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上的况味 蓦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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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的夏天,我9岁了 记忆中的1998年,是从农历4月11日开始,那一天我的外婆,在田间劳作时突然辞世,享年69岁,在接到二姨夫来信后,父母便匆忙赶往尺八,留我们三姐弟在家,次日清晨,大姐便带上我和二姐,步行去外婆家,走了十来里路,到家时看见母亲趴在棺椁上,两眼哭的通红,看我们来了,又连忙起身安置我们三姐弟吃饭,对于当时9岁的我而言,并不能理解死亡的意义,只在后来的回想中,送走外婆后,母亲好像经常偷偷哭泣,后面外婆不在了,我有时陪母亲回娘家,每次离开时,外公总会站在后门口,目送我们很远很远………外婆去世那几日,刚好是收割油菜?还是插秧?具体我也记不清了,送走了外婆,一晃就来到暑假,放假那天,我弄丢了母亲给我买的新凉鞋,母亲还带着我在学校到处寻找未果,还到学校旁表叔家问,为了一双凉鞋……可想当时民生之艰难,我第一次觉得如此内疚,鞋是没有找到,次日清晨父亲又带我上街,买了一双新鞋,还添了一件短袖,短袖上面印了一个“大哥大”手机,暑假也算穿上了新衣服,哥们的1998年夏天,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开始了,那一年幺叔的小卖部开张了,小卖部门口搭了个凉棚,放了一张台球桌,我玩累了,就到台球桌上睡觉,睡醒了就跟幺叔商量,说肚子有点不舒服,要吃根冰棒,再就是希望停电了,冰棒不吃就化了…… 幺叔经常在我腿上用指甲刮一下,这是检查一下我有没有偷偷下河玩水,据说是玩过水了,腿上会刮出白色印子,后面我觉得这是怕我玩水,故意吓唬我的…… 我的家乡地处长江边的监利县,长江九曲回肠之地,素有万里长江,险在荆江之说,暑假后半月,长江水位来到历史新高,抗洪形势分外严峻,大堤上驻守了各村民兵,各机关单位防汛人员,全体严阵以待,但终究没有抵挡住滔天的洪水,我们三洲镇执行了湖北省政府命令,实行扒口分洪,不到半天,三洲镇内一片泽国,我们便搬到尺八舅舅家暂住,叔叔的小买部也搬到尺八四姑妈家,留爷爷奶奶驻守在大堤的帐篷内,守住那些为数不多的家当…… 有天我和父亲从尺八返回三洲家里,是为了领取救灾粮食,也顺道看望爷爷奶奶,那一天要比平常多走一倍的路,因为垸内被淹了,里外都是一片汪洋,我和父亲,只能一直延着大堤走,到家时,已经是傍晚,那晚我和爷爷奶奶睡在大堤上的帐篷内,没有水电,喝的水是政府发放的消毒片,和水一起烧开后饮用,那一晚,我记得奶奶一直用蒲扇给我打蚊子了……我记得第二天,我的爷爷,撑着用木头扎成的筏子,给我去摘淹在水里,还未完全成熟的柚子……是阿!时间真快,晃如隔世,又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失去了一生,因为我没有奶奶了 没有爷爷了,没有父亲了!
《永远的萝卜丝煎鱼》仅以此文,怀念我的祖母。 90年代末,新世纪初期,随着“走进新时代”的号角,唱响神州大地,随着中国加入WTO,也伴随着杂交水稻的普及推广,中国城市和农村的光景,也在经历着巨变,农村普遍来说,大家都吃得饱了,且吃得好了,可是我的奶奶,还是舍不得吃,连炒菜放油都少的可伶,我记忆中顺着灶台的左边,有一个厨柜,放着奶奶平日里炒菜用的调味品,说是调味品,不过就是油 粗盐 味精 酱油,至今粗盐放在锅里的声音,我都记得,至于说“醋”,呵呵,我倒是真见的不多,因为要奶奶掏钱“称”鱼吃,基本上要逢“五”,五月初五或是八月十五,或者没有外出务工的五姑妈来了,家里能改善一下伙食,我自小跟随爷爷奶奶生活,父母早年外出谋生去了…… 用现在的话说,留守儿童?哈哈……但是哥们那时候,比现在的孩子们好玩多了,因为爷爷奶奶一般不打孙子,所以父母出门后,孩子们基本上都是无法无天了,我的记忆中,我的爷爷奶奶从来没有打过我,更没有打过两个堂弟,同村有个喜欢骂人的奶奶,我们提起时,奶奶总是摇头说“我的孙子,我不骂,我舍不得骂” 奶奶打我们,也不过就是,拿根棍子,然后嘴里碎碎念着,“老子***”……但是从来没有打到过我们身上,都是打在地上,是啊!她怎么舍得打她的宝贝们……奶奶一辈子都舍不得吃穿,但也只限于苛刻自己,她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我们,爷爷奶奶一生勤劳朴素,爷爷总是喜欢在下半年,田间地头事少了,雨水也少了,看到哪个野坑,做条档,把里面的水放干,里面总会有些收获,所以在下半年靠近冬月时,桌上经常会有萝卜丝煎鱼,我们吃饭时,奶奶总是把鱼翻在萝卜丝上面,等我们吃完了,她再吃萝卜,或者第二天吃点鱼冻……奶奶一生都正直善良,但凡家门口有讨饭的来了,奶奶都会给别人一碗饭吃,或者给几块糍粑,或者是芝麻糖,特别是她娘家那头,有个跟她同姓患精神疾病的妹妹要饭来了,奶奶总是当作亲人来了,拉住她的手嘘寒问暖,眼中泪光闪烁,让我们喊其姨奶奶……也经常让我背些柴禾,送给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我记得我们村上的钟母周氏,我就背过“麻杆”送给她烧火做饭,奶奶正是因为善良,一辈子不说人长短,在过世很多年后,村里都经常说起他们口中的“大姐”…… 隔壁表叔们,也说起他们口中的伯伯……奶奶教了我很多道理,养育了我22年,给了我无限的温暖和慈祥,虽然不是母亲,但是给予我的爱,却超过了母亲,我想这就是隔代亲吧,奶奶于2011年去世,已经离开我们快14年了……但是我还永远记得奶奶的模样,奶奶的脚,奶奶的手指头,奶奶走亲戚时戴的头巾,奶奶床上的确良的床单,奶奶炒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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