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的鸽子 抑郁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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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究竟要什么样的婚姻和爱情——有感《外科》 看过不止一遍《外科》的人都会有那种含泪微笑的感觉吧 大多数人关心的一定和我一样,不是医生如何救死扶伤而是美丽的爱情纠结 这里不禁要问一句 我们究竟要什么样的婚姻和爱情 以下是笔者个人观点: 1.如果女人要在故事里选择一个爱的刻骨铭心的人,那么就去选择安中根。 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可以抓住女人心的特质,你可以像奉达熙那样,从在他身边做个简单快乐的小白开始,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他进行无休止的崇拜,他会很受用。但千万不要企图用赵雅拉的那种干练来博得安的注意,因为那种智商185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因为女人的卓越而爱的死去活来,如果那样他不如去爱自己。这个身世复杂的超凡男人会挑起女人的本能——母性,当你发现这个另你无比崇拜的男人曾经遭受到如此多的磨难时,母性的本能出来了,你会不自觉的为他心疼,会去思考那个在手术台上无所不能的男人,内心会不会无比的脆弱,于是开始想走进他,希望用你的爱去融化他。当你发现这个出众的男人在爱情领域里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时,你当然会被这种可爱彻底打败。(记住,在爱情的领域里做个白痴要想博得女人的青睐,他必须在事业上具有超凡的能力,否则,他就真的是个白痴,没有人会爱的死去活来。)安中根外冷内热的性格,如果只停留在表面,那么零度以下的表情令人望而却步,那就只剩下崇拜了,但是偏偏他是那种不经意间流露真情的人,36.5度的温暖不时会让人看得见感受得到,真是不爱也难。电视里的安中根,外形也实在是让人超赞,强健的体魄,稳重成熟的表情,磁性的声音(这里指原音),儒雅专注的眼神……完全可以忽视他的身高问题,爱上这样的男人,你只会遗憾自己为什么长了168的身高,完全不会怪罪老天给他171,呵呵。你会爱上他自以为是的骄傲,爱上他的咆哮与暴躁,爱上他的专横跋扈,爱上他的不解风情,并为他的默默付出不要回报,爱的可以去死。 可是,真的不能嫁给她,爱情可以死人,但是婚姻不可以。婚姻需要更多的是安稳,结过婚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平淡美丽。一旦你爱上安中根,那就是爱上了轰轰烈烈排山倒海,那不适合婚姻,你别企图像安中根这样的男人,会永远的柔情似水,他是人不是神,他不会因为爱而彻底的变成情种,事实上也没有人可以让爱情永远在保值期里,当爱情因为婚姻而进入平淡,他绝对是那种让你不断流眼泪的男人,爱的越深伤的也更深,他可以在手术台上创造无数的奇迹,婚姻里未必是个温暖的老公。他上安中根有无数的理由,大多的女人不可抗拒,遇到了就一定会爱上,但是,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勇气信心,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就别和他结婚。生活就是生活,别抱有太多的浪漫幻想,所以对安中根,你要爱就深刻的爱下去,爱到心脏衰竭最好,那样就永远了,别当他是丈夫,那样爱情慢慢的就会死掉,爱情死掉了梦就没了。(这个就是我不企盼拍摄《外科》续集的原因,太爱他,如果加上点现实,那故事不如就到词为止。我会伤了外番迷的心吧)
【爱凯一族】一个关于凯哥的文章(近似采访) 来源:绿土地 作者:文坛采编 日期:2005-10-27 19:10:09采访刘德凯之前,先听马景涛说了他的一箩筐好话:“那时候我还没入行,去电视台做观众。结果就在走廊里,看到一个穿黑衣的大侠走过。哇,他就是刘德凯,当时的台湾第一小生。那天他刚好在拍‘倚天屠龙’,演的正是张无忌。给我感觉太强烈了,走路有风,潇洒至极……”也难怪很多人会以为刘德凯是一个纯粹的演员,做导演只是他的副业。但他纠正说,“我在台湾干了20多年导演了,一直都是演员、导演两条腿走路”。在他看来,做演员,最大的乐趣是可以跟不同的对手演绎不同的人生,纵情投入后,一辈子等于活了别人的几辈子;不过也有痛苦,常常缺少睡眠,体力消耗非常大,也有许多无奈和被动。而做导演,看着拍摄的画面,经过剪辑配音,最后呈现出活生生的影像,超越了剧本的文学力量,让人顿觉创作的快感,只是投资的压力,周期的压力,各方面协调的压力总是如影随形,导演的责任常常让人喘不过气来。跟马景涛一样,对于琼瑶,刘德凯也是充满感激。“琼瑶戏跟真实生活离得很远,这对演员而言,是很棒的一件事。我在琼瑶戏里,过足戏瘾。再回去做导演,就特别有成就感。”除此之外,刘德凯对琼瑶戏耿耿于怀的,还有自己身在其中的角色。至今他都认为《一帘幽梦》里自己演的费云帆是非常“令人向往的男人”,可惜与现实生活相差太大。生活中,学新闻出身的刘德凯,却热衷影视创作,尤其对纪录片情有独钟。一直有个梦想,拍一部反映中国文化方面的纪录片。两年前,他终于鼓起勇气跟余秋雨开口,表示了自己想把《文化苦旅》搬上荧屏的念头。余秋雨当即赞同,随后两人多次协商,至今仍在筹备中。目前刘德凯手头正忙着的活儿,还有即将开拍的《皇太子秘史》,可说是《孝庄秘史》的姊妹篇。“这类电视剧,其实是市场的产物。我们定位的观众群主要是家庭主妇,所以侧重点放在了情感纠缠上。都是从女性视觉切入的创作,我认为观众会喜欢的。”说这番话的刘德凯,俨然一副导演模样。图片说明:对于琼瑶,刘德凯也是充满感激。“琼瑶戏跟真实生活离得很远,这对演员而言,是很棒的一件事。”
【爱凯一族】新月格格 第十四章 黄皆时候,塞雅刻意的换上一件和新月十分类似的红色衣裳,梳了一个新月最爱梳的凤尾髻,再簪上一对新月常常簪的凤尾簪。这对凤尾簪是翠蓝色的,垂着长长的银流苏,煞是好看。当初塞雅看新月戴着,太喜欢了,偷偷的去仿造着打制的。再戴上了新月的那条项链,对着镜子,她自己觉得,颇有几分新月的味道了。等骥远回来,会吓骥远一跳。她想着。为什么要刻意模仿新月,她自己也不太明白。主要是太崇拜新月了,太喜欢新月了。再来,也是有点淘气。或者,还想用这个模仿,冲淡一些和新月分开的哀愁吧!总之,她把自己打扮成了新月,连眉毛的形状,都照新月的眉型来画。口红的颜色,都是新月常用的颜色。然后,她就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等骥远回家。塞雅想吓骥远一跳,她确实达到了目的。但是,她却不知道这场模仿的后果,竟是那么严重!如果她事先知道,恐怕打死她,她也不会去模仿新月!   当骥远回到家里,在朦胧的暮色中,乍然看到塞雅时,他的心脏就怦然一跳,几乎从口腔中跳了出来。他不敢相信的呆在那儿,嘴里低低的,喃喃的,念叨着说:   “新月?新月?”塞雅故意低垂着头,骥远只看得到那凤尾簪上垂下的银流苏,和她胸前那条新月项链。他忽然就感到一阵晕眩,呼吸急促。他心跳的声音,自己都听得见。他的手心冒出了冷汗,整个人顿时陷进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慌乱里。因为,她那样静静的坐着,那样低垂着头,那样绕着小手绢,那样欲语还休……不!他心中蓦然发出一声狂叫:这不是新月!新月只有在他梦中,才会以这种姿态出现!他心里尽管这样狂叫着,他嘴里吐出的却是怯怯的声音:   “新月?为什么你在这儿?”   塞雅突然抬起头来,笑了。   “哈!”她说:“我骗过了你!我是塞雅呀!”   骥远大大的一震,眼睛都直了。   “你……你是塞雅?”他呆呆的问,神思恍惚。   “是呀!”她欢声的说,站了起来,在骥远面前转了一个圈子,完全没有心机的问:“我像不像新月?像不像?”
【爱凯一族】新月格格 第十三章 当骥远发现塞雅常常去望月小筑时,他立刻就毛焦火辣起来。他盯着她,没好气的说:   “望月小筑是咱们家的‘禁区’,连丫头们都壁垒分明,知道利害轻重,不该去的地方就不去,你怎么一天到晚往那儿跑?跑出问题来,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会有什么问题呢?”塞雅喜孜孜的说,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你不知道,那新月好迷人啊!她每次看到我们,都高兴得不得了,又拿吃的又拿喝的给我们!她那么热情,那么真挚,对我又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让我好感动啊!她还常常跟我问起你来呢!”   “问我?”骥远心中,怦然一跳,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她问我什么?”他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   “问得可多啦!你好不好呀?快不快乐呀?上朝忙不忙呀?和我处得好不好呀?合不合得来呀?还一直追问我,是不是很喜欢你呀……问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那……”骥远咽了口气:“你怎么回答呢?”   “我啊……”塞雅羞答答的。“我都是实话实说嘛!我告诉她你挺好的,就是……就是……”她悄眼看他,嘟了嘟嘴。“不说了!”“说啊!”他情不自禁的追问着:“我最讨厌人话说一半,吞吞吐吐的!”“就是脾气有些古怪!”塞雅冲口而出了:“有的时候好得不得了,有时,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我都摸不清你呢!新月就跟我说……”她又咽住了。   “唉!你会不会把话一口气说完呢?”   “好嘛好嘛!新月就说,你是个非常热情,非常正直,非常善良,非常坦率的人,而且好有才华有思想的,出身于富贵之家,也没有骄气,实在是很难得的。像你这样的人,一定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脾气。所以,要我对你温柔一些,忍让一些,千万千万不要和你发脾气!”   骥远的脸绷着,分不出自己听了这番话,是安慰还是痛苦。而塞雅,越说越高兴了,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觉得,新月实在是个好可爱好可爱的女子!你看咱们家的女人,可以说个个都不平凡,奶奶那么高贵体面,额娘那么雍容华贵,珞琳那么活泼大方,只有我差一点……嘻嘻……”她又笑了:“可是,新月不一样,她真的不一样,说美丽吧,她并不算顶美丽的,我觉得咱们家最美丽的人不是新月,是额娘呢!但是,新月是千变万化的!时而娇媚,时而纯真,时而一片坦荡,时而又风情万种。她给我的感觉好复杂,说都说不清楚……”“静如处子,动如脱兔。”骥远不知不觉的接了口:“柔弱时是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坚强时是个无惧无畏的勇者,有一个年轻的躯体,有一颗成熟的心!”“对啦!”塞雅欢呼的说:“你说得比我好!新月就是这样的,总之,她好迷人,我就被她迷住了嘛!没有办法嘛!”
【爱凯一族】新月格格 第十二章 时间静静的消逝,春天过去,夏天来了。将军府中,尽管暗地里依旧暗潮汹涌,表面上却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平静。   在这段时间里,莽古泰和云娃,在新月和努达海的主持下,行了个小小的婚礼,成为夫妻了。克善好高兴,一直绕着这对新人喊:“现在,你们是我的嬷嬷妈和嬷嬷爹了!”   云娃的那份满足,就不用提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和自己的心上人,结成了夫妻,回忆从荆州之役以来的种种,真是不胜唏嘘。难得新月这个主子,对自己如此了解,又如此体恤。新月成全了她的梦,而新月的那个梦,她却帮不了忙,虽然努达海对新月是情深似海,她总是感到新月的处境危危险险,战战兢兢。生怕新月捧在手里的幸福,会捧不牢。   这段时期的雁姬,已经失去了当初的作战精神,变得十分的消沉。不止是消沉,她还有些神经质。有时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有时又脂粉不施。有时自怨自艾,有时又怨天尤人。常常站在窗口,对着望月小筑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至于终夜徘徊,迎风洒泪,更是每夜每夜的故事。她像一座蠢蠢欲动,随时会爆炸的火山,偶尔会地震,常常在冒烟。   至于骥远,他的日子过得好苦好苦。他从没有尝过失恋的滋味,不知道这滋味是如此的苦涩。如果他的情敌,是一个和他年龄相当的王孙公子,他或者会好受很多。偏偏这个情敌竟是自己的父亲!他不能骂他,他不能揍他,他不能和他明争,也不能和他暗斗,他只能恨他!恨他夺去了自己的爱,也恨他对母亲的背叛。事实上,他认为努达海对他也是一种背叛,因为努达海自始至终,就知道他对新月的心意。如果一个父亲,真正疼爱他的子女,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子女的痛苦上?怎么舍得去掠夺儿子的心上人?这样想来想去,他就越来越恨努达海。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恨新月。
【爱凯一族】新月格格 第十一章 经过了这一次的经验,新月知道了一件事,就是绝对不要违抗雁姬的命令。更不用试图去解释什么,或者祈求原谅。因为,在目前这种状况下,雁姬根本不会听她的。她唯一所能做的事,就是逆来顺受,然后,等待奇迹出现。   奇迹一直没有出现,灾难却一个连一个。   这天,新月和往常一样,到雁姬房里来当差。甘珠正拿着几匹料子,给雁姬挑选做衣裳,试图让雁姬振作起来。雁姬看着那些绫罗绸缎,心里的悲苦,就又翻翻滚滚的涌了上来。长叹一声,她把衣料和尺都往桌上一推,凄苦的说: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现在,我就是死也不知为谁死?容也不知为谁容?再多的脂粉,也敌不过一张青春的脸蛋,再昂贵的绫罗绸缎,也敌不过一身的冰肌玉肤!我现在……人老珠黄,青春已逝……还要这些布料做什么?”   雁姬正说着,新月和云娃到了,雁姬一转眼,眼角瞄到了新月和云娃,这一下,怒从心中起,又完全无法控制了。她用力把布匹对新月扫了过去,新月还来不及弄清楚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布匹、针线、剪刀……都迎面飞来。两人慌慌张张的闪避开,仍然不忘蹲下身子去行礼请安:“奴才跟夫人请安!”“请什么安?正经八百说,是来示威是吧?”雁姬时新月一吼:“为什么来这么晚?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对不起!对不起!”新月连声认错。“大人今儿个上朝比较迟……所以……所以……等大人走了,这才过来……”   “哦?”雁姬立刻妒火中烧,怒不可遏了。“我就说你是来示威的,你果然是来示威的!你是想告诉我,你忙着侍候努达海,所以没时间过来,是吗?你居然敢这样来削我的面子,讽刺我,嘲笑我……”她的手在桌上用力一拍,正好拍在那把量衣尺上。她顺手抓起了量衣尺,就对新月挥打过来。   云娃一看不妙,一边大叫着,一边就去拦住雁姬。   “格格绝无此意!”话一出口,知道又犯了忌讳,就胡乱的喊了起来:“奴才说错了,不是格格,是姨太……你打奴才!奴才该死!你打你打……”
【爱凯一族】新月格格 第十章 “雁姬!我们今天必须谈谈清楚!”   那场荒谬的“家礼”举行完之后,努达海连望月小筑都没有进去,就直接去找雁姬。他的情绪十分激动,并不止是愤怒,有更多的沉痛和担忧。   “你要来兴师问罪吗?”雁姬一副备战的样子。   “我是要来问你,这算是一时泄愤,还是根本就是宣战?”   “你还敢质问我?开启战端的是你和新月,现在你们赢了,耀武扬威的登堂入室,你们还要我怎样?”   “公平一点,是谁耀武扬威了?”   “那么,你确实是来兴师问罪的了?”她挑起了眉毛。   努达海悲哀的看着雁姬,深深的吸了口气:   “能不能不要这样充满仇恨?”他的声音里带着悲愤:“你不知道新月是带着一颗最虔诚的心,最感恩的心,来走进这个家吗?只要你给她机会,她会对你感激涕零!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接受她的感激,而要弄得如此冷酷绝情呢?这样,你就痛快了?高兴了吗?”“哼!是谁冷酷绝情!你还好意思和我这么大声!你觉得自己很有理吗?你真的无愧于心吗?你觉得你们的爱情很伟大吗?”“没有,我们知道这份爱对你们造成的伤害,这才决心回来弥补!”“你们的爱岂止造成了伤害而已,你们的爱根本就是一种毁灭!”雁姬尖锐的叫了起来:“新月自己搞得身败名裂,还令宗室蒙羞!你呢?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更叫人耻笑你晚节不保,至于这个家,那是骨肉反目,夫妻成仇,毁得最彻底了,这都是你们伟大的爱造成的,你还敢来对我说什么弥补?怎么弥补?如何弥补?”“换言之,这样的你,是全然不预备和睦相处了,是不是?”   “是又怎样?”雁姬盯着他:“你预备把我休了,把她扶正吗?”努达海看着这个全然陌生的雁姬,一颗心直往下掉,掉进了冰冷冰冷的深渊里去了。   “你一定要这样壁垒分明的话,不是逼我休你,而是逼我出走。”他沉痛的说:“逼我在外面另外成立一个家!”   她定定的看着他,从齿缝中迸出两个字来:   “请便!”他打了一个冷战,在雁姬眼中看到的,是一种不可解的“恨”,这股强大的恨意,使他血液,全都冻结成了冰柱。
【爱凯一族】新月格格 第八章 努达海这次“自动请缨”,有两个人的心都碎了。一个是雁姬,一个是新月。在努达海走以前,雁姬和新月,都分别和努达海有一番谈话。雁姬是又气又怨,又妒又恨,又怕又呕,却依旧忍不住又悲又痛。摇着努达海,她激动的嚷着:   “你宁可去死,也不愿眼睁睁看她成为别人的新娘,对不对?你是被这份荒唐的感情,逼得无处藏身,无处可逃,这才请缨杀敌,对不对?你存心想去送死,想去自杀吗?你跟我说个清清楚楚,让我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   努达海悲哀的看着雁姬,沉痛而真挚的说了:   “我对不起你!事到如今,我如果不诚实的说出心里的话,我就更对不起你!没有错,我被这段感情折磨得心力交瘁,你的苦口婆心,我也全都辜负,走到这个地步,我心中最大的痛苦,并不是因为得不到新月,而是因为她的苦,你的苦,骥远的苦,你们三个人的苦,就像一片流沙,而我就陷在这片流沙里,我愈是挣扎,就愈是往下沉,可我并不愿意就此没顶,我还想求生,所以请缨杀敌,不是送死,不是自杀,它是一条绳索,可以把我拖离那片流沙!”他深深的凝视她:“当我打赢了这一仗,我会重新活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我,会是一个全新的我!让我用那个全新的我回来见你吧!”   雁姬怔在那儿,整个人都震撼住了。心底有一句话;如果你打输了呢?在这离别前夕,这种不吉利的话,却怎样都说不出口。新月对努达海,是比雁姬强烈多了。摒退了所有的人,她就一步上前,用充满哀求的眼光,紧紧的看着他,用颤抖的声音,急切的说:“我错了,我再也不引诱你了!好不好?你以后不用躲避我,不用逃开我,我来躲避你,逃开你……好不好?好不好?只求你,不要去打这一仗!请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做,可以不让你粉身碎骨!请你告诉我!”   “别傻了,”他喉咙中哑哑的:“我不会粉身碎骨,我会活着回来!这个战争可以使我脱胎换骨,突破困境,这是拯救我,也是拯救你,不让我们一起毁灭的办法,你懂吗?”   “不懂!不懂!”她拚命的摇头,泪水爬了满脸。“我只知道你要去一个最危险的地方,我不要你去!我不让你去!”她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望进他眼睛深处去。“你去了,你要我怎么办?”“太后会把你接回宫里,过不了多久,你就……嫁了!”
【爱凯一族】新月格格 第七章 骥远生了一整天的闷气,弄不明白自己的亲娘怎么不帮自己?他实在是太生气了,太不甘心了。而珞琳,却在旁边不住的怂恿:“现在只是内定,还没有铁定!这事还有转机!只要新月到太后面前去说说悄悄话,我想,什么费羊古费牛古的都得靠一边站!所以,事不宜迟,把那些尊严啦,骄傲啦,面子啦,害臊啦……都一齐丢开,我陪你找新月去!”   如果不去找新月,骥远的挫败感还不会有那么强烈,受到的伤害还不会那么严重,他们却偏偏去找了新月!他们到望月小筑的时候,努达海才刚刚离去。新月正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时候。她泪痕未干,神情惨淡,那种无助和那种无奈,使珞琳和骥远都有了一个铁般的证明,新月不要那个“指婚”!于是,珞琳激动的抓住新月说:   “与其在这儿哭,不如想出一个办法来!你瞧,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我说什么也舍不得你嫁到别家去!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你也别害臊了,你对骥远到底是怎样?”   新月惊慌失措的看着珞琳,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骥远见珞琳已说得这么坦白,也就豁出去了,往前一站,他急急的说:“新月,事关我们的终身幸福,你可以争取,我也可以争取!假若我在你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地位,你就明白告诉我,我去求额娘,再进一次宫,再去和太后商量商量!”   “不不不!”新月仓卒的后退,脸色更白了,眼中盛满了惊恐。“你……你……你……我……我……我……”她苦于说不出口。“别你你你我我我了!”率直的珞琳喊着说:“你的眼泪已经证明一切了!你分明就是舍不得我们家,不是吗?”   “那当然……”“那么,”骥远眼里闪着光彩,迅速的接了口:“你这个‘舍不得’里,也包括了我吗?”   “我现在心情很坏,我们能不能不要谈这个?”新月近乎哀求的说。“怎能不谈呢?”骥远焦灼的说:“已经火烧眉毛了,你还不急?”“是啊!”珞琳接口:”你只要说出你心里的意思,我们也不要你出面,我们自会处理!”她迫切的摇了摇新月的胳臂:“你就承认了吧!你是喜欢我哥的,是不是?是不是?”   新月张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在那一瞬间,已经明白过来,如果自己不快刀斩乱麻,这事会越来越麻烦。给骥远的伤害,只会越来越重。她一横心,冲着骥远就叫了起来:   “你们饶了我好不好?不要自说自话,给我乱加帽子好不好?我承认,这大半年来,我住在你们家,我确实把你们当作是我自己的家人一般来喜爱,但是,除此以外,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行了吗?行了吗?”   “或者你自己也弄不清楚呢?”珞琳急切的说:“我们并不是来质问你有没有心怀不轨呀!就算你喜欢我哥,也是人之常情,不必有罪恶感呀,男未婚女未嫁嘛……”
【爱凯一族】新月格格 第六章 克善的病,来得急去得慢,但是,总算是过去了。   整个的将军府,没有第二个人被传染,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骥远对克善的生病,真是内疚极了,他总认为,都是去买生日礼物那天所闯的祸。如果不是他纵容克善去吃小摊,大概怎么也不会染上这个劳什子伤寒!总算上天庇佑,克善有惊无险。“望月小筑”这个“疫区”,终于又开放了。正如珞琳所说:“对家里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好像挨过了好几百年。”是的,确实好像过了好几百年。雁姬有些迷糊,有些困惑,怎么?一个月的闭关,竟使努达海变得好陌生,好遥远,确实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年代。   雁姬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有一颗极为细腻的心。和努达海结缡二十年,彼此间的了解和默契,早已达到水乳交融的地步。当努达海变得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又心事重重时,雁姬就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压迫。当努达海在床第间,也变得疏远和回避时,雁姬心底的惊疑,就更加严重了。不愿相信,不能相信,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怎么可能呢?那新月年轻得足以做努达海的女儿啊!不但如此,她还是骥远的梦中人呀!努达海于情于理,都不该让自己陷入这种不义中去呀!   雁姬有满腹的狐疑,却不敢挑明。每天在餐桌上,她会不由自主的去悄悄打量着新月和努达海,不止打量新月和努达海,也打量骥远和珞琳。越看越是胆战心惊。新月的眼神朦胧如梦,努达海却总是欲语还休。骥远完全没有怀疑,只要见到新月,就神采飞扬。珞琳更是嘻嘻哈哈,拚命帮骥远打边鼓。这一切,真让雁姬不安极了。   这晚,努达海显得更加心事重重,坐立不安了。他不住的走到窗前,遥望着天边的一弯新月发怔。雁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有些话实在不能不说了:   “你给我一个感觉,好像你变了一个人!”   “哦?”他有些心虚,掉过头来看着她。   “我知道,”她静静的说:“这一个月以来,对于你是一种全新的经验,因为你这一生从没有侍候过病人。但是,现在克善已化险为夷,不知道你的心能不能从‘望月小筑’中回到我们这个家里来呢?别忘了,你在你原来的世界里,是个孝顺的儿子,温柔的丈夫,谈笑风生的父亲,令人尊敬的主子,更是国之栋梁,允文允武的将相之材!”
【爱凯一族】新月格格 第四章 骥远的脚伤在一个月后已完全痊愈,但他对新月的一番痴情却一点儿进展都没有。“望月小筑”虽然就在府中,可他到底是个男子,总不能有事没事往那儿跑。每次挖空心思想理由,已经想得他焦头烂额。   这天,他的念头动到了克善身上。   克善最近有些郁郁寡欢。自从在望月小筑定居下来以后,他的生活就变得十分规律。每天吃过早餐,莽古泰是他的“车把式”,定时送他去宫里的书房,和阿哥们一齐念书。下了课,莽古泰就是他的师傅,监督他在教场中练功夫。身负“重振家园”的重任,小克善必须文武兼修。他的功课相当吃重,而新月待他,也非常严苛。克善年纪尚小,这样的生活当然有些不耐,但,他最近的心事,却与功课繁重无关。   七月底,他从云娃那儿知道,八月初三就是新月的生日。想起以前在王府中,新月每次过生日,家里都会大宴宾客,请戏班子来唱戏,总要热闹个好几天,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云娃说着说着,就摇头叹气,克善听着听着,也就笑不出来了。云娃说,现在正在为王爷福晋服制,又寄住在别人家,千万不能和新月提生日这事。克善虽然不提,心里却相当难过。那些天,他老想去街上,悄悄的给新月买件礼物,印象中,自己每次过生日,都会收到好多礼物。可是,那莽古泰把他盯得紧紧的,那儿都不许他去,真把他给气坏了。   就在这时,骥远来救他了。   骥远很轻易的就把莽古泰给支开了。更轻易的就知道了小克善的心事。因为,骥远对克善那么好,早就赢得了克善完全的信任。知道新月要过生日,骥远又惊又喜,和克善一样,就挖空心思,想要特别表示一番。于是,这天一早,骥远自告奋勇来当克善的“车把式”,莽古泰不疑有他,就把克善交给了骥远。脱离了莽古泰的监督,克善有如脱缰野马。骥远带着他,先去逛天桥,又看杂耍又看猴戏,又吃点心又吃小馆,玩得不亦乐乎。然后,两个人就开始给新月买礼物。这一下就累了,想那新月出身王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骥远挑来挑去,没有一样东西看得中意。从小摊子挑到了大商店,从绸缎庄挑到了首饰铺……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看了多少店,最后,才在一家骨董店里,发现一条项链。说来也巧,这条项链像是为新月定做的;它是由三串玉珠珠串成的,三串珠珠中间,悬挂着一块古玉,正是一弯新月。这还不说,在那些小玉珠珠之中,还嵌着一弯弯银制的月亮,每一弯都可以动,荡来荡去的。这条项链,使骥远和克善的眼睛都同时一亮。克善立刻就欢呼着说:“太好了,不要再挑了,就是这个了!姐姐看了,一定会高兴得昏过去!”这条项链价值不菲。好在骥远有备而来,带了不少的钱,才买到手。等到项链买好了,早已过了平常下书房的时间。骥远把项链藏在克善的书包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在新月生日前拿出来。两人看看时光已晚,一面匆匆忙忙赶回家,一面急急忙忙编故事。谁知,新月到了下课时间,仍然让莽古泰去宫中接克善。莽古泰去了宫里,这才知道克善逃了学。而且,是在骥远的协助下逃了学。新月这一怒真非同小可,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把克善等回来了,一见后面,还跟着个骥远,新月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爱凯一族】新月格格 第二章 端亲王的全家,除了新月与克善以外,就在这次的“荆州之役”中全部殉难了。努达海的救援迟了一步,虽然克服了荆州,却无法挽救端亲王一家。   新月除了克善,什么都没有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新月跟着努达海,开始了一份全新的生活。努达海奉命护送端亲王的灵柩和遗孤进京。于是,晓行夜宿,餐风饮露,每天在滚滚黄沙和萧萧马鸣中度过。伴着新月的,是无边的悲痛和无尽的风霜。所幸的是,努达海的队伍中,有最好的军医随行,在努达海的叮咛呵护中,克善很快就恢复了健康,莽古泰的伤势,也在不断的治疗后,一天天的好转。这三个月中,和新月最接近的,除了云娃、莽古泰和克善以外,就是努达海了。新月的眼前,始终浮现着努达海救她的那一幕,那飞扑过去的身形,那托住她的,有力的胳臂,还有那对闪闪发光的眼睛,和闪闪发光的盔甲……他不是个人,他是一个神!他浑身上下,都会发光!新月对努达海的感觉是十分强烈的;他出现在她最危急、最脆弱、最无助、最恐慌的时候,给了她一份强大的支持力量。接下来,他又伴她度过了生命中最最低潮的时期。因而,她对他的崇拜,敬畏,依赖,和信任,都已到达了顶点。   新月一直很努力的去压抑自己的悲哀。尽管每夜每夜,思及父母,就心如刀割,几乎夜夜不能成眠。表面上,她却表现得非常坚强。毕竟,有个比她更脆弱的克善需要她来安慰。可是,有一晚,她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忍不住掀开帐篷,悄悄的走到火边去取暖。坐在营火的前面,她仰头看天,却偏偏看到天上有一弯新月。她看着看着,骤然间悲从中来,一发而不可止。她用手捧着下巴,呆呆的看着天空,泪水滴滴答答的滚落。努达海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取下了自己肩头的披风,他把披风披上了她的肩。她蓦然一惊,看到努达海,就连忙抬手拭泪。努达海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用一种非常非常温柔的眼光看着她,再用一种非常非常温柔的语气说:   “想哭就哭吧!你一路上都憋着,会憋出病来的!哭吧!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然后,打起精神来,为你的弟弟,为端亲王的血脉和遗志,好好的振作起来。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新月抬起泪雾迷蒙的眸子,看着努达海,心里的痛,更是排山倒海般涌上来。她咬住嘴唇,拚命忍住了抽噎,一句话都没说。“我有个女儿,和你的年纪差不多,名字叫作珞琳。她每次受了委屈,都会钻进我怀里哭。你实在不必在我面前隐藏你的眼泪!”他的语气更加温柔了,眼光清亮如水。“或者,你想谈一谈吗?随便说一点什么!我很乐意听!”   “我……我……”新月终于开了口:“我看到了月亮,实在……实在太伤心了……”她呜咽着说不下去。   “月亮怎么了?”他问。   “我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有上弦月的夜里,所以我的名字叫新月。我还有一个小名,叫月牙儿。家里,只有阿玛和额娘会叫我‘月牙儿’,可是,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叫我月牙儿了!”她越说越心碎:“再也没有了!”
【爱凯一族】新月格格 第一章 清朝,顺治年间。对新月格格来说,那年的”荆州之役”,像是一把利刃,把她的生命活生生的一剖为二。十七年来,那种尊贵的,娇宠的,快乐的,幸福的岁月……全部都成为了过去。她在一日之间,失去了父亲、母亲、姨娘、两位哥哥、和她那温暖的家园。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存在了。迎接着她的,是那份永无休止的悲痛,和茫不可知的未来。   和父母的诀别,永远鲜明如昨日。   那天,荆州城已经乱成一片。老百姓四散奔逃,城中哭声震天,城外炮火隆隆,吴世昌的大军,已攻上城头。浑身浴血的端亲王,匆匆忙忙的奔进王府大厅,把八岁的小克善往新月的怀中一推,十万火急的命令着:   “新月!阿玛和你的哥哥们,都将战至最后一滴血,我家唯一的命脉就只有克善了!现在,我把保护克善的重责大任交给了你!你们姐弟俩马上化装为难民,立刻逃出城去!”   “不!”新月激烈的喊:“我要和阿玛额娘在一起,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你不可以!”福晋扳着新月的肩,坚决的说:“为了王府的一脉香烟,你要勇敢的活着,此时此刻,求死容易,求生难呀!”“额娘!要走你跟我们一起走!”新月嚷着。   “你明知道不行!”福晋一脸的凄绝悲壮,视死如归。“我誓必要追随你阿玛,全节以终!事不宜迟,你们快走吧!”   “莽古泰!云娃!”王爷大声的喊着。   “奴才在!”站在一边的侍卫莽古泰和丫头云娃齐声应着。   “你们负责保护新月格格跟克善,护主出城,护主至死!这是命令!”“是!”莽古泰和云娃有力的答着。   “新月!”王爷从腰间抽出一支令箭,一把匕首,啪的一声塞进新月手中。“如果你们路上遇到我们八旗的援兵,只要出示我端王令箭,他们便知道你们是忠臣遗孤,自会竭力保护你们了!如果路上遇到敌人,为免受侮,我要你杀了克善,再自刎全节!”新月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注视着手里的令箭和匕首,在惊慌失措和钻心的痛楚中,已了解到事情再无商量的余地,一切都成定局了。“走吧!”王爷将克善和新月往门外推去。“快走!是我的儿女,就不要拖拖拉拉,哭哭啼啼!”   “不要啊!”新月终于忍不住痛喊出声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我保护克善?我不要不要,我要和大家一起死……”“月牙儿!”王爷忽然用充满感情的声音喊:“为什么是你?因为你是阿玛最疼惜的女儿呀!如今事态紧急,你的两个哥哥都是武将,而且都已负伤,势必得跟随着我,战至最后关头,可我怎么忍心让四个子女,全部牺牲?你和克善,是我最小的一儿一女,我实在舍不得呀!愿老天保佑,给你们一条生路!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所以,你必须活着,不止为了保护克善,也为了我对你的宠爱和怜惜!我的月牙儿,你一定不会让我有遗憾的,对不对?”   王爷用这样感性的声音一说,新月更是心如刀绞,泪如雨下了。再也不忍心让父亲失望,更不忍心让父母见到自己和克善的泪,她抱着匕首和令箭,拉着克善,就头也不回的奔出门外去了。就这样,她和父母诀别了。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二十章 三天以后,楚濂和绿萍正式离了婚。 消息传来的时候是下午,我正和云帆坐在客厅中。我很消沉,这三天我一直心不在焉而情绪低落,云帆在弹吉他,一面弹,他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谈话,竭力想鼓起我的兴致。关于那晚我的迟归,以及和绿萍的谈话,他始终没有问过我,我也始终没有提过。楚濂和绿萍离婚的消息,是母亲的一个电话带来的,我握著听筒,只听到母亲在对面不停的哭泣,不停的叫: “这是怎么好?结婚才两年多就离了婚!又不是个健健康康的女孩子,将来还有谁要她?……她现在搬回家来住了,她说她要出国去,要马上出国去!哦哦,我怎么那么命苦,刚刚回来一个女儿,又要走一个!哦哦,紫菱,怎么办呢?她出国去,有谁能照顾她呢?哦哦,为什么我们家这么不幸,这么多灾多难!那个楚濂,他居然同意绿萍的提议,他就一点也不能体会女孩子的心,小夫妻闹闹别扭,何至于就真的离婚……”电话听筒似乎被绿萍抢过去了,我听到绿萍的声音,在听筒对面对我大吼:“紫菱!你的时代来临了,我把你的心肝宝贝还给你,祝你幸福无穷,多子多孙!” 电话挂断了,我愕然的握著听筒,我相信我一定脸色苍白。慢慢的,我把电话挂好,回过头来,我接触到云帆的眼睛,他正一瞬也不瞬的望著我。 “绿萍和楚濂离婚了!”我愣愣的说。哦?”他继续盯著我。“绿萍要出国去,”我仓促的说,觉得必须要找一些话来讲,因为我已经六神无主而手足失措。“她又获得了麻省理工学院的奖学金,那学校并不在乎她少不少一条腿。绿萍认为,这是她重新获得幸福与快乐的唯一机会!”“很有理!”云帆简短的说。“我是她,也会这样做!” 我望著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无法判断,他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以及他是否已看出我的企图。因为,他整个面部表情,都若有所思而莫测高深的。我局促的站著,不安的踱著步子,于是,蓦然间,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拿起了电话。“喂?”我说:“那一位?”“紫菱吗?”对方很快的问,声音里充满了快乐、喜悦,与激情!我闭上了眼睛,天!这竟是楚濂!“我只要告诉你,我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的呢?”“我……”我很快的扫了云帆一眼,他斜靠在沙发中,抱著吉他,仍然一瞬也不瞬的看著我,我心慌意乱了。“我……再和你联络,好不好?”我迅速的说。“你在什么地方?”“我也搬回我父母家了!”他说,压抑不住声音里的兴奋。“你一有确定消息就打电话给我,好不好?”“好的,好的。”我急于想挂断电话。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十七章 还有什么喜悦能够比重回到家中更深切?还有什么喜悦能比再见到父母更强烈?为了存心要给他们一个意外,我没有打电报,也没有通知他们。因此,直到我们按了门铃,阿秀像发现新大陆般一路嚷了进去:“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了!” 父亲和母亲从楼上直冲下来,这才发现我们的归来。他们站在客厅里,呆了,傻了,不敢相信的瞪著我们。我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母亲的脖子,又哭又笑的吻著她,一叠连声的喊著:“是我!妈妈,我回来了!是我!妈妈!”我再转向父亲,扑向他的怀里。“爸爸,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天哪!”母亲叫,用手揉著眼睛,泪水直往面颊上流。“真是你?紫菱?我没有做梦?” 我又从父亲怀里再扑向母亲。 “妈妈,真的是我!真的!真的!”我拚命亲她,抱她。“妈妈,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哦!”父亲喘了一口大气。“你们怎么这样一声不响的就回来了?”我又从母亲怀里转向父亲,搂住他的脖子,我把面颊紧贴在他的面颊上。“哦,爸爸,”我乱七八糟的嚷著:“你一点都没有老!你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你骗我!你根本没有白头发!你还是个美男子!”“哦呀,”父亲叫著,勉强想维持平静,但是他的眼眶却是潮湿的。“你这个疯丫头!云帆,怎么你们结婚了两年多,她还是这样疯疯癫癫的呀?” 云帆站在室内,带著一个感动的笑容,他默默的望著我们的“重聚”。听到父亲的问话,他耸了耸肩,笑著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怕再过十年,她还是这副样子!” 母亲挤过来,把我又从父亲怀里“抢”了过去,她开始有了真实感了,开始相信我是真的回来了!握著我的手臂,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又哭又笑的说:“让我看看你,紫菱!让我看你是胖了还是瘦了?哦!紫菱,你长大了,你变漂亮了!你又美又可爱!”“那是因为你好久没有看到我的缘故,妈妈!我还是个丑丫头!”“胡说!”母亲喊:“你一直是个漂亮的孩子!” “好了,舜涓,”父亲含泪笑著:“你也让他们坐一坐吧,他们飞了十几个小时呢!” “哦!”母亲转向云帆了。“你们怎么会忽然回来的?是回来度假还是长住?是为了你那个餐馆吗?你们会在台湾待多久?……”一连串的问题,一连串等不及答案的问题。云帆笑了,望著我,他说:“我想,”他慢吞吞的说:“我们会回来长住了,是吗?紫菱?或者每年去欧洲一两个月,但却以台湾为家,是吗?紫菱?”哦!善解人意的云帆,他真是个天才!我拚命的点头,一个劲儿的点头。“哦呀!”母亲叫:“那有多好!那么,你们先住在这儿吧,紫菱,你的卧房还保持著原来的样子呢!你窗子上的那些珠帘,我们也没动过,连你墙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儿,也还贴在那儿呢!”母亲永远称我那些“艺术海报”为“乱七八糟的画儿”,我高兴的叫著:“是吗?”就一口气冲上了楼,一下子跑进我的屋子里。 哦,重临这间卧室是多大的喜悦!多亲密的温馨!我走到窗前,拨弄著那些珠子,抚摸我的书桌,然后,我在床上坐了下来,用手托著下巴,呆愣愣的看著我那盏有粉红色灯罩的小台灯。母亲跟了进来,坐在我身边,我们母女又重新拥抱了一番,亲热了一番,母亲再度审视我,一遍又一遍的打量我,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十四章 永远忘不掉机场送行的一幕,永远忘不了父亲那深挚的凝视,和母亲那哭肿了的眼睛,永远忘不了楚濂握著我的手时的表情,那欲语难言的神态,和那痛惜难舍的目光。绿萍没有来机场,我只能对楚濂说:“帮我吻吻绿萍!”他趁著人多,在我耳边低语:“我能帮绿萍吻吻你吗?” 我慌忙退开,装著没听见,跑去和楚伯伯楚伯母,以及楚漪等一一道别。陶剑波也来了,还带了一架照相机,于是,左一张照片,右一张照片,照了个无休无止。母亲拉著我,不断的叮嘱这个,不断的叮嘱那个;要冷暖小心,要照顾自己,要多写信回家……好像我是个三岁的小娃娃。 终于,我们上了飞机,终于,一切告别式都结束了,终于,飞机滑上了跑道……最后,终于,飞机冲天而起了。我从座位上转过头来看著费云帆,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茫然无主的情绪。怎么,我真就这样跟著他飞了?真就这样舍弃了我那二十年来所熟悉的环境和亲人?真就这样不顾一切的飞向那茫茫世界和渺不可知的未来?我心慌了,意乱了,眼眶就不由自主的发热了。费云帆对我微笑著,伸过手来,他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握得好紧好紧,望著我的眼睛,他说:“放心,紫菱,飞机是很安全的!” 我噘起了嘴,不满的嘟囔著:“费云帆,你明知道我并不担心飞机的安全问题!”“那么,”他低语:“让我告诉你,你的未来也是安全的!” “是吗?费云帆?”他对我深深的点点头。然后,他眨眨眼睛,做了一个怪相。收住笑容,他很郑重的对我说:“有件事,请你帮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事?”我有些吃惊的问,难道才上飞机,他就有难题出给我了?“你瞧,我们已经是夫妇了,对不对?” 我困惑的点点头。“你能不能不要再连名带姓的称呼我了?”他一本正经的说:“少一个费字并不难念!” 原来是这件事!我如释重负,忍不住就含著泪珠笑了出来。他对我再做了个鬼脸,就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上:“你最好给我睡一觉,因为,我们要飞行很多小时,长时间的飞行是相当累人的!”“我不要睡觉,”我把头转向窗口,望著飞机外那浓厚的,堆砌著的云海。“这还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呢!我要看风景!”“小丫头开洋荤了,是吗?”他取笑的问。“事实上,你半小时之后就会厌倦了,窗外,除了云雾之外,你什么都看不到!”他按铃,叫来了空中小姐:“给我一瓶香槟!”他说。“你叫香槟干嘛?”我问他。“灌醉你!”他笑著说:“你一醉了就会睡觉!” “香槟和汽水差不多,喝不醉人的!”我说。“是吗?”他的眼睛好黑好亮。于是,旧时往日,如在目前,我噗哧一声笑了。伸手握住他的手,我说:“费云帆……”“嗯哼!”他大声的咳嗽,哼哼。我醒悟过来,笑著叫:“云帆!”“这还差不多!”他回过头来,“什么事?”“你瞧!你这样一混,我把我要说的话都搞忘了!”“很重要的话吗?”他笑嘻嘻的说:“是不是三个字的?”“三个字的?”我愣了愣。 香槟送来了,于是,他注满了我的杯子和他的杯子,盯著我,他说:“不要管你要说的话了,听一句我要说的话吧!”“什么话?”他对我举起了杯子。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而郑重。“祝福我们的未来,好吗?” 我点点头,和他碰了杯子,然后,我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他也干了他的。我们照了照空杯子,相视一笑。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十二章 一连三天,我都神志迷乱而精神恍惚。这些日子来,绿萍的受伤,楚濂的抉择,以至于费云帆对我提出的求婚这接二连三的意外事故,对我紧紧的包围过来,压迫过来,使我简直没有喘息的机会。费云帆要我考虑三天,我如何考虑?如何冷静?如何思想?我像一个飘荡在茫茫大海中的小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我的目标?什么是我的方向?我迷失了,困惑了,我陷进一种深深切切的、无边无际的迷惘里。为了避免再见到楚濂,更为了避免看到楚濂和绿萍在一起,我开始每天上午去医院陪伴绿萍,因为楚濂已恢复了上班,他必须在下班后才能到医院里来。绿萍在逐渐复元中,她的面颊渐渐红润,精神也渐渐振作起来了。但是,每天清晨,她张开眼睛的时间开始,她就在期待著晚上楚濂出现的时间。她开始热心的和我谈楚濂,谈那些我们童年的时光,谈那些幼年时的往事,也谈他们的未来。她会紧张的抓住我的手,问:“紫菱,你想,楚濂会忍受一个残废的妻子吗?你想他会不会永远爱我?你想他会不会变心?你觉得我该不该拒绝这份感情?你认为他是不是真的爱我?”要答复这些问题,对我是那么痛苦那么痛苦的事情,每一句问话都像一根鞭子,从我的心上猛抽过去,但我却得强颜欢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充满了信心的声调说:“你怎么可以怀疑楚濂?他从小就不是个说话不负责任的人!”然后,回到家中,一关上房门,我就会崩溃的倒在床上,喃喃的、辗转的低声呼喊:“天哪!天哪!天哪!”不再见楚濂,那几天我都没有见到楚濂。费云帆也没来看我,他显然想给我一份真正安静思索的时间,可是,我的心情那样混乱,我的情绪那样低落,我如何去考虑、思想呢?三天过去了,我仍然对于费云帆求婚的事件毫无真实感,那像个梦,像个儿戏……我常独坐窗前,抱著吉他,迷迷糊糊的思索著我的故事,不,是我们的故事,我,绿萍,楚濂,和费云帆。于是,我会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昏乱,最后,我会丢掉吉他,用手抱紧了头,对自己狂乱的喊著:“不要思想!不要思想!停止思想!停止思想!思想,你是我最大的敌人!”思想是我的敌人,感情,又何尝不是?它们联合起来,折磨我,辗碎我。第四天晚上,费云帆来了。 他来的时候,母亲在医院里,父亲在家,却由于太疲倦而早早休息了。我在客厅里接待了他。我坐在沙发上,他坐在我的身边,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我。这已经是春末夏初的季节了,他穿著件全黑的衬衫,外面罩了件黄蓝条纹的外套,全黑的西服裤,他看来相当的潇洒和挺拔,我第一次发现他对服装很考究,而又很懂得配色和穿的艺术。他斜靠在椅子里,伸长了腿,默默的审视著我,他的头发浓而黑,眉毛也一样黑,眼睛深沉而慧黠,我又第一次发现,他是个相当男性的、相当具有吸引力的男人!你在观察我,”他说,迎视著我的目光:“我脸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有的。”我说。“是什么?”“我发现你长得并不难看。”“哦?”他的眉毛微微扬了扬。“而且,你的身材也不错。” 他的眉毛扬得更高了,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安和疑惑。“别绕圈子了,”他用鼻音说:“你主要的意思是什么?”“一个漂亮的、颇有吸引力的、有钱的、有经验的、聪明的男人,在这世界上几乎可以找到最可爱的女人,他怎会要个失意的、幼稚的、一无所知的小女孩?”他的眼睛闪著光,脸上有种奇异的神情。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十一章 好几天过去了。晚上,我独自坐在我的卧室内,对著窗上的珠帘,抱著我的吉他,一遍又一遍的弹著我那支“一帘幽梦”。室内好静好静,父亲母亲都在医院里。楚濂三天前就出了院,现在一定也在医院里陪绿萍。整栋房子剩下了我和阿秀,阿秀可能在楼下她自己的屋里。反正,整座房子都笼罩在一片寂静里。我的吉他声争争琮琮的响著,响一阵,又停一阵,侧著耳朵,我可以听到窗外的风声,簌簌瑟瑟。昨晚下过雨,今晨我到花园里看过,苔青草润,落花遍地。“昨夜雨疏风动,今宵落花成冢,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哦,徒留一帘幽梦!仅仅是“徒留一帘幽梦”而已!我望著珠帘,听著风声,面对著一灯荧然,心中是一片茫然,一片迷惘,一片深深切切的悲愁。啊,什么是人生?什么是命运?是谁在冥冥中主宰著天地万物?把吉他放在桌上,我开始沉思。事实上,我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因为我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但,我就那样坐著,不知道坐了多久。近来,这种独坐沉思的情况几乎变成了我的日常生活,我能一坐就是一整天,一坐就是一整夜。我已不再哭泣,不再流泪,我只是思想,虽然我什么都想不透。 我坐著,很久很久,直到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侧耳倾听,大约是母亲或父亲回来了,我仍然寂坐不动,然后,我听到有脚步声走上楼,再径直走向我的房门口,我站起身子,背靠著书桌,面对著房门。有人敲门,轻轻的几响。“进来吧,”我说:“门没有锁。”门开了,我浑身一震,竟然是楚濂!他走了进来,把房门在身后阖拢,然后,他靠在门上,一瞬也不瞬的望著我。我僵了,呆了,靠在书桌上,我也一动也不动的看著他。我们相对注视,隔了那么远的一段距离,但是,我们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我的眼睛张得很大很大,在心脏的狂跳之下,我知道我一定面无人色。他的眼睛黑而深沉,他的胸腔在剧烈的起伏。他整个人像是胶著在那门上,只是站著,只是望著我。但是,逐渐的,一种深刻的痛楚来到了他的眼睛中,遍布在他的面庞上。当他用这种痛楚的眼光凝视著我时,我觉得颤抖从我的脚下往上爬,迅速的延伸到我的四肢。泪浪一下子就涌进我的眼眶,他整个人都变成了水雾中模糊浮动的影子。于是,他对我冲了过来,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跪了下去,跪在我的脚前,他用手抱住了我的腿,把面颊埋进我的裙褶里。泪水沿著我的面颊,滴落在他那浓厚的黑发上,我抖索著,感到他那温热的泪水,濡湿了我的裙子。“紫菱,哦,紫菱!”他终于叫了出来。我用手抱著他的头,一任泪水奔流,我轻声抽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紫菱,”他仍然埋著头,避免看我,用带泪的声音低诉著:“有一个水晶玻璃的艺术品,完整,美丽。我却不小心把它打破了,弄坏了。于是,我只好把它买下来!我只好!这是唯一我能做的事!”他的声音那样凄楚,痛苦,而无助。于是,我也抖索著跪下来了,我用手捧著他的头,让他面对著我,我们相对跪著,泪眼相看,只是无语凝噎。好半天,我吸了吸鼻子,对他慢慢的摇了摇头。“不要解释,楚濂,用不著解释。” 他的眼睛深深的凝视我,然后,他发出一声低喊,对我俯过头来。我迅速的转开头,避开了。“哦,紫菱!”他受伤的叫著。“你竟避开我了!好像我是一条毒蛇,再也不配沾到你,好像我会弄脏你,会侮辱了你,好像我已经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当日的楚濂!好像……”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九章 我一整天都精神紧张而神智昏乱,再也没有比这一天更难挨的日子,再也没有这么沉重的日子。时间是缓慢而滞重的拖过去的,我食不知味,坐立不安,整日在楼上楼下乱走,抱著吉他,弹不成音,听著唱片,不知何曲何名。午后,楚濂打了一个电话给我,简单的告诉我他已约好绿萍下班后去“郊外”“逛逛”,并一再叮嘱我“放心”!放心,我怎能放心呢?我那可怜的姐姐,当她接到楚濂的电话,约她去“郊外逛逛”,她会作何想法?她会有几百种几千种的绮梦。而事实竟是什么呢?噢,我今晚如何面对绿萍?放心,我怎能放心呢?几百次,我走到电话机旁,想拨电话给楚濂,告诉他不要说了,不要对绿萍说任何话!但是,拿起听筒,我又放了回去,楚濂是对的,快刀斩乱麻,这事迟早是要公开的,我应该信任楚濂,把我的心事都交给他,我应该信任楚濂,他是个堂堂的男子汉,他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事情,我应该信任楚濂,我应该信任楚濂……但,我为什么这样的心慌意乱,而又心惊肉跳呢?午后三点钟左右,费云舟和费云帆兄弟二人来了,最近,他们是我们家的常客。我的吉他,经过费云帆整个冬天的教授,已经可以勉强弹弹了,只怪我没有耐心而又往往心不在焉,所以,始终没办法学得很纯熟。看到我抱著吉他蜷缩在沙发里,费云帆似乎很意外。走近我,他审视著我,说:“怎么?我可不相信你正在练吉他!”我抬头看看他,勉强的笑了一下。 “我自己也不相信。”我说。 父亲和费云舟又开始谈起他们的生意来了,只一会儿,他们就到书房里去研究帐目了客厅里剩下我和费云帆,他在我对面坐下来,燃起一支烟,注视著我,说:“弹一曲给我听听!”我勉强坐正了身子,抱著吉他,调了调音,我开始弹那支“一帘幽梦”。费云帆很仔细的倾听著,一股老师的样子,烟雾从他的鼻孔中不断的冒出来,弥漫在空气里。我弹完了第一遍,一段过门之后,我又开始弹第二遍,我知道我弹得相当好,因为我越来越聚精会神,越来越融进了我自己的感情。但是,当我刚弹到“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的时候,“铮”的一声,一根琴弦断了,我掷琴而起,脸色一定变得相当苍白。我从不迷信,但是,今天!今天!今天!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怎么?紫菱?”费云帆惊讶的说:“你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断了一根弦,这是很普通的事,用不著如此大惊小怪啊!”我瞪视著他,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冲到电话机边,想拨电话,费云帆走过来,把手压在我肩上。“什么事?紫菱,你在烦些什么?” 哦,不,我不能打那个电话,我该信任楚濂,我该信任楚濂!我废然的退到沙发边,抚弄著那吉他,喃喃的,语无伦次的说:“我情绪不好,我一直心不定,今天什么事都不对头,我觉得好烦好烦!我实在不明白,人为什么要长大?”费云帆沉默了一会儿,他灭掉了烟蒂,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那支吉他,他一面拆除掉那根断弦,一面轻描淡写似的说:“人要长大,因为你已经有义务去接受属于成年人的一切;烦恼、责任、感情、痛苦,或欢乐!这是每个人都几乎必经的旅程,上帝并没有特别苛待你!” 我抬眼看他,他冲著我微笑。“怎么?紫菱,有很久没看到你这张脸上堆满了愁云,别烦恼吧!天大的烦恼都会有烟消云散的一天,何况,你的世界里,绝不可能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好了,上楼去把上次买的备弦给我,让我帮你把这吉他修好!”“你自己会换弦吗?”我惊奇的问。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八章 晚上,夜深了,我穿上了睡衣,溜进了绿萍的屋里。绿萍还没有睡,坐在书桌前面,她在专心的在阅读著一本书,我伸过头去看看,天,全是英文的!我抽了口气,说:“这是什么书?”绿萍抬头看看我,微笑著。“我在准备考托福。”她静静的说。“考托福?!”我愣了愣,在她的床沿上坐了下来。“那么,你是真的准备今年暑假出国吗?”“是的。”她毫不犹豫的说,看著我,她那对黑□□的大眼睛里放著光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紫菱,”她忽然说:“但是你不许告诉别人!”我的心猛的一跳。来了!楚濂,准是关于楚濂的!我的喉头发干,头脑里立即昏昏然起来,我的声音软弱而无力:“我答应你,不告诉别人!” 她离开书桌,坐到我身边来,亲昵的注视著我,压低了声音,带著满脸的喜悦,她轻声说:“我可能获得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奖学金!” 哦!我陡的吐出一口长气来,像卸下了一副沉沉的重担,说不出来有多么轻松,多么欢愉,我高兴的握住了她的手,毫不虚假的托出了我的祝福: “真的吗?绿萍,恭喜你!”“别恭喜得太早,”绿萍笑得甜蜜,也笑得羞赧。“还没有完全确定呢!”“你怎么知道的呢?”“我的系主任推荐我去申请,今天我去看系主任,他已收到他们的信,说大概没问题。哦,紫菱,”她兴奋得脸发红:“你不知道,麻省理工学院在美国是著名的学府,这些年来,台湾没有几个人能获得他们的奖学金!”“噢,”我跳了起来:“快把这消息去告诉爸爸妈妈,他们不乐得发疯才怪!”“不要!紫菱!”她一把按住我:“瞧你!才叫你保密,你就要嚷嚷了!现在还没有成为事实呢,何必弄得人尽皆知,万一拿不到,岂不是丢脸!”“可是,”我看著她,说:“你已经差不多有把握了,是不是?”她微笑的点点头。“哦!”我叫了一声,仰天躺倒在她的床上。“那么,你真的要出国了?”绿萍也躺了下来,她看著我,伸手亲切的环抱住了我的腰,我们面对面的躺著,她低声的,友爱的,安慰的,而又诚恳的说:“别难过,紫菱。我保证,我出去以后,一定想办法把你也接出去。” 我凝视著我那善良,单纯,而美丽的姐姐。“可是,绿萍,”我坦白的说:“我并不想出去。” 她困惑的注视我。摇了摇头。“我真不了解你,紫菱,这时代的每一个年轻人都在往国外跑,你不出去,怎么知道世界有多大?”“我的世界已经很大了。”我微笑的说。“大得够我骑著马到处驰骋了。”“你永远那么不务实际,”绿萍张大眼睛。“紫菱,你不能一辈子生活在童话里。”“或者,生活在童话里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笑著。“你生活在一个‘现代的童话’里而已。”“我听不懂你的话!”她蹙起眉。 楚濂会懂的。我想著。想起楚濂,我浑身一凛,蓦然间想起今晚来此的目的。我躺平身子,用双手枕著头,望著天花板,沉吟的叫了一声:“绿萍!”“嗯?”她应了一声。“我今天听到爸爸和妈妈在谈你。”“哦?”她仍然漫应著。 “他们说,不知道你到底喜欢陶剑波呢?还是楚濂?”我侧过头,悄悄的从睫毛下窥探她,尽量维持我声音的平静。“他们在商量你的终身大事!” “噢!”她轻叫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栏杆上,用双手抱住膝,她的眼睛望著窗子,那对雾□□的黑眼睛!天哪!她实在是个美女!“告诉我,绿萍,”我滚到她的身边去,用手轻轻的摇撼她:“你到底喜欢谁?是陶剑波?还是楚濂?告诉我!姐姐!”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七章 人会在一日间改变的,你信吗?生命会在一瞬间变得光辉灿烂,你信吗?岁月会突然充满了喜悦与绚丽,你信吗?总之,我变得那样活泼、快乐,而生趣盎然。我把笑声抖落在整栋房子里,我唱歌,我蹦跳,我拥抱每一个人,父亲、母亲,和绿萍。我的笑声把整个房子都弄得热闹了,我的喜悦充溢在每一个空间里,连“冬天”都被我赶到室外去了。除了楚濂,没有人知道这变化是怎么发生的,父亲只是微笑的望著我说:“早知道不考大学具有如此大的魔力呵,上次都不该去考的!”考大学?考大学早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费云帆开始教我弹吉他了。抱著吉他,我那样爱笑,那样心不在焉,那样容易瞪著窗子出神。于是,这天晚上,他把吉他从我手中拿开,望著我说:“紫菱,你是真想学吉他吗?”“当然真的。”我望著他一直笑。“发誓没有半分虚假。”他注视了我好一会儿。“好吧,”他说:“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事?” 我的脸发热。“没有呀!”我说。“没有吗?”他轻哼了一声。“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的眼睛发亮,你的脸色发红,你又爱笑又爱皱眉。紫菱,看样子,你的名字不再叫‘失意’了。” 失意吗?那是什么东西?一个名字吗?我曾认识过她吗?我笑著摇头,拚命摇头。“不,”我说:“我不叫‘失意’。”“那么,”他盯著我,“你就该叫‘得意’了?” 我大笑起来,抢过吉他,嚷著说:“快教我弹吉他!不要和我胡扯!”“这是胡扯吗?”他问,凝视著我的眼睛,“告诉我,那秘密是什么?”我红著脸,垂著头,拨弄著我的吉他。一语不发。 他靠进了椅子里,燃起了一支烟,烟雾袅袅上升,缓缓的散布在空间里,他注视著我,烟雾下,他的眼光显得朦胧。但,那仍然是一对锐利的、深沉的眸子。锐利得可以看穿我的心灵深处,深沉得让我对他莫测高深。我悄悄的注视他,悄悄的微笑,悄悄的拨弄著吉他。于是,他忽然放弃了追问著我的问题,而说了句:“记得你自己的‘一帘幽梦’吗?”“怎么不记得?”我说。想起醉酒那晚的背诵和失态,脸又发热了。“我试著把它谱成了一支歌。”他说。“是吗?”我惊叹著。“能唱给我听吗?”“给我吉他。”他熄灭了烟蒂。我把吉他递给了他,他接过去,试了试音,然后弹了一段起音,那调子清新而悦耳,颇有点西洋民歌的意味。然后,他低低的和著吉他,唱了起来:“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窗外更深露重,窗内闲愁难送,多少心事寄无从,化作一帘幽梦!昨宵雨疏风动,今夜落花成冢,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种?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他唱完了,望著我,手指仍然在拨著琴弦,同一个调子,那美妙的音浪从他指端不断的流泻出来,如水击石,如雨敲窗,如细碎的浪花扑打著岩岸,琳琳然,琅琅然,说不出来的动人。我相当的眩惑,第一次发现他除了弹吉他之外,还有一副十分好的歌喉。但,真正让我眩惑的,却是他能记得那歌词,而又能唱出那份感情。我托著下巴,愣愣的看著他,他微笑了一下,问:“怎样?”“我几乎不相信,”我说:“你怎记得那些句子?”“人类的记忆力是很奇怪的。”他说,重新燃起了一支烟。“我想,”他重重的喷出一口烟雾:“你一定已经和那个‘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的人碰头了,是吗?”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六章 我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我发现我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室内的光线很暗,窗外在下著雨,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叮叮咚咚的细碎的声响。我的头脑仍然昏沉,昨晚的事在我脑子里几乎已无痕迹,直到我看见我书桌上的那把吉他时,我才想起那一切;吉他,餐馆,香槟,和那个充满传奇性的费云帆!我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懒洋洋的不想起床,拥被而卧,我听著雨声,听著风声,心里是一团朦朦胧胧的迷惘,有好一阵,我几乎没有思想,也没有意识,我的神志还在半睡眠的状态里。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我,我转过头看著门口,进来的是母亲,她一直走向我的床边,俯身望著我。 “醒了吗?紫菱?”她问。“是的,妈妈。”我说,忽然对昨晚的行为有了几丝歉意。母亲在我的床沿上坐了下来,她用手抚平了我的枕头,眼光温和而又忧愁的注视著我。母亲这种眼光是我最不能忍受的,它使我充满了“犯了罪”,而面临“赦免”的感觉。“紫菱!”她温柔的叫。“怎么,妈妈?”我小心翼翼的问。“你知道你昨晚做了些什么吗?”“我喝了酒,而且醉了。”我说。母亲凝视我,低叹了一声。“紫菱,这就是你所谓的‘游荡’?”她担忧的问:“你才只有十九岁呢!”“妈妈,”我蹙蹙眉,困难的解释:“昨晚的一切并非出于预谋,那是意外,我以为香槟是喝不醉人的,我也不知道会醉成那样子。妈妈,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瞧,你深夜归家,又笑又唱,东倒西歪的靠在一个男人身上,你想想看,你会让楚濂怎么想法?”天哪!楚濂!我紧咬了一下牙。“妈妈,你放心,楚濂不会在乎的,反正喝醉酒,深夜归家的是我而不是绿萍。”“你就不怕别人认为我们家庭没有家教吗?”“哦,妈妈!”我惊喊:“你以为我的‘行为失检’会影响到楚濂和绿萍的感情吗?如果楚濂是这样浅薄的男孩子,他还值得绿萍去喜欢吗?而且,他会是这么现实,这么没有深度,这样禁不起考验的男孩子吗?妈妈,你未免太小看了楚濂了!”“好,我们不谈楚濂好不好?”母亲有些烦躁的说,满脸的懊恼,她再抚平我的棉被,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妈妈,”我注视著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母亲沉思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正眼望著我,低声的说:“那个费云帆,他并不是个名誉很好的男人!” 我怔了片刻,接著,我就爆发的大笑了起来。“哦!妈妈!”我嚷著:“你以为我会和费云帆怎样吗?我连作梦也没想到过这问题!”母亲用手揉揉鼻子,困扰的说: “我并不是说你会和他怎么样,”她蹙紧了眉头。“我只是要你防备他。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尤其像费云帆那种男人。你不知道他的历史,他是个暴发户,莫名其妙的发了财,娶过一个外国女人,又遗弃了那个女人。在欧洲,在美国,他有数不尽的女友,即使在台湾,他也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妈妈!”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耐的说:“我真不了解你们这些大人!”“怎么?”母亲瞪著我。“你们当著费云帆的面前,捧他,赞美他。背后就批评他,说他坏话,你们是一个虚伪的社会!”“啊呀,”母亲嚷:“你居然批判起父母来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不能批判的。”我说。“关于费云帆,我告诉你,妈妈,不管你们如何看他,如何批评他,也不管他的名誉有多坏,历史有多复杂,他却是个真真实实的男人!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五章 我和费云帆买了一个吉他,钱是他付的,他坚持要送我一样东西。他在乐器店试了很久的音,又弹了一曲美国的名歌,那吉他的声音琮琮,从他指端流泻出的音浪如水击石,如雨敲窗,说不出来有多动人。但是,他仍然摇摇头,不太满意的说:“只能勉强用用,反正你是初学,将来我把我那支吉他带给你用,那个的声音才好呢!” “我听起来每个吉他都差不多。”我老实的说。“等你学会了就不同了,首先你就要学习分辨吉他的音色与音质。”“你从什么地方学会的吉他?”我问。 他笑笑,没说话。买完吉他,他开车带我到中山北路的一家餐厅里,我没注意那餐厅的名字,只注意到那餐厅的设计,那餐厅像一条船,缆绳,渔网,和油灯把它布置得如诗如梦,墙是用粗大的原木钉成的,上面插著火炬,挂著铁锚,充满了某种原始的、野性的气息。而在原始与野性以外,由于那柔和的灯光,那朦胧的气氛,和唱机中播的一支“雨点正打在我头上”的英文歌,把那餐厅的空气渲染得像个梦境。我四面环顾,忍不住深抽了一口气,说:“我从不知道台北有这样的餐厅。” “这家是新开的。”他笑笑说。 有个经理模样的人,走来对费云帆低语了几句什么,就退开了。然后,侍者走了过来,恭敬而熟稔的和费云帆打招呼,显然,他是这儿的常客。费云帆看看我:“愿意尝试喝一点酒吗?为了庆祝你的胜利。”“我的胜利?”我迷惑的问,心里仍然摆脱不开楚濂和绿萍的影子,这句话对我像是一个讽刺。“瞧!你不是刚获得不考大学的权利吗?” 真的。我微笑了,他对侍者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又看著我:“这儿是西餐,吃得来吗?” 我点头。“要吃什么?”我点了一客“黑胡椒牛排”,他点了鱼和沙拉。侍者走开了。我不住的东张西望,费云帆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半晌,他才问:“喜欢这儿吗?”“是的,”我直视他。“你一定常来。” 他点点头,笑笑。轻描淡写的说:“因为我是这儿的老板。” 我惊跳,瞪著他。“怎的?”他笑著问:“很希奇吗?” 我不信任的张大了眼睛。他对我微笑,耸了耸肩:“像你说的,我不是龙,也不是凤,我只是个平凡的商人。”“我——我真不相信,”我讷讷的说:“我以为——你是刚从欧洲回来的。”“我确实刚从欧洲回来,就为了这家餐馆,”他说,“我在罗马也有一家餐厅,在旧金山还有一间。” “噢,”我重新打量他,像看一个怪物。“我真没有办法把你和餐厅联想在一起。”“这破坏了你对我的估价吗?”他锐利的望著我。我在他的眼光下无法遁形,我也不想遁形。“是的,”我老实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艺术家,或音乐家。”他又微笑了。“艺术家和音乐家就比餐馆老板来得清高吗?”他问。盯著我。“我——”我困惑的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但是,你确实以为如此。”他点穿了我。靠进椅子里,燃起了一支烟,他的脸在烟雾下显得模糊,但那对眼光却依然清亮。“等你再长大一点,等你再经过一段人生,你就会发现,一个艺术家的价值与一个餐馆老板的价值并没有多大的分别。艺术家在卖画的时候,他也只是个商人而已。人的清高与否,不在乎他的职业,而在于他的思想和情操。” 我瞪视著他,相当眩惑。他再对我笑笑,说:“酒来了。”侍者推了一个车子过来,像电影中常见的一样,一个装满冰块的木桶里,放著一个精致的酒瓶,两个高脚的玻璃杯被安置在我们面前,侍者拿起瓶子,那夸张的开瓶声和那涌出瓶口的泡沫使我惊愕,我望著费云帆,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三章 宴会过去好几天了。绿萍也开始上班了。事实上,绿萍的上班只是暂时性的,她早已准备好出国,考托福对她是易如反掌的事,申请奖学金更不成问题。她之所以留在国内,一方面是母亲舍不得她,要多留她一年。另一方面,与她的终身大事却大有关系,我可以打赌,百分之八十是为了那个该死的楚濂! 楚濂为什么该死呢?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一清早母亲就告诉我说:“我已经和楚伯母,以及楚濂讲清楚了,以后每个星期一三五晚上,楚濂来帮你补习数理和英文!准备明年重考!大学,你是无论如何要进的!”“妈,”我蹙著眉说:“我想我放弃考大学算了!”“什么话?”母亲大惊失色的说:“不考大学你能做什么?连嫁人都没有好人家要你!”“除了考大学和嫁人以外,女孩子不能做别的吗?”我没好气的说。“什么机关会录取一个高中生?”母亲轻蔑的说:“而且,我们这样的家庭……”“好了,好了,”我打断她:“我去准备,明年再考大学,行吗?”母亲笑了。“这才是好孩子呢!”“可是,”我慢吞吞的说:“假若我明年又没考上,怎么办呢?”“后年再考!”母亲斩钉断铁的说。 “那么,你还是趁早帮我准备一点染发剂吧!”“染发剂?”母亲怪叫。“什么意思?”“假若我考了二十年还没考上,那时候就必须用染发剂了,白著头发考大学总不成样子!” 母亲瞪大眼睛,望著我,半天才“哎”了一声说:“你可真有志气!紫菱,你怎么不能跟你姐姐学学呢?她从没有让我这样操心过!”“这是你的失策。”我闷闷的说。“我的失策?你又是什么意思?”母亲的眉头蹙得更紧。“满好生了绿萍,就别再生孩子!谁要你贪心不足,多生了这么一个讨厌鬼!”母亲愣在那儿了,她的眼睛瞪得那样大,好像我是个她从没有见过的怪物,过了好久,她才咬著牙说了句:“你实在叫人难以忍耐!” 转过身子,她向门外走去,我闷闷的坐在那儿,对著我的珠帘发呆。听著房门响,我才倏然回头,叫了一声:“妈!”母亲回过头来。“对不起,”我轻声的说:“我并不是有意的!”母亲折回到我面前来,用手揽住了我的头,她抚弄我的头发,像抚弄一个小婴儿。温柔的,慈祥的,而又带著几分无奈的,她叹口气说:“好孩子,我知道你考不上大学,心里不舒服。可是,只要你用功,你明年一定会考上,你的聪明,绝不比绿萍差,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一天到晚要对著窗子发呆的!你少发些呆,多看点书,就不会有问题了。以后有楚濂来帮你补习,你一定会进步很快的!”“楚濂,”我咬咬嘴唇,又开始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舌头。“他并没有兴趣帮我补功课,他不过是来追求绿萍的而已!”母亲笑了。“小丫头!”她笑骂著:“你心里就有那么多花样!管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他说他乐意帮你补习!”“他?”我低语。“乐意才有鬼呢!”好了,今晚就是星期一,楚濂该来帮我补课的日子,我桌上放著一本英文高级文法,但是,我已对著我那珠帘发了几小时的呆。那珠帘,像我小时候玩的弹珠,他们说,女孩子不该爬在地上玩弹珠,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玩得又准又好,连楚濂和陶剑波这些男孩子们都玩不过我。那时,我又矮又小,整天缠著他们:“楚哥哥,跟我玩弹珠!” “你太小!”他骄傲的昂著头,比我大五岁,似乎就差了那么一大截。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二章 一走进客厅,我就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慑住了。 没想到有那么多人,没想到如此热闹,到处都是衣香鬓影,到处都是笑语喧哗。人群东一堆西一堆的聚集著,拥挤著,喧嚣著,美而廉的侍者穿梭其间,碗盘传递,筹交错。我一眼就看出客人分成了明显的两类,一类是长一辈的,以母亲为中心,像楚伯母,陶伯母,章伯母……以及伯伯、阿姨们,他们聚在一块儿,热心的谈论著什么。楚伯母、陶伯母、何阿姨和妈妈是大学同学,也是结拜姐妹,她们年轻时彼此竞争学业,炫耀男朋友,现在呢,她们又彼此竟争丈夫的事业,炫耀儿女。还好,爸爸在事业上一直一帆风顺,没丢她的脸,绿萍又是那么优异,给她争足了面子,幸好我不是她的独生女儿,否则她就惨了!另一类是年轻的一辈,以绿萍为中心,像楚濂、楚漪、陶剑波、许冰洁、许冰清……和其他的人,他们聚集在唱机前面,正在收听著一张汤姆琼斯的唱片。陶剑波又带著他那刻不离身的吉他,大概等不及的想表演一番了。看样子,今晚的宴会之后,少不了要有个小型舞会,说不定会闹到三更半夜呢! 我和父亲刚一出现,费云舟叔叔就跑了过来,把父亲从我身边拉走了,他们是好朋友,又在事业上有联系,所以总有谈不完的事情。父亲对我看看,又对那放著食物的长桌挤了挤眼睛,就抛下了我。我四面看看,显然我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本来,渺小如我,又值得何人注意呢!没人注意也好,免得那些叔叔伯伯们来“安慰”我的“落第”。 我悄悄的走到桌边,拿了盘子,装了满满的一盘食物。没人理我,我最起码可以不受注意的饱餐一顿吧!客厅里的人几乎都已拿过了食物,所以餐桌边反而没有什么人,装满了盘子,我略一思索,就退到了阳台外面。这儿,如我所料,没有任何一个人,我在阳台上的藤椅上坐下来,把盘子放在小桌上,开始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
【爱凯一族】一帘幽梦 第一章 今夜家里有宴会,我却坐在书桌前面,用手托著下巴,呆呆的对著窗上那一串串的珠帘发愣。珠帘!那些木雕的珠子,大的,小的,长圆形的,椭圆形的,一串串的挂著,垂著,像一串串的雨滴。绿萍曾经为了这珠帘对我不满的说:“又不是咖啡馆,谁家的卧房用珠子作窗帘的?只有你,永远兴些个怪花样!”“你懂什么?”我嗤之以鼻:“珠帘是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的东西,你多念念诗词就知道了!”“哦!”绿萍微微一笑:“别亮招牌了,谁都知道咱们家的二小姐是个诗词专家!”“算了!诗词的窍门都还没弄清楚就配称专家了?我还没有那样不害臊呢!”我抬了抬下巴,又酸溜溜的接了几句:“诗词专家!你少讽刺人吧!亲友们没几个知道我这‘专家’的,但是,却知道我家有个直升T大的才女!和一个考不上大学的笨丫头!”“好了,好了!”绿萍走过来,揉了揉我那满头短发,好脾气的说:“别懊恼了,考不上大学的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何况,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明年考不上还有后年……”“只怕等你当大学教授的时候,我还在那儿考大学呢!”我嚷著说。“又胡说八道了!”绿萍对我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我真不了解你,紫菱,以你的聪明,你应该毫无问题的考上大学,我想……”“你不用想,”我打断了她:“你永远想不清楚!因为没有人能想清楚,连我自己都想不清楚!”绿萍困惑的望著我,她的眼睛里有抹怜悯,有抹同情,还有抹深深的关切与温柔,她一向就是个好心肠的姐姐!一个标准的姐姐!我笑了,对她潇脱的扬了扬眉毛:“够了,绿萍!你别那样愁眉苦脸的吧!告诉你,我并不在乎!考不上大学的人成千累万,不是吗?我吗?我……”我望著窗上的珠帘,忽然间转变了话题:“你不觉得这珠帘很美吗?别有一种幽雅的情调?你真不觉得它美吗?”绿萍瞪视著那珠帘,我知道,她实在看不出这珠帘有什么“情调”和“美”来。但是,她点了点头,柔声的,安静的说:“是的,仔细看看,它确实挺有味道的!”
【随想】也许我们都应该检讨自己 实际上我不是一个把小崔当成偶像的"崔迷"但是很久以前就很喜欢他,仅仅因为喜欢<实话实说>吧没想过更深层的原因,或许不喜欢他也可以.后来就是去年吧,我的一位上司,就是我的领导说他很喜欢小崔,他很用情的说他喜欢小崔这个人,他说一个男人如果能崇拜另一个男人是很不容易的.他说的很好.那时侯,我就开始想,这个在我心目中很欣赏的领导,能崇拜小崔成这样,那他究竟是怎样的好?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看小崔的访谈,还有他的<我的长征>我的感触是,小崔说出了我心中很多的想法和概念,他帮我验证了很多我一直悬疑的问题.他帮我说出了一个事实.我想到了我们的民族,没有希望的民族,真的看不清这个民族还能在人类历史上走多久?小崔是在长征的路途中看到了希望,他是用自己的智慧去看污浊中的亮点,我是庸俗的,所以,我没有办法看到.我想说我们的民族是有希望的,我想说我们的文化是有内涵的.甚至我想说我们这一代人是可以改变现状的.可是,就是说不出口.心不想说,口就没有办法张.我厌恶丑陋,没有办法去迎合污浊,连看都懒得.所以感到孤独,而我又没有办法跳出去活着,有不能不活!怎么办?抑郁总是难免的.这样我就更加没有办法去崇拜小崔你想我连自己都很讨厌,怎么可能去崇拜小崔?!小崔的抑郁越来越淡了我却更加的严重,其实,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与我何干?只是无法看惯.突然很想去长征,一个人的长征连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连一个人走完二万五千里的信心都有就是没有走完人生的勇气?最好的天荒地老人类重生那么心灵就可以呼吸到干净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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