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逋8865 希逋88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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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之巅》脱颖而出 深圳读书月2015“年度十大好书”昨日揭晓。在评选“年度推荐”好书环节中,评委、现场嘉宾、观众通过参与手机微信“摇一摇”进行投票,从出炉的“年度十大好书”书目中,票选出“年度推荐”好书。最终《群山之巅》脱颖而出,众望所归,以最高票数成为2015深圳读书月“年度推荐”好书。 不同于去年的“年度推荐”好书是由现场嘉宾、观众登台投票,并由“年度十大好书”票数最高者夺得。今年在投票方式上则又有创新,评委、现场嘉宾、观众通过参与手机微信“摇一摇”,在限时一分钟内郑重地投下了一票。 《群山之巅》是作家迟子建暌违5年之后创作的最新长篇小说。写作历时两年,其间两度因剧烈眩晕而中断。小说描写中国北方苍茫的龙山之翼,一个叫龙盏的小镇,屠夫辛七杂、能预知生死的精灵“小仙”安雪儿、击毙犯人的法警安平、殡仪馆理容师李素贞、绣娘、金素袖等,一个个身世性情迥异的小人物,在群山之巅各自的滚滚红尘中浮沉,爱与被爱,逃亡与复仇,他们在诡异与未知的命运中努力寻找出路;怀揣着各自不同伤残的心,努力活出人的尊严,觅寻爱的幽暗之火。 在评选“年度十大好书”前的拉票环节,组委会给予30本候选书目代表进行1分钟的最后推介。人民文学出版社当代文学编辑部主任赵萍为《群山之巅》推介说,这部小说线索复杂,结构精巧,人物故事丰富,指意多项,但同时大开大阖,统领在一种苍茫纯粹高远的精神之中,这样的写作非一般的功力、阅历以及人生境界所能驾驭,是一部高水准的长篇佳作。赵萍讲到,该书推出后受到广泛关注,目前已加印6次,超过10万册,在文学创作、出版以及市场并不那么景气的情况下,给了执着于文学原创出版的从业人员很大的鼓舞。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群山之巅》不仅仅受到现场嘉宾、观众的欢迎,在30本入围书目评委阅读分享会时,多位评委纷纷对此书表示喜欢。“这部小说严格意义上讲是迟子建继长篇小说《树下》《伪满洲国》《越过云层的晴朗》《额尔古纳河右岸》《白雪乌鸦》之后的第六部长篇小说。”《深圳晚报》阅读周刊主编姚峥华认为,小说一如既往回到了她所钟情的北国小镇,黑土地上形形色色的小人物,于万丈红尘之中沉浮枯荣,只不过与其前边“温情脉脉”笔法相比,这一部显得多点“狠”劲,人物的刻画,冲突的掌控,对时代的贴近,都超越了以往温婉柔情的一面。 “这是我最喜欢的迟子建小说之一。”评论家、巴金故居常务副馆长周立民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群山之巅》平衡了《伪满洲国》与《额尔古纳河右岸》两书的诸种元素,叙述精致、紧张,以迟子建饱满的情感与力量,将人物的命运铺展在大地与时间之中,构成了独具魅力的艺术世界。 (深圳商报 记者 魏沛娜/文 韩墨/图)
【活动】知名作家迟子建女士做客宝图星期讲座 7月19日下午,宝安区图书馆邀请了曾获“鲁迅文学奖”、“冰心散文奖”、“茅盾文学奖”等文学大奖的作家迟子建做客宝图星期讲座,为市民读者解析“短篇小说的艺术空间”。1985年,迟子建发表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短篇,在接下来的三十年时间里,她写了90多篇短篇小说。迟子建认为,虽然长篇小说是如今媒体追踪的热点,但短篇小说是一直处于牛市的股票,且永远不跌。好的短篇小说可以是从写实入手的,比如汪曾祺的《陈小手》、契诃夫的《带小狗的太太》、《套中人》都是极好的短篇。亨利劳森是喜欢写丛林人的普通生活的,他和汪曾祺一样都会经常使用方言,好的短篇,都有沧桑感。像亨利劳森有多年在丛林生活的经历,所以写丛林生活的小说,能够写得出神入化,入木三分,用极其朴素的文字让我们看到了生活的真相。好的短篇不仅可以写实,也可以写虚幻,比如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聊斋志异》这种短篇,气象苍茫,哪怕笔法是荒诞的,依然能打动人心。 鲁迅是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他不仅写出《药》,《祝福》这样的名篇,也有浪漫主义的小说集《故事新编》。蒲松龄和鲁迅都写出了世道人心,对民间文化、古老神话都相当熟知。写短篇小说,必须屏住呼吸,有自己的定海神针。每个作家的着力点虽然不同,但是就跟百年老树的横切面一样,一定有一个年轮。迟子建建议读者,可以从浮躁的手机信息、网络信息中脱离出来,闲下来回到短篇。
颜歌讲述集体式青春童年记忆  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新人奖、《人民文学》奖获得者颜歌的最新作品《平乐镇伤心故事集》日前由广西师大出版社·理想国出版。   书中,颜歌描绘了一幅幅融合了日常与奇幻的川西小镇的市民生活场景:不断在夜色与幻觉中看见白马的小女孩(《白马》),在沸腾的欲望里跌撞寻爱的服装店老板娘(《江西镇的唐宝珍》),中年人为了生计或孩子斤斤计较地盘算着,可是关于他们的青春记忆却不停地找寻着他们(《奥数班1995》)……有的故事呈现了残酷、激烈的青春期心理(《照妖镜》),有的场景表现了宁静而温暖的人情体验(《三一茶会》),但无论是故事人物对于金钱和欲望的妥协,还是对于精神生活与自由的追求,全部都被作者压缩在一个沙盘般的微观小镇图景中,这就是她所虚构的川西小镇“平乐镇”的故事,也是我们所有人关于社会剧烈变迁的上世纪90年代末到21世纪初的中国,一份亲密的、集体式的青春童年记忆。   在北京举办的该书读书沙龙中,知名出版人、作家杨葵在点评颜歌作品时说,她有很多老派的东西,因为她是一个女博士,所以她有很多知识分子气息,知识分子气息又被掩盖得很巧妙。这也是我们读她小说感兴趣的一个点。少女成长小说他以前并不关注,看颜歌的小说算是补上了这一课。“在《白马》里说了好几次,说有一种痛,那个痛也是最常见的,叫生长痛,但是这个词非常虚。你看颜歌写的,可能是谁碰她一下或者她听到一句什么话,她自己的感受就是那种痛,这对我们男的来说不太明白。但是到了这把年纪可能慢慢开始有点理解了,这个也是从颜歌小说里我看到的东西。”  北京晨报记者 刘婷
颜歌×七堇年:太小出名的幸与不幸 现场活动照片 2015年5月15日,在北京大学第二教学楼203室,青春小说家颜歌和七堇年就颜歌的新书《平乐镇伤心故事集》展开对谈,受到了大量学生读者的追捧。 张爱玲曾说:“出名要趁早。” 颜歌和七堇年先后起于新概念作文,很小就发表作品,正如颜歌所说,这种出名既是幸运,也是不幸,她们的写作是一直被观看的。在现场,七堇年也很无奈地表示,我们这一代是被贴上青春标签的人,经常遇到的一句话,也是很诚恳的一句话,就是读者站起来说“我们是看你的书长大的”。 在这种既拉扯又抗拒的张力中,颜歌和七堇年也在试图通过自己的作品,实现更多写作上的可能和变化。以下是她们的对谈实录: 方言写作的实验 七堇年:《平乐镇的伤心故事集》已经是你的第11本书了,你曾经跟我说过,在你的每一本书当中,你都会挑战新的任务,或者尝试在这本书中完成一个新的技巧的练习。那在这本书中,你挑战的是什么样的新任务? 颜歌:我是一个书呆子,我把我的每一本书都当成一个研究项目,也希望每一本书都能有一个新的进展。在上一本书《我们家》里,我写的是虚构的平乐镇上一个中年的豆瓣厂老板包二奶的故事。这个老板没有什么学识,是很粗鲁的、有钱的、小地方的人。回头看这部小说的方言特点,其实是得益于这个角色。因为他讲话的特征会很明显,就是满嘴都是脏话,各种各样的骂人。在写作这个我们讲话不能爆粗口的年代,四川地区的人,以及在这个语言生态里的人,他们的讲话方式是什么样的呢?我想研究一些更多的关于语言本身的东西,而不是从人物角色的性格上面占便宜。 《平乐镇伤心故事集》里的主角都是女人,一般而言,女生骂脏话的比较少,我就想尝试写写怎么在不骂脏话的情况下来完成同样的表达。我希望人为地创造出一种日常的、非极端的状况,在这样的状况里实验语言。比如《江西巷的唐宝珍》这篇小说写的是一个小镇上的离了婚的中年女人的婚恋史。当时我的想法就是在无脏话的环境里还原出四川的风情,让语言变得更加的音律化、快板化和歌谣化。 七堇年:从《我们家》开始,你以你的家乡郫县为背景,就一直在探索越来越清晰的方向和风格。可是采用方言写作,你会不会担心因此排斥了一部分外地读者的理解? 颜歌:我小说里的四川话不完全是四川话,而是有四川话特色的普通话。我用四川话写作的原因,或者说用四川话特色的普通话写作的原因,不是为了把门关起来只让四川的人或者是会四川话的人看,而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丰富语言本身的内涵和丰富性。所以在使用方言的时候,我会选择,会做一些处理。四川话里有一些词完全是表音不表意的,外地读者会很难理解,我就不会用。但也有一些四川话的词,不但有非常强的方言特点,也能够让其他人看懂。比如形容一个场景非常丑,我们说鸡叫鹅叫,相信写出来大家也能够领会到。还有一些非常雅的词,比如说一个地方很安静,我们叫清风哑静,也有意思。在《江西巷的唐宝珍》里面,有一句很典型的四川话,讲这个离了婚的漂亮女人在小镇上走过,大家都盯着她看,“她咕嘟嘟的鞋根子嗒嗒地踩着大家的心尖尖”。这样的音律性是这个地区的人讲话的体会,是一种轻快的,甚至是自带幽默的语言,我希望在让大家理解的前提下,把这种特质传达出来。 七堇年:你的回答解开了我私下里对你的小说语言上的一些疑惑,你是经过了甄别,而不是把方言本身拿出来,关起门来说话。可见你用在使用方言写作时,是非常用心的,这应该也是你近期或者是未来一段时间都会坚持的方向吧? 颜歌:是的。《平乐镇伤心故事集》 我要搬到火星上去才能写下一本 七堇年:平乐镇的名字虽然是虚构的,但其实有很实体的背景——郫县,也就是你成长的家乡。我好奇的是,在家乡生活的少年时代,怎样滋养了你的写作? 颜歌:有各种各样的作家,有的作家是异想天开的,像卡尔维诺。有的作家是博大精深的,像博尔赫斯。我是非常怀旧的人,是一个永远向后看的人。如果非得让我用一个词来形容这本书的话,就是怀旧、怀乡。 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的教授叙事学的教授曾讲过一句话:“一切的叙事都发生在行为之后”,意思是当你把一个东西描述下来成为叙事的时候,这个事情肯定是发生过的,这是很理科的分析法。这句话让我很伤感。因为作为一个作家、一个叙事者,我做的所有事情其实就是在不断地写过去的事情。 平乐镇可以说是我的家乡,也可以是很多很多别的镇。我认为我写的城乡接合部的成长经历,我的大多数同龄人都有。我认为这个经历是普遍的,也是令人伤感的。 七堇年:城市发展之后,现在大家住在小区里都是处于大同小异的生活状态,但我们80后这一代还依然会有邻居家访,家乡的记忆会一直深深地留在那儿。我知道颜歌你长大之后,除了在成都,要么就是在家乡待着,要么就是走得很远,还去杜克大学交流学习了一年。能否谈谈这些经历跟你的家乡背景的写作之间的关系。 颜歌:其实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我是一个宅女,生在成都郫县,在川大从本科、硕士一直念到博士。第一次真正的大规模的离家,就是我去杜克大学念书的时候。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写了《我们家》。换句话说,我是在离我的家乡非常远的环境里开始想到要写我的家乡,而且是用一种还蛮奇怪的方式,写了一个中年人的生活和一个不美的家乡。 就像我刚才说到的那个词——怀旧。在杜克大学的时候,家乡对我不仅是时间上回不去,地理上也回不去,家乡以及家乡的事情放在这样一个怀乡的情绪上,就成了我感情的喷发点。可能你不知道,我关于平乐镇的第一本书《五月女王》,其实是我在福州写的,也是在家乡之外的地方。所以,有时候我会觉得,好像跑到离家越远的地方,我就会写得越好,甚至当时我还有一个迷信,我要搬到火星上去才能写下一本。 幸运,或者非常不幸,我们在很小就发表作品,我们的写作是一直被观看的。在杜克写作时,没有人在乎我在干什么,就算偶尔有人来问,我也没有办法跟他解释我写的东西是什么。这是我第一次在完全没有人观看我的情况下写作,这个经验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它使我变成更坚强的人,更坚定的作家。 我是不相信真善美的 七堇年:现在一些电影过多地把家乡美化了,那是经过修饰的记忆。我老家是泸州,每次回家我都觉得它很脏乱、落后,既新,又旧。我既熟悉,又忍不了它。你在序中写在家乡看到的中巴车、依然生活在那儿的平民们和他们现实中的状态,我觉得很熟悉。但这种城乡接合部,跟你自己一直求学,一直靠向更高的文明的经历之间是否会有矛盾? 颜歌: 广义上来讲,我们算是老乡。你讲的家乡,我非常有同感。我读高中的时候,每天在郫县两点一线,从学校到家,我恨死了这个地方。我那时写玄幻,就是因为我受不了这个地方,我要创造出另外一个世界,可以去那儿休息一下。我好好念书,或者是要有出息,是因为我要离开那里,那里太让我受不了了,乱七八糟的。我小时候跟人家讲四川话都觉得很耻辱。 很逗的是到了现在,不住在家乡,我反而变成了不定时地怀念它的人。到现在,我还一直认为读高中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老是会回想那个时候。我觉得这是一个挺讽刺的事情。小时候就觉得我要离开这个地方。现在就是我不停地回到这个地方。所以说,小时候不要随便许愿,许下的愿会反过来弄你。 在见了很多大家所谓的好的、进步的、文明的、先进的东西之后,再回过头来看这个小镇,我觉得那些曾经被我们认为的丑陋的、肮脏的、混乱的东西,这些东西都不坏。这些东西是有趣的,有趣的东西是有生命力的。最重要的,它是真的。我是有一点恶趣味的人。我是不相信真善美的。我觉得真善美这三个东西是不能并存的。你是要真,还是要美?在我的世界里,我选择尽量地接近真东西。 七堇年:现在在四川会有一个现象,就是大家说起某件事情,会以这个地震为纪年。比如有人会说,我跟他是地震后离婚的,或者这个房子是地震前买的。我自己没有亲历这件事。比较遗憾,2008年,我没有在家乡。但从这个现象中,我发现它在这个地区的人文生活中会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在2008年地震之后,我感觉自己可能很久都没法对目前的现实发出声音,所以写过去的事情。你提到你并不相信真善美,那你在这个作品中,到底挖掘的是什么? 颜歌:我小说里面的每一个故事都有自己的时间,比如1995年、1998年,《我们家》写的则是2007年。可迄今为止我写的所有故事没有一个是2008年后的。这是因为我有一点不知道怎么写。这对我是一个课题。不只是因为地震,是因为现实。我们现在生活的当下,面对的是这个庞杂的、大数据般的现实。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接触信息的方式,都在改变,这种改变是戏剧性的,也是很难让我去理解的。 我希望表达现实,但我还没有找到表达它的方法。如果用2008年作为一个纪年,我现在写的作品都是前地震。写小说的重点不在于编故事,而在于要把细节都凿实。如果有一个地方走火了,大家就觉得你在编故事,你就完蛋了。就像你说的,在地震以后,这块地方上发生的很多事情,我还没有能够非常好地把它吸收进来。我不写2008年以后的事情,是因为还没有底气。
迟子建谈创作"群山之巅" 忆第一次乘火车夜行的情景 原标题:文学的山河(创作谈) 迟子建   我在北极村出生,在大山里成长,十七岁第一次坐上火车,到大兴安岭师范求学。由于学校初创,隆冬才开学。我还记得夜半时分,我在塔河站,登上了一列绿皮火车。由于座位临窗,这让我觉得自己靠近了一盏灯,好像光明的世界就在眼前。车行不久,我不顾黑夜正拉着沉沉的脸,用指甲刮开蒙在玻璃窗上的霜雪,透过一个圆孔,去看窗外。没有月亮的晚上,山是黑的,雪也是黑的。黑的夜让人觉得火车像一支毛笔,游动在墨里。偶有昏黄的灯光闪过,那是火车停靠在某个小站了。到了目的地加格达奇,天还未亮,我们这些新生,被校方接到一辆大卡车上,向城外驶去。站在敞篷卡车上,冷风在耳边呼呼吹,我和天上的星星一样瑟瑟发抖,对新学校隐隐失望。因为我渴望着走出大山,可卡车最终还是停在了山里——广阔的大兴安岭啊。   我学的是中文专业,课业宽松,有充裕的时间泡图书馆,那期间我读了大量文学作品,开始尝试写作。中篇《北极村童话》,就是我师专毕业之际,利用晚自习时间,在课桌上写就的。我在小说里动情地回忆童年,那里有亲人和乡邻,有菜园和狗,有雪地和炉火,更有我熟悉的江河和山峦。当然,也有欢欣、眼泪和叹息。山和河,从一开始,就天然地进入了我的文学世界,与我的人物同呼吸。   三十年来,以山河为背景的中短篇小说,我不知写了多少,它们是我生命的底色,也是我作品的底色。在我的长篇中,以河流命名的就有《额尔古纳河右岸》。尽管这部作品距今已十年了,可我回望时,依然能听见它静静的流水声。而新出版的《群山之巅》,我并未想着以山来命名,可山还是浑然无觉地镶嵌在标题中了。   大兴安岭没有很高的山,也没有很低的,它们连绵在一起,起起伏伏,却有了气势。这样的山势,也影响了我的文学理念。在我眼里,不管多么卑微的人物,都是群山的一部分,自有巍峨。所以《群山之巅》出场的人物,各据山头,是别人的配角,却又是自己的主角。这些凡尘中人,在动荡的历史和复杂的社会生活中,双足陷入恶之河,可又向往岸上纯美的人性花朵,想努力活出人的样子,于是如废墟上的蝴蝶一样,挣扎着翻飞着。李素贞的自我“认罪”,唐眉的“忏悔”,辛七杂面对父亲骨灰中的弹片而发自内心的呼喊,都是被太阳火一样的人性之光刺痛后,所流下的“热泪”。写出他们的热泪,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就是与人性的雨露相逢。   虽说《群山之巅》没有绝对的主角,但有些人物,还是近山,我们能一眼望见的,比如辛家和安家三代人;而有些人物,是远山,比如日本女人秋山爱子。用极淡的笔墨画远山很难,因为它们往往与云相接,容易画飘渺,也容易被读者忽视了。而没有远山的映衬,近山就缺乏层次感了。   如果说《群山之巅》的人物,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山,那么我用笔在两年的时光里,走过他们。当然,他们也怀揣着各自不同的伤残的心,走过我。再美的风景,走过就不应流连,因为文学的山河,气象万千。而未来我可勾勒的风景,还在撞击我的心,尽可以弥补我在过往的画中,所留下的遗憾。   在回顾《群山之巅》的写作历程时,我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离开龙盏镇那样的小镇,第一次乘火车夜行的情景。世界的霜雪,依然厚厚地蒙在人生的玻璃窗上,尽管我已年过五十,但仍然像十七岁时一样,热衷于用指甲,刮开霜雪,去看外面的世界。不同的是,我手中握着一支沧桑的笔了。这支笔有山河滋养,有一颗对文学不倦的心所依托,该是不会枯竭的了吧。   《 人民日报 》( 2015年03月25日 24 版)
迟子建:藏在作者心底永恒的风景 《美术中的流光》一书近期将由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出版。作者王观泉致力于以生动有趣的方式欣赏与解读古今中外与艺术有关的一切,内容涉及绘画、雕塑、建筑、工艺美术等多个艺术领域。旨在以清浅平易的语言,精美详实的图片,通过著名作品的美学赏析、作品背后的奇妙故事、作者与时代的趣闻轶事等角度,全方位、多视角地展现深邃隽永的艺术之美。作家迟子建在本书前言中写道:“王观泉先生晚年患有严重的眼疾,一再手术,如今他的一只眼睛几乎失明,而另一只眼睛的视力也极为微弱。这样的画集对他来说,注定是掩藏在心底的永恒的风景了。” 前言:多美的夜色啊 虽然哈尔滨的夏天足够凉爽,但我还是喜欢在每年的七八月份放下笔来“歇伏”。这时最惬意的事情,就是读书。我会把插在书架中的那些花花绿绿的书打量个周详,如同皇帝选妃一样,抽出想读的放在沙发旁和枕边。被选中的既有那些散发着微微霉味的、可以一读再读的老书,也有外表光鲜漂亮、漫溢着油墨芬芳的新书。比之新书,我更爱那些老书。经过了漫长岁月淘洗后仍然能流传下来的文字,总会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在浏览了两本空洞乏味、装神弄鬼的最新畅销书后,我已打算重温《聊斋志异》的诡谲、奇异之美了。那里的神仙鬼怪在我眼中是有血有肉的。在电闪雷鸣的夏日,读这样的书无疑就是聆听天籁之音。 由于搬家后没有给书籍做细致的分类,所以很多书都是乱插的。我在取《聊斋志异》的时候,发现了相挨着它的《欧洲美术中的神话和传说》,这是著者王观泉先生所赠的,我记得爱人2002年春天离开我的最后一个夜晚,读的就是这本书。 书页上一定留有我用肉眼看不见的爱人的指纹,所以打开它的时候,那一幅幅绚丽的画面,在我眼里就是天堂的圣景图。 最先打动我的,是一组《丽达与天鹅》图画。丽达与天鹅的故事,是最传奇的爱情故事。天神宙斯有一天在神山上,看到身下的斯巴达草原上,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她就是丽达。宙斯爱上了丽达,为了摆脱天后赫拉的控制,他变成一只天鹅,飞向人间,与丽达相爱,并生下了希腊的绝世美女海伦。海伦与特洛伊战争的故事,比丽达与天鹅的故事还要著名。 在对《丽达与天鹅》这个神话的演绎上,我最喜欢达利的那幅。柯勒乔的过于甜美,达·芬奇的太圆熟了,而达利表现的天鹅充满了激情和力量,它那富有质感的展开的双翼,是那么的刚健和柔美,充分体现了宙斯飞临人间、见到心爱的人时那种内心的狂喜。 在这本书中,既可看到威廉·琼斯表现的爱上自己倒影、最终化作水仙花的美少年那耳喀苏斯,也可以看到鲁本斯以表现众女神为了争夺金苹果而引起祸端的《帕里斯的裁判》以及波提切利描绘的以色列民族女英雄《朱提斯》。随着纸页翻动的刷刷声,我们看到了充满了阴郁之气的伦勃朗的《大卫在扫罗面前弹竖琴》。扫罗得了疯病,他只有在听大卫弹奏竖琴时,疯病才会暂止。可他却想杀死这个日后会取代自己成为以色列王的大卫。可是如果除掉大卫,听不到竖琴的声音,扫罗将永远活在癫狂中。灰黑的画面除了衬托出疯子扫罗内心的矛盾和焦虑,也把竖琴的凄美展现无遗。我觉得在描写音乐对人的影响的深刻性上,这则神话无疑是登峰造极的。 在书将结尾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舞蹈着的莎乐美。2000年秋天,我曾经在都柏林的皇家剧院看过王尔德的话剧《莎乐美》,那个声音略微沙哑、轻盈美丽的女演员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莎乐美》写的是施洗者约翰死亡的故事。希律王娶了弟弟腓力的妻子希罗底,约翰对此反对,惹恼了希律王,被关进监牢。莎乐美是希罗底的女儿,她美丽而富有才情,传说她向约翰表达过爱情,但遭到了拒绝。在希律王的生日宴会上,莎乐美被邀跳舞,为希律王助兴,莎乐美不从。希律王就许诺莎乐美,如果她当众舞蹈,就可以让她做一件最想做的事情。于是,莎乐美跳起舞来,舞毕,她要求希律王割下约翰的头给她,她终于吻到了死去的约翰的嘴唇。在约翰的头即将落地的时候,莎乐美感慨道:多美的夜色啊! 是啊,用这句台词来概括这本书的气质再合适不过了。当欧洲那些美妙的神话和传说凝固在画面中的时候,它们就是人类艺术天空中最迷人的夜景。可惜在这个时代,欣赏如此夜色的人少而又少了。所以王观泉先生在赠言中这样写道: 此书起笔于1953年,时为23岁当大兵时。但虽戎装披身,心中想的是保卫和平,使中国乃至世界宁静。匆匆近半个世纪流逝,这才发现世界其实一点儿也不太平。书虽然漂亮,2002年垂暮之年的我已经对斯道不感兴趣了,只是愿望比我年轻的你及与你相似的中青年们,能如我在起笔写此书时一样好心情,赏析美。 王观泉先生晚年患有严重的眼疾,一再手术,如今他的一只眼睛几乎失明,而另一只眼睛的视力也极为微弱。这样的画集对他来说,注定是掩藏在心底的永恒的风景了。 我想爱人能够在最后的日子看这样的一本书上路,踏着这样的夜色归去,实在是幸运的。因为他是带着美走的。 我怀念这样的美,而这样的美,属于每一个与此书结缘的读者。 迟子建 2013年8月 【作者简介】 王观泉(1932—),别名伊之美,上海人,擅长美术史论。1962年调入黑龙江省文联,1978年调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硕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专家特殊津贴。曾任《北大荒》杂志编辑、中国美术家协会黑龙江分会干部,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理事,中国鲁迅学会理事、名誉理事。出版有《鲁迅美术系年》《鲁迅与美术》《颓废中隐现辉煌——郁达夫》等。
北京日报:迟子建携小人物登“群山之巅” 本报记者 路艳霞 一头漆黑长发,梳成了马尾。面对满场读者,她把身子狠狠地往前探着,用力地向大家挥挥手。昨天,在北京图书订货会上,作家迟子建极其少见地出现在其长篇小说《群山之巅》首发式上。她说话的嗓门大,底气足,“我今年50岁,写了30年,创作了80多部作品。这样一个‘半百之人’,还是第一次举行新书首发式。” 从第一部长篇小说《树下》开始,30年来,在持续中短篇小说写作的同时,每隔三四年,迟子建总会情不自禁地投入长篇的怀抱。《伪满洲国》《越过云层的晴朗》《额尔古纳河右岸》《白雪乌鸦》等,就是这种拥抱的产物。“有的作家担心生活有用空的一天,我则没有。因为到了《群山之巅》,进入知天命之年,我可纳入笔下的生活,依然丰饶。”迟子建说。 痛 来自文字与身体 在小说《群山之巅》中,中国北方苍茫的龙山之翼,一个叫龙盏的小镇里,屠夫辛七杂、能预知生死的精灵“小仙”安雪儿、击毙犯人的法警安平、殡仪馆理容师李素贞、绣娘、金素袖等,一个个身世、性情迥异的小人物,在群山之巅寻找出路。 “在群山之巅的龙盏镇,爱与痛的命运交响曲,罪恶与赎罪的灵魂独白,还有与我度过每个写作日的黑暗和黎明。对我来说,这既是一种无言的幸福,也是一种身心的摧残。”迟子建说,写《群山之巅》,让她面临新的挑战,“有点呕心沥血的味道。这里面每个字如果是雪花的话,读者面对它们的时候,会立刻化成水。”迟子建说,这些文字是她调动多年积累下来的生活经历,点点滴滴挤出来的。 除了写作之痛外,还有写作过程中所要忍受的病痛折磨。伏案30年,迟子建形容自己的腰椎、颈椎成了畸形生长的树,“再加上更年期的征兆出现,满心苍凉,常有不适。所以这部长篇我写了近两年,其中两度因剧烈眩晕而中断。”迟子建清楚记得,去年夏天写到“格罗江英雄曲”一章时,有一个早晨,突然就晕得起不来了,家人见状下了最后通牒:不许写作,还是命要紧。 思 从小人物角度出发 “对这样一部描写当下,而又与历史有着千丝万缕纠葛的作品,哪种形式进入更适合呢?”迟子建说,她想到了倒叙,就是每个章节都有回忆,“这样方便我讲故事,也便于读者阅读。” 文学评论家潘凯雄认为,《伪满洲国》是一部编年史,《白雪乌鸦》注重真实历史事件的文学重构。而《群山之巅》则是环形的链条结构,“几十年时空的转换,几十个人物在这么一个小镇上生活和活动,处理得非常巧妙。” 迟子建从未改变她对东北这片黑土地的书写,对大时代下小人物的书写。对此,文学评论家孟繁华说,“我们今天对地域性可能存在担忧,认为在全球化时代一味强调地域性,可能引起文化保守主义。”他认为,事实上,所谓地域性是说作者的童年记忆和文化经验始终是作品中不可置换的主题,它让作品充满温度。“迟子建的每部作品都有自己的大世界观,同时,《群山之巅》关注了小人物的尊严。”对孟繁华的这个评价,迟子建很感激,她说:“小人物就是文学的珍珠。我即便是写到大人物,同样也会用小人物的思维去写。在《伪满洲国》里写到溥仪,写到宫廷的生活,我也用写小人物的笔法。” 暖 她有一种诚恳的力量 “一世界的鹅毛大雪,谁又能听见谁的呼唤!”这是作家迟子建在《群山之巅》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昨天也被数度提及。她的老朋友、文学评论家李敬泽尤其对这句话感同身受。 “我现在泪点越来越低,看这本书,不少地方让我感到心很酸,要流泪。”李敬泽感叹道,在滚滚红尘中,谁又能听见谁的呼唤,“我们发明了无数技术手段,都是为了听见别人的声音,但我们又很可怜,内心很不愿意承认一件事:我们听不到别人的呼唤,自己的呼唤发出去,其实也没人听见。” 李敬泽说,《群山之巅》中的每个人,骨子里都是孤独、沉默的人,都是心里有事,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人。“但幸亏这个世界上还有作家,让这些沉默的生灵,发出声音。”他认为,迟子建有一种诚恳的力量,她的作品总是让人感到温暖、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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