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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意外 夜幕降临,我无心归家,百无聊赖的闲逛。地铁通道里,他陶醉在自己的音乐中,不时地有人将零钱扔给他,他吉他弹得不错,音乐也很美。摸了摸口袋,我发现自己早已身无分文,摸出早上买的那盒中南海抛到了他前面,随即在他身旁舒服的坐下。 “你的音乐很美”我称赞道。 他只是漠然,没有说话,抽出一支中南海叼在嘴上,我帮他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不感到高兴吗,我听懂了你的音乐。”我追问。 “无所谓。”他的回答很冷漠。 “你很奇怪,你在为谁歌唱?” “音乐是我自己的,别人是否听懂与我无关。” “可是有人在给你钱?” “但他们不一定能听懂我的音乐,我也不希望他们能懂,只要他们能装出听懂的样子扔给我点钱就可以了,他们给我钱是为了证明他们并不无知,仅此而已。”他面无表情地向我解释。 “但事实他们并没听懂。”我补充道。 “对,所以我在享受自己的音乐中,又得到了额外的收获”。 “这是你的人生哲学?” “是的,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唯一扔给我这盒中南海的人。”顿了一下,他接着问:“你是干什么的?” “失业中,以前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职员。”我答道。 “你在挥霍自己的青春。”他语气肯定。 “不,我现在在写我自己的东西,每天我都会在网上写下我的感受。” “网络作家?”他问。 “不,一个颓废的诗人。”我解释到。 他将吉他轻轻的靠在一边,将地上凌乱的钞票敛了起来,认真的数了一下, “三十七块五。”他看着我,轻轻的说到。 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不知所措。 “走。”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去哪?”我问。 “喝酒。” “好。”我没有感谢他,只是痛快地答应了他。 来到一家小酒店,他将吉他轻轻的放下。 叫过服务员,“十瓶啤酒,一个拍黄瓜、一盘花生米。” 看来他很珍爱他的吉他,每次都是很轻的放下。 “你很喜爱你的吉他?”我随口问。 “原来的女朋友送的。”他随意的回答着。 “现在她人呢?”我追问。 “和别人跑了。”他很自然的回答,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哦”我没有再继续追问。 片刻,服务员将菜端上,把十瓶啤酒一一打开,并放下两个杯子。 “把杯子拿走。”我说。 他对我笑了笑,这次笑得很真诚。我们一人拿起一瓶啤酒口对口喝了起来。
[原创]今夜,我在菜市口 深夜,菜市口,马路上灯火通明。 消夏之夜,一对情侣浅声私语,几个喝醉的民工摇晃着高唱不成调的One night in Beijing,车辆没有了拥挤,夜归人脚步匆匆。 鹤年堂门前的石阶上,散落几根鞋钉和几个废旧的鞋跟,这个不到3平米的领地是老谭的,老谭是个鞋匠,此时,贵重的东西已经收拾回家,留下的是修鞋剩下的残骸和一块立着的牌子,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修鞋2-5元”,几个字很清晰地告诉我,不是所有用毛笔写出来的字都是书法。 每天上班都会看到一个消瘦的老头,带着修鞋的工具坐在这里,眼睛炯炯有神,打量着过往的行人,很少看他忙碌,似乎生意好坏和他无关。下班的时候也会看见他,和上班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修鞋箱子上的一包大前门变成了空的,还有一地的烟头。 “这鞋能修吗?”我尝试着发一次善心,试图改变他的窘迫。 “没有我老谭修不了的鞋。”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似乎我的疑问伤到了他的自尊。 “底掉了”我直接告诉了他,并顺势抬起右脚,给他看。 他依然没有抬头,简短回复了一个字“粘”。 他的动作很快,一支烟的功夫,鞋底粘好了,把鞋扔给了我。 “多少钱?”我拿出钱包。他没有回答,伸出两根手指,示意两块。 “为什么两块,不是写着2-5元吗?你是不是没给好好修。”我有意刁难了一下他。 这次,他抬起了头,双眼死死盯着我,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一字一顿地对说我:“告诉你,活是一样的,手艺也是一样的,之所以价钱不一样,是因为鞋的价钱不一样。”说完,他放声大笑…… 老谭是个怪异的老头,他的话很少,但有时却很多。 我吹了吹台阶上的尘土,坐在他旁边,掏出我的红河,拿出两支,递给他一支,他毫不客气用他脏兮兮的手接了过去。我随手把烟扔到了工具箱上,红河与大前门有了一个小小的对比,我很自豪。老谭顺手拿起自己那包,揣入口袋,接下来的时间,就一支接一支地抽着我的,这种鸡贼的举动让我感到厌恶。 “听说以前这里是刑场?”我试着找个话题。 “怎么,来搞文化研究啊?嗯,那边!”他用手指了指十字路口的东北角,“就是那了。” 我顺方向望去,是一座不起眼的宾馆,再往北是沃尔玛超市。 “好人、坏人在这里不知道死了多少,最多一次在这里一天就砍了7000多人……”不等我继续问,他已经打开了话匣子。 “据说每次砍人的时候,这里是人山人海,这中国人啊,就爱看热闹,不管死的是好人还是坏人。每次“出红差”时,临街的铺店都要会在门口放一张条案,上面摆着三碗白酒,有的还放着酒壶,壶嘴朝外,表示给犯人送行。讲究点的铺店还会摆上几碗蒸菜。犯人可以不停不看,可以不吃不喝,但送人上黄泉路上不能没有酒没有菜。在谁家门口喝了酒吃了菜,谁家就积了德有好报。铺店前要挂红绸子贴红对子,像办喜事一样。我小时听大人说:阎王爷有知会在账目簿上记下功德。”老谭越说越来劲,顺手又点了一支烟,让我有点心疼。 “人,就是这么回事,脑袋一搬家,也就玩完了,但是人和人也不一样,死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有什么不一样?”我假装很在意地追问一下,尽管我知道我不问他也会说。 “比如,出宣武门走菜市口,有身份的坐骡马拉的站笼刑车,没有身份的则被武装押送戴枷上镣。临终过闹市。有身份使上“送行”银子的,刽子手会叫一声:爷!我伺候你走,也是吃哪碗饭办哪桩差,您放心走好。刽子手上的劲掌握得非常准,断头不掉头,以便于人家家人抬尸,缝上头落个整尸下葬。要是碰上没地位没使银子的,提刀斩首抬脚蹬尸,一句客气话都没有……” 看来,人的地位和生死没关,能在死前听到一句“爷!我伺候你走”确实让将死之人感到一丝暖意。 “知道第一个死在这里的名人是谁不?”在我沉思的时候,老谭突然问我。 “谭嗣同?”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尽管我知道十有八九是答错了。 “不,谭嗣同确实了不起,是个硬骨头,死的也够牛逼,给我们老谭家长脸。但真正第一个死在这里名人是南宋王朝的丞相文天祥,那时北京城叫大都城,菜市口还不叫菜市口,叫柴市口——卖柴的地方,后来几经演变由卖柴变为卖菜,改称菜市口。文天祥死得大义凛然,血溅柴市口,据说观者也是人山人海,壮观的很。”老谭显得很得意,为自己的知识渊博。 “你知道的真多。”我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崇拜。 “那是,没有我不知道的事。”老谭显然是说痛快了。我却为他的猖狂感到更加厌恶。 “那你知道广告吗,知道策划吗?”我暗中得意,等到他张口结舌的时候,好好给他上一课,告诉他什么是广告定义,什么是广告策划的流程,也好灭灭他嚣张的气焰。 “广告者,吆喝也;策划者,琢磨也;所谓广告策划,就是琢磨着怎么吆喝。”他摇头晃脑,满口之乎者也,却说得精辟至极。 “你听好了,谭氏修鞋,三代祖传,修不好不要钱”他大声吆喝起来。 “这叫不叫广告?叫不叫策划?”他转头问我,我哑口无言。 老谭站了起来,收拾工具回家,留给我的是一个空烟盒和一阵轻蔑的大笑…… 每天下班,我都会到这里坐坐,听老谭讲讲旧时菜市口的故事。什么西鹤年堂的刀伤药、闹鬼的裁缝铺……这些故事离我很远,但似乎又很近。 有时候我们也会都不开口,一起坐着打量着过往的行人,然后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他的生意依然不好,而他似乎也并不着急。 “帮我把这鞋修下。”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轻巧地递过一双达芙妮凉鞋,虽然说是帮,但语气中感觉像是命令,老谭依然没有抬头,动作依然很快,同样一支烟的功夫修好了。 “多少钱?”摩登女郎简短干脆的问到。老谭依然没有说话,伸出五根手指,女人扔下10块钱拿起鞋走了。我目送着美艳的少妇走远。而老谭此刻抬起头,望着我开始窃笑,慢慢转变成爽朗的大笑,笑声穿越闹市,传的很远很远…… 今夜,老谭早已回家,只是这三平米的领地似乎依旧神圣不可侵犯。一阵大风乍起,把老谭修鞋的牌子刮出很远,我奋力追回,并用砖头倚住。牌子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显得特别可爱。大雨将至,我习惯地走向6路公交站牌,但愿能赶上回家的末班车。 今夜,没有故事; 今夜,也是故事; 今夜,我在菜市口…… 2010年9月6日 于菜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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