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芬克斯的奖赏 斯芬克斯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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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之前 1.国王之章 在绵密的雨中 我侧躺在路边的公交站牌下 两腿间夹着几张扑克牌 手里握着一截雨伞的柄 雨伞的柄是一根细细的 断掉的空心铁管 就像一枝管叉,曾经 在地上磨出一个劈尖 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摇晃着站起来,如在海上 如在澡堂的薄雾与热气中 我并不是无家可归的人 燥热难耐 拖沓着湿漉漉的衣服,连同 灌进泥水的鞋子,迈开腿的时候 胯下的纸牌黏糊糊地淋落 黑桃A,红心J,方片10 燥热难耐 哦,我的身边还有好心人 施舍的三把雨伞: 一把红色,一把蓝绿色的彩格 一把亮绿色的女人伞 可惜都是折叠伞,做不了管叉。 2.乞丐之章 我并不是无家可归的人 我是艺术家,我在付出我的代价 我将橙汁与鸡翅搅拌 涂抹在我永远的半成品上 名流们举杯欢庆,大厅里金碧辉煌 这是我的理想乡,这是一副未完成的画 我将与鸡翅搅拌的橙汁 一道道涂抹在画中的地板和立柱上 这样就能掩盖所有勾心斗角,散发出 诱人犯罪的芬芳吧,啊,神啊 如果你在天有灵 就让魅魔彻底榨干我的身躯 让我躺在床上,在颤抖中死去吧! 3.魔法之章 人去楼空的时候,这里堆满了各种垃圾 大理石地板上一层灰: 破损的轮胎,废旧的电路板,凌乱的广告纸 还有几根自来水管 电梯坏了 为了不像传送带上的零件被拆解 我们要从两米高的台上跳下 确定不会摔断腿,这点高度,大概不会 你也可以双手扶着高台的边缘 然后身体悬垂下来——松手——脚尖点地 但你会被同行笑话 锈迹斑驳的仓库大门居然还能工作 卡车与叉车正将这些垃圾运往 下一个建筑工地,他们要在那里盖一栋高楼 后来我才知道,公司并不是裁员 而是彻底破产,所谓的“工作调动” 只是整个团队解散的一个委婉的借口 我不怨任何人。我只是感到难过。 4.上帝之章 生下来的孩子死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好在没有—— 好在没有、将、罪、恶、遗、留、后、世 洗桑拿的时候 我将手指插进***烫的头发 我想起人体自燃,我想起 我可以让这世上所有的生灵同时自燃 追逐的鱼,奔跑的马,上蹿下跳的猴子们 其实我制造的所有生命都是垃圾 我让它们同时迅速燃烧,把我所犯下的错 就像垃圾处理场里的一把大火,人类称为炼狱 回到最干净的状态 我还要毁灭 我自己这具人类的躯壳。
一篇流水账 1. 手机里不知何时 多出了一个诡异的电子游戏: 像是一只老鼠的视角 大概在柜子底下,床肚下, 天花板的夹层里穿行 手指在屏幕上点动, 却控制不了视角的移动 屏幕上会附上一道道文字 像说明,像符咒,像洋文 我每个字都不认识 2. 视角移动到了床肚的边缘 借着卧室亮着的灯光 朦胧辨识出地板上的一小滩血迹 虽然我早就怀疑: 因为地板的样式和床单的颜色 似乎这是在我自己的卧室 我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刚刚我看到了: 虽然是极短的一瞬,但我确信无疑 我的卧室里有一颗人头在滚动 3. 手机里多出来的这个游戏 大概是那颗人头眼睛的视角 我才注意到这个游戏没有发行商 没有制作人员,更没有下载的链接 当我睡着的时候 床肚下在窸窸窣窣地滚动 天花板的夹层里在窸窸窣窣地滚动 柜子底下在窸窸窣窣地滚动 手机的屏幕突然自己亮起 于是莫名多了一个这样的游戏 4. 我尽量不要和那颗人头四目相对 否则这个游戏会变得更加血腥 “我记得有个意大利的医生 可以人头移植,那或许你还有救吧” 我灌着可乐,对着空气说话 我打开窗户,打开所有的灯 数学书不能辟邪 公式里的符号历来就是招鬼的东西 5. 出发了 我在深无一人的夜里骑着电动车 身后被 一团从开着的窗户飘下来的 尾随着 后视镜里可以看见 背后那一团飘动着的 人的头发 ****** 无论是学校还是饭店还是网吧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只要是我看见的第一个人 我就会紧紧地抱住他 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我的后半生 我有一些想对列祖列宗说的话 在静谧的清晨 天空还是一片乌黑 我尚在人间的长辈 耳语却阴魂不散 我的愤怒 可以荡平四方八至所有的鬼魅 可以捣毁森罗万象所有的地狱 我有一些想对列祖列宗说的话 我曾立下毒誓 埋葬了一个一说出口 会让所有人动容的秘密 我才不要什么永远不死 我有一些想对列祖列宗说的话 在静谧的清晨 偶尔可以听见鸟叫声 这个国家开始崇拜投机的“智者” 把不要脸的造作粉饰成“心灵鸡汤” 把忠言污蔑成疯子的呓语 把婚姻挖成了使人倾家荡产的深坑 又把不会为婚姻花钱的单身汉称为狗 呵呵呵呵呵 我现在正看着 我那阴魂不散的老祖先们 你们是不是望着那些空无一人的天价鬼楼 是不是还在做你们的鬼梦? 住进去吧,住进去吧 直到有人来买或是被爆破队一把炸掉 这里就是你们的宫殿 仔细想想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 是不是就在说你们那个时代的故事 那些昨天的事情 无论哪部经典都写着: 疯狂是毁灭的前兆 然而历史告诉我们毁灭以后的故事—— 又一个军阀混战的年代 又冒出来一个什么什么党 又一代尸横遍野的流民 为了改变后人的生活还在做着鬼梦 做着今天的这个鬼梦 我有一些想对列祖列宗说的话 在阳光初上的清晨 我的祖先们啊!我想知道: 被斩首的人能不能排成长队 一边拎着自己血淋淋的头 向活人索命? 我记得碰上难开矿石的奴隶 总是要全身淋上兄弟的鲜血 跳起刑天舞才能感动神明的力量 呵呵呵呵呵 所以我才不要什么永远不死 自己也好,家庭也好,家族也好 国家也好,人类也好 这世上所有的生命也好 宇宙也好 我才不要什么永远不死 因为我即使死了以后 也会荡平四方八至所有的鬼魅 也会捣毁森罗万象所有的地狱 因为 我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哈哈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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