隰之无畔 隰之无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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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 一 “小少爷,请下来休息一下吧。坐了一天的车,一定也累了。”照顾纲吉的下人草壁挑开帘子,将里面揉着睡眼的纲吉抱出车外,小心放手让他自己站好。 六岁的纲吉显然在驼铃声中安睡了一路。他用小小的鼻音答应着草壁的话,揉着双眼落在地上软软地往前走了两步,终于算是清醒了些;迷蒙中一睁眼,便是起伏绵延的黄沙,和湛蓝的天。 晴朗的时候,沙漠里的天空总是湛蓝得让人心醉。夕照时分的阳光相较于日间单薄的光芒,有如迎风而起的丝绢帘幕,渐变的色泽浓淡相幻,温暖的锋芒折天而过,丝丝入扣地刻画着大漠粗犷的风韵。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景色,对于在大漠成长起来的少年而言。可是纲吉还只是一个小孩,一个因为偶然而跟着商队出门的六岁孩子,他理所当然地在茫茫荒漠与渺渺蓝天的联袂中兴奋得小脸通红,迈着小小的步子,去接近眼前那不可思议的旷世壮丽。 “不要走太远哦。”身后的人在忙不迭地整理着旅途劳顿之下略显凌乱的货物,只是叮嘱了一声就放任纲吉自己在一边——家族里的小辈们,他总是最不劳人操心的那一个。 于是纲吉就一步一步更换着脚下深了有浅,浅了又深的沙子去走进他眼中奇异的美丽;待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无助的恐慌逐渐取代初始的惊奇,四顾无人之下小小的孩子忙不迭地放声大哭——在空无一人的荒漠中,连回音也无法生存。 夕阳的光芒在步步徘徊中变得暗淡,脚下原本炙热的沙子迅速失去阳光的温暖,和煦的威风逐渐显出了凛冽的本色。纲吉只是一直哭着,哭着,饥饿,寒冷,恐惧……负面的感受负面的情感同时侵袭而来,而他只能本能地一直一直地哭,直到累倒,直到冷倒,才抽咽着勉强停下。 充斥耳膜的寂静,在风声中越发响亮。 好冷。 好饿。 好害怕。 会死在这里吗? 从未有过的念头,此刻如同回音在脑海里层层叠加,回响的绝望令到纲吉发自内心地寒冷颤抖。 好想大家……好想爸爸妈妈……谁来……谁来带我回家? 出人意料的,回答他的竟然不是那无边的寂静,而是小小的几声颤抖的“啾”。 孩子本能地想到逃跑,没跑出几步便又摔倒,想要哭的时候,又听到了那“啾啾”的声音。 ……好像……比刚才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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