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莲花 江岸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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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红帽子楼” | 祖丁远 我与刘绍棠,不仅有缘相识而且相熟。1957年,我俩同时都被打入“另册”。1992年,我应邀专门到刘绍棠先生乔迁的新居——北京“红帽子楼”作客、畅谈。至今,他的音容笑貌还是历历在目。 记得那天天气异常炎热,我下午2时出发,来到“红帽子楼”,上得三楼,见府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书: 敬启:重病致残,今非昔比。医生严嘱,必须静养。每天上午,绝不会客,下午接待,四时半后。电话预约,以免枉驾。迫不得已,尚希谅解,人道主义,请君奉行! 刘绍棠 一九九二年三月十一日 刘绍棠自1988年8月5日晚上,因长年伏案积劳成疾而突发脑血栓被送进医院抢救,前路九死一生,结果还是回到了人间。除了左半身不听使唤之外,他的大脑和语言功能以及用来握笔的右手,几乎没有受到影响。这是老天爷有眼,同情他命舛多难,赋予他继续写作的功能。经过较长时间的调养治疗,出院后他闭门谢客,后来逐渐能持拐杖慢步行走,能坐轮椅由夫人曾彩美推着活动。那时,北京市作协给他分配了新楼房,他也迟迟未能搬迁。直到1992年初春,才迁入这幢“红帽子楼”三楼新居。 我站在绍棠家门口,虽然他约我下午造访,但未说明具体时间。读了这则《敬启》,我再也不忍心敲门打扰他休息。虽然酷暑,我在门前等着,临近四点半的时候,我尚未敲门,刘夫人曾彩美却来开门了,见到我抱歉地笑笑,说快进屋里坐。进入书房兼会客室。我环顾四周,右墙壁是一排同式样深黄色书柜,里面装满了日用书籍和他的部分著作,绍棠对我说:“许多书都在另一间屋内,打包搬来后还未来得及整理;还有很多书籍捐赠给家乡的‘刘绍棠文库’,也未运走。近来还在坚持创作新的长篇小说……”2 那天下午,我们先是从刘绍棠当年怎么被称为“神童作家”谈开。刘绍棠6岁时参加了儿童团,12岁加入进步组织“民联”,14岁参加新民主主义青年团,1953年17岁时加入中国共产党,当年在团中央机关工作,20岁就被吸收为中国作协会员,成为专业作家。 1949年刘绍棠13岁,是北京男二中初二学生,在《北京青年报》上发表了第一篇反映学生生活的短小说《邵林宝变了》。接着,先后写出《一顶轿子》《新式犁杖》《暑伏》《村歌》《三岔口》《蔡桂枝》《七月里高粱红》《田野落霞》等20多篇小说。 刘绍棠1951年10月写的短篇小说《红花》可说是他的成名作,1952年元旦,《中国青年报》第四版套红并加编者按整版发表了《红花》。以后发表的《青枝绿叶》被叶圣陶先生选入高二年级语文课本,那时刘绍棠却在上高中一年级。中学生作品被选入中学语文教科书,很是罕见。 1957年后,刘绍棠被发配到家乡农村,老家的房屋已没有了,给他住的是吊死过人的所谓“鬼宅”,他天天下田劳动,过着十分清苦的生活,屋内连张写字桌都没有。尤其是冬天,买不到煤,天寒地冻,室内冷得要命,他身上围着被子在寒夜里读书和写作,趴在炕沿上写出了《地火》《青草》《狼烟》三部长篇小说。 曾彩美与刘绍棠同岁,她是1952年元月初离开在南洋的父母兄妹,来到祖国北京上学的。那天,曾彩美在北京前门火车站下车后,看到套红的《中国青年报》上发表的刘绍棠小说《红花》,即买了细读。小说把她带到一个无比美丽的世界,征服了她。她得知作者刘绍棠是通州城内潞河中学的学生,便立即去了通州。不久,她也成了潞河中学高一乙班的学生,刘绍棠是高一甲班学生,两人很快成为好朋友。两年以后,曾彩美考取了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刘绍棠考取了北京大学中文系。后来,这一对志同道合的文学青年结成了夫妇。刘绍棠向我回忆这段有趣的姻缘时说:“1952年夏天,我16岁那年的暑假,念完了高一,要升入高二,回到家乡,在运河岸上的柳棵子地里写小说《青枝绿叶》。我趴在绿荫下的白沙滩上辗转反侧,也找不到合适的开头。这时,沿岸河柳上,布谷声声,叫个不停,突然拨动了我这个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年心上的爱之弦,使我非常渴念我的一位女同学——一位不远万里而来的南洋少女。这位少女现在已经是儿孙满堂的祖母了。” 3 绍棠对我说,1992年初写了一篇题为《双节开笔》的短文,他在文中说到:“我这辈子最出成果的时候,都是在困境之中。从1957年到1979年,我在沦为贱民的困境中斗出了三部长篇小说。新时期的十年,我一直受到‘新潮’诸‘雄’的排斥,处境也不好。愤怒出作品,斗出了30本书。日子刚好过一点儿,不料中风偏瘫。肉体和精神痛苦万状,自己却成了‘半倒体’,犹存‘半壁江山’(右手和右腿);不能先人,也不甘落后。三年多有八本书出版,光是病残以后写出的,就有两部长篇小说和200多篇随笔短论。能写是福,笔不可怠。” 可以这样说,刘绍棠一生追求乡土文学,他总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乡土作家。他那天与我的谈话中也这样说:“我五十年代的小说,如《青枝绿叶》《摆渡口》《大青骡子》《运河的桨声》《夏天》等,人物对话使用农民口语,叙述行文也使用书面白话。30年后,我决心致力于乡土文学,小说的叙述行文也使用过艺术加工的生动、活泼、优美、风趣的农民口语。这是因为,我这个人和我的文学,都返朴归土;对内力求为人民大众喜闻乐见,对外则贯彻我的‘土就是洋,洋就是土,越土越洋,越洋越土’的主张。我的乡土中篇小说集,已经出版英文、德文和法文三种译本。可见外国人对中国的土产,是识为‘洋货’而欢迎的。几个外国汉学家都对我讲过,把我的作品译成外文很困难,翻译出来也跑了味儿;但他们却极有兴趣,因为他们懂得:‘这才是真正的中国货。’ 乡土文学以风土人情为素材,又给风土人情扬名。英文版《刘绍棠中篇小说选》的译者和编者,都到我那生身之地的小村走了一趟,赞叹不已。经过他们的口头宣传,几位外国汉学家情愿放弃游览泰山、华山、黄山、西湖、太湖等名胜风景地,而愿到运河滩家舍与我的乡亲们同吃同住同劳动。虽然生活条件和卫生设备很差,但也在所不计。是的,我就在运河滩豆棚瓜架下接待这些浪漫蒂克的外国友好人士,我便请他们身临其境地理解我的长篇小说《豆棚瓜架雨如丝》。”4 我们还谈到了绍棠青少年时代写作小说和发表小说的情况。他说:“我13岁那年发表的三篇短小说,是在北京市男二中的晚自习教室里写的。两篇写我的同学,一篇写的是北京东城内务部街的缝鞋匠,只不过是对真人真事的加工。14岁发表的12个短篇小说和3篇散文,其中《乡下妇女》《一顶轿子》《半截血斑碑》《新式犁杖》《三岔口》《蔡桂枝》是在家乡写的,都是农村生活题材。《新式犁杖》获得《河北文艺》小说评奖第三名。这些作品收入北京群众出版社出版的我的青少年时代(13岁至20岁)的小说选集里。时隔40多年后,重读这些稚嫩的少年习作,我仍然被小说中所描写的解放初期的农村新生活所激动。”“15岁上半年,我曾到河北省文联工作,发表了九个短篇小说和一篇散文,其中《红飘带》的情节,30年后被珠江电影制片厂拍摄成影片《一个美国飞行员》。这篇小说一半是确有其事。那是一架美国B29重型轰炸机,轰炸京津公路上的日本军车,因迷失方向而降落,被八路军游击队和解放区民兵抢救的。《七月里高粱红》在《光明日报》文艺副刊上连载。这个时期的小说,我主要配合政治宣传。15岁下半年,我的文学创作发生了重大的转折,确定了最适合我发展的创作道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成长起来的作家中,刘绍棠的年龄最小,缺乏生活经验和社会阅历。为了与其他同辈人并肩前进,他必须扬长避短。老作家孙犁和苏联作家肖洛霍夫的作品给了他很大的启示,他决定写自己的家乡和家乡的人民。这个决定,应该算是刘绍棠致力于乡土文学的开端。找对了方向、选准了目标后,他在半年里创作发表了8篇小说。《完秋》和《暑伏》是他在土地庙后的沙岗上写出来的。 当年刘绍棠还得到许多文学前辈的关心、指导和培养,那天他跟我说:“已故著名作家柳青当时只有30岁,担任《中国青年报》编委兼文艺部主任,他很称赞我的《红花》,总编辑陈绪宗和文艺部副主任吴一铿更是兴高采烈;他们还请著名作家周立波审阅一遍,周立波也非常肯定这篇小说。于是,决定将它在1952年元旦发表,占用整个第四版,并加了编者按。此后,共青团中央对我进行直接培养。” “16岁是我在创作上值得纪念的一年。这一年我虽然只发表了三个短篇小说《摆渡口》《青枝绿叶》和《大青骡子》,却使我得到文学界的承认。这几篇至今仍是我的短篇小说代表作。《中国青年报》为了发表《青枝绿叶》这篇小说,曾经听取老作家沙汀、周立波、严文井和康濯的意见,请他们给我以指教。小说发表后,被选入高二语文教科书,产生了强烈而广泛的影响。《摆渡口》和《青枝绿叶》都是在暑假期间写于运河边的柳棵子地里。我背靠着河柳写,写得累了又趴在草地上写,趴着写累了又打个滚儿坐起来,背靠着河柳继续写下去。《大青骡子》 是我在国庆节回村休假,写于我家的土炕上。《摆渡口》和《大青骡子》先在老作家孙犁主编的《天津日报·文艺周刊》上发表,引起当时的《人民文学》主编邵荃麟的注意,接着在《人民文学》上予以转载。” 5 虽然时隔25年,直到今天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次在与绍棠的谈话中,多次讲到1999年是他创作生涯50年,“到那时候,”绍棠说,“我的乡土文学创作和理论体系比现在应该更像样子,或可自称‘小康’了。只要有个比较安宁的社会环境,也有像如今住进‘红帽子楼’这样宽敞的创作环境,到1999年,我应该写出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学作品来。中国人占世界总人口的四分之一,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化中也应该占有相应的位置。” 那天晚饭后临分手时,绍棠紧紧握住我的手,热情地说:“到那时希望你再来看望我,我肯定有更多的话可说!” (转自解放日报1月18日朝花周刊综合版) 这是“朝花时文”第1452期。请直接点右下角“写评论”发表对这篇文章的高见。投稿邮箱[email protected]。 投稿类型:散文随笔,尤喜有思想有观点有干货不无病呻吟;当下热点文化现象、热门影视剧评论、热门舞台演出评论、热门长篇小说评论,尤喜针对热点、切中时弊、抓住创作倾向趋势者;请特别注意:不接受诗歌投稿。也许你可以在这里见到有你自己出现的一期,特优者也有可能被选入全新上线的上海观察“朝花时文”栏目或解放日报“朝花”版。来稿请务必注明地址
著名作家刘绍棠身后为何如此萧瑟?丁启阵 当代文学不在我的学术研究范围之内,但毕竟从小爱读“闲书”——文学作品,不管是小说、戏剧、诗歌还是散文,家乡父老一律称之为闲书;大学念的是中文系,可以名正言顺地由着性子阅读闲书。因此,当代文学作品,也颇读了一些。 当代作家作品中,刘绍棠的中短篇小说,我一直比较喜欢读。他以自己家乡通县(旧属河北省,今为北京市通州区)位于京杭大运河边的村庄——儒林村为故事背景、若干村民为人物原型创作的小说,《蒲柳人家》、《青枝绿叶》、《蛾眉》、《小荷才露尖尖角》等中短篇小说,我都有愉快美好的阅读记忆。 钱钟书先生也喜欢阅读刘绍棠的小说,据说他讲过如下一番话:“阅读欣赏刘绍棠的小说,就好比坐在各种名贵佳肴样样俱全的盛大宴会的餐桌边,每样菜都吸引你吃,使你不知如何下筷才好”。我的感觉,跟钱先生不同,我不是联想到吃,而是联想到玩耍。刘绍棠小说中,北方傍运河边村庄的风物景致,生动鲜活的男女人物,富有生活气息的民间俗语,在我这个江南出生长大的读者看来,陌生而有趣。掩卷思之,不禁心驰神往。“花街是个小村,几十户人家却分布在三道沙冈上;这三道沙冈过去叫龙头、熊腰、凤尾,各自相隔一条窄窄的河汊子,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风景。”“村庄四外,杨、柳、桑、枣、榆、槐,绿树浓荫,白天不见人影,夜晚不见灯光。”(《小荷才露尖尖角》)——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适合童年少年玩耍的地方。 近年,不知道是出于“老重故乡情”,乡愁意识大面积觉醒的缘故,还是有了四轮代步工具,行走变快捷了的原因,我对寻访刘绍棠的运河村庄,产生了浓厚的兴致。只因浮生劳碌,几次想去寻访,都有事耽搁,未能如愿。直到三天前,才得尝夙愿。 早已在网上搜索过,知道刘绍棠的村庄名叫儒林。听从导航指挥,很顺利就找到了儒林村。本以为,到了村庄,会有醒目的路标,指引刘绍棠故居和坟墓所在。出乎意料,穿过整个村庄,都没有看到任何跟刘绍棠有关的指示标牌。于是,掉头返回到村委会大门口。下车后看见一位老人在村委会大铁门上压腿。我上前搭讪,问:“老先生,您这是练的什么功夫?”老人看了我一眼,笑着回答说:“锻炼身体。”我向他打听刘绍棠的坟墓所在,老人顿时来了精神,脱口说出刘绍棠几篇代表作的名字,还背了几句刘绍棠作品中的句子:“这个村庄叫细柳营,村东北运河,村西京津公路,方圆左右一片肥田沃土”,“河边绿柳垂杨,杂花生树,远瞧近看,风景如画”。这是短篇小说《蛾眉》中的句子。这时,村委会里又走出一位老者,两人异口同声地给我指示刘绍棠坟墓所在:“向南走,过了桥洞五十米,右手路边,正好是阳光酒店对面。有块大石碑,很容易看到。” 其实并不容易看到,因为石碑既不高大,形制也不太像一座坟墓。公路边,一条水泥块铺成的笔直小路,有二三十米长,伸向果园方向;小路尽头,大半圈石砌矮墙,矮墙内有两株三四米高的柏树。走近了,方确认是刘绍棠的坟墓。正对着公路方向,一米宽、半米高的石碑,是墓碑,金色文字记载着“乡土文学作家刘绍棠”的生平事迹;右手边是坟墓,两株柏树,栽种在隆起只半米左右的土堆两侧;土堆前方叠置着四五块白色石头,底下一块最大,上边刻着一行小字,凑近了细看,是“大运河之子”五个字;墓前有个像是供案的水泥板搭成的小台子;左右两侧和前方,有四个水泥板凳子,摆放比较随意,不太对称。说实话,这是我见过的最寒酸的名人坟墓。我家乡普通村民的坟墓,看起来都要比它更像坟墓一些。 拍了几张照片,稍作逗留,我们就返回村里,寻访刘绍棠故居。在一个小店,买了几样饮料小吃。本想顺便打听一下刘绍棠故居的情况,不料小店生意不错,鱼贯进去两三拨顾客,店主忙于应付买卖。我们只好出来,向三个站在路边闲聊的人打听。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是驻村警察,另外两个年长些的,臂上戴着红袖章,是配合警察工作的治安志愿者。 这三个人的语气,跟村委会门口的那两位老人有所不同。见我们打听刘绍棠故居,倒也颇为热情,告诉我们,刘绍棠住过的房子,早就拆了重建,而且重建过好几回,完全不是原先的样子了。他们指给我们刘绍棠住过的位置,并且告诉我们,那一片现在都是刘绍棠家族的人住着,说这个村子姓刘的不少。我为村里没有保存刘绍棠故居原貌,没有弄个纪念馆之类东西感到遗憾,问为什么会这样。比较健谈的警察,神情有些不屑地说,刘绍棠生前并没有为村里做过什么事情,村里人没有理由念他的好。大概觉得警察的说法有些刻薄,一位年长者打圆场说,可能是刘绍棠死得太早,只活了六十一岁,当了二十年右派,恢复工作时间不长,没来及给村里做好事。(这位年长者所说,当然值得商榷。刘绍棠是1979年得到平反恢复工作,死于1996年,其间有十七年的时间)这位年长者对刘绍棠当年的写作情况相当熟悉,说自己当年进过刘绍棠家,破土炕上堆满了小说原稿。我问他们,知不知道杨广芹的情况。他们都笑了,说我什么都知道。“她结婚离开村子已经二十多年了,有外地来参观的团体,她偶尔也回来,给讲讲。”警察说。他们对每年清明节,总有成群结队的浙江、广东人,坐着大轿子车,带着鲜花,大老远跑到刘绍棠坟前,水泥凳子上一坐大半天,表示不解:“那么一小破坟,四周荒凉,有什么可坐的?” 这跟我以前从书面资料中所了解的情况,有较大的出入。 刘绍棠被错划右派后,回到家乡当社员,一住就是二十年。十年文革期间,刘绍棠也没有中断写作,趴在荒屋寒舍的土炕沿上写出《地火》《春草》《狼烟》等长篇小说。刘绍棠曾作诗道:“芬芳故乡土,深深扎我跟;运河水灵秀,哺育我成人”。刘绍棠引以为骄傲的有两个独一无二:一是他所有作品都是写自己的乡土,二是前后在自己的小村子里生活了三十年。摘掉右派帽子,恢复工作后的刘绍棠曾说:“我要以我的全部心血和笔墨,描绘京东北运河农村的二十世纪风貌,为二十一世纪的北运河儿女留下一幅二十世纪家乡的历史、景观、民俗和社会学的多彩画卷,这便是我今生的最大心愿。”刘绍棠妻子曾彩美在他世后,曾描绘过刘绍棠跟家乡人民的美好关系,称刘绍棠得到过家乡人民的同情、保护和抚慰。她说:“大运河的乡土养活了绍棠,绍棠没有忘本,用一生心血创作了大运河乡土文学,奉献给大运河”,“没有儒林村的父老乡亲,就没有刘绍棠今天的成就”。1992年5月,通县建立刘绍棠文库,并且树立了一块“人民作家,光耀乡土”的纪念碑,表彰他文学上的贡献以及给家乡带来的荣誉。 刘绍棠当然不是完人,他早年因为年轻气盛,大胆敢言,曾遭到过茅盾、老舍、周扬、郭沫若等前辈文学家的批判——郭沫若说他是“十岁的神童,二十岁的才子,三十岁的庸人,四十岁的老而不死”,也曾受到赏识爱护他的高层领导胡耀邦的严肃批评;文革之后,刘绍棠跟自己早年风格截然不同的一些说法,用强壮的人不能吃苍蝇说明反对“精神污染”的必要性,用不能因为儿时被母亲打过便怨恨***喻当年遭受过政治迫害的人不应该对党和政府心怀愤懑,诸如此类,也让许多人感到不满。 刘绍棠生前,那时还挺年轻的我,曾在会议上见过他一两面。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刘绍棠,走到哪里,都被成群的文学爱好者尤其是文学女青年簇拥着,笑容可掬,容光焕发。 当然,这并不影响我对刘绍棠小说的喜爱。对我而言,阅读刘绍棠的乡土小说,一直是件愉快的事情。正是这点喜爱之情,使我在看过儒林村的情况后,心中颇有怅然若失的感觉。我认为,儒林村的许多人,还是没有真正认识到刘绍棠的价值,他们实用主义的想法是短视的。我家乡浙江省,乡村多有展示当地文化的设施,文化上稍有成绩(包括考上名牌大学)的本村人物都会在显眼处被隆重介绍,图文并茂。像刘绍棠这样有代表性和广泛影响的作家,多半会开辟专门的展室,进行介绍。 在返回的路上,我跟妻子说了一个想法:假如自己有足够的财力,或者有土豪愿意出资,我真想在儒林村开发一个刘绍棠乡土文学园之类的东西,供各地文学爱好者体验、缅怀、游憩。我相信,很多人会跟我一样,二十世纪北方运河边村庄的历史、景观、民俗和社会学的多彩画卷的真实场景,都具有相当的魅力,都是愿意在其中盘桓流连一番的。至少,那些清明期间不远数千里、从浙江广东等南方省份来儒林村刘绍棠墓前一坐大半天的人们,是会喜欢这样一个地方的! 2017-3-6
龙头凤尾北运河 刘绍棠 踏上了北运河地面儿,也就瞧见了京门脸子。 从天津到通县这一段运河,历史上称作北运河。当地的父老乡亲们另有爱称,管它叫“铜帮铁底运粮河”。 “铜帮铁底”是夸张了点,可这是儿女对养育自己的母亲的赞美。那么这四个字就一点也不过分了。 大运河从北到南,北运河是大运河的龙头;大运河从南到北,北运河就是大运河的凤尾。整个大运河的风水都聚汇到了这里。这里的人民怎能不以大运河的凤子龙孙自居呢! 想当年,这条河上光是运粮的漕船,每年就有将近两万艘,押运漕船的官兵12万人次,连同官府的水师船和大量的商船,多达3万艘。这是古书上写着的。 北运河的水山中来,来自燕北的崇山峻岭,每年雨季,山洪暴发,奔流汹涌,夺路而出。山地和平原之间水位落差很大,山洪冲决堤岸,淹没村庄,原野一片汪洋。为了确保漕运畅通,历代都在北运河上修设闸坝。 清代修建屈家坝,当年大坝竣工时,康熙皇帝还亲赴现场阅坝。这儿至今还留存着这位万岁爷手书的《导流济运》碑文。 康熙皇帝多次到过北运河,写了不少诗。他那个喜欢舞文弄墨的孙子乾隆皇帝,为北运河写的诗更多了。文人雅士抒写北运河的诗文不计其数。明代大戏剧家汤显祖的《玉茗堂集》,便吟咏过这段河上的风光景色,只不过写得比他的《牡丹亭》差远了。 北运河沿岸曾经有许多著名的码头和集镇,处在北京至天津中心点上的京门首驿河西务便是其中之一。无论是北上的还是南下的船只,都要在河西务停泊过夜。明代文学家冯梦龙,在他的小说里,形容从河西务路过的船只“如蚂蚁一般”。 北运河衰落,河西务也就破败下来,变成了一个很不起眼儿的普通村镇。 伴随着京津公路的发达和国家实行开放、搞活经济的政策,一个新的河西务又正在兴起。 在今天河西务农贸市场上,在川流不息的人来人往中,买卖双方当然不是昔日的船工和商贾。但是,喜气洋洋的嘈杂市声,大声喧哗的买卖交易,传统食品的丰富多彩,仍不失昔日的繁盛景象。 最引人注目的是河西务特产大油饼,当地人叫它炉篦子。每个油饼一斤多,一锅只能炸一个,炸出的油饼又脆又香。 这油饼干吗炸这么大个儿?河西务在运河边上,当年拉纤的多,卖力气的多,饭量大,吃着方便,就这么传下来了。 比河西务大得多、高一等的北运河重镇张家湾,当时被称作“南北水路要会”。 张家湾的砖城周长960丈,折合3公里多,砖瓦木料是营建北京城剩余下来的,可见当年张家湾的历史地位。 当地人们告诉我们,老年间的张家湾才叫繁华热闹哩,南来的船只首尾衔接十几里,大河湾子上停泊着几百艘大船。元朝时候,张家湾是北运河的漕运总站。元、明、清三代,多少进京陛见的官员,争名于朝的举子,逐利于市的商贩,以及五行八作、三教九流的旅商,从南方乘船络绎不绝而来,在张家湾弃舟上岸,换乘车马,走60里旱路,就到达北京。取道水路南下的人,也是从北京乘坐60里车马,从张家湾上船,扬帆远去。古人在这里送往迎来,留下大量悲欢离合的诗篇。 …… 走出张家湾,抬头便见通州城。坐落在北运河起点的通州,取“漕运通济”之意。它的历史悠久,鼎盛时期是元明两代直至晚清。 北运河上接通惠河,直通北京城内,下连海河,向南直达江淮各地。通州位于北运河与通惠河的交汇点上,是漕运和海运入京的仓储和转运之地。史书可考,“漕运至于京师者,一岁多至三百万余石”,可供近百万人一年食用。五岭南北的“广货”、川黔地区的“川货”以及沿海一带的“洋货”,源源到达通州,转运北京。塞北的皮毛、牛羊,也多运抵通州,转运南方各省。繁荣的经济和发达的贸易,重要的地理位置和交通优势,遂有“一京二卫三通州”之美誉。一京就是北京,二卫就是天津,三通州就是通县了。 为了漕粮储存和转运的需要,通州从元朝就开始设仓,储粮数百万石。现在我们还可以看到当年漕运码头的土坝和东仓的旧址。 在御制石道碑前,我们采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的同志。他告诉我们:“这座碑是御制通州石道碑,是记载雍正年间修从通州到北京朝阳门石道的事情。为什么要修这条石道呢?在明代的时候,每年漕粮400万石,运输量非常大,它要通过通惠河和陆路向北京运粮,车马行人很多,每年春秋两季漕粮上坝,还有一些商人随同来到北方,从这里下船以后到北京去。在雨季道路泥泞,行走非常困难,因此在清代就开始修这条石道。这条道路在清代作用非常大,总括起来有三条。第一条是京米,宫廷用的米要通过这条旱路运到北京,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地方官和京官出北京和进北京。以及外国的使臣到北京来,也要在通州下船,然后走这条旱路。第三个功能是商人要走这一条道路。” 八里桥正名永通桥,修建于明朝正统十一年。此处的“长桥映月”曾经是京门十景之一。1860年8月21日,京门军民同仇敌忾,英勇抗击英法联军的入侵,直到今天石桥还留有侵略者的罪恶弹痕,提醒大运河的后代儿孙,不要忘记国耻,不要忘记历史,要发愤图强,振兴中华。
通州成立“两河文学社”搭台荐人才 发布时间:2017-04-14 09:42:53 | 来源:中国文明网 | 作者:佚名 | 责任编辑:DH024   在运河大堤路南段的一片空地上,用石头垒成的墓碑旁,一段文字记录了著名乡土文学作家刘绍棠先生的生平。近日,区文联、区作协在西集举行“两河文学社”授牌仪式,纪念刘绍棠逝世二十周年,同时为通州文学创作者搭建文学平台,助推培育更多的文学创作人才。   仪式上,刘绍棠夫人曾彩美讲述了她心目中的刘绍棠。通过她深情的话语,刘绍棠老师曾经生活的点点滴滴,文学创作的各种经历,仿佛历历在目,真挚的情感令人动容。刘绍棠的小校友潞园文学社成员曾令祎朗诵了自己创作的《潞水茗棠》;来自郎府中学的辅导老师张德虎等人朗读了《老师领进门》选段、《四十婚庆》选段;3名学生朗读了《笔耕农》,以此表达对刘绍棠老师的崇敬和感佩。活动最后,与会领导和嘉宾向学生代表赠送了刘绍棠文集。   刘绍棠被誉为“大运河之子”,他奉行的艺术原则是:中国气派、民族风格,地方特色、乡土题材。在几十年的创作生涯中,留下长、中、短篇、短论等六百多万字的作品。作品艺术地再现了家乡不同历史时期的风土人情和社会风貌,建立了独具风采的大运河乡土文学体系。刘绍棠老师的作品是中国文学历史上璀璨的一页,而在他文学生涯中,历经坎坷,矢志不渝的创作精神,更值得每一位文学爱好者学习。   区文联相关负责人表示,希望通过此次活动的开展,使更多的人了解、知晓乡土文学,宣传运河文化,增强文学底蕴,拓宽创作视野。使越来越多的文学爱好者投身到文学创作中来,为传承运河记忆,弘扬运河文化,建设北京城市副中心创作一批无愧于时代和民族的优秀作品。
著名作家刘绍棠身后为何如此萧瑟? 丁启阵 当代文学不在我的学术研究范围之内,但毕竟从小爱读“闲书”——文学作品,不管是小说、戏剧、诗歌还是散文,家乡父老一律称之为闲书;大学念的是中文系,可以名正言顺地由着性子阅读闲书。因此,当代文学作品,也颇读了一些。 当代作家作品中,刘绍棠的中短篇小说,我一直比较喜欢读。他以自己家乡通县(旧属河北省,今为北京市通州区)位于京杭大运河边的村庄——儒林村为故事背景、若干村民为人物原型创作的小说,《蒲柳人家》、《青枝绿叶》、《蛾眉》、《小荷才露尖尖角》等中短篇小说,我都有愉快美好的阅读记忆。 钱钟书先生也喜欢阅读刘绍棠的小说,据说他讲过如下一番话:“阅读欣赏刘绍棠的小说,就好比坐在各种名贵佳肴样样俱全的盛大宴会的餐桌边,每样菜都吸引你吃,使你不知如何下筷才好”。我的感觉,跟钱先生不同,我不是联想到吃,而是联想到玩耍。刘绍棠小说中,北方傍运河边村庄的风物景致,生动鲜活的男女人物,富有生活气息的民间俗语,在我这个江南出生长大的读者看来,陌生而有趣。掩卷思之,不禁心驰神往。“花街是个小村,几十户人家却分布在三道沙冈上;这三道沙冈过去叫龙头、熊腰、凤尾,各自相隔一条窄窄的河汊子,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风景。”“村庄四外,杨、柳、桑、枣、榆、槐,绿树浓荫,白天不见人影,夜晚不见灯光。”(《小荷才露尖尖角》)——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适合童年少年玩耍的地方。
刘绍棠最后的文字写给了我 北京青年报 ◎褚晓明 记得在遗体告别仪式上,鞠躬致哀后,绍棠老师的女儿刘松苎含泪握着我的手说:我父亲写了一辈子文章,最后的几个字是写给你的…… 3月12日是著名作家刘绍棠先生逝世二十周年的忌日,无论亲友还是文学界大咖,都会以各种形式表达怀念之情。我,一个“局外人”,或者只是个“读者”,凭什么写东西呢?怀念总有缘由,记得在遗体告别仪式上,鞠躬致哀后,绍棠老师的女儿刘松苎含泪握着我的手说:我父亲写了一辈子文章,最后的几个字是写给你的……闻听此言,我顿时泪流满面! 20年前的3月11日,早上刚上班,绍棠老师给我来电话说,近日感觉不太好,肝硬化导致的腹水越来越多,皮肤黄染也加重了。我立即找到大内科主任、著名内科专家陈秉良教授,安排好了位于9层的干部病房。不一会儿,绍棠老师在夫人曾彩美老师等家人陪伴下,到达了医院。 在我看来,除了腹部较先前更鼓了,皮肤也黄了,绍棠老师的精神还是不错的,谈笑自如。我想不过也就治疗个把月,休养一下就出院。 安顿停当,绍棠老师把赠我的新书《我是刘绍棠》拿出来,仍是用那支熟悉的“蘸水笔”,在扉页写下了“存念”的话并签名。我在旁看着老师运笔时,还是能觉出他是忍着身体的痛苦的。
发乎情止乎礼的睿智女人(散文)作者:南山竟然也有菊 读了署名杨广芹口述、沱沱整理的《我与刘绍棠知己之约》的文章(觉得应该是《心安是归处》的节录),得知大名鼎鼎的作家刘绍棠在文革时因被遣回儒林村劳动改造,而与村民杨广芹有了一段令人深思的情感故事。   当时,才貌双全的刘绍棠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可是,儒林村老乡并没有把他看成敌人,还非常善待他。尤其是正值妙龄的杨广芹,更是仰慕刘绍棠的才华,从而冒着危险,在生活上关心照顾刘,还偷偷支持刘继续写作。   在刘极其苦闷无望的时候,杨广芹鼓励说:“不管夜有多长,总有天亮的时候,你既然喜欢写作,就继续写吧。”   于是,刘绍棠就重新拿起笔继续写了,就是在儒林村他完成了长篇小说三部之多。   杨广芹不但支持他写,还能对他的作品给出自己的建议。   刘绍棠写了个题为《知己》的小说,讲的是大学里两个男女生相爱的故事。杨广芹看了之后,直言不讳地说:“这篇小说写的不好,离我们的生活太远。”   刘绍棠对杨广芹十分信任地说:“那好,我写你熟悉的生活,但要是被人发现,是要罪加一等的。”   杨广芹却继续给他撑腰说:“写吧,有什么不敢的,有什么事我给你挡着。”   正是在特别的危难之中,得到了这来自一个姑娘的特别呵护与关爱,使得虽有家室却前途未卜的刘绍棠,情不自禁地对杨广芹产生了爱慕之心。   有一天,杨广芹走在出工的路上,刘绍棠赶了上去,塞一张求当知己的纸条到杨广芹手里。   不觉得突然的杨广芹当然迅速答应了。   因为刘绍棠的特殊身份,他们俩的感情不能公开。   不久刘绍棠得知有人给杨广芹提亲,很难过地说:“像你这样的年龄,这样好的人,很难留得住。”   杨广芹一听生气得很,刘绍棠慌了,赶紧说:“我是怕你走了。“   杨广芹委屈地问:“我走到哪里去?”   刘绍棠这下高兴了,说:“你不走我就安心了,我是怕你也跟别的女孩子一样,父母让你嫁你就嫁。答应我,不要走。”   由此可见,两个人彼此依恋到了什么程度。   后来,杨广芹竟然因为跟刘绍棠关系密切,而失去了三次被推荐上大学的机会。为了知己,杨广芹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刘绍棠还很希望杨广芹去读大学,所以,在第三次机会来的时候,他知道杨广芹不会写批判自己的文章,就主动写了一篇让她交上。他以为这次杨广芹肯定是上定了大学的,一元一元地为杨广芹准备了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三十元,并且答应以后继续给她想办法。可是,这次上大学的条件竟然是让杨广芹直接批判刘绍棠,杨广芹毫不犹豫地就放弃了。   为之惋惜至极的刘绍棠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绍棠,从漕运码头出发 发布时间:2015-06-12 05:31:53 来源:农民日报 作者:佚名 □王克臣   今年6月,是京杭大运河成功入选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一周年。大运河是人工开凿的河流,人文因素比重巨大,带有艺术基因。因此,大运河就成为活在文人墨客笔下的河流,成为带有文学生命的河流。唐李商隐、皮日休、张祜、张继,宋王安石,清郑板桥,都为大运河留下了不朽作品。   新中国成立后不久,大运河文化又萌发了勃勃生机,生于大运河、长于大运河的“神童”作家刘绍棠,暂露头角。   1956年春,20岁的刘绍棠开创大运河乡土文学,取得初步成效。可惜的是,1957年3月,反右开始后,刘绍棠被错划为“右派”,被剥夺写作权利。先是在京郊铁路和水利工地劳动,后来回到家乡当社员,一去就是20年,使刚刚萌生的大运河乡土文学,遭到了灭顶之灾。然而,这个名叫刘绍棠的“神童”作家,在大运河畔故乡荒屋寒舍的土炕上,写出长篇小说《地火》、《春草》、《狼烟》等。1979年重返文坛后,他笔无闲日,进入了创作的旺盛期,出版了《蒲柳人家》、《瓜棚柳巷》等27部书。这些被誉为大运河乡土文学的典范作品,散发着田园牧歌式的泥土气息。刘绍棠与沈从文、孙犁一脉相承,以淳厚和忠诚演绎他的人生。他的一生与大运河密不可分,从生活的最精微细腻处入手,开始他的文学创作。他以文学感悟生活,消化成自己的情感,把自己感受的情感传达给读者。大运河的乡土养育了刘绍棠,他用一生的心血创作了大运河乡土文学,奉献给大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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