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冲冲

（桂月金秋，玛嬷出宫省亲，设宴碧桂园，阿玛今日未得空闲，特意叮嘱了姊妹两人往哲柏府上作伴。除却宫宴，偶得机会入宫问安，旁的时候皆有宫楼阻隔，倒是少了些许陪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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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赶了个早儿的，到了跟前问安，长辈诸人闲话，倒愈发衬得无趣。眼下宴席未开，只得
捏
了个理由躲开问话，自寻了乐趣去。左右未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旋身罢，且看一眼，忙拦了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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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表兄！

【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人嫌狗憎的时候，带着狗腿子们不是出府看斗鸡斗蛐蛐，就是花鸟市砸金练八哥鹦鹉，再不就是上房揭瓦下水捞鱼，片刻不带消停。没别的因由，说穿就一字儿：欠。俩字：皮实。仨字：混不吝。四字儿：小爷贼帅。没错！小爷就这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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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府里办省亲宴，消停了没两刻钟，实在憋不住瞧人卖客套就从宴席上溜到后园，带着汪德海这个狗腿子巡点自个儿专属地盘——后园那颗百年老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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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了梯子，哧溜就窜上去，跟野猴儿般在密实树干上穿来走去，拾掇挂树的槐花儿，汪德海在底下抱着斗大的竹扁伸头接着。听见神棠的喊，立在树上，冲小丫头招呼】“呦，表妹！”

（得——又是个胡闹的。这眼瞅着人爬在了树上，自个儿只得仰首看着，抬手遮在眼前，挡去那刺眼的光芒，眉心微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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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跑到了上面去了，也不怕一会儿姨母们见着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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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自个儿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但也觉得这表兄格外的潇洒。招了招手儿，唤道。）你可别摔着了，不然躺在床上好几日，怕也是难受！

“怎会生气？”【一手捞向头顶枝杈，甩手扬起累累槐花，折下数串朝树底丢下，汪德海在树下接了个正着。听见表妹的话，朝她笑笑，十分不赞成】“这话，你说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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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似槐花九衢里，马蹄安稳慢垂鞭。”【两手搭在粗壮树杈，垂首与她说道】“贵人难得省亲一见，这花儿开的又如此好。采些送去前院插瓶也好，蒸制茶点也罢。好叫贵人瞧见，说些年少趣事儿，岂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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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点高度，还不及堂屋房梁。”【说罢，借力打力从左侧攀援至右侧高枝，朝她喊话】“小爷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得——还是你说的在道理。这槐花还能弄些吃的，也不算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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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半点错处也挑不出来，微仰首看人，那抛落的花枝，伴着的槐花香味，随着丢落扬飞而起的花瓣，洒落飘零。）你自个儿上去，怎的也不差使个小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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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拘束不住的性子，却看他如此肆意，不免也有些许的意动。扬指赞道。）厉害厉害！

"你想吃什么？"【伸手又捋下一串丢给汪德海，冲神棠说来】"满树自个儿挑，我给你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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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动，当亲力而为。"【自家这棵百年老槐，如今槐花正值盛开时节，如有风来摇曳多姿，远远看来颇为瑰丽多姿，尤其身历其境更是绚目，让人心情舒畅，自在非常】"我等八旗子弟向来文武兼备，又不是膏粱纨绔，连这都得人伺候才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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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快选，你若不选，我可就随意摘了。"【朝底下的小丫头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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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透过枝桠，斑驳陆离投影在身，透过缝隙似乎能看到数年前，数十年前这府中人来人往。若说人生在世最自在的时候，那就是此时此刻。少年时，无论做什么都可随心所欲。想来宫中贵人亦不忘少时长于庭院时旧时。】

什么任我来选？若是我都要了，可不是把这树都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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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璧应着话，一璧又看，打趣的声音递去。树下抱臂，看着爬在树上的少年，跳脱却又充满了朝气，是与那些个文人不同的，又或是——与连琛的性子，大为相反。长睫微动，随意扬指了一处。）就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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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似乎想着什么，又言。）说起来，你可有见着你大哥了？

"摘光？"【听见神棠这份雄心壮志，霎时怔住了，往日没瞧出来这小丫头年纪不大点，胃口倒是不小，遂顺着她的话逗她】"你这胃口让我想起个词儿——贪心不足蛇吞象。"
"这支？"【得了她的肯定，跳到西侧枝干，将一整枝去刺儿削下，冲她道】"接好了！"【满当当挂着十来串槐花的枝杈朝她丢过去】
"他应该在前厅吧？"【长子承家业，大哥是长子哪里会同我这样上蹿下跳地野玩，尤其今儿个还是省亲的大日子】"今儿个大日子，照家里规矩他得在前厅招呼贵客。你有事儿寻他？"

好呀，你竟敢骂我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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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抛来的花枝，伴着落下时的速度扬落了些许花瓣，飞扬起的落来一风儿的香，终是归于自己的怀中。）你也不怕砸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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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颌轻嗅。）我听闻南边儿有一道叫槐花粉的，是不是也用这个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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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儿，问的干脆。聆后话，方才知晓缘故，轻哼了两声，应了句。）不找他了！原是糊弄我顽呢。

"这话说的，我岂敢骂格格，莫要侮我名声。"【话说的一本正经，面上却是止不住的笑，越发逗她玩】"我只说了想起了个词儿罢了，在列的各位可都给我作证。"
"女儿家的玩意儿你问我？"【被她问的错愕当场，当下看她如看个小傻子，一时大发善心给她指个路，同她说道】"这个你得问我姐，你的喊七姐。她爱捣鼓这些，算得半个行家。"【一手搭在树干，一手指向腰间挂着的香囊】"瞧见这个没？我姐做给我的。你去问她，一准儿能告给你。"
"怎么？他惹你了？"【瞧底下小傻子气哼哼恼的模样，来了兴致】"说来听听，说的好，我给你撑腰。"

你不敢？我瞧着你大胆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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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了他的话儿的，两人你来我往的回嘴儿，落旁人眼中看去，也不过是表兄妹之间的嬉闹打趣罢了。聆后话，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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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槐花粉是吃的，可不是什么香包，这你可就不知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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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笑话的，说道了两句。）他原是应承了陪我，转头又不见人了，依着你说，可不是前厅的那些事儿比我还重要？

"你别激将，我可不中这套儿。"【索性不摘花了，就手搭着树干斜倚着，同她说话】"吃的槐花粉？那你也得问我姐，鲍师傅她常去，若真说吃的用的，她比我懂的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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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她的话，颇为古怪的看向她，半天还是没忍住，同她说起件事儿】"你这口吻，我听着耳熟。前个儿额娘也为了个事儿，这么问过我，让我评判——"【顿了一顿，继续说】"说阿玛应承了同她听戏，结果临到跟前被同僚拉去吃酒，让我评理。"

你怎么都一问三不知！那你到底知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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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这个不知晓的，问那个也不知晓，来来去去都是提着姐姐，还不如自个儿去问表姊妹们一齐顽就是了。果真都绕不到一处玩去，头一回嫌弃起。后头的话听了前半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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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说完，一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气道。）你——算了！与你说不明白！

【一个槐花粉，这咋还怪上小爷孤陋寡闻了？丈二摸不着头脑，实在费解。不过小爷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十分大度的与她说道】"不然，改明儿我问到了知会你，总成了吧？"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说话间，打树上顺着木梯借力跃下，将手里槐花递给汪德海让他收着，一道送去后厨料理。将身上薄尘落花掸掉，便抬眼看她】"不就是爽约成讼？走，小爷带你去找他算账。"【说罢，朝前走了数步，带着她一道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