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简漓漓
不如两清做甲乙丙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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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像一部电影 寒风中送去了张张不舍的脸庞,又在春风中迎来多少令人期待的笑容。感人的,伤人的,深刻的或是已经被遗忘的个个片段,演义着人生一部自己的电影。身边的角色像风中的落叶一样,来了而又要离去,一直都在不停的更换着,不变的只有自己这个主角。 人生就像一部电影,自己是导演更是主角。主角与各配角共同在剧中尽情的演义着生活的悲欢离合。导演没有权力去支配戏中的配角,不能知道配角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会有什么样的配角,又会在什么时候触不急防的离去。但主角始终不移的控制着剧中的情节,这就是一步一步走出的人生路线。没有一个人能一生的陪伴另一个人,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电影里,只是其中的一个片段或着是一张图片而已。所以不停的在分离与相聚中,挥手相别或热情相拥。 有一个新的角色不经意闯进来时,一个新的花幕就拉开了,又会有新的色彩注入进来,也许是鲜艳的,也许是暗淡的,有真实的,也会有虚伪的。那一些张扬,活力四射的角色在场的时间总是比较短;而那些平淡的,唠唠叨叨的角色在场的时间总是特别的长,甚至是相遇后的一生。角色并无好坏之分,因为他们演义的好坏并不能直接影响到整个剧情的发展。如果配色在恰当的时机出现,能让剧情加速的发展;如果配角在不恰当的时机出现,会让剧情暂时的终断,甚至倒退。导演不能去控制配角,那就要快速的去适应配角,让他能够在戏中和谐的发挥,如果真的与自己的剧情相违背,那就要最快的脱离这样配角,以免影响到剧情的效果。配角是推动剧情发展的催化剂,是提高剧情视觉效果的最好调料,所以很多导演,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着自己需要的配角。身为一个好的导演和主角,应该要学会去保留一些片段,也要大胆的去剪掉一些多余的片段,只有一个个留下来的片段,才是构成这部电影的元素。剧中有好多很好的角色,不得已而离戏,还有的一出场的,就注定着一生都会有他的位置。这就是这一部电影,残酷而柔情的电影。 人生的这一部电影里,有着多少精彩的尽头,让别人津津乐道再谈论着;还有着多少不起眼的尽头,连自己都会遗忘。令人难忘的一幕幕,一张张感人的照片,在那不经意时,放在这个事曾相识的地方再次重现。自己把自己看得最重,因为自己才是自己的主角,如果有人对你说:“你比他生命更重要”,那是因为你是他在生命中最好的配角www。d9yy。xyz。
【原创】被时间兜住 2017年1月,冬,离农历新年只有6天时间,离我来到这座城市,半年零一个月。 天气很冷。 我躺在上班饭店的沙发上,半困不困。 要过年了,时间似乎总是容易将人兜住,谁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在一个地方呆多久,就像最初,我没想过,在这座城市,一留,就是半年。 有人说,喜欢旅行的人,大多有些喜新厌旧,他们讨厌一成不变的熟悉,所以一次又次逃开,再一头扎进不确定的陌生里。 而我,在半年前的夏天流浪于此,却不知会在何时,选择离别。 2016年5月,在最后一次与母亲争吵过后,我愤然收拾背包,用手机买了离出发时最早的一趟火车,头也不回的,再一次选择了出走。 我看过一本书,它说,有人一次次的与生活闹翻,暴烈出走,却在兜兜转转之后,带回一身尘土。 想必,我也是这样一种人。总是在绝望中选择离开,又在落魄后疲惫归来。 那便是我一段又一段旅程的开始和结束。 “三毛”非三毛 许多年以前,大概是我还在读初中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三毛。 那时的我以为,三毛,就是小人书《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 我错了,也对了。 三毛,不是流浪记里的三毛;但三毛,确实在流浪。 那个让无数文艺青年为之叹息的女子,那个把爱情轰轰烈烈到让全世界都在为她唏嘘的女子。 我爱上了她的撒哈拉。还有她心爱的荷西。 我开始羡慕她的随心所欲和自由,羡慕她一个背包走天下的潇洒与勇气,我羡慕她的洒脱,也嫉妒她的任性。 于是,年少时的我,萌生了不切实际的梦,一个注定被嘲笑的梦。 熟知,又有多少游子,如同我这般,因了一个会抑郁自杀的女子,从此,成为了一个不断在他人生命中匆匆而过的旅人。 而让我对于旅行这件事情越来越向往,恨不得马上背上行囊去流浪,是在多年以后的网络上。 背包客 第一次知道这个词,是在杂志上,那时的我,做了很多年关于旅行的白日梦。 我家里不富裕。 当我从杂志上看到,有的前辈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已行走多年,当我从身边的同学口中得知,他们已经游历四方,除了羡慕,我感到更多的是,对他们殷实家境的嫉妒。 我没钱,不可能像他们那般,毫无准备,说走就走。 可是,关于流浪的梦从未停止,在看到更多关于“背包客穷游”的报道之后。 于是,那颗在许多年前就深埋心底的种子,蹭蹭蹭地发了芽,一瞬间长大。 我开始搜集所有和背包客有关的文字,那些前辈们的经验,和他们孜孜不倦,走在路上的故事。 直到,无奈的争吵爆发。 我和家里人的关系很糟糕,因为他们总觉得我太过于不切实际。我们总是在争吵,彼此面红耳赤。我有一颗想流浪的心,却没有能够支持我踏出去的金钱。 我的家人们觉得我应该努力的挣钱养家糊口,而我却自私的想要揣着辛苦挣来的毛爷爷离家出走。于是在他们心中,我终究成为了一个没有良心的自私鬼。 终于,在三年以前,在一次更加剧烈的争吵爆发之后,没有任何留恋的,我带着我为数不多的积蓄,和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背包,从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成为了我曾为之羡慕不已,却有着沧桑经历过往的,有故事的人。 旅人的谦卑是温柔的虔诚 三年前,第一次远行,和热情的朋友一起。 乘硬座火车,是穷游的标志。 火车持续爬行中,我看见铁轨下飞掠而过的明灭。 空调很冷,睡不着。 朋友们吃着宵夜,嗑着瓜子,车厢里已经开始渐渐安静,旅人们进入颠簸的梦境。 列车员大肆聊天,全无顾忌。无法入睡的未眠人轻声聊着各自的故事。 我们向着高原地区进发,那是许多人的梦,7小时后,这个梦,将会真实的展现在我们眼前,我们会拥抱它,然后恣意的裂开嘴,露出谦和的笑容。 高原,许多人神圣的向往,只因它从未被世俗所打扰,所以,拥有了千百年来最虔诚的信仰。 于是,我们怀揣着说走就走的梦想,为了我们向往中的神圣,承受着或许无法入眠的洗礼,踏上了这段追寻的路程。 一夜辗转,当我们当我们重又睁开沾满尘埃的眼眸,我们看见的,是连绵的山峦,淹没在黑暗里的隧道,以及“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奇特景象。 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初抵目地的兴奋,背着行囊,我们站在了此番旅程的第一个转站点:昆明。 昆明的天空有些失落,灰色的天幕下着蒙蒙的雨,瑟瑟寒风穿透身体,我们措手不及。 莫名的,我想起了昆明火车站暴乱,不知这雨,是否也悄悄祭奠着那些不安的亡魂。 在昆明,我们并未过多停留,我们需要转乘另一列火车,去往传说中古老的南疆边境。 在那里,我们将触摸到斑驳的城墙,旖旎的湖泊,巍巍苍山,还有,和我们一样,行走在路上的,掩藏着许多故事的陌生的朋友。 南疆 这不是我第一次离家,却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旅行。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痴迷于民谣音乐,手机和电脑里循环播放,乐此不疲。 普罗大众们说,伪文艺青年们的穷酸文字总是在无病呻吟,正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歌词里那些姑娘和小伙总归会有一天离谁而去。 我不相信艳遇,却极其的崇拜缘分。一路同去的朋友问我,会不会到丽江?我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勉强答应,去吧。 不是为了哪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小伙。 相比较于丽江的喧嚣与热闹,我更喜欢大理的平静与祥和。 那是我至今念念不忘想要再回去一次的地方。 因为计划着逃家,我在论坛上发了帖子。很快,追随者蜂拥而至,挤爆我的QQ与微信。 其实,我更愿意一个人出走。 可我却带走了一群人。 一群盲目的随行者。 尽管如此,我仍感谢曾经能与他们为伍,让我的第一次旅程充斥欢笑与无法舍去的记忆。 而我的第一次出走,一别,便是一个多月。 我需要一场疲惫的洗礼。 于是我远走他乡,在火车的硬座车厢里磨蹭12个小时,之后,站在了大理这片古老而不朽的南疆土地上。 隧道 从昆明到大理,6小时的硬座火车,我穿过了最多,最长的隧道。 像是时光穿梭般,刚刚还是烟雨缥缈,再见到光明,却已是云开雾散,微光乍现。 隧道里的时间并不好过,手机没有信号,我们便有些不知所措。 靠窗而坐,漆黑的隧道里,像是瞬间瞎了眼,即便有着火车里的灯光,却仍是挤不开那浓重的黑暗。 大概是因了对“看不见”的恐惧,于是,平日里坐火车最期待的隧道,竟像是没了尽头,一个接着一个,那样漫长,似乎连气也不用喘一下。 直到穿过了无数个冗长的隧道,才渐渐明白,这是真的到了异乡了,这便是异乡独特的景致。 于是,那些让人厌烦的长隧道,在心里变作了享受,享受这难得的特别,告诉自己,这便是我从未看到过的风景了。 如果外出旅行,所看到的经历过的,与家乡无异,那么,又何苦背着行囊,义无反顾的踏上他乡的土地。 我想我大概不是一个诗人,所以无法用那样的简单几个字,便将眼中的风景,收入囊中。 那之后,我见过更多更美的画卷, 却时常会让我想起这样一句话“有些风景只能刻在心里,却是无论怎样也不能带走的”。 有幸,我见过那么多“无论怎样也带不走的”画卷,我将它们雕刻在心里,让它们变成永恒的回忆 客栈 说来很多人不相信,我住过的人生中第一间客栈,只需要18块钱一天。上下铺,很多人混住的那种。 客栈是个很笼统的说法,听起来很是文艺,更通俗一点,人们喜欢将那样的住宿称作青年旅社。 客栈只是比青旅更小一些罢了。 大多数的青旅和客栈,会将满满的文艺发挥到极致,墙上贴满留言便利贴,入住旅客游玩的照片,以及清新的盆栽,墙绘等等。 我们入住的客栈,也是如此,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里面种着绿植。我们去时茶花开得正盛,院子里飘出隐约的花香。 我热衷于结交朋友,不太拘泥过多的细枝末节,混住的客栈房间于我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乱世江湖。只可惜,因为不是一个人的旅行,最终,还是和朋友们分住在了同一个房间里。 大约时间过得久远了些,许多当年旅行时的事情已经记不大清楚。只记得,在当时的那群朋友之中,羊皮嫂是认真的长得漂亮,很有气质的那种。 听说,她在桂林开有自己的服装店,老公是业务经理,听起来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我们到大理的那天晚上,羊皮嫂充分善用自己的美貌和花言巧语,带着我们一路混吃混喝。 大理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人们热情好客。与我们同住一间的姑娘说,她和朋友留在大理每天摆地摊卖小饰品,不是为了赚游客多少钱,只是因为喜欢那里。 当时的我不懂,因为喜欢一个地方而留下,是种怎样的情结。我还没找到我想停留的站台,于是只好马不停蹄。 客栈的掌柜是个湖北小伙,皮肤黝黑,看不出一丁点湖北人的样子。 我读大学的时候,曾是学院广播站的主持人,广播站的站长就来自湖北,是个肤白貌美的姑娘,说得一口好听的普通话,带着点不算太明显的北方口音。 掌柜很热情,办理入住时就询问我们出游的计划和时间安排。他自称大理“小地图”,说只要我们想去的地方他统统都知道。 在云南的两个星,觉得云南哪里都好,就是总也没有热水洗澡,让人觉得很是挠心。 四季如春的云南,即使炎热如六七月份的天气,夜里仍需盖着被子才算暖和,在这样的温度下洗冷水澡,我们每一天都觉得格外崩溃。 回忆很深,遗忘太远 我至今仍忘不掉,洱海边小树林的葱茏与苍翠,忘不掉头顶阳光在树叶的缝隙中斑驳成的细碎时光,还有那传说中,大朵大朵像棉花糖一样,堆砌在天边的厚重的云团。 那是久违了的悠闲与挥霍。 已经有过多久没有这样悠然自得了?年幼时简单的欢愉在这个忙碌的成人世界里,竟奢侈得像颗珍珠。 好像被刻意遗忘般,当那样悠然自得的时光再次重现,光阴恍惚得有点不知所措。 洱海岸边的树林里,吊床,帐篷,充气艇,还有架起的锅子飘着野炊的味道。那浓重的湖北火锅味扬在树林上空,和着湖里淡淡的鱼腥,幻化成大家脸上开怀的笑容。 忽然就忆起了年幼时,学校组织的春游,也是这样,大家在一起忙碌着,架锅,做菜。老师在旁边笑着看我们傻乎乎的忙碌,而我们,也傻乎乎的跟着笑。 那时的风,也是这样温柔着,乱了我们的发,暖了我们的心。 那时的阳光,也是这样璀璨着 ,耀了我们的脸,染了我们的笑。 于是,我仿佛回到小时候,享受的闭上眼,任由阳光穿过密密的树叶,晃在我脸上。 睁眼的时候,我看远处的洱海,阳光下的它,美得能安抚人心,风掠过的层层涟漪,前赴后继涌向岸边。 远处的山,隐约在天际,仿似海市蜃楼般。 于是,我在想,这样的感觉已经多久没有过了?轻松,惬意,没有烦恼,可以毫无顾忌的浪费掉一整个下午,只是晒太阳和吹吹风。 我想,它已经久远到像是很久没有听妈妈唱起的摇篮曲,像是很久都没再回去过的校园,像是那些年逃课逛街的日子。 所以,我们才需要旅行吧,需要一段不长不短的休息,暂时忘记所有的担心,害怕,压力,让已经负累的心,重新回归到孩童时的天真,无忧无虑,享受时光的安然。 阿梵是个很不会起名字的人,所以后面的更新,就不写标题了,每次纠结标题都觉得很痛苦,念书的时候写作文,也是很懒得想作文名 总之,一层楼一段关于旅行的小故事,希望阿梵的故事,能让曾经漂泊的游子感到熟悉,让正在漂泊的游子感到温暖,让还未上路的朋友心存憧憬。 我是你们的阿梵,一个曾经漂泊,现在暂时止步的游子。 从西塘结束旅行回来,我始终过得不太顺利,工作换了几份,总也没有依靠的感觉。 大师兄时常在微信上关注我,每次看我过得不好,总会留言安慰几句。他很多次向我抛出橄榄枝,只可惜我太倔强,不肯低头认输。 师兄是当初和我们一起去云南旅行的时候认识的灵魂人物,高大帅气,温柔多金,有头脑有阅历,典型的高富帅代表。因网名叫“悟空”而被我们尊称一声“大师兄”。 师兄开有自己的公司,在南方省城一所大学旁边的高楼大厦里。 那些一起从云南回来的朋友们经常去他那喝茶聊天,倒也乐得轻松自在。 有一次,师兄给我留言,说女孩子不需要太过逞强,扛不住的时候,放下便是,没有人会因此责怪你的无能为力。 我在屏幕这头无奈,给师兄回话,说只是我没有软弱和无能为力的权利。 说这话的时候我哭得汹涌,手边的裁纸刀飘着甜腥的味道。抑郁症犯起来着实很让人感到崩溃,抽掉快半包纸巾也没能把手腕上的血止住。 认识师兄的时候我已经抑郁很久,时常会在公众场合崩溃大哭。我总是对“活着”这件事情感到绝望,不知道一直假装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手臂上的伤长长短短,手腕上的艳红翻着皮肉。 最严重时,刀尖停在离我心脏只有0.1公分的地方。 我想死。 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如此多余。 我没有对自己下手,因为想起那些还没来得及去的地方。 想想,就那样不再睁眼似乎有些不太甘心,于是放下屠刀饶自己一命不死,先把流浪的梦实现了再说。 这些事情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承受的痛苦,很多时候他们不懂,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 我常跟朋友说,你不能安慰我没关系,但请不要试图当一个解救者。这世界上能救赎自己的只有自己,如果对方甘愿沉沦,是怎么样也捞不起来的。 后来我义无反顾的做了背包客,四处去游历,去经历那些我从没经历过的苦和累,去认识很多陌生的朋友,好叫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厚重一些。 自助旅行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无处不在的惊喜。 就在掌柜带我们环游洱海的那天,客栈里,来了两位酷毙了的骑手。 拍照设备:三星手机 时间:2014年6月 地点:广西南宁到云南大理的火车上
道旁垂柳,悄拂行人首 夜半行走,谁人横笛奏,诸君别首,一路是离愁 。 半卷珠帘,谁倚独窗前,道旁垂柳,悄拂行人首。 谁没有故事啊 时光路过低眉的眼角,足迹踏遍路边的野草。黄昏的倒影,倚着愁闷的清醒,我湿润的心,在干涸的孤单里,颓废着,再也无人收留。 我生而孤傲,不愿与虚伪为伴。 我生而孤单,拒绝了所有奢望的美丽。 我生而果断,分明了所有的爱恨。 我更生而伤感,忧郁了曾经所有懵懂的故事。 环山葱绿参差, 青烟如幻三尺, 风骤起, 留不住神仙眷侣。 荒年青涩如你, 花开恰遇桃李, 你笑颜如玉, 他世上无双, 我撑船漂泊, 踏乱江面波浪。 春雨怕如盆, 秋风已褴褛, 雀鸟北上如羡仙, 花叶落地惹尘埃, 江边谁人无归期, 断弦无人来续, 空弹了一出戏。。。 还在等待着什么 或者还在荒芜着什么 是那个年少无知的自己 还是匆匆流逝的时光 我像天边的一朵云 漂泊得无人问津 悄悄地越过山丘 可怜影子也没留 于这个世界来说 透明得连自己也看不到自己 我也像晴空里的一道响雷 偶尔发怒时 也有那么几个人会偶尔的念起 我更像墓碑前的野草 守着时间这座墓 任它悄悄或者肆意的凝望着我 我也把自己埋在它的眼眸 在它的温柔里流浪 从此沦落 不知在这样状态下的我 是在等待着什么 或者还是在荒芜着什么 是那个年少无知的自己 亦或是匆匆流逝的时光 走在寂寥的街, 我散漫的思绪被风乱, 回首往昔, 一路的坎坷伴着泥泞, 多少的风华随时光埋藏, 有过快乐,也有悲伤, 无论多绝望, 我和我的孤单一直在风雨的路上。 琴起流苏, 烈酒回忆如昨, 多少个深夜, 难眠的思绪, 被往事带走, 从不曾起舞的心, 之于旧人, 念念不忘。 城市里的漂泊, 一定不止一个我, 荒芜的时光, 还有青春可以跋涉, 下着雨的晴天, 纵使有唯美的彩虹, 没有陪伴的伞, 红尘三千里, 悠悠岁月离去, 匆匆的步伐, 从未停止, 流浪远方。 岁月浅长 唯半度雨凉 野水画牢 曾几世轻狂 花蝶相恋 横添几竖悲沧 ——题记 青春像一条河 流经我的现在成为过去 当说明文变成社会文 我就像一个拾荒者 捡拾早已荒凉的过去 在年华的叹息中苟延 于虚浮的日子里残喘 半度的青春 至散场后只剩匆匆 没来得及兑现的诺言 只能留给时光掩藏 曾有几世的空茫和等待 如今只有一夏的泡沫和感慨 曾有几度的寒暄和樽酒 如今只有一季的寒雪和孤月 风月如流 青春如一场盛宴 一经时间的流淌 带走的带走了 剩下的 就全靠承受。。。 以为强大得已不需要眼泪,却还是一碰就会碎,疲惫的扮演着话唠,以为可以充当一切,却还是被一堆现实拉回,以为可以不在乎所有,可有些东西又怎能真的无所谓,每次总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掉眼泪,可真伤心的时候,又怎能忍住内心的悲戚。 我的眼 泪流成海,我的心早已不能拼凑,你笑阳光依旧,岁月灿烂,悲伤的河流又怎会泛滥,我笑折断了翅膀,伤透了灵魂,心酸了过去,你不曾体会又怎知我伤有多深。 习惯了寂寞,可为何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还是有无尽的失落,学会了隐藏,可当意外来临的时候,全都支离破碎,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坚强,可还是一瞬间泣不成声。 过去的都不堪回首,可现在的再也没有勇气接受,你们把悲伤搞得那么张扬,我再也没有理由去坚强,如果未来之于你们,之于我都是一种痛苦,那我想选择一了百了,即使我的心灵有了缺陷,可 是我的,不是我的,我都愿意承受。。。 烟不懂手的寂寞,就像你不懂我的承诺,正如我厌倦了好奇心害死猫的游戏,却还站在别人的雨季,之于未来,不再等待,遇到了就走。 风起故时里,情仇江湖洗,半载余生,白须老翁道声礼。 谁染眉间雪,细养金丝雀,雨打浮萍,孤独自由后知觉。 冷冷的小道,没有星星的夜,回忆也变得多余,点点的细雨洒过无数的街。曾经多少的风华被时光掩藏,曾经多少的自由只是年少,我们被雕刻的容颜在骄傲中失去,渐渐模糊了从前的影子,无可奈何的过着别来无恙的苟且。 远离了人群, 感觉有点冷清, 满城的霓虹开出荒漠, 没人理会的情绪无处放逐, 迎面的风吹痛了我上扬的嘴角, 微微苦涩, 我知道, 那是孤单的味道。 往日几何, 醉了一梦, 恍惚一刹南柯。 不记得你一颦一笑, 只承诺过相伴到老, 你说幸福永久, 最后无声分手, 我故作轻松, 至今一人未宠。 年少的纯情浪漫, 总会成为阳光灿烂, 一路泥泞受的伤, 以为有无法释怀的痛, 却笑只是个孩童。 成长的路上, 麻木是成熟的代价, 皱纹是唯一的痕迹, 你一路上丢了多少人, 就有多少份孤独, 而究此前的过往, 不过戏一场, 最终还是会妥协, 因为这就是一场人生循环, 无论你是否奔跑, 最后都会择一人, 相濡以沫, 选一城, 白头到老。
【依雪·原创】我想一直与文字相伴 《大雨》 大雨滂沱。 有人深感倾盆大雨的烦厌,我也是。 习惯性地走进那家咖啡店,买了一杯美式。耳机里放着EXO的《月光》,然后手里拿着咖啡,打着伞走向车站。 大雨,车站,音乐,热咖啡。 突然觉得这一切好美,真的好唯美。 悄然沉醉。 ——by:依雪《小傻气》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让人心甘情愿去犯傻的东西。 比如,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或者更多。 耳边总是会听到三姑六婆议论,为这些东西耗时耗力耗金钱,真不划算。 可是有时候我们就是喜欢为这些东西去犯傻呀。 如果事事都要想着划不划算,那生活该有多累、多无趣呢。 有一句话说,存在即合理。 也许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醒我们,偶尔犯犯傻,其实也挺好。 ——by:依雪 《友情》 关于友情,我更喜欢那种没有丝毫利益纠葛的人之间的那种友情。 因为那种友情,更加接近于纯粹,也就有更加接近于灵魂的可能。 ——by:依雪 如果你去一个地方,最终你发现自己花在路上的时间比停留在目的地的时间明显要长,那么这趟旅程,是不是值得呢? 就像一路流浪到某个地方,休息片刻然后拐个弯,再一路流浪回去。 我的想法是,假如你这一路无比充实,不论是和伙伴聊天南地北,还是和书中的作者进行一场邂逅,或者纯粹就抱着一杯热饮听听爱豆们的歌声,享受阳光下风过皱水般清新地完成了这一场旅程,都是值得的。 甚至有时候,有没有到达目的地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谁说世界上的每件事情都必须有结果、有意义呢? ——by:依雪 最近出现了一个网络新词“XX可能是假的”。 其实有时候会觉得,连自己都是假的——我们可能从来就没有遇见过真正的自己。 但其实,更多的时候,我们的内心翻滚着的热浪,从未冷却但也从未喷泻。 那么,那个真正的自己,到底要到世界的哪里才能找到你? 但愿我们都能找到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那个因在做喜欢的事情而一直快乐着的自己。 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永远坚定地去寻找。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停下追寻的步伐。因为在路上的人,永远不会后悔。 ——by:依雪 这个立春,我辞职了。 一个人站在地铁口,很纠结应该是马上回家还是去虹口浪一圈。 回家是因为还有繁多的家务事等待着我去处理,去虹口是因为它是我的活力之地,想把重获的自由气息与它分享哪怕一丝一厘。 一个是家里的红旗,一个是外面的情人,哈哈。(画风有点不对……) 不过真是这样。 常言只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无人能解浪子亦有风尘愁。 最终还是选择——回家。 毕竟我们还是要活在现实生活中,去面对当下的事情。 瞧,终究还是「糟糠之妻不下堂」嘛。 虹口,以后再见吧。 ——by:依雪 纪念》 对于不同的人,纪念方式也是不一样的。 它可以是初恋最后留给你的那颗巧克力的糖纸; 它也可以是你不断搜集——和前任曾经约定但终究无缘到达的地方——的各种风景照片; 它更可以直接就是过去的那些人留给你的深深怀念; …… 原先,我们面对着它们,就会痛彻心扉;慢慢地,也是它们,陪着我们接受现实、变得坚强。 直到我们可以将它们一笑而过,变成了茶余酒后,轻松就能说出的故事。 ——by:依雪 《听故事的人》 最近在追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像追剧一样,不愿停下来。 其实当我们打开一本书的时候,就是在聆听作者娓娓道来的一个个故事。 我们都是听故事的人。 纸上得来,听的是别人的奇幻冒险;亲身躬行,听的是自己的真实人生。 ——by:依雪 《路上2》 前些天看过曲玮玮的一篇新西兰游记,有一个片段很有趣,一行人在海上颠簸了一个小时只为看三秒钟的鲸鱼跃水,因此有个小孩抱怨这太不值了。 有时候我们都会觉得,花在路上时间很久才能一观的风景是不是真的很不值,因为旅行攻略上的照片足够看了啊。 非也。《Destiny》 有一句话——“你的气质,都藏在你读过的书里。” 真的吗? 对,但也不完全对。 虽然决定一个人气质的是阅读,但是决定一个人会读进去哪些书的,却还是TA的性情和所处的环境。 命中注定这回事儿,或许真的有迹可循。 就像,有些看似生命中的意料之外,往往到了最后才发现,绝非意外。 ——by:依雪 《艺术品》 如果生命是一件需要精心打造的艺术品。 那么它是需要我们像对待璞玉一样,只须不断剔除不属于它的那些部分; 还是需要我们像罗丹对待雕塑一样,一边剔除,一边又在不完美的地方进行填充? ——by:依雪 《小论修养》 越来越觉得,修养决定于一个人不能够容忍的是什么。 因为不能容忍邋遢的自己,所以出门必定打扮干净; 因为不能容忍辛苦的人们不被尊重,所以经常说“谢谢”; 因为不能容忍出尔反尔,所以必会言而有信; 因为不能容忍人间冷漠,所以经常微笑待人,如沐春风。 因为不能容忍丑恶,所以努力做到善良。 ——by:依雪 《四叶草》 来世想做一枝纯翠的四叶草, 到哪里都不用再去流浪。 只要每一天 都被阳光滋养着成长; 偶尔也能被雨露 灌溉出草木的芳香。 ——by:依雪 《行为艺术家》 一直以为行为艺术离自己很远很远,一直认为行为艺术家的艺术令人费解。 但是,谁敢说自己不曾尝试过任何一种行为艺术呢? 即使自身从未意识到。 从小时候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对大人撒谎,到长大后为了心上人奋不顾身的疯狂。 每一次为了一个目标而无惧他人诧异的目光,甚至余生忆起的时候,都还会讶异于自己当初的倔强。 那样不可思议,哪怕毫无逻辑。 我们或许不是真正的行为艺术家,但所幸,我们都曾为自己的生命增添过体验,又创造过惊艳。 最后,积累了沉淀。 ——by:依雪
书评人是什么人?书评是什么文章?说说我的想法 今天首先要谈的,是书评人的性别比例问题。这源于我无意中看到的一篇文章《书评中的性别不平等》,这篇文章分析了英国各大报刊的书评者性别和作者性别,它说: “《伦敦书评》的评论对象中只有8.7%是女性,被《新政治家》评论的女作者占26.1%。至于《星期日邮报》和《金融时报》,这个数字分别为30.4%和33.3%。情况较好的包括《星期日电讯报》55.2%,《观察家报》52.1%,《星期日独立报》50%。那我们《卫报》呢?尽管44.9%的书评人是女性,所评论的书中仅有34.1%出自女作者之手。 如果一家媒体对非虚构类作品更感兴趣,几乎无法避免会推高男作者获得评论的比率,也容易推高男性书评人的比率——那些受邀请的评论者,往往更青睐相同领域的图书。反之,如果一家媒体评论的作品多属虚构类——如《泰晤士报》评论的虚构类作品占52.3%,《观察家报》占50%,总体上的确有助于提高女性作者和书评人的比例。” 这是个很好玩的统计,也颇为有趣,因为它昭示了英国书凭界的性别构成,在我看来,还是比较平衡的,因为英国的书评分类很细致,虚构、非虚构、小说、诗歌、童书、传记,等等,每一块都有专业的书评人,或者说,英国的书评界鲜少专门做书评的,但凡书评者,多是自己也出版过不少著作的作家,这样可以让他们将书本看得更透彻。 引用这部分我想说的是中国大陆书评人的性别比例。因为中国没有“书评人公会”之类的组织,所以挺难界定何为“书评人”的,就更难统计书评人的性别比例了。在我的主观印象里,感觉编辑(报刊的、出版社的)多为女性,而书评人绝大多数是男性。我的观点可能偏颇,因为我关注的是虚构和非虚构类,多为纯文学与偏社会学术的书籍,而像情感、童书等较少涉猎,因此会产生“书评人多为男性”的感觉吧。昨天发布的“值得敬佩的书评人名单”里,确实都是男性。评点严肃文学的女性书评人,我知道有上海的陈嫣婧,还有李静睿(当然她也写小说),谷立立,写得极好,书评都不仅是书评,而达到文学批评的境界。 腾讯·大家有389个作家,真正的书评人占了多少?我稍微统计了一下,也就维舟、云也退、李静睿、绿茶、戴新伟等几个人,这其中还要排除更新不及时的(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翻翻他们的文集)。大家的稿费很高,能够让签约作家享受不错的回报,绝大多数都是偏社会的领域,男性是政治、经济、军事、历史、国际关系,女性是情感、八卦、影视,每当出现一个社会事件,比如柳岩伴娘、毒疫苗、和颐酒店事件,就会立刻出现相关的分析文章。但是书评时效性不那么强,不需要写那么快,所见的似乎就是某个大作家去世后,出现一篇关于他的分析文章(云也退)。腾讯的“大家书架”专栏做得不错,汇集了34位作者,其中有作家和书评人,也算是一个补充(作家还是有几个的,但是更新得都不勤)。 说到这里,先简单说说我喜欢什么样的书评。 我不喜欢充满“周边”的书评。加一点背景资料(作者得了什么奖啊、作者出版过什么书啊),加一点八卦趣事,加一点作家访谈,加一点原书摘抄,最后再来一点评价,似乎两千字不算难事。我并不是说书评不能加这些,而是觉得添加这些是为了让读者更了解这本书的内涵,但不能喧宾夺主,让这些周边成为文章主体,作者真正分析细读的东西却成为旁枝。读者终于看完了这些背景知识,心想我已经有了知识储备,可以开始了吧,结果作者三两句话就结束了文章,或者最多在引文后面加两句评价,最后再一段总结。粗俗一点说,就像前戏做足,正待插入时,泄了。 平心而论,我认为我的书评很大程度上沾染了这样的懒惰习气,因为它们很好堆砌,引用,不需要太费脑子,但也会让书评很水,读完没什么内容。 还有一种书评作者比上一种有底蕴,他确实具备哲学的、美学的理论素养,和周遭丰富的历史、文学景深,他能将所读之书和储备的理论联系起来。这类书评作者需要警惕的是,明明知道读者不易知晓,就放松自己的要求,只抓住这本书的几个点,罩在大词下展开,写得久了也容易油滑顺手,让书评套路化。 书评写多了很容易受到套路的诱惑,现在不是都说“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嘛,真正的书评应该是清醒的,时刻意识到自己在往哪里去,文字是导航标,牵引书评者走向他发现的独特彼岸,每一步都更近,每一步都让读者屏住呼吸,不知道前面的精喜是什么。而不是由定见牵着鼻子走。他们只是定见的木偶,用漂亮的彩纸般词汇包装出廉价的又一次重复,看似花团锦簇,实际一团草包。 说实话,每当我看到那些全面又富有洞见的好文章时,都会在心里暗自艳羡:为什么人家就能写得这么棒,挖掘得这么深入和全面啊!嗯,是的,这源于认真的阅读,系统的归纳,和对每个局部的把控。一篇好的书评,和一篇水的书评,所用功力是可以看出的。水的书评会让你觉得,一揽子就飘过了,好的书评会把你的眼睛牢牢地定在每一个文字上。 什么是富有创见的好书评?我不多举,只举出普鲁斯特评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里,我发现确实有几口深不可测的井,但是,那几口井都是打在人类灵魂的几个孤立的点上。他描绘的世界,完全象是他独创的。这芸芸众生虽说怪诞,形式却没有什么特殊,他们也需要借助灯光和服装,说到底他们也十分平常。总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物,深刻独特之中充满了真实。这些小丑,犹如古代喜剧中的有些人物,扮演着一种濒临绝迹的角色,但是他们却极其真实地反映了人类灵魂的某些侧面。托尔斯泰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很多模仿。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里,有许多内容十分浓缩,是一种低声的埋怨,到了托尔斯泰的笔下,这些内容成了绽开的笑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有一种原始派作品的阴沉格调,后继的弟子驱散了云雾,带来了阳光。” 可以发现,普鲁斯特没用一个大词,但他所抓住的东西,是每个阅读陀翁的人都猛然惊醒的地方,每一个字都不是虚的,都是落在实处的。好的书评,打动读者的地方其实很简单:我阅读时就说这么想的,但我无法表达出来! 评论一本书,套用已有的理论并不难,毕竟评价的每一本虚构和非虚构作品,都已经有了它们的体系,一个作家,在作品里有意象的原型,有风格的师承,有流派的延续,每一个方面都可以说(或者引用地说,或者套大词地说),但最难说出来的,恰恰是每个读者阅读它们时产生的那一点点相似又略加不同的感觉,如果“相似”已经有理论来确定,那么那一些“略加不同”就必须由书评人指出来。书评者如何在最平常的语言中,达到最出奇的效果,也是需要琢磨的。 书评,不应该是把这本书简单复述了一遍,而应该是引导读者发现这本书独特的创见。在这方面,很多大师的文论之作值得学习。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让读者看到那些固见之外的东西。每个人都在长期的阅读中听到太多“标准答案”,书评的功用就是冲破这些标准答案,什么阶级分析论啦,什么社会背景论啦,什么文学流派论啦,似乎只要套上这些工具,这本书的意义就不言自明了。但这是真的吗?即使我们已经说太多的经典作家,在阅读文本之前依旧是不能妄下结论的。真正写出书评人心目中看到的那本书的模样,并且让读者也看到。 普鲁斯特的魔力就在于,他能够用最普通的话,一步步踏进你的深处,说出你最熟悉的感受,何止文艺评论呢,他论述歌剧、绘画、爱情、嫉妒,乃至同志,都是如此啊。
在十一月的日暮时分,出去散散步 ▍在十一月的日暮 十个小时的光正在减弱, 一只晚归的鸟飞过天空, 松树像久等的跳舞之人, 黑色的树巅猛然颤动。 正午时泛黄的山毛榉叶子, 如点点灰斑在眼前漂浮; 我在壮年时栽下的每棵树, 现在已经遮暗了天幕。 漫步穿过这里的孩子们 会觉得,并不存在 没有树木在此生长的时候, 这里将被夷为平地的时候。 作者 / [英国] 托马斯·哈代 译者 / 冬至 At Day-Close In November The ten hours' light is abating, And a late bird flies across, Where the pines, like waltzers waiting, Give their black heads a toss. Beech leaves, that yellow the noon-time, Float past like specks in the eye; I set every tree in my June time, And now they obscure the sky. And the children who ramble through here Conceive that there never has been A time when no tall trees grew here, A time when none will be seen. Thomas Hardy 托马斯·哈代更多被作为小说家而被大家阅读,虽然他最初是因为写诗而踏上文学之路,而且他在写完《无名的裘德》之后放弃了小说创作,集中精力来写诗,留下了近千首诗作。今天就为大家推荐一首他的诗作。 诗不长,记录了诗人在十一月的日暮时分散步的所见所感。第一段是环境描写,天色转暗,倦鸟归林,树巅颤抖,营造出一份静谧之感,读起来并没有多少感情色情。第二段是两组对比:白天尚且泛黄的树叶到了日暮时看上去如同斑点,毫无生机;在壮年时栽下的树已经繁茂参天,而诗人自己垂垂老矣。这对时光逝去的悲慨并没有到此止步。在最后一段,诗人看到闲逛的孩子,在他看来,孩子们对周遭世界懵懂不知,就像他们会觉得这些树木原本就在这里,不需要其他理由。他们不会想到这片树林曾经荒芜一片的样子,更不会想到在未来这些树木荡然无存的样子。 这个敏感的想法中蕴含着哈代对时光流逝、世事无常的深邃悲叹。天地悠悠,我们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九首表白诗!莫负好时光!莫负少年郎!莫负好姑娘! 表白诗 曹韵 △▼ 《请你紧紧抓住我的手》 把手交给我 然后闭上眼睛 我将用力把你拉进我的世界 撞碎千山万水 等到你睁开双眼 看见我心里为你 开满的花。 △▼ 《风景》 我以为 这世间千山万水 都应当一一错过 不值得成为风景 谁曾想会在一个黄昏 遇到你的眼睛 △▼ 《吃光你的选择》 我们一定要在冬天相爱 不屑于在盛夏 锦上添花 △▼ 《一万口新鲜》 买一把双人伞 做两个人的饭 搭配一个吻 给晚安 看喜欢的节目 沙发上丢满书 一万口新鲜 给孤独 △▼ 《放马来吧》 给你最锋利的长矛 和无可救药 给我最温柔的腰肢 和春日迟迟 然后我们相爱 对这个世界打家劫舍 最后坐地分赃 △▼ 《如果你爱我》 如果你爱我 我就摇落月光星星 和云彩 如果你爱我 我就砍到大树青山 和阴霾 如果你爱我 我就忘掉时间雨水 和眼泪 可是如果你爱我 世界怎么会 还是草长莺飞 △▼ 《所有但不包括你和未来》 所有娘炮的歌都不是选择 所有婊子样的生活都去他妈的 当日子恶狠狠地变脸 当你哗地一下 就出现 从今后 我们相爱 来我为你准备好的 一万种可能的未来 △▼ 《姑娘我为什么爱你》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我总是不喜欢开灯 于是我们常常在漆黑的夜里 跳舞 上床 和想念对方 有时候我站得很远很远 害怕自己被你看见 你每天都问我为什么爱你 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爱你 只是除了爱情 我别无选择 或者说 我们之间 除了爱情还能有什么 △▼ 《于是我假装欠你一个吻》 你流着泪让我说话 像是站在雨中 而我不言不语 就好比是此刻撒泼的路口 你闭上眼睛看我 像是索要一个吻 而我不言不语 而我不言不语地 看着你说话 假装欠你一个吻 我总是长久地梦到 为你的眼泪撑伞 于是日日夜夜地 湿了左肩膀 湿了右胸膛 然而我却总是不带伞的 便眼睁睁的辜负了你 每一个下雨天 而每一个下雨天 你却都陪我淋在雨中 于是我假装欠你一个吻 并且打算归还
我是上了年纪的少年,是尚未出生的老人 ▍是人——少年之6 我是个上了年纪的少年 是尚未出生的老人 无所不知的太阳 从几亿年前就默默地为我发光 我是人 不是鬣蜥,也不是蘑菇 时而想变成积雨云 时而又憧憬着抹香鲸 姐姐去年离开了这里 留下用秃的口红 我可以哪儿都不去 因为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这里 沿着落叶的叶脉 我描绘着生命的地图 向着阴茎的指向 我的梦会醒吧 作者 / [日]谷川俊太郎 翻译 / 田原 选自 / 《小鸟在天空消失的日子》,湖南文艺出版社 ヒトなんだ ぼくは年とった少年で まだ生れていない老人だ 何もかも知っている太陽が 何億年も前から黙って輝いていてくれる ヒトなんだぼくは イグアナでもマッシュルームでもなく ときに積乱雲になりたがり ときにマッコウクジラにあこがれて 姉は去年ここを出て行った ちびた口紅を残して ぼくはどこにも行かないでいい 世界中どこでもここだから 落ち葉の葉脈を旅して ぼくはいのちの地図を描く ペニスがするどく指し示すほうへ ぼくの夢はめざめるだろう 谷川俊太郎 谷川写下这首诗的时候已经临近耄耋,76岁,真真一个上了年纪的少年,这位以“宇宙性写作”而闻名的诗人都说了些什么呢。他喃喃道,“我是个少年,可我上了年纪,我是个老人,可我并未出生”,看似没有维持语言秩序的叙述几乎能给每一个阅读至此的成年人带来一阵巨大的自我审视。 实际上,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讲,他必定拥有过生理层面的少年,但未必个个中年都“将”能拥有“心理少年”。“心理少年”并不存在于少年时期,而是出生于成年之后,可能他出生于你的38岁,43岁,67岁等等,亦或许有些人直至老死都不曾获得他的“心理少年”。“心理少年”一旦出生,不会随着年龄的递增而“衰老”,他要么在,要么亡。这个少年会指着你发皱的眼睛,松弛的皮肤,装满破铜烂铁的,上了年纪的脑壳说,“嘿,你知道吗,从几亿年前,太阳就已经默默地为我发光了”,当你还没来得及判断知道与否的时候,他又接着说,“明天我要变成积雨云,后天我要变成一大抹香鲸,大后天,我哪儿都不去”,这种超越逻辑的浪漫是你二人的,且仅你独享。 是不是每一个少年对于人类的失望都起于那么一个姐姐的离开呢,会涂口红似乎暗示着一个姐姐的成年,是啊,姐姐长大了,要到世界里去了。 可,为什么总归要到世界里去呢。 “我可以哪儿都不去”,这是少年对人类失望后所作出决定吗,不,这是少年对世界的思考,尽管他可能已经隐约看到人类终归是要进入“世界”的。 “我的梦会醒吧”,这种百分百确定又不想太确定的表述异常迷幻。“向着阴茎的指向”,这是一个严肃的隐喻,可你又如何改变得了这方向,这种“向着”是无法避免的,总归要向着这个指向,然后“梦醒”,正如你几乎无法阻止中年,乃至老年的到来,也正如你无法阻止姐姐的长大以及离去。 又或者,也许“不醒”并非“醒”的对立概念,而是“醒”的一部分,只有“醒”才可以选择醒或不醒,“不醒”没得选。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前日与流马提到,“所有的中年人都应该死掉”,这匹中年马说,“祭祀啊,我现在很怕死”,嗯,守住少年,又不拒绝这滚滚而来的中年。
云在云里酣睡,梦见软绵绵的枕头开花 ▍深夜 树木们假寐着生长 星星的絮语依旧璀璨 像一桩透明的往事 梦游症患者在平房的医院墙外 狂奔。像一匹剽悍的野驴 他的高喊使医生病倒 如同患了绝症 渔火明灭在梦的尽头 船头上,渔民解开鱼鹰脖子上的绳 将鱼鹰的脚拴绑在船尾 鱼鹰的翅膀抖落的水珠 淋湿星星 船走破了鞋,生锈的锚 思念着故乡的码头 云在云里酣睡 梦见软绵绵的枕头开花 开出时间的颜色 深夜是属于大海的 它无底的沉默似一种宽容 承受着鼓帆的飘动 河流向河,山蜿蜒着山 水和石头的胳膊 挽紧着大地 夜空录下了处女的梦话 和牙齿的磨擦声 稻草人被绷得紧紧的腿 跳着独步舞 在大地的裂缝里深入浅出 汗水淹没的欲望里 女人被压迫的声音 使夜更深 其实,黑暗的深处是碧蓝的 像丰秋沉甸甸的一句祝福 像子宫里打盹的胎儿的心 作者 / 田原 选自 / 《田原诗选》 深夜二字有种奇怪的捆绑。自从托马斯·卡莱尔说过那句“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之后,深夜好像更理所当然地联结了痛苦,往事,不得,失眠,沉沦,黑暗,和很多很多的辗转反侧。 田原的这首诗是让我眼前一亮的。有种被蒙上了眼睛却自由又苏醒的感觉。天暗下来的时候,一切又重新开始了。深夜不再是仅仅为了白天做准备而存在。深夜万物没有安睡,而是再次复苏,傍晚和黎明变成了一样的开端。 从小到大,一直很喜欢童话故事里的一种情节,比如天黑了小精灵偷偷跑出来做鞋子了,夜深了小动物们开始开口讲话唱歌跳舞。甚至想起《博物馆奇妙夜》,奇奇怪怪的展品全部在深夜里活动起来。都让人在睡不着的晚上有份古怪又可爱的期待。 美得像童话的除了这首诗,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深夜。 此刻星星在天上说话,说着说着可能还吵了起来,树木被扰得眯着眼醒来,借着微风的劲儿使劲晃晃。飘下来的叶子恰好让稻草人有些欣喜,高兴地在大地裂缝深入浅出跳着舞步。水挽着大地,缓缓走向远方的大海,和暗夜里静默的山,和天空中做了梦的云一起,说晚安。
你的名字是树叶呢喃,在没有野兔的树林的边缘 ▍致迟迟不归的亲爱的你 青苔已经把石头染得这么湿, 万物都在盛开寒冷的花朵。 我在盼你。有一个夜晚我觉得你来了 你在车道上,你在台阶下, 你在颤抖的光影中,但每次, 最终显现的都是树叶, 是狐狸退缩的影子,然后是黎明来临。 我们盼着你,猫咪和我,蓝鸟和我,还有火炉。 五月我们梦见花环在青年男女跳过的 篝火中燃烧。 六月我默默流汗。 我已经沿着花园的每面墙种满菜蔬。 这样即使春天在连串的失望中度过, 我们也至少可以说莴笋爱着雨水。 我有了新手套和新锄头。 我在练习赞美诗。他是游隼 长着白羽的鹰足。她有着正穿过矮马驿路 的蝾螈的安静的肋骨。 你的名字是树叶呢喃 在没有野兔的树林的边缘。 作者 / [美国] 丽莎·奥尔斯坦 翻译 / 光诸 Dear One Absent This Long While It has been so wet stones glaze in moss; everything blooms coldly. I expect you. I thought one night it was you at the base of the drive, you at the foot of the stairs, you in a shiver of light, but each time leaves in wind revealed themselves, the retreating shadow of a fox, daybreak. We expect you, cat and I, bluebirds and I, the stove. In May we dreamed of wreaths burning on bonfires over which young men and women leapt. June efforts quietly. I’ve planted vegetables along each garden wall so even if spring continues to disappoint we can say at least the lettuce loved the rain. I have new gloves and a new hoe. I practice eulogies. He was a hawk with white feathered legs. She had the quiet ribs of a salamander crossing the old pony post road. Yours is the name the leaves chatter at the edge of the unrabbited woods. LISA OLSTEIN 这是一首很美的诗,它讲述女主人公盼望亲爱的人归来的心情,题材很古典,写得也有些古风。本诗的作者丽莎·奥尔斯坦(Lisa Olstein)生于1972年,属于比较年轻的美国女诗人。《致久久不归的亲爱的你》这首诗有些章节刻意模仿了古代民谣,有“为了重复而重复”的回环感,同时又注意在重复中的变化,加进了很多精灵古怪的因素,比如“这样即使春天在连串的失望中度过,我们也至少可以说莴笋爱着雨水”,从中我们可以听出女主人公滔滔的倾诉和一滴浓浓的嗔怪。 诗的最后三句我没有太读懂,但是也“不明觉厉”。似乎“赞美诗”中有男女两个主人公,明显男强女弱,然后作者又想起了“亲爱的你”,“你的名字是树叶呢喃,在没有野兔的树林的边缘”,这样“他、她”和“你”就成为了一首完整的诗的三个组成部分。 简单的诗,让人看得很揪心,不禁想要问那个“亲爱的你”到哪里去了。读者会隐隐担心,虽然女主人公百般挂念,千般盼望,但是郎心似铁,虽然家里的猫咪、火炉和莴笋在等着他,但这只“腿上长着白羽的游隼”,迷恋的只是天空,那只有着安静肋骨的蝾螈穿过驿路的寻找,只能是徒劳而又危险的。
“我们穿同一个身体” 1 “我们在此耗费掉了整个少女时代。” 那些不真实感还会重现,是的, 在某些过渡礼仪的前后,某些不合时宜的爱。 是一零年,我捡某人掉落的决明子花, 所有光亮的碎屑,我们怯弱的时代, 我们怯弱得还不够的时代,应当怀有希望, 假装罔顾过山车的灰影从头顶压向地面。 是一零年,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你被阅读即是被失去,在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2 如何吃下癌症般的樱桃,如何 令苦役变得甜美?如何爱那些永不在意 谁为他们痛苦的人类,你预感到了什么, 请停下,等一等我,你看见了缝隙中行军的伟大未来? 总要有人分头扛起时代的硕大疾病,在队列之外, 一个酸痛的肩膀是躯体化的抑郁症,吃些药就好了 不要害怕,可谁是那个行走在我们中的第三人? 3 一天重新变得漫长, 而我所剩的已不多了,所有 值得某种修辞的时日。 雨夜里我想起夏天黄昏的北京, 一些金色的,代价高昂的甜蜜。我不再 清洁得足以重新挥霍它们,当着 雨后湖面的灯影,野猫明灭的燕南园, 哽咽与流血全不能自赎,仅仅令人 学会在菜场,对一条垂死的鱼背过脸去。 (我甚至因此错觉变得像我母亲,一个佛教徒, 她在檀香的气味里合十躬身,听法师讲经, “这是我们自己造的罪孽”),我们 自己造的罪孽。那条鱼在冰箱里忘记扔了, 我忘记处理掉我自己,在35楼,有月亮的失眠 夜里,等待被黎明收割为躁郁的四声杜鹃, 空旷的清明的蓝色扇面。醒来吧, 醒来吧,长夜已尽。 4 天气好一点我就出门找你, 搭地铁,二号线最西边,在你那里坐一整天 像个被收留的新朋友。现今你预感的全部癌变完毕 但还会更坏。你唱歌的垃圾堆已着火了, 我不配做你石板地上的舞伴,惟有 扶一扶你种下的词语荆条,它们长得太快了, 太高了,就要避不开命运的黄蜂窠…… 我俯身向我自己的疯狂水潭,泛深绿色气泡的, 望下去,望着,穿沥青的裹尸布,我亲爱的, 他们仍在假设一切令苦役变得甜美的女人 全都叫作余虹,或者别的更广为人知的姓名, 亲爱的,那并不能使我们免于当代 和它所有的虚弱与贫乏。 注: 标题出自《马雁散文集》p406. 第一句出自《马雁散文集》p211
你问我,那个情人后来怎样了? ▍回忆玛丽·安 那一天,蓝色月亮的九月 静静地,在一棵年轻的李树下 我搂着她,沉默苍白的情人 像搂着一个妩媚的梦。 在我们头顶,夏夜美丽的空中 有一朵云,让我久久凝望 它很白,不可思议地高远 当我抬头,它已不知去向。 那天以后,许多,许多个月亮 在空中悄然坠落,消失。 那些李树们或许也已被砍去 若你问我,那个情人后来怎样了? 我会这么对你说:我已想不起 不,我确实明白,你想问的是什么 但她的脸,我真的再也想不起 我只记得:那天我曾将她亲吻 甚至那个吻,我本该也早已忘记 若不是因为那朵云 我还记得它,也将永远铭记 它是那样白,来自高高的天上。 李树们也许仍在开花 那个女人或许已生下了第七个孩子 但是那朵云,盛开得如此短暂 当我抬头看它,它已消失在风中。 作者 / [德国] 布莱希特 翻译 / 媛的春秋 Erinnerung an die Marie A. An jenem Tag im blauen Mond September Still unter einem jungen Pflaumenbaum Da hielt ich sie, die stille bleiche Liebe In meinem Arm wie einen holden Traum. Und über uns im schönen Sommerhimmel War eine Wolke, die ich lange sah Sie war sehr weiß und ungeheuer oben Und als ich aufsah, war sie nimmer da. Seit jenem Tag sind viele, viele Monde Geschwommen still hinunter und vorbei. Die Pflaumenbäume sind wohl abgehauen Und fragst du mich, was mit de Liebe sei? So sag ich dir: Ich kann mich nicht erinnern Und doch, gewiß, ich weiß schon, was du meinst. Doch ihr Gesicht, das weiß ich wirklich nimmer Ich weiß nur mehr: ich küßte es dereinst. Und auch den Kuß, ich hätt ihn längst vergessen Wenn nicht die Wolke dagewesen wär Die weiß ich noch und werd ich immer wissen Sie war sehr weiß und kam von oben her. Die Pflaumenbäume blühn vielleicht noch immer Und jene Frau hat jetzt vielleicht das siebte Kind Doch jene Wolke blühte nur Minuten Und als ich aufsah, schwand sie schon im Wind. Bertolt Brecht 由于是距离地球最近的星体,月亮的变化对于人类的影响也许不比太阳小多少。满月时分,诗人的作品尤其多。“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世说新语》里,东晋大司马桓温北征,见到自己年轻时种下的树亭亭已冠,大为感慨:“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睹月最易变身,睹物最易思人。布莱希特却完全是在记忆里,搜寻过去的场景。月色几经更替,曾经依偎其下的树木可能已被砍光,甚至连爱人的脸庞,也忘掉了。 不过诗人强调,有一朵云,短暂盛开,正是这一转瞬即逝的云朵,让他记住了一个吻。 总有一个微妙的细节,成为记忆之海里的浮标,锚定一件重要的、永志不忘的事情。
生活中的爱和死亡是一部黑色电影 ▍黑色电影 他太兴奋了以至于睡不着。 小狗不停地叫。 他拿出了他的枪。 他拿出了他的手帕。 他拿出了他的笔记本。 他喝了他的咖啡并留下了一角钱。 他走进了那个房间。 他把她拉进怀里。 她叫他走出这个房间。 他跑下自动扶梯。 他让发动机不熄火。 他在雨中等待。 他需要一些可以告诉警方的事。 他渐渐昏迷。 血从他脸上流下来。 他的眼睛融化作微笑。 他拨了一个号码在等待,看着周围。 他在电梯里脱下帽子。 他按了门铃并等待。 他倒好麦片并加上牛奶。 他打开冰箱并往里面看。 他翻页并继续阅读。 他关上门并打开灯。 他仰视天空的飞机。 他把三个硬币叠起来。 他挤进电梯。 他拿出他的钥匙。 他帮她穿上大衣。 他穿过房间拿起电话。 他开车穿过大雨倾盆。 他吹口哨叫停一辆出租车。 他转过街角和她撞在一起。 她逐渐屈服于他的吻。 他开车穿过熟铁大门。 他点燃一支香烟并且等待。 他对警察说了谎。 他掷了色子并且赢了。 他折叠他的报纸并且交叉他的腿。 他在大厅坐下。 他系上鞋带并且站直。 他戴上他的帽子但并没有起身。 他在想她直到睡着。 他说“再见”并且挂断电话。 他掷了色子并且输了。 他拔通电话希望她应答。 他给她留下了一些钱。 他在寻找她的门牌号码。 警察来晚了。 他走进她住的楼房。 他让她做解释。 他放弃了希望开始祈求。 他锁好他的车并且走路。 她给他看了自己的样子。 他把一只手指放进自己的唇间。 他抹了下嘴并且离开。 他重重地扇了她的耳光。 他在黑暗中点燃了香烟。 警察无法理解。 她的小狗睡着了。 她的声音让它更容易入眠。 在她抚摸他的时候她的手是那么完美。 他的大脑可能在和他玩把戏。 矮矮的小山让他想起她。 没有什么能够减少他的损失。 他需要理发刮胡子。 咖啡对他没有起一点作用。 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她在其他什么地方。 在他走向放手套的隔间时疼痛在刺伤着他。 他需要在沙漠里待一段时间。 他决定去海滩好好想一想。 他需要大约5000美元。 他抽完了“好彩”香烟并且把行李弄皱。 他把帽子留在了汽车里。 或许他已经准备好去死。 他检查自己的钱包。 他所有的朋友都已消失。 他记起了她的裸体。 他几乎没有积蓄。 他已经超重了起码10磅。 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她。 作者 / [美国] 阿拉姆·萨罗扬 译者 / 光诸 Film Noir He was too excited to fall asleep. The little dog wouldn’t stop barking. He took out his gun. He took out his handkerchief. He took out his notebook. He drank his coffee and left a dime. He walked into the room. He took her in his arms. She let him in and walked out of the room. He ran down the escalator. He left the motor running. He waited in the rain. He needed something to tell the police. He went down unconscious. The blood drained from his face. His eyes melted into a smile. He dialed and waited, looking around. He took off his hat in the elevator. He rang the doorbell and waited. He poured the cereal and added milk. He opened the refrigerator and looked in. He turned the page and continued reading. He shut the door and switched the light on. He looked up at a plane in the sky. He put three pennies one on top of another. He squeezed onto the elevator. He took out his key. He helped her into her coat. He crossed the room and picked up the phone. He drove on through the heavy rain. He whistled for a cab. He turned the corner and bumped into her. She gradually surrendered to his kiss. He drove past the wrought-iron gates. He lit a cigarette and waited. He lied to the police. He threw the dice and won. He folded the newspaper and crossed his legs. He sat down in the lobby. He tied his shoes and stood up. He put on his hat but didn’t get up. He thought about her until he fell asleep. He said “Goodbye” and hung up. He threw the dice and lost. He dialed and waited for her to answer. He left some money for her. He looked for her door number. The police arrived late. He walked into her building. He let her do the explaining. He gave up hope and begged. He locked his car and walked. She gave him that look of hers. He put a finger to his lips. He wiped his mouth and left. He slapped her across the face hard. He lit a cigarette in the dark. The police wouldn’t understand. Her little dog slept. Her voice had an edge to it. Her hands were wonderful when she touched him. His mind might be playing tricks on him. The low hills reminded him of her. There was no way to cut his losses. He needed a shave and a haircut. The coffee did nothing for him. She was somewhere else when he called. Pain stabbed him as he reached toward the glove compartment. He needed a little time in the desert. He decided to head for the beach and then thought better. He needed about $5,000. He ran out of Luckies and crumpled the pack. He left his hat on in the car. Maybe he was ready to die. He checked his wallet pocket. All of his friends had disappeared. He remembered her naked body. He had almost no savings. He was at least ten pounds overweight. He realized he was in love with her. Aram Saroyan 今天这首诗有点长,我翻译的时候直嘀咕:怎么还没完?但是看下来很轻松,并不觉得长,只是苦了读诗的同事们。 本诗写得很有意思,它的作者阿拉姆·萨罗扬是一个很“喜欢玩儿”的人,是诗人里面的概念艺术家,还创造了一个吉尼斯纪录。他最大的“贡献”是所谓的“一字诗”,就是一首诗只有一个英文单词。萨罗扬写的最有名的“一字诗”是在一张白纸的正中心写了一个词“lighght”。这是什么鬼?这是“光”--“light”这个词的中间凭空加了“gh”这两个字母。可能诸位里面已经有些人看出了一点意思,萨罗扬的崇拜者 Bob Grumman 对这首“诗”的解释是“你打开电灯的时候电灯闪了一下,然后,‘扑’的一下,电灯完全地亮起来了!” 萨罗扬写的另一首奇葩的“一字诗”是一个重新塑造的字母“m",它把m的“三条腿”改成了“四条腿”,成了下面这个奇怪的形状.Grumman 对这首“诗”的解读是,这个形状既可以看作“m和n在分裂过程中”,也可以看作是“i am”,它暗示了“自我意识的形成过程”。不管你觉得这种“脑残粉”解读是不是有道理,反正吉尼斯世界纪录把这首“诗”收了进去,条目是“世界上最短的诗”,看起来,这个纪录是没法打破了。 相比起来,《黑色电影》这首诗虽然有点怪,但已经算是比较重规重矩了。英文题目“film noir”源自于法文,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字面上的意思是“黑色电影”,它可以理解成“没有完全的正面人物的都市犯罪电影”。这类电影中道德划分很模糊,主人公即使想要伸张正义也需要用非法的手段,而且往往会失败或者陷入另一种罪恶。经典“黑色电影”的代表是《马尔他之鹰》,新派“黑色电影”的代表是《唐人街》和《洛城机密》。 《黑色电影》这首诗粗读起来只是一幅黑色电影中典形桥段的拼贴画,拼贴得有态度有美感。但仔细品味,会发现似乎还不止于此。在诗中有很多可以对应和连缀的句子,比如“他喝了他的咖啡并留下了一角钱/咖啡对他没有起一点作用”;“他点燃一支香烟并且等待/他抽完了“好彩”香烟并且把行李弄皱”。还有一些相反的场景,比如“小狗不停地叫/她让小狗睡着了”;“他掷了色子并且赢了、他掷了色子并且输了”。甚至还能从中看到一些完整故事的端倪:“他把她拉进怀里/他帮她穿上大衣/她逐渐屈服于他的吻/她给他看了自己的样子/矮矮的小山让他想起她/他记起了她的裸体”。仔细读这首诗,会发现很多潜藏的故事。 这就体现了一种写诗的气象和风度。诗人不但尽情戏玩,并且道出了人生三味。我们的生活不正是像一幅扭曲错乱的拼贴画,充满了满长的等待,琐细的失落,忐忑的敲门,反复浮现,逐渐纽结的是爱和死亡。
你在田野睡去好似火中的煤,令我温暖,直到如今 ▍直到如今 我依然记得你第一次着起了 火,几乎看不见的火苗在肩头和臂膀 显亮出你触碰到的一切,我也第一次看透 词语,进入它们的源起与核心。我看着 你伸向一只在空气中消散的玻璃杯,当你的 视线将一个淹没于雨水和花朵的四月世界 撕开许多孔洞。我们走过一个公园,在那里 你把手卡进一条小猎犬的口中,感受那 热热的粉红牙床和新生的牙齿,还有一个小女孩 穿着瓢虫斗篷飘落,在青草上唱歌, 就像一只蜜蜂嗡,嗡地飞过水仙花。我们开车 去乡下,走过田野和牧场 站在果园崭新的一张轻纱之下,你 说起了过去,捡起一块块时间宛如看不见的 果实,而我能感觉到河流与树木在刻蚀我们。 我们走进一座还未建成的房子,它被天空淹没,你 说:“那里,那里和那里,身体将会盛开。” 我记得雨是怎样下起来的,你却没有 淋湿。芳香的树林闻着像一个正在成熟的果子。 太阳升起正如暮晚伸长,你躺下 在田野里睡去的地方仅有一束红光 好似火中的煤,令我温暖,直到如今。 作者 / [美国] 马克·埃尔文 翻译 / 照朗 Even Now Still I try to remember when you first caught fire, the barely visible flames about shoulders and arms accentuating everything you touched, and I first saw through words into their origins and hearts. I watched you reach for a glass dissolving in air, while your sight tore holes in an April world drowning in rain and flowers. We walked through a park where you stuck your hand in a young retriever's mouth, feeling the hot pink gums and new teeth, while a little girl wearing a ladybug cape swooped, singing over the grass as bees droned is, is over the jonquils. We drove to the country and walked through fields and meadows and stood beneath an orchard's new gauze where you talked of the past, picking chunks of time like invisible fruit, and I could feel the rivers and trees engrave us. We entered a half-built house, flooded with sky, and you said, "There, there and there bodies will blossom." I remember how it began to rain but you did not get wet. How the fragrant wood smelled like a ripening fruit. The sun came out as the evening grew long, and where you lay down in the field to sleep there was only a red glow resembling coals in a fire, a warmth I can feel, even now. Mark Irwin 冬天的夜里适合来读一首暖和的诗。 一个人不在了,“躺在田野里”,免不了我们会想到他或她离开人世了。也离开了写诗的人,那位拥有这份回忆的人。 诗的前面一大部分,都是过往愉快的体验,它们那样细微,但是真切。我们记住抽象的概念是为了理解未来,而记住具体的细节才能理解过去。 一些记忆在筛选中存留下来,让人温暖,这是已经停下脚步的人,让其他人继续前行的惟一方法。 让我们这就开始,为未来造一些暖和的记忆吧。
一只鸽子犯了错,我整个心都陷入你眼睛的漩涡 ▍鸽子犯了错 鸽子犯了错。 错连连。 要往北,却向南。 把麦子当水泉。 大海当天空。 黑夜当白天。 群星当露水 热当寒。 把你的裙子当成你的衬衫 你的心脏,她的家园。 她睡在岸边, 你在一根枝条顶端。 作者 / [西班牙] 拉法埃尔·阿尔维蒂 翻译 / 范晔 La Paloma Se equivocó la paloma, se equivocaba. Por ir al norte fue al sur, creyó que el trigo era el agua. Creyó que el mar era el cielo que la noche la mañana. Que las estrellas rocío, que la calor la nevada. Que tu falda era tu blusa, que tu corazón su casa. Ella se durmió en la orilla, tú en la cumbre de una rama Rafael Alberti 一只蝴蝶抖落翅上的鳞粉,我们这儿下起一阵金色的雨。 一只鸽子连连犯了错,我整颗心都陷入你眼睛的漩涡。 世上竟有这样愚拙的鸽子,把飞行的方向和领域都搞错了,把时辰和季候都搞错了,把赖以为生的食粮和泉源都搞错了……终于,你的心脏是一只鸽子的家园——这是专属于诗歌的错误。嗯,我希望这一生中也能犯下一个经典的错,然后耳朵里尽是错连连的喧响,时而轻柔,时而铿锵,就像露水和大海那样。 黑夜还是白天,群星还是露水之下?鸽子心满意足地睡在岸边,姑娘却栖在枝条顶端。这是怎样的光景?可你写到爱情时,最后要不那么凶猛地深情一下,简直就很对不起诗歌。况且从全景到特写,最美的自然事物终归要牵扯到姑娘身上。 此刻,“我”在哪儿呢?被找不到方向和领域、弄混了时辰和季候、抛却了食粮和泉源的昏了头的爱情卷去一个天方夜谭般错连连的国度了吧?怕什么,“我”心甘情愿。 但我是一个很暗黑的人,不免想起最爱的俄罗斯电影《被太阳燃烧》: 被太阳燃烧, 如血红的大海奔流。 我听见你说,我的鸽子, 这世上将不再有爱…… 是的,我偏爱酷烈。那儿连对错都没得说。
把远去的日子寄存起来 ▍夏天的回忆 从晾衣绳上摘下衣服 夏天的单衣 我轻轻抚平,叠好,放进衣柜 仿佛抚平了一夏天的折痕 并把远去的日子 寄存起来 我嗅到了花椒树的气味 海滩和粉白围墙的气味 我还分明听到风吹过青纱帐 细雨淋湿了屋顶 窗外的阳光唰唰走过 像一群赶路的蚂蚁 作者 / 韩文戈 有年夏天,倾盆大雨居然觉得有些冷,那时和心里默默喜欢的人一起去便利店。我放回了面包,突发奇想地买了杯滚烫的关东煮。他在我身边也一样,于是我们并肩坐在便利店里,看着窗外的大雨和阴沉沉的天吃了一杯热乎乎的关东煮。后来我和他没有后续故事也没有联络。但无论是大雨的夏天,还是晴朗的冬天,我常常毫无预兆地钻进便利店里,慢吞吞地吃掉一杯关东煮,这成为了一个特别欣喜的小习惯。 家住在四楼,小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二楼有户人家天天都在烧糖醋鱼。那段时间一到下午四五点,楼道里都是相同的诱人的味道,我就慢慢地爬楼梯,猜想妈妈晚上会做什么晚饭。直到现在,我一闻到糖醋鱼的气味就好像走在回家的路上。 还有一次去朋友的公寓里住。那会儿刚上大学一直睡不好,她在我枕头上滴了安眠的焦糖味道的香薰精油。可能是玩累了,也可能那天床比宿舍大,那是我蛮长一段时间里睡得最好的一天感觉梦都是甜的。印象太深,以至于到现在我在心里暗暗发笑,说不定每次和妈妈一起做甜品和蛋糕的时候,我一闻到甜甜的气味就发困就是这个原因呢。 “花椒树的气味、海滩和粉白围墙的气味”,或者“风吹过青纱帐、细雨淋湿了屋顶”的声音,铺平折好的衣衫都意味了一整个夏天。 回忆时常容易模糊,而感官会记得。 思念、喜欢、等待、悲伤,这些感受哪怕有这样的两个字可以说出来,但还是抽象的。可是不经意间,它们会静默地依附在什么上——大概是音乐气味颜色味道,然后就悄悄可感地存在在我们的人生里了。在忽然再次相遇这些的时候,情绪也许是淡淡的,不由地轻轻一笑,也许是浓烈的,刹那热泪盈眶。
要对抗流逝,就去问候一个陌生人 ▍今天这日子...... 今天这日子阴冷难过 云朵凝结着。 风儿是曳着的绳索 人群凝结着。 脚步踏出金属声响, 石头一路振荡, 目光停留的地方 是辽阔的湖水白茫茫 在这古老的小城里立着些 小小的浅色的圣诞小屋, 它们的五彩玻璃窗俯瞰着 积雪覆盖的小广场。 在这月光蒙蒙的场地上 有一个人静静地踏雪前行。 他那硕大的身影被风扬起 高出四周的小屋之上。 在昏暗的桥上走过去的人们 经过圣人身边 和他们微弱的小灯。 在灰暗的空中飘过去的云层 经过教堂旁边 和它们那朦胧的塔影。 在方形的栏杆旁依立着的那人 望着黄昏的水流 双手凭着古老的石头。 1903年11月9日 (致奥斯卡·波拉克的信中) 作者 / [奥利地] 卡夫卡 翻译 / 佚名 Kühl und hart Kühl und hart ist der heutige Tag. Die Wolken erstarren. Die Winde sind zerrende Taue. Die Menschen erstarren. Die Schritte klingen metallen Auf erzenen Steinen, Und die Augen schauen Weite weiße Seen. In dem alten Städtchen stehn Kleine helle Weihnachtshäuschen, Ihre bunte Scheiben sehnAuf das schneeverwehte Plätzchen. Auf dem Mondlichtplatze geht Still ein Mann im Schnee fürbaß, Seinen großen Schatten weht Der Wind die Häuschen hinauf. Menschen, die über dunkle Brücken gehn, vorüber an Heiligen mit matten Lichtlein. Wolken, die über grauen Himmel ziehn vorüber an Kirchen mit verdämmernden Türmen. Einer, der an der Quaderbrüstung lehnt und in das Abendwasser schaut, die Hände auf alten Steinen. (Aus einem Brief Kafkas vom 9. November 1903, in dem er als Zwanzigjährigerseinem Schulfreund Oskar Pollak von "einigen Versen" schreibt, die er "inguten Stunden lesen" möge.) Franz Kafka 今天这日子阴冷难过。 一群人匆匆赶路,脚步踏出金属声响。 一个人静静前行,身影扬起,铺天盖地。 一群人默默行走,手捧灯烛,经过圣人。 一个人独自凭栏,望着寒冷的水流。 一群人,一个人,一群人,一个人……昏沉的冬日傍晚,人随着时间流逝。 卡夫卡也在流逝。卡夫卡是一个孤僻的人。孤僻的人孤僻地流逝。他看着人群流逝,他看着一个人流逝,他自己也在流逝。在这个傍晚,阴冷的,灰暗的。 圣人像和教堂,仿佛是永不流逝的,而实际上也在悄悄流逝。只是它们有更多时间。它们是某种永恒的注解,真实不虚。 一年中的这个时候人的神经总是绷得很紧,连续的阴霾天气让人对时间失去知觉和信心。这段时间好像交响乐里那些低沉涌动的段落,像是推动着乐段走向高潮,又像是顾左右而言他。 布拉格有小彩窗和信徒手中的灯,北京有银杏叶和雾湿的路灯。它们美丽但无法对抗整片视野的灰。直到细雪飞下来。 如果是我的朋友写信给我,用这样的语言描绘这样一个日子,我会忍不住用尽千言万语回忆起这样的日子里发生过的事情,回忆起我在混沌的早晨坐公交车,陌生的小公园上空的风筝,面目模糊的少年抽不完的烟。回忆起去年我未寄给友人的短信里写到的大部分唏嘘感叹再拿出来已经是笑谈。 经过了这么多阴冷难过的日子,却还是想躲避它。 希望这个灰暗的晚上的你不是那么灰暗。 想要对抗流逝,就去写信吧,或者忏悔,或者轻轻地问候一个陌生人。
你是我埋在故事书里的一棵树 ▍许愿 我是一个苦闷的小孩 直到遇见了你 你不喝酒也不抽烟 干干净净地 没有过去 你是我埋在故事书里的一棵树 我说要有妖怪 就有了妖怪 必要时树叶掉光 在圣诞节时长出袜子 你对我很好 很好 我知道你是另一个寂寞的人 哀悼这个城市 难过完了 就出现在我的梦里那个街角 阳光最集中的地方 善良的男孩都在那里 顺利长出喉结 当我醉倒在路边 你走过来 俯身看我 巨大的星空 我可以许一个愿望吗? 必要的时候 我们手牵手 坐在路边 让日夜继续它们的疾行吧 就只有你听到 我的心还在跳 就只有你看见我 喝养乐多的时候 还那么像一个小孩 作者 / 鲸向海 在台湾只要讨论到70后的诗人,就不得不提及鲸向海、杨佳娴、林婉瑜这三位诗人。 有别于杨佳娴的古典温婉,具有纯粹的抒情,以及林婉瑜的细腻不做作,豪放自然。 鲸向海的诗多半有卡通和童年的图像,以“纯情”的方式,大胆描写“色情”,他擅于将日常琐事的主题入诗,以一种俏皮且戏谑的方式完成每一首诗,主题多半是青春、童年、成长、情欲……等。今天要推荐给大家的诗,是鲸向海广为人知的《许愿》。 《许愿》一诗选自鲸向海第二本诗集《大雄》,《许愿》首段提及“你不喝酒也不抽烟/干干净净地/没有过去”更将自我内心寂寞投射至被许愿者,暗指己身有一段沈重过去,因此才有了许愿的必要。 我若许愿,“你”必然应允。你是一棵树,我许愿树叶掉光,你便会做到,诗中的许愿者和允诺者都同等寂寞,这里暗藏了一道伏笔——既然“你”已经对我很好,那为何彼此寂寞依旧存在呢? 这道寂寞的伏笔在“善良的男孩都在那里/顺利长出喉结”一句中得出解答。 长出喉结之后的男孩成为了男人,暗示你和我都是生理男性,至此,我们发现《许愿》这首描写男同志间爱慕情绪的诗,诗人使用“我可以许一个愿望吗?”这样的探问。再往诗的内里拆解,愿望的内容无非是希望两个人能够在一块儿,只有你能够理解我,而不再理会身旁的事物,不用再理会旁人的想法、不用在理会旁人的眼光了。 解读到这里,可以稍微停顿一下,除同志爱慕之外,更值得玩味的是两个藏在诗里的“同志情欲”隐喻,如: “干干净净地/没有过去”(意指自己觉的自己并不干净) “善良的男孩都在那里/顺利长出喉结”(从男孩变成了男人) 诗中触及了同志议题,也存在性的隐喻。 整首诗最深刻的部份,则是对同志身份的出柜,以及真诚地面对自己的爱欲,从“许愿”转化成愿望实现后,面对内在感情的纯粹自然。 此诗末段是这么说的:“就只有你看见我/喝养乐多的时候/还那么像一个小孩”。 而唯有你的面前,我才能够成为那么“纯真”的一个人。
我多么想生活和死在巴黎,假如没有莫斯科 ▍告别 换掉最后一枚法郎,   我坐上汽车。 ——“去马赛的火车几点开?”—— 巴黎   一路跑着     为我送行, 光彩迷人   美艳非凡。 离愁啊   你快涌上     眼眶, 快用感伤   刺痛     我的心房! 我多么想   生活     和死在巴黎, 如果没有   那样的土地——     莫斯科。 作者 / [俄罗斯] 马雅可夫斯基 翻译 / 邱达 Прощанье В авто,   последний франк разменяв. – В котором часу на Марсель? – Париж   бежит,     провожая меня, во всей   невозможной красе. Подступай   к глазам,     разлуки жижа, сердце   мне     сантиментальностью расквась! Я хотел бы   жить     и умереть в Париже, если б не было    такой земли —       Москва. Маяковский 莫斯科是个好城市。 由于自身专业的缘故,我曾不止一次到过莫斯科。无论是冬天白雪皑皑的莫斯科,还是夏天绿意盎然的莫斯科,对我来说都无比亲切宛如故乡一般。 我爱莫斯科的每一条小胡同,爱她那些像冰淇淋一样五彩缤纷的东正教堂,爱她的月圆之夜——在那样的月光下我曾经一口气从地铁白俄罗斯站走到红场,裹着厚厚的大衣戴着毛帽站在空无一人的古姆商场前等“梦中的城市粉红一片”。——爱她每块砖每棵树每只肥肥的鸽子……以至于回国之后在北京的地铁里听广播,恍惚之间都能幻听到莫斯科。 请跟着我来莫斯科。我们从红场出发,沿着特维尔大街往北走,走着走着你就会遇到马雅可夫斯基。他站在北京饭店前的凯旋广场上,头上总是落着两三只肥肥的鸽子。你抬头看他,莫斯科的日光晃花了你的眼。那么我们晚上来。从金碧辉煌的地铁马雅可夫斯基站走出来,走进街心广场,情侣们相拥接吻,年轻人们聚在一起抽烟说笑。你的身边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夜色,霓虹闪烁。 你累了就在马雅可夫斯基身边坐下,你坐下拿出他的诗集我们一起读,我们大声念他的诗情侣如胶似漆年轻人笑得欢快,这时马雅可夫斯基就会捋顺自己被鸽子弄乱的头发,愉快地坐下来一起念诗。 莫斯科是个好城市。她有从1959年延续至今的传统——每年4月到10月,每个月最后一个星期天下午六点,人们会聚在马雅可夫斯基身边一起大声念诗。我也去那里念过诗。这活动没有组织没有主办方,人们就是聚在一起大声念诗。 我第一次参加莫斯科马雅可夫斯基诗会是夏末秋初,天气已经转凉。大家从黄昏一直读到冰冷的夜里,夜风吹着我的头发吹着所有人的头发也吹着马雅可夫斯基的头发。听众里有背着书包中学生模样的年轻姑娘,有烟不离手的纹身壮汉,还有包着头巾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我走到马雅可夫斯基身旁大声念他的《告别》,当念到这首诗最后一个词语“莫斯科”时,掌声如潮水般扑来,而那一瞬间我抬起头看见马雅可夫斯基也在人群里鼓掌。这不是幻觉,诗人在场。 后来,我回到北京,在北大静园草坪组织了两次马雅可夫斯基诗会。我总觉得诗是要读出来的——声音有魔力,它是使故去的诗人们得以复活的咒语。我记得静园明亮的午后,我们读遍五大洲四大洋。在北京暖得有些令人昏昏欲睡的空气里,如同地铁里的幻听一般,莫斯科温柔地把我揽进怀里。 那么,每年4月到10月,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下午三点,我们约好在北大静园草坪见,好吗?
独居的厨房中没有烟火,但有我的诗 ▍停滞不前的日子 这尊塑像,由我的 独居生活浇铸而成 已经在这间 没有烟火的厨房里 找到了自己的龛位 在这里浴缸站立在 猫的四足之上—— 我一直就没有前进 我也无法后退一步。 作者 / [美国] 萨缪尔·马纳什 翻译 / 光诸 At a Standstill The statue, that cast Of my solitude Has found its niche In this kitchen Where I do not eat Where the bathtub stands Upon cat feet— I did not advance I cannot retreat Samuel Menashe 周一的诗的特点就是生活气息特别浓。因为固定的值守特别喜欢翻译美国人写的英文诗。美国嘛,不怎么需要社会转型,所以文学就弄弄生活气息呗。而在另外一些地方,社会没法转型,所以文学也就弄弄生活气息呗,两边倒是一拍即合的样子。 既然强调生活气息,那么不妨弄点更大的。从本周开始,到10月12日的那周,连续发三首诗,可以看作一个电视连续剧,讲述感情生活的几个方面。今天的故事是关于“独居”。 本诗的作者萨缪尔‧马纳什(1925-2011)一辈子都活得挺晕乎。这位长得很酷的爷爷1925年出生在美国纽约,是俄国犹太人的后代。二战的时候参加了美国陆军,作为步兵参加了著名的“突出部战役”。自1950年起一直生活在纽约,时不时拔腿到欧洲和以色列转一圈,结果在英国诗坛混出名气,在美国却没什么人知道。直到2000年马纳什快去世的时候美国诗坛才发现他,惊呼“大师啊”。2004年,美国《诗刊》(Poetry magazine)和《诗歌基金》(Poetry Foundation)将第一届“被忽视的大师奖”(Neglected Masters Award)颁给了已经去世的马纳什。 马纳什的生活模式就是独居加旅行。在他关于《停滞不前的日子》这首诗的自述中,他说,他在纽约汤姆逊街找到了一个公寓,没有热水,没有暖气。这里可能很适合住两三年,但是马纳什会却在这里住了50年。50年,这可真是用生命写出的诗啊! 我个人觉得,《停滞不前的日子》带有犹太文化的强烈特点,它让我想起斯宾诺沙、萨克·B·辛格和卢西恩·弗洛伊德,都是用清冷的目光仔细打量世界的每一个细节。而如此清晰地描写人生的进退维谷,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勇气。这种勇气,就像作者的孤独一样,也已经被浇铸成一座塑像,而我用笨拙的手,给它做了一座神龛。
这首诗真棒!—— I long to be king I long to be king 我要当老大 Xiaogang Zhao, MD, PhD 赵晓刚,临床医学博士,博士 I am ground glass opacity (GGO) in the lung, 肺部磨砂玻璃影是我的大名, A vague figure shrouded in mystery and strangeness, 朦胧的身影披着神秘与诡异, Like looking at the moon through clouds, 就如透过云儿看月儿, Like seeing beautiful flowers in the fog. 又如雾中的花。 I long to be king, 我要做老大, With my fellows swimming in every vessel. 与我的战友在管脉中游荡, My people crawl in your organs and body, 而我的子民正在浸袭你的脏器与肉体, Holding the rights for life or death, I tremble with excitement. 拥有生死大权,我兴奋得有一些颤抖。 When young you called me “atypical adenomatous hyperplasia”, 你笑称幼时的我不典型增生, Then when I had matured, you declared me “adenocarcinoma in situ”, 你憎称青年的我为原位腺癌, When fully developed, your fearful denomination: “invasive adenocarcinoma”. 你咆哮壮年的我为浸润腺癌, You forgot my strenuous journey to become the king. 你忘了我也是通过艰难险阻才成为老大。 From tiny to strong, 我也是从弱小逐渐变得强大, From humble to arrogant. 我也是从隐忍逐渐走向狂放, None cared when I was young, 在我年青时,并没有谁关心我, But all fear me we when full grown. 当我成熟了,一切的一切就是恐惧。 I’ve been nourished on the delicious mist and haze, 我喜欢呼吸纯馥幽香的雾霾, That sweetly warmed my heart, 散发着甘甜徐徐融入我身心, Always loving when you were heavy drunk and smoking, 我更喜欢抽烟喝酒熬夜的你, Creating me a cozy home. 创造着惬意的家园令我成长。 When I was less than eight millimeters, I was so fragile, 我不到8毫米时,是那么脆弱, Waiting for a chance to grow up. 等待着成长。 Now, more than eight millimeters, I am more mature, 现在,我比8毫米大了,那是更加成熟的我, And considered worthy of notice. 也引人注目了。 My continuous growth gives me a chance to be king, 继续成长的我,有机会成为老大, As I break through layers of obstacles, 突破层层壁垒, Spanning the mountains and waters. 跨越千山万水, My fellows march to every corner and occupy every region. 每一根血管都有我的手下子民, My quest to become king was full of obstacles, 每一处脏器都有我的旌旗招展。 I was cut until almost dead in childhood, 我童年时差点死去, Burned once I’d matured, 我成熟了,就如火一般, And poisoned when older. 我壮年了,却如毒药一般。 Happiness after sorrow, rainbow after rain. 悲伤后是幸福,雨后是彩虹。 I faced surgery, radiotherapy, and chemotherapy, 面临手术,放疗和化疗, But continued to chase my dream, 但我会继续追逐我的梦想, Some would have given up, but I will be the king. 有些人会放弃,但我会成为老大。 I long to be king, with fellows and subordinates, 我渴望成为老大,与同胞和下属, I long to be king, to have people’s fear and respect 我渴望成为老大,有子民的恐惧,也有尊重, I long to be king, to dominate my domain, 我渴望成为老大,主宰我的天空, I long to be king, to direct your fate. 我渴望成为老大,主宰你的命运。
追求无意义正如把刀插进刀鞘 ▍寒流 把刀插进刀鞘就像 把我放回肉体里。表面的平静。 活着的人,有的还在争取,有的 已完全放弃。 夜晚来了。天 又黑了。虽然夜晚终将过去。 我在守卫:我在写诗。 星空辽阔,毫无意义。 作者 / 魔头贝贝 2002/01/26 无意义的事物把人们吸引。 星空由于太辽阔而变得无意义,那广阔的空间是我们看上去无法“使用”的东西。感谢星空,由于太大而让我们认识到“无意义”。 无意义并不是虚无。 无意义比作土的话,有意义就是雕塑。人心的特点就是善于制造各种形象。雕塑在说话,土却是无言的。 无意义比作水的话,有意义就是浪花。人心是不平的,一安静下来就会不安,必须在动荡中寻找安全感。 无意义比作空气的话,有意义就是风。起风了,人便会跟着心动。我们总是渴望着起风。 无意义比作日常的话,有意义就是非常。有意义就是更快更强更美好,“不同”、“特别”都是有意义的代名词。 有意义的事物总是需要去制造、维护、追求,只有当人们腻了也累了,才转而去追求无意义的东西。在“有意义”的背景下,“无意义”凸显出来,此时才变得有意义。也只有这时,人们才能体会到“无意义”的无言之美。 有意义就是生之欲。 追求无意义其实正如把刀放进刀鞘一样,刀依然锋利——人们的欲望仍然炽热,于是依然生死疲劳,无有休息。
谢谢大家冬天仍然爱一个诗人 ▍朗诵 我不是一个可以把诗篇朗诵得 使每一个人掉泪的人 但我能够用我的话 感动我周围的蓝色墙壁 我走上舞台的时候,听众是 黑色的鸟,翅膀就垫在 打开了的红皮笔记本和手帕上 这我每天早晨都看见了 谢谢大家 谢谢大家冬天仍然爱一个诗人 作者 / 王寅 很多杰出的诗人往往隐匿于杰出的诗歌背后,他们羞于走上前台,当众朗诵,更不擅长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情感。即使朗诵时,诗人也是带着内敛、尴尬、羞涩的神态和表情,朗诵得并不好听。在我的印象里,王寅就是这样的一个诗人。“我不是一个可以把诗篇朗诵得/使每一个人掉泪的人。” 但诗人不是没有听众的,他会感动“周围蓝色的墙壁”,甚至是屋外“黑色的鸟”也会认真倾听,“翅膀就垫在/打开了的红色笔记本和手帕上/这我每天早晨都看见了”显然,诗人将黑色的鸟想象成自己的听众,非常轻松、愉悦地朗诵了诗篇,并且当众致谢:“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冬天仍然爱一个诗人”。这样的画面想起来让人倍感温暖。 这是一首非常简单、诙谐的诗,“蓝色的墙壁”、“黑色的鸟”指代的是一种非常自然的,无人的环境。诗人羞于当众朗诵,却能在自然中获得一种真实、放松、舒适的状态,而且获得了“爱”。这更凸显出诗人不习惯于当众朗诵。其实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体验,他们是卧室里的演说家,浴室里的K歌之王,空无一人的旷野中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在孤独无人时仿佛全世界都是自己的读者、听众和观众。 一年将尽,谢谢各位一年来的陪伴,谢谢大家还热爱诗歌。 谢谢大家 谢谢大家冬天仍然爱一个诗人
抱歉没能睡在你们怀里 ▍我来是要看看 我来是要看看脸庞 它像用旧的扫帚一样可爱, 我来是要看看影子 它们远远的冲我笑着。 我来是要看看墙 倒下的和立着的没有区别, 我来是要看看东西, 它们在这里沉沉欲睡。 我来是要看看海 它在意大利小筐里睡着, 我来是要看看门, 工作,房顶,品德 它们显出过期的黄颜色。 我来是要看看死神 和她迷人的捕蝶网, 我来是为了等你 向空中稍稍伸开手臂, 我来不知道为什么; 一天我睁开眼:我来了。 所以我想顺便致意 这许多事物不仅亲切而已: 天蓝色的朋友, 变颜色的日子, 和我眼睛同样颜色的自由; 像丝那么清亮的小孩子, 像石头一样无聊的宝藏, 安全感,这虫子 它筑巢在光芒的飘带上。 再会,看不见的甜蜜情人, 抱歉没能睡在你们怀里。 我来就是为了那些吻; 把嘴唇留着等我回来。 作者 / 路易斯·塞尔努达 翻译 / 范晔 选自 / 《致未来的诗人》,华东师大出版社 HE VENIDO PARA VER He venido para ver semblantes Amables como viejas escobas, He venido para ver las sombras Que desde lejos me sonríen. He venido para ver los muros En el suelo o en pie indistintamente, He venido para ver las cosas, Las cosas soñolientas por aquí. He venido para ver los mares Dormidos en cestillo italiano, He venido para ver las puertas, El trabajo, los tejados, las virtudes De color amarillo ya caduco. He venido para ver la muerte Y su graciosa red de cazar mariposas, He venido para esperarte Con los brazos un tanto en el aire, He venido no sé por qué; Un día abrí los ojos: he venido. Por ello quiero saludar sin insistencia A tantas cosas más que amables: Los amigos de color celeste, Los días de color variable, La libertad del color de mis ojos; Los niñitos de seda tan clara, Los entierros aburridos como piedras, La seguridad, ese insecto Que anida en los volantes de la luz. Adiós, dulces amantes invisibles, Siento no haber dormido en vuestros brazos. Vine por esos besos solamente; Guardad los labios por si vuelvo. Luis Cernuda 都问过自己上千遍,如果来到这个世上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么我来是为什么? 把没有尝过的食物都尝一尝,因为好吃雀跃,因为不好吃难过。 把可爱的人爱一遍,因为在一起了高兴,因为走不到最后痛心。 把没能说出来的话模拟好几遍,因为说出来而释然,也因为再没能说出口遗憾。 王小波说:“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所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这样的话过再久也始终深信不疑。不过,活在世上,更多的是那些永远弄不懂的道理,费尽心力却不有趣的结果。 风衣放在同一个柜子里,醒来在同一个臂弯里。是要来看看的原因。 种一朵没能开花的植物,等一个没有流星的晚上。也是要来看看的理由。 而我来是要看看风,风是金黄色的,每一寸阳光都有焦糖的味道。我来是要看看钢琴,看看钢琴曲乐声流淌得像满杯浓稠的酸奶。我来是要看看拥抱,拥抱是柚子味的,“我想顺便致意 这许多事物不仅亲切而已”。我来是要去世界的各个角落看看,看丑丑的或者令人惊喜的风景,走奇奇怪怪的路,吃漂亮的食物,说好听的话,哼没有调的曲子,和无趣或者有趣的人做朋友,爱也许根本不会有未来的人。
你我很快便会抚触和相爱 ▍一些树 这些树令人惊叹:每一株 都与邻居接连,仿佛言谈 化作一场凝止的表演。 因为机缘的安排 你我相遇,犹如这清晨 与尘世游离却依然 与之切合,恍惚间 你我便成为它们 试图晓示我们: 它们存在于此便足以 包含蕴意;你我很快 便会抚触、相爱、释怀。 令人欣慰的是如此的亲和 并非虚妄,我们正置身其间: 一种静寂已充满声响, 一张帆布已然浮现 彼此应和的笑容、一个冬晨。 置于一片迷离的光中,移动, 我们的日子披着这般缄默, 这些音色似乎是它们自足的辩护。 作者 / [美国] 约翰·阿什贝利 翻译 / 宋国诚 选自 / 《飞地》微信公众号 Some Trees These are amazing: each Joining a neighbor, as though speech Were a still performance. Arranging by chance To meet as far this morning From the world as agreeing With it, you and I Are suddenly what trees try To tell us we are: That their merely being there Means something; that soon We may touch, love, explain. And glad not to have invented Such comeliness, we are surrounded: A silence already filled with noises, A canvas on which emerges A chorus of smiles, a winter morning. Placed in a puzzling light, and moving, Our days put on such reticence These accents seem their own defense. John Ashbery 我们生存在这浩渺宇宙中的一颗孤寂的星球上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或许是因为这个问题已被千万年以来的人不断思考过而显得复杂、令人迷惑。我们似乎对那些石头、那些树木存在的意义并不如此热切。人可能觉得它们在这世界的出现并不需要意义,或是它们本身就是自足的。 在一个冬天的清晨,阿什贝利凝视着一片树林。它们安静站在土地上,但因彼此相连而仿佛拥有一种寂静的语言,在秘密地交谈。这个清晨或许是因为它独特的光线、温度、湿度显得与这世界非常遥远,但是诗人又感到两者在另一个层次上的切合感。被机缘驱遣的你和我在相遇时亦是如此,变得了这些树木向我们透露得模样:自足,丰盈着某种意义。我们像交错的树木一样,触摸彼此的身体、被爱笼罩、倾诉自身仿佛阐释。我们就是这样真实地生活着,并无需虚构那些美好的幻景。 感受到如此现实,诗人对此进行了比喻。从听觉上,仿佛充满喧嚣的寂静;从视觉上,仿佛浮现着呼应的微笑的画布;从触觉上,仿佛令人微寒的冬晨。当然这个清晨也是诗人所身处的环境,这让领悟又滑落到现实之中。最后诗人又从这虚实结合的冬晨对我们的日子进行了进一步描述:它们在迷离的光中不断流逝,披上了一层缄默。而正是这来自寂静的隐忍之音抵抗着虚无的侵袭。
生活中和你隔离,灵魂里却喊着你的名字 ▍也许 在生活的艰险道路上 我们有如太空中两颗星 沿着各自的轨道运行 却也迎面相逢几回,无言握别几回 没有人知道我们今后的命运如何 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否会相互发现 时间的积雪,并不能冻坏 新生命的嫩芽, 绿色的梦,在每一个生冷的地方 都唤起青春。 在我们脚下,也许藏着长流的泉水 在我们心中,也许点亮不朽的灯 众树都未曾感到 众鸟也茫无所知 在生活中,我永远和你隔离 在灵魂里,我时时喊着你的名字 作者 / 蔡其矫 看到这首诗很容易想到前些年很流行的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里面地震的时候,男主角打电话说,“沈佳宜,你相信有平行时空吗?也许,在那个平行时空里,我们是在一起的。”“真羡慕他们啊。谢谢你喜欢我。” 我查过这首诗的背景,这首《也许》原诗题为《也许(为一个苦命的夭折的少女而作)》,是来悼念诗人早夭的女儿立瑛的。再回头去看,“长流”还是“不朽”都是另一个世界里的恒久。 宗萨仁波切说:“你死后有3天记得爱侣名字,5天后只记得一半,10天不记得是他或她,20天不记得是人类。接着下一生力量开始扩展。若投生为鸟,曾对伴侣的热望被对虫子的饥渴取代,那时你所谓深爱人的那一章结束了。你转生为鸽子,在他脚边吃面包屑时不会注意到他,他也不会注意到你,我们是如此玩着轮回游戏”。 迎面相逢几回,无言握别几回。永远间隔,永远平行。若有三生三世,我们都是如此玩着轮回游戏。也许下一世重逢也不会有记忆,但那些再无法达到的契合也许在平行时空里重归于好,也许这个时空逝世的亲人在另一个空间里,正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起床。
归程总是比迷途长,长于一生 ▍黑色地图 寒鸦终于拼凑成 夜:黑色地图 我回来了——归程 总是比迷途长 长于一生 带上冬天的心 当泉水和蜜制药丸 成了夜的话语 当记忆狂吠 彩虹在黑市出没 父亲生命之火如豆 我是他的回声 为赴约转过街角 旧日情人隐身风中 和信一起旋转 北京,让我 跟你所有灯光干杯 让我的白发领路 穿过黑色地图 如风暴领你起飞 我排队排到那小窗 关上:哦明月 我回来了——重逢 总是比告别少 只少一次 作者 / 北岛,2002年 选自 / 《北岛诗歌集》南海出版公司 第一次听到这首诗,也是冬天。我和朋友合租在北京一幢苏联式的老公寓,楼层非常高,邻居们那么多的杂物都无法让高大的楼梯间矮小下来。屋子里挂着老式的吊灯,铁艺窗户从地板直通到天,有好几次,朋友们在这里聚会,闲扯,弹琴,做饭吃,从楼下的小摊贩那里买来极甜的西红柿。 那一天很冷,但屋里隐隐约约的暖气让人安心。我们刚从一个饭局回来,喝得有点醉,突然电话响了,是我们刚一起吃完饭的朋友康赫。他在话筒那边,语气里也有着醉意,他说了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他开始读诗,便是这一首《黑色地图》。 我们在电话这边听着:  北京,让我  跟你所有灯光干杯  让我的白发领路  穿过黑色地图  如风暴领你起飞 这是属于所有北京生活过的人的诗歌。前几天在雾霾的红色预警中回到北京,在出租车上又想起这首诗,只是那年第一次听到这首诗的时候,北京还只有沙尘暴,没有雾霾。 “归程总是比迷途长,长于一生……”总有一句诗让你牢牢记住一个城市。
我等候,我渴望你 ▍小宇宙 我等候,我渴望你: 一粒骰子在夜的空碗里 企图转出第七面 * 寂寥冬日里的重大 事件:一块耳屎 掉落在书桌上 * 所有夜晚的忧伤都要在白日 转成金黄的稻穗,等候 另一个忧伤的夜晚收割 * 云雾小孩的九九乘法表: 山乘山等于树,山乘树等于 我,山乘我等于虚无…… * 在不断打破世界记录之后 我们孤寂的铅球选手,一举 把自己的头掷出去 * 一颗痣因肉体的白 成为一座岛:我想念 你衣服里波光万顷的海 * 婚姻物语:一个衣柜的寂寞加 一个衣柜的寂寞等于 一个衣柜的寂寞 * 争鸣: 0岁的老蝉教0岁的 幼蝉唱「生日快乐」 * 人啊,来一张 存在的写真: 囚 作者 / 陈黎 用现代汉语写短诗很难,限于语言特点和篇幅短小而无法容纳太多内容。若非要写起来,那多为吉光片羽的感受、体悟、玄思、奇趣、场景或意味。如此描述,无意偏视短诗。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短诗因其轻盈、精悍也吸引了不少写作者。有人写四行诗,冠以“绝句”、“新绝句”、“截句”、“短歌”之名,有人写三行诗,冠以“汉俳”“拟俳”之名。 这组短诗是本届香港国际诗歌之夜与会诗人陈黎的作品。他对短诗似乎有所偏爱,写了上百首三行诗,用“小宇宙”来聚拢这些形状各异的思绪之卵石。这里选了其中九首,风格各异,缤纷多姿。冬日里耳屎落上书桌,是通过日常细节传达隐秘的感受;铅球选手掷出自己的头,更像一幅荒诞十足的漫画;两首关于运算法则的诗,在奇怪的算法下似乎藏着玄想和难言的生活之忧。将一颗痣比作皮肤之海中的岛屿,通过这美好的想象也完成了足够的抒情……细读后,会觉得用“小宇宙”作为标题很是合适。每个人都可以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宇宙,内心的感受、灵魂的悸动、头脑的奇思仿佛一颗颗星辰、彗星、流星一样在这里呈现,为我们黑暗的生命点亮了光芒。 细细默想,你在生活中是否也有这样一闪而过的流星呢?如果有,试着也用三行短诗的形式将它捕捉吧。欢迎留言哦!
亲爱的,我选择哭泣和爱你 ▍我选择哭泣和爱你 那些溺水者 是自己选择的游泳 那些逃走的人 是自己选择的路 警察选择了制服 和辣椒水 雾霾选择北京 受难者选择口罩和沉默 时间在不同的世纪 选择不变的君王 黑暗选择遮蔽一切 黑暗已经遮蔽了一切啊 我正在黑暗之心 亲爱的,我选择哭泣和爱你 作者 / 杨庆祥 读完这首诗后,我的注意力一直停在“警察选择了制服/和辣椒水”这两句上。 制服有两种解,一种是真正的可以穿的制服,意味着接受权威的规训,成为执法者,成为一个没有自我的国家意志的执行者;另外一种则是制服他人,利用武力去制止别人的行为。但是穿上制服,或者制服他人,乃至利用辣椒水,那都是自己的选择,即使无法选择最终也仍是要被迫选择,而一旦选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从第一段的溺水者/选择游泳、逃走的人/选择自己的路、警察选择了什么、雾霾选择了什么雾霾底下的受害者又选择了什么,最后竟是沉默。不同的时间时间却仍是流动,那些凝滞的、不变与永恒的则是选择自己的统治者。选择那些统治自身的人。这首诗里面隐含着的逻辑是,没有溺水者希望溺水、没有逃跑的人希望逃跑,然而他们还是那样选择了。选择之后一切的后果都要自行承担。 最后黑暗选择遮蔽一切,又或者已经太迟,黑暗已经遮蔽了一切,连我自身都埋在黑暗里,但是我在黑暗里即使哭泣也要爱你。即使哭泣也要爱你。
一个故事_米沃什 现在我想讲米德尔的故事;我且放进一点寓言。 他倒霉碰上了一头灰熊,又凶又猛 经常从小屋的檐下撕抢鹿肉吃。 不仅如此。他不理人,也不怕火。 一天夜里,他开始捶门了, 还用爪子打破了窗,于是人们蜷成了一团, 把猎枪放在身旁,等待着黎明。 晚上他又来了,米德尔近距离射中了他, 射在左肩胛骨下面。他于是又跳又跑, 跑得像一场风暴:一头灰熊,米德尔说, 即便被射中了心窝,也会不停地跑, 一直跑到倒下来。后来,米德尔沿着血迹 找到了他——他这才懂得了 这头熊的古怪行为的真正原因: 这畜牲的口腔给脓肿和龋齿烂掉了一半。 成年累月的牙痛啊。一种不可言喻的痛楚, 经常逼得我们胡作非为, 使我们产生盲目的勇气。我们没有什么可丢失, 我们走出树林,未必希望 天上会下来一个牙医把我们治好。 [波兰] 切斯瓦夫·米沃什 绿原 译 《现代诗110首 蓝卷》 唯有夜晚,可以读诗。 诗歌精选(upoetry) [诗歌君语] 我好少推荐寓言诗,而这在米沃什的诗里也很少见。主要讲一头熊突然变得疯狂,被打死后才发现原来这是一颗牙齿引发的“蝴蝶效应”。 这是一个离我们很远的故事。谁会碰见熊呢?谁又会去抓熊呢?只好如读一儿童寓言故事那样读这首诗,直到最后一段:“一种不可言喻的痛楚,经常逼得我们胡作非为,使我们产生盲目的勇气。”到这里开始明白,诗里的灰熊不是别人,正是生活里疯狂的自己。谁说的“现代人都有病”,常常朋友之间谈心,就觉得大家都该去看心理医生。我们任性,我们“胡作非为”,我们理直气壮地“病”着,有多少人真正愿意抽丝剥茧找到令自己“抓狂”的源头呢?他要你向内自寻根源,那个小小的易被忽视的根源。诗人给出了一种可能——“牙疼”。 不止于此:“我们没有什么可丢失,我们走出树林,未必希望天上会下来一个牙医把我们治好。”或许是潜意识里害怕“孤独”而宁愿“病着”吧。人们病着,而不自知,也不希望谁来医治。诗人冷静地对此发出质疑,指不定也包括了自己。这便是寓意所在。
我想为你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把自己变成造物主,与你分享最真实的知识 几句话,我就能解释所有神秘 包括我们为什么相爱 我知道最有力量的矿石埋在哪里 你的心情主宰了我的天色 而我却只会写诗。只会用中文写诗。 我多么想用音乐,用绘画,用亲手种的田野亲自开垦的土地 去赞美,去抒发,这拍案的惊奇 用日语、德语、法语、葡萄牙语,用巴利语、希伯来语 用人造语、宇宙语,去为你写诗 我多么想拥有所有星系,所有文明中的所有表达 漫漫生命简史,艺术的所有尝试 新鲜的不新鲜的重组,灵魂伴侣们浩瀚的爱意 花样翻新的诉说,比岩浆更烫的耳鬓厮磨 人类能想尽的一切形式…… 在我与你之间,都显得拮据 我的身体将要爆炸,它必须被摧毁!必须 散落于万物,散落到时空纵横 进入从古至今的所有庄严,进入艺术家与神交欢的疯癫 时间线恣意流淌。同时进入,自然界最壮丽的一幕 进入雪山坍塌的瞬间,进入海啸、台风、云中闪电! 进入暴雨、巨大漩涡,进入花香盈路,进入所有温柔 进入正与负,善良与邪恶,阴与阳,黑暗与白昼 进入天堂地狱,进入天使也进入堕落 将我的生命拆解吧!我的每个细胞 都在热烈地为你新生、结晶 像盘古用自己的身体栽种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也许忘不了你,只是因为这些愿景 从未实现。只是因为,我曾为你变得骄傲 一个普通的人,竟然产生了无所不能的错觉 一个普通城市,竟处处充满希望 世界变得好大,又变得好小 那些年。在爱中,我学会了 滑翔、多门语言、通灵术,白魔法 你猜不到,我还会读花语,与动物对话 从树叶脉象中占卜、略懂草药,我学会了你的方言 探索了你的过往奇观,走访过你的心灵印记 跋山涉水,只为了找一个更好的方式,去爱你 在爱中,我去了牙买加海滩,抽过哈瓦那雪茄 在大峡谷露营,草原上看星星 我曾做过林中鹿、巡山员 还做过被你漫步的沙滩,被你指过的 没有名字的星星。我是春末你忘不了的落樱 也是你收集过的某种气息 那些年,我做过你的梦想 你也曾是我的梦想
【译诗】L'INFINITO - LEOPARDI |无限 - 莱奥帕尔迪 昨天看意大利2000年关于西西里黑手党的电影《I CENTO PASSI》(《一百步》又名《意大利教父》),影片以家喻户晓的歌曲《VOLARE》(《飞翔》)开篇,尚还年幼的主人公Peppino Impastato与家人坐着汽车参加黑手党家族的庆祝活动,在席间,Peppino以一种稚嫩而坚定的嗓音背诵了莱奥帕尔迪的这首《无限》,无论是诗句还是电影本身都让我印象颇深,因此就想尝试翻译一下。 诗的作者贾科莫·莱奥帕尔迪(1798-1837),是意大利十九世纪著名的浪漫主义诗人,这首诗写于他年轻时候在Recanati居住的期间,虽短小精悍,但是却给人以无尽的遐思。这首诗于1826年与他的一些其他作品一起集结出版,取名为《IDILLI》,idillio这个词来源于希腊语,一般指描写田园牧歌式的生活的诗篇,而莱奥帕尔迪的田园诗除了对平静生活的描写,则更多地将眼前所见的景象与内心丰富的感触相结合。譬如这首《无限》,作者就从一座孤独的小丘,生发出了对于永恒与无限的感慨。 我对这首诗很有共鸣,因为我也曾像莱奥帕尔迪一般,偶尔凝视着某处出神时,思绪便似跨越了万水千山,或似坠入了杳远的虚空,过去现在或是未来,实在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L'infinito - Giacomo Leopardi Sempre caro mi fu quest'ermo colle, e questa siepe, che da tanta parte dell'ultimo orizzonte il guardo esclude. Ma sedendo e mirando, interminati spazi di là da quella, e sovrumani silenzi, e profondissima quïete io nel pensier mi fingo, ove per poco il cor non si spaura. E come il vento odo stormir tra queste piante, io quello infinito silenzio a questa voce vo comparando: e mi sovvien l'eterno, e le morte stagioni, e la presente e viva, e il suon di lei. Così tra questa immensità s'annega il pensier mio: e il naufragar m'è dolce in questo mare. 无限 -贾科莫·莱奥帕尔迪 于我而言, 这座孤独的山丘总是如此亲切, 而这片篱笆, 却遮挡了我视野尽头的地平线。 我静坐着,凝视着, 想象着篱笆的另一面, 那里有无际的空间, 浩大的沉寂, 与深不见底的静谧, 少顷,我便不再心绪不宁。 当我听见风穿梭林间,树木簌簌作响, 我便将无尽的寂静,与这片嘈杂相比拟: 于是,我突然想到永恒, 想到那些逝去的四季, 想到现在与蓬勃的生机, 以及她的声音。 如此,我的思绪被广袤无垠所淹没: 我想,溺亡在这片大海里, 倒也不失为乐事一件。
我们要长久地凝视河水,直至重新认出对方 ▍巴赫曼写给保罗·策兰的情书 亲爱的你: 我压根儿没想到,今天——去年前一天也是如此——你的明信片会飞来,它直接飞进了我的心中。嗯,是的,我喜欢你,那时我从未将这句话说出口。我又闻到了罂粟花,深深地,深深地将它们嗅闻。你如此神奇地变出了它们,我永远不会忘记。 有时,我别无所求,只想离开这里,来巴黎,感受你握住我双手的时刻,感受你带着鲜花紧拥我的全部,那一刻,我又将无法想起你来自何处,去往何处。对我而言,你像来自印度,或者来自一个遥远的,黝黑的,棕褐色的国度,你对于我,是沙漠和海洋,是秘密的一切。我仍然对你一无所知,这使我经常会担忧你,我无法想象,你也得做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做的事情,我应该为我俩造一座宫殿,把你接到我身边,让你成为我的被施了魔咒的主人,我们的宫殿会拥有很多地毯,还有音乐,我们将在里面发明爱。 我常常想,《卡罗纳》是你最美的诗,它是对一个瞬间最完满的捕捉,就在那个瞬间,所有事物便凝固成大理石,成为永恒。但我这里,却还没到“时候”。我如此渴望我得不到的东西,一切都那么肤浅、乏味、疲倦,在被使用之前就已耗竭。 八月中旬我要来巴黎,就呆几天。不要问我为什么,来了做什么。但你要等着我,给我一个夜晚或者两个,三个夜晚……带我去塞纳河边,我们要长久地凝视河水,直至我们变成两条小鱼,重新认出对方。 英格褒·巴赫曼 1949.6.24 维也纳 媛的春秋根据Ingeborg Bachmann, Paul Celan "Herzzeit. Briefwechsel" (Suhrkamp出版社2008年第一版)第七封信译出。 Du Lieber, weil ich sogar nicht daran gedacht habe, ist heute, am Vortag - im vergangenen Jahr war es doch auch so - Deine Karte richtig angeflogen kommen, mitten in mein Herz, ja es ist so, ich hab Dich lieb, ich hab es nie gesagt damals. Den Mohn hab ich wieder gespürt, tief, ganz tief, Du hast so wunderbar gezaubert, ich kann es nie vergessen. Manchmal möchte ich nichts, als weggehen und nach Paris kommen, spüren, wie Du meine Hände anfasst, wie Du mich ganz mit Blumen anfasst und dann wieder nicht wissen, woher Du kommst und wohin Du gehst. Für mich bist Du aus Indien oder einem noch ferneren, dunklen, braunen Land, für mich bist Du Wüste und Meer und alles was Geheimnis ist. Ich weiss noch immer nichts von Dir und hab darum oft Angst um Dich, ich kann mir nicht vorstellen, dass Du irgend etwas tun sollst, was wir andern hier tun, ich sollte ein Schloss für uns haben und Dich zu mir holen, damit Du mein verwunschener Herr drin sein kannst, wir werden viele Teppiche drin haben und Musik, und die Liebe erfinden. Ich habe oft nachgedacht, "Corona" ist Dein schönstes Gedicht, es ist die vollkommene Vorwegnahme eines Augenblicks, wo alles Marmor wird und für immer ist. Aber mir hier wird es nicht "Zeit". Ich hungre nach etwas, das ich nicht bekommen werde, alles ist flach und schal, müde und verbraucht, ehe es gebraucht wurde. Mitte August will ich in Paris sein, ein paar Tage nur. Frag mich nicht warum, wozu, aber sei da für mich, einen Abend lang oder zwei, drei.. Führ mich an die Seine, wir wollen so lange hineinschauen, bis wir kleine Fische geworden sind und uns wieder erkennen. Ingeborg. 1949.6.24 “我如此渴望我得不到的东西,一切都那么肤浅、乏味、疲倦,在被使用之前就已耗竭。” 写情书是一趟奇妙之旅,身心被爱欲充盈着,一句一句地前行或飞翔。但这样的旅行在这个时代已经显得格外多余。我们不仅丧失了写情书的心境,也丧失了写情书的技艺,即便两者都拥有,也仍然会遭遇对象的缺席。若不能被心有灵犀,势均力敌的对象阅读,情书便失去了意义,反而成为对方(未免显得可笑的)的负担。 在繁花似锦的当下,爱情的语言却呈现无边的贫乏和庸俗。既然从恋爱到结婚的过程如同吃一份速成的食物,那还有什么必要点上蜡烛,在摇曳的烛光下研读花体字的菜单和对方的脸庞? 情书曾赋予我们以推心置腹的赤诚和小心翼翼的优美。埋头在纸上写情书的那个人,不仅是在表达,更是在经历着语言的奇迹。TA一边走一边铺语词之路。这条路还会自我延伸,并生出意外的岔道,远比自己所想的更为幽深,美妙或惊险,不知通向何方的森林。 人类丧失了爱情,就会成为一群困兽。情人失去了写情书的可能,说出口的言辞也以更迅疾的速度飞散湮灭,无处追寻。 在七夕前夜,为你爱的那个人写一封小小的情书吧,“我们将在里面发明爱”。
你是知道的,你需要你亮过一切星星和灯 ▍等待黎明 这一夜 风很安静 竹节虫一样的桥栏杆 悄悄爬动着 带走了黄昏时的小灌木和 他的情人 我在等 钟声 沉入海洋的钟声 石灰岩的教堂正在岸边溶化 正在变成一片沙土 在一阵阵可怕的大暴雨后, 变得温暖而湿润 我等 我站着 身上布满了明亮的泪水 我独自站着 高举着幸福 高举着沉重得不再颤动的天空 棕灰色的圆柱顶端 安息着一片白云 最后 舞会散了 一群蝙蝠星从这里路过 她们别着黄金的胸针 她们吱吱地说: 你真傻, 灯都睡了 都把自己献给了平庸的黑暗 影子都回家了,走吧 没有谁知道你 需要 这种忠诚 等 你是知道的 你需要 你亮过一切星星和灯 我也知道 当一切都静静地 在困倦的失望中熄灭之后 你才会到来 才会从身后走近我 在第一声鸟叫醒来之前 走近我 摘下淡绿色长长的围巾 你是黎明 作者 / 顾城 选自 / 《顾城的诗》,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 这世上,等待的姿势有很多种,但归根到底却只有两种:一种是“不得不”,另一种是“我愿意”。顾城的这首《等待黎明》,显然属于第二种。 经历过的人也许都认同,等待这件事最耐人寻味的地方,正在于它遥不可知的结局。种种不确定性,使得期间出现的一切沮丧、焦灼、懊恼、疑虑、忐忑甚至动摇,都变得顺理成章。 困倦是必要的提醒,失望也是。对此,诗人并非毫不知情。也正因如此,整首诗循环往复、毫不松懈的几个“等”字,才显得更为珍贵。当诗人用力积攒起更多的信心与耐心,用以延长等待的时间时,你可以说这是“盲目”,也可以称之为“信念”,但这些,终究已难以用“值得”与否来界定了。 放弃也是常有的事。有人被所谓“平庸的黑暗”收买,有人被日积月累的疲惫降服,更有人对杳无音讯的未来失去了期待。好在无论怎样的半途而废,都无法抵消等待给予的奖赏。 是啊。至少你曾享用过温柔的黄昏。至少你曾听到过沉入海洋的钟声。至少星辰和灯光曾与你为伴。至少过去的某些时刻不再轻描淡写可有可无。 至少在早已泛滥的自我感动之外,你还曾经历过另一种形式的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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