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am茶😂 尘歌恋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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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13 无视脑海中浮现的声音, 「教我吧」 「诡辩与牵强附会乃是呪术的基本。 人类不存在的话,只要准备代替品就好。 那些孩子是,黄金妖精(Leprechaun)。与人类使用同样的道具,唯一能够代替人类完成工作的种族—— 这是你刚才问的,『那些孩子是什麼』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样啊。」 果然,是这样吗。 站起身子,拍拍屁股的灰尘。看著并排的圣剑, 「她们是,你们现在的搭挡吗。」 像是寂寞,像是自豪,像是悲伤。 用这样微妙的心情,低声说。 ※ 我倒底是什麼呢,威廉想著。 脑中浮现了数个答案。 曾经以正规勇者为志向的人。 曾经做为准勇者,与圣剑一同战斗的人 然后,战斗的结果是失去那个资格,像空壳一般活在今天的人。 要成为正规勇者,是需要合适的背景的。 说服力,要这麼说也可以。 像继承神的血脉啦,过去勇者的后代啦,诞生於预言中的星星落下之夜啦,故乡被龙毁灭啦,继承了一子单传的秘剑技啦,在身体里封印了强大恶魔之类的。 真正的勇者们,不论是谁都有像是这样的背景。『是这家伙的话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也能够理解』这样,只有有这种无论是谁都会点头的背景的人,才能得到真正超越人类的强大。 所以威廉没能成为正规勇者。 无论有多希望,都碰不到那个资格。 亲生父母是普通的棉花商人。在养育院长大。有点不幸又有点幸福的半生。像这种不上不下的背景,当然只能得到不上不下的力量。只有这个没有办法。无法可想。 至少,如果附近有简单就能精通的秘剑技流派的道场的话就好了,但世上果然没有那麼刚好的事。 『你没有才能呐。』 那个时候的师父,斩钉截铁的这麼说了。 『勇者这个救世系统,打一开始就是精英专用的。 是为了让传说等级的英雄、半神半人的血脉诞生下来的那些家伙,可以处理掉位阶更在他们之上的神还是什麼的威胁,而编成的系统。跟我们的战斗技术这样,在狭小范围内追求胜利的东西根本是不同次元。像是一人背负整个世界一样,要有超乎常理的业或命运才能站在起跑点上的产物。』 摇著头, 『这个奥义也是同样的。正常人类就连发动都做不到,就算硬是发动了也承受不住反作用力……马上就会把身体搞坏到不可能战斗的地步。 然后威廉,虽然很遗憾,但你也是某种程度的正常人。』 短短沉默。 然后呼—,的大大叹了口气。 『别摆那个表情,我也不是喜欢才做这种像是死刑宣告一样的事。 这是我不能不说的事实,也是你不能不理解的现实。只是如此而已。』 那个时候的自己,拒绝了这句话。 对於放弃,持续著摇头。 现在想想,说不定是孩子闹脾气。然而当时得自己是认真的。认真的,直到最后,都选择反抗师父。 想起了被赞光教会认定的第二十代正规勇者。 有著让人想要叹息的了不起经历。 有著初代勇者的血缘,做为某个骑士国的继承者而诞生。诞生后的第九个秋天,那个骑士国受到昏古灵族的军队袭击。重要的东西——双亲,朋友,故乡,全部都被烧成了灰。那时,独自一人被忠臣从焚烧殆尽的城中带出来的那家伙,投靠隐居在遥远边境村落里的老将军,又继承了各种失传的秘剑技。 第一次听到这种经历的时候,喔这样啊,只做得出这种感想。 原来如此,只有这种所谓被选上了的家伙才能成为正规勇者啊,这样,变成了莫名奇妙冷静的心情。 世上仅有的五把极位古圣剑之一『赛琉理斯』——曾是第十八代勇者爱剑的那个,决定由那家伙继承时也是,恭喜的心情跟忌妒的心情都没有。 全部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拿自己比只会越比越悲惨,连想都不去想了。 一直到后来,才注意到了。 对那家伙来说,有能战的理由,也有去战的理由。不能不战的理由也有。所以包括那家伙自己在内,谁也没注意到。以为是当然的事,连想像都没有。 那个家伙。第二十代正规勇者。 带著能打倒各样恶鬼的力量而生,抱著双亲与故乡被夺走的悲伤,用身体继承发生在遥远过去的神秘之业,携带著连星神都能碰触到的光辉圣刃的,那个家伙。 一次也没有,想要战斗,这麼希望过。 仅仅是顺著不这麼做就不行的趋势,投身於复仇的战斗中。只因为周围如此期望,就去挑战龙或神之类的。那家伙只是个,被自己的能力与周围的要求操纵的,没有意志的人偶罢了。 注意到这点的瞬间,威廉变得非常讨厌那家伙了。 只有这个家伙绝对不能原谅,这麼想著。 然后,说实话……如今虽然减弱了些,但那心情依然存在。 ※ 太阳快下山了。 点点滴滴的下著毛毛雨。 「伞,要是有带就好了呢……」 虽然嘴上是这麼说,但既不想随便找个地方躲雨,也不想回房间去。 第68浮游岛,港口区。 设置了飞空艇起降所需的设备,可称为浮游岛大门的地方。 站在那个外围部分,任凭雨滴打在自己身上。 往下看,浮著许多像是被切碎的棉花一样的云。然后在那些更加遥远的下方,看得到过去曾经是大地的地方。无论是树木的绿色,河和海的苍色,还是沙和岩的黄色,都不存在。眺望著只有令人不舒服的浊灰色细沙覆盖著一切的景像。 想看这样的景像,才来这里。想要确认自己失去的东西,再也拿不回来的东西。 可是就连那个灰色,也像是被徐徐下沉的太阳赶走一般,溶入夜晚的黑暗中。 ——能理解的地方,有好几个。 譬如说。关於魔力的使用。 魔力跟热很像。 将魔这种火焰唤入自己心赃内侧,使其燃烧旺盛,再把那个力量拿到外部来运用。可是那股热量会对使用者造成负担。就算能够得到一定程度以上的强大热量,术者自己的生命力却也会受到同等程度的削减。各个种族能运用的魔力上限,是由这个决定的。 所以。若是身体对生存没有执著的扭曲生命的话,就能使用其他种族不能用的强大魔力吧。 恐怕是控制不了的那股力量,很快就会失控,引发大爆炸。是用爆炸把使用者跟对手都吹飞,在战场上开个大洞,在那爆炸中心点只留下一把圣剑这样的计画吧。 「——确实,做为兵器很优秀呢——」 完全是用过就丢的,炸弹。 也许不是什麼性价比优秀的使用方法,可是,光是选项中存在这种使用方式,就有相当大的意义跟价值。 理解的事情,还有一个。 听了话后,「啊啊这些家伙是很强的吧」这麼想著,就是那个。 为了战斗而特化的种族。将命运的全部都花在胜利上的生命。 无懈可击的说服力。要背负了那种程度的业的话,谁都不会有意见的。 所以,是她们的话,做为正规勇者的继承者是再合适不过了。 自己成为不了的东西,是她们的话,就成为得了吧。 太棒了。恭喜啦。她们也是如此希望的吧。那麼自己也该高兴。该给予祝福吧。 呀呼—,好厉害啊! 剩下的事全部拜托了,加油喔! 「——想去死了。」 当然,是知道的。这个连牢骚都算不上。 只是膨胀起来的乖僻脾性,在自己里面打空转而已。 就是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才会想些奇怪的事。乾脆,对那些少女们——该说是妖精们,把这心情全部发泄出来,还比较爽快一点也说不定。 但是那种事做不出来。做好觉悟的勇者之战,怎能让无关的局外人去泼冷水。
第一卷12 「——嗯?」 破开头上的云海,光芒飞进视线之中。 飞空艇再靠近。 强烈背光所以看不清楚轮廓。但,不是巡回飞空艇或接驳艇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虽然小型,但那恐怕是军用的输送艇。 沉闷的金属音。飞空艇在港口区著陆了。 冲击吸收板发出小小的悲鸣升起来。从后往前照著顺序,固定住三对锚臂。两对回转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轰然作响的呪燃炉,慢慢降低了音量。 随著压缩空气的声音,升降口的门打开了。 从艇内出现了两个人影。 「你们——」 两个人影是认识的少女……或说妖精。 克托莉,和艾赛亚。 两人都穿著没见过的服装。女兵用的略式军服。 样子怪怪的。一脸严肃的艾赛亚,搀扶著筋疲力尽得克托莉走了出来。 「……呀。威廉第二位呪器技官,晚安。」 只有语气一如往常,艾赛亚看著这边。 「在奇妙的地方碰面了呢,雨中散步吗?」 答对了。对方与其说是想开玩笑,倒不如说是想要掩饰她们的状况而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吧。 但是,那种事怎样都好,现在可不能老老实实的让她混过去。 「你们,到底是,」 「这个吗,我们也差不多喔。稍微到岛外去散步了一下……不能理解成这样子吗?」 「哪做得到啊。这个,就是说。」 停了下来。 继续问下去好吗,迷惘著。但是, 「今天,发生战斗了吗。与〈十七种之兽〉。」 「啊哈哈,知道了吗。这可真不好意思呢。」 克托莉没有反应。受了那麼重的伤吗,正打算跑过去时, 「啊—,这边没关系的。技官能做的事是一件都没有。 要说想做些什麼的话,那边的,就拜托了。」 艾赛亚用眼神比了一下后面。 那里有座山。 全身覆盖著乳白色鳞片的山。穿著军服。慢慢的缩著身子,从艇上下来。 在山的顶点附近的眼睛张开来,瞪著威廉。 ——曾经见过一次的,那个爬虫族。 「那件制服。就是你吗,威廉。」 嘶嘶作响的,像蛇的威吓声一样的声音。 爬虫族的喉咙构造与其他种族大不相同,因此就算是群岛公用语,发音也很独特。 「……啊啊。这麼说来你是?」 无视了这边的问题, 「拿去。」 把两个细长物体轻轻丢了过来。 因为那态度太过自然,想也不想就反射的伸手去接。但对爬虫族的体格来说不是什麼大东西的那个,以人类的体格来说大过头了。对爬虫族的怪力来说没什麼大不了的那个,以人类的力气来说也重过头了。 没能接住,掉到地上了。刺耳的金属音。 「……这是。」 那是被白布牢牢包起来的,两把大剑。 「这两人的东西,放回保管库就好。」 只留下这句话,爬虫族就回飞空艇去了。 「喂,喂!?」 「要对你说的话一句都没有。属於战士的地方,不是战士的人别进来。」 吞下像岩石一般的背影,门关上了。 「啊—,请不要在意喔。那个就是这样的人,或说蜥蜴啊。」 艾赛亚轻浮的说。 「不在意之后,那个剑,愿意拿的话就帮大忙了。我呢就像你看到得一样,光是抱克托莉就忙不过来了。」 「……受伤了吗?」 「不不,稍微干劲过了头,只是脑充血而已。 放进医务室去,过一回就会醒来了吧。」 「这样啊。」 抱起一把掉在脚下的剑。 就算隔著厚厚一层布也认得出来,让人怀念的触感。就算光线不够,也不可能认错的造型。 「赛琉理斯……吗……?」 「喔呦。你还真认得出呢。」 当然认得出来。生在那个时代的准勇者,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号的。 挥向右边就斩杀龙,挥向左边则切断神。在许多圣剑中也是最初期组成的其中之一。赤铜龙杀手。神韵破碎者。白鞘的秘刃。随便把大小别名列出来的话搞不好能做成一本册子,历史与实绩兼备的圣剑中的圣剑。 第十八代与第二十代正规勇者的搭挡,其英雄性的象徵。 「这个,你的吗?」 「不,那是克托莉的。适合我的是另一把。」」 这麼说来,像想起来了一样捡起第二把。 「瓦古流士。」 「是喔—。什麼,不知道什麼时候知道得相当详细了嘛,读过我们的备品清单了?」 「不是啦。」 微微摇了头, 「只是正好,我清楚的剑比较多而已。」 「哈啊,搞不懂那是不是谦逊呢。」 艾赛亚歪过脑袋。 「那边的行李也交过来吧。」 「哈?不,等等。」 一把抢过无力的克托莉,背了起来。 背后,传来尖锐的金属音,飞空艇离开了。 「……意外的有力气呢。」 没了负担的艾赛亚,挥著两手轻声说。 「支持你们是我现在的工作。」 「喔。乱帅一把的台词呢。」 威廉先开始走了起来。迟了半步,艾赛亚跟在旁边。 「然后。知道多少了呢,我们的事。」 「……什麼都不知道。妖精的事,圣剑……不,遗迹兵装,使用那个为了保护浮游岛而战的事。就这样。」 「啊—,感觉都有抓到重点呢—」 漫不经心的声音。艾赛亚看向天空。 「不觉得不快吗。是用了就丢的命喔。用的是不祥的人类的遗产喔。这话自己来说也有点那个,还真是凑齐了让人恶心的设定呢。」(译注:不太确定ゲロゲロもの是什麼意思...) 「别说什麼设定啊。」 啊啊,是啊。真是的,说得没错。 勇者所需要的,一言以蔽之,就是那样的设定。能有多悲情就有多悲情。能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业啊宿命啊命运啊这类东西,能靠著累积那样的设定得到强化。然后,那个资质,成为操纵人类遗产的力量而还原回去。 跟本人的希望与否,没有半点关系。 「——以前,有个跟你们很像的熟人。」 「喔。要讲以前的故事吗?我受到追求了吗?」 「这话没长到算故事啦。 我呢,欠了那家伙很多。所以听了你们的事后就觉得没法放著不管了。就这样。」 「呜哇,真的超短!」 「我是这麼说的啊。」 确实是这样说没错啦—,无聊似的边这麼说边踢著脚下的石头。 「该怎麼说,不是应该在这里对我敞开心胸把全部说出来然后建立起爱之类的发展吗。难得在没有无人的地方之处两人独处耶。」 「你不是忘了在我背上的家伙吧。」 「克托莉是那个,在事情途中醒来见证了一切的角色喔。从那里开始的,是忌妒与爱恨交错,让人眼花撩乱的三角关系。」 「你啊,最近都看些什麼书啊?」 「『破绽的三角形』喔。」 是听过的标题。以架空的浮游岛为舞台的小说。确实是,以追求真实的爱做为名义,登场人物超过一半都在反覆著花心和不伦之类的,这样的故事。 原来如此。几乎是一直关在森林里面,过著只有女孩子(和奈古菈特)的生活,本来还想著是怎样知道世间常识的,是靠这样得到外部的(虽然多少有些偏掉了)情报的吗。 「特别是第三卷。超名作喔。」 「待会要没收。那个可不是给小孩看的东西。」 「太霸道啦!?谁是小孩子啊!?是说,光听标题就知道了喔!?」 在风气颇为颓废的28号岛上,会从其他岛上流入各种各样的娱乐。然后,打过各种各样零工的威廉耳里,也会一点一滴的流入这类的情报。也听过这样的事。 总之,艾赛亚的抗议与疑问全部听而不闻, 「别大声嚷嚷,这家伙会起来的。」 轻轻摇著背后,「唔—」这样,听到了小小的声音。
第一卷11 ※ 纸。纸。纸。 一进那个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 接下来看到的,跟再接下来看到的,也还是那个。 退后半步,确认一下房间的牌子。雕刻在青铜板上的文字毫无疑问是读做『资料室』。 再次踏入房间。应该绝对不小的这房间,被大量的纸淹没了。而且种类还相当丰富。妖精仓库厕所的修理申请书,对〈十七种之兽〉战线上与其他种族部队的合作指示书,大袋萝卜和马铃薯的订单,夜间哨戒任务的报告书,跟少女杂志的剪报等等,全部杂乱无章的叠在一起。 滴答,滴答,滴答。墙上时钟的声音,听来特别刺耳。 「……真惨啊,这个。」 清条路来走进去,找出桌子跟椅子。总之先把椅子上的分挪开,坐下,扫视房内。 「真惨啊,这个。」 再次低语。 该从哪里开始著手呢,双手交叉著想了一会。 得到了再怎麼想也不会有结论的结论。 对附近的纸山伸手,从下面抽一张出来看看。约十年前的装备检查报告书。 ——原来如此,十年分的堆积物吗,这个。 有点变成了考古学者的感觉。 接著嘛,就这麼被吓倒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总之,先从分类开始吧——正要向附近的纸塔伸出手时,注意到了。房门的另一边,有谁在看著。 灰色头发的妖精少女。读不出感情的双眼,直直的看著这边。 想著是不是有事要来这房间呢,等看看。但是没有反应。简直就算是雕像一般,贴著门,少女一动也不动的持续看著这里。 「有什麼事吗,涅芙莲?」 「没有。」 用淡淡的声音立刻回答,涅芙莲转过身连离开。 「——什麼啊?」 歪过脑袋,然后从新面对房间。 有想知道的知识。然后恐怕那个,沉在这广大纸海的某处。 墙上时钟连续敲响了十二声。 过午夜了。 用了那麼多的时间,只把桌子上的纸张整理好而已。 这下可确定得彻夜作业了。而且就算一路努力到早上,能不能有个结果出来也说不准。 「……累了。」 这麼说来,没想到吃饭的事。 最后进食是上午的事,所以算来有半日以上的时间没有营养补给一路暴走。 注意到的瞬间,肚子就叫了。 「这可服了……」 至少要是能早一点注意到的话,说不定还能拜托食堂随便做些什麼……事到如今才来后悔也没法填饱肚子。 总之,趴在桌上。 闭上眼睛。 空腹姑且不论,无视疲劳埋头苦干下去也只是让集中力不足而已。稍微休息一下再继续吧,这样想著。对,在直到时钟下次敲钟得短短时间内,闭著眼睛。 ——搔著鼻子的,咖啡的味道。 「叩」的,在桌上放下杯子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这麼想著。这麼说来房门没关上。 「啊啊,谢了——」 奈古菈特,在说出这名字之前,见到了在那里的人。淡灰色的头发,给人发呆的印象,不知在看哪里的炭色眼睛。 「——涅芙莲?」 「叫莲就好。」 「啊,啊啊。谢了,莲。」 回头看看桌上,咖啡的旁边用盘子装著简单的三明治。真得非常感谢。 「没什麼。并没做什麼值得被感谢的事。」 呆呆的眼神四处看了一下。 「因为有些在意,所以过来看看而已。在做甚麼呢?」 「嗯—,这个嘛。调查事情跟找东西。」 「在这地方?」 「在这地方。适合藏匿宝箱的地方是地下迷宫的深处嘛。为了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不做好花些劳力的觉悟可不成啊。」 「……哼—」 喝了口咖啡。 「好甜啊。」 感觉连舌头都要化掉一般,溶入了大量砂糖。 「想说你累了。甜的,讨厌吗?」 「不,挺喜欢的喔。」 就这样一饮而尽。涅芙莲的眼睛,像是有点惊讶一样,小小的动摇著。 把三明治送进嘴里。有点乾的面包,烤鸽肉,和有点乾瘪的莴苣。虽然觉得芥末的味道有点太重,但要为疲劳的身体注入活力,不如说这样刚好。 「呼—」 呼了口气。 真是有够现实的呢,这样小小的营养补充,身体立刻就回复了力气。 「然后呢?」 两手放上桌子,用逼迫的姿势与无表情的脸,涅芙莲问著。 「找到这个时间,是在找什麼?」 「啊—……算了,也不是什麼不能说的事。你们的出击记录。」 「姆?」 歪过脑袋。 「为什麼?」 「我是外人,又是装饰用的技官,而且还跟不上时代。 太过不知世事啦。 要问奈古菈特也是可以啦。可她不是军人,不保证那是从能参考的观点来的知识。这样的话,用自己的眼精确认军方的资料还比较快。」 「用装饰用的军人的观点?」 「那个嘛,用以前的经验总有办法的。」 「……姆?」 往反方向歪过脑袋。 「别想那麼多。人是有所谓的历史的啦。」 「知道了。」 老实的点头后, 「有什麼,希望我做的吗?」 「可以拜托你吗?那麼,找一下能明白〈第六之兽〉出现频率的文件,和过去十年的出击时机和敌我投入战力,最后战损情况的记录。然后,可以的话圣……遗迹兵装的修复或调整的尝试记录也要。为了达成什麼而做了什麼,结果变成怎样,能了解那些的文件是最好的。」 「姆,好细。」 「详细检查我来做。你把像是那样的东西找出来挑给我就好。」 「了解。」 那麼,也填过肚子了,继续作业吧。威莲卷起袖子。慢了一个呼吸,涅芙莲也用同样的动作卷起袖子。 向著宛如大海一班满溢而出的纸山,两位航海员出航了。 ——日出了。 两位航海员,在纸海之中,漂亮的遇难了。 ※ 早上了。 在一如往常的时间里醒来的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慢吞吞的爬下床,转了一圈四处看看后注意到这里不是自己房间,看来这里似乎是医务室的样子——了解了这个事实,然后思考著为什麼自己会在这种地方,最后想起了昨夜发生了什麼事情。 想起来了。 澎的一声,脑袋瞬间沸腾起来。 「什,什什什什什什,」 是因为发烧。是因为心情变消极。是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那种事,如果在正常的精神状态下绝不会说,也不会去做。 想到的藉口有一大堆。可是就算把那些罗列出来,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改变。 『我再过五天就会死掉的话,能对人家再温柔一点吗?』 「什什说了些什麼啊我————!?」 对著背后,刚刚才爬下来的床钻了回去。 滚来滚去拳打脚踢,抓狂了。床铺发出了叽呀叽呀的声音,但那种事才不管。 『……吻我,的话会怎麼做?』 「呜呀啊啊啊啊啊————!?」 抱住枕头,用全身力量扭紧。用拳头打。往墙上摔过去。 为什麼自己会说出那种话呢。理由完全搞不懂。不,确实是不讨厌他,也有正面评价,要说是哪边的话是抱有好感这事还是有自觉的,可该说这跟那是两回事还是,对人的好意和对异性的好意是完全不同的不可以混在一起那样简直像是自己从以前就一直想著他藉口发烧趁势告白一样呜—呀—啊—不行不能在想下去了。 而且,那个。虽说中途开始记忆就模糊起来,但在那之后感觉发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确实是,说著要退烧还是什麼的—— 「克托莉有精神吗—!」 「哈嘿啦!?」 突然听到这麼一声,急忙的把脸藏进棉被中。 「喔喔,有精神呢。」 「那,那个。昨天,听说是非常疲累的回来,没事吗?早饭,吃得下吗?」 从声音和气息来看,访客只有两位。 「可伦……和拉琪修……?」 战战兢兢的从棉被中露出脸,用眼睛确认。 没错。樱色和橙色,只见到发色相当显眼的这两人 「嗯?脸,好红喔。」樱发的可伦,把脸凑了过来。 「是,是吗?是你的错觉吧?」 转开视线。 「但是,身体好像是没问题的样子呢。因为前辈们战斗回来时总是很辛苦的样子,今天有精神真是太好了。」这边是,橙发的拉琪修。 「——啊咧?」 这麼说来,身体奇妙的轻松。 自己昨晚确实是,过度炽烧魔力而昏过去了。经验上,做到那程度的话第二天,应该会为了严重的倦怠感而苦恼才对。 下了床,蹦蹦,轻快的跳了跳。 别说倦怠感了,根本是状态绝佳。简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的完全回复。 「真的,身体好轻。」 「气势,和毅力!」 大概不是那个问题。 「自己没注意到吗?」 「嗯,这是……」 怎麼回事呢,想著。总不可能是那个——脑袋好像又要沸腾起来所以放弃具体的回想——奇妙按摩的结果吧。 「……对了。他去哪里了,知道吗?」 「他,的话。」 拉琪修有点欲言又止, 「威廉先生的话,刚刚看到的时候,在资料室里。」 「资料室……是说,那个文件堆积场?」 在那种地方有什麼事吗。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把杂乱的文件不管三七二时一全部堆进去的地方。至少,完全不是会去找资料的地方。结果,因为变成了谁都不会靠近的地方,想要翘掉清扫工作的妖精们就用那里来躲了。 「跟涅芙莲,一起在里面。」 「……咦?」 「可伦!」 拉琪修发出了责怪的声音,但可伦毫不在意, 「在沙发上,一起睡觉。」 继续说著。说出来了。 「…………嘿—。」 克托莉轻轻的歪过脑袋。 「这样啊。哼—。」 「那,那个,前辈?」 「正好想到有些事情要做,稍微出去一下。谢谢你们的担心,就像看到的一样我已经没事了所以安心吧。」 「啊,是,明白了,可是,」 战战兢兢的,拉琪修眼睛往上看著, 「……拜托了,请手下留情,喔?」 「什麼事情呢?」 露出灿烂的微笑,走出医务室。
第一卷10 作业中途挖掘出沙发来真是走运。威廉在那上面重重坐下,累垮的涅芙莲则是把头放上了他的膝盖。 「……哎,算是有收获吧。」 为了不吵醒小帮手,小声的说著。在他手中的是,数十张纸片。虽然分量没有想要的那麼多,而且还混进不少预想之外的东西,威廉还是从这里面找出了几成想要的情报。 在那之中的一张。妖精(Fairy)到底是什麼呢,眼睛随意扫过关於那个的记述。 那个有著,各式各样的姿态。迷惑在森林中迷路之人的,模糊的鬼火。被光芒包围的,长著翅膀的小孩。或是,身高连膝盖都不到的小人。 无论哪个都是神出鬼没,喜欢恶作剧,能使用各种不可思议的《魔法》,住在森林或是它们的王国里……然后大半的情况下,对人很感兴趣,被什麼吸引住就跑了出来。(嗯……说的也是。我所知道的妖精,也是这样的东西。) 有著违和感。除了发色以外,不论怎麼看都是人类少女的这些孩子们被称为黄金妖精的理由,相当在意。但是,比起这些更该优先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先放到一边去。 (要是过了五百年的话也说不定会有这种变化,虽然是这麼想的……) 漫然的想著,继续读下去。 写上了死灵术的基础理论。以灵魂的存在为前提,当然是相当神秘学感觉的理论。据说,魂这种东西的初期状态是纯白的存在,在诞生之后随著经过的时间被染上这个世界的颜色。也就是说,魂做为生命的一部分,构造完成的时间比肉体要晚。婴儿或是小孩,就算有著肉体,魂的存在方式与大人有著相当的不同。 所以,在染上这个世界的颜色之前就失去肉体的魂,会抱著「在诞生完成之前就死去」这种矛盾。本来的话会照著这个世界的法则前往死后的世界(如果真有那种地方的话)去的魂,找不到该去的地方,就这麼留在原地徘徊著。 那就是,被称为妖精的存在。 在幼小到连自己的死亡都无法认识之时就死去的,迷失之魂。 所以,那些的行动跟婴儿或小孩的行动是一样的。只带著好奇心,不分善恶,有时天真有时残酷,不停恶作剧的接近人。 「既使如此,这世界也绝对不存在那些的归宿……吗……」 瞄了自己膝上的少女一眼。 再度将目光转回文件上。 那之后的记载,实在是让人不舒服的东西。也就是,为了用人工手段让妖精发生并使役的具体方法。看到写著要用活祭品怎样怎样的,威廉就放弃往下看了。又不是想要会用死灵术。 第二份文件。约五年前的,威廉不认识的妖精的出击记录。携带的圣剑是英莎尼亚。以三只〈第六之兽〉为对手,苦战到差一点魔力失控的地步,总算是生还了。连续翻了几页读下去。类似的报告一直继续著。偶尔有「打开妖精乡之门」这种记载,恐怕是故意让魔力失控的自爆吧。 妖精(Fairy),还有身为妖精之一种的她们黄金妖精(Leprechaun),严格上说来不是生命。是死灵(Ghost)的一种。所以属於军方却不被视为军人。就算在战斗中被打倒死去,也不会被算进战死者的数量里。 「所以,不是士兵而是兵器……吗。」 低声咕哝著,轻轻抚摸膝盖上的灰色头发。「呜嗯」小小的呻吟声。起来了吗,一瞬间这麼想著,但是很快听见了安静的呼吸声。 我倒底是什麼呢,威廉想著。 对这问题曾经给出的答案,一定不论哪个都只是幌子。 如今在此,不得不做出决定了。现在在这里的自己到底是什麼。 是在这时代没有归宿的,单纯的空壳子吗。是梦想破灭失去一切,跟不上时代的准勇者吗。是随便过日子就能领薪水,装饰用的二位技官吗。或者是。 ——从窗户滑进来的,一道光线。 天空依然被雨云覆盖。 从那缝隙之中,晨曦钻了进来。 那道光是如此耀眼,威廉不由得眯起眼睛。 在光芒的另一侧,好像看见了怀念的某人的身影。 「……本来想说欠款什麼的快点还完后,我也早些过去那边的啊。」 一边苦笑,一边这麼低语著。 『罗嗦啦—,够了,快点去做你该做的事啦。』 光芒另一边的某人,这麼回答……有这种感觉。 啊啊,可恶。那浑球。别开玩笑了。 到底以为我是抱著怎样的想法,活过至今为止的这一年半的啊。 用力的搔著脑袋。 「……威廉?」 从膝盖上面,传来叫名字的声音。 「哦,起来了吗。谢了,多亏了你有不少发现。」 「没什麼。……值得被感谢的事什麼都没做。」 在沙发上,灵巧的轻轻翻过身来。 「因为看上去像是放著不管的话就会乾枯掉,所以稍微出了手而已。」 「既使如此,还是谢谢。」 一把握住那个小脑袋,粗暴的抚摸灰色头发。 「嗯呜。」 虽然脸上露出了厌烦的表情,涅芙莲却没有拨开那只手。 「好,接著差不多该起来了。有客人来了。」 半开的门背后,传来「什—」这样惊讶的声音。 小小的门绞链声。不知为何似乎不高兴,睁著半眼的克托莉出现了。 「……那个,早安。」 「早安。身体状况如何?」 「咦?啊,呃,嗯。非常好,大概。」 「那真是太好了。仔细想想可没对小孩试过那个,所以要是有效过头怎麼办,稍微有点担心。」 「小孩……」 不知受到什麼打击,身子向后仰去。 「然后嘛,也是呢……刚好,现在确认一下吧。 好啦,莲,头抬起来,已经早上了。」 「嗯啊。」 把涅芙莲的头放到沙发上,威廉站了起来。 「那麼,克托莉。对病刚好的你有点不好意思,但陪我做下晨间运动吧。」 「……咦?」 露出睁大眼睛的表情,不停眨眼著。 ※ 性情不定的天空,不知何时放晴了。 「……咦?」 克托莉站在操场的正中间。 稍微过去一点,是穿著易於活动的便服,做著热身运动的威廉。 然后现在,克托莉的面前,是递出细长布包——里面毫无疑问是遗迹兵装吧——的涅芙莲。 交互确认了下布包和涅芙莲的眼睛,接了下来。 熟悉的触感。重量。剥开布,里面是自己熟悉的白银剑身。现在的浮游大陆群中,有著最强的魔力共振效率的遗迹兵装,赛琉理斯。 为什麼,现在,要给我,这种东西呢。 「克托莉,你啊,喜欢这里的小鬼们吗?」 「咦?」 「做好死去的觉悟,是为了守住她们的未来吗?」 「那……那种事,怎样都好吧。」 大体而言,正如威廉所言。可是不想老实的承认。在达到如今的觉悟前自己怀抱的感情漩涡不是能够一语道尽的单纯之物,而且也不想拿后辈们做为自己死亡的藉口。 「这样啊。哎,说的也是。」 威廉也把包著自己手上遗迹兵装的布解开。 里面的,记得是……量产型的遗迹兵装。至今同样规格的东西多次发掘出来,其性能也比其它的低下一个等级。 「让我看看传闻中的本事吧。放马过来。」 「哈……啥!?」 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持有遗迹兵装的自己们,是这浮游大陆群的最高防卫战力之一。也就是说,非常强。就是跟完全武装了火药兵器的爬虫种正面对干也不会输。 明明如此,为何。 「知道自己在说什麼吗?要是以为自己也拿著遗迹兵装所以是对等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因为那个除了黄金妖精之外都启动不了喔。」。 「这个吗,怎麼样呢。试试看的话说不定会有意外的结果喔?」 「这不是开玩笑的。想变成碎肉吗?」 「那可就讨厌了呢,奈古菈特大概会高兴吧。」 那个嘛,确实。 「但是,以我为对手要操那个心还早了五百年。别管那些了放马过来吧。」 「……是吗。既然说到这个分上。」 克托莉的脑中,有什麼变冷了。 这麼说来,威廉说些不明就里的话,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再说,自己不逼问他跟涅芙莲之间的事可不行。这里总之,就一次,让他看看自己的厉害再开始讲话也不错。 悄悄的,炽烧魔力。 查觉到适合者进入战斗状态的赛琉理斯,叽叽的响了起来。穿过刀身一面的无数缝隙微微张开,成为凹槽。从里面淡淡发出了魔力显现的光芒。 遗迹兵装到底是怎样的构造,以什麼理论而运作的,以如今的技术解析不出来。知道的只有,威力会根据灌注进去的魔力压而变化这件事。以及,若是黄金妖精的全力灌注的话,就连〈第六之兽〉也抵抗不住这件事。然后,这样就足够了。 「因为是自己说出来的,可不要后——」 打断了后面的「悔啊」。 克托莉蹬地。 被魔力增幅的集中力,将视界中的一切全部改写。周边的景色中色彩消失了。像在微温的水中游泳一般,令人不耐烦的感觉。一般走路的话要二十步左右的距离,现在这个状态的自己只需两步就能越过。锐利的脚步会在操场留下浅坑吧,才不在乎。 完全的奇袭。威廉还连架势都没做出来。瞄准像是随意伸出的右手前方的,量产型遗迹兵装。只要把那个打飞的话胜负就决定了。在他受伤之前就结束一切吧。 距离逼近。威廉的右手,进入了赛琉理斯的射程。这个速度下的黄金妖精谁也跟不上。更别说威廉,在这个距离,从这个姿势,无论回避或反击都应该做不到。 ——被砍了。 (……咦?) 从左肋下,刀刃咬了进去。就这样向斜上方,右肩的方向移动。切断数根肋骨。撕破肺脏。银色的刀锋咬住心脏,就那样毫无停滞的咬破。 被提高到感觉时间变慢的集中力,正确的指出了伤口的状况 红色的血液慢慢的喷了出去,以青空为背景描绘鲜艳的弧线。 让人不禁颤抖的丧失感,还有同时彻底把心掩埋住的,死的实感。 (怎麼,会) (骗人,的吧) (为什,麼) 断断续续的句子,在脑海中浮现又消失。已做好了死的觉悟,但是没预料到会是在这种地方。偷袭而来的虚无,甜美又冰冷,同时又无与伦比的恐怖。 因惊愕而张大的眼睛前方,只有青空无论哪里都一样的深邃苍蓝, 从背落地摔在操场上。 「呜嘎呀!?」 从肺里挤出像是被压到的猫一样的声音。 「…………咦?」 双手双脚豪放的张开,仰面倒下。 就这麼几秒钟,忘我的呆住了。恐怕剩下几秒不到死前缓期,就这麼茫然的过去了。 然后,注意到。有什麼很奇怪。 战战兢兢的动动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身。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也不会痛。刚刚袭向自己的暴虐,如今一个证据都没有留在这个身体上。 「怎麼……回事……?」 慢慢的,坐起上半身。 是不知何时放手了吧,赛琉理斯掉在有段距离的地方。 「你们呢,搞错了圣剑的基本能力。」 听到威廉的声音,慌张的回头。 「这东西呢,跟你们想的那种『根据使用者的魔力压而改变威力的方便呪术武器』不一样。 身为压倒性弱者的人类,为了打倒身为压倒性强者的古灵种或是龙,而打造出的武器,怎麼可能只有『把弱者力量提高一些』这种程度呢。所谓的压倒性,就是因为这种小手段填补不了差距才叫压倒性。」 滔滔不绝的不知在讲些什麼。看到那个样子,火气就上来了。 为什麼呢,就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火大。 直觉到,不可以把这个人的话听到最后
第一卷【9】 集中心神。视界再度改写。 全力跳跃出去捡起赛琉理斯后,就这麼压低姿势向威廉突击。 虽然没看见刚才受到的攻击是怎样的东西,但能想像的到。恐怕,是利用了克托莉的冲势的反击技吧。启动遗迹兵装,用魔力加速五感和判断力,这些优势让克托莉的思考中完全消去了「威廉能够反应」这种可能性。这个大意产生的死角,被正确的命中了。突击变得单调,力量就这麼反被利用。刚才的死亡幻觉,并不只是妄想。威廉要是有那个意思的话就会成为现实的,近在眼前的未来。 承认吧。这个人,虽然莫名其妙,却是非常厉害的高手。 (正因如此!) 也有不能承认的事。使用遗迹兵装的妖精的战斗方法,和依靠那个一路持续到今天的战斗,不能让人否定掉。 今天克托莉的身体比起往常更灵活。恐怕是多亏了威廉,对这点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多谢了。约十步的距离,用灌注魔力的步伐两步越过。在距离彼此剑刃的触及范围只有些微距离之处紧急停止,让八成被掌握的时机稍微错开后跳跃起来。扭转身体。右手的赛琉理斯瞄准肩头。同时,从死角踢出左脚踹向侧腹。主力是后者。力量与体格的差距,用燃烧的魔力和速度来补上。命中的话免不了会昏过去吧,但若不做到这种程度,一定传达不了。 (——传达什麼?) 瞬间出现的疑问,立刻从脑中赶出去。 这一次,看到威廉的动作了。 缓缓的将剑放进赛琉理斯的轨道中,轻轻使力后,剑的轨迹和克托莉的姿势两者都稍微改变了。将左肩挤进那瞬间产生的空隙中,左手轻轻按住克托莉的侧腹。 瞬间,力学混乱掉了。 克托莉的身体自己歪掉,才想著要翻倒了吗,就被吹飞了。 (搞,什麼啊,这个——!?) 再一次的,看见了一朵云都没有的秋季蓝天。 但与刚才有一点不同。这次自己,还没有,看到死的幻觉。这个身体,看来还是活著的。 「可,恶—……!」 伸出左手,将五只手指刺进地上,硬是让自己的身体停下。像被撕开了一样,地面被刻上了五道长长的爪痕。 翻转身体,让脚尖回到地面上来重整体势。 「蛮干啊,喂。」 威廉愕然的声音,实在让人火大。 真正惊讶的明明是这边的说。 「……怎麼回事啊。」 因不甘心而颤抖的声音问道。 「嗯?是指哪一个?」 一副平常的样子,这麼反问。 这边抱著复数疑问的事,被看穿了。 已经连突击的意思都没了,毫无顾忌的走过去挥出赛琉理斯。「喔哇」发出没有紧张感的声音,威廉用自己的剑接下了攻击。 从那把剑的缝隙中,若隐若现的,发著光芒。 「不论怎样加强呪力视觉,都感觉不出你体内有炽烧魔力。 但是,那把剑却是启动状态。到底是多犯规啊,那个。」 「那个才说明到一半你就砍过来了啊。 圣剑呢,在其他一切之前,是利用剑身碰触到的对手的强大力量的武器。对手越是强大,增加的力量也越强。所以能及得上龙。所以连星神也能斩杀。 现在这个状况呢,是你为了启动赛琉理斯而炽烧的魔力,也同样的,启动了我的帕西瓦尔到同一个等级。 ……那麼接下来,」 汗毛竖起,寒气窜上克托莉的背后。 攻击要来了。这个直觉,不由自主的让思考加速起来。视界的颜色消失,四肢用全力把身体丢向后方。仅仅一瞬的闪避动作立刻就解除,当场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结果搞不懂这是不是正解。因为威廉根本没动。保持著随意垂下剑的姿势,只有表情做出了「嘿—」这样,佩服的样子。 「身体很灵活。决心也不错。魔力的状态更是了不起。再加上,感觉也很敏锐。策略之类的技术可说几乎没有这点,在没必要对人战的情况下不去在意也行。而且最后还有暴走这张王牌,吗。 ……原来如此,能够光靠蛮干一路战到今天也能够理解了。」 说到这里,丢下了右手的剑。 打算耍什麼把戏啊,一边起身,克托莉一边皱起眉头。 「安心了。 你很强。而且呢,还能够,变得更强。 所以……你啊,好好的,回来吧。」 轻声细语的说著。 威廉的身体慢慢倾斜,仰面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扬起尘土。克托莉没有放松警戒。丝毫不敢大意对被丢下的剑、向著这边直直伸长的双腿、像是要抱住天空一般大大张开的双手、和直直看瞪著天空,双眼无神的脸盯著不放。 ……双眼无神? 在查觉到违和感之后马上,涅芙莲走了过去,检查了威廉的心跳和脉搏后, 「呜哇。」 发出了完全不像是惊讶的声音。 「怎,怎麼了啊。」 保持警戒的姿势,克托莉问道。 至今已经被威廉吓够了。事到如今无论说什麼都不会动摇。所以不会再被抓住空隙打倒了。这麼对自己说著,举起赛琉理斯摆好架势。 「快死掉了。」 涅芙莲轻声低语著。 「……咦?」 发出了呆呆的声音。
机器做的女强人 通信晶石的对面,是像岩石一般的爬虫族面孔。 「预见没有变化。大潮,会照之前预见的天地而来。我等不尽速放出鹰,磨利箭镞不可。」 爬虫族特有的,奇妙的绕圈子讲话方式。然后,不容易听懂的大陆群共通语。对不习惯的人来说,很难一听就懂。 要是翻译一下的话,是这麼说的。 『预见没有变化。袭击会照以前预见到的时间与场所发生。我们必须非得尽速将战场与战力准备好不可。』 「……嗯,呃,知道了。或是说,明白了。」 奈古菈特带著像要吐出血来一样的思绪,这麼回答。 敌方的动作全部跟预定的一样,也就是说,这边的对应也会全部照预定那样进行。 ——那个『箭镞』,不能想办法不用上就结束吗!? 一个不注意,舌头就会自己动作,这麼喊叫出来吧。 所以奈古菈特把一切的思绪都收进胸中。在脑子的角落做出另一个自己……明白事理,毫不犹豫的选择最好的方法,能够不被软弱的感情迷惑而行动的,机器一般的自己,由她来说话。 「三日后的八点,从本浮游岛港口区,将现有遗迹兵装适合者五名中的三名,以带剑状态派遣出去。」 ——你们是军人吧!?是战士吧!?在最前线亲身去战斗,就是因此而死也是预料中事,所以吃这行饭的吧!?那为什麼你们中一个人也没有死呢!?为什麼,牺牲者都是我家的女孩子啊!? 「这之中一名,遗迹兵装赛琉理斯的适合精灵『妖精兵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将在作战过程中开启妖精乡之门。」 ——说什麼尽力了,才不相信!才不承认!更努力去思考啊!用别的方法去战斗啊!救救我家的孩子啊! 「剩下两名,『妖精兵艾赛亚‧麦捷‧瓦古流士』和『涅芙莲‧卢克‧英莎尼亚』,以做为预备战力而待机。在赛琉理斯开门之后战况没有结束的情形下,依各自判断使用遗迹兵装参战。」 ——明明,连恋爱都还不知道。幸福的事情,什麼都还不知道。为什麼,不在那种地方逝去不行呢? 「以上的『箭镞』,由奥兰托利商会第四仓库,提供给护翼军。」 ——……为什麼,我们没办法代替她们呢? 早就知道的。 成为成体的幼体,是非常强大的战力。将那牺牲掉去战斗这件事的意义,军方高层也非常清楚。恐怕,因为没有自己这样的感情波动,反而更加正确的理解到了。 可是即使如此,不做好永远失去那个战力的觉悟,就赢不了袭击者。 代替什麼的,谁也做不到。面对能够吞下整座岛屿的烈焰,泼洒一杯水是能做到什麼呢。就算是被人恐惧的食人鬼,说到底自己也不过就只是这种程度的存在罢了。想要保护的东西一个都保护不了。想要夺取的东西一个也夺不过来。 早就知道了。 可是。但是。就算早就知道了,那又怎麼样呢? 噗的一声,通信晶石的连结切掉了。 压抑著感情的一切,也跟著被切碎消失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 奈古菈特吼叫著。 「什麼啊!什麼啊,真是!」 仰向天花板,任凭感情爆发出来,叫著。 在脑子的角落做出机器的自己?那种恶心的东西,马上丢进垃圾桶去。用粉碎机绞成铁屑。 「为什麼……为什麼啦啊啊—……」 感情的力道,一下就没了。 吼叫声停下,变成小小的呜咽声。 大颗的水滴从眼角流出,滴到膝盖上弄湿裙子。 要做个女强人,曾在心中这麼决定过。 让这里的少女们,消除不安依靠过来那样的。成为心中支柱那样的。就算不中用,也能做好没有双亲的孩子们的代理母亲那样的。或著,能扮演好那个角色的。 在那一天,明明决定了的。不管发生什麼事,都绝对不能哭。真正不安的,真正想哭的,是那些少女们自己。那麼自己就必须为她们止住泪水才行。那麼,无论多麼辛苦,无论要怎样扼杀自己的心,都必须用笑容支持少女们才行。 真笨呢。 那种事,不是根本做不到的吗。 因为,是这麼悲伤。这麼让人不甘心。 眼泪也好呜咽也好,都止不住。 「呜呜呜……呜啊啊……」 女强人的失败品,就像幼儿一样的,哭个不停。 谁也没来安慰她。谁也没来为她止住泪水。所以,不明白该何时停下来。 「失礼了,紧急状况!」 「奈古菈特,在这里!」 「糟糟糟,糟糕了!」 突然之间。像是要撞破房门一样的气势打开门,三个小小的妖精闯了进来。 「呀呜!?」 幸好是背对房门面向通信晶石。被惊讶止住了呜咽,哭脸也没让少女们看见。 「你,你们几个,进房间时要敲门,」 声音颤抖著,背对她们小声抗议。可是, 「没那时间啊,再说一次是紧急状况啊。」 「快点来,真的不快一点就糟糕了!」 「不快一点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死掉!」 会死? 啊啊,什麼啊,那件事吗。 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会死掉这事已经知道了。但是那是三天后的事。那孩子十五岁,做为最年长组之一总是装出大人的样子,但其实非常孩子气,虽然是撒娇鬼却很不会撒娇,然后。 「威廉先生,快死掉了!」 沉默。 ……咦?快死了?谁?威廉吗? 单词一个接一个的,掉在被泪水麻痹的心上。 过了几秒钟以后, 「是什麼东西怎麼样了才会变这样啊!?」 用还带点鼻音的声音叫著,拿起准备好的调味料箱……更正,是医药箱,出了房间。
『这场战斗结束的话』 -starry road to tomorrow- 1. 遥远,遥远的那一日 长久的战斗,终於分出胜负。 太阳已沉下三次,又升起了同样次数。 在战斗开始前耸立著山脉的地方,如今被海水灌入变成了巨大海湾。 对著树林放出的炼狱焰至今依然没有消失的迹象,持续向周边散布著死亡与黒色的灰烬。 这一带洒满了无数的金属片。有知识的人仔细一瞧,就会发现那是各式护符的残骸。洒落最多的碎片,是神圣帝国中央工房谨制『箭矢反弹』护符的最后下场。漂浮在海湾的许多青铜片,是西卡尔曼德砂流联邦常见的『抵抗死病』护符的碎片。在树林的空隙间冒著热气的赤热液态铁,在几天前还是呪术门派 Silence Lord 秘奥的『宿命保护』护符。 从全世界集结而来,人类所能准备出最高级战力魔术的集大成。 那全部,都被使用到极限而坏掉,丢弃在这里。 「——真是,有够费力。」 青年已经,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不剩了。 丢下折断的剑,在附近的岩石上坐下。 「不做到这种程度就赢不了什麼的,根本没听说啊,喂。」 『那是我想说的话,年轻人啊。』 苦闷的声音,低沉的震动著大气。 像是从深渊底下传来的,年老男人的声音。 『但是……绞尽那矮小的性命,贯彻意志到了这种地步,就这点上给予称赞吧。』 「一点都不让人高兴呢。就算被你称赞,剩下的时间也不会变多一点。……是说,你这家伙,理所当然的说话了,可是会好好的去死吧?」 『当然。 肉体被彻底破坏到了这种程度,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浸入死亡静寂之中百年。现在像这样跟你疏通意思的,说起来只是我的回音。』 「啊啊是吗。这可让人放心了。」 倾国级的禁呪七道,”削尖”到自坏等级的帕西瓦尔系列十一把。在加上硬是发动自己本来没有发动资格的勇者剑技最终奥义。 要是说这样都还杀不掉的话,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虽然都接下了还说这话有点那个,但这还真是乱来呢。以无力的凡人之身,仅仅一人驱使使那样的力量吗。真是,还真是够恐怖的。如果是在人世里面使用那力量的话,两三个国家一夜就能化为焦土吧。 但是……再怎麼样,那也不是能够不支付代价就能使用的力量。』 哼,青年用鼻子哼了一声。 在青年周围,飘著几道像是带状薄雾的东西。 那数量一点一点增加,像是捆绑起来一样的,缠绕著青年的身体。 『毕竟是那种规模的禁呪。反作用力必定会化为诅咒,折磨术者。 仅是咏唱一道,就会轻易粉碎身体,就连魂消失也不奇怪。那样的七道一起来,想来会受到更加猛烈的苦楚袭击吧。』 「横竖是个死,一道跟七道根本没差吧,既然无法再战了,那痛也好苦也好都无所谓啦。」 『……实在不觉得那是正常的思考方式。』 「虽然从以前就被大家这麼说过,但连真正的怪物都这麼说还真是分量不同呐。」 嘿嘿嘿,的笑著。 『若非如此,也不会来挑战星神,吗。 ——那麼,差不多是道别之时了。我从此开始,将要睡上百年。』 「快点消失吧。死去的时候,至少让人安安静静的走啊。」 『知道。那点小事,做为胜者的权力给予承认吧——』 声音渐渐变小,原本充满周围空间的威压感也,随风而逝。 「——呐,已经,死了吗?」 试著出声询问,没有回答。 哔叽,青年的脚下传来脆裂声。 使尽全身的力气低下头一看,脚踝前面的部分,一点一点的变成石头了。 ——啥啊,这是。 哔叽哔叽的声音不停响起,灰色像是爬上了青年身体一样的扩展开来。往膝盖。往大腿。往腰。往更上面。 彼此层层相叠起来的,七个本来会很可能让人失去性命的诅咒……复杂混合,互相干涉的结果,形成了与本该有的结果完全不同的现实。 到胸口附近都变成石头时,青年笑了出来。 「明明是打算要活著回去的,为什麼会变这样呢。」 仰望天空,对著一定存在於同一个天空之下某处的重要的人们,留下不可能传达到的遗言。 「抱歉啦,莉莉亚。你的故乡,跟师父一起回去吧。 对不起啦,史旺。以后莉莉亚的任性,由你代替我奉陪吧。 艾米呢……好像没做个什麼约定呢。总觉得放著不管也不会有事,嗯,加油好好活下去吧。」 然后……然后…… 在这麼做的期间内,青年的身体也以惊人的速度变为石头。 想呼喊名字的对象,实在太多了。然后,跟那比起来,青年剩下的时间又太少了。 没办法。把浮现的名字做个筛选,只挑出一个来。 「阿尔梅莉亚,真的很对不起——」 最后选出的,是在遥远的养育院中等待著,没有血缘的”女儿”的名字。 「——看起来,没办法回去吃牛油蛋糕了。」 啪叽,响起这样小小的声音。 只剩下青年形状的石块,留在那里
第一卷(6) 【图片】少女中的一人,战战兢兢的举起手, 「那个,在那之前,先向新的管理者打个招呼……」,」 其他少女们也都不停点著头同意,但是, 「不听话吗?」 慢慢的歪下脑袋,奈古菈特俯视著少女们的脸。 「但是,」 「要是太不听话的话,」 然后,奈古菈特笑了。 有如盛开的花朵一样的美丽笑脸。 「就吃掉喔?」 有如慈母对著孩子说话的,安稳的声音。 一瞬之间,少女们就从房间消失了。连一丁点的犹豫都没有,实在是漂亮的撤退行动。 「那麼,我们走吧。」 转过身来,向威廉说著。 「……啊啊。」 被状况压倒,威廉边像是要从椅子上滑下去似的,边这麼回答。 吃饭的时候,奈古菈特一直很高兴似的微笑著。 拜此之赐,根本是食不知味。 ※ 让管理者留宿的房间里,真的是什麼都没有。 房间本身绝对算不上小。但是,里面只有一张床跟空壁橱。墙上有个吊挂式的灯。全部就这样。木板拼成的地板上什麼也没铺,像能盖住窗户的窗帘之类的周到的物品也没见著。 从窗外看出去的景色,有如被泼上墨汁一般的漆黑一片。仅仅是眺望著就会被吸进去,或是被压碎一样的,带有压倒性质量的黑。 「喔—。」 还不错的房间嘛,威廉想著。 他至今为止住的是给绿鬼族工人住的集合住宅。 就算对卫生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跟绿鬼族的体型差异也太大了。房间附的床他是怎样都挤不下,每晚都包著被子睡在地板上。跟那相比的话,大部份的房间都像是天国了。 把行李放在地板上后,试著躺上床铺。柔软的床垫上,微微带著阳光味道的床单。疲劳逐渐渗入身体各处,意识也模糊起来。 「……啊,在那之前。」 在真的睡著之前爬了起来。 首先脱下这件闷热的军服。然后,把只有少少几件的便服放进壁橱里。因为没有其它能放个人物品的地方,再说了那种东西也没几件,不从包包里拿出来也没有问题。 好安静啊,想著。 习惯了28号岛上喧嚣的身体,被这个舒服的寂静慢慢浸透—— 『——觉得怎麼样,已经睡了吗?』 『不,不知道啦。男人什麼的,第一次看到啊。』 『音量压低一点比较好,对方会注意到的。』 ——门外传来的,小小气息与说话声,破坏了寂静。是刚刚被奈古菈特赶走的孩子们吧。该说是顽强还是不服输呢,实在是充满活力。 踮起脚尖走到房门边。屏住呼吸,握住门把,数到三后一口气打开。少女们再一次的有如雪崩一般倒进房里。 「什,什麼什麼!?」 「对,对不起对不起!」 「呀管理者。晚上好啊。」 威廉弯下膝盖配合少女们的视线后,把手指比在嘴前。少女们眨了一次眼后,注意到威廉想说什麼了吧,同样的把手指比在嘴上。 会被奈古菈特吃掉喔。在场全员,用眼神彼此传达著。 古今中外,想让小孩听话时,都是用鬼来吓他们的。 让少女们进了房间。 椅子数量不够,该怎麼办呢——根本没有考虑这种事的时间。少女们一进房门,就把威廉逼到墙边, 「欸,欸,是从哪来的?种族是什麼?」 「跟奈古菈特的关系是?讲话怎麼感觉意义很深奥的样子!」 「有恋人吗!?喜欢的类型是?」 「呃,有喜欢吃的东西吗?然后,不吃的东西是?」 「顺带一提现在问的问题之中,第一个回答的是哪个?」 像弩弓队一样的,一个接一个得丢出问题。 威廉稍微举起手制止更多问题后, 「第一个回答的是你的那个问题吧。没有恋人,喜欢的类型是温柔又靠得住的年长者。喜欢的食物是辣味明显的肉类料理。并没有什麼特别不吃的东西——本来是这样但是前些日子看了爬虫人的便当,觉得那个真的没办法。跟奈古菈特的关系是农家和走丢的羊。今天早上还在28号岛上。种族则是混了太多自己也不大清楚。」 一个一个,指著发问者然后回答所有的问题。 「喔喔—」少女们发出了惊叹声。带著成就感,露出大胆的笑容。 在养育院长大,应对著小孩子们而练出的技术之一。顺带一提,同样是这麼长大的”女儿”看到”父亲”的这个样子,『好恶心』,认真的这麼低语著。 ——啊啊。小孩子真好啊。 这种事情,打从心底如此认为。 就算同样是女性,小孩跟大人——特别是不知哪边的坏心食人鬼不一样,不会用吊人胃口的态度迷惑人。不用怀疑看到的好意或恶意背面是不是有些什麼。啊啊,何等优秀的生物啊。 「我是威廉。要在这里打扰一段时间了。」 「要住下来吗?」 「因为是这样的工作啊。」 「喔喔—」少女们再次发出了感叹声。从她们彼此说的悄悄话来看,有谁来到这里并住下来,似乎是没有前例的稀奇事。 原来如此,这里是68号浮游岛,就像今天自己体验到的一样,要往来其他岛并不容易。所以,光是出现了本来没有的谁,就能成为一种娱乐吧。 正想著这样的事情时, 「喂—。再做什麼啊,你们。」 从敞开的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怪罪声。少女们冻结了。 奈古菈特——并不是。那位,有著空色头发的少女站在门外。 「从远方来到这里应该很累,所以不可以打扰人家,奈古菈特是这麼说过的吧?」 「呃,这个,这个是,那个……」橙色说。 「好奇心是止不住的。」紫色说。 「对,就那个!就是所谓的不可抗力啦!」樱色说。 七嘴八舌的说著藉口, 「是‧这‧麼‧说‧过‧的‧吧?」 「是的——!」 再一次,少女们展现了出色的逃亡速度。 再见—威雷—明天见—,从走廊远处传来这样的声音。 「真是,都不听人讲话。」 真伤脑筋呢,这麼说著小小哼了一声。 然后是注意到这里的视线了吗,抬起头, 「对不起,我家的小鬼们太吵了。」 若无其事的这样说著。 「没关系啦。因为要习惯对应小孩嘛……不,该说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吗。」 「虽然你这麼说让人松了口气,但不要太宠她们喔。那些孩子们,一个不留神可是会蹭鼻子上脸的。」 「哈哈,知道了。以后会留意的。」 笑著这麼回答后,少女不知为何小小的倒吸了一口气。 短暂沉默。 本以为她马上就会离开房间的,少女却没有动。 「那个……刚才帕妮芭尔的事也,对不起。虽然是活力十足的孩子,但她没有恶意的。」像是忽然想到的这麼说, 「我也没生气啦。多亏借了浴室,没有感冒。」 「这,这样吗?呃—,然后,那个……」很快的,又陷入沉默。 吞吞吐吐。 「是……克托莉」 「嗯?」 「我的,名字。 该怎麼说呢这个,要说是事到如今还真是事到如今『把我的事忘掉』才刚这麼说所以很难说出口,当然就算你不记得也没关系,但是既然变成这个样子了总觉得不至少报上名字不行。」 「……啊啊。」 这们说来也是。我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我是威廉。请多指教了,克托莉。」 克托利一瞬间「呜」的倒吸了口气, 「然后,就是,那个……」 努力找著话说,接著, 「……什麼事都没有。对不起打扰了,好好休息吧。」 打算离开房间。 看到那个背影的瞬间,忽然想起一件事。 因为与奈古菈特意外的再会弄得混乱所以忘掉了,但到达这里后,一直存在於脑袋角落里得一个疑问。 「稍等一下。想起了一个想问的问题。」 「咦?」 正要关上的门,又慢慢打开了。 「我呢,是做为商会所持有的兵器的管理者,而来这里的。」 「欸欸。」 若无其事的,少女点头。 「然后这里,是收纳那个兵器的仓库。」」 「是啊。」 再次点头。 「——但是,不管看了几次,这里都不像是仓库。话题的兵器在哪里啊?」 扫视了房间。 也看了窗外。 不管怎麼看,都只是单纯的的居住设施。跟所谓的仓库一点不像。 因为听说是对〈十七种之兽〉用的武器,不由自主得想像成了巨大自律人形(Golem)之类的东西,不过说不定不是那麼大的东西。那样的话,在这个像宿舍一样的建筑物的某个房间里,搞不好像推放扫地用具一样的堆在一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是,就算如此,还剩下一个谜题。 「然后……也许不是该问本人的事,不过你们是什麼?为什麼会在应该是军方设施的这里面?」 少女面无表情的看著威廉几秒后, 「……连那种事都不知道就来这里了吗?」 半睁著眼咕哝著。 「而且,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跟那些孩子们来往吗? 难不成,是会随著现场气氛,没有多想就行动那种类型的人?」 「呜。」 也不是没有自觉。没法回嘴。 「算了,没差。也不是什麼需要隐瞒的事,就告诉你吧。 你现在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第一个问题。」 「嗯?」 像是谜题一样的回答。 「什麼意思啊那个?」 「不需要想得太难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喔。我们就是,你在说的,话题的兵器。」 ——哈。 这句话的意思要从耳朵传到脑里,需要点时间。 克托利轻轻的挥挥手, 「——那麼,从今以后请多指教了,我们的管理者先生。」 留下这句话,这次房门真的关上了。
第一卷〔5〕 ※ 当然,可不能那样一直湿著身子。 借了浴室。 泥沙洗掉了,衣服换了,头发整好了,站在镜子前。 再一次的——黑发黑眼的男性脸孔,就在眼前。 没有霸气,就像是不习惯斗争的眼神。搞不好骨头还是什麼的形状已经被固定成这样一般,自然浮现的暧昧笑容。 为了掩饰身为无徵者的事实,以前,试著装个角或牙过。但是自己跟那个不适合到可悲的地步。想来那些果然是为了表现出兽性或野性之类而有的部位。所以,除了具备那些到某种程度的人以外,都不适合。 检查了身体各处后,确认了疼痛没有残留下来。仅仅炽烧一点魔力就变成那样子,还真是有够衰弱的。以前,明明可以一边炽烧起战略级的力量一边打瞌睡的——哎,已经失去的东西再去想也没用,虽然是明白的。 那麼,这里应该是军方的设施。 但是,从里面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麼回事。长久使用的木头地板,灰泥墙壁,等间隔并排的小房间。墙上贴的纸是负责家事的轮班表,以及『二楼厕所故障中』,还有『不可以在走廊奔跑』。 然后,从各个角落偷偷看过来的少女们。 「往这边。」 带路的是,那位苍色头发的少女。 再一次,观察她的身姿。 年龄嘛——以人类为基准的话,十五左右,或更年轻一点。没有特徵,整体造型非常的近似人类……除了会让人联想起清澈的春季天空那样,鲜明的苍色头发,这当然不是人类会有的东西。不论用了怎样的染料,都不觉得能够表现出如此自然的透明感。 和在普力奇露天商店街碰到的那时相比,氛围奇妙的沉著,态度又冷淡。但是,这大概不是平常的感觉吧,每次动摇或迷惑时,颜色像海的瞳孔就会简单易懂的摇摆不定著。 据说使旅行会让人丢掉羞耻心,也就是说前几天的她处於类似那样的情况吧。类似日常生活中不会表现出来的,让人害羞的本色。 是个老是坦率不起来的孩子呢,这麼想著。以前的后辈也有像这样的人在。觉得很怀念,自然的笑了起来。 「什,什麼啊?」 「不,什麼都没有。带路吧。」 偶尔会像是想说些什麼的看著这边——但是,不知想起了什麼又把话吞了回去,摆出保持距离的态度。这样的话这边也没办法摆出熟人的样子,只好安静的跟在半步后面。 这样的两人的姿态,被刚才叫做帕妮芭尔的紫发少女——这位大概是十岁上下——用不可思义的表情交互来回看著。 「失礼了。」 被带到的房间里,有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书柜,床铺以及一些看起来很方便的杂物等等全部备齐。 「这哪里是『仓库』啊。」 终於,忍不住低声说了出来。 「——就是因为知道会是这种反应,监视跟报告才会是只有形式上是完成的。」 房间里有一位女性。 果然的,没有特徵。 要说外表年龄的话,跟十八的威廉一样,或是再大一点吧。 对女性而言算是高挑,眼睛的位置跟威廉差不多高。 长到背后的轻柔淡红色头发。清澈的新叶色眼睛。若草色的上衣外面是白色的连衫围裙。 从她的仪态举止温和稳重又节制,可看出受过良好教养。 女性微笑著, 「欢迎光临秘密的兵器仓库。——好久不见了,威廉。长高了吧?」 「……为什麼你会在这里啊,奈古菈特。」 像在呻吟一样的,说出女性的名字。 「喀碰」的,房门外传来不知什麼声音。当作没听到。 「说为什麼的,因为是工作场所啊。从格里克那里听说时可是吓一跳哟?怎样都想不到居然会把你送过来。 啊,升迁恭喜了,威廉‧克梅修第二位呪器技官。从军当天就升上这个位子,可是史无前例的晋升速度喔?」 「别闹了。这不过是空有头衔的装饰品罢了。再怎样也是军方设施的管理者,没有相应的地位的话连样子都摆不成。 ……这麼说来,那家伙说的『从事正经工作又再找人的熟人』,说的是」 「啊,大概是我吧。」 「那个浑蛋。」 下次见面时,赏他一拳吧。 不需手下留情。既然设计了这种陷阱,那边应该也做好这种觉悟了。 「话说回来,这种时间在森林里,很辛苦吧?要是有连络的话,还是可以去附近的岛接你的。」 被催著坐到椅子上。 是在威廉洗澡时准备好的吗,桌子上面是正冒著热气的茶组。 「因为在25号岛待了很久,不习惯飞空艇啊。一直想著只要再一会就到了——下次开始会先通知的。」(译注:原文如此,但是后面说到威廉待了很久的岛时都说是28号,疑为笔误——或著单纯只是我搞错这句话的意思。) 「就那麼做。……那身衣服,挺合适的嘛?」 「穿的本人倒是觉得拘束到难以呼吸。」 「哎呀,别说那种让人难过的话。比起刚醒过来那时候,美味程度增加了两成左右哦?」 「也就是说,生命危险也增加了两成。」 「真是的。说这种坏心眼的话,相信我啦。 之前也说过的吧?就算我是食人鬼(Troll),你又是个珍馐美馔,目前也没有要吃掉的打算。」 奈古菈特将两手手掌拍上,稍微歪了下头, 「因为,那样太可惜了。留在世界的最后一人。只因一时的食欲就糟蹋掉什麼的,我还没有不解风情到那种地步喔。」 只看动作的话,其实很可爱。 但是,威廉的背脊有股寒气在不停窜动。 「……当然,本人说可以吃的话,会考虑就是。」 「不会说的。啊啊,不会说的。」 「是吗?没有改变主义吗?一只手,不,一只手指的话如何?」 不行了。这个话题越是继续,越是感觉危险。 所谓的食人鬼,是古典的传统怪物的一种。从以前开始,就在旅人之前做为一种怪谈而被熟知。 离群独居的一户,不知为何一人住著的美男或美女。 温柔的招待疲累的旅人进家,摆出饭菜欢迎他,万分热情的嘘寒问暖后,到了深夜一口把他吃下肚。 直到不久之前,威廉都以为那只是传说。或著是,在不熟的土地上旅行时不要放松警戒这样,为了给旅行新手的教训而做的寓言。知道那是从以前就存在於现实中的鬼种之一时,惊讶到合不拢嘴。 ……在那之后,当事人倒是笑著说:「被你当成传说还真是让人心情复杂呢。」 「喀碰碰」的,房门外传来不知什麼声音。 感觉有复数的气息在走廊蠢动著。装做没注意到。 「来讲工作的话吧。 被说了几乎是什麼都不用做,但是详细情况没听呢。明天该做什麼好?不,今天开始有事要做吗?」 「嗯—……也是哦。你打算从今天开始住在这里吗?」 「当然啦。我是做为『军方名义的兵器』的管理者而来的。就算只是挂名,但要不至少待在同一场所的话,名字也挂不上吧。」 「前任跟前前任,都是只有第一天来露脸,然后马上就走了,在任期中一次也没回来喔?」」 「真的这样也行喔喂!?」 这个工作,似乎比听说得更加随便怎样都成。 「所以说呢,你要是认真说声『怎能待在这种地方啊!』的话,出去在外面岛上住也是完全没问题就是……」 「说了那种话转过头的瞬间就被刺了,什麼的是不会做的吧。」 「啊,好过分。把人家当成什麼了啊。」 当然是会吃人的恶鬼啊。 「哈啊啊啊」的叹了口气。 「就算是没有实误的工作,全部丢给别人也不合我的性子。 是打算留在这里而来的。」 「这样啊?太好了!」 啪的一声,奈古菈特很高兴的在嘴巴附近小小的拍了下手。 「那麼,不快点准备房间不行呢。 啊,在那之前是晚餐吧。肚子饿了吧?食堂要是还有剩下些什麼就好了……明天会准备大餐的,好好期待喔。」 「哈啊」威廉重重叹了口气。 从以前就对奈古菈特感到棘手。对这边抱持著食欲,这事暂且不管(虽说完全不能不管就是),除此以外的举动也让人,怎麼说呢,做为成年男子,冷静不下来啊。 「呵呵,照顾威廉什麼的,一年没做了,有点高兴呢。」 威廉是男人,也还年轻,就是说是在心理上生理上都抱持著难以忍耐之因业的可悲生物。所以,被年轻女性(加上姑且还是相近种族)用好意全开的笑脸照顾的这种状况,感到非常心动。 但是,不能搞错了。这个好意,大概不包括性的意义。那个是,农家对著牛啊鸡啊所有的,本质是同一种东西。 身为食人鬼的她对自己这麼温柔,是为了「用满满爱情养育起来」→「吃掉」这种循环。 冷静啊,本能。工作啊,理性。在面前的是掠食者。心脏跳个不停是因为生命危险就在眼前。不要搞错啊。 不知重复对自己说了几次后,心跳总算回到原来的速度。 「怎麼了呢,一脸忧郁的样子。」 身为年轻女性的当事人,对於年轻男性的心理纠葛完全不在意。 「……再确认一次,你,没有打算吃掉我吧?」 「没有喔?这真的,只是想要照顾人而已。 不过你看,食人鬼是有欲求要全力款待客人的。(还)不会说要做到最后什麼的,所以相对的,稍微配合这边的本能吧?」 「O—K—,刚刚小声说的,大声的再说一次给我听听。」 「什麼都没说喔?」 轻描淡写的回答,奈古菈特安静的起身,打开房门。 雪崩发生了。 橙,绿,紫,樱。各种发色的年幼——无论哪一位看起来都只有十岁左右——少女们,倒在地毯上叠在一起。 「等等,不要压啦!」被共犯们压在最下面的少女, 「对对对,对不起对不起!」不停低头的少女, 「呀奈古菈特。打扰了。」一脸平常的少女……之前的帕妮芭尔, 「打,打扰了!」笑容有如太阳一样灿烂的少女, 全员同时,像溃堤一样的说著。 奈古菈特完全不管这些,两手插腰站在少女们前面, 「回房间去。」 不容分说的一句。少女们的动作停止了。
第一卷〔4〕 ※ 话说浮游大陆群,是由数量超过一百个的岛屿组成的岛屿集合体。 几乎位於正中央的是第一浮游岛。从此开始向绕圈圈一样的照顺序给予序列号码。靠内侧的数字小,越往外就越大。 在此还有一些别的因素。靠近中央的岛——具体而言是到40号左右的岛,彼此之间离得并不很远。因为有些岛屿保持著几乎是紧贴在一起的状态下,用巨大的锁链或桥梁之类将彼此固定住的事也是有的。靠得近也就表示交流比较多,也就代表存在於那些岛上的城市比较繁荣。 反过来说。靠外侧的岛——70号以后的岛,彼此的距离不但离得远,大半的岛屿也没多大。别说繁荣,就连城市也不一定有。结果,这一带就成了连公立连络飞空艇都不停的边境岛集合。 前述的设施所在的岛屿,是68号。位於相当微妙的位置。 总之搭公立连络飞空艇是直接到不了的。 当然,要是不择手段的话,过去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买下或是雇用个飞空艇直接过去就好。但是如果想要省钱的话,就有必要考虑别的方法。公立的连络飞空艇会停的最近岛,是爬虫族聚落的53号岛。从那裏找个经营接送的飞空艇,请他们送一程吧。 费用的计算是完美的。威廉平安无事的到了68号浮游岛。 但是,与那不同的计算却彻底失败了。 ——到达的时候,太阳已经沉下去了。 强风忽鲁鲁的吹过。 「哈哈……这可失败了呢。」 站在无人的港口区里,威廉独自笑著。 披在穿不惯的军服上面的大衣衣摆,啪嗒啪嗒的随风大力摆荡。 坐过来的飞空艇,把威廉放下来后,早早的回53号浮游岛去了。也就是说没有退路了。 面前有个被风吹得不停摆动的看板。 上面写,市区往右边走两千码迈尔。奥兰托利商会第四仓库在反方向五百码迈尔。在那旁边是两个指著不同方向的红色箭头。 「这个吗。」 奥兰托利商会第四仓库。 这不是就连表面上都不是军方的名义吗。虽是这麼想著,但是连责任者都是雇用不是军人的自己来当,真是有够随便的。 然后,箭头指著的方向是——通往黑夜的森林之中的,小路。 当然,街灯之类准备周到的东西不存在。 连个提灯都没有,就走进去吗。实在不像是个让人开心的旅程啊。话虽如此,也不能在这里等到天亮吧。脑海中浮现了先在市区过一晚的念头,但是那边也同样是走夜路。而且照看板上写的,有好一段距离。 「没办法了。」 抬头仰望星空一次以后——迈步走进,黑暗之中。 好黑。当然,这一开始就知道了。 看不见脚下。这也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多亏偶尔能从树缝间看到星光,总之是没有走偏。但是也因此,速度慢得可笑。 不经意的,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童话。夏夜中,走进森林哩,再也没有回来的少年的故事。他受到森林里妖精的诱拐,被带到了它们在异世界的国度——故事大纲似乎是这样。 当时,想著说不定自己也会遇上同样的事,发誓绝对不靠近森林。那个担心被师父和”女儿”调侃了不少次。因为是年龄不能说少年的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好笑吗。 「危险动物之类的,有没有啊……」 要说什麼是问题的话,这边才是。 这个68号浮游岛相当大。而这个森林也是相当宽广。可以说,在这浮游大陆群中也是相当高等级的,保存了过去地上自然景象的地方。这样的话,没法断言没有狼啊熊啊的,在过去的地上被视为威胁的害兽吧。 现在的自己要是遇上那些东西,能平安无事吗? 威廉想著。若是以前的自己,当然是毫无问题。自己的锻鍊方法可不是温和到一两只野生动物就能对自己怎麼样的。可是,在各种意义上失去力量的自己,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乐观。 「吱嗒」一声,脚下传来湿掉的触感。 因为在想事情,偏离了道路的样子。用鼻子轻轻吸了吸,些微有些水的味道。从声音和触感来看,不会错的,这一带是沼地。 水,土,以及风混在一起的味道。有种说不上来的怀念感。 真是的,这里真的是在空中吗。想著这样的事,在无人看得见的黑暗中,浮出小小的苦笑。 ——在视线的角落,看到了光。 「哦?」 光芒激烈的左右摇摆,慢慢变大了。 有什麼靠近著。 「有人来迎接吗?」 仔细想想,刚才搭的飞空艇在这座岛的港口区停泊的时候,应该会自动向这里的设施发出连络才对。这样的话,设施里的技师或研究员中的谁注意到,过来接人也不是什麼好奇怪的事。 什麼嘛,不用特地走到这里来啊。 想著这样的事,往光芒靠过去时, 「嘿呀!」 光芒,跳了起来。 要说凄厉有点太可爱,气势十足的喊声。 用高明到让人意外的技术,从黑暗之中,木刀砍了过来。 为什麼啊,这麼想著。搞不懂在此时此地受到袭击的理由。 这下惨了,也这麼想著。只是要避开这个斩击的话是很简单。可这样的话,大概在全力跳跃中的这个袭击者,就会顺著物理法则在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掉进自己背后的沼地里去。 怎麼办呢。 在脑袋给出冷静的结论之前,身体就动了起来。往前踏出半步,身体滑进木刀描绘的弧形内侧中。就这麼张开双手,用上半身的全部接下袭击者的冲撞。 冲击。意外的重。下半身撑不住。 身为战士的本能,自动做出了反应。意识的开关切换成战斗用,体内的魔力也开始活性化。照这顺序,本来的话,会激化全身的力量,判断力也会加速才对。 袭击全身的剧痛。 一下没了力气。 就这样向著后方——也就是向著背后的沼地里倒了下去。 哗啦的盛大落水声。 ……溅起的水花落下。从浸在沼地里的背后开始,热量急速的被夺走。 在袭击者右手里的,想来是用魔力点起的小小灯火。在这小小光芒的照耀下,像从黑暗中被切割开来一样的,浮现了一个小小世界。 正如所料的,袭击者跨坐在威廉肚子上,「哼嗯」的一脸得意的看下来。 像黎明一般,明亮的淡紫色头发。圆圆的紫色大眼睛。 「等等,帕妮芭尔!在做什麼啊!」 有如在树干之间跳舞一般,新的魔力灯光靠近了。随后推开森林的黑暗,出现了另一位少女的身姿。 好像在哪里看过的,天空色头发。 紫色少女抬起头, 「讨伐了可疑人物。」 像在自夸一样的说著,「哼嗯」的鼻子又哼了一声。 「这附近有积水,跑那麼快很危——咦?」 前几天见过的脸,很惊讶似的(倒不如说是真的很惊讶)看著这里。 「可疑人物,咦,你,为什麼。」 「哟……」 轻轻的举起手,露出无力的微笑
接第一卷〔3〕 2. 没有特徵的男人 我倒底是什麼呢,威廉想著。 答案很简单。不应存在於此的人类。不能存在於此的生命。 明明有著该回去的地方,却不存在回去的手段,致命的迷途者。 ※ 还了三万两千普拉戴尔。 剩余的借款,大约是十五万普拉戴尔。 在太阳西下的这个时间点,大街相当热闹。设置在街上各处的灯晶石,不分日夜的照亮四周。 淡淡飘荡在空中的淡紫色的烟,像是为了搅动它一样,交错穿行而过的「人们」。绿鬼族(borgle)的大声叫卖声。猫徵族女店员点燃的香菸缓缓飘起轻烟。豚头族的年轻人们喧闹著走过街上。 与那里相比起来,这个小巷子,非常安静。 让人无法相信与那样的喧杂只隔了一栋建筑物的,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气息。 「有半年没见了吧,格里克。」 便宜餐厅里的角落座位。对著许久不见的友人,露出没有霸气的笑容。 虽然穿著一直以来的大衣,但现在兜帽是放下的,毫无遮掩的露出了无徵者的面孔。 「…………」 被称做格里克的男子——他是标准的绿鬼族——数著收到的钱,只有不满的用鼻子哼了一声。 信封里面塞了大量小额的普拉戴尔纸币,要算也很花时间吧。 微妙的气氛。 「呃那个。对了,阿那拉他们好吗。」 「那家伙上个月太过大意,进了〈三号〉的肚子了。」 目光不离手上的钱,格里克淡淡的回答。 「顺带一提格尔格拉也死了。夏天时47浮游岛沉下去那事记得吧?被卷进了那时的崩塌里,现在的话大概混在大地上的某块污渍里吧。」 「……抱歉。我太没神经了。」 青年像是很抱歉似地,肩膀垮了下来。 格里克喀喀喀的笑了起来。 「别在意了,不论是我还是他们可都是寻荒人呐。为了追逐梦想而第一次降到地上那时候,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跟觉悟。 再说不管怎样,那些家伙们都算活得久的了。几乎全部的寻荒人,都是在第一次降到地上那天结束人生。」 钱算完了。 「三万两千。确实收下了。」 敲了敲,把纸币对齐好后收回信封里。 「……呐,威廉。你真的这样就好吗?」 「是在说什麼啊?」 「花了半年三万。剩下金额是十五万。一切顺利的话,还要两年半。」 「啊—,在讲这个吗。抱歉,要赚得比这更快有点困难呢。」 「我不是在催你。是说,你是知道还说这种话的吧。」 把信封放进了旧皮包里, 「这里是兽人族的岛,而兽人族讨厌角跟鳞片跟兽耳都没有的家伙——也就是『无徵者』。无论从哪里看都没有特徵的你,不可能有正常的工作。八成都是些不含伙食的便宜零工吧?」 「这个,算是吧……」 威廉的视线往斜上方飘移。 格里克半眯起眼。 「也就是说,这里是你这半年赚到的全额,对吧?」 「不包括餐费喔。最近的工作,不论哪个都不附餐呢。」 「不是那个问题啦,真是。」 咚咚咚,像是静不下来似的,绿鬼族的手指烦躁的敲著桌子。 「你除了还钱以外就没别的了吗,想说的是这个啊我。从苏醒过来过了一年半,没发现什麼想做的事情啊有兴趣的事情之类的吗?」 「那个嘛,有种说法是,人生是光活著就很快乐的事喔?」 「那种把无趣人生正当化标准藉口我才没兴趣咧。」 斩钉截铁。 「我呢,是为了我觉得快乐的事情而活著的。 下面地上可是宝海啊。在空中这里早已失去的道具,材料,技术等等的四散在各处。 我喜欢去找它们,喜欢找到它们,也喜欢载著它们回来去换钱。 就算是找不到而亏损,哎,那也算是人生的香辛料。误闯〈六号〉巢穴的那时候,可是人生中最强烈感到自己活著的时候——像这样发生过各种各样的事啊。」 一瞬间露出看向远方的眼神, 「我们是寻荒人。 呐,威廉。你又如何呢。 认真一点一滴的干要是合你性子,那就那样也无所谓。但是你啊,这个还钱结束后的人生,根本没想过吧?」 「……不会太咸了吗,这里的咖啡。」 转移话题做得太明显了。 格里克的表情明显变得复杂起来,威廉也不知道该说什麼,只好继续挂著暧昧的笑脸。 微妙的气氛就这麼继续著。 绿鬼族呢,基本上都是单纯又感情用事,同时忠於本能。当然这有个人差异,平时的格里克是在绿鬼族中稀少到让人怀疑血缘的理性又爱讲道理,还重情重义。 威廉对他的这种地方稍微感到棘手。 「……呐。有个工作,你要不要试看看?」 小小声的,格里克开始说。 「我有个认识的人,那家伙呢——是在做正经工作的家伙,但最近在找人。稍微长期的,受到拘束又跟无徵者有关的工作,比想像中还找不到人的样子。 你的话,就不会有讨厌无徵者之类的事吧。毕竟你自己就是啊。」 「你不也差不多吗,毕竟是我重要的朋友啊。」 「我是寻荒人啊。是把灵魂忘在大地上的。会被绑在空中的工作我可不干。」 呵呵呵的笑著。 「工作的内容,怎麼说呢,用一句话说就是护翼军的秘密兵器管理。」 「军? 秘密兵器?」 听到了不大平稳的话。 在这浮游大陆群说到军队的话,就是为了对抗外敌〈十七种之兽〉的侵略,集合战力进行抵抗的公立组织。虽然因为这里是空中而有著压倒性的地利,但要以全灭了过去地上生态系的〈十七种之兽〉为对手,还是相当不利。所以为了确保战力而无所不用其极——是这麼听说的。 「你知道的吧。我已经不能战斗了喔?」 「知道的。虽说是军队,也不是要你气去现场拼命。是更加让人愧疚的不出面的坐办公桌就好的工作。」 「是怎样啊。」 没给人什麼好印象的说明呢。 「那个,是找个打工的来也可以的工作吗?」 「当然不行啊。不过嘛,关於那边的那些文件我有些办法。」 说著果然不是什麼平稳的话,格里克喀喀笑著。 「哎,听著吧。那个兵器实际上呢,好像是由奥兰托利总和商会在管理‧维持‧运用的。 就跟你知道的一样,浮游大陆群的法律,不允许民间持有威力在一定程度以上的武器。 但是呢,对军方而言,奥兰托利是重要的赞助商之一,不希望惹他们不高兴。再说,如果军方就这麼徵收了那些兵器,以军方的技术力和资金实在没办法正常的管理和维护。所以——」 「名义上是军方的所有物,实际上却让商会继续持有?」 「就是这样。军方只派一位装饰用的管理者,其它什麼也不做。 对本职的军人来说,那个『管理者』是很糟糕的闲差。除了在现场没有发言权以外,因为是秘密兵器所以战果也不能公开。完全偏离了升迁路线。 所以呢,这话就流到外面来了。」 像是在眼窝中嵌入琥珀一样的绿鬼族眼睛,直直的看向威廉。 「军人的身分就如刚才说的一样,由我来准备。 因为是装饰用的管理者,不需要特别的技术或资格。只需要够牢的嘴巴跟忍耐力。再加上,危险加给跟封口费之类的全部加上去,报酬相当不错。不但够你还清债务,还能剩下不少。 用这些钱,去找个人生目的吧。 我明白你有你的状况,但得救的生命别浪费掉啊。好好的在这世上活下去吧。这是我跟那些家伙们的愿——」 说到这里,格里克摇了摇头。 「抱歉。似乎是因为认识的人变少了,我也跟著气馁起来了。」 绿鬼族青年的表情,明显到连其他种族的人也能明白的,歪成了苦笑的形状。 事到如今,看来是很难拒绝了。 「明白了。再让我听听详细一点的情况吧。」 「你要接受吗?」 「听完话再决定。所以呢,要是有听了就拒绝不了的话,麻烦先跳过。」 「知道了,那麼首先……」 明显露出了高兴的表情,格里克看向手边的咖啡, 「……真咸啊,这里的咖啡。」 露齿而笑。 格里克是既理性又爱讲道理,还重情重义的绿鬼族,也就是说,是个好人。 威廉对他的这个地方,感到有点棘手。
接第一卷】【2】 这里是天空之上。 过去被称为地上的世界在遥远的,在许多方面上的伸手不及之处。 在这个天空,有超过一百个巨大的岩块漂浮著,随风徘徊。 被称为『浮游岛』的这个小小大地上,是现今”人们”能够生活居住的世界的全部。 「……怎麼了吗?」 少女看著这边的脸。 「不,没事。有种说法是眼睛被青空迷住了,就是那样。」 威廉轻轻摇了摇头,露出平常的放松笑容。 「什麼啊,那个。」 少女吃吃的笑著,确认周围没有别人后,脱下帽子。 苍色的头发——跟天空同色的头发,迎风飘荡。 「是想看这个风景吗?」 「对。 虽然有从更高的地方,更远的地方看过浮游岛,至今都没有从城市之中好好的看过市街。」 ——是住在边陲附近浮游岛的孩子吗,这样想著。 「至少要看个一次呐,一直这样想著。嗯。梦也实现了,也有了很棒的回忆,已经没有遗憾了吧。」 是会说些不吉话的孩子呢,这样想著。 「今天,真的非常感谢。 发生了很多很棒的事情,全都是多亏了你。」 「那说得太夸张啦。」 搔了搔后脑。 照威廉自己的感觉来说的话,就像是陪路边捡到的奇怪小猫散步一样。只是因为正好有时间,所以起了平常不会有的心血来潮罢了。因这种程度的事情被感谢,有点不好受。 「……然后。那是来接你的吗?」 「咦?」 用视线对少女的背后比了一下。 回过头的少女,小小声的「啊!」了一下,露出了惊讶跟抱歉混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不知何时,巨大的爬虫人站在那里。 全身覆盖著鳞片的他们那一族,相较於其他种族,体型个人差别极端的大。平均起来的话数字跟其他种族差不多,但偶尔会出现身高在其他种族看来,怎麼看都是小孩的成人,反过来说,也会出现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一样的巨汉。 眼前的爬虫人,明显是后者。 而且不知为何穿著军服,光是站在那里,怎麼说呢,散发出不得了的压迫感。 「——是呢。虽然是像做梦一样的时光,但是时间到了。」 少女转过身, 「最后想再拜托一件事,如果能忘掉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留下这句话后,跑向爬虫人身边。 啥啊那个,这样想著。 有著某种事情,这还是明白的。只是,(从看上去的感觉)没有为那些事情苦恼的样子。那麼就没有插嘴的必要吧。既然本来的饲主出现了,就没有理由继续陪小猫散步下去。 少女最后再一次的对这里低了下头,然后跟著爬虫人一起消失在楼下的人群中。 「……并在一起看,身高差真大呢。」 咕哝著这种事情,目送两人的背影。 ——从港口区的方向,传来了做为黄昏报时的钟琴(carillon)演奏。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傍晚跟人约好了要见面。虽然以为还有点时间,但看起来已经没什麼余裕了。 算了,一直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对著下面的街道——以及更过去的天空再看一眼后,威廉也走进了人群之中。 ※ 自人类这个种族灭亡以来,今年已是第五百二十六年。 在当时那个大地上到底发生了什麼事呢。 没有留下正确的纪录。许多的史书都提出了各自认为的真实,但在那之中到底含有多少真正的事实呢,还是说其实全都是后世的历史学家们的穿凿附会呢,实在很令人怀疑。 然而,各种版本的史书之中还是有数个共同点存在。 据说。当时的地上,对人类而言并非安稳的居所。 是因为数目众多,又在大地各处繁荣起来这事惹来灾祸的吧。他们受到无数自生怪物(Monstrous)的威胁。 被称为恶魔与魔王的家伙们,悄悄得引诱他们进入堕落之道。 与豚头族(Orc)和古灵族(Elf)因为领土问题而爆发无数冲突。 就连人类自己中,也有被诅咒的变异体——鬼种族(Oger)诞生出来,袭击邻人。 到了最后,甚至发生了强大的星神(Visitors)率领眷属攻来这种事。 在加上,人类这种生物,绝不强韧。 没有鳞片,没有爪也没有牙,也没有翅膀。不具备使用庞大模力的器量,也没有将精致的魔法发展到最高点。就连繁殖力这一点,与当时的豚头族比起来,明显居於劣势。 即使如此,人类这个种族,几乎完全支配了地上。 根据一种说法,支持他们战力的,是被称为冒险者(Adventurer)的,侵略战斗的专家,以及在所有方面支援他们活动的组合同盟(Alliance)。据说,靠著职能(Class)的细分化以达到集团战斗的效率化。也进行了将多种类的特笔能力(Talent)进行分门别类后,达到管理与育成的效率化。甚至,将强力而稀有的魔法封在护符(Talisman)使其能够量产,连这种事都做得到。依靠上述手段,能够客观育成自身的冒险者们,用其他人根本没法比的速度成长起来,成为强大战力。 根据另一种说法,除了冒险者以外,人类还有称为勇者(Brave)的战力。能将灵魂背负的业或是宿命转化为力量之类的这些人,具备了可说是无上限的战斗力。弱点只有一个,因为只有极少数被选上之人才具备资格,他们的数量是绝对性得少。 根据再另一种说法,被称为圣剑(carillon)的兵器群也发挥了异常强大的力量。将数十个强力护符集合起来组成一把剑的形状,被封在各个护符里的力量间发生了复杂的互相干涉的结果,变成了具有绝大破坏力的战略兵器。 无论哪个,都是荒唐无稽之谈。 全是些令人难以置信的话。 但是,当时的人类确实是地上的霸主,而要成为如此必须拥有能打倒强大敌人的力量。也就是说,前面的说法中也混进了一两个事实吧。 至今五百二十七年前。 在人类的疆域,神圣帝国中央的王城里,它们出现了 结果它们到底是什麼,又从何而来呢。关於这点,许多的史书都提出了各自的假说。 从人类的禁咒产生的,庞大诅咒的结晶这种假说。 人类为了对亚人的战争而开发的秘密杀戮兵器这种假说。 不知发生何事,地狱的盖子被打开,从里面露出来的东西这种假说。 从创世之初就沉眠於深渊底下的,世界自动进化机构醒了过来这种假说。 几乎所有人都是半好玩的提出自己的说法,想要探究实际的事实之人可说几乎没有吧。毕竟世界正在结束,无论真相如何,它们是无法对付的威胁这事都不会改变。就算证明了「单独一棵长在洋芋田里的番茄受不了孤独而超进化了」是真相,对自己的今天和明天又有什麼影响呢。 只知道,那是侵略者。 同时,亦是杀戮者。 那是,得到十七种类的野兽外型的,毫无道理的东西。 兽以惊人的速度吞食世界,而人类,抵抗不了这个新的威胁。 仅仅数日内,就有两个国家从地图上消失了。 过了一周,五个国家,四座岛,以及两个海消失了。 再过了一周,地图已经没有存在意义了。 从它们出现到人类灭亡,据说不到一年。 在人类灭亡之后,它们进军也没有停止。 守护大森林的古灵族战斗了然后灭亡了。 守护伟大灵山的土龙族(Morrighan)战斗了,然后灭亡了。 守护做为生命的顶点这种矜持,龙战斗了,然后灭亡了。 像是开玩笑一样,地上各式各样的事物就这麼消失了。 谁都注意到了。自己已经,没有活在地上的未来了。 若是想活下去,就得远离地上,逃到兽牙触及不到的地方。 ——在那之后,过了长久的岁月,到了今天。
接第一卷 这里是天空之上。 过去被称为地上的世界在遥远的,在许多方面上的伸手不及之处。 在这个天空,有超过一百个巨大的岩块漂浮著,随风徘徊。 被称为『浮游岛』的这个小小大地上,是现今”人们”能够生活居住的世界的全部。 「……怎麼了吗?」 少女看著这边的脸。 「不,没事。有种说法是眼睛被青空迷住了,就是那样。」 威廉轻轻摇了摇头,露出平常的放松笑容。 「什麼啊,那个。」 少女吃吃的笑著,确认周围没有别人后,脱下帽子。 苍色的头发——跟天空同色的头发,迎风飘荡。 「是想看这个风景吗?」 「对。 虽然有从更高的地方,更远的地方看过浮游岛,至今都没有从城市之中好好的看过市街。」 ——是住在边陲附近浮游岛的孩子吗,这样想著。 「至少要看个一次呐,一直这样想著。嗯。梦也实现了,也有了很棒的回忆,已经没有遗憾了吧。」 是会说些不吉话的孩子呢,这样想著。 「今天,真的非常感谢。 发生了很多很棒的事情,全都是多亏了你。」 「那说得太夸张啦。」 搔了搔后脑。 照威廉自己的感觉来说的话,就像是陪路边捡到的奇怪小猫散步一样。只是因为正好有时间,所以起了平常不会有的心血来潮罢了。因这种程度的事情被感谢,有点不好受。 「……然后。那是来接你的吗?」 「咦?」 用视线对少女的背后比了一下。 回过头的少女,小小声的「啊!」了一下,露出了惊讶跟抱歉混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不知何时,巨大的爬虫人站在那里。 全身覆盖著鳞片的他们那一族,相较於其他种族,体型个人差别极端的大。平均起来的话数字跟其他种族差不多,但偶尔会出现身高在其他种族看来,怎麼看都是小孩的成人,反过来说,也会出现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一样的巨汉。 眼前的爬虫人,明显是后者。 而且不知为何穿著军服,光是站在那里,怎麼说呢,散发出不得了的压迫感。 「——是呢。虽然是像做梦一样的时光,但是时间到了。」 少女转过身, 「最后想再拜托一件事,如果能忘掉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留下这句话后,跑向爬虫人身边。 啥啊那个,这样想著。 有著某种事情,这还是明白的。只是,(从看上去的感觉)没有为那些事情苦恼的样子。那麼就没有插嘴的必要吧。既然本来的饲主出现了,就没有理由继续陪小猫散步下去。 少女最后再一次的对这里低了下头,然后跟著爬虫人一起消失在楼下的人群中。 「……并在一起看,身高差真大呢。」 咕哝著这种事情,目送两人的背影。 ——从港口区的方向,传来了做为黄昏报时的钟琴(carillon)演奏。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傍晚跟人约好了要见面。虽然以为还有点时间,但看起来已经没什麼余裕了。 算了,一直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对著下面的街道——以及更过去的天空再看一眼后,威廉也走进了人群之中。 ※ 自人类这个种族灭亡以来,今年已是第五百二十六年。 在当时那个大地上到底发生了什麼事呢。 没有留下正确的纪录。许多的史书都提出了各自认为的真实,但在那之中到底含有多少真正的事实呢,还是说其实全都是后世的历史学家们的穿凿附会呢,实在很令人怀疑。 然而,各种版本的史书之中还是有数个共同点存在。 据说。当时的地上,对人类而言并非安稳的居所。 是因为数目众多,又在大地各处繁荣起来这事惹来灾祸的吧。他们受到无数自生怪物(Monstrous)的威胁。 被称为恶魔与魔王的家伙们,悄悄得引诱他们进入堕落之道。 与豚头族(Orc)和古灵族(Elf)因为领土问题而爆发无数冲突。 就连人类自己中,也有被诅咒的变异体——鬼种族(Oger)诞生出来,袭击邻人。 到了最后,甚至发生了强大的星神(Visitors)率领眷属攻来这种事。 在加上,人类这种生物,绝不强韧。 没有鳞片,没有爪也没有牙,也没有翅膀。不具备使用庞大模力的器量,也没有将精致的魔法发展到最高点。就连繁殖力这一点,与当时的豚头族比起来,明显居於劣势。 即使如此,人类这个种族,几乎完全支配了地上。 根据一种说法,支持他们战力的,是被称为冒险者(Adventurer)的,侵略战斗的专家,以及在所有方面支援他们活动的组合同盟(Alliance)。据说,靠著职能(Class)的细分化以达到集团战斗的效率化。也进行了将多种类的特笔能力(Talent)进行分门别类后,达到管理与育成的效率化。甚至,将强力而稀有的魔法封在护符(Talisman)使其能够量产,连这种事都做得到。依靠上述手段,能够客观育成自身的冒险者们,用其他人根本没法比的速度成长起来,成为强大战力。 根据另一种说法,除了冒险者以外,人类还有称为勇者(Brave)的战力。能将灵魂背负的业或是宿命转化为力量之类的这些人,具备了可说是无上限的战斗力。弱点只有一个,因为只有极少数被选上之人才具备资格,他们的数量是绝对性得少。 根据再另一种说法,被称为圣剑(carillon)的兵器群也发挥了异常强大的力量。将数十个强力护符集合起来组成一把剑的形状,被封在各个护符里的力量间发生了复杂的互相干涉的结果,变成了具有绝大破坏力的战略兵器。 无论哪个,都是荒唐无稽之谈。 全是些令人难以置信的话。 但是,当时的人类确实是地上的霸主,而要成为如此必须拥有能打倒强大敌人的力量。也就是说,前面的说法中也混进了一两个事实吧。 至今五百二十七年前。 在人类的疆域,神圣帝国中央的王城里,它们出现了 结果它们到底是什麼,又从何而来呢。关於这点,许多的史书都提出了各自的假说。 从人类的禁咒产生的,庞大诅咒的结晶这种假说。 人类为了对亚人的战争而开发的秘密杀戮兵器这种假说。 不知发生何事,地狱的盖子被打开,从里面露出来的东西这种假说。 从创世之初就沉眠於深渊底下的,世界自动进化机构醒了过来这种假说。 几乎所有人都是半好玩的提出自己的说法,想要探究实际的事实之人可说几乎没有吧。毕竟世界正在结束,无论真相如何,它们是无法对付的威胁这事都不会改变。就算证明了「单独一棵长在洋芋田里的番茄受不了孤独而超进化了」是真相,对自己的今天和明天又有什麼影响呢。 只知道,那是侵略者。 同时,亦是杀戮者。 那是,得到十七种类的野兽外型的,毫无道理的东西。 兽以惊人的速度吞食世界,而人类,抵抗不了这个新的威胁。 仅仅数日内,就有两个国家从地图上消失了。 过了一周,五个国家,四座岛,以及两个海消失了。 再过了一周,地图已经没有存在意义了。 从它们出现到人类灭亡,据说不到一年。 在人类灭亡之后,它们进军也没有停止。 守护大森林的古灵族战斗了然后灭亡了。 守护伟大灵山的土龙族(Morrighan)战斗了,然后灭亡了。 守护做为生命的顶点这种矜持,龙战斗了,然后灭亡了。 像是开玩笑一样,地上各式各样的事物就这麼消失了。 谁都注意到了。自己已经,没有活在地上的未来了。 若是想活下去,就得远离地上,逃到兽牙触及不到的地方。 ——在那之后,过了长久的岁月,到了今天。
『在太阳斜挂的这个世界』 -broken chronograph- 1. 奔跑的黑猫与灰色的少女 黑猫在奔跑。 那可真是漂亮的奔跑姿势。 从狭窄的巷弄中穿过。 在围墙上面飞奔而过。 在摊贩的棚子上跳跃。 这个角落被称为『集结市场街』,本来只是召开每月一次定期市场的地方,但因为无计画的重复著对建筑物的增修改筑,结果变成了个巨大迷宫。 在这不习惯的人连行走都有困难的街上,猫全力奔驰著。 为何奔跑呢?是为了逃走。 从什麼逃走呢?从追兵那里。 「给,我,等,一下!」 追兵的少女,大声喊著。 从狭窄的巷弄中挤过。 沿著围墙飞奔而过。 从摊贩的棚子上跌落(并激怒店主)。 苍色的眼睛笔直看著前方,一心追著黑猫的尾巴。 是位打扮朴素的少女。鼠色的大帽子拉下盖到眼睛,又披著同色的大衣。选择这样的组合大概是为了尽量不引人注意吧,但是在本人大声叫喊著全力奔走的当下,没什麼效果。 「就说,给,我等,一下啊!」 卷起尘埃,踢倒空油漆桶,让大衣的衣角啪嗒啪嗒的飘扬起来,少女跑著。 豚面族(Orc)的杂货商,爬虫族(Reptrace)的地毯商,狼徵人(Lycanthrope)的路人,总之是各式各样的人们,对著以惊人速度跑过大街的少女,投以惊讶的目光。 忽然,黑猫停了下来。 「抓到了!」 像是说著这就是机会!一样,少女大步跳跃。 感觉到逼近的气息,黑猫转过头来。它嘴上的什麼东西发出银色光芒。 伸出两手,像用全身撞上去一样,捉住了黑猫。 包围全身的,是不自然的浮游感。 脚下,什麼也没有。 「……咦?」 集结市场街是不管上下左右的错综构造。明明走在平坦的大道上,却不知怎麼的到了集合住宅的屋顶,也是常有的事。 「咦?」 看得到青空。 看得到白云。 抱著黑猫,少女飞进了没有东西可抓的半空中。 往正下方看去,是西第七普力奇露天商店街。从并排各种锅子或菜刀商店的那条狭窄小街,来测量建物的高度,大约有四层楼左右吧。 「骗人……!」 少女用全身使力。 像是要包住那娇小身躯一样,浮现淡淡燐光。 若是具备了呪脉视觉的人看到的话,就会明白少女体内的魔力开始炽烧起来吧。同时也会明白,不管少女想用那魔力做什麼,都来不及了。 魔力跟火焰很像。小小的火花做不了什麼事情,而越是盛大的火焰,释放出的力量也就越大——话虽如此,要燃起那样的大火,需要手续与时间。不适合应变现在这种突发状况。 一人与一只的身体,开始落下。 从少女的身体里引出的燐光,仅仅漂浮了一会就消失了。 连发出悲鸣的时间都没有。原本以为在遥远下方的石板地,不知何时已经扩大到布满整个视线范围。不由得双手用力。黑猫发出了悲鸣。两眼用力闭紧。 而地面在这其间也不停逼近, ※ 女孩子从天上掉了下来。 从外表看起来,大慨十几岁吧。看来是从相当高处掉下来,已经具备了相当的速度。在这麼下去的话,就会撞上石板地,毫无疑问会演变成与平稳的午后不相配的状况。 不经意的将视线转向斜上方的瞬间,看到的就是这麼一幅光景。 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跑到落下地点,伸出双手打算接住。但是用比预料中,更加压倒性的势头落下的身体,不是威廉虚弱的双手撑得住的东西。这样的话,结果当然,谁都明白。 「咕哎啊!?」 一瞬之后,从那少女的下方,发出了像是被压扁的青蛙的声音。 「……痛啊……」 像是从腹部挤出来的声音,呻吟著。 「对,对不起!?」 又过了几秒,似乎是把握住状况的少女,慌张的退了开来。 「没,没有受伤吧!?还活著吗!?内脏没有被压烂,啊!」 一只黑猫,从慌慌张张的她怀中逃了出去。少女反射的伸出了手,却只捉到空气。在犹豫著该如何是好时,那身影就钻进人群中看不到了。 「呀,啊啊啊!?」 接著少女注意到了自己的打扮。 不知是在全力奔跑还是自由落下的时候,原本盖住眼睛的帽子消失了。 散开到肩膀下方的是,清澈的苍色头发。 ——喂,你看那家伙。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这样的低语。 走过西第七普力奇露天商店街的路人们,店主们,都停下脚步中断商谈,对少女的头发和脸投注视线。 在浮游大陆群里住著的是,身为过去星神眷属的各个种族。当然,其姿态也是各式各样。有角的,有长牙的,有鳞的,也有脸孔某些部位替换成动物的异貌者。 在这之中,没有角,没有长牙,没有鳞,外貌也不具备类似动物之处的种族,虽是少数,但也是存在的。像这样,不具备容易分辨的特徵的种族,俗称为『无徵者』。 ——为什麼在这地方。 ——啧,看到了脏东西。 「啊……」 无徵者一般来说,是被忌讳的。 据说毁灭了广大的大地,将所有存活的生物都赶上了天空的传说中的种族『人族(Emnetwiht)』似乎也是同样的外貌。 姿态相似之物性质也相近这种想法,在呪术思考中是基本中的基本。是故无徵者被看为是不吉不净之物。公开受到的迫害虽然很少,被排挤的感觉却是怎样都躲不掉。 在加上,有个跟少女毫无关系的不幸事实,为这情况火上加油。 这个城市的前市长,简直就是恶德政治家的典型。从收贿起步,经过施压关说,最后到达暗杀政敌,这样像是渎职的范本一般的经历,市内各处都有受害者。最后受到中央议会的调查被放逐到岛外,可喜可贺……可惜,这家伙偏偏是堕鬼族(Imp)。 堕鬼族是在很久以前潜入人族之中,诱惑并使其堕落的鬼种(Oger)的一支,所以外表极端接近人族,也就是说没角没牙没鳞得无徵者。所以这个城市的居民大多一看到无徵者就会想起对前市长的愤怒与憎恨。 彻底的被瞪了。 至少是没有人公开出声非难。即使如此,被带刺目光黏糊糊的缠上来,不能说是什麼好事。 「知,知道了啦……我马上就消失……」 像是被目光驱赶一样,少女站了起来,要离开这个地方。 没能离开。 仰面躺著的威廉,抓著少女的手腕。 「咦……?」 「你忘了东西。」 就这样抓著手腕,并伸出另一只手。少女怯生生的伸出手掌,在那上面放下小小的别针。 「啊。」 「刚才的小猫掉的。是在追这个吧?」 轻轻的,她点了两次头。 「谢,谢。」 不知该怎麼办似的,用两手包住别针收了下来。 「这一带是第一次来吗?」 少女再次点头。 「……这样啊。没办法了呢。」 威廉站了起来,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下,然后二话不说的盖在少女头上。 失去兜帽的遮掩,他自己的脸孔暴露出来。 像是缠绕在肌肤上一样的视线又来了,但这次是对著威廉。 「咦……」 自己是看不见自己的长相的。可是当然,威廉很清楚自己的外貌如何。所以非常清楚周遭的人们——以及面前披著斗篷呆住的少女在看什麼。 有一头乱糟糟黑发的,本来应该是极为普通的,成人男性。 身上不论是角,长牙,还是鳞片,都不存在。 「要走罗。」 拉著少女的手,迈开大步。「咦,咦,咦」搞不清楚状况的少女虽然发出了疑问的声音,但还是快步跟了上来。 急忙离开了这个地方。 「……很好。这样不错呢。」 进了附近的帽店,买了附近的帽子。戴在少女的头上。 虽然感觉尺寸大了些,但比预想的还要适合。威廉满足的点点头,拿回斗篷。 「那,那个,这是?」 至今完全被牵著鼻子走的少女,却声声的问道。 「带著那个的话,就不会被发现是无徵者了吧。」 像我们这样的无徵者,一般来说,被忌讳著。但没有受到像是被人憎恨一样的对待。本来,没有外表的特徵确保了这点。只要不做显眼的举动,就不会引起极端的骚动。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浮游岛来的,这附近对无徵者来说不是什麼好待的地方。赶快把事情办完就回去吧。 港口区是往那边——」 指著道路的那边, 「——要是对治安感到不安的话,要我带路吗?」 「呃,那个,也并不是这样,就是。」 威廉算是高个子,少女又个子娇小,加上现在戴著的帽子帽沿宽大,也就是说不大看得见少女的表情。做为变装是很完美,但互相看不见脸的话,对现在要进行的沟通有些问题。 「是无徵者,吗?」 「啊啊。就跟你刚才看到的一样。」 在兜帽下轻轻点头。 「为什麼无徵者会在兽人的城市里?这里不是浮游大陆群西南部偏见最严重的浮游岛吗?」」 「因为住在这里。确实有很多不便之处,只要习惯也还过不去。……倒不如说,知道那个的你为什麼会来这里?」 「那是……那个。」 嘴巴闭上了。 在这里变得沉默的话,感觉就像是自己在责备她一样。无声的咂了下嘴,「往这边。」说著走了起来。 少女没有跟来。 「怎麼了,丢下你喔?」 「那,那个!」 表情的大半被帽子挡住,少女用拼命的声音说, 「让你帮了我很多,谢谢。 然后,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 再然后,那个,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可以说这种话的立场但是,那个,」 「……啊—」 搔搔脑袋。 「有想去的地方,之类的?说说看吧。」 少女的表情亮了起来——猜的。只看的到下半部,所以不大清楚。 集结市场街这一带,路很难搞清楚。明明要去眼睛看的到的地方,却不一定有眼睛看的到的路。在不断绕路的过程中迷路的人也不少。 这个浮游岛最高的,废塔之上。 脚下铺著便宜的金属板,随著步伐发出锵锵的吵人金属音,那里是,不停的反覆绕道后终於抵达的地方。姑且算是本地住人的威廉,在认路上帮了一点忙,但也就只有一点的程度。 向公用自律人形问路,对本该是三叉路的路口却有五条路而抱头苦思,随手拉开附近的窗帘看到的却是蛙面人的出浴场面,被狂奔中的走失的牛追赶,在四处奔逃之后不知为何掉到鸡舍上面还穿过了天花板,边向破口大骂的球型人道歉边落荒而逃。 「啊哈哈哈,好惨呢!」 随著在市街里绕来绕去,少女的语气也渐渐没了顾虑。那是她本来的性格呢,或单纯是因为现在的体验让她的情绪高涨呢,没法判断。至少,比起刚刚那种莫名其妙萎缩的样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跟她的年龄更相配。 然后,现在。 「哇啊——」 从有胜於无程度的扶手上探出身子,发生了简单易懂的感叹声。 确实是好景色。近看只会觉得乱七八糟的那个街区,从远方看下去,看起来就像精致描绘的装饰纹样。不是由谁设计,而是自然增长的那些歪七扭八的小巷子,从上面俯瞰的话有著简直就像是真的活物一样的跃动感。 从那里把视线往上移一点,就是港口区。将浮游岛外侧一部分被金属覆盖住,设置了飞空艇起降所需的设备,做为岛屿大门的地方。 然后在更过去的地方——理所当然的,是宽广的苍空。
人物介绍 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 「嗯。梦也实现了,也有了很棒的回忆,已经没有遗憾了吧。」 我发生那时的事? 嗯,只记得一点点。 在阴暗的森林之中一个人,哇哇的哭著。 虽然也是因为觉得寂寞,但主要是因为不知怎麼的,非常伤心。 要是就那样没被前辈们找到的话,大概,我想直到形成水坑都不会停吧。……不,我们的体质真的很荒谬,这话有一半是认真的。 现在?现在已经没问题了。过的可不是会寂寞悲伤到让人想要哇哇大哭那样的平稳生活。 ……什麼啊。那种温柔的眼神。像是把人当小孩一样,让人火大。 涅芙莲‧卢克‧英莎尼亚 「没什麼。并没做什麼值得被感谢的事。」 嗯……看著天空,发呆。 那是我最早的记忆。 风有点强的日子,也没有多少云。像是会把人吸进去的天空,嗯,就是那种感觉。 就这麼站著的话,好像会被风吹到消失什麼的,那样的话也不错什麼的,想著这样的事情,一直站著。 ……这个世界被破坏了。 重要的东西在很久以前就坏掉了,剩下的东西全部没有价值。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刚生下的我一直在想这种事。 那个,一定是。 现在你所有的,同样的感觉。 艾赛亚‧麦捷‧瓦古流士 「用这样破破烂烂的身体动手,根本就在拼命不是吗。已经到会让人觉得恶心的程度了喔?」 哈啊。 我发生的那个时候的事吗。 虽然用疑问回答疑问也很那个,不过为什麼会想问这种事啊? 人生是在生下来时才开始的事喔。 然后呢,我们的人生,是我们的东西。 被前世的东西牵扯著活下去什麼的,可是会对不起存在於这里的自己的每一天喔。 就是这样,技官只要像往常那样,只看著眼前的我们并把爱情灌注过来,就很幸福啦。 ……不,现在应该是要害羞的情况吧?不是一脸认真的点头吧? 奈古菈特 「跟现代还是古代都没有关系,能吃到好吃的东西的时代,都是好时代。」 目录 『在这个世界结束之前——A』 -promise/result- 『在太阳斜挂的这个世界』 -broken chronograph- 『空之上的森之中的』 -late autumn night's dream- 『这场战斗结束的话』 -starry road to tomorrow- 『在这个世界结束之前——B』 -promise/result- 后记/本来应该是的舞台后侧
【转】轻国第一卷(不全) 『在这个世界结束之前——A』 -promise/result- 决战前晚。 说了至少在最后,可以跟各自想要见到的人一起度过。 为了讨伐赞光教会认定敌性星神『艾尔克‧哈尔库斯汀』而集结的勇者一行人,因为这个理由,暂时解散了。 「……为什麼那个,会变成跑回来养育院啊?」 好久没见的”女儿”,不知为何用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说著。 「理由的话,刚刚说了吧。 明天就是决战。没法保证能够平安归来。所以至少为了不要留下遗憾,在最后的晚上跟重要的人能够一起度过——」 做为”父亲”的青年的话被打断, 「所‧以‧说‧那样很奇怪啊!」 如此断言了。 小小公立孤儿养育设施的管理员室。 在厨房忙碌的”女儿”背影,不知为何看来有些生气。 「那个重要的人,照话题的走向来想的话应该是太太之类恋人之类的吧!」 「这个嘛,是有几个人是这样啦。」 勇者大人一行人由包含当代的正规勇者在内的七人组成。其中已婚者两名,有恋人者两名。——在那之中的一个说了「恋人的数量太多了没法选择去谁那」这样像是开玩笑的话,在这个情况当成是例外也可以吧。 「说得像是别人的事一样……」 「因为就是别人的事啊。至少跟我没关系。」 传来了好香的味道。 鼻子稍微吸了吸空气,肚子跟著叫了起来。幸好似乎是没有传到注意力都在锅子里面的女儿耳里。 「爸爸没有吗,那样的女人?」 虽说被称为爸爸,但青年当然不是这个女孩真正的父亲。只是正好做为这个养育院最年长者,加上本该被这样称呼的养育院管理者年龄又太高,才被取了这样的绰号。 「根本没那种空闲时间吧。得到准勇者的资格以后,我可是每天都在修行之类的用功之类的战斗战争之类的喔。」 「哼?」 敷衍的回应。明显就是不怎麼相信的反应。 哎,这也没办法。被赞光教会认定为人类最强兵士的正规勇者自然不在话下,就算是强度和功勋仅次於其的准勇者们,在这世间人气也是超旺的。在街上被认出来的话,就会有女孩子尖叫著围过来,出席议会主办的宴会的话,就会没完没了的介绍贵族的女儿过来。 但是呢,有被头衔吸引而热中於自己的女性,跟有自己也抱著好意回应的对象,完全是两回事。结果,无论受到怎样的女性发起怎样的攻势,至今自己全部抵挡下来了。 虽说也是有自觉做了很浪费的事情就是。 「上次看到的时候,身边不是很多好漂亮的人吗。」 「虽然不知道你讲的是哪位,但是同伴就只是同伴喔?」 「不是迟钝而是认真这麼说,这样的爸爸还是去死个一次吧,偶尔会认真的这麼想。」 「你啊,有时候超过分的啊。」 「这样的地方到底是像在哪里的哪一位呢—?」 ——似乎是还在想著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料理已经完成了。 「小鬼们都睡了吗?」」 「当然啊,以为现在几点了啊。」 「这样的话,那个糟糕师父怎麼了?」 师父指的是身为这个养育院管理者的老人。 在此之前的经历一切不明,但却是超强的剑术高手。对青年来说是世界最强的男人,最好的剑术老师,也是除此之外,所有方面上的反面教师。 「说是在帝都还有事要做,现在外出中。最近反覆著才想说回来了,马上又出门了这样的过程,根本没有留下来呢。」 「咦。就是说,一直都只有你跟小鬼们看家?」 「对啊?什麼,事到如今才开始担心了?」 「这是……这样,没错。」 ”女儿”轻轻笑了出来, 「开玩笑的。大街那边的卫兵不时会过来巡逻,最近泰德也常来帮忙。」 「这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卫兵的话是很感谢,但泰德不成把他赶出去。」 「干嘛突然一脸认真的啊。你跟他感情有这麼不好吗?」 倒也不是。只是,再怎样自己也是被称为父亲的立场,觉得在这种时候有激昂起来的权力跟义务。 「做好了。碗盘自己准备下。」 这样宣言著,”女儿”脱下了围裙。 端起锅子,运到餐桌上。 「等好久了。真的,过来之前肚子就已经饿扁了饿扁了。」 「因为是这种时间,所以只是把剩菜处理一下而已。」 ”女儿”虽然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这麼说,但单纯只是在遮羞吧。这个养育院,没有富足到能剩下满满一锅炖菜。 但是呢,这个还是装作不知道, 「谢谢了。」 只说这麼一句吧。 「不是什麼值得道谢的事。」 ”女儿”坐在桌子另一边,得意洋洋似的,用手撑著下巴。 ——实际上。 就算自己有了恋人,恐怕今晚,还是会在养育院度过吧。青年这麼想著。 五年前。还是个小孩的自己决定要握剑,是为了保护这里。 五年间。没有什麼了不起才能的自己能够不断的持续挥剑,是为了有一天能回到这里。 明日,自己跟同伴要挑战身为地上所有人类之敌的星神。要说起来的话确实是相当壮大的大冒险,但是做的事却跟一直以来所做的没什麼两样。 为了想保护的东西。 为了想回去的场所。 自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挥剑,然后活下来。 「只是话说回来啊。像这种时候,一点点好听话都不说呢,这个爸爸。」 边撑著下巴,”女儿”边抱怨著。 「好听话,例如说?」 边把整颗放进炖菜里的芋头弄成一口的分量,”爸爸”歪著脑袋问道。 「『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就要结婚了』之类的。」 「……不,那个可不是什麼好话啊。」 自己在还是个憧憬正规勇者的孩子那时候,很喜欢有他们大活跃的虚构故事,也读了不少。根据记忆,”女儿”举例的那句话,通常被用在发言者死亡的前兆上。 然后当然,自己还不想死。 所以当然,不想为自己立死旗啊。 「我知道啦。爸爸放在养育院的书,现在是小不点们在看。在教他们认字的时候,我也把大部分记起来了。」 「明白了还这麼说不是更糟糕吗……?」 吹了几口气让炖菜凉一点后,舀一匙放进嘴里。 好吃。然后好怀念。 香辛料的味道重得夸张。迎合饥饿小孩的胃口而做的这个,是在帝都的高级餐厅里怎样都尝不到的东西。 「那个我也明白,只是没法认同。」 ”女儿”咚咚地用手指敲著餐桌。 「像今晚的爸爸们一样的『不要留下遗憾』什麼的,不是为了什麼时候死去都行的准备吗? 我有点不喜欢这样呢。 我对战斗的事全然不了解。即使如此,还是觉得在真正的难关时,完全没准备死去的人才能活下来不是吗。无论如何都要活著回去,我可是有不回去不行的理由啊,之类的。」 轻轻撇了下嘴,”女儿”继续说著。 「在故事里,因为这样的人死掉比较有戏剧张力,所以首先拿他们开刀……这个像道理一样的东西我也是明白的。想活下去的人死掉的话,绝对很让人悲伤吧。 但是,对因为那种方便的道理就被杀掉的一方来说,谁受得了啊。」 仔细一看,她的手指微微的颤抖著。 ”女儿”很强势。强势到了就算不安的时候也无法坦率的表现出来。 假装不高兴。装成有一堆抱怨的样子。不这样的话就连哭诉一句都做不到。 「所以说。 爸爸你们,接下来要去与星神战斗吧,那就别做那种负面思考的小动作,做些更加确实的东西啊。 告诉我更容易明白的,还会回到这里的理由啊。 不然的话,我……明天,没有笑著送爸爸出门的自信啊。」 「呃,就算你这麼说。」 她说的那些,是懂的。 也想要接受那心情。 可是呢,就算这麼说,也没办法说有结婚的预定。那既需要对象,也不觉得那是可以顺著场合和气氛决定的事。 话说回来,「会在那边想个好名字,在我回来之前预备好婴儿吧」这种话,不觉得说了能了事。倒不如说,毫无疑问会被全力痛殴吧。 得想想别的办法。 「……牛油蛋糕。」 「什麼?」 「你考的那个,我很喜欢。下次我生日时,也拜托做个特大的。」 「哈啊。」 ”女儿”的肩膀垮了下来。 「活著回来就为了那个?」 「不那个……,怎麼说呢,该说是不够严肃还是……」 搔了搔脸颊, 「算了,也行。我就妥协吧。相对的,说好了喔,明年会让你吃到胃痛喔,吃蛋糕。」 所以绝对要回来啊——这句话,事到如今也不用说了。 虽然有点阴霾,总之是见到了笑容。 「啊啊,放心吧。」 做了保证的回答,吃著炖菜的嘴也没有停下。 一夜过去。 迎来决战之朝。 ※ 那一夜过了还不到一年,人类灭亡了。 ※ 当然,年轻的准勇者,没守住约定。 在那之后,过了漫长的岁月。
第四卷第一章 第4卷·第一章 那个孩子的话或许可行。我有这样的感觉。也有着相信奇迹的念头。只是现实,与这个悲愿背道而驰。 护翼军的高速艇从地上回收了一具尸骨。 直到前几天,还是名唤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的妖精。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奈格莱特,反手关上了门。 旋即就在靠在过道的墙上,一点一点地跌坐下去。 咒燃炉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震动使奈格莱特全身摇晃。简直就像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一样,这般妄想在头脑中掠过。自己也明白这种想法不合时宜,立刻就把它打消了──存在于此的并非是正在诞生的生命,而是已经丧失生机的,和可能即将渐行渐远的灵魂罢了。 护翼军所有的中型巡回艇。主要在20座浮空岛之间来回飞行进行警戒的其中一块区域里,有她在。 “真是看到了悲惨的东西啊。” 把奈格莱特传唤到这间巡回艇的那个人,巨型的爬虫类族,用低沉的声音慰劳道。 “战斗中阵亡的妖精兵,本来残骸都留不下,被光之粒子粉碎,于风中消融。……就如你所说。克托莉已经,不再是妖精了。” “是啊。” 目光低垂,奈格莱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房间里,躺着直到不久前大概还是叫做是克托莉的东西。 被彻底击溃了吗。被一剑斩飞了吗。被刺穿了吗。被碾碎了吗。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伤痕使得少女体无完肤。然而更多的,恐怕是由于少女自身强行进行超过身体极限的动作吧,断裂的筋脉以及肌腱又多又深,完全破坏了这具身体。 奈格莱特不由自主地用两手捂住了嘴。拼命地抑制住从喉咙深处涌出来的呜咽。同时溢出的泪水根本来不及擦拭,干脆放弃了忍耐与隐藏。只不过是个食人鬼的她与多手种的鬼族不同,只有两只手。随即── “真的很努力了啊,那个孩子。” 因为她是食人鬼,肉体的状况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那具残骸,渡过了多么惨烈的战斗,以及克服了多么激烈的感情。 怕是少女在战斗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及身体的损坏。 越是接近死亡的人,其体内的魔力便越是会更加猛烈地燃烧。并且她所生起的那种力量,应该足以支撑她拖着半残的躯体强行运作,持续鲁莽的战斗。肌裂骨碎,血气尽失,即便如此残存下来的生命的全部也依旧与眼前的战斗碰撞着。 “葬礼怎么办。果然,还是选择鬼葬吗?” 在这混杂了各种各样的种族与文化,甚至生死观的浮游大陆群(Regulu Ere)上,死者的处理方法也不尽相同。火化。土埋。暴尸荒野任鸟啄食。涂上香油腌制保存。亦或是自治体将其作为一种垃圾回收等等。 鬼葬,是其中一种比较普通的葬法。内容非常简单,叫一名担任葬仪人的食人鬼让它吃掉遗体即可。靠吞食别的生命苟延残喘至今的生命的终结便是变成其他生物的粮食也不足为奇……总之是建立在这之类的思想基础上。 “……还是算了。” 奈格莱特也是拥有葬仪人资格的食人鬼。如果现在这里作为候选人的话,那个意思也能轻易地通过吧。 但是,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念头。 就此为止牺牲的妖精兵们,连吊唁都没有,只是在光中消失而去。唯有克托莉成此例外──即便实际上只有她是特别的存在──不由得犹豫了。然后── “那个身体,已经空了。我虽然不是很明白关于魂魄啊魔力啊什么的,但看了就知道,思想啊生存的力量啊已经全部被吐出去了。像这种吃了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的肉,不吃也罢。” “呼。” 会话中断。 尽管感情的波动依旧波涛汹涌,但总算收住了泪水和声音的颤动。 奈格莱特站起身。 “……话说回来,另外两个人怎么样了?应该没有坠落在很远的地方吧,没有一起找到吗?” “那个嘛。” 似乎有些迷茫,爬虫类族的视线在半空中徘徊。 “有一个确定的通知和一个不确定的消息。你要从哪个开始听?” 什么鬼。 不是好消息和坏消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毫不犹豫地对他说只告诉我好的那个然后闭嘴就好了。总之现在,比这更加令人沮丧的消息一个都不想听。 “从确定的那个开始,拜托了。” “那个地方出现了原种兽。那即是地上探索半途而废,而且也是此后不再进行探索的理由。” “那个,厉害吗?” “无法判明。从古至今无人与那兽战斗过。” 他说出了奇怪的话。 “所以说----” “无法与其交战。仅仅只是接近原种兽即神形具毁,化作无用砂砾。” 原种兽这个东西,不带有任何的恶意敌意杀意。只是站在那里便完成了压制。谁也接近不了,谁也触碰不到,因而谁也无法与之匹敌。甚至连开始战斗也做不到。 即是说,关于和克托莉一同失去的剩下两人----威廉·克梅修及奈芙琳·卢克·因煞尼亚,连搜寻尸骨都做不到了。 “……这样啊。” 奈格莱特任由自己靠着墙壁,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 “这是确定了的消息啊。那,另外一个呢?” 没有任何期待地,奈格莱特催促对方。 现在是最糟糕的状态。即使再被告知什么,也已经没有比这更加使人意气消沉的事了。奈格莱特以无所谓的心态抱着这样的信念。 “大贤者他,用失传已久的秘术搜索了威廉的去向。好像名作鼓动探知,听说只要是拥有生命力的东西,就算到大地深处也能将其追踪。” ----嗯? 稍微,话题有些向着不正常的方向偏离过去了。 说到大贤者,便是这创建浮游大陆群的核心主力。自不必说其年龄至少超过五百岁,精通古代数种秘术,比任何人的理解都要深刻。他是一如既往继续守护浮游大陆群的传说中的人物。不论是孩子们的图画书还是学校的教科书里都这么写着。 尔后──听到这段话时奈格莱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话说回来大贤者好像是,同为活着的传说威廉所说的过去的挚友。所以,对于伟大的的大贤者关心威廉的行踪而使用了传说中的秘术本身不胜感激,只会有些许疑惑而不会有丝毫惊讶,但是。 “追迹拥有生命的东西……是……” “结果便是,‘存于地上的某处’。” “……───呜!?” 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不成,怎么会。不可能的。 就算不愿意,但那便是说,应该是那样的了。可是可是。 “给不出结论。大贤者般的人所使用的秘术的结果便是‘在何处’之类的,以及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时点中,某种东西正在偏离正轨。但即便如此……” 但即便如此,也还残留有可能性。 追迹拥有生命的东西的古之秘术,即使不是十全十美也可以给予效果的事实。从这个结论中,不管怎么说都生出了一丝希望。 “那位战士,可能仍置身于某个不知名的战场中。” “呜啊。” 奈格莱特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呜啊啊。” 本应该停止涓涓流淌的泪水,本应该好不容易被吞咽而下的点点呜咽,因为与方才完全不同的理由而噫呜流涕。然后这回,食人鬼的两只手不管哪一只都没法抑止感情的倾轧。 她明白。这确确实实是不确定的消息。并非可以确定他还活着,自然,也无法和可能在其身旁的奈芙琳的生死扯上关系。可即便如此,奈格莱特也无法止住浮想联翩的心绪。 所谓绝望,就是指断绝一切希望。如若嫌恶那种痛苦,就不能抱有希望。脑海中如此理解着,但是心头决堤的喜悦无论如何都难以抑止。 轰隆轰隆地,摇篮一般,咒燃炉左右摇晃。 哇哇哇地,婴儿一般地,食人鬼女孩嚎啕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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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内容 在讨伐星神「艾陆可.霍克斯登」前一天,勇者一行人暂时解散,与心爱之人共度最後一晚。准勇者威廉回到从小长大的养育院,并与「女儿」订下翌年的生日之约。然而,威廉没能遵守约定,「人类」於不到一年後灭亡——尔後,漫长岁月流逝。五百多年後,成为「人类」最後幸存者的威廉,在天空上的悬浮岛之一与神祕蓝发少女邂逅。「我的梦想实现了,也留下美好的回忆,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少女说著类似遗言的话语,又消失在威廉眼前……之後,威廉接下一份差事——管理军队的祕密兵器。当他来到「仓库」,却遇见日前邂逅的蓝发少女——珂朵莉。「我们几个,就是你所问的兵器。」从珂朵莉口中,威廉得知了真相,原来与外敌〈十七兽〉战斗的祕密兵器,竟然就是眼前几位楚楚可怜的妖精少女,为了阻止地表上的〈十七兽〉来袭,妖精少女们手握遗迹兵器——「圣剑」战斗,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面对做好赴死觉悟的珂朵莉,威廉手握圣剑向她挑战。「你够强。而且,你还能变得更强。所以……你要平安回来。」《末日时在做什麼?有没有空?可以来拯救吗?》乍看之下令人摸不著头绪的书名,搭配哭泣的妖精少女插画,令人不由得感到好奇。故事读来看似平淡,但馀韵无穷。星神、十七兽的出现;人类的灭亡;能够使用「圣剑」的妖精少女……留存在这片大地上的种种谜题,都将由人类青年与妖精少女共度的日子一一揭晓。何不随著妖精少女们一同欢笑、哭泣、苦恼、战斗——一同努力活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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