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无聊瞎写的看看大眼怪能不能让我过。

1、
7月31日，三院的住院部终于空出一张床位。听护士说，原先住在这儿的人走得突然，所以才有床位盈余。家里人花了点钱，总算是能不用睡在医院的走廊上了。
我和老人一起来到这个房间，同来的父母和其他亲戚终于松了一口气。老人在被推进这间病房前，受尽了走廊的嘈杂，终于失去了意识，亲戚们也终于可以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照顾老人的任务也就自然落在了我这个没有工作，没有事情的我身上。
我们被安排在双人间靠门的床位。我坐在老人床头，端详着那张不熟悉的睡颜。我觉得自己和这张脸长得一点也不像。想不到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的这个老人，竟然和我有着血的纽带。
我无聊地读着生命监测设备，不一会儿，视线跑到了显示屏背后的帘子上。这间病房是双人间，正是这张帘子把病房分割成了两部分。帘子是粉红色的，而且年代久远，灰尘和污垢把帘子染成的猪肝色，还有有几处明显是呕吐后留下的印记。
一整个下午，帘子后都没有传出一点动静，也没有护士去检查。
我坐在床尾，被空调吹得头痛，于是想去开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当我掀开帘子，侧身通过时，窗户却被打开了。我看到有一个穿着病服的女孩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还扶着纱窗，看着正在钻帘子的我。
“啊，谢谢了，我正好想透透气。”我走到她旁边，放低了些声音说，“我能站在这儿透透气吗？”
她望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有些尴尬得躲开她的眼神，看向积满灰尘的墙角。再看她时，她正眺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医院广场和稍远处的三山公园。
外面飘着细雨，白茫茫的罩住了眼前的风景。楼下广场的正中间，立着一个大的手碟。据说这家医院的院长和一个精通手碟的音乐家交情很深，这座医院的住院部也是那位音乐家捐赠的。她静静地坐在窗前，眯着眼听雨洒在手碟上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一滴滴雨落入群山之间传来的回声，悠扬悦耳。
我和她都一句不发，静静站在窗前。沉默了有十分钟，她突然冒出一句日语。
“好想出去。”
我在日本留学过四年，自然立马反应过来了。
“可惜今天下雨了。”
她突然睁圆了眼睛看着我，旋即便反应了过来。
“抱歉，我不知道你会日语。”
“我的日语也就刚好能应付日常对话。”
一阵客套话之后，我总算得以抛出话题：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看病？”
她的眼睑垂了下去。
“因为我生病了，我没法抛头露面。我只能来这里。”
“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
——————

2、
第二日，清晨。医生来看老人，在他的文件夹里涂涂写写，最后吩咐了我怎么用药。今天开始又要吊盐水，护士来打了一枚滞留针，又离开了。
我又走到窗边，她还没醒。雨好像刚停，地上还湿漉漉的，车经过能听到轮胎摩擦湿滑的地面的水声。
我明白外面的空气是湿热湿热的，所以没有打开窗。我看到床尾写着她的名字和年龄。她已经34岁了，不过看起来才25岁左右。她的右手露在被子外面，手腕处纹了一圈荆棘，颜色还很鲜艳，看起来是最近才纹的。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前等她醒。临近中午，她终于睁开眼睛了。
她沉默着接水吃药，然后去厕所洗脸刷牙。
我在窗前默默看着远处的三山公园，更远处依旧藏在云雾之后。
厕所中传出一阵冲水声，然后紧接着她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我想吃生煎包。”
“好啊，我带你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下来。
她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便服，甚至连妆都化好了。
狡猾又漂亮的女人。
“你不问问我得了什么病吗？”她熟练的叉起一个生煎包，蘸上醋，然后放进嘴里。
“我猜猜看。”我也学她的样子，用筷子叉起一个生煎包，蘸上辣椒和醋，放进嘴里。
“无可奉告，对吧。”我把生煎咽下肚，又舀了一勺咸豆浆。
“我被你完全看透了。”她抿了抿嘴，舀了一口甜豆浆送进嘴里。“换我来问问你吧，你又为什么会喝咸豆浆呢？”
真是辛辣的问题，但我也讲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所以我的回答也是“无可奉告”。
我带她去了附近的集合式商城，玩了会儿免费的电玩，坐了会儿猫咖，一转时间就到了下午一点。
“肚子饿了吗？”
其实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差点忘了，刚刚开心到忘记肚子饿了。我想随便吃点，然后去凤凰城吧。”
凤凰城是哪儿。我一头雾水。
我买了一个甜筒，但是太甜了，于是给了她。
在我难受于甜味的同时，我想起这里附近的游乐园就有只大大的凤凰。从病房窗户望出去，刚刚能看到凤凰的尾巴和半只翅膀。
那里无非是海盗船，跳楼机，过山车，还有人山人海的队伍。但是她却玩得不亦乐乎。
我们走下了过山车，我看她喘着气，看来是终于累了。
摩天轮的最高处，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夕阳躲在高楼之后，天空是鲜艳的橙红色，看来是有些害羞了。
她说：“我很开心。但我今天很累了，能把我送回医院吗。”
她在出租车上就睡着了，躺在后座上，我坐在副驾驶。
我抱她到住院部，把她放在轮椅上，推进电梯。
五楼，那间熟悉的病房门前人头攒动。亲戚父母都来了，似乎在我偷偷去外面的时间里，老人的情况恶化，现在要去icu了。
他们顾不得数落我，就手忙脚乱得推着老人进了电梯。他们看我推着她，眼里充满了疑惑，愤怒，最后再变成浓厚的鄙夷。他们好像已经把我这辈子都给看到头了。
我把她抱在床上。绕回帘子另一面，原本放着老人和床，现在却空空如也。
我把折叠躺椅打开，躺在上面。积累的疲劳把我很快送进梦乡。
———————

3、
次日。
我从父母那里听到了老人去世的消息。我没有见到老人最后一面，也不愿意听到他们尖锐的哭喊，我在等她醒。
她起来之后就让我叫了护士，她说自己头有点晕。果不其然，她发了低烧。责任医生过来，用着翻译器和她交流，我被医院的人赶了出去，等他们离开的时候，我才能再进房间。她让我听她的心脏，我听见心脏在跳着，微弱又努力。
下午她就睡着了，等到第二天晚上才醒。医生来了又走。
我又再次听了她的心跳，这次她搂住了我的脑袋，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明白她的心脏已经很憔悴了。
当天晚上，她陷入了昏迷，再也没有醒来。
三天后，安静得走了。
事后我回忆起来，她好像最后一次搂着我的脑袋，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好像是一句简短的句子。当然，我其实心里其实很清楚，她告诉了我她得了什么病。
但是，不过那是她的难言之隐，我无可奉告。

全篇完。
难言之隐/无可奉告，题目未定。

吞

写得很好 怪我没耐心看 唉

支持

算了，写的真的有够烂的

所以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