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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时想到,要是用武林外传的世界观写一篇武侠小说,会不会很有趣呢?暂时想了两章,打发时间
2025年06月07日 06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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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赤焰惊鸿
正统十四年,秋分。
龙门关外的天空被烽烟割裂成碎片。瓦剌铁骑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边天日,三万大军如黑云压城,战鼓声震得关墙上的碎石簌簌掉落。
莫小贝勒马停在十里外的山岗上,红衣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她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二十出头的年轻面庞。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凝霜,嘴角却噙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还是来晚了。"她轻叹一声,望着远处岌岌可危的关城。瓦剌人已经架起云梯,数处城墙冒出浓烟,守军的旗帜在箭雨中不断倒下。
马鞍旁的剑鞘突然微微震颤,赤焰剑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发出清越的龙吟。莫小贝修长的手指抚过剑鞘上暗红色的纹路,那是衡山派历代掌门用鲜血淬炼的印记。
"老伙计,今天要饮个痛快了。"
她突然纵身而起,足尖在马鞍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战场。枣红马长嘶一声,乖觉地转身隐入山林——七年来随主人南征北战,它早已懂得何时该现身,何时该隐蔽。
莫小贝施展"惊鸿掠影"轻功,身形在秋日的荒原上划出一道赤色残影。三年来,这套融合了衡山心法与葵花派秘技的轻功已被她练至化境,三十丈距离眨眼即至。
第一支箭破空而来时,她连剑都未出鞘。左手在腰间玉带上一抹,三枚铜钱激射而出。"叮"的一声,箭矢在空中断为两截,而铜钱去势不减,将后方三名瓦剌弓手的手腕齐齐洞穿。
"有埋伏?"莫小贝嘴角微扬,身形骤然加速。赤焰剑终于出鞘,剑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灼热的红痕,仿佛连阳光都被点燃。七个从枯草丛中跃出的瓦剌刀手尚未落地,咽喉处已同时绽开血花。
战场越来越近。莫小贝能看清城墙上守军绝望的面容,能听见瓦剌人攻城锤撞击城门的闷响。她突然改变方向,直奔敌军后方那面绣着苍狼的白色大纛——那里必定是瓦剌先锋大将的所在。
"拦住她!"
瓦剌军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喝,数十骑调转马头冲来。莫小贝身形不停,左手
捏
了个剑诀,赤焰剑突然红光大盛。剑锋横扫,三丈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之火灼烧,冲在最前的五匹战马同时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士掀翻在地。
这是衡山派镇山绝学"赤焰九式"中的"星火燎原",当年莫小贝接任掌门时,闭关三月才参透其中奥妙。如今使来,已有了七分祖师爷火工头陀当年的风采。
箭雨铺天盖地而来。莫小贝长剑画圆,剑锋带起的劲风将箭矢尽数搅碎。她突然腾空而起,足尖在飞来的箭杆上轻点借力,如履平地般踏着箭雨前行。瓦剌军中一片哗然,这等轻功他们闻所未闻。
苍狼大纛下,一个身披铁甲的虬髯大汉推开护卫,抽出弯刀。莫小贝认得这张脸——也先帐下四大猛将之一的秃鲁火者,上月刚血洗了大同两座军堡。
"中原女人,找死!"秃鲁火者操着生硬的汉话,弯刀带起凄厉的破空声。
刀剑相击,火花四溅。莫小贝感到虎口微微发麻,心下暗惊此人膂力。她突然变招,剑锋如灵蛇般贴着弯刀游走,直取对方手腕。秃鲁火者急忙撤刀,却见赤红剑尖已抵在自己喉前三寸。
"这一式'灵蛇吐信',是替大同枉死的百姓送的。"莫小贝声音冷冽。
秃鲁火者狞笑:"你以为杀了我就能——"
剑光一闪。瓦剌大将的头颅高高飞起,脸上还凝固着不可置信的神情。莫小贝左手接住坠落的苍狼大纛,运足内力将旗杆插入地面三尺。染血的旗帜在风中舒展开来,恰好让城上守军看得分明。
"秃鲁火者已死!"
她用上了衡山派的"狮子吼"功夫,声浪如雷霆滚过战场。瓦剌军阵顿时大乱,而城墙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莫小贝趁机纵身跃上旗杆顶端,从怀中掏出一支穿云箭。
箭啸破空,在百丈高空炸开一朵赤色烟花。这是给潜伏在附近山林中的衡山弟子信号——按照约定,见信号即刻从侧翼突袭。
然而预想中的喊杀声并未出现。莫小贝心头一紧,正疑惑间,忽见瓦剌后军突然骚动起来。一支黑色洪流从山坳处杀出,却不是预想中的衡山弟子,而是一队从未见过的玄甲骑兵。
这些骑兵戴着鬼面盔,马刀上缠着黑纱,冲阵时竟不发一声。更诡异的是,他们专挑瓦剌军官下手,刀法狠辣精准,转眼间已有十余个百夫长毙命。
"这是......"莫小贝瞳孔微缩。她注意到每个玄甲骑兵的左肩都绣着一个小小的银色弯月——西域魔教的标记。
瓦剌中军响起急促的号角声,大军开始有序后撤。那些玄甲骑兵也不追击,如同出现时一般突然消失在烟尘中。莫小贝想要追赶,却被一阵眩晕击中——这是赤焰九式透支内力的征兆。
日落时分,龙门关终于转危为安。莫小贝婉拒了守将的盛情挽留,独自在战场边缘巡视。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赤焰剑插在身旁,剑身上的血迹已凝成暗红色的霜花。
她在秃鲁火者的尸体前蹲下,指尖划过铠甲内侧的暗袋。一封火漆密信悄然滑入掌心,蒙文字迹间夹杂着几个生硬的汉字,末尾印章纹路中,半个残缺的葵花图案若隐若现
夜幕降临时,她回到临时栖身的破庙。赤焰剑横在膝头,莫小贝望着跳动的篝火出神。明天该去往何处?回衡山召集同门?还是直接去京城查个水落石出?
庙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莫小贝剑眉一挑,赤焰剑无声出鞘三寸。
"掌门师叔。"门外响起年轻弟子的声音,"山中来信,说朝廷派了锦衣卫去衡山找您。"
莫小贝收剑入鞘:"进来细说。"
年轻弟子递上一封密信,又补充道:"还有一事古怪。本该来接应的三十名弟子,在途中遭遇伏击,所幸无人伤亡。伏击者用的......似是嵩山派剑法。"
"嵩山?"莫小贝眼中寒光一闪。五岳剑派虽素有嫌隙,但大敌当前竟敢背后捅刀?她展开密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天机图失,速来京师。——轻侯。"
篝火"啪"地爆开一颗火星。莫小贝将信纸焚毁,起身走向庙外。夜空繁星如沸,北斗七星格外明亮。
"传我掌门令。"她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北上期间,衡山事务由刘长老代管。所有弟子不得擅自离山,特别是——不要与嵩山派起冲突。"
"师叔要去多久?"
莫小贝解下马缰,赤焰剑在月光下泛着血色微光:"待到赤焰照破京城雾霭时。
2025年06月07日 06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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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烽烟密信
夜色沉沉,兵部衙门的灯烛仍亮着。
吕轻侯伏案疾书,指尖的狼毫在账册上勾画出一道道朱砂痕迹。烛火映照下,他的面容比七年前沉稳许多,眉宇间却仍带着那股子执拗劲儿。
"不对……还是不对。"他低声喃喃,指尖敲击着桌案。
账册上,边关军饷的数目看似严丝合缝,可若细算,便会发现每年都有近十万两白银去向不明。这些银子本该用于加固九边城防,可如今瓦剌大军压境,边关的城墙却仍残破不堪。
"司礼监……"吕轻侯眯起眼,指节微微泛白。
七年前,他还是七侠镇那个满口"子曾经曰过"的穷酸秀才。如今,他已是**正四品兵部职方司郎中**,掌九边军情、边防舆图,更是郭巨侠的女婿,朝中新贵。
——这升迁,自然少不了岳父的提携。
郭巨侠虽不在朝中任职,但在军中威望极高。当年吕轻侯中举后,郭巨侠便将他推荐给了兵部尚书于谦。于谦见他机敏过人,又通晓算术,便破格提拔他进了兵部。
这些年,吕轻侯借着岳父的关系,加上自己确实有些本事,一路从七品知县升到如今的位置。可官做得越大,他越发现——这朝堂的水,比江湖更深。
窗外更鼓敲过三响,吕轻侯却毫无睡意。他起身推开北窗,秋夜的寒风裹着沙尘扑面而来。自七年前离开七侠镇,他早已习惯京城这种带着铁锈味的空气。
"大人。"值夜的书吏在门外低声道,"司礼监曹公公方才调走了天机图的副本。"
天机图——那是九边防务的绝密舆图,标注了长城所有要塞、密道。
吕轻侯眉头一跳:"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说是...说是皇上要御览。"
案上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吕轻侯盯着那点火星,突然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报——嵩山派弟子频繁出现在居庸关附近,而那守将,正是司礼监提督的干儿子。
"取我的官印来。"
他铺开素笺,狼毫蘸墨时突然顿住。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三寸,一滴墨汁啪嗒落下,恰染在"司礼监"三个字上。
"不妥……"吕轻侯喃喃自语,将染墨的宣纸揉作一团。
若直接追查司礼监,无异于以卵击石,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
他起身踱至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郭芙蓉去年送他的生辰礼。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一片枯叶飘落案头,叶脉纵横如棋盘。
"取两封官函来。"他突然转身,衣袖带起一阵风,案上烛火剧烈摇晃。
第一封朱砂勾勒处尽是破绽:"送通政使司曾大人,边关军械损耗有异,请严查。"
第二封信笔锋内敛,字字暗藏机锋:"送五城兵马司赵指挥,近日嵩山弟子频现居庸关,恐江湖人士滋扰边防。"
封好火漆,吕轻侯目光落在案头残局上。黑车已将红帅,却不见三步外那匹过河马正蓄势待发。
"沈老,"他突然开口,声音如古井无波,"这局棋,红方当如何破?"
老书办眯眼看了半晌:"回大人,除非...那匹卧槽马能杀个回马枪。"
吕轻侯指尖一顿,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抽出一张雪浪笺,笔走游龙写下第三封信,却在收笔时突然改了称呼——从规整的"衡山派刘长老台鉴",变成了潦草的"小贝亲启"。
窗外秋风呜咽,卷着落叶拍打窗棂。吕轻侯负手而立,望着南方隐约的山影
“这封信",他声音忽然轻了几分,"走衡山驿道,用六百里加急。"
最后一滴烛泪滚落,在信囊上晕开一小片山影,宛如血染的烽烟。
2025年06月07日 06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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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京城劫
京城·永定门外
暮色四合,城门将闭。
莫小贝勒马停在高耸的城墙下,抬头望向城楼上飘荡的旌旗。赤焰剑斜挂腰间,剑鞘上的暗纹在夕阳下泛着血色。她一路疾驰,沿途所见尽是流民哀鸿,瓦剌铁骑虽未至,恐慌却已如瘟疫般蔓延。
"衡山派掌门莫小贝,奉兵部密令入京。"她亮出吕轻侯的密信,声音清冷。
守城官兵面面相觑,为首的总旗刚欲开口,城门阴影处却传来一声阴柔的轻笑:
"莫掌门远道而来,曹某有失远迎了。"
人影缓步而出,蟒袍玉带,面白无须——正是司礼监随堂太监**曹吉祥**。他身后立着三个黑衣人,左首那人怀抱长剑,剑鞘漆黑如墨,右首两人一个手持铁骨折扇,一个腰缠九节钢鞭,皆是气息内敛,目光阴鸷。
莫小贝眯起眼:"曹公公这是何意?"
曹吉祥笑容可掬:"近日京城不太平,江湖人士需严加盘查。莫掌门既持兵部文书,不如随咱家去衙门验明正身?"
"若我拒绝呢?"
"那便只好——"曹吉祥袖中滑出一块鎏金令牌,"请莫掌门去诏狱喝杯茶了。"
令牌翻转,露出背面狰狞的狴犴纹——**东厂提督令**。
赤焰剑出鞘的刹那,城头火把齐齐熄灭。
莫小贝身形如电,剑锋直取曹吉祥咽喉,却在三寸之外被那抱剑黑衣人截住——"铮!"双剑相击,火星迸溅,莫小贝虎口微麻,心头一震:此人内力竟不在她之下!
"嵩山'寒冰剑'左冷禅座下首徒,"黑衣人声音沙哑,"封不平,领教莫掌门高招。"
铁扇与钢鞭同时攻来,招式狠辣刁钻,分明是西域魔教的路数。莫小贝剑势陡变,赤焰九式"星火燎原"横扫而出,烈焰般的剑气逼退三人,却见城垛上突然现出十余名弩手——箭矢泛着幽蓝寒光,竟是淬了毒的破罡弩!
"莫掌门,"曹吉祥在远处轻笑,"您这柄赤焰剑再利,能快过十二具连环弩么?"
莫小贝冷笑,剑锋一转,身形骤然拔高,竟踏着城墙直上三丈,赤焰剑红光大盛,剑气如虹,直劈而下!
"轰!"
城门前的青石板被斩出一道三丈长的裂痕,碎石飞溅,逼得弩手纷纷后退。封不平脸色微变,长剑一抖,寒冰剑气直逼莫小贝后心。
莫小贝回身格挡,却见那铁扇高手突然展开扇面,数十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激射而出!她旋身避让,钢鞭却已横扫而至,重重砸在她腰间。
"咳——"
一口鲜血喷出,莫小贝踉跄后退,赤焰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她抬眸,眼中战意未减,反而更盛。
"赤焰九式——焚城!"
她猛然拔剑,剑锋赤红如烙铁,周身内力尽数灌注剑身,一剑斩出,热浪席卷,竟将迎面而来的寒冰剑气生生蒸发!封不平闷哼一声,连退七步,嘴角溢血。
然而,这一剑也耗尽了她的内力。莫小贝单膝跪地,赤焰剑支撑着身体,喘息粗重。
曹吉祥拍手轻笑:"莫掌门果然名不虚传,可惜......"
他抬手一挥,城楼上的弩手再次瞄准。
"放箭!"
箭雨倾泻而下,莫小贝咬牙挥剑格挡,却终究力竭,一支毒箭擦过她的肩膀,剧毒瞬间蔓延。她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里,只听见曹吉祥阴冷的声音:
"带走。"
2025年06月08日 05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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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暗流涌动
吕轻侯指尖捏着两封同日抵达的信函,窗外的晨光将纸背照得透亮。
第一封是通政使司的朱漆官函:
"吕大人钧鉴:
经核查,边关军械损耗实为风雨侵蚀所致。
司礼监已行文责成兵部自查账目,望即日呈复。
通政使司右参议 曾铣"
墨迹工整如刀刻,每个字都在撇清干系。
第二封是五城兵马司的私笺,笔迹十分仓促潦草:
"吕兄:
嵩山七剑客三日前现身居庸关,身着瓦剌皮甲。关城弩机射程、粮仓位置似已泄露,末将已密调神机营补防。
此事蹊跷,万望慎处。
赵全武 手书"
吕轻侯搓了搓指尖——信纸边缘有硝石痕迹,意味着边关已启用火器死守。
他起身踱至窗前,望着远处东厂高耸的屋檐,心中已有计较。
"备轿,去东厂。"
东厂衙门前,两尊石狴犴怒目圆睁。守卫的番子皮笑肉不笑地拦住去路:"吕大人,督公今日..."
"本官要见曹吉祥。"他亮出赵指挥的密信,"事关九边存亡,尔等担待不起。"
半刻钟后,曹吉祥捧着紫砂壶踱出,壶嘴还冒着血珀色的茶烟:"吕大人好大的火气。"
"莫小贝何在?"
"哟,您说的可是那个擅闯京城的衡山逆匪?"曹吉祥吹开茶沫,"诏狱里等着三司会审呢。"
吕轻侯袖中拳头捏得发白:"衡山掌门持兵部文书入京,何来擅闯?"
"文书?"曹吉祥突然翻出一封拆开的信,"您指的是这封勾结瓦剌的密函?"
信纸展开,"重阳焚城"四个字刺入眼帘——笔迹竟与吕轻侯一般无二!
与此同时,六扇门内,邢育森把卷宗重重摔在案上,震得铜砚里的墨汁溅出三滴。这位五城兵马司指挥,盯着墨渍在卷宗上晕开的痕迹,眼中寒光闪烁。
东厂、江湖、边关,三条线全乱了。
"小六!"他朝门外吼了一嗓子,"昨儿西市那个卖西域香料的胡商老头,再审一遍!"
燕小六按着腰刀快步进来,七品武官中城兵马司副指的皂靴踏在青砖上却轻若无声。
"大人,那胡商还是咬死了给教坊司供货的说辞..."燕小六突然压低声音,从袖中摸出一片枯叶,"但今早他铺子门口,有人留下了这个。"
邢育森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佩刀上。刀鞘上七道刻痕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这是七年前离开七侠镇时,掌柜的亲手交给他的。
"这把刀是当年郭巨侠留在客栈的,"掌柜的当时笑得意味深长,"你带着它,就当是同福客栈的伙计们陪着你闯京城。"
刀身出鞘时寒光凛冽,映照着邢育森这些年走过的路。从八品巡检,到如今五品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这把刀陪他斩过多少魑魅魍魉。
"带人封了他的铺子。"邢育森缓缓道,刀光在案几上划出一道寒芒,"记住,连墙缝里的蛛网都别放过。"
燕小六转身时,值房窗棂上挂着的铜铃轻轻晃了晃。铃铛下的红绳不知何时多打了个结——这等手法,非轻功臻至踏雪无痕之境,绝难在这戒备森严的六扇门内悄无声息地留下记号。
2025年06月09日 03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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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血狱同盟
诏狱深处的水滴声如同催命的更漏,莫小贝在黑暗中睁开双眼,肩胛处的箭伤灼痛难当。她试着活动手腕,精铁镣铐哗啦作响,腕间早已皮开肉绽。
隔壁牢房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循环往复,暗合奇门遁甲之数。
"醒了?"沙哑的嗓音自阴影中飘来。
莫小贝眯起眼眸,借着高处气窗透入的微光,瞧见隔壁囚室端坐着个消瘦身影。那人长发披散,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唯有一双手修长如玉,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此刻正在石壁上刻画着什么。
她凝视着那双手,忽觉似曾相识。记忆深处浮现七年前同福客栈的光景——白衣人端坐堂前,以同样姿态擦拭茶盏,连杯沿水痕都要摆作对称。
"平谷...一点红?"她声音里带着三分犹疑,七分寒意,"阎王殿前走一遭,倒是让你愈发精神了。"
那人指尖微顿,缓缓抬头。月光斜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眸。"衡山小掌门,七年不见,赤焰剑倒是愈发凌厉了。"
莫小贝眼神骤冷。
“你认识我?”
一点红没回答,只是继续在墙上刻着直线,刀刃与石壁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忽然,刻痕转向,划出一道锐利的折线。
"赤焰狂魔..."他轻吐这个名号,声若游丝却字字如刀,"江湖只道你杀人如麻,可有人问过..."刻刀忽顿,"...那把火,是谁点的?"
铁链猛地绷紧。
莫小贝的手指死死扣住栅栏,指节发白。七年前那个雪夜,佟湘玉死死拽着她的袖子,声音发抖:“莫小贝!你不能去!衡山派那是个要人命滴地方,你奏非要去送死?额不准!”可她甩开了那只手,翻窗而出,消失在风雪里。
等她赶到衡山时,只看见一片焦土。
你知道什么?"她嗓音嘶哑。
一点红终于停下手,抬眼看她。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锋,既冷又亮。
"你哥死前...接了一笔不该接的买卖。"他指尖轻抚过石壁上的刻痕,"有些银子,烫手。"
莫小贝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一点红从脏污的袖中摸出一枚铜钱,边缘残缺,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他指尖一弹,铜钱滚到莫小贝脚边。月光下,铜钱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半个残缺的葵花印记。
"见过么?"一点红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莫小贝的脚镣哗啦作响,她猛地用脚跟碾住铜钱,指节在铁栅栏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七年来,"她声音嘶哑,"我剑下亡魂三十有七,皆佩此物。"足下发力,铜钱应声而碎,"第三十八个,当是曹吉祥。"
一点红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葵花卫'的狗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的。"他伸出两根手指,夹起半枚铜钱残片,"当年我接过一道令,就是去收你哥的命。"
牢房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那日大雪,你哥在龙门镖局的后巷,撞破了一桩不该看的买卖。"
莫小贝的指节在铁栅栏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三驾青帷马车,十二口鎏金箱。"一点红指甲刮过铜钱,发出刺耳锐响,"随便一箱,都够买下扬州半城风月。
地牢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一点红忽然将铜钱残片按在墙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本可以给他个痛快。"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但他跑进了七侠镇。"
一点红的手指在血痕上画了个圈,"临终前,他从怀中摸出串糖葫芦,糖衣已化...说'给小贝的'。"
铁链猛地绷紧。莫小贝的指甲深深抠进石壁,鲜血顺着指缝渗出。记忆里突然浮现哥哥每次
下山
都会给她带的糖葫芦,红艳艳的山楂上裹着晶莹的糖衣。
"你找死。"她字字如冰。
一点红突然剧咳,唇角溢出血丝。
"我为曹老狗做了十年刽子手,直到他们要杀我小妹。"指甲在石壁刮出五道血痕,"她才十四,最爱江南桃花。"
月光忽暗。黑暗中,一点红的声音飘忽如鬼魅:"我原以为替他们卖命,就能保家人平安。可笑...真是可笑..."
莫小贝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点红忽露苦笑,"七年前七侠镇上,你原该取我性命。"
他缓缓抬起手腕,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莫小贝冷眼注视,只见那精钢镣铐内侧早已被磨得锃亮,锁孔周围凝结着黑褐色的血痂。这个疯子,竟是用指骨在锁眼里硬生生磨了七年。
"不必惺惺作态。"莫小贝指尖内力暗聚,"待出了这诏狱,你我之间还有笔血债要算。"
一点红闻言竟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正该如此。"他突然屈指成爪,生生掰断自己左手小指。白骨森森地捅进锁眼,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镣铐应声而开。
他缓步移至莫小贝身前,右手五指如兰花绽放,在镣铐锁眼上方三寸处虚按。莫小贝只觉一股阴寒内力透体而入,镣铐内部机括竟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子时三刻,"他喘息着说,嘴角渗出血丝,"水牢换岗有十九步的空当。"
莫小贝冷眼旁观,赤焰剑虽失,但指尖剑气已凝。她暗自盘算:此刻暂且借他之力脱困,待出了这牢狱...
"跟紧。"一点红似看透她心思,染血的嘴角扯出个冷笑,"要杀我,也得先留着我的命带路。"
一点红撕下衣角缠住断指,身形已如鬼魅般飘向甬道深处。他的步伐很怪,左三右四,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守卫视线的死角。莫小贝紧随其后,发现沿途倒着几具尸体,每具都是咽喉一点红痕,死得悄无声息。
转过三道弯,前方隐约传来水声。一点红突然停步,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抹在脸上。"他低声道。莫小贝接过,是种粘稠的黑膏,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尸油?"
"腐尸草汁。"一点红已经抹完自己的脸,"能避过猎犬。"
水牢闸门近在眼前。两个番子正在打盹,一点红身形如电,指甲在两人喉间轻轻一划。血还未溅出,他已接住倒下的灯笼,稳稳放在地上。
"第三具在那。"他指向阴影里一具泡胀的尸体,"衣服还能穿。"
莫小贝刚换好番子服饰,忽听一点红轻咦一声。他从尸体怀中摸出把钥匙,上面沾着新鲜血迹。
"有意思。"一点红眯起眼,"这人是刚死的。"
排水渠的铁栅栏锈迹斑斑。一点红用钥匙试了试,摇头。"赤焰剑在哪?"
"刑房。"莫小贝咬牙道,"被磁石锁着。"
一点红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口黑血。"那就得走正门了。"他抹去嘴角血迹,从尸体腰间取下佩刀,"我左你右,三步杀一人,不可恋战。"
刑房的守卫果然森严。但两人配合默契,刀光剑影间,八个番子已倒在血泊中。莫小贝踹开内门,只见赤焰剑被四块磁石死死吸在墙上,剑身黯淡无光。
一点红突然割破手腕,鲜血泼在磁石上。"快!"他脸色惨白,"血蚀铁只有三息!"
莫小贝运足内力,赤焰剑铮然出鞘,红光暴涨。恰在此时,外面警锣大作。
"走!"一点红推开后窗,"跳下去就是枯井!"
排水渠的出口藏在枯井里。莫小贝刚要跃出,却被一点红拽住手腕。月光下,井沿上密密麻麻刻着卦象——全是死门。
枯井上的老槐树突然抖落积雪。一个穿着囚衣的老头正蹲在树杈上啃烧鸡,油手在树干上抹出八卦图形。老头身形枯瘦,乱发如草,脸上皱纹纵横如龟裂的树皮,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莫小贝浑身一僵,赤焰剑在鞘中发出嗡鸣。一点红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一点红喉结滚动,断指处渗出的血珠滴在井沿上。"老匹夫..."他嘶声道,"你竟还活着。"
老头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他随手掷出鸡骨,骨头深深嵌入石壁三寸。"小娃娃们。"他慢悠悠在衣襟上擦着手,"曹太监没教过你们,越狱要看黄历么?"
眼前这枯瘦老者赫然是七年前就该伏诛的魔头--公孙乌龙。
2025年06月13日 06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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