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溪云 山雨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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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泪 我已经记不清我的名字,是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也许你会觉得好笑,但是如果你像我一样,活了三百年,似乎更久,我想你也会记不得—说真的,就连我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岁,我也记不得。 我只知道,晟叫我澈,大概,我本来就叫澈。 只是在我这三百多年的生命里,有些名字,伴随着拥有他的人和那些人的故事,却是我想忘也忘不了的。              咏岚 我生命最初的十六年,是在一个风光的大家族里度过的,我现在已记不清我父亲的姓氏,我母亲的容貌,说实在的,他们本没有给我什么真正的印象—因为从我记事以来,我身边便只有奶娘和丫鬟—奶娘说,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这样长大的,但我不信,因为我的父母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一眼。 后来听人说,我出生的时候有位得道高人经过,说是要收我为徒,爹娘自是不肯,那位高人告诫他们,说我天生灵异非凡,长大后恐有许多异处不为世人所容,若是执意留在身边,定要让我离群索居,不得与人接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也许是吧,因为即算我愿意跟别人交往,也没人愿意搭理我,包括我身边的奶娘和丫鬟侍者—虽然他们对我从来是恭恭敬敬、有问必答,但我知道他们心里是无可奈何的—其实不怪他们,他们只是一些凡夫俗子,当然也不希望跟不祥之人扯上关系。 在这十六年中,我的记忆里,唯一对我笑过的人,也是我唯一记得清名字的人,便是咏岚。 记得是一个下雪的日子,我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忽然雪中飘来一阵的琴声,悠扬、清澈而甜美。 我循着声音走到前院—我知道父亲是不许我离开自己的花园到前院去的—十五年来我也没违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去了— 其实父亲曾请过最纯熟的琴师教我抚琴,而这位弹琴者若要说技艺纯熟,甚至远不如我—仅仅三天,我的琴技就超过那位授琴于我的师父。 只是,这是我十五年来所听过的最纯净最甜美的声音—由抚琴者的指尖缓缓流出,落到我的心底。 于是我见到咏岚,她的目光从琴上移到我脸上的时候没有半分惊讶,嘴角上带着的那抹微笑始终也没有消失—我现在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抹微笑—如同她的琴声,纯净而甜美,令我心醉。 咏岚是我大哥新娶的妻子,听下人们私下议论,她长得不够美,肯定得不到我那位风流成性的大哥的宠爱。我却不觉得,至少在我看来,那个雪天我看到的那位抚琴的女子,她嘴角的那抹微笑,已胜过了府中那些花枝招展的姨娘宠妾的全部。 再见咏岚,已到了第二年中秋。那年府上举行花灯大会,母亲特许我蒙上面纱到前院来与兄弟女眷赏灯吟诗。 皎洁的月光照在咏岚的脸上,我发现她的脸比去年瘦削了些,似有些苍白,只是嘴角那抹纯净而甜美的微笑,一如从前。 我没有同她讲话,我知道若是被人看见她与我交谈,一定会有飞短流长说她沾染了不祥之气。一整晚我都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面无表情,其实我的眼睛却一直随着咏岚,随着她那抹令我心醉的微笑。 灯会散去的时候,咏岚走到我身边,轻轻的对我说:“小妹,你要学会笑,你笑起来,一定倾国倾城。” 我也听奶娘和丫鬟们私下议论过我异常美丽的容貌,我也听过她们说什么“狐媚之相,祸国殃民”,但如果不是咏岚那句话,我绝不会想到我也很美,我也能笑。 于是我开始对这铜镜绽开笑颜,镜中的笑颜很美,却始终没有咏岚那分透骨的清澈和纯美。 我是比不上她了,不过没有关系,我依然期待着与她的重逢,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向她绽开我最甜美的笑容,来回报她对我的期盼。 我最终没有让她看到我的笑颜,因为咏岚没有活过她嫁到我们家的第二个冬天。 那年冬天特别冷,很多人都感染了严重的伤风,咏岚也在其中。可是我却明明白白,真正要咏岚的命的不是伤风—至少,大哥那个同样娇贵的宠妾也患了伤风却熬过来了—听下人们说,当时父亲只买到了一份治伤风的特效药材。
阳光,是一种语言(转) 早晨,阳光以一种最明亮、最透彻的语言,和树叶攀谈。绿色的叶子,立即兴奋得颤抖,通体透亮,像是一页页黄金锻打的箔片,炫耀在枝头。而当阳光微笑着与草地上的鲜花对语,花朵便立即昂起头来,那些蜷缩在一起的忧郁的花瓣,也迅即疾展开来,像一个个恭听教诲的耳朵。 晴朗的日子,走在街上,你不会留意阳光。普照的阳光,有时像是在对大众演讲的平庸演说家,让人昏昏欲睡,到处是燥热的嘈杂。 阳光动听的声音,响在暗夜之后的日出,严寒之后的春天,以及黑夜到来前的黄昏。这些时刻,阳光会以动情的语言向你诉说重逢的喜悦,友情的温暖和哪怕是因十分短暂的离别而产生的愁绪。 倘若是雨后的斜阳,彩虹将尽情展示阳光语言的才华与美丽。赤、橙、黄、绿、青、蓝、紫,从远处的山根,腾空而起,瞬间飞起一道虹桥,使你的整个身心从地面立刻飞上天空。现实的郁闷,会被一种浪漫的想象所消解。阳光的语言,此刻充满禅机,让你理解天雨花,石点头,让你平凡生活的狭窄,变成一片天边无限的开阔;让你枯寂日子的单调,变得丰富多彩。 可这一切,只是一种语言,你不可以将那金黄的叶子当成黄金;江河之上,那些在粼波里晃动的金箔也非真实;你更不要去攀援那七彩的虹桥,那是阳光的话语展示给你的不可琢磨的意境。瞬间,一切都会不复存在。可是,这一切又都不是空虚的,它们在你的心中留下切切实实的图画。在你的血管里推涌起波澜壮阔的浪潮,在你耳边轰响着长留不息的呼喊,使你不能不相信阳光的力量和它真实的存在。 和阳光对话,感受光明、温暖、向上、力量。即使不用铜号和鼙鼓,即使是喁喁私语,那声音里也没有卑琐和阴暗,没有湿淋淋的、怯懦者的哀伤。 你得像一个辛勤的淘金者,从闪动在白杨翻转的叶子上的光点里把握阳光的语言节奏;你得像一个朴实的农夫,把手指插进松软的泥土里,感知阳光温暖的语言力度。如果你是阳光的朋友,就会有一副红润健康的面孔和一窗明亮清朗的心境。 阳光,是一种语言,一种可以听懂的语言。  
绿绮 --------------------------------------------------------------------------------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 只是人心中真正的春色并不能随和风煦日一般轻易到来。 忘忧国的春色亦是如此。 沿三昧河主流溯行北上,与厌火、青都之间便是这忘忧小国。原本为无翼民居地,自羽族兴起而疆域骤减。直至云了行国主迎娶羽族女子以示臣服,两族遂修好。忘忧国年贡于青都以保附庸之位。继云了行国主后,婉辞君对羽族更是殷勤有加。在羽族强大的武力庇护下,忘忧国借地利之便广行商埠之道,故虽为附庸仍得以偏安数十载。 御花园里掩不住满眼的颓败之气,而盎然的生机还是随枝头的红杏悄然降临了。最初的变化并未惹人注目,偏是两只薄翼如雪的蝶儿不小心打破了园中的沉寂。 湘子皙也是无意中由这蝶舞翩跹察觉到一丝微妙的变化。 移左真端了药茶进来时,抬眼见到湘子皙斜倚在羯罗窗边,正向园里出神,一手拔了鸾钗顺着雕棱上精美的刻纹随意地划着。移左真轻叹一声,走近了些。 “公主,今日好些了?”试探着,把手中的药茶送上前去。 “免了罢,多少药剂都试过了,还不是一样徒劳。” 移左真无言以对。僵持了少时,有素衣女官拜在庭下:“国主有请长公主上殿。” “什么大事须劳烦长公主亲往?”移左真有些惊疑,心想公主自幼多病,非是祭天大事少有觐见。 “下官不知详情,但闻一青衣琴师自荐于国主说能医好长公主顽疾。” 如黛的细眉微微一抖,眉心的小痣藏住几分诡谲,湘子皙把鸾钗插回云鬓:“青衣琴师?” 心罗殿上已是众臣云集,你言我语沸沸扬扬:这子皙公主是国主的掌上明珠,而几乎是与生俱来的顽疾令多少名医奇士束手无策;今日一无名乐人岂能有回天之术? 湘子皙到时只见大殿正中亢龙台上坐了一位青衣人:玄色长发如瀑布直披了满肩,看似不羁之人而丝毫不觉傲气。十指藏于水袖,膝上摆着并不起眼的古琴。 “真是不要命了,敢上亢龙台!” “谁人不知若非有十成把握怎敢轻上亢龙台……” “自开国始唯忠臣舍命死谏才敢踏亢龙台一步进言明志;这大言不惭的乐人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 湘子皙由移左真扶持端坐殿上正对亢龙台。国主见公主颔首变示意众人少安毋躁。袅袅的薰香中湘子皙隐约听到弦动之音,轻灵的乐音仿佛带人到了俗世之外的乐土。天籁般的曲调由这青衣乐人指下流出,或高亢或低沉,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愁肠百结。转承起合、抑扬顿挫,文武百官更是听得如痴如醉。才见这青衣人略一停顿,冷不防一声厉喝响在殿下:“还不住手!此亡国之音,害人非浅!”青衣人听罢,嘴角带过一丝冷笑,右手轻轻落在琴上,并不急于争辩,反倒像在等写什么。 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双目失明的星官巫楚然。婉辞君被搅了雅兴正待发作,忽见湘子皙神色不定,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在阶前。 “何方妖人胆敢加害长公主?!来人——” “国主且慢,”湘子皙一把推开移左真自己起身奏道:“儿臣以为这琴师之乐自有道理。” “湘儿,你——” “请恕儿臣适才失仪之过,可确是这弦乐逼出了胸中淤血。之后顿觉体内瘴气全消,满目清朗。全赖琴师之功。” “这——”婉辞君一时乱了方寸,忙召医官上前,果然是脉象呈祥,是为皆大欢喜。 殿中众臣交相称奇,唯巫楚然声色俱厉:“国主、公主,万万不可为此妖人之术迷惑啊!” “星官大人,你说这琴师所奏乃是‘亡国之音’?” “确是如此。” “台上琴师,星官所言可是真的?” 青衣人并不作答,莫名一笑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湘子皙暗中称奇,却见那抚琴的手有如弓箭待发。 台下众说纷纭,婉辞君无所适从,情急之下湘子皙说道:“适才所奏奇乐医好子皙顽疾实为幸事,而音律之详非是一人所言足以明示。不如诸位暂且归位,请琴师再奏一曲雅乐共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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