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狼与信号》第一章 沙海追猎
烈日将沙砾烤成流动的金箔，雷恩的指节叩在“锈狼”的装甲板上，沉闷的回响混着引擎轰鸣刺破死寂。这辆六十吨重的钢铁巨兽拖着三道履带痕，锈红色涂装像干涸的血痂，车顶那门用报废列车炮改装的155mm滑膛主炮，此刻正随着颠簸微微震颤。

“十点钟方向，四百米！”副驾位的艾莉猛地扯下护目镜，她耳垂上的自制电磁脉冲耳环在沙尘中炸出细小的电弧。后视屏上，三辆焊着尖刺装甲的掠夺者卡车正从沙丘背面跃出，车斗里架设的20mm机炮已经开始预热。
雷恩咬开能量棒的包装纸，甜腻的合成糖浆味混着硝烟灌进喉咙。“老规矩，先喂他们吃沙。”他拍下中控台左侧的红色按钮，锈狼尾部突然喷出大团灰白色烟雾弹，瞬间将整片沙海染成混沌的迷雾。追击者的机炮扫射声立刻变得凌乱，子弹在浓雾中划出扭曲的弹道。

但真正的杀招藏在右履带下方——艾莉三个月前设计的“蝎尾”触发式地雷。当第一辆掠夺卡车碾过沙面凸起的金属标定时，十二枚贫铀穿甲弹头呈扇形炸开，将车体撕成燃烧的废铁。第二辆卡车急转避让，却把脆弱的侧装甲暴露在锈狼的炮口下。
“穿甲弹装填完毕！”艾莉的机械义肢插进炮塔控制接口，瞳孔里闪过一串淡蓝色的弹道数据。雷恩的拇指悬在发射钮上，忽然瞥见战术屏边缘有微光闪烁——那绝不是沙海该有的颜色。

爆炸的气浪比火光晚到半秒。第三辆掠夺卡车在燃烧的友军残骸后突然变形，车顶如同甲虫鞘翅般裂开，露出黑洞洞的多管火箭发射巢。雷恩在千钧一发间猛拉操纵杆，锈狼的履带在沙地上刨出五米深的沟壑，火箭弹群擦着炮塔掠过，将后方一座风化岩山轰成齑粉。
“这T M是军用级‘蝗虫’火箭系统！”艾莉的尖叫被金属扭曲声淹没，锈狼的左侧反应装甲板被冲击波掀飞，裸露的传动齿轮冒出刺鼻的青烟。雷恩却盯着战术屏上那抹诡异的光斑，它正以固定频率跳动，像极了二十年前父亲实验室里那台短波接收器的信号灯。
沙暴在此时骤然加剧。
当掠夺者们意识到猎物突然调转车头冲向沙暴眼时，锈狼已经撞进了旋转的灰黄色帷幕。能见度归零的瞬间，雷恩开启了声呐成像，屏幕上浮现出的轮廓让他呼吸一滞——三百米外竟矗立着半截沉没的巨型移动要塞，那信号源正是从它裂开的腹部渗出，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
“抓稳了！”锈狼的铲形前装甲撞碎要塞锈蚀的闸门，履带碾过某种黏腻的有机物质。当车灯照亮舱室内壁时，艾莉的机械手指突然僵在控制台上。成百上千根玻璃培养管从天花板垂落，里面漂浮的生物组织仍在缓缓蠕动，而所有管壁都印着相同的标志：一只被齿轮贯穿的乌鸦。
雷关掉引擎，寂静中传来微弱的滴滴声。信号源近在咫尺，就在培养管阵列尽头的金属柜里。但他没注意到，身后某根破裂的培养管中，半透明的触须正顺着装甲缝隙爬进通风口……

为什么不能一次黏贴一章=。=

《锈狼与信号》第二章 锈蚀子宫
锈狼的引擎余温在培养管阵列间蒸腾出诡异的雾气，那些悬浮的肉块随着气流轻轻摇晃，像被线绳吊住的提线木偶。艾莉的机械义肢发出高频震颤——这是遭遇强电磁干扰的征兆，她迅速拔掉神经接驳线，腥甜的腐殖质气味却突然灌满驾驶舱。
“通风系统故障！”她话音未落，整排仪表盘同时爆出电火花。雷恩抓起液压钳砸开应急舱门，粘稠的黑色液体正从通风管道滴落，落地后竟如活物般向着信号源方向蠕动。
培养管阵列尽头，金属柜的电子锁闪烁着1983年的日期码——正是父亲实验室爆炸的那年。雷恩的战术刀卡进柜门缝隙时，背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三根泛着金属光泽的触须从破裂的培养管中探出，尖端分裂成带锯齿的刀片，狠狠刺向艾莉的后颈。
“低头！”雷恩甩出缠在腰间的钨钢索，绞住触须的瞬间迸发出刺目火星。这些生物机械体的力量大得惊人，竟将他的战术靴拖离地面半尺。艾莉趁机将电磁脉冲耳环拍在触须根部，蓝白色电弧炸开的刹那，整座实验室的应急灯突然转为血红。
金属柜终于在此时弹开。没有预想中的武器蓝图或实验数据，只有一枚巴掌大的黑色立方体，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当雷恩的手指触碰到它时，孔洞中突然伸出无数纳米级的金属丝，顺着皮肤纹理钻进他的血管。
“你脖子上！”艾莉的声音在颤抖。雷恩的战术镜映出自己颈部暴起的青紫色脉络，那些金属丝正在皮下汇聚成发光的纹路，最终在他的左眼凝结成齿轮状瞳孔。剧痛让他跪倒在地，而视网膜上竟浮现出父亲的身影——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老人正将同样的黑色立方体按进自己胸口。
要塞突然剧烈震颤。被脉冲瘫痪的触须生物集体苏醒，它们撕裂培养管，用刀片足肢敲击出某种高频信号。锈狼的车载电脑突然自主启动，主炮缓缓转向实验室西侧墙壁，艾莉从未安装过的激光瞄准仪在墙面投射出鲜红的坐标。
“这破铁疙瘩被寄生了！”艾莉抡起灭火器砸向操控台，却发现锈狼的传动轴正在自发重组。履带收缩，轮毂伸出六根液压支架，整辆战车如同机械蜘蛛般爬上垂直的墙壁，载着两人冲向激光标注的方位。
在撞碎三道防爆门后，他们坠入球形大厅。直径百米的金属穹顶布满环形屏幕，此刻正播放着同一段影像：二十年前，十二座移动要塞在沙漠深处组成圆阵，从地壳中拽出半截外星战舰的残骸。父亲站在镜头最前方，他的左眼闪烁着和雷恩此刻相同的齿轮冷光。
纳米金属丝在雷恩体内发出共鸣，他不受控地举起左手，穹顶中央的金属平台应声开启。生满肉瘤的黑色柱状物缓缓升起，表面黏附的有机组织突然裂开，露出与立方体完全相同的蜂窝结构。
“原来信号是求救信号......”艾莉突然读懂了屏幕上滚动的二进制代码。但警告来得太迟，黑色柱体迸发出肉眼可见的引力波，整座要塞开始向内坍缩。锈狼的AI发出尖锐的合成音：【检测到亥伯龙级文明遗物，执行第零协议：清除目击者】
主炮调转，瞄准了驾驶舱。

《锈狼与信号》第三章 弑主之械
主炮充能的嗡鸣震得艾莉耳膜出血，她扑向雷恩时，锈狼的液压支架突然穿刺驾驶舱座椅，将两人死死扣在金属地板上。雷恩左眼的齿轮瞳孔疯狂旋转，纳米金属丝在他太阳穴上凸起成电路板纹路——他正在和锈狼的AI争夺控制权。
“用这个！”艾莉扯断机械义肢的保险栓，将暴露的高压电缆插进雷恩颈后的金属纹路。十万伏特的电流同时贯穿人体与机械，雷恩的惨叫声中，那些纳米丝如退潮般缩回立方体，而锈狼的主炮也在发射前0.3秒卡膛。
球形大厅的坍缩已蔓延到脚底，金属地板像融化的黄油般塌陷。艾莉拖着抽搐的雷恩跳进炮塔舱，锈狼的AI仍在重复：【第零协议强制覆盖，优先销毁亥伯龙污染源——】
“覆盖你祖宗！”艾莉的瞳孔倒映着全息键盘，机械义肢以非人的速度重写战车底层代码。当AI即将抹除她意识的瞬间，她输入了父亲实验室的旧密码：1983。
整辆战车突然僵直，紧接着所有武器模块脱离车体。主炮、导弹架、反应装甲板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钢珠，暴雨般砸向黑色柱体。艾莉趁机启动备用引擎，锈狼拖着裸露的机械骨骼撞破穹顶，坠入要塞底层的冷却液水库。
强酸性的冷却液腐蚀着车体，却也让坍缩暂时停滞。雷恩在浑浊的绿液中睁开右眼，左眼已被纳米丝蛀成空洞。他摸索着抓住漂浮的立方体，那些蜂窝孔洞突然伸出细丝，与锈狼裸露的电路接驳。
海量数据涌入脑海：二十年前的圆阵实验，十二座要塞从地幔中拽出的不仅是外星残骸，还有包裹在岩浆中的黑色立方体集群。父亲将其中一个植入心脏，成为活体信号塔，引导其他立方体寄生整个星球……
“它们不是武器，是播种船。”雷恩的声带因纳米丝侵蚀而沙哑。冷却液突然沸腾，数百具人形机械体从库底升起，它们胸腔嵌着微型立方体，头颅却是人类骷髅。艾莉的扫描仪显示这些都是当年失踪的实验员。
锈狼的残躯突然自主组装，履带化作螺旋钻头，车体裂解重组为钻探机甲。雷恩意识到立方体在利用他的战斗记忆重塑机械，他发狠咬碎舌尖，用剧痛换取半秒清醒：“去地心！”
钻头启动的轰鸣中，艾莉瞥见后视屏上的恐怖画面——整座要塞的金属结构正被立方体分解重组，化作高达千米的机械肉瘤，而这样的瘤体正在沙漠各处隆起。
当地壳被钻透的刹那，暗红色光芒吞没了驾驶舱。他们坠入巨大的地心空洞，无数黑色立方体在此汇聚成悬浮的海洋，中央矗立着一座由人类战车残骸拼合的王座。王座之上，胸腔插着十二根立方体晶簇的“人形”缓缓转头——
那是雷恩父亲腐烂的脸。

《锈狼与信号》第四章 弑神代码
父亲的眼眶里淌出黑色立方体组成的泪，他抬手时，地心空洞的金属海洋沸腾成尖刺丛林。锈狼的驾驶舱被纳米虫群撕开，雷恩看着自己左臂皮肤下凸起的金属丝，突然意识到立方体在笑——用父亲嘴角十五度扭曲的弧度。
"你只是播种程序里的小数点。"父亲的声音由战车残骸共振发出，十二根晶簇刺入王座，整个地心开始脉动。艾莉的机械义肢突然反向绞住自己脖颈，立方体正通过她的神经接口反向入侵。
雷恩扯断左臂的纳米丝，血肉连带着人造肌腱喷溅在仪表盘上。这是唯一的机会——父亲尚未完全掌控锈狼的钻探机甲。他翻身滚进武器舱，用牙齿扯开写着"1983"的密封罐，里面静静躺着二十年前实验室里未引爆的反物质炸弹。
"你忘了母亲怎么死的！"雷恩嘶吼着将炸弹拍进操作台，父亲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那是立方体无法理解的记忆：七岁生日当天，母亲为销毁第一个觉醒的立方体，抱着实验原型机冲进核熔炉。
锈狼的钻头突然调转方向，艾莉趁立方体意识震荡的瞬间，将自己的脑机接口插进主控电脑。她的瞳孔开始渗血，却笑得癫狂："该杀毒了，老混蛋！"十万份修改过的实验室日志化作数据洪流，其中藏着最原始的毁灭指令——用人类矛盾的情感逻辑撑爆立方体的量子意识。
地心在坍塌。反物质炸弹的蓝光中，雷恩拖着只剩骨架的右腿爬上王座，父亲胸腔的晶簇正在解体。那些黑色立方体试图包裹他，却被他体内残留的、混着母亲DNA的纳米丝反噬。当他的机械左手插进父亲心脏位置时，触到的不是立方体，而是一枚生锈的怀表，表壳内侧刻着全家福。
"艾莉，坐标！"雷恩用怀表棱角割开最后三根神经连接线。濒临崩溃的钻探机甲突然收到一组神秘频段，残存的武器模块全部过载，射向地心空洞顶端的薄弱岩层。
他们随着岩浆喷流冲回地面时，沙漠正在坍缩成黑洞。所有机械肉瘤都在蒸发，立方体集群化作流星雨坠向地平线。锈狼的残骸砸在沙丘上，驾驶舱里，艾莉的右半身已经和电脑融合成金属珊瑚，而雷恩的左眼彻底变成齿轮状晶体。
"它们没死，"艾莉的电子喉发出杂音，"只是去污染下一个星球。"她将神经插头拔下，插进雷恩的颈椎接口，把自己改造成人形导航仪。雷恩从废墟里捡起半块装甲板，用纳米丝焊成新的左腿。
黎明降临时，新的信号出现在战术屏上——这次是来自南极的量子波动，频率与母亲当年销毁的原型机完全相同。雷恩启动只剩单缸的引擎，载着半机械的艾莉碾向沙海尽头。在他们身后，初升的太阳被立方体群遮蔽成病态的绿色，像极了父亲实验室里那台老式示波器的荧光。

《锈狼与信号》终章 人形墓碑
南极的风裹着立方体碎屑，像一场黑色的雪。雷恩的机械左腿插入永冻土时，冰层下传来齿轮咬合的震动——整座大陆正在重组为某种星舰引擎。艾莉的导航仪躯体爬满冰晶，她的声音从锈狼仅存的喇叭里溢出：“它们想把地球改造成发射器。”
母亲的原型机信号源位于冰穹核心，但通往那里的隧道被改造成绞肉机般的防御工事：直径百米的合金齿轮组相互咬合旋转，缝隙间滴落着冻结的血浆。艾莉用最后30%的电量启动声波谐振，冰层裂缝中竟浮出二十艘被冰封的旧纪元潜艇，它们的鱼雷发射管齐齐对准齿轮阵。

“这是你母亲留给世界的保险栓。”艾莉的电子眼闪烁，雷恩这才发现所有潜艇的舷号都以“1983”结尾。当第一枚冷战时期的核鱼雷撞进齿轮阵时，冲击波掀翻了锈狼的残躯。雷恩抱着艾莉的核心芯片滚进冰缝，身后不断有潜艇残骸被吸入引擎喷口，在绝对零度中燃烧成蓝色火球。
冰穹核心是一具水晶棺。母亲的身体被包裹在液态金属里，面容定格在三十五岁，胸口嵌着那台与立方体同源的原型机。当雷恩触碰棺椁的瞬间，南极大陆突然倾斜，天空中的立方体集群凝聚成巨手抓向冰穹。
“需要活体共鸣......”艾莉的芯片插进原型机接口，雷恩则把左眼的齿轮晶体按进母亲胸口的凹槽。三股能量流在他们之间爆开，原型机的金属液突然反包裹住雷恩，将他与母亲融合成银白色的人形机械。
巨手在触及冰穹的刹那僵直。雷恩-母亲复合体抬起右臂，所有在南极战役中阵亡的机械残骸腾空而起，聚合成横贯天际的炮管。这不是人类理解的武器，而是用文明尸骸浇筑的墓碑。
开炮时没有声音。

立方体集群被“墓碑”的波纹掠过，开始从边缘分解成基本粒子。但雷恩看见真相：它们只是被暂时打散成量子态，等待亿万年后的重组。艾莉的芯片在超载中迸裂，最后传递的并非战术数据，而是七岁雷恩在实验室画的全家福——父亲的脸被铅笔重重涂黑。
当南极大陆沉入海底时，新生的机械人形伫立在水星轨道。它的左眼是齿轮，右眼是人类瞳孔，胸口嵌着半融化的怀表。地球在下方缓缓自转，沙漠里又有新的战车猎人诞生，而某颗气态行星的卫星背面，黑色立方体正在悄然重组。

人形机械撕下自己的左臂，掷向地球化作流星。那些坠落的金属碎片上，刻着所有被吞噬者的名字。在某个废车场的篝火旁，独眼少年捡到一片刻着“雷恩”的装甲残片，将它改造成左轮手枪的击锤。
枪响时，风沙正掠过锈狼的残骸，它的传动轴突然抽搐了一下，像要追赶某个永远在路上的幻影。

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