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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的红葡萄酒 女巫女巫,你晚些到来吧。我站在冰冷的屋子里,我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刚才我照过镜子,照了那么一下,就一下,我就止不住尖叫起来了。我清楚地看到我的脸已经变得煞白了,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白得像一张质地上好的纸,白得没有一点点层次。我紧张极了,我慌慌张张地掏出口红、眼影,把它们混合在一起涂到我的脸上,让自己看起来稍稍好看一点。我看了看门口,然后狠狠地抽了一口凉气。——女巫已经站在门口迎接我了。女巫披着黑色的斗篷,刚刚好遮住了尖尖的鼻子,只露出一张血红的嘴。她用干瘦的手指夹着一杯红葡萄酒悠悠地向我走过来。那杯酒红艳艳地像一团沾血的棉花。她把手伸长到我的面前,笑眯眯地说,宝贝,喝了它吧。女巫很干瘪,女巫很丑陋,女巫是我的母亲。那时侯我并不是一个女巫,而是一个正正常常健健康康的女孩子。如今想起那时侯的容貌我都会忍不住笑开了花。我想打那时侯我便喜欢粉嘟嘟的女孩子,胳膊像莲花的地下茎干一样鼓鼓囊囊充满了肉的质感,哪怕现在也是这样。而女巫那时侯也并不是一个女巫,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温情脉脉的母亲,会洗衣服会做饭更会照顾我。那时侯她很美丽,至少我这么认为。在这之前她以一个女人的身体在这世上存活了三十多个年头。后来病了足足病了一年,她每天躺在冰冷的冰床上呻吟,喝有奇怪味道的草药,并且不住地消瘦下去。而我每天在天黑的时候会点燃一只蜡烛,用毛笔工工整整地抄一篇心经来为她祝福。我是虔诚的。我坚信她有一天会恢复过来,像从前一样充满温情地和我呆在一起。后来的一天女人不再呻吟了,草药在砂锅里不停地煮啊煮,直到散发出烧焦的气味。我停止了抄心经的工作,这不再有任何一点必要。是的,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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