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王7586 东海龙王7586
我是东海龙王,我喜欢老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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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肩上的枪疤 【往事如烟】 枪 疤 我父亲的右后肩上有个比铜元还大的伤疤。我幼时常趴在父亲的背后,伸出小手抚摸那个发亮的伤疤。那是被日本鬼子的枪打的,是枪疤。 我祖母和母亲常给我讲这个枪疤的故事。那时我才一岁左右,家乡已被日本鬼子占领,兵荒马乱的,老百姓的日子很不好过。乡亲们经常赶集的杨集街,被鬼子安上了据点。街头设置了岗哨,把守岗哨的鬼子端着带刺刀的枪,恶狠狠地监视着人们的进出。老百姓赶集要受到盘问搜查,在膏药旗前鞠躬之后才许进街。有一次我父亲去赶集,被查出他写在折扇上的诗中有“怕看城头日帜斜”一句。鬼子认为是对皇军不恭,把我父亲捉进炮楼里又打又骂,受了不少罪。后来请人说话,好容易才放出来。 鬼子经常下乡扫荡,烧杀抢掠,糟蹋妇女,无恶不作。有一天,突然传来消息,说杨集街的鬼子又出动了,大队人马沿着五图河北岸向东开过来。鬼子又来扫荡了。上一次扫荡是在秋天,祖母说那一次父亲背着我的姐姐,母亲抱着我,祖母自己提着个包袱,躲在庄后的芦苇塘里。芦苇有一人多高,塘里的水有半人深。一家站在水里不敢动,不敢出声。庄上闹闹嚷嚷,不时还听到枪声。闹腾了一两个时辰,鬼子才带着抢到的粮食、牛羊鸡鸭等东西撤走。鬼子撤走时经过芦苇塘边的小路,叽哩哇啦的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母亲还夸我乖,伏在她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很安静。她说如果我哭一声,惊动了鬼子,那全家就没命了。事后人们回到庄上,发现有一位老太太因为护着自家的猪不让抢,被鬼子开枪打死了。庄上还被烧了几间房子,几个草堆。我家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有两抬筐古书被烧。西庄也被烧了两家,有一家窝篮里的婴儿没来得及抱走,被浓烟活活地熏死了。还有妇女被害的消息,不断传来。 这一次鬼子又来扫荡,庄邻们在紧张地收拾东西。大姑娘小媳妇们用锅底灰抹在自己的脸上,打扮得像个要饭花子。值钱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尽量藏起来。那时已是严冬,庄后塘里的芦苇已被收割。西北风呼呼地吹,大白天也觉得天昏地暗。父母抱着我和姐姐,搀着祖母,落荒向北逃去。离庄一里多路有几座坟,我们一家就躲在坟后。庄上隐约传来猪狗的叫声,那是鬼子在抢东西。鬼子一般是不敢到田野里来的,父亲觉得躲在这里很安全。过了一会,父亲内急,要大便,就到附近一个小坟后蹲下。可能就是在这时暴露了目标,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声,父亲感到右后肩被什么猛击一下,“哎哟”一声,向前栽倒了。当时父亲穿着棉袍,右后肩随后就有血液渗出来。我母亲发疯似的扑过去,脱掉父亲棉袍的右膀子,看到血汨汨地朝外淌。她拼命地又扒又挤,硬生生地把肉里的子弹头给抠了出来。怕鬼子再来,母亲把父亲送到她的舅舅家养伤,那里是偏僻的地方,鬼子是不去的。他又托人买来刀枪药,让父亲服用。二三个月之后,父亲的伤口才逐渐痊愈。从此父亲的右后肩上就留下了一块伤疤。那是日本鬼子打的枪疤。 人们恨透了日本鬼子。父亲的同学、把兄弟常在一起商议,想出去打鬼子。“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他们热血沸腾,决心抗日报国。后庄有个潘大伯,是我父亲的同学挚友,毅然约几个同学到盐城投奔了抗日部队。我父亲上有老母,下有年幼的子女,负担太重,不能同去。他只好与潘大伯洒泪揖别,留了下来,后来当了医生。 六十多年后,两人有幸重聚,回首往事,相对唏嘘。潘大伯叫潘欣荣,他的诗集《青松》中有一首写给我父亲的诗: 赠老同学王启白医生 青春同案破韦编,常得渊源迪我贤。 业满陆沉相揖别,历经解放各新天。 当年戎马余身在,今世华佗君步先。 六十春秋成逝史,但求千里共婵娟。 随着岁月的流逝,两位老人都已作古,连我这个晚辈也已年过古稀,但我眼前还常常出现父亲右后肩上发亮的伤疤,那是枪疤,是日本鬼子的枪打的。这枪疤已深深地埋进我的心里,时时感觉到隐痛。 (东海龙王7586 写于2012年11月)
【往事如烟·家乡的小镇】 【往事如烟】 家乡的小镇 1952年秋至1953年夏,我在家乡的小镇杨集读初中补习班一年级。补习班设在杨集小学院内,一进大门向左拐第一口教室就是我们学习的场所。课余时间我们常到集上溜达。 作为灌云县东部的重镇,那时杨集街是区公所的所在地,比较繁华,方圆十里二十里的群众都到这里赶集做买卖。杨集只有一条街,当中有一条南北河,河上的石桥将河东河西两部分连接起来。街上草行、粮行、猪牛行、各类店铺一应俱全,但我们学生最爱去的地方是文具店。这文具店在河东路南,老板姓袁,对人很客气,有一副和善的面孔。我们常去买东西,混熟了,一到店门口他就会跟我们打招呼。店里卖纸墨笔砚文化用品,也卖一些书本什么的。我记得买过光连纸、毛边纸和七都纸,自己钉成本子做作业。毛边纸和七都纸钉的本子用于做作文、写大字,用毛笔书写。那文具店卖的毛笔多为湖笔,狼毫小笔用于写小楷,羊毫大笔用于写大字。黑墨用“龙门”牌较好,写出字来黑得发亮。“金不换”就不行了,写的字灰暗,没有光泽。自来水笔有大“金星”的,笔尖是用18K黄金造的,耐磨且书写流利,但太贵,我们学生买不起,只能用廉价的杂牌货。我还在这店里买过砚台、算盘和词典。砚台在文革中丢失了,算盘到现在还在家里,只是上面的紫漆已磨得脱落殆尽。词典是繁体的,早已没用了。
【往事如烟·取火】 【往事如烟】 取 火 读小学的时候,老师讲到燧人氏钻木取火的故事,我很感兴趣。约了两个小朋友,找来一根细木棍子,削尖了一头,就在大木块上一个小孔里钻起来。我们用两只手快速地搓着木棍,一个人搓累了,就换另一个人。几轮下来,大家都头上冒汗,大口喘气。但木块的孔里并没有冒出火来,不过一摸,热得烫手。又继续搓了几轮,还是见不到效果。看看自己的手,手掌都已通红,有的地方已经出现血泡。钻木取火的试验以失败告终,我也深感古代人取火的艰辛。 战乱和灾荒把我们的家乡弄得很穷,大家穷得连火柴都买不起。但总得生火做饭吃哦,于是人们找到用火刀火石打火的办法。火刀又叫火镰或火刀镰,形状像镰刀,但两侧常向外凸出一些,这样可吃得住磨损。火刀一般二三寸长,一寸左右宽,厚度和火柴杆的厚度差不多。火刀要用硬钢打制,易出火花,且经久耐用。火石要找黑色或白色的石英石,这种石头硬度大,肯出火。大块石头必须锤碎,选取拇指头大小且有锋利的口的小石块。光有火刀火石还不行,得准备好火纸媒子。火纸跟现在烧给亡人的草纸差不多,但柔软蓬松一些。将火纸裹成小拇指粗的条状,一端用火烧,尽量保留黑色的灰烬,让它附着在火纸条上。附着有黑色灰烬的火纸条就叫火纸媒子。若想把火弄熄,得要有个火筒。火筒可以是一截小竹子,一端开口,一端有底。将火纸条着火的一端轻轻地插进火筒,不一会火就闷熄了。火筒既可将火闷熄,又可保护火媒子。 我奶奶是打火的能手,不出三下,就可把火打着。她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火石和火纸媒子,这火石有口的一侧朝外,火纸媒子放在火石的上面,烧黑的灰烬与火石的口对齐,但朝里面稍缩一点,以免打火时受损。她拿起火刀由上向下轻轻地击打火石的口,这时就会冒出很多小火花,有的火花落在火纸媒的灰烬上,立刻变成一个红点并迅速扩大,直到整个媒子变得通红。奶奶拿起烧红的火纸媒子再轻轻地一吹,红红的火苗就烧起来了。我也会用火刀火石打火,就是跟奶奶学的。但我的技术差,有时碰掉火纸媒子上的黑灰,就不容易打着了。大人们一般不让我们小孩子打火。 庄上的老爷子们几乎个个都抽烟,他们长长的烟袋竿上往往系着一个小布袋,袋里除了烟叶,必定要有火刀、火石和插着火媒子的火筒。他们每抽一次烟,就要打一次火。有的人嫌打火麻烦,想出了能在较长时间保存火种的办法。在收稖头的时候,他们收集大量的稖头胡子。他们把这些稖头胡子晒干,搓成鞭杆粗的绳子,每一根都有好几丈长。把这绳子的一头点着,挂在那里,慢慢地燃烧,不会熄掉。一根绳子一天也烧不完。老爷子要吸烟,把装好烟丝的烟袋头对着绳上的火,“吧嗒吧嗒”一吸,就点着了。 有一年是大荒年,庄上的人大多外出逃荒要饭了,奶奶和我在家看门。我不慎将火筒子掉进水里,火纸媒子浸湿了,没法打火做饭,饿了两顿。奶奶叫我到大沟东邻庄去借火。我的运气很好,只走了一家就借到了三根火柴。奶奶脸上露出笑容,夸我能干,会办事。奶奶很小心地取出一根火柴,放在怀里焐一会,在锅台上轻轻一擦,“嗤”的一声,蓝色的火苗就燃着了。那时的火柴头在随便什么硬东西上都可能擦着火,使用时要十分小心。常常一盒火柴受到激烈震动,或从高处掉到地上,火柴头互相摩擦烧起来。后来出了“安全”火柴,只有在火柴盒边的黑砂上才能擦着。 现在火柴都很少用了,买个打火机,能打火几百次。用煤气灶时,只需旋转一下打火阀,火就着了,连打火机也不用了。用电磁炉更方便,只需轻触一下按钮,连火也看不见了。这时代和六十年前大不相同,变化太大了。 (东海龙王7586 写于2012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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