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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市谷有咲死了。
户山香澄永远也忘不了前一天发生了什么。那是黄金周的第一天,她邀请有咲一块去游乐园,但是约定的时间过了一个小时,有咲还没出现在门前,她打过去的数十通电话也无人接听,她才慌了神。自那件「基本摧毁了日本的司法系统」的大事发生还没过一个月,日本的犯罪率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可香澄在邀请有咲的乃至计划出门的时候,却忽视了这一点。
第二天,市谷有咲的尸体在自家的仓库后被发现。尸体的上半身一丝不挂,曾经洁白的皮肤上满是伤口,像是被拷问过一样,致命一刀划开了整个腹部,几节肠子露在了开口以外,被凝固的血染红的脸上摆着极为痛苦的表情。
香澄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激烈的悲伤感。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邀请……有咲还会出现在CiRCLE前继续参加Poppin' Party的练习吧。在灵堂前Poppin' Party剩下的四人都哭的很伤心,香澄扒在了红木棺材旁,她不肯相信,昨天才被她约出去的有咲今天就躺在了这副棺材里的事实。
“我一定是在做噩梦吧……对……这一切……一定是噩梦……只要昏过去再醒来……有咲一定会……”
当她被摇醒时,眼前却是一个棕色皮肤的外国男子。男人看上去年纪比香澄稍微年长一些,中分头上带着一顶墨西哥式稻草帽,身上白色的西装尽管沾着很多灰,但也与他棕色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那男人的双手把着香澄的腰,一边用她听不懂的话喊着,一边用晃荡着她的身体。
"Nunca había visto a nadie más triste que ella... ¡Despertá! ¡Despertá!"
“你是……?你会说日语吗?”
香澄感觉很奇怪。为什么有咲的灵堂里会有外国人?
“我是胡塞·达纳斯提(José DaNasty),纽约大学考古学教授。我爷爷是市谷大辅老先生的朋友。”
香澄勉强能听懂男人的日语。外国人……有咲的爷爷……?
自胡塞·达纳斯提接到电话,听到市谷大辅教授的孙女死了的消息后,才过去不到二十四小时。他急匆匆的从纽约赶了一趟最急的飞机,手忙脚乱到差点忘了叫上他认识的两个研究生给他当保镖——主要是叫上他的直属学生以及助手,在日本学过武术,一身肌肉,日语比他好的金·马斯特斯(Kim Masters),毕竟在那个从「世界的里侧」突然冒出头来的马卡洛夫活活铲除了日本的司法机构之后,他估计东京会比纽约某些地方还乱,金的女友,就读医学系的露西·法拉托(Lucy Pharatol)则是非要跟过来不可。
他本以为这只是个意外,他没记错的话市谷教授的这个孙女比金和露西还小几岁,比照一下治安状况的话,那个年纪的女生独自横穿纽约某些区域也很有可能没啥好下场。但从东京机场出来后,金发现有辆车在跟踪他们,车上全是些带着墨镜的白衣人,似乎不怀好意。绕了几圈甩掉这些白衣人倒是很容易,但是胡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足够让他的后背的西装被冷汗浸湿。
露西忍着恶心检查了一下那少女的尸体,推翻了他关于这只是一个不幸的抢劫案的推测——少女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刻意的不致命,但会造成剧烈的疼痛:显然少女遭到了某种折磨,而这种折磨是为了什么而实施的?对胡塞·达纳斯提而言,结论很明显。
“市谷夫人,阿丽沙(Arisa)身上的项链……你知道它实际上是什么吧。”
“你的意思是……”
“这帮人就是冲这个来的。”
“她从来不知道那项链里面藏了个什么东西吧。”胡塞带着怜悯看着眼前没有合上盖子的棺材,“所以他们什么都没问出来……”
“脖子上有勒痕,但并非致命伤,结合这些擦伤伤口来看,看来是扯下来的。”露西的脸色更加难看,“所以……要么你猜错了,这就是个抢劫杀人……”
“要么我猜对了,那些家伙很可能跟八年前是一伙人……”胡塞的骨头都在颤抖,“现在两块水晶都在他们手里了。”
2025年06月08日 13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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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纳斯提先生,您知道有咲的这个项链是什么东西吗?”在市谷家的「流星堂」的内院,胡塞看着眼前的男人——市谷大辅教授的儿子,琢磨了好一会,才听出他听到的哽咽中的日式英语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父亲死前也没告诉我们那个项链是什么——他带着这个秘密进了坟墓。我和有咲都以为这只是他很重要的东西……没想到……”
“冷静一下,市谷先生。”胡塞的脸色同样很难受。毕竟八年前,「那群人」谋杀了他的父母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个样子,“我的祖父和我一样是考古学家,当然他比我成就多多了。五十年前,我的祖父和市谷教授一起调查一个古代文明,他们找到了那个文明信仰的『星神』的神殿,「天弓大殿」的遗址。按照那个文明的记载,这神殿建立在『星神』镇压某个敌对神的地点上,为的就是维持对这个敌对神的镇压……”胡塞憋住了他心底不断翻涌着的难受的情感,板著脸讲了一个冷冰冰的故事。
胡塞的爷爷阿纳斯塔西奥·达纳斯提(Anastasio DaNasty)和市谷大辅确实在那个神殿里发现了一个特大型密封保险箱一样的装置,这“保险箱”锁住了地下数百立方米的空间,在他们的那本研究笔记的未被美国政府打作机密的部分,他们将“保险箱”唯一一处出口上的“锁”称为“封印”。这“封印”涉及许多在表侧世界的现代已经失传的科技,很难被那时的科技手段打开,但他们设法在不破坏封印的情况下,借助古文明留下的文书的记载和遗迹内的线索,推测了一些关于“保险箱”内部的线索。
“保险箱”内封印着些记载有“失落的科技”的古籍,即使从现在来看,这些“失落的科技”仍然极有研究价值,诸如大幅延长身体衰老的技术,摩擦系数接近0的特种材料,常温超导体……。但是,那个古文明的文字曾记载,『星神镇压了吞噬者Zylon的领袖……于是人类才得以繁衍生存』,这“保险箱”内,也确实囚禁了不少被称作Zylon或Krylon的不明动物,从神殿的记载来看,Zylon是一类以人类为食的掠食者,有着足以进行星际航行的科技,曾经将一座有数十万人口的城市一夜间屠戮殆尽,而正有数十只Zylon和它们的星际飞船被封印在了保险箱内。
“那个项链里的东西——斯拉兹水晶,是‘封印’的两把‘钥匙’之一。本来这两把‘钥匙’都在我祖父和市谷教授的私人办公室里,但有些贪婪的人无视了Zylon的危险性,试图偷走钥匙,将‘保险箱’里的高科技技术据为己有。我祖父和市谷教授各将一把‘钥匙’带回了自己的家中保管,这样即使有一把被人夺走,没有另一把,他们也无法释放Zylon。八年前,一群人杀掉了我的父母,夺走了我家保管的「钥匙」。而现在……另一把钥匙也被夺走了。”
胡塞还想向市谷教授伤心欲绝的儿子和儿媳继续叙述那两个“钥匙”与达纳斯提、市谷两家的渊源的更多细节,但灵堂正前一阵骚乱打断了他。他往灵堂前面看去,在市谷有咲的棺材前,一个少女看上去因为太过激动,昏倒在了地板上。
胡塞和他的两个学生跟着死者父母一块凑了过去。倒在地上的是一个跟死者差不多大的少女,应该是三人组进了市谷家「流星堂」内院之后才来到流星堂的,比胡塞的皮肤还深的巧克力色的短发表明她并不是一头金发的市谷大辅的末裔,头发在头顶的左右两端各扎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发团,看上去还很稚嫩的脸上还流着未干的泪痕,几个同龄的、同样没有市谷家标志性的金发的少女也围在她周围,正是她们惊讶的叫喊引起了骚动。胡塞用手势示意她们让开,她们便更惊讶于市谷家族居然认识外国人。
露西简单检查了一下少女,示意胡塞和金不用担心:“她只是情绪太激动昏过去了。”
胡塞下意识的弯下腰,一边两手抓起她的腰揺醒她,一边用自己的母语喊着:"Nunca había visto a nadie más triste que ella... ¡Despertá! ¡Despertá!" (我从未见过像她这样伤心的人……醒一醒!醒一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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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塞·达纳斯提看眼前的棕发少女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便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你是谁……?你会说日语吗?这里怎么会有外国人?”
看上去第一次与男人有这么密集的身体接触的少女的脸有些红,带着好奇和警惕的情绪看着他。
“我是胡塞·达纳斯提,纽约大学考古学教授。我爷爷是市谷大辅老先生的朋友。”胡塞此刻感叹幸好五年前自己跟着自己的导师去日本实习的时候,跟着导师在那里的一位名叫有角幻也的老朋友学过一点日语——虽然他的日语不知为何听上去总像是有一股德语口音——而且这点日语还没有还给有角教授,否则当场就衰了。
“那请问达纳斯提老师……来这里是做什么呢?”另一位扎着粉色马尾辫,身材稍微高一点的少女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问。
“我的祖父和有咲小姐的祖父都是考古学家,而且是朋友。有咲小姐的项链是他们的挖掘成果,是很重要的东西。”他尽可能用简短的句子说明,并且掏出了一张黑白相片,相片上是阿纳斯塔西奥和市谷大辅两人拿着“斯拉兹水晶”的样子。
“那些凶手显然是盯上了项链,所以我来这里就是找回它,然后让凶手获得应有的下场。”胡塞说,“日本的司法机构两个月前被「那家伙」弄瘫痪了,现在没法指望他们……但考古学和查案依赖着相似的能力——观察力和分析能力。”
“真的是有咲经常带的那条项链上的水晶……”那位提问的马尾少女看着照片讶异道,“它也真的被抢走了……”,此刻胡塞已经获取了这些少女的信任。
“有咲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我昨天叫她的话……我没法……我没法原谅我自己,更没法原谅这些家伙!虽然这么说很突兀,但求求你们带上我吧,我想为有咲最后做些什么……呜呜……”那刚刚昏过去的少女听完之后又哭了起来,跪在了地上向胡塞请求着。
胡塞对凶手们的厌恶又增添了一分,不过有鉴于这群凶手很可能和八年前杀害他父母的就是同一群人,这一分加上可能也看不出什么区别。胡塞心里更多的是对少女的同情。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八年前他逃出被那些人烧毁的家时,跪在莎拉·贝尔纳德斯(Sarah Belnades)教授面前请求他帮帮自己时的样子……
“求求您,贝尔纳德斯教授,告诉我……这些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第二时间想到的,则是他在家史中读到过的,15世纪末,达纳斯提家族的祖先曾经以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向人恳求的场景。
“俺的伙伴、双亲、兄弟,大家都被那家伙当成了祭品……拜托了!请带俺一起去吧!”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作出了回答。
“看样子你有那个觉悟……那么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户山香澄,四叶女子大学音乐系三年级在读。虽然没有相关的技能,但是带带路还是能做到的!”
“你要想清楚,这不是过家家——”金·马斯特斯深知此事不简单,眼前这个他很陌生的少女搞不好会丢了性命,但他的劝阻却被胡塞摆了摆手打断了。
“——That's OK, Kim.”胡塞又回头对眼前还在流泪的少女说,“户山小姐,追查这群凶手的过程是很危险的,即使仅仅给我们带路,也可能因此被卷入而丢掉性命,你做好觉悟了吗?”
少女的眼中好似闪过了一道星光:“做好了。”那星光好像一道火星,点燃了少女灵魂的什么东西,连她周边的气场都为之一冷,“死了也没关系……如果死了的话,就能见到有咲了吧。”
“我也想要来帮忙……”旁边的一个留着灰色长发的少女说。
“小多惠也这样的话那我也……”说话的是那个粉色马尾的少女。
“Poppin' Party的大家都要帮忙的话……那我也要……为小有咲报仇!”围着的几个少女中剩下的一个蓝色短发的少女也跟着磕磕绊绊的说着。
“就算真的死了……到时候就找到有咲,在那个世界重组「Poppin' Party」开live吧!”户山香澄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决绝。
胡塞不得不感叹这群年轻人真是勇敢,生死都看得这么开,就像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没等他让剩下的少女们先介绍一下自己,他的手机就响了。他到灵堂外面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正是他导师在日本的朋友,那位教了他一点日语的有角幻也先生。
“我已经到日本了。”
“事情我听莎拉说了。”有角幻也的语气一向很冷,此刻则更加的冷,几乎能让他血液凝固,“对市谷大辅的孙女下手的是那群人吗?”
“没有决定性证据,现场附近没有摄像头。但是受害者遗体脖颈上有强行扯下配饰的伤口,而据市谷教授的儿子证实,受害者出去的时候带着装有斯拉兹水晶的项链。同时遗体有大量生前遭到拷问的痕迹。所以很可能就是那群人冲着水晶来的。”
“该死。他们不把那些三米高的怪物放出来就不罢休吗?”胡塞第一次听到有角这么激动,仿佛电话那头换成了另一个人,“查出来是不是真是他们干的,过几天我会从「机构」带些有侦探能力的干员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水晶找回来,最好把「黑麻雀」整个灭了,这应该也是你的夙愿吧。”
“对了,有位受害者的好友坚持要当我们的向导。”胡塞犹豫着最后把刚才的事情汇报了一下,“她叫户山香澄,年龄跟受害者差不多——”
“你们也没到过东京,有个向导总是好的——但你刚才说她姓什么?”有角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给人一种被惊动的四处乱飞的山洞里的蝙蝠的印象。
“「户山」。”胡塞很疑惑的重复了一下。
“……你对这个姓没有感到奇怪吗?”
“没有。这个姓有什么问题吗?”
“……我这几天会向组织申请解密你祖父的笔记,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个姓有什么问题了。”有角说,“希望他们的同姓只是巧合……给你一个附加任务,跟她混熟,问问她祖父叫什么,如果有必要再问问她祖父的祖父叫什么。”
“收到。”胡塞愈加奇怪,有角幻也刚刚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负责处理各种超自然事物的秘密部门的头目的样子,似乎户山香澄这个名字就让他恐慌不已。
“那辛苦了,祝你一切顺利,别被Zylon或者「黑麻雀」变成什么石像怪物。”
有角冷冷的声音结束之后,胡塞的手机听筒里就响起了嘟嘟的挂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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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胡塞的印象里,有角幻也是个非常神秘的男人,甚至有传言说“有角幻也”并不是他的本名,他实际上是一个欧洲人——甚至不完全是“人”。胡塞没功夫验证这个传言是是不是真的,但是他确实知道一点:他祖父留下的几张未被当作机密收走的考古笔记里有几处提到过这个名字,那笔记里还夹杂着一张在某处挖掘现场拍摄的合照,左面是市谷大辅教授,而右面则是一个和他本人见到的有角一模一样的男人——如果那个男人就是有角的话,这五十年里,他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不过无论如何,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因为什么而显出刚刚那样震惊的样子,即使是四年前胡塞向一干人展示他的人从西伯利亚遗迹出土的,能控制周围几平方公里地区内的天气的超自然遗物时,现场观看的有角幻也也是一副风平浪静的表情。
“「户山」这个姓究竟是……”不过还没等他继续向下想,他看到一辆黑色电车驶来——这里并没有电车轨道,于是他揉了揉眼睛——原来是一辆足有一条街区长的黑色豪华轿车横在了「流星堂」门口。最前面的车门自动拉开,从底下一道斜着的台阶在机械装置的作用下延展到了地上,十个统一穿着黑衣黑墨镜的保镖——他一瞬想到了那些刚到东京时跟踪他们的白衣人——先在车门
前排
成两排,留出一个通道,随后车内的主人才从车里下来,走在最前面的少女飘着一副金发,长相跟欧洲人差不多,她后面还有四个日本人长相的少女,她们抬着两个葬礼用的花圈正准备下车,胡塞刚要好奇的观察一下,距离那位金发少女最近的保镖一句话立马让胡塞感受到了刚刚有角幻也的心情。
“弦卷大小姐,这里就是「流星堂」了。”
“户山”这个姓在几分钟前代表未知的迷惑,但“弦卷”这个姓则带着已知的威压。
弦卷财团(Tsurumaki Zaidan),或者按「世界的里侧」的称呼,「埃德蒙联合集团」(Edmund United Corporation, EUC),起家于能源科技,在经过三十年的发展兼并之后,已经成为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跨国公司之一,在「世界的里侧」一手遮天,而在「世界的表侧」则一度控制了纽约证券交易所总股票交易额的八分之一,投资过五分之一的日本小型企业。可以说弦卷财团的董事长,能源科学家弦卷正弘博士轻轻一抬手,全纽约和全东京的股票都要抖三抖。
“市谷大辅什么时候跟弦卷正弘勾搭到一块了……”胡塞的内心此刻又迷惑又害怕,最可能的原因当然就是他所想的那样,但真要有这种事情肯定会留下消息的,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说过啊。
接下来,胡塞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极其黑暗的想法。
弦卷财团该不会跟那个组织有关吧?市谷小姐的死是他们制造的?难道一直想要得到和外星人一块被封印的超级科技的正是弦卷家族?
他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按在了墙上。
“又怎么了,胡塞?”有角的声音像是在问话。
“有角先生,刚刚弦卷财团派人来了市谷家……我怀疑「黑麻雀」是弦卷家……我被发现了!”
有角随后听到了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胡塞?胡塞?胡塞·达纳斯提?听到了吗?回答我!”
在电话的那头,一个看上去像是个刚到二十岁,一副欧洲贵族的俊秀面向的少年叹了口气,撂下了电话。透过落地窗,长野的城市天际线横贯在他挺拔的身影后,而组成这些天际线的大楼又被几座青翠的小山遮住,在小山前,则是一片农村的耕地,劳作的农民用肉眼勉强能够看见,这些事物组成了同一组背景,在这背景下是一座坐落于山间的秘密基地,几十个军队打扮的,年龄不一的人,有的挥舞着鞭子不断的对怪物模型抽打,有的拿着魔杖训练魔法,有的则端着手枪进行基本的射击训练。
少年从他的办公室内的一处保险柜里拿出了一幅油画,小心的将其摆在办公桌上。这油画非常古老,哥特式雕刻装饰的红木外框和泛黄而发脆的纸都昭示着它至少已有五百年的历史,它的风格参考了欧洲中世纪的教堂壁画,最上面是一座山峰上被上千蝙蝠围绕着的城堡,而在山峰下,是四个年轻人,最前面的一个是个孔武有力,面色严肃的金发男人,他向着自己的身前挥舞着一把带刺钢环组成的铁鞭,在他身的右后方,则是一个正在祈祷的白袍修女,和一个身着黑袍,举着右臂的少年——看上去与正在看画的少年一模一样,除了画上那个少年也是金发以外。
而少年的视线望向了那挥着钢鞭的男人的左前方,那是个矮小但四肢细长,身材苗条的人,头上包着红色的头巾,赤裸着上身,手上拿着一把银色的匕首,看上去像一个中世纪常见的义贼。
面色严肃的有角幻也与画中狡黠的笑着的义贼四目相对,许多回忆在他脑海中展现。
“你可是格兰特·达纳斯提的后代……我相信你会没事的。”
说完,他又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我是「第二圣教日本总局」的有角幻也。我找弦卷正弘先生有事,请帮我接一下谢苗·肖尔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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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地说,弦卷正弘的独生女弦卷心并不是第一次接触死亡,但是她对第一次没有多清楚的记忆,所以在得知市谷有咲的死的时候仍然很震惊。在两个月前的那次「大事件」发生前一周,弦卷正弘就预测到了这件大惨事的发生,并让弦卷心带着她的乐队"Hello, happy world!"参加了哈比内尔王国的大祭典(顺带一提,弦卷心的母亲是这个欧洲小国的一位女贵族,心的长相完全随她母亲),由此躲过了这场严重的事件。祭典举行了一个月,她们在那度过了一段非常happy的时光,但才回到日本就发生了这么不happy的事情。Poppin' Party的键盘手一个人出门就被杀了……心不理解怎么回事,但她感觉,很长一段时间内她自己都没法再happy起来了。所以消息传来的当天中午,Hello, happy world!就以最快的速度定了几个花圈来到了「流星堂」。
她们刚一下车,就看到一个皮肤棕黑的外国人,以一种奇怪而恐惧的眼神看着她们,他摸着手机,用英语表达着什么东西——不过她们听不清,后来才知道是对弦卷财团跟杀害有咲小姐的凶手勾结的怀疑。几个黑衣人立刻对这可疑的外国人起了反应。”喂,你,有什么事吗?”
接下来她们看到的东西就像戏法一样神奇:那男人惊慌失措,右手拿着手机,对话筒喊着”我被发现了“,而左手和双脚则摸上了墙,随后就像章鱼的吸盘一样,死死的吸住了「流星堂」的外墙。当黑衣人惊慌的掏出了枪指着他的时候,他的身体以壁虎的方式在墙上窜了起来。
”Stop or fire!“其中一个举着枪的黑衣人喊。
”Sir, please calm down!“弦卷心也跟着对这奇怪的男人喊。
”心……我想去一趟车载厕所。“弦卷心身后的奥泽美咲对她说。心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她想干什么。
”他要翻进去了!“看到那怪人爬上外墙,领头的黑衣人喊道,随即向怪人开了一枪。这一枪并没有打中,他回头看了一眼,下一刻两把袖珍手斧以抛物线的轨迹脱袖而出,精准的命中了最近的两名黑衣人的右手,枪在剧痛之下脱手而出,那怪人趁乱翻回了墙里。
阿纳斯塔西奥·达纳斯提的母亲莉塔,也就是胡塞·达纳斯提的曾祖母,是一个墨西哥裔美国人,正是因为她的影响,达纳斯提家族才至今肤色棕黑,以西班牙语为第二语言、吃玉米卷饼、带墨西哥草帽,连名字都取西班牙语名字,但达纳斯提家族本身并不来自拉丁美洲或西班牙——要说”拉丁“他的祖先倒确实讲拉丁语族语言,但与拉丁语在南欧的后代们相距甚远。
十五世纪末,在瓦拉几亚公国(今日罗马尼亚的前身之一),有一位名叫格兰特·达纳斯提(Grant DaNasty)的义贼。在那个年代,瓦拉几亚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灾害,但文献学证据显示东正教会对这场大灾害的信息进行了彻底的清除。但残留的一些线索表明,格兰特·达纳斯提在大灾害中幸存了下来,并设法参加了教会对这场灾害的反制行动,因而受封贵族。
而这场灾变不但使得格兰特脱离了义贼的队伍成为贵族,还使得他获得了一种能力:他可以如壁虎般将手脚吸附在墙面上,并以此支撑自己的身体,乃至在墙面上自由移动、攀爬,甚至悬挂在天花板上并进行移动。而更为奇异的是,这特异功能随着他的血脉,代代相传。阿纳斯塔西奥和胡塞成为考古学家也与这种能力离不开关系:这种能力使得他们在地势偏颇的古迹中可以自由活动,甚至可以巧妙的避开墓穴的保护机关。
胡塞以这种能力从弦卷家的保镖中逃出生天,迅速的翻回了流星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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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剧烈的响声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倒在地上的玩具熊、熊内昏倒在地上的黑发少女和那个被龙卷旋风腿踢到墙角昏过去的橙发少女上转移到了空中。
那是一个快速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来的飞机。不,与其说是飞机,更应该将之称为空中壁垒,毕竟它只有头部和一般飞机一样是流线型的,头部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圆柱,连着两个厚大的机翼,顶部还有扇巨大的螺旋桨,接近地面的时候可以切换成直升机模式,因此在平整的地方就可以降落。其机身应用了新型防弹合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大口径机枪子弹的攻击,而且其周围始终有一架预警机和两队战斗机护卫。
这飞行器飞到流星堂附近时已经降到了足够低的高度,震得周围的房屋玻璃发出刺耳的惨叫。那圆柱的底部门打开,一道绳梯从机舱内垂直的落到了流星堂的院内。两男一女出现在了绳梯顶部,他们齐声对下面的人喊道:“马上停手!”
“父亲大人!”“有角先生!还有苏珊娜教授!”正在照顾昏过去的美咲小姐的弦卷心和仍对尚能站起的黑衣人们做着准备攻击的姿势的胡塞同时喊道。
除过那位看上去像是刚二十岁的金发贵公子的有角幻也以外,旁边还站着两个人。第一位是个穿着黑色男式西装的红发女性,三十多岁,身材高挑而健硕,腰间挂着一根鞭子和一把手枪。这女人名叫苏珊娜,和胡塞很熟,明面上的本业是一家为野外探索活动提供食物、器材等各方面支持的公司的董事长,同时也是个业余(?)探险家,在她个人的探险中发现过不少野外遗迹,她与胡塞他们大学历史系的考古学家们合作就这些遗迹发了不少论文,最后成了他们系的荣誉主任。
“八个我亲自从SAS成员挑出来的保镖被打成这样,苏珊娜·贝尔蒙特(Susanna Belmont),你这个后辈是真的牛逼。”
最后这个男人胡塞在新闻上见过——应该说没有多少人没在新闻上见过这张标志性的带着三角形灰色胡子的国字脸——弦卷财团的董事长弦卷正弘,或者按他在「世界的里侧」的「本体」的名字,「赫尔佐格·埃德蒙(Herzog Edmund)」。此刻,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男人,亲自向吊打了一大堆弦卷家保镖的男人喊话:
“胡塞·达纳斯提博士!这事真的是个误会,我们弦卷财团跟「黑麻雀」确实没有关系。”
“胡塞!你上个月提交的那个「黑麻雀」的银行账户,它的资金来源已经被我的几个朋友门查清楚了,来自「三园-鲁索联合实业」,你也知道三园-鲁索家族跟弦卷财团不对付吧!这事就真的只是个误会!”
“……行吧,我为我的失礼向你谢罪,弦卷先生。”眼见苏珊娜教授都亲自出来辟谣,胡塞自知怀疑错人,也只好向老弦卷谢罪。他倒不是怕弦卷财团的实力,他在挖掘过程中连一次杀掉十几人的魔物都见过,但他实在不占理,“那你——您千金怎么出现在了市谷家的葬礼上?”
“后生挺能打的,哪天想当保镖了可以来我们财团,月薪六万美元起步。”弦卷正弘的眼中反倒流露出一丝欣赏,虽然胡塞是不敢在得罪了弦卷家之后接这个职的,“这是我女儿心,乐队「Hello, Happy World!」的主唱。HHW跟Poppin' Party来自同一家高中,两边成员算是非常密切的朋友,现在Poppin' Party的键盘手被谋杀了,HHW前去悼念,不是很正常的嘛。你不知道我家心早就认识他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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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纯粹的乌龙就这么以同时惊动弦卷正弘和有角幻也这两位重量级人士结束。但对胡塞·达纳斯提一行人来说,弦卷集团的入场除了浪费他们的调查时间外只是使得水更浑了。
而弦卷正弘收起了和善的笑容,转而以讯问的态度问胡塞,究竟什么威胁能让他们这么上纲上线。这么一来,胡塞心中对弦卷财团的恐惧就压过了急于除掉「黑麻雀」的急躁,胡塞以他能想到的最简洁干练的语言再次介绍了一下他祖父和市谷大辅博士的轶事。“总之目前我们没多少时间可浪费了。搞不准「黑麻雀」明天就把那群外星人放出来了。这是涉及人类存亡的问题。”
“真是难以置信。”弦卷正弘靠在背上,一脸怀疑的表情,“你这故事讲的不错啊,适合给心讲睡前童话。”
胡塞一瞬间有一种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的感觉。
“但他的调查是在我们的协助下进行的。”有角幻也的声音淡淡的,但却给了胡塞一股安心感,“弦卷先生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立刻从「第二圣教」的总部向你们弦卷大楼拍一封传真。”
“既然阿鲁卡多——我是说有角幻也先生亲自保证了真实性,那我也没法多说什么。”弦卷正弘的表情此时才凝重起来,他跟这个身上全是谜团的有角打过几次交道,深刻知道这个疑似不是人的家伙和他背后的秘密组织的可信性和势力大小,既然那个男人做了保证,那弦卷也只能相信。
“阿鲁——什么?”
“阿鲁卡多(Alucard)。「有角幻也」是他现在的化名,「阿鲁卡多」是他许多年前的化名。至于他的本名,是「第二圣教」的最高机密之一。”
“……这……这是真的吗,有角先生?”
“……他说的确实是真的。”有角幻也一脸严肃,“但正如你所说……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你们两个老东西一直把我晾在那里,可不好啊。”
苏珊娜·贝尔蒙特说着从“空中壁垒”的角落拖出了一个石头做的能容下一人的圆环,上面刻着许多看着像是从魔法教材中拿出的纹路。弦卷正弘好奇的看着这圆环,问她:
“这又是什么?”
但胡塞曾在三年前那次「爱琴海考古事件」中见过这东西,他顿时慌张了起来:“苏珊娜,这东西的存在就是机密,你……”
“这种情况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苏珊娜·贝尔蒙特像扛一袋大米一样将石环扛在了背上,然后顺着绳梯侧面的绳索滑到了地面,又像是背上什么都没有一样,背着它一路小跑窜到了院内市谷有咲的灵堂。
“你要干什么?”
最先对这个陌生女人的怪异行为产生警惕的是在露西身后的户山香澄,她带着剩下的三位少女飞奔进了灵堂,质问着女人。
她们看到苏珊娜从有咲的尸体上用一块棉花取了点她的血,看向身后那些追过来想阻止她的少女,轻轻一笑,用德语口音浓重的日语回答:“去亲自问问这小姑娘。”随后便将那块棉花放在了石环上,用力一挤,几滴尸体上的血便落在了石环上。
接下来,那石环开始震动,血红色沿着它上面的法阵样的纹路扩散开来,当所有纹路都被染满鲜血,纹路间便开始放出血红的光,同时,石环中间的空洞里迅速变黑——那似乎是一个少女们在小说中才能看到的传送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哀嚎从那里不断传来。
“苏珊娜教授,你这……”胡塞也跑了过来,他对苏珊娜的鲁莽有些不满。
“目前我们‘第二圣教’唯一的手段,就是用这个战利品,找受害者的灵魂亲自问问了。”苏珊娜无奈的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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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山香澄,乃至整个Poppin’ Party的世界观,在短短一小时内,被彻底的蹂躏了一遍,以至于她们悲伤的心情已经被无法理解的疑惑所掩盖。
* 那个摇醒了昏倒的她的外国人的祖父名叫胡塞,是有咲的祖父的朋友。
* 他们五十年前在遗迹中发现了两枚宝石,并约定各自保管其中一枚。
* 这两枚宝石是某个封印着外星入侵者的遗迹的“钥匙”。
* 有个邪恶组织试图夺走这两枚宝石。有咲似乎就是因此被他们杀害了。
这种电影一样的展开实在是出乎香澄的预料之外。
不过,她们平日都不相识的外国人突然出现在葬礼上这种事,本身就很可疑,也可能是他们想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撒谎……
香澄的脑海中短暂的闪过这个想法,不过她觉得这些人看上去挺诚实的。
这群外国人在不知道Poppin’ Party和Hello, Happy World!的关系的情况下,下意识而强硬的怀疑弦卷集团是那个邪恶组织的后台,最后打伤了育美酱和奥泽同学,这误会虽然悲剧,但期间他们的焦急和对那个他们口中的邪恶组织货真价实的愤怒却是香澄能体会到的。
而现在,那个被“误会”召唤而来的,名为苏珊娜的女人,很不礼貌的动了有咲的尸身,取了她的血,以此启动了那个石环——应该说,通向某个异界的传送门。
香澄看着赶到石环前的胡塞,他好像知道这神秘的东西是什么,但他也没想到苏珊娜居然用了它打开了条通向未知的某处——至少对香澄而言是未知的某处——的传送门。而苏珊娜开启了这条传送门,并称传送门里有着唯一一个调查那个邪恶组织的线索,“直接问问受害人”。胡塞看起来很无奈,但他的样子像是也承认,苏珊娜说的是对的。
香澄考虑着一个问题,要不要跟着胡塞跳进门里呢?她觉得自己不能完全相信这个人,但是他并不像完全的疯子或骗子——否则心的父亲不会对他背后的组织如此小心翼翼。
最终,她决定,亲自看看那个门后面是什么,首先是为了验证一下她对他的信任是否值得,其次她觉得,在门后的经历会是一场冒险,而冒险总是闪闪发光、心动不已的。
“那个门后面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说要找有咲亲自问问?”
“你可能不会相信……这传送法阵通向**冥界**。”
胡塞的语气一贯的很严肃,他并没有开玩笑,也不像是在骗人。
“我要跟着你们。”香澄便学起了他的语气。
“那里可不是安全的地方,这不是旅游。你可能在那丢了命。”
“……我知道。但是,达纳斯提先生,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想要亲自查出谁害死了有咲。”她的眼睛红了起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就是那个姓「**户山**」的?”那位化名有角幻也的外国人从飞艇上下来,刚刚出现在了有咲的灵堂门口。
“我叫户山香澄,请多指教。”
“你的祖父是不是叫户山贤治?”有角看着她的眼睛,问出了一个不可思议到足以再次打碎她的世界观的问题。他怎么一下子就知道她祖父的名字?他认识那个小的时候经常带着她和她妹妹一块出去玩的贤治爷爷吗?
“……有角先生,认识我爷爷吗?”香澄看着有角那张跟她差不多年龄的脸。
“确实是这样的……胡塞,让她跟你一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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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过一会把剩下的也放出来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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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山香澄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盯着有角幻也。
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和她年龄差不多的男人会自称认识她的爷爷?而且还一脸严肃的表情,仿佛在他的话后面还加上了一句“我没在开玩笑”?他究竟是谁?心的父亲提到的「第二圣教」又是什么?在香澄眼中,胡塞·达纳斯提是个看起来很真诚、而且有过很多探险故事——身为考古家肯定要探险的——的男人,换句话说,“有趣的外国人”,如果没有这档子事,依照她平日的性格,她估计会像围着印地安那‧琼斯的女学生一样,整日围着他转,打探他的探险经历吧。但这个自称“有角幻也”的,就是一个连身份本身都不明的可疑男人了。
“我爷爷很有名吗?”
香澄的印象里,她的爷爷是个风趣而慈爱的男人,和奶奶一块住在乡下的老家,他们包管着一大片山坡上的果园,这山的山顶上有个他亲自搭建的木质灯塔,那灯塔凭着四角的四个橡木制的木桩悬在空中,正下方则是一座石头围成的古井,石头早已经被青苔填满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深不见底,据说比爷爷的年龄还大。小学暑假的时候,家人会到那里住上一段时间,他会带着香澄和明日香在树林间捉迷藏,在附近的河里捉鱼,晚上一家人就围在井边,在明亮的灯塔周围吃爷爷和奶奶种出来的西瓜。也正是在这古井旁边,她聆听到了「星星的旋律」,可以说改变了她的一生。
“看来「地下探勘者」\(Spelunker\)跟市谷教授一样,向他的后代们隐瞒了自己的往事。嘛,他本人行事一贯很神秘,以至于虽然「地下探勘者」这个名号在那时的探险者们如雷贯耳,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本名——我恰巧是几个例外之一。”有角说着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胡塞,“这是你祖父笔记的完整版,三十分钟前被美国政府和「第二圣教」以最快速度解密。读了就知道「户山」这个姓意味着什么了。”
一脸惊讶的香澄看着胡塞同样一脸惊讶的接过那本笔记──他似乎知道确实有个“地下探勘者”,可不知道那就是香澄的爷爷。毕竟是胡塞的爷爷的东西,她要是直接要的话就太失礼了,但她还是很想知道那笔记上究竟如何提及了她的祖父。
“不过,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胡塞像是倚在传送门边上一个不存在的空气墙上,“得赶快去那边看看了。”
“最后说一句,胡塞,你记得吧,那个门一次正好只能进三个人——因此三年前我开了不少次这门来着,很费事。”
“我刚刚告诉金和露西了。”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那个叫苏珊娜的外国女人更是已经站到了旁边,没等香澄反应过来,便轻轻一跳,跃入了那石环的传送门中。
胡塞也做着要跳下去的姿势,但在跳进去之前,他看向了香澄。
“你真的要跟我们一块去吗,户山小姐?”
她也看向了将右手伸向她的胡塞,她的视线对上了那双碧蓝而澄澈的眼睛。
“我能相信你吗?”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握上了他的右手。那是个满是老茧的有力的右手,一股哥哥一样的温暖传到了她的手掌。随之,她的耳旁好像响起了古老的声音:“这个青年人可以信任。”
“我觉得这个外国人很可信喔。”
Poppin' Party的其他几位成员来到了有角的身前。最前面的是她们的鼓手沙绫,也就是那个留着单马尾的粉发(?)女孩子,看上去气质很成熟。
“香澄和有咲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不亲自去那里调查一番的话,恐怕肯定会不舒服的吧。而胡塞先生看上去确实是很可靠的样子……”她又看向“至于有角先生……以前是「山吹面包房」的客户吧。”
“你的记性很好啊……山吹沙绫小姐。”有角说,“我和我的组织跟你们家族有一些很深的渊源……顺便一提,你们家的法棍很好吃。”
另一边,胡塞握紧了香澄的左手,微笑着对她说:“我的祖父告诫过我,Un Danasty nunca le miente a una dama.”说完又用日语解释了一遍:“达纳斯提家的人从不欺骗女人。”
“那就一块出发吧。”香澄说着,拉着胡塞的手,两人一起跳进了那传送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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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的今天,1973年3月15日,我,**阿纳斯塔西奥·达纳斯提**(Anastasio Danasty),前**特殊部队「豺狼」**(Special Force "Jackal")成员,在岘港搭上了撤离越南的运兵船。
>
> 在被抽中成为服兵役的“幸运儿”前,我正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习考古学。在搭上回国的运兵船时,我为我成功的逃过了战死的命运,回到了美国的土地而庆幸,准备继续我被打断的大学学业,但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一切并非在此就结束了。
>
> 在我的运兵船停靠在冲绳进行修理的时候,我在“豺狼”的上司,**德克‧威斯特**(Decker West)上校,向我转达了一条消息。他父亲,**小比利‧威斯特**(Billy West Jr.)将军,正在寻找大学在读且有意继续深造的考古学学生,据说被选中的话报酬非常丰厚,甚至可以免除本硕七年的所有学费。
>
> 我家虽然祖上是贵族,但现在已经只是平民家庭,所以这个项目当时就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决定去看看。
>
> 3月17日,我在那霸港的美军基地见到了小比利‧威斯特将军,他旁边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个金发碧眼的白人,一个则是个亚洲人,不过看上去都不像军人。上校经常吹嘘他父亲的事迹,比如他在“**绿色贝雷帽**”服役的时候曾在一次任务中两人用两把刺刀杀穿了一个俄国人的导弹基地,让我一开始有些紧张,不过他本人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一脸杀气。我在寒暄的时候问了他两把刺刀杀穿俄国基地的事迹是不是真的。
>
> “我儿子真是个大嘴巴。我们‘绿色贝雷帽’确实执行过渗透俄国基地的任务,但相关任务细节都是军事机密,所以很遗憾,年轻人,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
>
> 随后将军说起了他寻找考古学大学生的目的:有一位和美国军方存在密切合作的考古学教授需要招一位研究生当他的助手。这位考古学家需要考察很多环境险恶的地方,所以需要有军方背景的人。“我父亲老比利‧威斯特,绰号‘**湖沼比利**(Bayou Billy)’,是在路易斯安那州南方的森林里长大的,捕杀过不少鳄鱼,后来参加了太平洋战争,在太平洋的雨林里和日本人捉迷藏,挂了三枚勋章。你们这一代人里和我父亲一样的人应该也不少,至少德雷克是变成‘湖沼德雷克’了,按理说,这些成天在野外冒险的人最适合考古工作。但是他说,他找的是考古学学生,不是保镖,没接受过考古训练的人万一把什么重要的文物当作垃圾砸了怎么办?那样的话就没几个人符合条件了。”
>
> 在将军旁边的金发白人便是那位招募研究生的教授。他叫**乔纳森‧莫里斯**(Jonathan Morris),就任于纽约大学考古学系。而那个亚洲人名叫**市谷大辅**(Daisuke Ichigaya),是他招的第一位研究生,莫里斯教授还说:“这小子手脚不太干净,把我的女儿莫妮卡的心偷走了。”
>
> (笔记的这一部分贴着一张莫里斯、市谷和老达纳斯提在冲绳海边的黑白合照。照片上的莫里斯穿的和牛仔一样——除了没有牛仔常见的帽子之外,孔武有力的双臂裸在空气中,很难想象他是一位大学教授。)
>
> 莫里斯教授宣称他的研究领域很特殊:他研究一些在民间故事中被“诅咒”的古建筑,比如被吸血鬼统治的中世纪城堡,以及一些只记载在怪谈中的怪物。他确实得出了一些当代科学无法解释的考古学结果,不过为了不在民众间造成恐慌,在美军方面的介入下,这些成果都成了军事机密。他还展示了一些被他击毙的超自然生物的尸体,以及一些怪异的古城堡的照片。我对这些难以核实、在学术上较为可疑的「考古成果」第一反应也不是认定他肯定在博噱头或者他在什么遗迹吸了致幻瓦斯,而是想核实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
>
> 据他所述,他之前找到的两个在美军中服役的考古学大学生看到这些他的成果都觉得他是疯子,只有我不这么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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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我们达纳斯提家族世代相传的「手掌、脚掌可以吸附在墙(甚至天花板)上、在墙上自由活动」的能力本身就是超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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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我觉得他的样子确实不像个考古学家,更像是个全副武装的德州西部牛仔——他还真有口德州口音。
>
> (后来贴上的一张贴纸):“75年6月10日。显然莫里斯教授只是打着「考古学家」的幌子……或者说他从事考古学研究是为了掩盖他本来在做的某些工作,顺便就成了考古学教授。他很干脆的承认了这点——不过我还是承认他是我的导师,他确实有这个水平。我问他本来是干什么的,他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他本来是一个吸血鬼猎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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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张贴纸)“75年12月8日,法国亚眠A号遗址,莫里斯教授真的用他那个鞭子杀了一只吸血鬼——反正是某种跟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模一样的超自然生物!莫里斯教授当初没开玩笑——他真的是一位吸血鬼猎人!那个吸血鬼还说话了……它称莫里斯教授为‘约翰·莫里斯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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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我提前确定了我的研究生导师。不过,我当时还不知道,我将由此被卷入另一场战争中……一场考古学家、超自然势力和异形生物间旷日持久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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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穿过那传送门的时候,香澄的眼前一片漆黑。那传送门后隐隐传来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震耳欲聋,那是数万人被折磨时的惨叫声。被激起了恐惧的香澄不由得同样大叫了起来,还闭紧了眼睛,抱着膝盖坐在了不知什么东西组成的地面上,将头埋在大腿前。
但很快那些声音就消失了。一对温暖的胳膊绕过了她的头,捂上了她的耳朵,随后是一道什么东西被抛出去的声音,那东西像是个摔炮,轰的一声在地上炸开,驱散了那些不属于人类的惨叫。香澄睁开眼,视野好像被什么挡上了,只有上方有一丝缝隙使得火光透进,她向上看去,与胡塞·达纳斯提四目相对,发现自己正蜷在他的怀里,接受着这比她高一头的男人传来的体温。
认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香澄瞬间一股热血涌了上来,把自己白皙的脸涨的通红。
“没事的,没事的……”
香澄第一次觉得,他那磁性的嗓音,有些闪闪发光,但眼下,本能优先于思考。
“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挣开胡塞的怀抱,但她转过头向传送门后的世界投出自己的第一眸后,便立刻又发出了一声尖叫。
在赤红的火光中,她看到了数不尽的骷髅——不只是骷髅而已。一层层的头骨、肋骨、腿骨,杂糅的堆在了一起,组成了他们所踏的地板,这些骨头上除了仅存的活着的几个不速之客,便只有几根被放大到一人高的腿骨,竖直的插在正常的骨头做的地板上,顶端的关节窝处闪着白色的鬼火。几步远的地方,是那些骷髅组成的地板的边缘,在那之外,是一片漆黑——虚无的漆黑,没有任何光透出,这与夜晚的黑色不一样。香澄很喜欢夜晚,在夜晚她能直接看到闪烁着的星星,这些光虽然微小,但足够让她安心。香澄喜欢星星,她一直感觉有一个很关心她的长辈,一直通过星星守护着她,时不时还会向她唱起「星星的旋律」。但这里,她感受不到那位长辈的存在,那里只是「什么都没有」,而在足够近的距离观察空无一物的空间,就像在高楼的天台近距离俯视地面一样,会让人头皮发麻。
香澄真正吓破了胆。她看向自己的脚下,发现她就站在一摊肋骨上,她立刻跳了起来,扑进了胡塞的身上,死死的抱着他,连尖叫都忘记了,她闭着眼睛,将脸埋在了那个温暖的胸膛,泪水沾湿了那男人的西装。
“我会保护你的。”胡塞也抱起了她,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着刚认识不久的她。
“这里是哪里……好可怕……”
“我说过……这里是**冥界**。”他叹着气,“准确的说,通往冥界某处的通道。那个石环,按苏珊娜教授所言,在沾上死人的血液后,可以打开通向其灵魂所在地的通道。”
“所以……苏珊娜教授说,她要亲自找小有咲问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苏珊娜的声音响了起来,带了些挖苦,“看起来,「地下探勘者」户山贤治的孙女继承了一点他胆大包天的性格,但显然没有全部继承。上一次我进这里是三年前,那次胡塞就跟着我,当时他吓得出去之后三天都吃不
下饭
。你看上去比他还强一点。”
“苏珊娜小姐……”香澄颤巍巍的探出了头,看到苏珊娜正站在胡塞的身后,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苏珊娜身后,无数面目狰狞的半透明亡灵从象征虚无的黑暗中涌出,变成了一个个燃着鬼火的骷髅,它们在某种神秘的魔法的吸引下,不断聚集在地板的另一条边缘上,让这骷髅组成的地板一点点的伸向那个方向。香澄又打了个寒战,颤抖的说:“……苏珊娜小姐害怕吗?”
“害怕?”苏珊娜笑了,“首先,户山小姐,我的全名叫苏珊娜·贝尔蒙特,不过就叫我苏珊娜就可以了。其次,**常人害怕死神,但死神害怕贝尔蒙特家族**!这传送门就是我的哥哥尤里乌斯在1999年从死神手上缴获的战利品,可惜在那次战役中,他受了很重的伤,失忆了。医生说让他看看亲人可能会让他找回记忆,结果他一看到我,就会癫痫病发作。可怜的哥哥只能一个人寻找自己的记忆了。”
“那……苏珊娜,你们家族是做什么的啊?”
“……暂时保密。”苏珊娜说,“等死神皮子痒了找我们麻烦再告诉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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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塞·达纳斯提第一次通过「尤里乌斯石环」来到冥界是在三年前的「爱琴海事件」中。那次事件肇因于一次考古活动中的意外事故,他的一位助手从希腊克里特岛野外的一座悬崖上跌了下去死了,而同队的另一个人构陷说是他把他的助手推下去的。这人名叫阿比盖尔·贝尔纳德斯(Abigail Belnades),是他导师萨拉·贝尔纳德斯的弟弟,因嫉妒他的学术成果而陷害于他。在没有物证的情况下,苏珊娜打开了这石环,拉着所有当事人进入了冥界,跟他的助手的灵魂当面对质,才澄清他的清白。
确实如苏珊娜所说,那次事件中胡塞着实被冥界的场景吓了一跳,虽然“三天三夜吃不下饭”的说法比较夸张,但也像某位提包哥进了战车工厂导致冠军擦肩而过的红警2前职业选手一样,**三天三夜睡不着觉**。他生平间见过的邪门的古迹不少,但没一个比这里吓人,只能说不愧是死神的地盘。
三年后的现在,重新回到这里的胡塞·达纳斯提已经部分的适应了这地方,这让他得以把心中的恐惧死死的憋下去。毕竟这里有个比他小九岁的少女被吓得蜷在他的怀里,他只好装出毫不畏惧的样子。少女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个大号的棕毛猫咪一样——他正好养着一只叫格雷西(Gracy)的棕毛猫,此时正寄养在他的一位名叫爱德华·莫里斯(Edward Morris)的朋友家里——说起来按他祖父的手记来看,市谷家族可以算是莫里斯家族的支流——他下意识的用平时安慰格雷西的手法反复抚摸香澄棕色的头发,不过他看到怀中的少女的脸越来越红之后又过了一会,才意识到他刚刚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
“失礼了,户山小姐……”
“该这么说的是我……还有,叫我「香澄」就好……”
胡塞看向骷髅地板延展的方向,苏珊娜坐在那边的一柱骨头灯柱下,看上去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他并不知道苏珊娜那句“「尤里乌斯石环」是她哥哥尤里乌斯从死神手中缴获的”有多大的真实性,但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苏珊娜都把这恐怖的地方当作了自己的家。
他抱着香澄走到了苏珊娜旁边,坐了下来。怀里的少女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看样子你很好奇为什么我不怕这里?”
苏珊娜看了看他,还没等他开口,便像有读心术一样问他。
“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活着的冒险家,但是即使这样你也是凡人,面对这种场景也毫不变色恐怕是不正常的。”
“……你知道贝尔蒙特家本职是做什么的吗?”
“……冒险家?我们系的主任私下评价,你是‘打着考古的旗号四处冒险’。”他说的是事实,而且就以他对苏珊娜的了解,他这么说她也不会生气。
“猜对了一半。打开阿鲁……有角幻也交给你的完整版笔记,看看你祖父笔记粘第一页上的两张贴纸。”
胡塞打开了他祖父解密后的完整笔记,果然如她所说,最开头的部分粘着两张贴纸。
> 75年6月10日。显然莫里斯教授只是打着「考古学家」的幌子……或者说他从事考古学研究是为了掩盖他本来在做的某些工作,顺便就成了考古学教授。他很干脆的承认了这点——不过我还是承认他是我的导师,他确实有这个水平。我问他本来是干什么的,他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他本来是一个吸血鬼猎人。难以置信。
> 75年12月8日,法国亚眠A号遗址,莫里斯教授真的用他那个鞭子杀了一只吸血鬼——反正是某种跟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模一样的超自然生物!莫里斯教授当初没开玩笑——他真的是一位吸血鬼猎人!那个吸血鬼还说话了……它称莫里斯教授为‘约翰·莫里斯的儿子’……
“**乔纳森·莫里斯**是你和市谷有咲小姐各自祖父共同的导师,而且他还是市谷小姐的曾祖父。他开创了一个惯例:**吸血鬼猎人会利用自己对欧洲历史知识的了解,伪装成一名考古学家,以掩盖自己的猎杀行动。** 我小小的沿袭了一下这个惯例。——回到刚才的问题上。贝尔蒙特一族,长期以来,以猎杀吸血鬼和其他魔物为生。不过在猎杀吸血鬼方面我也只是业余水平,我和尤里乌斯的十代祖先里希特·贝尔蒙特(Richter Belmont)在18世纪的最后十年灭绝了欧洲93%的超自然生物,我们兄妹两人——至少尤里乌斯失忆前和我一样——都在以追赶他的脚步为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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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好像说过在见到死神之前不会透露自己的家事的。”胡塞背着香澄走到了苏珊娜的面前,冷冷的盯着她,话语中充满了怀疑。
“……说过啊。你记得三年前我说过吧,我这么干就意味着——”苏珊娜说到一半,胡塞立刻便作出了回答,“——意味着你这话要么半真半假,要么就是你现编的。”
“回答正确。”苏珊娜又指了指前面。在那不断延长的骨堆形成的道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根大骨头灯柱随骨堆一同显现,这些灯柱连成一排,用明亮的光照着这空空荡荡的道路,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在几公里外,这堆骨头最终连到了一座钟塔的塔顶,“它把我们导航到了死亡时钟塔——也就是那个传送门原本主人的老窝。”苏珊娜的脸色非常难看,“市谷小姐的灵魂就被囚禁在那里——看来「黑麻雀」跟死神有勾结。”
“最后再确认一下,你真的打得过死神?”胡塞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三年前的冥界之旅中他已经看到了足够多的“死神存在”的证据,而他认为这个收割人类灵魂的东西一定非常恐怖——至于“这石环本身是苏珊娜的哥哥从死神手里缴获的”以及“死神害怕贝尔蒙特”之类的,他一概当作苏珊娜自吹自夸的臭毛病又犯了——说实话,在他们历史系里,她的名字几乎成了“吹牛”的代名词。
“1999年,我十六岁,我哥哥十八岁……他缴获了那个石盘,然后我踏了进去,杀穿了那个拿着镰刀的——也就是它。”她突然简单向那时钟塔前一指。
无数怨灵在时钟塔前的空中汇聚成了一个三人高的黑色阴影,大部分身体掩盖在了看上去有些破烂的黑色长袍下,而露出的部分只有骨头,拿着一把木柄两人长、铁刃一人长的长镰,转眼间就已经飘到了三人的面前,骷髅头部眼窝中闪着两团红色的鬼火,似是在死死的盯着三人。从它的四周,亡灵的怨气组成了一道道黑色的波纹,如石头投入水中产生的波浪,不断向四周扩散,胡塞在之前对超自然遗址的考察中知道,凡人只要接触这种波纹,就会产生莫大的恐惧和精神压力。
与死神在传说中的形象一模一样……
“这就是死神?”胡塞着实也被这东西吓了一跳,几十秒后才回过神,他感到腰和腿上传来一股暖流,他背上的少女感受到死神的怨气波纹后,一股黄色的水流从裙子下面沿着穿着黑色袜子的双腿流了下来,一部分沾湿了胡塞的黑色西装,另一部分在胡塞的脚后跟上积累出一滩水洼。
而苏珊娜·贝尔蒙特依然不为所动,她的表情甚至十分轻蔑。那骷髅头一张一合,从那里发出了一股沙哑而带着愤怒的声音。
“苏珊娜·贝尔蒙特……仅仅为了一个莫里斯家旁系的灵魂,我主人的逆子就把你召唤来了,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你就是死神?”
“不错,凡人……你是个达纳斯提。”死神说,“六百年前我把你的祖先变成了一只大号「跳蚤男」,但她的祖先,”死神指了指苏珊娜,“设法解除了我的魔法。结果,「跳蚤男」的能力就便宜了你们家族。”
对胡塞来说,「跳蚤男」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两个地方:一是欧洲的超自然文献记录,二是考古现场。按照记载,这是种低级的超自然生物,外形像是佝偻瘦弱的矮小男性,会不断蹦向靠近的人,并用充满细菌的四肢攻击他们,不过胡塞只从考古现场的骷髅中,验证过这种东西的存在——这次验证的结果成了一篇一区的论文。死神不但一次看破了他的家族,还声称他的祖先曾是个「跳蚤男」,属实让他吓了一跳。
“不过,你背上的女孩……比较有趣。我想一千年前我曾经收走过相同的灵魂……但我的记忆力毕竟是有极限的。”
“你……你怎么看出来我的姓的?”
“人的灵魂会发出辉光,只是你们凡人看不见。”死神说,“有些家族经常和我以及我的主人打交道,自然印象深刻,比如说你们达纳斯提家族,我关着的那位莫里斯家族,以及,”死神望向苏珊娜,他的语气变得咬牙切齿,“我和我主人的宿敌,贝尔蒙特一族。”
“现在我不会动手,达纳斯提……”死神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脖子一样,“即使贝尔蒙特一族的手上已经没有了那该死的鞭子……我也没法在正面冲突中战胜一个全盛期的贝尔蒙特。但别得意的太早……你们尽管去找那个莫里斯家旁系女孩的灵魂……**我就算战胜不了贝尔蒙特,也至少可以留下你们两个的灵魂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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