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存长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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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使我于十年后拜谒此君,或许也会囿于身份而卑躬屈节地逢迎他。毕竟,将比弹压山川的天潢贵胄而言,高门中再衣冠赫奕的乌衣子弟都不值一哂。珠履三千,就中谁不曾有心怀搏空藻志、不坠青云名的野望?所幸与他自幼相识,也曾同起居、共修学,踏过春秋,品读日月。如此景附偕行至今,即使主臣,更是执友。存彻降嫡珠庭,生而不沾黄尘芒屩,在他并不算长的岁月之中,选驹御马已然是一等一值得“寤寐思复”的大事。每每见其赤子心性,教我想起一片丹诚匡时济俗的胞弟坤山,让人恨不能——此等僭念不足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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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皋相马不论色物雄雌,你相马,倒是连形容、筋骨提也不提,一眼瞧着祂与你昵近,便‘一眼定终生’了?它在你手底下乖巧,可不见得同我一般【踱步缓前,马儿歪头打了个响鼻】嘿——它还真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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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灵自悟,不近恶徒。只是狂客更狂,一掌覆上兽脊,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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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寻常狸奴不喜我便也罢了,若是连好马也对我蹬鼻子可怎么好?届时阿哥您得了差事出京,我怕是只能跑一匹力竭换一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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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下有方,屦及剑及,才是揆度帝胤能否执秉青史的圭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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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王设宴,其弟舞剑所图谋的是汉祖、乃至拂夺大好河山。而眼下看似颇有几分叵测的行举,却是绝非有不臣之心——借着梳马的动作凑近他,与他肩并肩,用着只有彼此可闻的声量,说着最为意气地豪言】诚然,鸟枪洋炮势重。英吉利的物什还是利害的,我想进火器营,好好地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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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最擅长许下听起来像是谎言的承诺。或许,这并不算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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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彻,我想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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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也未必不是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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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来时,万物皆垂首静听祂疾驰过的山岗与潮水,无人觑得、却又处处可观。正如此间选马、对谈春秋的二位少年绝口不提的情义与理志,句句不提将来,字字写满谶论。且休问他日庶几偕行,只管今朝并肩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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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存彻竹马多年,素故衿契。纵然他贵为觉罗帝胤,而于无人的私下,彼此间也鲜少有见外的时分。只见他来,胸怀开敞,赤条条地袒露着包扎得严严密密的臂膀,磊落地靠在床头瞧他,堂而皇之地享受起王爷躬亲喂药,只是中药太苦,一勺接一勺倒显折磨。】
【抹去唇边水渍,放下碗时,轻描淡写一句】....你要么先别打草惊蛇.....嗯,我是指——郑王日理万机,这种小兵的调动他不见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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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过搁在一盘的巾帕,沾湿了浸透了,不急着自个儿盥洗,只将巾帕展开,抓过存彻喂药的手摊平,细致而亲密地替他擦干。我望着被我拢在掌心中他任由摆布的手,鬼使神差地、不,应该是早有预谋地、带着无人知晓的兴奋、却平静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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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年前京城出现烟叶的事情吗?我后来一直有私下查探,查得隐秘,也查得久。不过还好的是,最终发现烟贩接触了兵部一个书吏——这个书吏可是郑王的亲信,线索就断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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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帕子撂进盆中,半滴水花也没溅出。】你和郑王关系那样得好,眼下没什么实证,我也便不跟你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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