色野马的正是O. J. Simpson(辛普森杀妻案)。 Sarah Cleaveland是一个兽医流行病专家。1991年她第一次来到塞伦盖蒂研究威胁这里极度濒危的非洲野狗的疾病。她也是第一个走出塞伦盖蒂国家公园之外并且意识到人类对生态系统严重影响的生态学家。Sarah Cleaveland 与马赛孩子们 犬瘟热是一种传染病,和麻疹关系很近,很多种类动物都会感染犬瘟热。在7-12天的感染期内,受害动物要么因病死去,要么产生持续一生的抗体——就像麻疹一样。即使是那些最具传染性的疾病,一个被感染者顶多也就传染2-3个受害者。所以一场极其严重的传染病需要有大量的患者同时传染他人。 现在我们想一想,狮子有犬瘟热,这种病有时候会杀死狮子。但是最多,坦桑尼亚顶多也就有9000-12000只狮子,也许斑鬣狗和花豹的数量也差不太多。那坦桑尼亚有多少家犬呢? Sarah走访了很多村庄,记录每家养的狗,以及每只狗存活的时间,据她估计整个坦桑尼亚有500万只家犬。 500万只没有接种疫苗的家犬。 Sarah本来没想研究犬瘟热,她是整个非洲最权威的狂犬病专家。她一开始和法兰克福动物学会以及Markus Borner合作是想拯救这里的非洲野狗,1990年爆发的一场狂犬病消灭了公园里的一整群野狗(虽然叫狗,但实际上非洲野犬和狗的亲缘关系并不是很近,反而和亚洲的豺Dhole亲缘关系比较近)。野狗的数量一直在下降,健康的野狗群会突然一下子集体患病然后突然消失。有人怀疑是犬瘟热,有人认为是狂犬病,但那都是猜测。直到1990年,一项有关于此的正式调查让人们第一次有机会确定野狗死亡的神秘原因是什么。 但Sarah的野狗项目很快并入了一个更大的计划。在调查了整个坦桑尼亚家犬的狂犬病情况之后,她发现坦桑尼亚官方公布死于狂犬病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世界卫生组织和其他国际机构一直否认狂犬病在非洲对人类有较大威胁,但是Sarah发现每年有几千人死于狂犬病,根据官方统计这个数字应该只有几十。 在1994年狮子大批死亡之后,我们决定携手共同努力,一起挽救塞伦盖蒂的狮子。一开始,对于全世界的人是如此关注塞伦盖蒂的狮子而不是那些附近那些村子里毫无卫生保障的孩子,我有点难以接受。不过我也没有打算拒绝那些国际援助,我问Sarah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狮子远离家狗的威胁。 “有啊,那就是给所有的狗注射疫苗,但是这需要很多钱。” 我们很惊喜地从英国的狮子爱好者那里收到了一大笔捐款,在1995年我们开始了名为“狮子生命计划”的项目,在1994年狮子疾病爆发核心地带附近的6个村子里,给几百只狗注射了疫苗。 但是随着公众对这一事件关注的消失,捐款也消失了,Sarah也准备研究下一个课题,直到我们看到NSF(一开始的美国科学基金会)宣布2001年要启动新的疾病生态学项目,我们合力撰写出一个大胆的方案,要给塞伦盖蒂周边10公里内所有的家犬都注射疫苗,这意味着每年每年要给3万只狗打疫苗,持续5年。 NSF否决了我们的第一份提案但鼓励我们修改后重新提,在加入了普林斯顿大学的理论学家Andy Dobson之后,一切看起来水到渠成。国家科学基金会决定为坦桑尼亚的一大批兽医和4个研究生提供薪水。Sarah和她的研究人员在2003年完成了开始的接种目标,因为塞伦盖蒂附近人口增长太快,最终达到每年为5万只狗接种疫苗。 对于曾经肆虐的狂犬病,接种疫苗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塞伦盖蒂的野生动物不再面临传染狂犬病的威胁,而接种也救了附近村子的很多人——大部分是孩子,因为孩子最愿意和狗一起玩耍。 但是,我们的哨兵政策却没能完全保护狮子不传染犬瘟热,2006年在我们的疫苗接种区又一次爆发了犬瘟热。这次爆发程度不是很大,没有造成狮子死亡,传染了不太多的狮子,但是我们学到了重要的一课。要想彻底杜绝犬瘟热的袭击,我们必须把疫苗接种计划推广到更大范围。我们已经成功阻止了狂犬病的蔓延,犬瘟热看起来10公里的隔离接种带是远远不够。 如果我们真的希望消灭犬瘟热,我们也许只能给这个国家的每条狗都打疫苗。 从严谨的科学角度来看,我们是成功的。我们所有的学生都完成了博士答辩顺利毕业,我们的研究获得了很多关于疾病生态学的知识,而芝加哥的林肯公园动物园同意接管塞伦盖蒂狂犬病疫苗注射项目。世界卫生组织承认了Sarah的结论,他们同意狂犬病在非洲严重威胁着当地人的健康,他们和盖茨基金会一道给Sarah提供了资金支持,让她得以在坦桑尼亚的更大范围内进行她的狂犬病控制项目。 Linda Munson在2000年被诊断出患有乳腺癌。 她花了几周时间在Sloan Kettering(美国纽约癌症治疗中心)。她的癌细胞扩散了,化疗摧毁了她的身体。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她含混的嗓音中迸发出炙热的火焰,教导我如何在2001年的3月对狮子进行尸检。 一场致命的传染病袭击了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的狮子。一场严重的干旱刚刚结束,这的狮子也吃了异常多的野牛尸体。有些狮子在尿血,更多的狮子浑身溃烂。类似的病症曾经在1963年发生过,当时人们认为罪魁祸首是一种叫螫蝇的苍蝇,它们吸食狮子的血液。(关于恩戈罗恩戈罗火山狮子的神秘死亡点击这里) 当我在三月底到达恩戈罗恩戈罗的时候,那里一片生机勃勃,粉色、黄色的花朵,碧绿的草地,点缀着黄褐色的狮子。每次一只病弱的狮子挣扎着翻个身,空中就会飞起一片螫蝇,然后落在狮子身体的另一侧。狮子身侧闪闪发光的红色溃疡里挤着满是螫蝇,但是伤口却都是狮子自找的,狮子浑身发痒得厉害,身体每一处能够到的地方都被挠破。 再一次,翠绿的草地上满是金色的狮子和因为极度干旱而饿死的野牛。 当Linda看到切片样本,她的结论就像Melody在1994年时候一样。患病的狮子被一种巴贝斯虫感染,一种家畜常见的蜱虫类疾病俗称红尿病。血清检验结果再次证实狮子感染了犬瘟热病毒,即使是最小的幼崽也不例外。一开始我很失望,因为没有发现什么新的迹象,但是火山口的这次疾病爆发最终揭示了1994年狮子大批死亡的真相。 “Melody在发现血液寄生虫的时候发现了些什么,”Linda告诉我。“狮子可能一直来都携带蜱虫类寄生虫,但是犬瘟热病毒会抑制免疫系统,就像艾滋病,动物很少因为这种病毒(犬瘟热或者艾滋病)本身而死,而是死于免疫力低下而感染的其他疾病。” 截止2006年底,我们记录下7次狮子爆发犬瘟热的状况,但其中有5次我们只能从血液样本的抗体中得出狮群爆发了犬瘟热的结论,而这5次狮子都没有大规模死亡,这些“平静”的爆发没有任何迹象。另外两次爆发则导致了严重的疾病,造成了大概35%的狮子最终死亡。 所以干旱在这里到底有什么作用?当动物饥饿的时候,它们的免疫系统会衰弱,它们难以抵抗慢性传染病。饥饿的野牛被蜱虫传染,同时它们也成为类似巴贝斯虫这样寄生虫的产卵温床。狮子们可能以为面对大量患病虚弱的野牛,自己得到了免费的午餐,但这只是个致命的陷阱。在火山口狮子大量死亡之后的一天下午,我检验了一具被狮子吃掉一半的野牛残骸,那里的蜱虫就像纽约地铁里的老鼠一样随处都是。 最终整个故事有了完整的闭环,但一切都有赖于一大笔研究经费和找到了正确的人来测试我们采集的300份狮子血液样本,有些样本要追溯到1984年。Linda的学生Karen Terio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分子生物学研究后确认,虽然狮子总是会感染少量巴贝斯虫,但是当1993年和2000年的干旱之后,狮子血液中的巴贝斯虫数量飞涨。这是一个让人振奋的结果。有一些塞伦盖蒂的狮子住在开阔草原,野牛从来不去那里,而这些草原的狮子即便也在1994年感染了犬瘟热,但是它们一只都没死。一个生活在林地的狮群因为吃了大量的水牛而被巴贝斯虫感染得最厉害,但是它们侥幸逃过了犬瘟热,所以还是一只都没死。 因此,犬瘟热只有和大量巴贝斯虫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杀死狮子。 大面积的狂犬病疫苗接种项目就变得更有意义了:毕竟人命关天,而且我们的措施起了效果。但直到犬瘟热传染了一些广受人们喜爱的大型脊椎动物,比如狮子和非洲野狗的时候,才受到重视。至于其他那些没那么受人重视、同时又受到寄生虫威胁的动物们,给它们打蜱虫疫苗这样的行为可能不会发生,只能等着它们患病的风险越来越大然后遵循自然法则优胜劣汰了。 NSF的第二个资金包括生态多样性的研究。这强调了人类活动与生态过程的关系,在经历了犬瘟热和巴贝斯虫病毒的研究之后,我想为塞伦盖蒂带来一些新的视角。 我们站在村民的角度想想,如果你养了一只狗。 家犬携带的病毒可能传染狮子和非洲野狗,而这些捕食动物的死亡可能导致角马数量的增加,而更多角马则意味着家畜传染恶性卡他热病毒的机会大大增加,而养狗的目的原本就是保护家畜。 我们再想想,塞伦盖蒂国家公园附近的人口一直在持续增长,由此引发的食物不足导致大批人走上盗猎的道路,如果有一天这导致了角马数量的崩溃,这会直接导致国际游客数量的崩溃,当地人的收入就会锐减。更加贫穷促使农民们要多生孩子,他们认为多一个孩子就在未来多一份收入,然在更高的生育率则会导致下一代人更为贫穷…… 最终,塞伦盖蒂附近的这些村子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直接影响到这里的野生动物,反过来说,这些村子的任何变化又会造成螺旋式的恶性循环。 我召集了第二组专家来研究当地人与塞伦盖蒂植物、动物的关系。直到犬瘟热爆发之前,我一直只是孤立的研究狮子,整个非洲的食肉动物数量都在下降, 我也越来越认识到对狮子的保护比狮子的生态学研究要重要得多。 我也越来越觉得成立“Savanna Forever”这样的慈善组织可能会帮助我们将生态多样性的研究拓展到坦桑尼亚的每个地方。 (未完待续) 本文摘自狮子专家Craig Packer 2015年的著作Lions in the Balance。 Linda Munson女士因乳腺癌扩散,死于2010年,享年61岁。让我们向这些为自然奋斗到最后时刻的人致敬! 翻译繁星流浪
火山口狮子近亲繁殖 到底是怎么发现的?(翻译节选) 火山口的狮子比塞伦盖蒂的同类强壮得多,然而他们也面临着更大的危机 1986年的一个早晨,我和太太Anne来到Henry的小屋前,希望在他的帮助下揭开恩戈罗恩戈罗火山狮子的秘密。1992年,Craig Packer给国家地理杂志撰写的文章,描述了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狮子面临的困境 Henry的马赛妻子为我们沏茶,我们则聚精会神地看60年代以来所有Henry拍摄到的狮子照片。Henry打开自己陈旧的笔记,一边翻看记录一边和我交谈。他低声而肯定地告诉我,大部分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的狮子都是4只雌狮的后代。这四姐妹住在Munge河边,在1963年-1965年间哺育了大量幼崽。我很认真地记录下Henry说的每一句话,但我眼睛控制不住地停留在了他的相册上。这些狮子的照片可以清楚地反应这4只雌狮脸上的胡须晶点,还有耳朵的缺口。有的照片同时拍到其中的2-3只雌狮,其他则拍到了幼狮。合在一起,可以清晰地描绘出这4姐妹的家族成员。和老虎、花豹不同,狮子体侧没有明显的标记,于是识别不同狮子个体就需要通过狮子胡须根部的晶点和耳朵的缺口来辨认。 我受到了很大的启发,一系列简单的老照片就能看出这么多信息。这让我跃跃欲试想当个侦探。如果可以收集到足够多的照片,我们也许可以重塑过去几十年里整个火山口狮子种群的每一个成员,他的出身和血统。 尽管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只狮子逃过了那场瘟疫,但1975年David Bygott和Jeannette Hanby开始研究火山口狮子的时候,这里狮子的数量已经又恢复到了100只。我们需要弥补这之间10年的空白期。好在,火山口是整个非洲大陆狮子拍摄最多的地区。几乎每一只狮子每年都会被全世界蜂拥而至的游客拍上好多次,照片都有,只不过目前分散在世界各处的游客手里。 我和Henry道别,开车径直返回了研究中心,和Anne一起为东非野生动物杂志写了篇文章。我们大体介绍了这场瘟疫的前因后果和我们的研究,然后邀请全世界所有在1960年代曾经来过火山口旅游拍摄过狮子的游客们,拿出你的照片帮我们补全整个狮子族谱。 我们没想到的是,回复是如此的迅速。第二年中,照片像雪片一样从北美、澳洲、欧洲和东非地区涌向我们的营地。这之中既有动物专家也有商人,每个人都热情地回忆着自己20年前的那趟东非之旅。 与此同时,我们找到每个熟识的野生动物摄影师,在Yukon找到了一个前火山口狮子研究专家。他来到我们明尼苏达的家里带来了整整一摞60年代中期他在火山口拍摄的狮子照片。 3年之后,我们终于收集到了足够的资料,开始了分析工作。在一个明尼阿波利斯炎热的夏日,人们坐在一个大会议室圆桌旁边面对成百上千的照片埋头苦干。我们专门盯着每张照片里那些早已死去多年的狮子吻部的须晶点,把照片分门别类摆放在不同位置,最终整间实验室四面八方每一处都是狮子的照片。 整整48小时,我们把这10多年的间隙填上了一半。Henry Fosbrooke的4只雌狮确实是现在很多狮群的祖先,但我们还有很多要分析。最大的空白出现在1967-1969。我们又继续找相关人士,发出新的请求。新的线索从肯尼亚甚至从魁北克来到了我的实验室,一点一滴的信息最终填满了所有空隙。 一组清晰、可靠的火山口狮子族谱出现在我们面前。一片片的拼图最终复原成了整幅图画。我疯狂的想法终于得到了证实——我们可以证实今天火山口的每一只狮子5代以前的共同祖先就是7只雌狮和8只雄狮。这7只雌狮是两组姐妹,她们都挺过了60年代的那场瘟疫,而大部分幸存的雄狮是都是外来者,他们在瘟疫爆发之后不久来到了火山口。火山口本地的雄狮只有1只挺过了瘟疫,而他孤木难支,已经无力阻止外来者的入侵。Packer1992年给国家地理杂志绘制的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地图 说老实话,如果你仔细看看火山口狮子的家族树,那简直就和欧洲王室家族一样混乱、复杂和YL。 Henry发现的4只雌狮先后成功哺育了3窝幼崽。她们的女儿和女儿的女儿组成了今天火山口地区6大狮群中的5个。当外来雄狮入侵火山口之后,这4姐妹第一窝和第二窝生的儿子们组成了庞大的联盟,最终入主了火山口的每个狮群——而这些狮群里的雌狮不是他们的亲姐妹就是表亲。强大的雄狮联盟也阻碍了外来雄狮的入侵。他们的孙辈中有6只雄狮组成了所向披靡的6兄弟组合,这6只雄狮称霸整个火山口地区接近10年,几乎火山口的所有幼狮都是他们6兄弟的孩子,而他们的配偶又都是自己的近亲……虽然狮子通常会避免近亲交配,但这些动物别无他选,整个火山口狮子种群都是一家人。Packer1992年绘制的火山口狮子谱系。这里狮子近亲繁殖堪比欧洲宫廷 我们把火山口狮子的家族信息输入到一个程序里。程序会自动让每只狮子“繁殖”,然后再把他们模拟中的后代基因组成与我们现实中狮子的血液抽样进行对比。根据这个程序的模拟,现实中火山口狮子的基因多样性比想象中还要低。这意味着,火山口的狮子不止经历过这一次大的种群瓶颈,很可能火山口狮子的祖先早在很久之前就经历过种群隔离。也许他们此前的基因多样性缺失直接导致了60年代他们对螫蝇传播的疾病毫无抵抗力。也许正是螫蝇的到来,反而为火山口的狮群带来了一线生机——本地雄狮大量死亡,为外来雄狮入侵带来新鲜基因提供了可能。左侧是正常的狮子精子,中间和右侧是火山口狮子的精子,后者呈现明显的畸形、发育不良,好像……米老鼠1990年螫蝇又一次爆发,只不过这一次规模要小得多,图中这只雄狮并不是在卖萌,而是饱受螫蝇叮咬吸血之苦 在过去20年中,火山口狮子的生育率一直在降低。这些酒足饭饱的大狮子生的幼崽一年比一年少。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反复的近亲繁殖导致,但也可能是狮子数量太多、密度太高造成的。对大部分物种来说,如果种群密度太高,那么繁殖率就会降低。 这两种因素到底谁是主导呢? 如果这里的狮子因为近亲繁殖而面临危机,那就应该考虑人工输入新的血脉。但如果仅仅是因为密度过高、种群自我控制的话,也许火山口的狮子还算安全。 早上,我和学生重新梳理了最近的狮子新闻,我很惊讶地发现火山口的狮子幼崽数量如此之少。这里的狮子远不如10-15年前那么拥挤,幼崽却少了很多。但是,就算幼崽减少是因为近亲繁殖,火山口每年出生的幼狮还是要比环境能承受的数量多。近亲繁殖并不是一定导致灭亡,猎豹就是个例子,今天非洲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猎豹,但这些猎豹都经历过很严重的近亲繁殖。 想为火山口的狮子种群注入新鲜血液极端困难。 如果我们把新的雄狮带进来,很可能他们因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而恐惧,一旦从麻醉中苏醒就会马上离开。就算他们留下来,也会杀死所有幼崽、驱赶所有亚成年的狮子,这对种群数量也是个沉重的打击。任何尝试给雌狮人工授精的人都需要在几天时间内保证雌狮不会和雄狮乱搞,即便如此,我们也只能让雌狮生出一窝幼崽,当外来雄狮入侵时候他们很快就会被杀死。 也许最好的办法是,外来入侵的雄狮可以帮我们解决问题。螫蝇瘟疫让火山口的雄狮几乎死亡殆尽,新的雄狮借此机会突然出现在了火山口边,很可能他们是从塞伦盖蒂来的。如果本地的防御力量薄弱,新鲜血液就可以再次注入这里。1962年Henry Fosbrooke拍摄的火山口地区一只雌狮。她在螫蝇叮咬下感染瘟疫,不得不逃到树上躲避。但最终这只狮子还是死于螫蝇带来的瘟疫。1年内90%的狮子死于这种瘟疫。 幸运的是,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地区在上帝恩赐下有如此丰富的野生动物资源,但火山口距离塞伦盖蒂实在是太近,只有本地雄狮力量强大的时候,火山口才能保持独立、封闭。正如那句老话说的,堡垒总是从内部崩溃。 我给国家地理写了一篇文章,不光想阐述小种群野生动物生存的困境,我更想说的是科学研究可以如此直接地与每个普通人的生活联系起来。我们构建和解析整个火山口狮子家族史的过程离不开几十名专家和几百名普通人的贡献。 人们每天习惯于听说自己的生活如何如何摧毁了地球,但我们的例子告诉大家原来普通人也可以成为研究助理。他们不经意间记录了最重要的信息,这些信息可能对研究和保护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希望这种想法能够传递给每个人。 本文翻译节选自Craig Packer写的自传 Into Africa
对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狮子最早的研究(翻译节选) 离开塞伦盖蒂,我们开车来到了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保护区(简称NCA)老式殖民风格的房子前面。 Henry Fosbrooke走了出来,欢迎我的到来。在50年代末,Henry成为恩戈罗恩戈罗保护区(NCA)——的第一任主管,他规划了整个保护区的边界。殖民政府最开始想将NCA划入塞伦盖蒂国家公园,但是这个计划有个明显的问题——马赛人怎么办?骄傲,独立,无视现代化的生活,马赛人拒绝了一切西方式的生活,习惯于自己居无定所的游牧旧俗,他们既不打猎也不农耕,只是放牧,很多的牛…… 在很多人看来马赛人已经成为了草原生态系统的一部分。所以NCA成为了独特的区域——这里的土地可以有多种用途,与世隔绝的马赛人在此与受保护的野生动物“和睦”生活在一起。Henry在1930年代来到东非,加入这里的殖民地政府,显然他很喜欢马赛人。为了保护马赛人的牧群不受迁徙野生动物传染病的影响,Henry给马赛人沿着塞伦盖蒂和NCA之间修筑了一条围栏,很不幸,角马群轻而易举地把围栏摧毁了。 他还想在火山口地区修建一个马赛人的学校,他甚至和英国的妻子离婚娶了他的马赛保姆当老婆。今天(本文写作与1991年)大部分环境保护专家都觉得NCA里的马赛人实在是太多了(猜猜近30年后的今天呢?)。本来这里只计划收留1959年居住在这里的那些马赛人的后裔,但很明显这条规矩根本没法执行。随着牧群数量的不断增长,马赛人在这里养的牛数量远超人们想象,而马赛人也开始养山羊了。几乎每个NCA的人都担心这里会出现过度放牧的情况,但Henry从不。他觉得问题是角马数量太多了。Henry成为了稀缺资源,他常年记录恩戈罗地区植物的生长变化情况,他还是历史上第一个记载火山口狮子的人。Henry已经年逾八旬,每次路过这里我都要来和他打个招呼。
为什么不会有100只雄狮组成的联盟?雄狮联盟必须是亲兄弟吗? 本文节选翻译自塞伦盖蒂研究非洲狮50年的狮子专家Craig Packer的著作《走进非洲》 在自然界中,少有如同雄狮一样可以组成延续一生联盟的动物。 生在同一个狮群的雄狮一生都会待在一起,一起接管新的狮群,一起提防其他雄狮联盟的攻击。较大的雄狮联盟总能战胜较小的联盟,于是有更大机会将自己的基因传递下去。六到七只雄狮组成的联盟可能有50只幼崽长大成“狮”。 然而,在联盟内部,雄狮们只能“一切靠自己”,一只雄狮通常会在某只雌狮发情期内完全霸占这只雌狮。这只雄狮会在4-5天内和这只发情的雌狮寸步不离。在这期间,这只雄狮会变得极具攻击性,警告它的联盟同伴们不要靠它的伴侣太近。而联盟的其他雄狮会尊重它暂时的“宗主权”,不会试图挑战它。这样的结果是,雄狮联盟内部的争斗极为少见,只有这只雄狮和雌狮交配。 但是这种交配优先权仅限于先到先得。 如果我们的雄狮睡觉时候,伴侣走掉了,M就会失去优先交配权。类似的,如果L雌狮在这次交配之后没有怀孕,那么未来两周时间就轮到联盟中的另外两只雄狮了。大概15年前,一位叫做John Maynard Smith的学者提出了一套简单的数学模型,从进化的角度解释这种雄狮间对交配权的尊重。 他认为既然狮子间的争斗可能造成很严重后果,一只雄狮应该只为那些“距离他自己近在咫尺的利益”而战斗(原文:fights only when it is the closest to the resource),也就是说只有当他已经“占有”了这只正在发情的雌狮,才应该去奋起反击其他雄狮的觊觎之心。 而相比那些只要见到雌狮发情就必然冲上去抢夺的雄狮,这样的情况下,这种只捍卫已到手利益的雄狮会大幅度减少受伤的可能性。在塞伦盖蒂这样一个充满了野蛮血腥的世界里,联盟内部争斗导致的受伤会造成巨大的损失(雄狮联盟实力受损、导致外来入侵可能性增大、所有后代都可能被杀死的几率增大),这比和雌狮交配传递自己的基因得到的奖赏要严重的多。 如此说来,那种只捍卫已到手雌狮、而不觊觎同伴雌狮的雄狮更有可能多活几天、让自己的后代增大生存下去的几率。 第一个尊重这一规律的雄狮将会产生更多有同样理念的后代,长此以往,联盟内部为了争夺雌狮而斗个你死我活会变得极为罕见,当所有的雄狮都这样思考,那么姗姗来迟的其他雄狮不会试图抢走雌狮,而已经抢先占有雌狮的雄狮也不会遭遇挑战。 我们新来的三位狮子专家(译者注:Packer当时新招的三位研究生)能够看到她们在塞伦盖蒂的第一只狮子感到非常激动。我也很高兴能见到M,因为在M所在的雄狮联盟中,我的助理此前只采样了M的两位兄弟J和S的血样。这三只雄狮出生在我们研究区域里的某处,光从外观或者行为上,丝毫看不出它们是不是血亲。我们必须依靠DNA来检测它们的基因关系。我们必须了解每一对雄狮联盟的成员是不是亲属关系。因为对大部分种类的动物来说,亲缘关系是互助协作的基础。 但是,雄狮经常和没有血缘关系的雄狮组成联盟。 如果一个狮群一批只活下来不多的几个幼崽,或者生下来的大部分都是雌狮,那么这样的狮群生出来的雄狮很可能长到成年之后也没有兄弟能够结盟。一旦它被出生的狮群赶走,孤独的雄狮不可能接管新狮群,只能在草原上孤单游荡,成为流浪雄狮。 在这期间,大部分孤单的雄狮会和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雄狮组成新的联盟去接管一个新的狮群,这样没有血缘关系的雄狮联盟一般只有二、三只雄狮组成,很少有更多陌生狮子加入。在塞伦盖蒂,这样有陌生流浪雄狮加入的联盟非常普遍,有三分之二的雄狮联盟有流浪雄狮,而草原上所有三只雄狮组成的联盟中有一半都有流浪雄狮加入。 雄狮联盟的组成让我们迷惑了很久。狮子们大都生活在狮群中,而同一个狮群的雌狮大都同时生育后代。这意味着草原上会有很多亲兄弟组成的联盟,作为流浪雄狮就必须要组成团队跟它们对抗。联盟的雄狮数量越多,它们就越可能接管一个狮群,而且守卫狮群的时间就越长,养育的后代就越多。但是还有个问题,绝大部分孤独的流浪雄狮只组成2只的联盟,偶尔也有3只流浪雄狮组成联盟的情况,但在塞伦盖蒂二十年(到今天已经50年了,本文发表于1994年)我从没见过4只流浪雄狮组成的联盟。 平均来说,只要联盟里雄狮数量超过3个,联盟雄狮的数量越多,雄狮交配的概率就越高,为什么单独的流浪雄狮组成的联盟规模这么小?为什么不是75只雄狮组成一个联盟,那样的联盟肯定可以控制从塞伦盖蒂到肯尼亚内罗毕的所有雌狮。 我们觉得,问题的答案一定藏在雄狮联盟内部的交配成功率上。于是我花了5年时间收集狮子的血液样本来测试血缘关系。我们已经和几家基因测试机构合作,通过研究雄狮和幼崽的DNA来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们提取了几百份基因样本,最终发现只有当2只雄狮结成联盟时候,每只雄狮的交配概率才一样高。在更大的雄狮联盟中,对交配权的争夺非常激烈,很多雄狮一生都没有后代。较大的雄狮联盟,最终只是让其中的少数几只雄狮有了更多繁殖后代的机会。 非亲属雄狮之间的联盟,必须保证每一只陌生雄狮都能够得到繁育后代的机会。如果雄狮们都是亲戚,即使自己被表兄弟占了便宜,没机会生后代,那基因还是能够传递下去。 这份发现解释了为什么雄性不愿意和陌生雄性组成超过3只的大联盟,但我们还得理解为什么流浪雄狮们会合作组成联盟。在没有亲缘关系的雄性之间形成联盟,前提一定是联盟中的每一只流浪雄狮都能够得到足够多好处。比如说,两个人要修一座桥渡河,要去河流的另一侧,因为那有更多食物。如果两个人合作修桥比一个人要更快,而且修桥没有什么危险,那么这两个人就会开开心心合作起来去修桥。这叫做互利行为。而这种行为在自然界并不常见。 反过来说,如果两个人合作和各自自己干相比没什么区别,或者帮对方忙会极大增加自己的危险,并且桥的这边也有足够吃的、不必非要修桥,那就会有人觉得干脆让对方去干所有的活、自己偷懒吧。 这第二种情况产生了一个博弈。如果两个人合作的话,两个人都能过得不错,但是对于他们每个个体来说,个人利益最大化的情况则是自己偷懒、对方把活都干了。 那么对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雄狮联盟是哪种情况呢? 对雄狮来说面临了一个两难:从懒洋洋的被窝里挣扎起来,冒死赶走一个体型同样巨大的入侵雄狮肯定是一个危险很大的工作。 也许雄狮间的联盟就应该只限于血亲之间? 也许所有雄狮只愿意为自己的亲兄弟两肋插刀? 也许较小的雄狮联盟大部分都由陌生雄狮组成,所以它们没有较大雄狮联盟成功,因为陌生的雄狮可能不愿意为伙伴死战? 于是我们有了个试验。在2年时间里,我们分别录下1只、2只、3只陌生雄狮的吼声,把吼声放给不同的狮子,有一些是亲兄弟组成的联盟,有些则是陌生雄狮组成的联盟。 试验的结果是:陌生雄狮组成的联盟和亲兄弟组成的联盟一样亲密无间,陌生雄狮组成的联盟毫无耍滑头的行为。就算面临被动的情况,比如2只没有亲缘关系的雄狮组成的联盟,听到3只雄狮的吼声(录音),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联盟成员也和亲兄弟一样积极驰援。而且即使自己的伙伴不在附近,没有亲缘的雄狮联盟成员也会为了联盟的共同利益而奋不顾身。我的盟友没在附近,看不到我的行为,也许遇到大敌当前、对手实力远超于我的情况下,我应该做个缩头乌龟? 恰恰相反,我们的试验完美证实了雄狮对自己的联盟伙伴无条件、无保留的忠诚。 我们曾经跟踪观察过孤独流浪雄狮在悲惨地度过好几年时间后才找到自己的联盟伙伴。一旦它们形成联盟,这些雄狮与对方的亲密关系非常感人。它们不断磨蹭对方的身体、脸颊,就像害了相思病的少男少女,它们之间表现出的那种忠诚很少在雄狮和雌狮之间看到。一旦它们决定组成联盟,它们就好像亲兄弟一样。 你绝对不可能从行为上看出来它们到底是不是血亲。 这些雄狮间的互利行为是因为在长时间内它们相互依赖。为了能有一个伙伴,雄狮会不惜一切代价,这意味着它们需要互相合作、互相保护。联盟中的每一只雄狮都想把外来雄狮驱逐出去、远离它们的伴侣。如果一只雄狮今天不帮它的伙伴,它的伙伴就可能被敌人杀死,而这个背信弃义的雄狮明天就只能自己面对所有的危险。就算下次相遇它侥幸没有被杀死,它也会被驱逐,永远没有机会再接管一个狮群。 如果在眼前做了什么偷奸耍滑的事情,让它受伤,实际上你就是在明天要了自己的命。也许好莱坞电影里那些战场兄弟情有点俗套,但却都是真的。当巨大的灾难就在眼前,发自灵魂的选择总是这样。 J、M和S这三头雄狮一直是我们研究的重点,但它们在刚到我们研究区域的时候还是一组流浪雄狮,我们不知道它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为了能够验证我们此前的理论,我们必须知道每一组雄狮联盟的血缘关系。我们知道血亲的DNA相似度要比陌生雄狮高很多,所以我们正在黑暗的塞伦盖蒂手握M雄狮的一管血液往回走。未来几个月后,我们终将知道J、S和M到底是不是亲兄弟。
【著作翻译】走进非洲 ——雌狮育儿之谜 翻译自著名狮子专家Craig Packer1994年出版作品《走进非洲》。 1991年11月6日 (前略) 狮子们已经走到半英里之外,几乎走到了河岸边的树下。尽管周围地势开阔,他们还是好似浅滩上惊慌失措的鱼群一样,一团黄色紧挨着彼此走在绿色的大地上。 狮子是社会动物这没错,但是从远处看去,它们就好像是防御队形,每一只狮子都和其他狮子紧紧挨着,随时提防草原上突然冒出来的敌人。(毛主席说)团结就是力量。这些亚成年狮子出生的时间前后相差不了几个月。小狮子只有几周大的时候,母亲们把它们集中到一起抚养。它们能活到今天多亏了雌狮们集体养育的结果,但未来的路还有很多危险。一只雌狮在怀孕的最后几周当中会变得行踪诡秘,然后会在遍布植物的山丘或者河畔产下幼崽。每一只雌狮都有自己偏爱的巢穴,大部分就是它们自己出生地。孩子出生之后,雌狮在未来几周的大部分时间内单独哺育幼儿,每隔一段时间会把孩子藏在巢穴里自己出去狩猎。她偶尔会把幼崽从一个巢穴换到另一个——电视上总在播出的画面,雌狮嘴里叼着幼崽脖子搬家。幼崽在4-6周大之前都会被母亲藏起来。幼小的狮子独自在巢里的时候毫无抵抗力,只能依靠周围地形和植被隐匿自己不被发现。 等到孩子可以自己走动,狮子妈妈会把孩子带回狮群和其他年纪相仿的幼崽待在一起。同一个狮群的雌狮大部分会同时生产,结果是狮群的幼狮会由一个“托儿所”共同抚养,托儿所的代班阿姨就是各个2-4只狮子——这些幼狮的妈妈。雌狮哺乳持续到幼狮6-8个月大,“托儿所”会一直延续到雌狮可以再次怀孕,那时候小狮子大概已经1岁半了。“托儿所”的雌狮们经常陪伴在一起,它们是狮子社会的核心。过去传统观点认为,一个大狮群要包含很多雌狮、几只雄狮和一大群宝宝。而实际上这只是人们偶然间看到的那些超大狮群“托儿所”的景象得出的片面理解。没有孩子的雌狮在狮群中要灵活得多,它们经常独自行动。对这些没有孩子的雌狮来说,托儿所是个接头的地方,在这里它们可以和其他姊妹重叙友谊。 Anne和我之所以当初决定研究狮子,就是因为我们被狮子共同哺育后代的行为所吸引。人们都认为狮子会哺育其他狮子的后代。自然界,有一些鸟类和昆虫会共同哺育后代,一起产卵然后一起照顾有共同血脉的后代,但这种行为在哺乳动物中极为罕见。狮子共同哺育后代真是彼此互助吗?狮子妈妈会毫无保留地照顾狮群中的别人的幼崽吗?或者它们聚在一起抚养幼狮别有原因?共同哺育后代甚至可能催生寄生行为,很多种类动物的幼崽会从不是自己亲生母亲的雌性动物那里偷吮母乳(这样会挤压雌性自己后代的生存)。我们不禁要问,雌狮到底认识不认识自己的孩子呢??我们刚到塞伦盖蒂的几年对狮子来说非常艰难。年景不好,很少有狮群能够成功哺育后代。因为持续干旱没有降雨,植食动物兽群总是远离我们所研究的塞隆内拉河附近地区,很多狮子幼崽最终活活饿死。随着最近狮子数量的增加,越来越多的狮群最终分裂,这意味着大部分幼狮都死了。我们每隔几天会逐个检查每一个狮群,专门寻找最近刚刚生产幼崽的雌狮,幼崽吮吸过母乳后会在雌狮的乳头附近的皮毛上留下清晰的灰色印迹。很多时候,雌狮还没来得及把孩子带到狮群去,幼崽就已经全部夭折了。 我们在塞伦盖蒂的第一年中,只观察到了2个“托儿所”。在后面的年份里,情况越来越好,我们后来不但观察了十几个“托儿所”,还观察了很多独自哺育幼狮的单身妈妈。我们花了超过1000小时观察雌狮的哺育行为,汽车就停在离雌狮几米远的地方,而对面雌狮正在给幼狮喂奶。这个项目是Anne的主要研究课题,我主要是协助和秘书的工作,在她叙述看到的情况之后把内容记录在表格里。Anne:“记录B要喝Lola的奶了,A刚喝完Lolly的奶水。”我:“ 好好,那就是C和D还在Lolly身上,E和F肯定还在和Laini玩儿呢。”“是啊。D现在从Lolly身旁走开了,小家伙走近Laini,Laini冲着D咆哮了一下把它赶走了。”“****ona现在干嘛呢?”“她趴在那,暂时没有小狮子找她。” 不需要观察很久,我们就发现雌狮肯定可以区分自己的孩子。它们更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吸吮自己的乳汁。如果其他雌狮的孩子试图吸她的乳汁,雌狮通常会咆哮然后会扑向小狮子,露出牙来把小狮子赶走。同时,雌狮平常也会更多舔自己的幼崽。她强大的舌头可以把幼狮舔得站起来,清理幼狮的皮毛、清除皮肤上的扁虱和螨虫。这么看来,共同哺育幼崽的行为肯定不是因为雌狮蠢到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但是,我们还是发现每只雌狮有30%的乳汁最终被别人家的孩子吸走。Anne会从很多不同的角度来审视我们的数据,想从中悟出雌狮哺育其他人幼崽的潜在解释。结果最让我们吃惊的结论是:在每一个“托儿所”内部,最慷慨、最愿意哺育别人幼崽的雌狮往往是那些最“输得起”(least to lose)的雌狮。 实际上幼狮通常趁阿姨们“神志不清”的时候偷母乳喝。比如,雌狮夜间出去打猎,困得要死,回到狮群既要给孩子喂奶还要补觉的时候。有些雌狮和自己有最近血缘关系的雌狮一起哺育幼崽,这种时候雌狮通常不太在乎是不是在喂奶的问题上吃亏——至少奶水是给了和自己有很近遗传关系的孩子——家庭式的托儿所是个很松散的组织。反过来说,如果托儿所的伙伴只是远房表亲,母亲们往往会表现得更警觉、几乎只喂自己的孩子。 如果一只雌狮只有1或2只幼崽,她可以(而且确实)有更多富余的奶水喂养别人的孩子,尤其和那些要喂养一窝3-4只幼崽的雌狮相比。基本上每只雌狮分泌的乳汁总量都差不多,不管她自己生了几个孩子,所以孩子较少的妈妈就有一些多余的奶水。雌狮有4个乳头,在幼狮进食的时候经常只有一只幼狮霸占整个“餐桌”,其他幼狮会在周围等着。那为什么雌狮会哺育其他雌狮的幼崽呢?为什么允许别的狮子的孩子寄生在自己身上呢?就算因为近亲或者因为自己的孩子数量少,那雌狮也可以把幼狮带走、独自抚养,这样自己全部的奶水都会给自己的后代使用。实际上其他猫科动物都是这么做的。那雌狮从集体育儿当中,得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呢?是不是因为共同育儿可以让雌狮的孩子们吃更多奶?也许一起育儿可以让雌狮们捕猎更成功或者抓到更多猎物? (待续)
俄罗斯西伯利亚虎野化中心的经验分享 原文日期:2019年7月15日 这篇文章是我从俄罗斯西伯利亚虎野化中心官网上用俄文翻译对照英文、中文翻译过来的。里面可能有一些部分有歧义,但是总体上还是有很大参考价值。关于老虎野化,乃至大猫野化,远到艾尔莎,近到一些老虎养殖机构和南非老虎谷,都在尝试野化猫科动物。目前我个人知识有限,仅知道俄罗斯这一家野化成功过。当然时间还不够长。一共救助+野化13只,有2只成年虎,11只幼年,有1只失败,其余目前看都成功了。具体请看下文。 在俄罗斯Alekseyevka的西伯利亚虎野化中心,我们和那里的工作人员聊了聊捕食者们野化的事儿。 在俄罗斯滨海边疆区的Alekseyevka村子,坐落着一座野生动物野化中心。一只远东豹,7只黑熊幼崽和两只狍子目前生活在这里。在今年5月,2只西伯利亚虎幼崽Pavlik和Yelena曾在这里野化训练。现在,他们被放归到了新家——阿穆尔地区的泰加森林。在PrimaMedia的一次采访中,老虎野化中心的Ekaterina Blidchenko告诉人们,他们是怎样让曾经被认为只能在笼舍中度过残生的大猫重返山林的。 记者:Catherine,给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你的工作具体是什么内容? Eka:我的工作就是和动物打交道,那些准备被野化、重新放归自然的动物。这包含很多工作,首先需要懂兽医学,然后还要善于观察,了解动物行为学。我们研究这些动物个体的行为然后再决定这些动物是不是适合被放归野外。如果动物身体健康,但自然行为存在问题,我们也会考虑是否能够野化。 记者:现在野化中心有多少动物呢? Eka:大型食肉动物,我们有一只远东豹,它在3月份受了伤。7只黑熊孤儿。现在也有很多鸟类被带到野化中心。我们有几只Dahurian鹤,是从阿穆尔地区带回来的,还有两只猫头鹰。 记者:你是怎么观察豹子的?你能明白它们在做什么吗? Eka:豹子在白天不太活跃。在监视器里,它们经常在黄昏和夜晚时分比较活跃。这只豹子在这里已经超过3个月了。目前情况还不算特别好,还有一些跛脚。但是它自己捕捉小型猎物完全没有问题。目前我们给它的活食就是兔子。现在还不好说,我们最终会不会把它放归野外。野化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既要考虑身体健康状况,还要考虑精神健康。每一只动物都必须经过仔细的考核。 记者:这只远东豹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是在哪找到它的? Eka:是巡林员通知了我们。我们在滨海边疆区的一个保护区找到了它。它到底如何受伤的有很多种说法,我们也不清楚。有一种说法是,它先是被汽车撞伤,而后又和另一只远东豹发生了冲突,又受了伤。这只远东豹很年轻,大概2岁到2岁半。它刚刚成年。 记者:请告诉我们救助这只豹子的具体过程? Eka:最开始我们主要想的是保证它的健康。那时候还没想未来是不是要把它放归野外。这只豹子送来的时候情况危急,身体虚弱,遍体鳞伤,腿部骨折。目前我们还不清楚它的后腿为什么肌肉萎缩。也就是说它还有很多淤伤。它的肩胛骨处有很明显发炎的症状,伤口已经化脓。我们先后七次给它做了全身检查,不得不人工清洗伤口、把伤口缝合。目前它的生命没有危险,但还是有些跛行,还需要时间观察是否能够恢复到正常,或者它余生都只能跛行了。 记者: 您一直参与野化工作,是否意味着有必要把生病的动物从野外捕捉回来,待病痊愈之后再放归野外? Eka: 是这样的。我们机构的专业之处就在于将动物放归野外。我们会评价每一支动物野放的可行性。我们特别注意要严格减少人与动物的任何接触。我们有隔绝外界的围墙,而不是动物园那样开放的围栏,只有极少数工作人员在这里工作。食物也和动物园截然不同,目的是要确保动物可以自己捕猎。所以我们只提供活的猎物。不管是大猫们,还是鸟类。对于熊来说,方法就不一样了。熊不是很积极的掠食动物,所以我们不会给熊喂食活物。如果我们确定某只动物不可能被野化,我们会把动物转移到其他机构,避难所或者动物园。在那里动物会度过余生。我们不能将动物一直关在这里,那样的话我们的野化中心就没有足够的空间为今后可以野化的动物服务了。 记者:给我们讲讲目前在野化中心的这些幼崽吧? Eka:我们有几只今年出生的黑熊,大概5-6个月大。这7只熊宝宝都有相同的故事。它们因为一些原因都成为了孤儿。有些是母亲被杀了,有些是母亲被吓走抛弃了它们,我们不得而知。我们曾经收留过一些黑熊孤儿,它们的母亲不是被猎杀就是受到惊吓而丢弃了兽巢和幼崽独自逃命。这样的问题整个俄罗斯都存在。这些黑熊最终可能重返森林吗?每只幼崽都有机会。我们野化的方法在棕熊、美洲黑熊身上试验过很多次。这的黑熊也适用于这一方法,当然有一些细微的差别,这的黑熊更多生活在密林里。野化的方法稍微有一些不同。 记者:您是怎么和这些动物相处的呢? Eka:一切的基础是尽量减少人和动物的接触。熊是最聪明的动物之一。它们的大脑非常发达。它们会算数。它们会和我们中的一个或二个人接触,但是我们不会让更多人与它们接触。那些给它们喂食的人,它们不怕这些人,其他的则是陌生人。我们整个野化的技术都基于此。此外通过对它们行为学的了解我们知道,它们有一段时期是在巢里,有一段时期母亲会带着幼熊,有一段时期它们会独立寻找食物。当我们了解了这些,我们会创造条件让它们展示自己的自然习性。我们的一切工作都要围绕让它们展示自然习性的潜力为目标。 记者:但是不论如何,它们的母亲会在自然界教给它们所有…… Eka:也不一定是这样。怎么教?母熊可不会拎着衣领告诉它们该做什么。它会带着它们到有食物的地方去。它自己吃,孩子们在一边学着吃。母熊会为小熊创造学习的条件。就像雌虎,它不会告诉孩子如何狩猎,它会把孩子带到狩猎的现场,幼崽会有一种本能激发出来。如果猎物逃跑,幼虎就会去追逐。老虎的捕猎行为就是这样塑造的。它们追上然后杀死猎物,就会得到食物。这就是捕猎行为的形成。最开始,追逐猎物,最后进食。在这里,我们可以为动物创造相同的条件。熊在我们这里的植物食物主要是谷类。因为谷类比较容易消化。它们先是喝奶,然后会转向植物食物。当然在我们这里,它们吃的都是自然食物——蚂蚁、树根等等。我们会辅之以粥,粥里还有奶。 记者:但是熊会与人形成很特殊的关联…… Eka:那些被母熊喂养过的小熊,已经不可能由人去喂养了。虽然它们可能认得出我们,但是它们还是能够知道这些人是陌生人,它们和我们没有任何感情,它们会容忍一个人,遇到其他人它们会转身跑掉。 记者:现在这些熊都住在一起吗? Eka:是的,2岁之前的熊都是住在一起的。在这之后,所有的联系都崩塌了。自然界不存在一群熊住在一起的情况。当它们还很小的时候,它们彼此之间有感情。在野化中心,它们每一只都把别的熊看作是自己的亲兄弟姐妹。2年之后,这些感情就不复存在了。 您会把它们成群放回野外吗?现在这是一大群——7只黑熊幼崽。对于我们这来说,7只有一点多。所以,在野化阶段可能会把它们分为两组。 记者:也许一群一起放归野外它们的存活率会高一些? Eka:大概吧,这样它们生存概率会略高,因为这样它们能更好地适应森林的环境。有一只看到危险,然后所有的都会一起爬上树。所以一般情况下,每次野放的熊崽超过2只的时候,情况会好一点。 记者:野化这些幼崽的周期大概多久? Eka:熊崽来到这里,有的时候刚刚出生,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现在是2月,到秋天的时候它们就可能已经可以独立生活了。一只熊在秋天最容易找到大量的食物增加体重了,松果、坚果等等。它会努力找到一个洞穴,当气温下降的时候,它就躲在洞穴里冬眠。今年那些吃的最肥的幼崽可以安然度过冬天。 记者:这些动物被释放的地方有多远? Eka:这就要看打猎的管理情况了。我们不能就随便把熊放生。我们要找一个有良好食物基础、竞争关系最少的地方——熊比较少。这些需要一些保护区的具体数据,这是其他专家的工作了。 记者:您是否还饲养其他动物?不在俄罗斯珍稀动物红皮书的? Eka:最开始,这个中心只野化老虎。然后是远东豹和黑熊。主要是需求很大。在私人手里几乎不可能饲养这么多动物。所以这个中心有很大的需求。然后就有了一些有蹄类。这不是我们的主要工作。目前这些动物是由一些老百姓自发送来,但他们都不是这方面专家。他们就是看到由动物在路边受伤,然后出于人道把动物送来。鸟类的情况比较麻烦,但确实鸟类也需要救助。这是全球都在尝试的一个项目。欧洲也有野化中心,它们主要针对小的森林动物。也有一些野化中心专门野化森林哺乳动物。有些国家在海岸建立保护区专门处理一些海豹和鳍足类动物的问题。现在俄罗斯也有这样的野化中心是件好事。 记者:我听说您和一只刺猬有一段很有趣的故事,刺猬也要救助吗? Eka:是的,刺猬也遇到了问题。它们在冬天冬眠,如果它们受伤,就很难熬过冬天。有时候气候的变化迫使它们从冬眠中苏醒。比如,冬眠过程中雪化了。它们的外皮湿了,只能醒过来。然后又冻住了。 记者: 您这里还有有蹄类动物的幼崽…… Eka:有一只小狍子。狍子的问题是,它的母亲被猎杀了。有时候人们在雪地里发现一只小狍子,然后马上把它送到这里救治。鹿会让人们赶到很亲切。最有名的一幅卡通,甚至改变了猎人的态度——小鹿斑比。在这部卡通上映之后,所有美国人都开始谴责猎人。类似孤儿斑比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非常遗憾。有时候母亲不过是被人吓跑了,小鹿来不及跑被人抓住,就以为它遭到了遗弃。这是一个原因,有时候则是母鹿被杀了。 记者: 所以如果看到幼鹿独自自己,不要马上把它抓住…… Eka:当然。第一天最好都不要动。最好第二天再来看看,看看小鹿还在不在。如果母亲没有跑远,会返回来把小鹿带走。如果小鹿还在那里,很瘦弱——小鹿掉体重掉得非常快——那就真的有麻烦了。如果小鹿看起来很干净、很健壮,一点也不瘦弱,那就让它在草地里卧着,不用管,它只是在躲避猎食者。 记者:这些狍子健康吗? Eka:很健康。有一只是在路边发现的,另一只我不太清楚。它们的母亲可能被杀了,或者就是不小心被人“救”了。它们今后会怎么样?有可能会被野放。有蹄类的野放比食肉动物要简单一些。它们对人类不太有威胁。如果把它们野放到这片冰冻的区域,它们也可以扎根。它们可能不会走得太远,但是很有可能与其他野生狍子结队行动。在这里有很多狍子。也许它们会独自生活,至少在这附近很安全。 记者:您最近一次野化老虎是什么时候? Eka:最近一次是在阿穆尔地区,今年5月。这里是老虎历史的栖息地,但是目前和主栖息地之间廊道被隔断了。我们希望把滨海边疆区救助的虎崽野化投到这些中间地带。滨海边疆区老虎密度太高了。 记者:您有两只或者三只虎崽在同一块领地的时候。如何把它们分开?它们如何捕猎?不会争斗吗? Eka:我们没有这种情况。有过两兄弟。而雌虎与它们没有血缘关系,今年刚刚被野放的雌虎和雄虎来自不同的家族。目前是这样。老虎不会为了猎物而冲突。它们对猎物有自己的所有权。这种情况现在生态学家在社会型动物的观察中也发现过。有一些老虎先捕猎,然后第二只老虎就会放弃。即使是两只当中比较弱势的那只先捕猎,群体里的其他老虎会尊重它的选择不去干扰。所以,比如我们每次放进去两只鹿,一只老虎会先捕猎、先吃,或者它们一起进食,总之激烈的竞争情况很少出现。这些老虎完全可以和同伴分享这些食物。我们曾有过两只雌虎住在同一个围栏里,隔壁是一只雄虎。每次狩猎完,雄虎会把鹿拖向两只雌虎。它们会平静地分享猎物。 记者:通过观察动物的行为,如何判断动物是否准备好被野放了呢? Eka:我们看来,最错误的行为是不怕人类。这是一个主要的衡量标准。第二是捕猎的能力。一个饥饿的食肉动物在人烟稠密的地区出没是非常危险的。因此主要是这两个参考因素。还有其他因素,但有些不太好观察到。比如寻找配偶的能力。比如某些情况下,一只动物从野外救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在野外遇到过成年的同类。动物必须能够与同类沟通交流。它们必须了解它们自己这个物种。老虎幼崽一般来到我们这里时候大概4-5个月大。在这个年龄之前,它们和母亲交流,母亲给它们印象。这是非常重要的。但我们在野化中心没法每一只都检查。我们这平均每个月都会有人送来一只虎崽,而我们也不知道它们会如何。雄虎崽会不会和母亲近亲繁殖。但是目前为止老虎野化我们还算成功。熊也不错。就算熊送来时候岁数很小,但是它们的同类也可以和它们沟通。而且它们这些熊崽之间会彼此交流。如果只有一只熊崽,情况会很难办,因为它会很依赖人。 记者: 现在这里有多少围栏?都在哪? Eka:有大小不同的6个围栏。还有检疫隔离区。还有比较大的野化专用区域,那里会安排捕猎训练,老虎会在那里呆最久。平均来说,每个较大的围栏是0.5-0.7公顷。目前已经有超过13只动物被野放,根据经验,这样大小的区域已经足够让老虎学会埋伏和杀死自己的猎物。当然,理论上面积越大越好、多多益善,但是从实际出发,我们还需要兽医检查。你需要在围栏里捕捉到这些动物检查身体状况。太大的围栏想捕捉到这些动物就比较困难了。我们绝不会像动物园里那样,教动物们到某个地点来接受检查。 记者:这里的工作人员与动物接触的时候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Eka: 有一些总的原则——和大型食肉动物一起的时候一定要有安全预估措施。永远都要首先考虑安全因素,要明白这些是非常危险的食肉动物,尽管还未成年。绝对禁止额外的接触。因此,一定要时刻留神仔细关好每一道门。任何粗心大意都可能付出人命的代价。 原文链接: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www.siberian-tiger.ru%2Fru%2Fsmi-o-centre%2Fleopard-i-medvezhata-dolzhnyi-pravilno-sebya-vesti-chtobyi-vernutsya-v-taygu-primorya.html&urlrefer=3abb9bc448dc0ffced79d0dda0195729 作者:地球有意思 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s%3A%2F%2Fwww.bilibili.com%2Fread%2Fcv3160335&urlrefer=f5cf67948a6d6aeb222df1a72bfc4bec 出处: bilibili
【中字】危机中的非洲狮 Craig Packer 这一系列视频来自于2015年10月28日 世界最著名的狮子研究专家Craig Packer在明尼苏达大学做的讲座《Lions in the Balance》(与他的书同名)。 Craig Packer,生于美国德州,1970年代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后因为热爱野生动物,到坦桑尼亚自告奋勇成为珍·古道尔博士的研究助手,在举世闻名的贡贝国家公园研究狒狒。 后再1978年起,他成为乔治·夏勒创立的塞伦盖蒂狮子研究项目的主管,直到2013年,因为直言获罪坦桑尼亚当局,被吊销其研究资格、禁止入境。 他的狮子研究是划时代意义的,他第一个发现了狮子群居的秘密,第一个研究狮子鬃毛的构成,第一个发现了犬瘟热、狂犬病对非洲狮的影响,第一个研究坦桑南部狮子吃人的秘密,出于对狮子的热爱,他曾经试图利用自己的科学指导来改革坦桑尼亚的战利品狩猎行业,在40年的研究期间,因为仗义执言,他得罪了很多以捐款(骗捐)为生的野生动物NGO,也得罪了坦桑当局和战利品狩猎行业的蛀虫,又因为提出建立围栏保护狮子,受到很多同行的攻击。 2015年,在被坦桑禁止入镜之后,Packer在自己任教的美国明尼苏达大学进行了这场长达1小时40分钟的讲座。 讲座中系统的阐述了自己对狮子的研究、保护的认识。 这个讲座与Packer教授的同名获奖书籍《Lions in the Balance》生动地描述了非洲狮子目前所处的糟糕境遇,希望各位动物爱好者能够通过这篇讲座感受到非洲野生动物保护的真实而艰难的情况。 讲座涵盖了 1、狮子生态学(包括为什么猫科动物中只有狮子集群生活?雄狮为什么会有鬃毛?) 2、令人触目惊心的人与狮子冲突现状(从狮子吃人、吃家畜到与马赛人冲突) 3、狮子的保护现状(另packer数次叹息不语的战利品狩猎,保护狮子与修建围栏) 4、狮子的未来(钱从何处来?狮子将何去何从?) 生于1950年的Packer教授当时已经65岁,一激动讲超时,可见他对狮子真的有很深的感情、狮子的保护确实非常糟糕。 视频由我翻译,为了方便观看,我将整个讲座分割成了8集,每篇时间在13-20分钟左右,按照话题分割,内容列表: 1、第一集:狮子为什么集群生活?
杀死大象真能救它们吗?战利品狩猎的讨论 转自纽约时报一篇旧闻,2017年12月4日 转载的原文请看二楼。这里总结一些各方的观点。 在Cecil狮子被杀之后,大部分曾经野生动物专家都对战利品狩猎默不作声。 “媒体上都在说关于道德上杀死动物对不对,一个白人猎手杀了一个无辜的野生动物然后把动物的头摆在自己家里的陈列室,当然,我本人同意这种事情对宣传环境保护意义不大。” 佛罗里达大学的Brian Child说,“但是和世上的其他生命一样,一切都是钱,钱,钱,我们需要钱去打击盗猎和非法野生动物贸易,需要钱不让野生动物栖息地变成农田。” 对战利品狩猎的批评者很少说“来别杀动物了,我来出钱给生活在附近的社区发展埋单,不允许打猎,我来给这些狩猎区的野生动物保护出钱。”Child继续说。 在津巴布韦,猎人们花65000到140000美元狩猎一只狮子,一只大象大概36000到70000美元。实际上如果不是老美渔业和野生动物管理部门下了严格的规定,这个价格可能会低一些。 “因为经济崩溃,津巴布韦也快崩溃了,但是国际社会却希望我们这么个穷的叮当响的国家照顾我们国家的大象和狮子,而我们连自己的人口都养不活。”Victor Muposhi,津巴布韦Chinhoyi大学的动物学家说。 “没有一个人说,你别打猎了,钱在这,你拿去保护野生动物吧,或者我这有个解决方案,你们照我说的做就没问题。”Muposhi继续说“全面禁止狩猎,忽视了一部分管理完善的狩猎区能够为当地社区和野生动物带来繁荣和稳定的收入,这忽视了狩猎这个行业的复杂,也忽视了环境保护的复杂。” “我觉得整个争论的焦点是人们希望对战利品狩猎能有一个统一的、简单的认识,然而这是不可能的。”Rosie Cooney,the sustainable use and livelihoods specialist group at the 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组织的主席如是说。“这个行业里,好和不好的例子都有,还有很多地方我们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管理狩猎区的,如果你想找狩猎区管理很差的例子那肯定是比比皆是。” 根据明尼苏达大学狮子研究中心主任Craig Packer 的研究,战利品狩猎直接导致了坦桑尼亚大部分狩猎区里狮子数量的锐减。过去十几年间,由于没有战利品狩猎的动物可打,40%的狩猎区已经被放弃。根据packer的记录,这些地方战利品狩猎的收入往往没有惠及当地的原住民。坦桑尼亚塞伦盖蒂的马萨伊人经常报告他们被坦桑尼亚总统特殊批准的某个豪华狩猎场或者旅游公司赶出了自己的家园。 战利品狩猎对坦桑尼亚整个生态环境的具体影响几乎无法估计,因为坦桑尼亚政府根本不允许第三方的科学家对此进行独立研究。2015年,在坦桑尼亚工作了37年之后,packer博士被禁止进入坦桑尼亚,因为他告知美国战利品狩猎进口管理部门坦桑尼亚狩猎行业的腐败情况。 “非洲的战利品狩猎产业是一项生意,生意人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底牌。这个行业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透明度。”packer如是说。 在别的国家,包括津巴布韦,根据 Vanda Felbab-Brown,the Brookings Institution的高级合伙人同时还是 “The Extinction Market”的作者说,官方就是把狩猎行业的利润全部拿走一分都不反哺到野生动物保护上。“战利品狩猎行业变得越来越商业化,只有精英阶层才能玩儿,而且成为了野生动物非法交易的掩护伞。” “但是,在那些狩猎被严格管理、腐败比较少的地方,战利品狩猎是环境保护的好办法。”她接着说,”理想状况下,遵照科学执导的配额,和严格根据年龄和性别的管理能够保障野生动物的种群数量不会受到损害,而资金又能够回流到当地社区,使得当地人自觉去保护环境,成为环境卫士。 根据WWF2016年的报告,纳米比亚的公共环境保护部门,需要覆盖超过6.3万平方英里(1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而且经常因为重塑这个国家的自然环境和野生动物种群而被称颂。战利品狩猎是纳米比亚环境保护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没有狩猎的收入,大部分保护区的管理支出根本无法负担。 津巴布韦的Save Valley和Bubye Valley保护区,这里的狮子数量在稳步增长。而经费主要由狩猎提供。南非和津巴布韦的一些地方,Cooney博士说,狩猎使得一些农场主主动把农田变为私营的野生动物栖息地。 即使像这些看起来环保比较奏效的地方,还是有很多关于狩猎会威胁濒危动物种群的争议。 每一个针对濒危动物的狩猎本身就是破坏生态的(unsustainable),通过杀死种群的个体来保护这个种群,这个逻辑难以自圆其说。Elly Pepper,Natural Resources Defense Council的副总监如是说。 确实,从2007到2014年草原象的数量在整个非洲下降了30%,主要就是因为盗猎。但问题是,大象的分布并不均匀。 大部分合法的非洲象狩猎发生在南部非洲,包括纳米比亚和南非这样的国家。根据上周(2017年12月4日)CITES发布的报告显示,这些国家大象的数量占全球总数41.5万只大象的40%。 相对而说,这五个允许合法狩猎大象的国家,大象狩猎的数量是微不足道的,大部分在他们各国2015年调查非洲象总数的0.01%到0.23%。 “由于狩猎而死的大象数量很少,但这些狩猎为当地的社区发展和野生动物保护提供了重要的资金来源。”Marco Pani,一位在津巴布韦研究大象的野生动物管理顾问如是说。 最近在津巴布韦的狩猎区域进行了一次大象数量统计,Pani先生发现如果取消了战利品狩猎,津巴布韦的大象数量可能要减少四分之一。 Cooney博士说,如果管理得当,狩猎的资金可以自主土地拥有者和土地上的原住民,能够给当地人带来强有力的刺激,让他们不但容忍野生动物造成的损失,并且还参与保护野生动物。 Muposhi博士说,在津巴布韦Campfire(津巴布韦著名的战利品狩猎区)社区,这里的面积和该国受严格保护的国家公园面积相当,收入主要依靠战利品狩猎,大象从2010年到2015年摧毁了17000英亩农田(约合103000亩)。大象在2010年以来杀死了139个当地居民。 他说,2016年,莫桑比克的狮子杀死了4个人,还有220只家牛。如果野生动物不能给当地人带来经济好处,那么人们对野生动物的宽容会迅速消失。这在津巴布韦是一个正在加重的威胁。 大象的狩猎在津巴布韦仍然是合法的,但是不允许取走象牙对大部分狩猎发烧友是个难以接受的事情。随着2014年的禁令,189个美国猎人中有108人放弃了他们的狩猎旅行。 Campfire项目每年的收入从220万美元降至170万美元,私人的狩猎区经营者也有类似规模的损失。津巴布韦国家公园和野生动物管理局有20%的经费是从狩猎中筹得,而狩猎的费用有一半是来自美国猎手。 Muposhi博士继续说,津巴布韦所有的狩猎区都被饥饿的社区包围,这些原住民都想要把狩猎区的土地变为耕地。 如果人们看到狮子和大象不再具有经济价值,他们会杀死所有的动物然后在野生动物栖息地上放牛。 有些人觉得生态旅游业可以弥补狩猎消失后造成的损失,但是Muposhi博士不同意这个看法。 在战利品狩猎被禁止之前,津巴布韦的政治漩涡没有让这些猎人们气馁。但旅游观光业却在过去十年中每况愈下。 猎手们需要在茫茫荒野中花3周时间追踪自己的猎物,而这些荒野里没有道路,手机和网络也没有,甚至没有自来水。生态旅游的摄影团,按照Muposhi的话说,大部分都是“软弱的人”。 “他们想睡在华丽的床上、住在豪华的酒店,酒店里没有蚊子,屋子里有电和各种干净的饮用水。” 所以想要把战利品狩猎营地转换为生态旅游的目的地需要大量的投资和基础设施建设,还需要大量的市场营销。 博茨瓦纳的原住民现在正在经历这场痛苦的转型。2013年,总统Ian Khama发布了一道禁止令,暂停国内一切战利品狩猎活动,同时要求把战利品狩猎营地转为生态旅游营地。这些战利品狩猎营地大部分都地处偏远、人迹罕至,基础设施极差。 关键是政府并没有提供足够的支持,帮助当地人把狩猎营地改为生态旅游的观光营地,或者提供任何形式的补偿。根据一份今年(2017年)发布的研究显示,受影响的社区原住民对野生动物的态度越来越差,盗猎在增多。 狩猎营地的经营者们也停止给人造水池蓄水,结果是大象、狮子、花豹和其他动物转移到了河岸两边的庄家附近活动,人与野生动物的冲突在增加。双方都有死伤。 “我们不知道被村民杀死的掠食动物数量到底有多少,但是我们肯定的是这个数目比狩猎的配额数量要多得多。”Debbie Peake,博茨瓦纳的一位长期支持狩猎和环保的人士说道。 尽管还没有可信的数字显示整个非洲大陆战利品狩猎带来的收入到底是多少,但是大部分批评家认为狩猎带来的收入远小于传统的生态旅游。 “在非洲,野生动物观光产业巨大,而战利品狩猎的市场只有几千人。”美国人类社会组织的CEO Wayne Pacell说。 战利品狩猎确实会有收入,但是这个数目和生态旅游比起来,不值一提。 但是在博茨瓦纳和其他一些地方,战利品狩猎可能有利于保护,也可能摧毁保护的努力。 “宏观上争论战利品狩猎的几百万美元收入到底能为国家做什么完全是找错了问题,” ’t Sas-Rolfes先生说,“真正的问题是在微观上,如果取消了战利品狩猎,会对一些地区产生什么影响。” “我个人的直觉是,破坏作用可能非常巨大。”他说。 对 ’t Sas-Rolfes先生和一些其他专家来说,战利品狩猎的争论总是被带跑题,真正的问题是我们如何找到足够的钱来保护非洲的自然,如何对抗盗猎和日益增加的人口。 在2015年,一项针对11个非洲国家133个专家的调查问卷显示,在所有11项对野生动物的威胁中,战利品狩猎高居第二,仅次于盗猎。 “我们现在讨论的问题根本不对,”世界动物园和海洋馆联合会主席、美国渔业和野生动物管理局前任局长Dan Ashe说,“战利品狩猎不是问题。问题是野生动物非法贸易和更大层面上大象面临的困境。”
塞伦盖蒂法则——50年时间,Tony揭示了塞伦盖蒂草原的运行法则 塞伦盖蒂草原壮阔的角马群 其实之前在看《侏罗纪公园》电影的时候,记得最深的是这句话,生命自有其法。一、塞伦盖蒂的面纱 故事从1950年代开始。 在二战之前,对非洲大陆尤其是塞伦盖蒂进行科学考察非常少见。 当二战硝烟结束,欧美不断有科学家开始对这片大陆进行考察。 Bernhard Grzimek是他们当中的先驱。他和儿子Michael来到塞伦盖蒂之后,就被这里庞大的野生动物种群震撼到了。无论是欧洲还是美洲,他们都从没见过这么多大型哺乳动物生活在一处。1960年代的塞伦盖蒂草原 动物学家有个毛病,一看到一群野生动物就忍不住想……数数! 父子二人决定搞清楚一个从没有人知道的问题——这里到底有多少动物。他们很快想到个办法。坐着飞机去数动物!他们搞到了一架飞机,找了几个人帮忙,把飞机涂成了斑马的样子(可能他们觉得这样会让动物们看着舒服一点,也可能是为了喜剧效果)。就这样,父子两个开始了计数工作。塞伦盖蒂草原被分为不同的区块 他们的统计方法比较辛苦,首先把塞伦盖蒂草原分为几个区域, 坐着飞机在每个区域来回低空飞行,具体的方法比较粗放……一杆笔、一个本,用眼和手记录下每一只动物。飞机以100公里/小时的速度低空飞行,他们一遍一遍像篦子一样地毯式扫过草原的每个角落。当时的情况大概就是……实况大概就是:预备,开始:1、2、3、4、5、6…… 他们完美诠释了“穷举法”的精髓,就是踏踏实实的数数,数到天荒地老,这样持续了几周(顺便说一句,这爷俩是德国人)。当然,大家知道,动物是可以活动的……每天晚上动物群会在草原上四处乱窜,当然你不能让已经数过的动物靠边站或者打个标记,所以重复、漏数简直是一定的……无论如何,都说德国人严谨、踏实,总之经过几周的工作他们计算结果出来了。Grzimek父子根据此次经历拍摄了1959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塞伦盖蒂永不死》(Serengeti Shall Not Die)。 根据他们的统计,塞伦盖蒂草原有角马99481匹(不是99482,也不是99480,他们肯定吗……),斑马57199只,转角羚羊5172只,非洲水牛1813头,大象60只,整个草原一共有366980只大型哺乳动物。当然,估计他们漏算和重复的动物数量应该也就……几万只吧…… 但是,Grzimek父子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对东非塞伦盖蒂草原生态系统进行统计的人。 当这30多万只大型哺乳动物的统计结果出现在媒体面前的时候,问题来了, 塞伦盖蒂能承受这么多动物吗? 人们开始瞎操心—他们会不会把草吃光?把水喝光?无论如何,Grzimek父子的结果公布之后,又吸引了新的一批批科学家来到这里。 二、水牛之迷 Anthony Sinclair就是这些年轻人中的一位。 在1959年,老Grzimek的儿子Michael死于一次空难。不过这仍然不能阻止一批又一批的科学家来到塞伦盖蒂研究这里令人瞠目结舌的野生动物。Grzimek和儿子Michael 1965年,Anthony Sinclair(也叫Tony Sinclair)还是牛津大学一位在校本科生。他来到塞伦盖蒂,开始了自己的研究。先是鸟,后来人们发现这里的野牛不太对劲,他的老师问他,你愿意研究这里的水牛吗,他说,我什么都想研究。 于是他开始观察这里的非洲水牛。按照Tony的统计,1965年时候,塞伦盖蒂非洲水牛的数量大约是37000只(还好Tony没像德国前辈那样执着的非要精确到个位数)。这个数字比1958年Grzimek的统计数字几乎多了20倍,和1961年科学家统计的数据(16000只)相比也翻了一番。奇怪。但是这还没完。此后的时间里,Tony一直观察水牛的数量,得出了这样的结果。水牛的数量到1972年增长到了58000只,比1965年又增长了一半。 作为科学家,Tony开始猜测水牛数量增长的原因。什么因素可能控制水牛的数量呢? Tony第一想到了狮子。在草原上,几乎只有狮群才能捕杀野牛。野牛数量增加,难道是因为狮子少了?然而狮子的数量没有明显变化,其他科学家的观察结果显示同一时期狮子数量甚至在增加,一定是其他某种因素。 Tony又想到了食物。如果不是天敌减少,会不会是食物更多造成的?Tony又一次否定了自己。从1960年代开始,经过十几年的变化,草不可能一直在成倍增加,而且时常出现的干旱也会影响草的长势。这也不是原因。 最终,答案出现了。原来是一种叫做牛瘟的疾病。 在1880年代末,牛瘟病的病毒随着一批印度来的家畜被带到了非洲,随后蔓延到了生态多样性最丰富的塞伦盖蒂。 这种可怕的传染病在草原上主要传染水牛和角马,致死率达到95%,从1880年代到1960年代,牛瘟病反复肆虐在整个塞伦盖蒂草原,数百万的动物失去了生命。(这种病毒只感染角马和水牛,对羚羊、斑马没有影响)。直到1960年代,这种疫病就如同它突然出现一样,突然神秘消失了。从1955年起,人们抽取非洲水牛和角马的血液样本进行分析发现,100%的水牛和角马血液里都有这种病毒的抗体,就是说所有野牛和角马都感染了这种牛瘟病,大部分没有产生抗体的动物都已经死亡,活下来的所有个体都是有抗体的幸存儿。到1965年之后,几乎所有的水牛和角马都不再有这种病的抗体,牛瘟病在1964年后神秘的消失了。大家可以看到,从1890年牛瘟病迅速爆发之后,水牛的数量迅速从7万只(估算)降到几乎绝迹,在此后的60年间,牛瘟病不断侵袭让水牛的数量很难恢复。到1964年左右,突然这种疾病消失(当然和人们给家畜打疫苗可能也有关系),随之而来的是水牛数量疯狂增长,直到1970-80年代盗猎开始又一次大规模抑制了水牛的数量(数据来源Tony Sinclair)。 牛瘟杀死了超过95%的水牛,所以当1950-60年代人们开始对塞伦盖蒂动物数量进行统计的时候,水牛数量正是最低谷。同样的情况发生在角马身上。 三、谜一样的塞伦盖蒂牛瘟病同样严重影响了角马的数量。到1977年,Tony发现角马数量居然增长到了140万匹。当1958年Grzimek怀疑塞伦盖蒂能不能承受36万只哺乳动物生存的时候,他肯定想不到20年之后这里仅仅角马就已经超过140万。1964年之后,有牛瘟病抗体的角马和水牛几乎为零,说明再没有角马感染牛瘟病。 除了角马数量的暴增之外,其他科学家还和Tony谈起了另外一些奇怪的变化。 火灾少了首先是火灾更少了。严格说是火灾的规模小了,过火面积少了。 1960和1970年代对比,塞伦盖蒂的火灾面积(上图中百分比)几乎减少了一半。 树更多了这是1944年的马拉。几乎同一个位置1980年代末 Tony Sinclair拍摄。这是1980年的塞伦盖蒂。这是1986年的塞伦盖蒂。这是1991年的塞伦盖蒂。随着时间的推移,树变得越来越多。草原也部分转变为了woodland(林地)。 除了树木变化之外,塞伦盖蒂的大型动物数量也在增多。 大象、长颈鹿数量变多了长颈鹿的数量在5年内增长了一倍。大象的数量也增长很快。塞伦盖蒂在50年代之后大象数量快速增加,在1970年代中期达到高峰,因为偷猎导致大象数量迅速下降,在CITES将坦桑的大象禁运之后,塞伦盖蒂的大象数量才开始迅速恢复。 除此之外,狮子的数量在明显增长,各种羚羊的数量却在下降,鸟儿的种类和数量都在增长,而最终,角马的数量稳定在了100万匹,直到今天。在Tony来到塞伦盖蒂之后,好像一切都在飞速的变化着。是什么决定了各个物种的兴衰,是谁主导了塞伦盖蒂大草原,在50年的观察之后,Tony和他的同事终于解开了大自然之谜,塞伦盖蒂真正的主宰。 四、塞伦盖蒂的主宰 草原上真正的主宰是谁? 并不是食物链顶端的狮子或者鬣狗,Tony认为,真正塑造了今天塞伦盖蒂一切的,是这一百万低头默默啃食青草的角马。原来塞伦盖蒂的世界是这样运转的。 关于火灾 塞伦盖蒂的火灾主要是因为干草引起的。一旦进入旱季,草长得过高,就会引发大面积的火灾。因为角马染病大量死亡,导致草势疯长,到了旱季火灾就会更严重。 所以逻辑是——更多角马——更少草——更小的火灾关于树木 人们一度认为树木的减少是大象造成的。众所周知,大象几乎是唯一有能力推倒整片树林的动物,他们会吃掉嫩芽,吃掉树皮,有时候甚至推倒树木。在一些国家甚至在60年代以此为借口对大象进行了清除(culling猎杀)。但是后来研究发现,大象虽然对树木是有伤害,但是也会把树的种子携带到更远地方,一定程度有利于树木播种。真正对树木有最大危害的不是大象,而是火灾。火灾会把小树苗烧死。研究显示,1920-1960年间,塞伦盖蒂几乎每一个旱季都有80%-90%面积的草原遭遇火灾。而火灾使得2米以下的树木难以存活。 几十年越来越大的火灾,会扭曲塞伦盖蒂的树木年龄结构。2岁以下的树木很难挺过一场一场的火灾。只有一些年老的树木孑然矗立在草原中。久而久之,原本树木茂密的林地退化为了草场。 当角马数量恢复时候,被角马啃食得很短的草原,在旱季不容易形成大火,火灾的过火面积得到了有效控制,这样就给树木的幼苗留下了生长的间隙。 逻辑是:更多角马——更少火灾——更多幼树——更多林地 大象、长颈鹿、鸟类的增加 随着树木增多,以树木为食物的大象、长颈鹿和栖息在树上的鸟类则越来越多。 狮子增加 瞪羚减少 狮子是伏击猎手,更喜欢有树木遮挡的地方进行伏击。树木增多当然利于狮子。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总是过分尊重纪录片了。毕竟,纪录片不是学术论文,有很多时候导演为了其他目的会扭曲或者不经意间传递一些未必科学的观点。比如,其实狮子理论上讲应该喜欢有灌木或者林地地区的捕猎。但是为什么好像印象里看到的纪录片,狮子都是在开阔草原呢?是不是也有整个大环境变化,狮子只能不得不去适应的因素呢。有论文(今后可以给大家分享)证实,狮子在1900年代左右时候,经常有20-40只的大群,那时候狮子对大象等大型动物种群数量是有一定(当然也不会很大)控制力的,尤其10岁以下亚成年和幼年。今天狮群因为盗猎、马萨人毒死已经很少有那样的大群了。据文献分析,狮子攻击大象可能需要20-30只狮子参与。这里插句话,下面继续说。 原来如此。整个塞伦盖蒂看来都维系在角马种群身上。 但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角马增长其他有的食草动物会减少,有的会增加呢?Tony拿出了自己50年的统计数据,给塞伦盖蒂的生态系统补上了最后一环。斑马的数量几乎没有随着角马数量变化而变化。但各种瞪羚的数量明显减少了。 Tony于是又引申出下一个结果,50年实地考察统计的结果。 根据Tony和其他科学家在塞伦盖蒂几十年的观察发现,大象、犀牛、河马这样平均体重超过1吨的动物,根本不受捕食者影响(在Pleistocene更新世时候,有专家论证却未必也是这样,这是后话)。 以现今塞伦盖蒂食肉动物的体型和数量根本无法控制巨型食草动物的数量(狮子:等我们恢复到50万只呢……)。 然而对于小型的羚羊来说,成为别人的晚餐是它们宿命…… 100%的小型食草动物都是死于食肉动物之口(羚羊宝宝:我出生就是个悲剧……) 对于一个生态系统中的食草动物,有两种压力。一种是顶层的食肉动物给予的捕食压力,称为“自上而下”的压力。另一种是植物短缺造成的压力,称为“自下而上”的压力。 于是,对于小型的食草动物来说,大部分压力是“自上而下”来自天敌的压力。 对于大象、河马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的生存压力主要来自于“自下而上”的压力,最终会因为食物短缺而控制它们的数量。 那什么制约了角马数量呢? 当角马种群密度低的时候,就会快速繁殖。20年间数量增长了近20倍。 而当角马数量过多、密度过大的时候,因为食物不足,同样会受到自下而上的压力,数量就会减少。这就是塞伦盖蒂草原的生态系统。塞伦盖蒂法则 就这样经过50年的观察,Tony终于获得了塞伦盖蒂的四条生存法则。 生态系统中,有一些基石物种 角马就是塞伦盖蒂生态系统的基石。它们是影响环境内其他所有动植物的“主宰”。当角马因为牛瘟而大量减少的时候,草原上火灾频发,树木稀少,最终整个生态系统都受了严重的打击。当幸存的角马克服了疾病的威胁、产生了自然抗体、重新繁衍的时候,整个生态系统跟着恢复了生机。 一些物种通过营养链间接影响其他物种 比如角马和大象,角马和树木,都是这种间接影响的例子。 物种的数量取决于其种群密度 当角马密度过大,数量就会下降;而密度过低,数量就会快速恢复。 自然可以自我修复 只要有三要素:栖息地、保护和时间,自然总会自己修复。 Tony称其为:塞伦盖蒂四法则(Serengeti Rules)。Tony Sinclair在西藏那曲 Tony今年已经是75岁的老人,仍然流连于非洲草原,研究那里的野生动物。几年前,他的朋友生物学家兼作家Sean B. Carroll将Tony的经历写成了这部获奖无数的著作《塞伦盖蒂法则》(Serengeti Rules)。塞伦盖蒂故事——渴求生命运行的真谛以及求知真谛的道理 今年暑假,Tony、Sean和另外几位生物学家、环保人士朋友将推出一部同名纪录片,讲述自然运行的道理。 今年6月北美上映处处都是塞伦盖蒂 其实,放眼当今社会,每一处自然生态系统都是塞伦盖蒂。 比如我们曾经讲过的美国黄石公园重新放归北美灰狼的故事就印证了第二条法则。公园的白杨树数量锐减是因为狼群被消灭的间接结果。而就在我们身边,我国东北正在筹划中的东北虎豹国家公园就印证了法则的第四条。经果十几年的保护,栖息地修复,曾经在我国绝迹的东北虎和远东豹从2000年后逐渐回来并且定居在了白山黑水之间。现在正在试验的国家公园,就是为了给野生动物腾出足够的空间,给它们足够的保护,假以时日,自然一定可以恢复往日的光彩。 正应著名科幻电影《侏罗纪公园》里数学家马尔科姆所说:生命自有其法。 完 █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本文图片部分来自网络,如有侵权立即删除最后有个小问题……看谁有兴趣回答一下 这是塞伦盖蒂肯尼亚和坦桑尼亚交界地方。图片同样来自Tony Sinclair(也叫Anthony,就跟David也叫Dave一样) 左侧光秃秃的就是肯尼亚,右侧树木茂盛的是坦桑尼亚。几乎不会认错,不需要有国境线就能看出来两国的区别。 但是这个原因是什么呢。答案回头说。
对话乌兰斯·卡兰特博士 人与自然如何和谐共处 这是我在外网上看到的非常好的一个系列采访节目。 采访对象Ullas Karanth博士是印度乃至全世界最有名的老虎保护专家。致力于老虎保护50年时间。 是很多现代老虎研究方法的开创者。 在这个系列谈话栏目中,他谈论了: 1、人与自然如何和谐共处? 2、自然环境如何恢复的? 3、为什么说保护老虎需要科学和热情? 我本人不是印度吹……也没啥闲工夫做这些无聊的事儿。 只是印度和我国有太多相似之处: 1、同样庞大的人口数量; 2、在局部地区非常高的人口密度; 3、都有大量贫穷人口(这一点我们已经基本已经脱贫); 4、原生野生动物种类极其丰富, 印度有包括亚洲狮、孟加拉虎、印度豺、花豹、懒熊、亚洲象、大独角犀、印度野牛、泽鳄、湾鳄等等丰富的野生动物资源,很多物种曾经也在我国分布; 5、自然环境都曾遭到严重破坏: 印度70年代时候,老虎数量一度跌到500只,大量森林被砍伐,在70年代之后,印度先后启动老虎保护计划和大象保护计划,保护濒危的野生动物和他们的栖息地; 6、人和自然的矛盾非常突出——大量人口居住在自然保护区附近和保护区里,导致盗猎、盗砍严重破坏自然环境;随着老虎、大象等野生动物数量增多,和居民的矛盾越来越尖锐,每年印度有500人被大象杀死,有大约80人被老虎杀死; 在此基础上,印度在自然保护方面走在了我们前面: 1、研究如何在人口稠密地区保护野生动物,比如老虎、花豹等; 2、如何处理保护区附近和保护区内的常住人口,包括如何处理搬迁?如何处理产业转型? 3、如何处理人与动物的矛盾:比如老虎杀死人或牲畜后如何赔偿以及犯事老虎如何区分、处理的问题; 等等, 不是说印度处理的就很好,经常可以在报纸电视上看到印度农民愤怒的杀死闯入村庄的老虎或者花豹,说明他们也有问题,但是这些问题的出现和背景分析给了我们宝贵的经验。 再说到视频, 我个人粗略翻译整理,能力有限、经验不足,所以字幕条对的不算太齐,下一个视频会争取改善。 我们国家有很多独特于世界的地方,但是也有很多和世界其他国家共同的地方,希望我们广大野生动物和自然爱好者也多关注身边这些国家环境保护中遇到的和我国相同、或不同的情况,用知识和热情武装我们,最终迎来自然环境恢复的明天。 视频来自: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v.youku.com%2Fv_show%2Fid_XNDA3MzYzNjQzNg%3D%3D.html%3Fspm%3Da2hzp.8244740.0.0&urlrefer=e7d3c4f55b4c85ecfe06d15fa23e8662
对话老虎保护专家乌拉斯·卡伦斯博士之一:人与自然如何和谐共处 各位好, 视频来自:http://tieba.baidu.com/mo/q/checkurl?url=http%3A%2F%2Fv.youku.com%2Fv_show%2Fid_XNDA3MzYzNjQzNg%3D%3D.html%3Fspm%3Da2hzp.8244740.0.0&urlrefer=e7d3c4f55b4c85ecfe06d15fa23e8662 这是我在外网上看到的非常好的一个系列采访节目。 采访对象Ullas Karanth博士是印度乃至全世界最有名的老虎保护专家。致力于老虎保护50年时间。 是很多现代老虎研究方法的开创者。 在这个系列谈话栏目中,他谈论了: 1、人与自然如何和谐共处? 2、自然环境如何恢复的? 3、为什么说保护老虎需要科学和热情? 我本人不是印度吹……也没啥闲工夫做这些无聊的事儿。 只是印度和我国有太多相似之处: 1、同样庞大的人口数量; 2、在局部地区非常高的人口密度; 3、都有大量贫穷人口(这一点我们已经基本已经脱贫); 4、原生野生动物种类极其丰富, 印度有包括亚洲狮、孟加拉虎、印度豺、花豹、懒熊、亚洲象、大独角犀、印度野牛、泽鳄、湾鳄等等丰富的野生动物资源,很多物种曾经也在我国分布; 5、自然环境都曾遭到严重破坏: 印度70年代时候,老虎数量一度跌到500只,大量森林被砍伐,在70年代之后,印度先后启动老虎保护计划和大象保护计划,保护濒危的野生动物和他们的栖息地; 6、人和自然的矛盾非常突出——大量人口居住在自然保护区附近和保护区里,导致盗猎、盗砍严重破坏自然环境;随着老虎、大象等野生动物数量增多,和居民的矛盾越来越尖锐,每年印度有500人被大象杀死,有大约80人被老虎杀死; 在此基础上,印度在自然保护方面走在了我们前面: 1、研究如何在人口稠密地区保护野生动物,比如老虎、花豹等; 2、如何处理保护区附近和保护区内的常住人口,包括如何处理搬迁?如何处理产业转型? 3、如何处理人与动物的矛盾:比如老虎杀死人或牲畜后如何赔偿以及犯事老虎如何区分、处理的问题; 等等, 不是说印度处理的就很好,经常可以在报纸电视上看到印度农民愤怒的杀死闯入村庄的老虎或者花豹,说明他们也有问题,但是这些问题的出现和背景分析给了我们宝贵的经验。 再说到视频, 我个人粗略翻译整理,能力有限、经验不足,所以字幕条对的不算太齐,下一个视频会争取改善。 我们国家有很多独特于世界的地方,但是也有很多和世界其他国家共同的地方,希望我们广大野生动物和自然爱好者也多关注身边这些国家环境保护中遇到的和我国相同、或不同的情况,用知识和热情武装我们,最终迎来自然环境恢复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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