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蓝猫黑豹
野渡无人舟自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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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显祖认为,诸如“临川四梦”都是真实的,《牡丹亭》并不是权贵 汤显祖认为,诸如“临川四梦”都是真实的,《牡丹亭》并不是权贵特有的情爱特权——他认为这样的一个梦,是一个崇尚自然的、美丽姑娘所做的梦,且梦境中的人物感情是那么炽烈和澎湃,那么令人怦然心动、叹为观止! 这就和今天的偶像剧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照:男女主角从这相识到误会到各种各样的不打不相识,最后确立恋爱关系,两个人开始牵手,或者是拥抱或者接吻。 但是在这个作品当中,根本没有如此含蓄!如此矜持!如此拖沓!——这就体现出我们官方所推崇的这个作家他所具有的“文化先锋性”和作品的先锋价值,反封建的色彩就此也表现出来了—— 在一个普遍专制的环境当中,人的欲望是被压抑的,尤其是对人的情感和这种自然本性的压抑已经到达了极点!因此,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你做的任何的梦都是美好的! 跟我们现代心理学家的精神分析学对照,汤显祖所谈的这个牡丹亭里的春梦,跟他所说的这个梦有什么本质差别呢? 大家一对比就发现了,佛洛伊德认为这个梦的主要的动力是人的动物性欲望;而汤显祖却认为,写的这个梦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带有感情,是在感情的触发之下所形成的梦。 因此,梦的动力不是虚无和粗野的,而是顺理成章的,是以人的自然脱俗的天性为前提和基础的。所以说这个梦就带有一种标范的意义,而不是乌七八糟的梦;充分肯定这个梦的价值,就是中国古人自然崇拜的心理的第一层写照。 第二,就是我们谈到,在这个故事当中,还出现了一个花神,而且两个人是在花神的庇护、保护和这个在场之下完成亲密和感情的缔结。 她代表着自然界的一个虚构势力,也同样体现出我们中国人认为,美好的感情是受到自然规则决定的必要性。这也是一种自然崇拜的一种文化心理。作者认定,花神是保护杜丽娘和柳梦梅日后姻缘的神灵,她是怜香惜玉的,但是在花神的眼里。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又是猥琐的,在这个作品当中有很多的写照。 我们也可以说这个花神是作者骄矜自况,作者以花神自居来见证他们的爱情。 作品中冥间的判官,让杜丽娘保存的肉体能够借尸还魂,同样也是体现出爱情的自然属性是受到不管是阳间还是阴间共同神灵保护的。 这就寄托我们中国人感情至上的价值取向。以感情为生命的一种执着。这种执着是符合自然规律的人的自然本性。而这种本性,在我们今天的文明社会是全然被压抑和损毁了的!! 第三,是作者以人的情感欲望,感官,直觉和身体描摹为写作的重心,而且这样的一种特点,其实在西厢记,在很多才子佳人剧当中都有表现,尤其是它反映出对杜丽娘美好自然身体的崇拜和对于自然感觉的一种顺从。 而这种对于情欲的顺从在我们普遍受儒家文化熏染的现代社会,我们中国的现实当中往往是被嘲笑的一个对象。 甚至是除了对于人的生命本身的一种赞美之外,他还对于人的生命的消亡本身也是持肯定态度的——杜丽娘因为惊梦到寻梦,由生入死的死亡本身,是被作家高度的赞美。 即使人鬼殊域,人和鬼是完全不同的这个范畴内存在,可以相会,所以说死亡本身反而成了一种历练,是一个过程本身也是一种荫庇。这就代表我们古人对于自然死亡的一种积极的态度——死在爱情当中,成了一种重生的资本和必经的考验,是达成现实完满的必经过程!这是作家的一个非常惊人的思想。 现代的中国人对于感情持有一种非常现实的态度,觉得感情就是用来结婚生子,传宗接代,而牡丹亭的价值观完全颠覆了这样的一种世俗的认知。 这个作品当中的这个杜丽娘可以为了感情一往而深,出生入死。那么这样的人,大家就会在现实生活当中绝对是疯子。而且很多真正经历过这种热恋的人就会认为,为感情而牺牲生命,太不值得了! 今天即使最受推崇的爱情,表现的也是男女双方对对方的一种情感和身体的占有欲,但是在这部作品当中有吗? 在这个作品当中柳梦梅他只是这个杜丽娘美好爱情春梦的一个必要存在,一个理想的符号儿,不是要被占有的一个事物。 作品的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色彩昭然若揭——杜丽娘追求爱情梦想可以由生而死,死而复生;感情本身成为一种终极的理想。现实生活当中,所有人类的行为背后是不是有这样的一种动力呢? 至少汤显祖认为是的,认为这种所有的人类行为背后都是为了追求美好的感情,就像杜丽娘一样。 这是一种惊人的世界观,而这种世界观往往被世人讳莫如深! 这也跟我们世界文学史上其他的情爱小说和作家及其价值观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照,比方说,英国有一位英国20世纪一位非常受争议的诗人和作家,叫劳伦斯。 那么他写了大量的这个情爱小说,有很多露骨的描写,甚至他的作品一度被查禁,他被驱逐出境流亡国外,像他的著名的代表作《儿子与情人》、《虹》、《恋爱中的女人》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等等很多作品,主题就是表现男女的情爱。 通常评论家认为它是反映什么呢?反映在现代机械文明压抑下人的一种反抗,通过这种情爱的一种方式来表达作家反对现代机械文明、工业文明对人性摧残的一种价值观和立场。 而反观中国人,中国人为何能够那么忍耐?中国人为什么政治意识会那么淡漠?那么一盘散沙?事实上,在中国人的文化心理深处,是有对于感情的崇拜的。 我们也可以说,中国文化,是一种浪漫的文化,而这种浪漫的文化是沉潜在国人的文化心理深处的。通过汤显祖的这部作品,就非常直白的表现出来了。但是作家在写这个作品的时候,我就看到他是站在花神的角度上看到被情欲所煎熬的男女主人公,他们那种可怜渺小,他们结合的时候是这么猥琐!—— 这就表现出文人的一种优越感。他认为,我可以用自己的理性来去控制自己的情欲,我比所有剧中人物都冷静——这其实也是一种封建思想的表现。或者说作家的一种骄傲,一种优越。而就像我们看到男女明星爆出很多绯闻,大家都会在那里群嘲一样。但是你去追求共产主义,或者追求民族主义,伟大的民族复兴等宏大的目标,大家就会崇拜你—— 这体现出,很多人的内心世界是被污染了的。他已经不像杜丽娘一样是具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人格,他以压抑本性和扭曲自我为自豪。 为什么说官方推这个作品?很多人不解,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反道德,这是一种男盗女娼。 那么我们就要给大家解释,这个作品就通过对于男女主人公的这种美好的青春和他们天然本性的流露告诉我们,他们的感情是美好的,他们的欲望也是美好的。我们用世俗的口吻进行一种道德绑架,这其实是更深层次的精神虚无主义,更深层次的精神颓败! 中国古人的这种自然神形象,或者自然神的信仰,大多数都是底层女性的美好人格,通过他们的美好人格和惊人的人生故事和传奇表达出来的。 而这样的一种信仰,却被我们今天的现代人斥为根本不存在,中国人没有信仰啊,完全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茫然无知。 今天虽然对于美丽的明星称女神男神,这个神在流行文化当中出现,事实上其实就是对于我们自然神信仰的一种回溯。这样的一种回溯的一种文化心理的写照,这是一种很好的文化苗头。 所以说,我们谈到这个女神,更多的是有通过女性人物的这种追求表现出来的,而在我们的现实生活当中,通常是用语言系统表现出来的这种信仰,把这种上古时代的自然神信仰完全遮蔽起来。这是都市文化对于我们整个人类文明的一种误读和狂妄自大! 今天谈这个问题,根本上是因为我们的现代大学实用主义教育,培养的都是人的理性,工具的理性,最终导致了现代人疏离真正的民族心理,疏离我们真正的精神信仰,处在一种集体的无知和蒙昧当中! 西方18世纪的启蒙运动当中,产生出一个苏格兰启蒙学派。这个学派就谈到人的理性、人的良知是非常有限的,是非常非常不可靠的。人应当遵从自己的本性,应当顺乎自然,顺乎自然的循环规律。 那这种信仰之下呢,我们也可以知道,对于一些世俗的,消极的事物,也应当采取一种不同的视角了。在牡丹亭当中,死亡本身也具有了意义,甚至是被浪漫主义诗人所歌咏。那是因为在我们真实的现实生活当中。人的理性认知知识缺陷的是远远不够的。死亡本身的积极意义往往被世俗的情感,被我们伦理道德所蒙蔽了。 后来的这些改编的水浒传把潘金莲塑造成,至少我们的演员把他塑造成一个正面的角色,一个多情的,一个不屈从于社会世俗对于美丽女性迫害的反抗者。 后期她矫枉过正,最终造成了自己的悲剧。我们也可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世俗的力量足以让一个坚守天然本性的女性走向死亡;我们也可以说,牡丹亭里面杜丽娘之死是具有普遍意义的。在现实社会当中,绞杀人自然本性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即使是你要改变自己的思想观,你依然会感到,潘金莲所遇到的这种真实的情况,或者是杜丽娘所面对的这样的一种绞杀自然人性的社会势力是非常强大的。 这就是作品本身的悲剧性和我们人生本身的悲剧性啊!施耐庵,他的伟大,不在于它表现它对于女性的歧视状态,而是在于他真实地描绘了现实,刻画了一个被称作是英雄人物的武松,其实他真实的精神面貌是什么呢?他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存在。他虚荣也好,自负也好,他排斥柔情,不近人情,他狭隘的那种猜测心、猜疑心,从某种程度上铸就了他自己和他人的悲剧! 因为我们说一个人在自己感情生活当中,只有自然天性的恢复,才是使得这个社会走向文明有序的一个前提和基础。所以说呢,很多人他会误解呀,老师,你是不是一个自由主义者?并不是的。如果能够促发,能够有益于培养我们自然人性,能够使我们的自然人性苏醒,那么这种自由主义就是合理的。如果这种自由主义等同于一种自由放任,无政府主义,那其实是对于自然天性的一种遮蔽,也是一种羞辱。所以说这个牡丹亭告诉我们一个最本质的一个问题,就是你的三观是什么?你的价值观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恢复这种自然的人性?我们恢复这种自然的人性,事实上是帮助我们的现代文明人重新获得一种爱别人和爱自己的能力。而我们的社会的腐败、政治的腐败也好,还是教育的腐败,经济领域的腐败,所有的腐败背后,都是因为人性的泯灭造成的! 但是我们说这种人在现实生活当中是不是很不堪呢?不见得。小说或者戏曲当中写道,杜丽娘不是为了感情死掉了吗?哎呀,你看爱情让一个人死了,那多不好啊,多邪恶呀。事实上。我觉得人们我们都市人,对于感情的排斥,就是在于感情对于自身生命的一种威胁。 这部戏曲当中很重要的一个情节就是死而复生。死而复生就是真正的感情的力量。 所以说我觉得。这其实是表现的就是人的一种信仰的伟大,它可以改造和还原一个人的人生以真实面目! (摘自学生的部分课堂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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