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De冰 蛊惑De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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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每天我都会在省线的小车站里等人,等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从市场买完东西回家途中,我总会路过车站,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将菜篮放在膝上,茫然地望着检票口。每当往返的电车到达月台,就会有很多人从电车口拥出,蜂拥至检票口。大家一脸愤怒地出示证件、缴交车票,然后直视地步出长椅前的车站广场,朝各自的方向离去。 我茫然的坐着。“说不定,这时会有个人笑着喊着我。喔!好可怕啊!伤脑筋!”于是胸口心跳加速。光想就已经像背后被泼了冷水般,浑身战栗,难以呼吸。不过,我真的是在等待某个人。只是我每天坐在这边,究竟是在等谁呢?在等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或许我等的并不是人。我很讨厌人。不!应该说我很害怕人。只要与人见面,一说出“近来可好?”“天气变冷了”之类的问候,不知道为什么,就会痛苦地觉得自己像个世上仅有的骗子,好想就此死去。最后,对方也对我戒慎恐惧地不痛不痒地寒暄,说些净是谎言的感想。一听到这些,不但会因为对方吝于关心而感到悲伤,自己也越来越讨厌这个世界。世人,难道就是彼此这样呆板地招呼,虚伪地关怀,到双方都精疲力竭为止,就此度过一生吗?” 我讨厌与人见面,只要没什么特别的大事,我绝不会去朋友那边玩。待在家里,和母亲两人安静地缝纫是最轻松的事。可是,随着大战逐渐开始,四周变得非常紧张后,便感觉到每天待在家里发呆是件很不对的事。我莫名地感到不安,心情完全无法安定,有种想鞠躬尽瘁、立刻贡献心力的心情。我对当下的生活,已失去了自信。 虽然知道不能沉默地坐在家中,但自己又没什么地方可去。因此,买完东西后,在回家的路上,就会顺道经过车站,一个人茫然地坐在车站冰冷的长椅上。“说不定会有那个人出现!”我期待着,“啊!如果真的出现的话,那就麻烦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做呢?”顿时,又感到一阵恐慌。不过,出现了也没办法,只好向那人献上我的生命了。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近乎于放弃的觉悟,与其他千奇百怪的幻想纠缠在一起,使得我胸口梗塞,有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我仿佛在做一个连生死都不知道的白日梦,内心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将望远镜倒过来看一样,车站前往来的人群,都变得好小好遥远,世界也变得好渺小。 啊!我究竟在等待什么?说不定我是个非常淫乱的女人。大战开始后,莫名的不安,说什么想要鞠躬尽瘁、贡献心力,这些根本就是谎言。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其实只是在巴望着有什么好机会能实现自己轻率的空想。尽管这样坐在这边,做出一脸茫然的表情,但我仍可以感觉到胸中那个诡异的计划正在熊熊燃烧着。 到底我在等谁?我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一团迷雾。不过,我仍在等待。从大战开始以来,我每天都会在购物结束后途经车站,坐在这冰冷的长椅上等待。也许,会有一个人笑着叫我。喔!好可怕啊!伤脑筋,我等的人不是你。到底我在等谁呢?老公?不对!恋人?不是。朋友?我讨厌朋友。金钱?也许。亡灵?喔!我可不喜欢亡灵。 是更温和、开朗、鲜丽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指什么。比方说像春天那样的东西吗?不,不对。绿叶、五月、流过麦田的清流?当然不对。啊!不过我还是要继续地等,等待着那能让我振奋的东西。 人们成群结队地从我眼前通过。那不是!这也不是!我抱着菜篮,微微颤抖但专心的等待。请不要忘记我,请不要嘲笑每天到车站去等待,然后空虚返家的二十岁姑娘。无论如何请牢牢地记住,我不会特意说出这个小车站的名字,就算我不告诉你,但是有一天你也一定会发现我的。
老头子做事总不会错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那是我小时候听来的。从那时起,我每次一想到它,就似乎觉得它更可爱。故事也跟许多人一样,年纪越大,就越显得可爱。这真是有趣极了! 我想你一定到乡下去过吧?你一定看到过一个老农舍。屋顶是草扎的,上面零乱地长了许多青苔和小植物。屋脊上有一个鹳鸟窝,因为我们没有鹳鸟是不成的。墙儿都有些倾斜,窗子也都很低,而且只有一扇窗子是可以开的。面包炉从墙上凸出来,像一个胖胖的小肚皮。有一株接骨木树斜斜地靠着围篱。这儿有一株结结疤疤的柳树,树下有一个小水池,池里有一只母鸭和一群小鸭。是的,还有一只看家犬。它对什么来客都要叫几声。 乡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农舍。这里面住着一对年老的夫妇——一个庄稼人和他的妻子。不管他们的财产少得多么可怜,他们总觉得放弃件把东西没有什么关系。比如他们的一匹马就可以放弃。它依靠路旁沟里的一些青草活着。老农人到城里去骑着它,他的邻居借它去用,偶尔帮这对老夫妇做点活,作为报酬。不过他们觉得最好还是把这匹马卖掉,或者用它交换些对他们更有用的东西。但是应该换些什么东西呢? “老头子,你知道得最清楚呀,”老太婆说,“今天镇上是集日,你骑着它到城里去,把这匹马卖点钱出来,或者交换一点什么好东西,你做的事总不会错的。快到集上去吧。” 于是她替他裹好围巾,因为她做这件事比他能干;她把它打成一个双蝴蝶结,看起来非常漂亮。然后她用她的手掌心把他的帽子擦了几下,同时在他温暖的嘴上接了一个吻。这样,他就骑着这匹马儿走了。他要拿它去卖,或者把它换一件什么东西。是的,老头儿知道他应该怎样来办事情的。 太阳照得像火一样,天上见不到一块乌云。路上布满了灰尘,因为有许多去赶集的人不是赶着车子,便是骑着马,或者步行。太阳是火热的,路上没有一块地方可以找到荫处。 这时有一个人拖着步子,赶着一头母牛走来。这头母牛很漂亮,不比任何母牛差。 “它一定能产出最好的奶!”农人想,“把马儿换一头牛吧——这一定很合算。” “喂,你牵着一头牛!”他说,“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聊几句?听我讲吧——我想一匹马比一头牛的价值大,不过这点我倒不在乎。一头牛对于我更有用。你愿意跟我交换吗?” “我当然愿意的!”牵着牛的人说。于是他们就交换了。 这桩生意就做成了,农人很可以回家去的,因为他所要做的事情已经做了。不过他既然计划去赶集,所以他就决定去赶集,就是去看一下也好。因此他就牵着他的牛去了。 他很快地向前走,牛也很快地向前走。不一会儿他们赶上了一个赶羊的人。这是一只很漂亮的肥羊,非常健壮,毛也好。 “我倒很想有这匹牲口,”农人心里想,“它可以在我们的沟旁边找到许多草吃。冬天它可以跟我们一起待在屋子里。有一头羊可能比有一头牛更实际些吧。我们交换好吗?” 赶羊人当然是很愿意的,所以这笔生意马上就成交了。于是农人就牵着他的一头羊在大路上继续往前走。 他在路上一个横栅栏旁边看到另一个人,这人臂下夹着一只大鹅。 “你夹着一个多么重的家伙!”农人说,“它的毛长得多,而且它又很肥!如果把它系上一根线,放在我们的小池子里,那倒是蛮好的呢。我的老女人可以收集些菜头果皮给它吃。她说过不知多少次:‘我真希望有一只鹅!’现在她可以有一只了。——它应该属于她才是。你愿不愿交换?我把我的羊换你的鹅,而且我还要感谢你。” 对方一点也不表示反对,所以他们就交换了;这个农人得到了一只鹅。 这时他已经走进了城。公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人和牲口挤作一团。他们在路上走,紧贴着沟沿走,一直走到栅栏那儿收税人的马铃薯田里去了。这人有一只母鸡,她被系在田里,为的是怕人多把她吓慌了,弄得她跑掉。这是一只短尾巴的鸡,她不停地眨着一只眼睛;看起来倒是蛮漂亮的。“咕!咕!”这鸡说。她说这话的时候,究竟心中在想什么东西,我不能告诉你。不过,这个种田人一看见,心中就想:“这是我一生所看到的最好的鸡!咳,她甚至比我们牧师的那只抱鸡母鸡还要好。我的天,我倒很想有这只鸡哩!一只鸡总会找到一些麦粒,自己养活自己的。我想拿这只鹅来换这只鸡,一定不会吃亏。” “我们交换好吗?”他说。 “交换!”对方说,“唔,那也不坏!” 这样,他们就交换了。栅栏旁的那个收税人得到了鹅;这个庄稼人带走了鸡。 他在到集上去的路上已经做了不少的生意了。天气很热,他也感到累,他想吃点东西,喝一杯烧酒。他现在来到了一个酒店门口,他正想要走进去,但店里一个伙计走出来了;他们恰恰在门口碰头。这伙计背着一满袋子的东西。 “你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农人问。 “烂苹果,”伙计说,“一满袋子喂猪的烂苹果。” “这堆东西可不少!我倒希望我那待在家里的老婆能见见这个世面呢。去年我们炭棚子旁的那棵老苹果树只结了一个苹果。我们把它保藏起来。它在碗柜一直待到裂开为止。‘那总算是一笔财产呀,’我的老婆说。现在她可以看到一大堆财产了!是的,我希望她能看看。” “你打算出什么价钱呢?”伙计问。 “价钱吗?我想拿我的鸡来交换。” 所以他就拿出那只鸡来,换得了一袋子烂苹果。他走进酒店,一直到酒吧间里来。他把这袋子苹果放在炉子旁边靠着,一点也没有想到炉子烧得正旺。房间里有许多客人——贩马的,贩牛的,还有两个英国人:他们非常有钱,他们的腰包都是鼓得满满的。他们还打起赌来呢。关于这事的下文,你且听吧。 咝—咝—咝!咝—咝—咝!炉子旁边发出的是什么声音呢?这是苹果开始在烤烂的声音。 “那是什么呢?” 唔,他们不久就知道了。他怎样把一匹马换得了一头牛,以及随后一连串的交换,一直到换得烂苹果为止的这整个故事,都由他亲自讲出来了。 “乖乖!你回到家里去时,保管你的老婆结结实实地打你一顿!”那两个英国人说,“她一定会跟你吵一阵。” “我将会得到一个吻,而不是一顿痛打,”这农人说,“我的女人将会说:老头子做的事儿总是对的。” “我们打一个赌好吗?”英国人说,“我们可以用满桶的金币来打赌——一百镑对一百一十二镑!” “一斗金币就够了,”农人回答说,“我只能拿出一斗苹果来打赌,但是我可以把我自己和我的老女人加进去——我想这加起来可以抵得上总数吧。” “好极了!好极了!”英国人说。于是赌注就这么确定了。店老板的车子开出来了。那两个英国人坐上去,农人也上去,烂苹果也坐上去了。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农人的屋子面前。 “晚安,老太太。” “晚安,老头子。” “我已经把东西换来了!” “是的,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知道。”老太婆说。 于是她拥抱着他,把那袋东西和客人都忘记掉了。 “我把那匹马换了一头母牛。”他说。 “感谢老天爷,我们有牛奶吃了,”老太婆说,“现在我们桌上可以有奶做的食物、黄油和干奶酪了!这真是一桩最好的交易!” “是的,不过我把那头牛换了一只羊。” “啊,那更好!”老太婆说,“你真想得周到:我们给羊吃的草有的是。现在我们可以有羊奶、羊奶酪、羊毛夹克、羊毛袜子了!是的,还可以有羊毛睡衣!一头母牛可产不了这么多的东西!她的毛只会白白地落掉。你真是一个想得非常周到的丈夫!” “不过我把羊又换了一只鹅!” “亲爱的老头子,那么我们今年在马丁节的时候真的可以有鹅肉吃了。你老是想种种办法来使我快乐。这真是一个美丽的想法!我们可以把这鹅系住,在马丁节以前它就可以长肥了。” “不过我把这只鹅换了一只鸡。”丈夫说。 “一只鸡?这桩交易做得好!”太太说,“鸡会生蛋,蛋可以孵小鸡,那么我们将要有一大群小鸡,将可以养一大院子的鸡了!啊,这正是我所希望的一件事情。” “是的,不过我已经把那只鸡换了一袋子烂苹果。” “什么!现在我非得给你一个吻不可,”老太婆说,“谢谢你,我的好丈夫!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知道,今天你离开以后,我就想今晚要做一点好东西给你吃。我想最好是鸡蛋饼加点香菜。我有鸡蛋,不过我没有香菜。所以我到学校老师那儿去——我知道他们种有香菜。不过老师的太太、那个宝贝婆娘,是一个吝啬的女人。我请求她借给我一点。‘借’?她对我说,‘我们的菜园里什么也不长,连一个烂苹果都不结。我甚至连一个烂苹果都没法借给你呢。’不过现在我可以借给她十个,甚至一整袋子烂苹果呢。老头子,这真叫人好笑!” 她说完这话后就在他的嘴上接了一个响亮的吻。 “我喜欢看这幅情景!”那两个英国人齐声说,“老是走下坡路,却老是快乐。这件事本身就值钱。” 所以他们就付给这个种田人一百一十二镑金子,因为他没有挨打,而是得到了吻。 是的,如果一个太太相信自己丈夫是世上最聪明的人,并承认他所做的事总是对的,她一定会得到好处。 请听着,这是一个故事!这是我在小时候听到的。现在你也听到它了,并且知道那个老头子做的事儿总是对的。
猫是极“出世”的动物 狗的忠乃至愚忠以及狗的种种责任感,种种做狗的原则,决定了狗是“入世”太深的动物。狗活得较累,实在被人的“入世”连累了。相对于狗,猫是极“出世”的动物。猫几乎没有任何责任感。连猫捉老鼠也并非是出于什么责任,而是自己生性喜欢那样。猫也几乎没有什么原则。如果主人家的猫食粗劣,而邻家常以鲜鱼精肉喂它,它是会没商量地背叛主人而做别家的宠物的。至于主人从前对它有怎样的眷养之恩,它是不管不顾的。倘主人对猫不好,猫离家出走也是常事。即使主人对它很好,它对主人的家厌倦了,也走。猫为“爱”而私奔更是常事。有的浪漫了一阵子怀了孕,仍会回主人家。有的则一去不返,伴“爱人”做逍遥的野猫去了。城市中的野猫“出身”皆是离家出走的猫。 猫脸上其实断无狡猾之相。人怎么看一只猫的脸,都是看不出狡猾来的。猫脸上很少“表情”。但这一点并不足以使猫的脸显得多么冷漠。事实上猫的脸大多数情况之下是安逸祥和的。任何一只常态下的猫脸,都给人以温良谦恭的印象。猫天生是那种不动声色的宠物。它的“荣辱不惊”,也许正是由于它脸上那种天生的不动声色的神态。猫的大眼睛中,又天生有一种似乎“看破红尘”意味儿。一种超然度外,闲望人间,见怪不怪的意味。但这绝不证明猫城府太深。事实上猫是意识简单的动物。 猫不是好斗的动物。受到同类或异类的威胁,猫便缩颈,躬腰。而这是一种最典型的自卫的姿态。这时猫伸出一只前爪抵挡进攻,并且随时准备向后一纵,主动结束“战斗”。猫不是那种招惹不起的家伙,更不是那种不分胜负誓不罢休的家伙,猫不为了胜负的面子问题而玩命。 模特们表演时的步态叫“猫步”。据我看来,她们脸上的表情,也很像猫脸所常常呈现的“表情”。这么说绝不含有一丝一毫的贬义和讽刺。只不过认为,无表情的表情,更容易给人静态美的印象。于猫的脸,天生那样。于人的脸,尤其于表情原本比男人丰富的女人的脸,是后天训练有素的结果。那样的女人的脸,叫“冷艳”。“冷艳”之美,别有魅力。也可以称为工艺型的美。猫脸便具有工艺型的美点。但猫脸却不是冷的。通常情况下,猫脸充满温和。通常情况下,猫的眼中总是流露出知足感。
金枝 面试还没结束我就确信与这份工作失之交臂了。大量的应聘经历让我像藏在墙垛背后的狙击手,对这种无动于衷的循矩背后不便明说的事实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起初我还自责:我肯定穿了不得体的夹克衫,领带上有污渍,两次打断一个问题。 着装漫不经心、过分热切或是表现出对职位瞧不上眼的劲儿——我尽力纠正错误。我穿着整洁、彬彬有礼、谦虚恭敬,可面试结果还是一样。 于是我决定试着傲慢些。我走进面试间时故意头发蓬乱、不系鞋带儿、裤裆拉链半开,把桌对面一身正装、毫无表情的对手嘲弄一番,指出他的公司哪里不对头,并夸口自己只肖两天和一个帮手就足以拨乱反正,有时我还在他鼻子前打响指。我的运气依旧没什么变化。 我又装着伪善。我滔滔不绝,像立遗嘱一样对审问官宣誓:我将终身奉献于复印发票、打包骨头狗饼干、销售农业机械及灌装人造橙汁的伟大事业。(我被告知橙汁绝不含有害健康的橙子。)我双眸饱含真诚,恳求赐予我献身事业的机会。 可机会始终也没得到,我终于绝望了。我不断面试,这证明我还活着,可并不指望什么。我盯着最后一个质问官空洞的脸——相同的一张脸,一百张相同的桌子和一百身相同的纯白衬衫,满心想着我又要失败的那一刻,所有问题的原因跳入我的大脑。我怎么这么傻,怎么早没看出来,简直让人怒不可遏。 就是这张脸。每次面试都是这张空洞的五官——怎么可能,可千真万确。我确信。最后,掩饰不住我窥破秘密的胜利感,我直接说:“就是你,对吧。” “你说什么?”冷冰冰的回答。 但我无意让他蒙混过关:一直是你。我看出来了。我知道我看出来了。 他脸色一变,眼神狡黠而轻蔑。“没错。”他大言不惭地承认。“大多数你们这些傻瓜都瞧不出来。” “怎么会呢?” 他没理我,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跟你讲吧,你把我搞得很忙。有些人好弄的多,可我喜欢挑战。站在我的角度看,我必须提前知道你下一站会出现在哪儿,我总得提前一步做出妥善安排,确保你走进来时我坐在桌子对面。多少个晚上我睡不着,哦,就是这样。” 我想问他怎么做得安排,还有其他细节,但我相信他不会回答,于是我说:“既然我拆穿了你,我看你该滚开了,然后……” “别指望。”他打断我。“对我都一样。” “你输了。”我讥讽着说。“你会丢了工作,和我一样站在废品堆里,他们兴许安排个面试官来对付你。” “本次面试结束。”他面色平静,恢复了空洞乏味。“我恐怕你在这里不会高兴,先先——先生。” “再见。”我嗷了一声,有种疯癫的快感,他失败了。 下一场面试当天,我还抑制不住兴奋。我打扮整洁,决定暂时回归这一策略,我在电梯里打着口哨,好像马上要进入一间与工作决斗的屋子。当我被叫到时,感觉鼻子上被给了一拳。 “下一位!”声音从半掩的门传出来,我知道完了。我进门后,他没让自己满脸堆笑。他一分一毫都很专业,开始品评我的履历——就在那时我想到我必须杀了他。 我谋划了几个礼拜,其间我不断参加面试,每次都有这个无情的对手,好在我有所计划了。但我想不出一种办法能把事办成还安然无恙,就算我杀死他并逃脱,可还有面试记录、求职信和附件,且每个人都知道谁和他一起坐在屋里。我多次想要放弃这个计划,最后都改了主意。我明白要不杀了他,要不就得自杀,可我还是喜欢活着。 有一天我想,去你妈的吧,就直接在兜里揣了一把面包刀去面试了。“下一位!”有声音喊——我直接进去切开了他的喉咙。 鲜血四溅。前台接待听到他死了咯咯直乐,她拦在门口,堵住我逃跑的路。我在想要不要连她也一起宰了。 一扇门从面试官桌后的墙上打开,之前我压根没注意还有一扇门——白墙上的白门。可能一直就在那儿的,要不怎么会有人知道我选了这一天、选了这间屋子杀他,问题肯定出在我缺乏观察力上。 面试官在地板上身体抽搐,口吐白沫,面包刀插在他的喉咙上。新来的男人一脚跨过这个将死的牵线木偶,伸出右手。我自然而然地迎了上去。我满身是血,不大体面,我敢保证。 “情况是这样的。”男人说:“我很高兴地说,如果你有兴趣,我给你一份工作。” 保安进来把尸体抬走,两个保洁女工进来,要把满是血迹擦拭得干干净净。我的新朋友拉开桌屉,拿出干净的衣服递给我。 “什么工作?”我挣扎着问。 男人站到了面试官的椅子后面。 “有个空缺腾出来了。”他惋惜却又恭顺地说:“薪酬不菲。” 我坐在椅子上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的脸变得空洞、平静、毫无表情。我在想多久后会有人袖口里掖着面包刀站在我面前。
上帝为什么不奖赏好人 1963年,一位叫玛莉·班尼的女孩写信给《芝加哥论坛报》,因为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她帮妈妈把烤好的甜饼送到餐桌上,得到的只是一句“好孩子”的夸奖,而那个什么都不干,只知捣蛋的戴维(她的弟弟)得到的却是一个甜饼。她想问一问无所不知的西勒·库斯特先生,上帝真的是公平的吗?为什么她在家和学校常看到一些像她这样的好孩子被上帝遗忘了。 西勒·库斯特是《芝加哥论坛报》儿童版栏目的主持人,十多年来,孩子们有关“上帝为什么不奖赏好人,为什么不惩罚坏人”之类的来信,他收到不下千封。每当拆阅这样的信件,他心就非常沉重,因为他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些提问。正当他对玛莉小姑娘的来信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时,一位朋友邀请他参加婚礼。也许他一生都该感谢这次婚礼,因为就是在这次婚礼上,他找到了答案,并且这个答案让他一夜之间名扬天下。 西勒·库斯特是这样回忆那场婚礼的:牧师主持完仪式后,新娘和新郎互赠戒指,也许是他们正沉浸在幸福之中,也许是两人过于激动。总之,在他们互赠戒指时,两人阴错阳差地把戒指戴在了对方的右手上。牧师看到这一情节,幽默地提醒:右手已经够完美了,我想你们最好还是用它来装扮左手吧。 西勒·库斯特说,正是牧师的这一幽默,让他茅塞顿开。右手成为右手,本身就非常完美了,是没有必要把饰物再戴在右手上了。那些有道德的人,之所以常常被忽略,不就是因为他们已经非常完美了吗?后来,西勒·库斯特得出结论,上帝让右手成为右手,就是对右手最高的奖赏,同理,上帝让善人成为善人,也就是对善人的最高奖赏。 西勒·库斯特发现这一真理后,兴奋不已,他以“上帝让你成为好孩子,就是对你的最高奖赏”为题,立即给玛莉·班尼回了一封信,这封信在《芝加哥论坛报》刊登之后,在不长的时间内,被美国及欧洲一千多家报刊转载,并且每年的儿童节他们都要重新刊载一次。 前不久,一位中国人不知在什么地方发现了这封信,读后在网页上留言说:“中国民间有一句古话,叫‘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曾经对恶人迟迟得不到报应感到迷惑不解。现在我终于明白,因为‘让恶人成为恶人,就是上帝对他们的惩罚。’”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人老了是什么感觉 一天,一个年轻人问我:人老了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一下怔住了,因为我还从来没有想到过——我已经老了。 或许在我的生命中,这是第一次,我感觉我活出了理想中的自我。很多时候,我也对自己的身体感觉到绝望:满脸的皱纹,松弛的眼袋,下垂的屁股。我也常常因为看到镜中老态龙钟的自己而感到震惊,但我不会为这些事情痛苦不堪。 我永远也不会去用真挚的友谊、精彩的生活或温馨的亲情,去换取少一些白发和扁平的肚子。我老了,也就更懂得去善待自己,对自己少了些苛刻。我成了我自己的朋友。我不会因为自己多吃了一片甜饼,或没有整理床铺,或花钱买了自己根本不需要的膨胀螺丝而斥责自己。我见过太多的好友过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没有来得及安心享受这伴随着年老而来的宝贵的自由。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看书、玩电脑一直到凌晨四点,然后再一觉睡到过午;如果我愿意,我可以独自一人听着五六十年代的优美旋律而翩然起舞;如果我愿意,我可以为我逝去的爱情一洒伤心之泪,想哭就哭;如果我愿意,我可以穿着被发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泳装在海滩上悠然漫步,然后纵情跃入海浪之中,才不管那些身着比基尼的人向我投来的怜悯目光。她们也会变老的。 我知道,我的记性不好了。可话又说回来,生活中的有些事情该忘记的就应该忘记。当我们到达生命的终点,我只带上一生中那些最美好的回忆。 我竟有这样的福气,黑发变成了银丝,青春的欢笑在我的脸上雕刻出了道道皱纹。有多少的人,还没有开心地笑过;又有多少人,还没有熬到皓首就已经悲戚地离去。我说“不”就是不,我说“行”就是行。当你慢慢老去的时候,你就会变得更加达观,你就更不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 我不再自我怀疑,我甚至修行来了可以犯错的权利。 我喜欢现在的我。我不会长生不死,但只要我活着,我不会浪费生命去悔恨过往,也不会为将来而去忧虑,每天餐后,我还要吃香甜的点心—— 这就是年老的感觉,我喜欢年老,它给了我自由。
男人 男人令人首先感到的印象就是脏!当然,男人当中亦不乏刷洗干净洁身自好的,甚至还有油头粉面衣裳楚楚的,但大体来讲,男人消耗的肥皂和水的数量要比较少些。某一南校,对于学生洗澡是强迫的,入浴签名,每周计核,对于不曾入浴的初步惩罚是宣布姓名,最后的断然处置是定期强迫入浴,并派员监视,然而日久玩生,签名簿中尚不无浮冒情事。有些男人,西装裤尽管挺直,他的耳后脖根,土壤肥沃,常常宜于种麦!袜子手绢不知随时洗涤,常常日积月累,到处赛藏,等到无可使用时,再从那一堆污垢存货当中挑选比较干净的去应急。有些男人的手绢,拿出来硬像是土灰面制的百果糕,黑糊糊黏成一团,而且内容丰富。男人的一双脚,多半好像是天然的具有泡菜梅干菜再加糖蒜的味道,所谓“濯足万里流”是有道理的,小小的一盆水确是无济于事,然而多少男人却连一盆水都吝而不用,怕伤元气。两脚既然如此之脏,偏偏有些“逐臭之夫”喜于脚上藏污纳垢之处往复挖掘,然后嗅其手指,引以为乐!多少男人洗脸都是专洗本部,边疆一概不理,洗脸完毕,手背可以不湿,有的男人是在结婚后才开始刷牙。“扪虱之谈”的是男人。还有更甚于此者,曾有人当着掻背,结果是从袖口里面摔出一只老鼠!除了不可挽救的脏相之外,男人的脏大概是由于懒。 对了!男人懒。他可以懒洋洋坐在旋椅上,五官四肢,连同他的脑筋(假如有),一概停止活动,像呆鸟一般;“不闻夫博奕者乎……”那段话是专对男人说的。他若是上街买东西,很少时候能令他的妻子满意,他总是不肯多问几家,怕跑腿,怕费话,怕讲价钱。什么事他都嫌麻烦,除了指使别人替他做的事之外,他像残废人一样,对于什么事都愿坐享其成,而名之曰“室家之乐”。他提前养老,至少提前三二十年。 紧毗连着“懒”的是“馋”。男人大概有好胃口的居多。他的嘴,用在吃的方面的时候多,他吃饭时总要在菜碟里发现至少一吋见方半吋厚的肉,才能算是没有吃素。几天不见肉,他就喊“嘴里要淡出鸟儿来!”若真个三月不知肉味,怕不要淡出毒蛇猛兽来!有一个人半年没有吃鸡,看见了鸡毛帚就流涎三尺。一餐盛馔之后,他的人生观都能改变,对于什么都乐观起来。一个男人在吃一顿好饭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硬是在感谢上天待人不薄;他饭后衔着一根牙签,红光满面,硬是觉得可以骄人。主中馈的是女人,修食谱的是男人。 男人多半自私。他的人生观中有一基本认识,即宇宙一切均是为了他的舒适而安排下来的。除了在做事赚钱的时候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向人奴膝婢颜外,他总是要做出一副老爷相。他的家便是他的国度,他在家里称王。他除了为赚钱而吃苦努力外,他是一个“伊比鸠派”,他要享受。他高兴的时候,孩子可以骑在他的颈上,他引颈受骑,他可以像狗似的满地爬;他不高兴时,他看着谁都不顺眼,在外面受了闷气,回到家里来加倍的发作。他不知道女人的苦处。女人对于他的殷勤委曲,在他看来,就如同犬守户鸡司晨一样的稀松平常,都是自然现象。他说他爱女人,其实他不是爱,是享受女人。他不问他给了别人多少,但是他要在别人身上尽量榨取。他觉得他对女人最大的恩惠,便是把赚来的钱全部或部分拿回家来,但是当他把一卷卷的钞票从衣袋里掏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的表情是骄傲的成分多,亲爱的成分少,好像是在说:“看我!你行么?我这样待你,你多幸运!”他若是感觉到这家不复是他的乐园,他便有多样的藉口不回到家里来。他到处云游,他另辟乐园。他有聚餐会,他有酒会,他有桥会,他有书会画会棋会,他有夜会,最不济的还有个茶馆。他的享乐的方法太多。假如轮回之说不假,下世侥幸依然投胎为人,很少男人情愿下世做女人的。他总觉得这一世生为男身,而享受未足,下一世要继续努力。 “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原是人的通病,但是言谈的内容,却男女有别。女人谈的往往是“我们家的小妹又病了!”“你们家每月开销多少?”之类。男人的是另一套,普通的方式,男人的谈话,最后不谈到女人身上便不会散场。这一个题目对男人最有兴味。如果有一个桃色案他们唯恐其和解得太快。他们好议论人家的阴私,好批评别人的妻子的性格相貌。“长舌男”是到处有的,不知为什么这名词尚不甚流行。
信客 我家邻村,有一个信客,年纪不小了,已经长途跋涉了二三十年。 他读过私塾,年长后外出闯码头,碰了几次壁,穷愁潦倒,无以为生,回来做了信客。他做信客还有一段来由。 本来村里还有一个老信客。一次,村里一户人家的姑娘要出嫁,姑娘的父亲在上海谋生,托老信客带来两匹红绸。老信客正好要给远亲送一份礼,就裁下窄窄的一条红绸捆扎礼品,图个好看。没想到上海那位又托另一个人给家里带来口信,说收到红绸后看看两头有没有画着小圆圈,以防信客做手脚。这一下老信客就栽了跟头,四乡立即传开他的丑闻,以前叫他带过东西的各家都在回忆疑点,好像他家的一切都来自克扣。但他的家,破烂灰黯,值钱的东西一无所有。 老信客声辩不清,满脸凄伤,拿起那把剪红绸的剪刀直扎自己的手。第二天,他掂着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找到了同村刚从上海落魄回来的年轻人,进门便说:“我名誉糟蹋了,可这乡间不能没有信客。” 整整两天,老信客细声慢气地告诉他附近四乡有哪些人在外面,乡下各家的门怎么找,城里各人的谋生处该怎么走。说到城里几条路线时十分艰难,不断在纸上画出图样。这位年轻人连外出谋生的人也大半不认识,老信客说了又说,比了又比,连他们各人的脾气习惯也作了介绍。 把这一切都说完了,老信客又告诉他沿途可住哪几家小旅馆,旅馆里哪个茶房可以信托。还有各处吃食,哪一个摊子的大饼最厚实,哪一家小店可以光买米饭不买菜。 从头至尾,年轻人都没有答应过接班。可是听老人讲了这么多,讲得这么细,他也不再回绝。老人最后的嘱咐是扬了扬这只扎伤了的手,说“信客信客就在一个信字,千万别学我”。 他死时,前来吊唁的人非常多,有不少还是从外地特地赶来的。根据他的遗愿,他的墓就筑在老信客的墓旁。此时的乡人已大多不知老信客是何人,与这位校长有什么关系。为了看着顺心,也把那个不成样子的坟修了一修。
朋友圈子 在死后,你会发觉,尽管周围的一切确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但一切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你早晨还是要起床、洗脸、刷牙。早晨上班前,你要亲吻你的爱人和孩子。交通状况没有以前正常时那么拥堵了。你工作的大楼里也没原来那么热闹,其他单位所有的人似乎都去休假了。但是,你办公室的每一个同事都在,他们友善地欢迎你回来。你好像很奇怪的突然更受欢迎了。你碰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你以前认识的。此时,你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生活在“来生”:全部的世界都是由你以前碰到过的人组成的。 这个世界的人数只有人类总数的——大约百分之——但是,对你来说,这已经够多的了。 你发现,这里的世界确实只有你熟识的那些人。因此,曾在电梯里和你交流过眼神的那位女士并不在这里。小学二年级时教你的老师在这儿,还有班里面的大部分同学。你的父母,你的表兄弟姐妹,还有你一生中所认识的各行各业的朋友。你所有的老情人。你的老板,你的祖母,和每天都侍奉你吃午饭的女服务员(你老婆)。那些你约会过的,你差一点就约到的,还有那些你心里一直渴望去约会的。多好的机会啊,你可以和你的千余个联系对象,好好地度过一段有意义的时光,重新弥合那些日渐疏远的情感,还可以抓住那些过去曾在你指缝间溜走的机会。 数周之后,你才开始感觉孤独,自己似乎是被遗弃了。 你和三两好友在诺大的安安静静的公园里散步。你突然感觉,有些事情好像不太一样了,周围似乎缺了点什么。公园里那些空椅子,没有陌生人坐在上面了。池塘边,没有陌生的家庭扔面包屑给那些鸭子了,也没有了他们的欢笑声再让你不经意地微笑。当你走在大街上,你注意到,没有了陌生的人群,没有了满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大楼,没有了遥远的城市之间的来来往往的车流,医院里也没有了等待着救助的病人,也没有人了忙来忙去的医护人员。火车嚎叫着冲向黑夜之中,车厢里却没有了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回家路上的人们。更看不到什么外国人了。 你开始感觉,所有这一切对你都很陌生。工厂里现在都空荡荡的。你突然意识到,你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硬化橡胶去制造轮胎。你也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把沙滩里的沙子搞成芯片,如何把火箭发射出大气层,如何把橄榄的核儿去掉,还有如何去铺设铁道的路轨。现在,所有这些产业都已经关门歇业了。 消失的人群让你感到孤独。你开始向你能碰到的那些人发牢骚。但是,大家对你的抱怨充耳不闻,也并不对你表示同情。因为,所有这一切恰恰是你活着的时候自己所选择的。
向日葵 看到外国报刊登载了久已不见的梵高名画《向日葵》,以三千九百万美元的高价,在伦敦拍卖成文,特别是又一次看到原画的照片,心中怏怏若有所失者久之;因为这是一幅我所钟爱的画。当然我永远不会有可以收藏这幅画的家财,但这也禁不住我对它的喜欢。如今归为私人所有,总有种今后不复再能为人们欣赏的遗憾。我虽无缘亲见此画,但我觉得名画有若美人,美人而有所属,不免是件憾事。 记得自己也曾经有过这幅同名而布局略异的复制品。是抗战胜利后在上海买的。有天在陕西南路街头散步.在一家白俄经营小书店的橱窗里看到陈列着一幅梵高名画集的复制品。梵高是19世纪以来对现代绘画形成颇有影响的大师,我不懂画,但我喜欢他的强烈色调,明亮的画幅上带着些淡淡的哀愁和寂寞感。《向日葵》是他的系列名画,一共画了七幅,四幅收藏在博物馆里,一幅毁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日本横滨,这次拍卖的则是留在私人手中的最后两幅之一;当下我花了四分之一的月薪,买下了这幅梵高的精致复制品。 我特别喜欢他的那幅向日葵,朵朵黄花有如明亮的珍珠,耀人眼日,但孤零零插在花瓶里,配着黄色的背景,给人的是种凄凉的感觉,似乎是盛宴散后,灯烛未灭的那种空荡荡的光景,令人为之心沉。我原是爱看向日葵的,每天清晨看它们缓缓转向阳光,洒着露珠,是那样的楚楚可怜亦复可爱。如今得了这幅画便把它装上镜框,挂在寓所餐室里。向口葵衬在一片明亮亮的黄色阳光里,挂在漆成墨绿色的墙壁上。宛如婷婷伫立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中。特别怡目,但又显得孤清。每天我就这样坐在这幅画的对面,看到了欢欣,也尝到了寂寞。以后我读了欧文·斯通的《生活的渴望》,是关于梵高短暂一生的传记。他只活了三十七岁;半生在探索色彩的颠狂中生活,最后自杀了。他不善谋生,但在艺术上却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虽然到死后很久,才为人们所承认。我读了这本书,为他执著的生涯所感动,因此更宝贵他那画得含蓄多姿的向日葵。我似乎懂得了他的画为什么一半欢欣,一半寂寞的道理。 解放了,我到北京工作,这幅画却没有带来;总觉得这幅画面与当时四周的气氛不相合拍似的。因为解放了,周围已没有落寞之感,一切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但是曾几何时,我又怀恋起这幅画来了。似乎人就像是这束向日葵,即使在落日的余晖里,都拼命要抓住这逐渐远去的夕阳。我想起了深绿色的那面墙,它一时掩没了这一片耀眼的金黄;我曾努力驱散那随着我身影的孤寂,在作无望的挣扎。以后星移斗转,慢慢这一片金黄,在我的记忆里也不自觉地淡漠起来,逐渐疏远得几乎被遗忘了。 十年动乱中,我被谪放到南荒的劳改农场,每天做着我力所不及的劳役,心情渗淡得自己也害怕。有天我推着粪车,走过一家农民的茅屋,从篱笆里探出头来的是几朵嫩黄的向日葵,衬托在一抹碧蓝的天色里。我突然想起了上海寓所那面墨绿色墙上挂着的梵高《向日葵》。我忆起那时家庭的欢欣,三岁的女儿在学着大人腔说话,接着她也发觉自己学得不像,便嘻嘻笑了起来,爬上桌子指着我在念的书,说“等我大了,我也要念这个”。而现在眼前只有几朵向白葵招呼着我,我的心不住沉落又飘浮,没个去处。以后每天拾粪,即便要多走不少路,也宁愿到这处来兜个圈。我只是想看一眼那几朵慢慢变成灰黄色的向日葵,重温一些旧时的欢乐,一直到有一天农民把熟透了的果实收藏了进去。我记得那一天我走过这家农家时,篱笆里孩子们正在争夺丰收的果实,一片笑声里夹着尖叫;我也想到了我远在北国的女儿,她现在如果就夹杂在这群孩子的喧哗中,该多幸福!但如果她看见自己的父亲,衣衫褴褛,推着沉重的粪车,她又作何感想?我噙着眼里的泪水往回走。我又想起了梵高那幅《向日葵》,他在画这画时,心头也许远比我尝到人世更大的孤凄,要不他为什么画出行将衰败的花朵呢?但他也梦想欢欣,要不他又为什么要用这耀眼的黄色作底呢? 梵高的《向日葵》已经卖人富人家,可那幅复制品,却永远陪伴着我的记忆;难免想起作画者对生活的疯狂渴望。人的一生尽管有多少波涛起伏,对生活的热爱却难能泯灭。阳光的金色不断出现在我的眼前,这原是梵高的《向日葵》道出了我未能一表的心思。 随机文章
如何识别盗版书 图书市场,鱼龙混杂。也许你以为买了一本正版书,后来却发现是盗版的。那么,如何鉴别正版书和盗版书呢?几分钟网教你识别盗版书的方法 1、看封面,相形于正版书,盗版书的封面往往色彩不正,要么晦暗得无精打采,要么艳丽得妖冶招摇.只要略加比较,其间的差异不难辨别. 2、看装订。按出版业常规,一本200页以上的正版书,应弃铁丝订而改用锁线订、塑线或无线胶订。而盗版者由于印刷装订设备的局限或降低成本计,其盗版书300、400页以上仍常用铁丝订。 3、看印刷厂。每家出版社都有若干家固定的印刷用户,各印刷厂在用纸、油墨、印刷上也都有自己的特点。如果平常留心于此,是有助于识别盗版书的 4、看用纸。书要两面印,纸张太薄则易掺墨而致字迹模糊难识。所以,除辞典外,正版书用纸均在52 克及其以上。一旦遇到用纸薄的书,另一面字迹渗露过来,则务必小心。 5、看内容。盗版书在内空上有三种表征:一是错字、别字、脱字、衍字、病句多:二是排版常欠齐整,要么疏阔,要么密凑,视觉涩硬;三是似复印件。 6、看价格。一般来说,盗版书比正版书便宜。那些打二折,三折,五折的书,基本是盗版书 7、2004年11月17日,卖了9467册盗版书的焦兴国,被萧山法院以非法经营罪罪名判刑5年。他是杭州第一个因非法销售盗版书而被判刑的人
如何护理指甲——《女性专场》 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而指甲则是手上最重要的天然装饰品,护理好指甲是一个美丽女人的必修课,今天几分钟网将要教大家如何护理指甲的方法。 您将需要 软化剂 抛光棒 磨甲棒 锉甲棒 棉花 温热肥皂水 洗甲水 润肤品 死皮推 死皮剪 刷子 透明的指甲亮油 营养油 1、清洗。用棉花沾上洗甲水,然后仔细的卸除原本的指甲油。清洗指甲油时动作要轻柔,并保证将指甲边缘的小角落都清洗干净。 提示:选择洗甲水时应选择味道不刺鼻、使用后指甲光滑为佳。 2、磨出轮廓。使用指甲锉的大颗粒面,把指甲磨到距离指腹大约3毫米的长度,并使指甲呈椭圆形或方形。 3、修边。使用指甲锉的小颗粒面,将指甲轮廓一些细小的不光滑的地方磨平。 4、浸泡。指甲打磨完毕以后,将手浸泡在温热的肥皂水中,等待几分钟。在温热的肥皂水浸泡了一段时间以后指甲周围的皮肤组织会变柔软,方便我们去死皮。 5、去死皮。把软化剂涂在手指上,等死皮软化后,用死皮推顺着指甲与肉连接的凹缝轻轻地将死皮往外推,再用死皮剪把死皮剪掉。 6、抛光。用抛光棒将指甲表面暗淡的角质层轻轻地磨掉,打滑时力度不要太大,将指甲磨到平滑程度即可。 7、上护理油。用棉花沾上指甲护理油,轻轻地擦拭指甲的表面,表皮保养油在去除死皮角质的同时为指甲提供营养,使之坚韧不断。 您知道吗?指甲是人的指和趾端背面扁平的甲状结构,属于结缔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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