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小猫 米粒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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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西厢误 小生张君瑞。列位熟读《西厢》的看官尽可以简称我张生。这个我是不太在乎的。  不过这许多许多年来,有一样事情我其实是在乎的,那就是所谓西厢记的故事,其实,事情的真相,并不完全是大家看到的那样。  此话怎讲?待我慢慢道来。现在大家都说,是我张生邂逅莺莺,而后请好友白马将军解了贼兵之围,老夫人赖婚,小红娘仗义,我与莺莺书信传情,暗结情愫,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其实,非也呀非也!  我那天寺中一游,的确是看上了一个美女。不过不是莺莺,而是红娘。  大家可能不相信,那莺莺其实哪有半个“美”字可言?她因为娇生惯养,吃的营养过剩,又不爱运动,早生的是水缸般的腰,发面饼似的脸,加上因为是高干子弟,她的学习成绩也很糟糕,却无人敢说,实在是基本素质极差,却又自命不凡,动辄就把“我老爸”挂在嘴边。试问天下有哪个男人愿意娶她?  所以他们家只好大造舆论,以求能误导广大青少年——相府莺莺,乃绝代佳人也!  我不幸误入罗网,得见真颜,一见之下……唯有呕吐!  好在我一转眼,又看见了红娘!  在莺莺的映衬之下,那红娘直生的是白泠泠的面,黑漆漆的眼,嫩皎皎的手,软绵绵的腰,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窝……  现在想来,红娘其实也没多么好看,一般的人儿,只不过让莺莺那 么一对比……我就花了眼,动了心。  正巧贼人听闻了相府散布的谣言,居然来劫莺莺。  我听了,心里那叫一个乐啊。好啊好啊,快快劫了家去,正是判了你个无期徒刑!真正恶有恶报!  我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怎么能趁乱抱得美人归,把红娘妹妹领回家中?看她刚才郁郁寡欢的陪着莺莺小姐逛花园,心里不定多委屈呢。待到看见我张君瑞,她的眼里才放出青春的光芒,正是郎情妾意两心知!  我又怕贼人来了看见莺莺后改了主意,抢了我的红娘妹妹去怎么办?于是我找我的好朋友白马将军商量。他说,他到时候来搅和,贼人一看见有人跟他抢,定然来不及细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下手夺了莺莺去,等回了家再发现,那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旦售出,概不退换了!为了面子,那些以江湖名誉为重的傻瓜定是不好意思把那丑八怪送回来的。  我当时真是佩服他。  可是,事情却与我所预料的方向背道而驰。  贼人一来,莺莺竟然不顾相府小姐的身份冲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我是莺莺,我是莺莺!”  贼人大惊,落荒而逃!  正巧白马将军赶到,一惊之下,马失前蹄,被莺莺拿住!  老夫人早有言,“救”了莺莺的人一定要娶了她。  当夜,白马将军被缚于后花园,等待与莺莺完婚。  至今我都在后悔那一天我做的傻事,哥们义气害死人啊!  那天我知道这个噩耗,开始还有点暗自侥幸呢,贼人跑了,白马将军成了替罪羊,我可以放心的去追求红娘。可是一念之差,我居然想到,应该去探望一下我的朋友,好歹安慰他两句,也算朋友一场,他也是为了我的事情陷入绝境的啊。再说,日后我们怕是也没有见面之日了,谁肯去他家见那丑婆娘呢?  赶到后花园,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堂堂将军,见到我居然涕泪交流,痛不欲生。  他说他一定是前世造了孽,今生得了报应,他自认倒霉。唯一希望我能帮他把绳子解开一会,他要方便一下。想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再说又是生理要求,我就答应了他……  谁想到!他TMD真不够朋友!真是重色轻友,他竟然一拳打倒我,连一句“对不起”也没说就仓皇的钻墙而出!不是越,而是钻!  我那时大脑一片空白!  要不是还惦记着红娘,我一定也是逃之夭夭了。就在我为红娘而踌躇的一瞬间,我被捉住了。  老夫人命我与莺莺成亲!  这才是所谓“悔婚”一段的真相!  我好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  我提出考学,不拿个学位怎么能配上小姐呢?这不过是个缓兵之计罢了,哪能逃过老夫人的心眼。她命我就在寺中复习,哪也不许去。等到考试的时候,她打个招呼,我不用上学能拿到毕业证。
鬼故事~~紫禁灵 他已经很老了,老的不能再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独自来到筒子河边。但是每一个阴阳交界昼夜更迭的黄昏时分,他都固执的要求他的护理员用轮椅把他推到故宫高大宏伟的城墙下,不论寒暑,不分雨雪,一天都没有错过,仿佛他和紫禁城有一个不能示人的约会。  他独身一人,已经度过了人生的七十多个春秋。他不曾娶妻,甚至没有谈过恋爱,自从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分配到故宫博物院,他的生活就永远以这红墙金瓦为圆心,莫失莫忘,不离不弃。五十年,半个世纪,白驹过隙啊,当年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今天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五十年前没有人知道,五十年后也没有,他想,这个秘密要注定跟随自己到那个玄冥的世界去了。  他象往常一样挥挥手,那个单位专门为他配备的年轻的护理员微笑了一下,帮他掖好衣襟,今天傍晚的风略微有些硬,然后就走开了。半小时后他会回来接他回家。  筒子河安静的荡漾着,波澜不惊,似乎是倦怠的想要睡去。中山公园里苍茂的老柏树还是那么阴沉,鹊噪鸦鸣,不知是报喜还是报忧。他微笑着,尽管已经说不出话,他还是努力的发出一点点干咳一样的声音,像是和谁打着招呼。  日落紫禁城,最是怅然消魂的一刻。繁杂的游人纷纷离去,几百年的宫殿陷入原本属于它的黑暗与沉静。  有几个人能知道夜幕下的宫禁是何等模样?  他是一个。  在他还是懵懂的孩童的时候,家族里一个作过宫女的亲戚偶然的讲起了宫中出现过的怪事。因为是亲历亲为,她讲起来格外生动逼真。  她说,那是一个寻常的夜,记不清是什么样的天气什么样的时辰,总之她像往常一样,一路查着火烛一路往后宫走去。就在走近一座破落的冷宫别院的时候,那久无人居的宫殿忽然灯火通明,鼓乐声飘。她吓的两腿发软,想跑,扯不开步子,想叫,张不开嘴巴。就在心胆欲裂的时刻,灯灭了,乐停了,一切如旧,还是黑黢黢的宫殿,再没有人声。这件荒唐的事情她不敢张扬,虽然在老宫人中间久有这样的传闻,但是她多了个心眼,守口如瓶。直到宫里遣散宫女太监出城,她才敢在家人中间讲起。  当时没有人在意她神神叨叨的昏话,更没有人在意,一个小孩子,他,竟然听的入了迷。  就是在那时候吧,对,就是那时候,他立志要到紫禁城里去探访那个谜。  哪怕只是当一个守夜人,只要能在夜晚逡巡于那九百九十九间半神秘的宫房,付出一生在所不惜。  后来他幸运的上了大学,学了考古,搞起了文物鉴赏,并如愿的分到了故宫博物院工作。  这是人们知道的简单的履历。  人们所不知道的故事还深深的藏在他的心里。  太阳彻底的落了下去。紫禁城高大的阴影投射下来,把他包容了进去。他闭上眼睛,回味那一幕,是他每天这一时刻必修的功课。  刚分配工作的时候,他积极要求加夜班,谁的班他都愿意替,他的热情甚至引起了一些人的议论,这小伙子真积极还是假积极?不要命了吗?  他听到了只是笑,命当然是要的,不过比命更重要的,是那个谜。  每一个紫禁城幽深的夜晚,他都默默的游走在宫墙夹道之中,冥冥中,他相信,他会遇到那个千载难逢的幽灵重现的幻影,他相信那是真的,从小就相信。但是他不能说,因为他是一个信仰共产主义的唯物论者。  记得是一个中秋之夜,月亮又大又圆,同事们早已不再见怪他爱上夜班的习惯,大家纷纷提前下班回家和家人团圆,夜班的任务似乎顺理成章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那一天他心神不宁,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往常太阳落山,会有很多的乌鸦静静的飞来,落在御花园,落在金水桥,落在三大殿的屋脊上,而这个晚上,竟然没有一只乌鸦飞来!偌大的紫禁城没有一丝生气,到处散发着腐朽苍老的气息。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宫殿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生生死死,恩恩怨怨,刀光剑影,血腥阴谋,书写着的是历史,呻吟着的是传说。
鬼故事~~生死判 原来这一切是真的存在啊?  杜可,准确的说是杜可的魂魄,飘荡荡站在酆都城的高大城门下。他还有点不太明白的样子,记得老师——从小学到大学的很多老师都告诉过他,世界上没有鬼,也没有鬼魂的空间。看来,是他们没有亲身到过这个地方了,自己没有见过的,凭什么那么笃定的告诉别人,尤其是不谙世事的学生呢?杜可的魂魄摇摇头,有机会,我一定要告诉我的老师们,我见到了迷信传说中的酆都城。  正琢磨着,有人,不,是有鬼拉了拉他的衣袖。  那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孩子,他奶声奶气的说:“跟我来,判官爷等你呢。”  杜可这时候对这里发生的什么事情都不再感到惊奇了。他跟着孩子往城里走。孩子的脚步很轻快,杜可竟有点追不上。  “呀,我忘了你还没有学会在这里走路的方法,”孩子发觉了,停住了等他,“记得要把腿抬的高一些,步子一大,走路就飘起来了。”  试了试,果然,有趣。  “你是谁啊?”杜可问。  “牛头。”  “啊?你不是该长着凶悍的牛头吗?就像NBA公牛队那样,红红的。”  “切……”孩子很不屑,“谁说的啊,不过是因为我的脑袋大了一点点,大家给我起的外号罢了,我一直是这样子的,不觉得我可爱?”  看着牛头淘气的样子,杜可乐了:“很可爱,我是没有想到。对了,那你的同伴——马面?”  “嘘……”牛头假装紧张的做了一个鬼脸,其实那本来就是鬼的脸,“她的脸有点长,大家才这么叫她,不过是在背后,你当面可千万别这么称呼她,女孩子,脸皮薄的很!”  什么什么?马面是个女孩子?  杜可咽下后面表示惊奇的话,转口问到:“她怎么没见?是你姐姐还是妹妹?”  牛头羞涩的一笑:“呵呵,我一直在追她,除了脸长了一点,她很漂亮的呢!可是,这许多年我也没有追上,只好跟她做同一工作的搭档,不信追不到她!”  这孩子,天真的可爱!还这么小,就知道追女孩子了。  “我可不小了,”他看出杜可的心里话,“好几千岁了。”  就这么聊着天,判官爷的府邸到了。  好大的宅子,雕梁画栋,斗拱飞檐,五进院子,外带后花园和画楼。  “真气派!”杜可由衷地说。  “那是,级别到了。小心台阶。”牛头领他进门。两边的保安员“啪”的敬礼,吓了杜可一跳,还以为是泥胎雕塑呢,站得真直!  宽大的会客室。  “不用过堂吗?”杜可想起小时候看的小人书,聊斋里的《席方平》。心中有点惴惴。  “不用。你又没犯事儿。”  “那我到底是怎么上这来了?我记不清楚了。”  “哈哈哈哈……”屏风后转出了判官爷。  “爷爷好!”牛头有礼貌的叫。  爷爷很慈祥的一摆手,“坐吧。牛头,你愿意在这玩就玩会,马面去接人,还得有会儿才回来。”  “好啊,我陪爷爷玩!咱们打牌吗?三缺一啊!”  杜可有点蒙。  “爷爷有正经事要先办,你自己玩电子游戏先。”转头看杜可,“小伙子,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我……我一直以为……”杜可受宠若惊。  “哈哈……”判官很爱笑,一笑声音还很大。“人都那么以为,以为这里很恐怖,这里的鬼都很恐怖,其实,鬼还不是人变的,人什么样,鬼也什么样,人界什么样,鬼界也什么样。不过,我倒情愿人都像你那样‘以为’,这样,干起坏事也会有所顾忌。”  杜可忙点头,想自己有没有干过坏事。  “你不用想了,谁没干过点坏事?不过,这要看是什么性质的坏事,危害有多大。我这里都有记录的,像人界一样,我们这里也有互联网的,谁也逃不过最终的结局。”判官悠悠地说。  “至于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  杜可摇摇头。“想不起来了,脑袋进水了。”  “对了,就是脑袋进水了!”判官抓起桌上的遥控器,一按,对面墙上出现了大屏幕。再一按,开始播放画面。
鬼故事~~画中人 已经晚了快两个小时了,怎么林林还没有来?她可是没有迟到的习惯啊。  季风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掀开厚重的深紫色天鹅绒窗帘,探头向街面上张望。  阴霾的天空,落着毛毛细雨,青石板路上,只有两三个匆匆而过的路人身影。落了一地的淡紫色的槐花,冷雨中,零落成泥。季风手中的咖啡渐渐凉了,他甚至有点想给林林的宿舍打电话询问一下。但是又忍住了。工作时间不打电话,是他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作为合作者,林林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季风明白,自己是有些喜欢上她了。  那是一个槐花一样的女孩,不香,不艳,不高贵,不独特,但她是那样的清雅,她的树根深深的扎入地下,不是那种开了一季就完蛋的俗脂,她甚至可以和着面粉,做成喷香的槐花薄饼……  这都想的是什么跟什么啊?季风自嘲的一笑,难道想吃了她不成?  “铛……”墙上的木制老挂钟打点,下午五点。  这老家伙已经不那么准了,有些走不动了,其实,五点已经过五分了。  她不会来了。季风一口喝干凉咖啡。他走到画架前,准备用那块淡蓝的棉布遮住那张还未完成的油画。  就在这时候,门被轻轻的叩响了。  “咄、咄、咄……”  三下,间隔不长,轻灵而不急躁——是林林。  季风赶忙跑过去,抑制住略显出的激动,打开了门。  林林没有带伞,身上被雨打湿了,可能是因为奔跑,一只辫子散开了,及肩的秀发凌乱的披着,还闪着亮晶晶的雨点。  看到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季风不忍心责备她了。  “快进来吧,以为你有事情来不了呢。”季风尽量淡淡的说。  林林小心的闪身进来,“怎么会,我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不然……”  “死不瞑目?”季风跟她笑着打哈哈,这是林林的口头语。  这一次,她却没有笑,微蹙眉头,随手把头发捋顺,以指为梳,利落的编上右边散开的辫子,却找不到发绳,她试探的问:“季老师,您有皮筋吗?”  季风傻傻地看着她辫小辫,直听到问,才醒过来。  他在杂乱的桌子上扒拉着,终于找到一根捆炭条的最简单的猴皮筋,他使劲的搓了搓,递给她:“有点黑,成吗?”  她一直用手攥着辫子等他,这时候微笑着接过那根简陋的皮筋,不说话,就系上了辫子。  “好了季老师,我今天迟到了,真对不起,我们赶快开始吧,时间不多了。”  林林整理好紫色的过膝棉裙,又把长袖的翻领白衬衫仔细的掖好,就坐到她通常坐的椅子上,把一只胳膊搭在旁边的梨木雕花圆桌上。  季风这时候也已经坐在画板后,窗帘放下了,聚光灯打开了,调色板端好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了。  这世界很安静,很温馨,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细雨绵绵的夏末初秋的黄昏。  木钟又一次敲响的时候,季风注意到林林的脸色很苍白,以至于他得考虑要不要修改刚才的面部着色。  “林林,累了吧?休息一下?”季风正要起身。  “不不!”林林慌忙拦阻,“季老师我不累,我们今天是不是就能完成了?”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啊?”季风笑着说,他的内心有点想拖时间的。  “我……”她嗫嚅,“开学了,功课紧张,我以后恐怕不能来当模特了……”  “呀,你怎么不早说呢?”季风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哦,我是说,早知道的话,我今天就把你的薪水给你了,可是你看,我这几天都没出门,你的钱,我得去银行取……”  季风使劲想掩饰自己的眷恋。  林林轻轻的摇摇头,她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  “这是我家乡的地址,很远的乡下,季老师要是方便的话,就直接帮我把钱寄给我妈妈吧,我哥哥结婚还等着用。”  “好的好的。”季风忙答应,“你能不能,不再叫我,季老师?”  林林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没问题,我以后都不会叫了。”
鬼故事~~偶之魂 那只可恶的黑猫又来了,瞪着黄色的眼珠子,狠狠的盯着凡,一声也不叫。凡和那畜生对视了一会,还是莫名其妙的心虚,再也忍受不了,他大叫一声,抓起床下的一只鞋向窗台上的黑猫砸去。  黑猫似乎冷笑了一下,闪身一躲,然后轻盈的跳下窗台,不知去向。凡心情杂乱的重又躺倒在床上。蒙住脸。  父亲和爷爷,还有爷爷的爷爷一样,都是在五十九岁这一年死去的。  中国人讲究六十岁之后去世叫做“喜丧”,可是他们家却没有一个男人能有这样的福分。现在一脉单传到了凡这里,凡有时候难免要琢磨起这件事。  当然,他最感到烦闷的还不是生命什么时候会突然终结。五十九和六十又有什么区别呢?再说,自己还年轻,那毕竟还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  凡最困惑的是,自己没能继承祖业。  父亲是一个制作木偶的高手,和爷爷,还有爷爷的爷爷一样,被行里人尊称为木偶王。父亲做的木偶形象逼真,只要轻轻提起线,那不到一米的小人就能说能唱的活起来,嬉笑怒骂,各种表情展示出来,让人觉得那不是木偶,而是个有生命的人。但是只要放下提线,它们就会乖乖的合上眼睛,一声不吭的坐在角落里,随时等待主人下一次的召唤。  父亲做的木偶都是精品,一年也许才能做出一个,但是所有的木偶剧院,杂耍剧团都不惜花令人咋舌的高价来求购。  他们家不缺吃喝,但是父亲却很节省,坚决不离开祖上传下来的这个已经很破落的小小院子。他说,他要把钱都省下来,给儿子留着,以后让他不再做这个行当。  但是凡从小就痴迷木偶。  他偷偷看过父亲制作木偶,曾经自己也拿把小刀子想刻一个木偶头,被父亲发现,狠狠的揍了一顿,把刀子,木头都扔的远远的。从此不准凡走进他的工作间。  但是凡还是忍不住,那黑乎乎的西厢房,散发着神秘的香味,吸引着他。他迷恋木偶还有一个原因,那是因为父亲有一个爱如珍宝,坚决不出售的绝品木偶——凡的母亲。  父亲告诉他,凡的母亲生他是难产,他活了,母亲死了。  父亲爱母亲如同生命,但是,因为儿子,他不能随她而去。悲痛之下,父亲亲手制作了一个木偶,它的面容和母亲一模一样,在父亲的手中,它的神态也一如母亲生前,美丽,亲切。凡小时候,就是在这个木偶母亲的陪伴下慢慢长大的,直到他因为做木偶被父亲痛打那次,这个木偶才被父亲收藏起来,再不让凡见到。  那一年,凡五岁。  失去了这个木偶母亲,凡更加渴望自己能像父亲一样也制作出活生生的木偶。可是父亲不许,他把儿子送进寄宿的学校,从来不跟儿子说起木偶两字。  但是,凡是个孤僻的孩子,他和所有的孩子都合不来。只惟独莎。  凡和莎一直同学到高中。后来,她上了大学,而他放弃了考学,回到了小院。那时候,父亲已经病的很重了。  父亲临终前回光返照,居然自己站起来,趁着凡出去的一段时间,亲手烧毁了他藏在小屋里的所有做好和没做好的木偶,包括凡的木偶母亲。  等凡回来,父亲已经躺倒在冰冷的地上。  他什么话也没有给凡留下,但是他的举动告诫凡——不要,制作,木偶。  为什么呢?  凡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一把掀开蒙在头上的毛巾被,坐了起来。  难道是我资质愚钝吗?才不是,我也能刻出美丽的面庞,缝制精美的服饰,可是,我的木偶,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是那么死板,没有一丝生气。为什么?为什么呢?父亲的诀窍在哪里呢?  有人在轻轻的敲着院门,听声音就知道是莎,一、二、三,一共只敲三下。  凡跳下床,飞快的捋一下头发,瞥一眼镜子,恩,满意,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他奔出门,今天约好了和莎去看电影呢。  莎站在门外,笑盈盈的望着他,把手伸给他。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攥住,扯她进怀,想吻。  她躲过了:“坏小子,电影要开演了呢……”
鬼常识~~桃心链 小蕊在姥姥身边生活了十五年,那年因为要去城里上高中,不得不离开那个桃花掩映的小小院落了。  回到北京的高楼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小蕊不能适应。那是爸爸妈妈的家。  她做梦总是梦到姥姥,梦到姥姥就站在那棵山桃树下,冲她笑着。醒来,湿了枕巾。  爸爸妈妈工作忙,只在春节的时候带她回位于怀柔汤河口小村的姥姥家。  那时候,天还冷,桃花没有开。  小蕊很不开心,记得小时候,每年暖暖的春风吹起的时候,她家院子的桃树总是最早开花,苍苍的山脚下,飘起一片红霞。夏天,核桃大小的山毛桃绿莹莹挂满了枝杈,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一颗,淘气的砸在小蕊的头上,像是跟她闹着玩。即使是光秃秃的冬天,桃树上也招来一窝喜鹊,给小蕊做伴。上学走再远的山路,小蕊也从不迷路,有那山桃树远远的冲她招手,领她回家。  小蕊每年都在生日这一天站在桃树下照一张照片,看看自己长高了多少。  小时候,姥姥逗她:“蕊啊,你最爱谁啊?”  “姥姥!”  “然后呢?”  “恩……桃树!”  “哈哈,我们家小蕊爱上一棵树?”  “是啊。”  然后小蕊就抱着那山桃树,歪头看着姥姥,逗的姥姥开心的笑。  后来,姥姥把山桃的肉剥掉,把桃核洗净,晾干,用红线穿成链儿,戴在小蕊的小手腕上。  姥姥说,这是桃子的心做的,叫桃心链……  现在那链子不知道被扔在哪里了。  小蕊想,等有时间再找吧,或者,等夏天山桃落地以后,再做一个,桃木是有灵性的,能避邪呢。  这一等,就等到了小蕊考上了大学。  小蕊考上的是师范大学中文系。  新生联谊会上,满眼是陌生的面孔,小蕊心慌慌的,直到他走过来。  他是生物系的,一个瘦瘦高高,干干净净的男孩。  他慢慢的分开跳舞的人群,慢慢的向小蕊走过来,慢慢的伸出手……  看到他的手,小蕊的心一下就不慌了。  她觉得她认识这只手……认识这个男孩。  “我是小蕊……”声音小小的。  点头。  “你呢?”  摇头。  “怎么?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很疑惑。  小蕊心一凉,转身想走开,自己是个并不难看的女生啊,连名字都不肯说吗?太没面子了……  走了一步,走不动了。  他拉住了她的手。  “别再走开,小蕊……”  “什么?”没听清楚。  “好吧,”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姓陶……”  小蕊乐了,“嘘——不管你叫什么,我叫你,桃子!”  他抬起眼睛,深深的望她。  因为不在一个系,他们并不总在一起,大一的功课又很多,两个害羞的孩子只在每个周日的晚上从家里早早赶回学校,在被同学们戏称为“花果山”的小山包上,偷偷的约会一会儿。  很多时候他们仅仅是在树下坐着,听小蕊讲小时候的事情。  他很爱听,听的时候,他会轻轻攥着小蕊的手。  有一次,他问:“那个桃心链呢?你怎么不戴?”  “找不着了。”小蕊不经意地说。  他不说话了,很久很久。  他原本就是个很不爱说话的人。不说他的家庭,不说他的过去,更不说起他期望的将来。  时间过的飞快,一年又一年。  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小蕊不知道,她和她的桃子到底是不是在相爱?  他从没有吻过她,只是喜欢在她额头上亲一下,亲过之后,他会很久不说话。  有时候小蕊真的很生气,看到别的女生被男朋友当成宝贝一样的宠着,她真想大声的问他:“你,到底,爱,不爱,我?”  但到了他面前,她就问不出口了。  他总是微微摇头,说,“这样,我很知足,真的,感谢老天……”  可是,要毕业了,总要把关系明确一下啊。  正当小蕊要找个机会问他的时候,他病倒了,住进了医院。  心力衰竭。  这是一种可怕的病,小蕊不明白年纪轻轻的他为什么这么不幸呢?  生命,一点点的从他的身体里流走,他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愈见枯萎。  但是,他一直对她笑着。  小蕊知道他要走了,心很疼很酸。  最后的几天,小蕊天天去医院陪他。他没有别的家人来看他。  怀柔的姥姥来了信。  信上说,他们的小村就要变成旅游区了,村里的人都要迁走了。院子里的桃树也留不住了。不过那桃树好象也快要死了。从小蕊考上大学那年,桃树一年不如一年,头一年,它不结果了;第二年,它不开花了;第三年,它连叶子都落了;第四年,它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好象它把所有的生命力都凝结在这四年了,拼了一辈子,过这四年,不知道为了什么,现在都没了魂儿了……原本想再做个桃心链留做念想也是不可能的了。  姥姥问,小蕊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呢?还记得你小时侯说的话吗?你这个傻丫头,曾经爱上一棵树呢……现在,桃树就要死了。姥姥的年岁也很老了,你想不想姥姥啊?别等到姥姥也象那棵桃树一样……  小蕊哭了。想姥姥,想桃树。  病床上的他似乎在沉沉的睡梦中听到了哭声,竟然慢慢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小蕊……”他说,“来……”  小蕊把信收起来,坐到他床边,泪水还没干。  他心疼的看着她。那双曾经好看的手,在枕头下费力的摸啊,摸啊……  摸出一串桃心链!  就是那串桃心链!  小蕊惊呆了……  她捧着那手链,手链热乎乎的,每一个桃核都是那么完美,有着各不相同的花纹,浑自天成,发着柔和的光,在小蕊的手中,慢慢的,似乎染上了血一样的洇红……  “那是……我……”他的眼睛闭上了。  昏迷,呓语。  小蕊慌了,大声的喊医生。  在医生赶来,把她赶出病房的一瞬间,她看到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清楚的对她说:“谢谢姥姥……”  同一时刻,在怀柔大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里,一棵桃树落下了最后一片叶子,枝杈断裂,树干枯涸。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树下,抚摩着死去的桃树,望着山外的一片黑蓝的天,叹息道:“傻孩子啊,都是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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