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女生】幸福近了,你在哪儿呢?
人家说贴吧名字太长很讨厌我也觉得是这样好讨厌烦人啦不要写那么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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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近了,你在哪儿呢?
     她与她终于失散在喧嚣前行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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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阁楼上似乎有些潮湿,我用力地拽拽衣服的下摆,企图让它盖起我蜷起的膝盖。顺便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就在这时,我听见锁上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动。温郁郁扒着勉强拉开的门缝叫我,“格子,格子。”我没精打采,不抬屁股的挪到门边,“小肥皂,我现在心情坏极了。”她看着我叹口气,好像她真的能够明白我郁结的心情一样,但事实上,我一直搞不懂温郁郁究竟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所谓烦恼的那些东西。她从门缝里塞给我一块三角饼,装在小塑料袋里,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你饿了么?”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关起来整整一个下午,肚子很适时地咕咕叫起来。我抓过饼一口塞进嘴巴。温郁郁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说话。我发现,当我越长大我越听不懂温郁郁的话了。
     我叫她小肥皂,因为年少的记忆里,温郁郁似乎总是在水池边洗衣服。她个子还很小的时候就踏着一个小板凳,冬天的早上会被冻得两手通红,我起来刷牙的时候,她就看着我一脸的傻笑。我跟她打招呼,笑嘻嘻的叫她,小肥皂。她叫我,格子。我的名字是曾以格。温郁郁每次叫舌头都会打结,半天也说不清楚,她歪着脑袋手掌泡在水盆里很久后决定叫我格子。那时候我妈妈还在的,我趴在桌子上往嘴里扒饭时,我妈就会偶尔叹气说,可怜那小闺女了。小闺女说的是温郁郁。有一天早上,我妈忽然很紧张地跟我说,如果她不在了,爸爸给我找后妈怎么办呢?要是后妈也天天让我洗衣服,就连冬天冻得两手通红也不心疼,像温郁郁那样,那怎么办呢?我已经困得要睡着了,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我小学毕业那年,我妈生病去世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已经得了很久的病了。我一边哭一边想后妈这件事,心里就更加地难受了。几天以后,我坐在台阶上叼着一根棒棒糖晒太阳,温郁郁扒着水池呼哧呼哧的洗一大盆的衣服。差不多都是她那个淘气弟弟的,她后妈过来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小弟弟。我特郁闷地问她,“小肥皂,要是我后妈让我洗大盆的衣服怎么办啊?”她转过头来看着我露出傻傻的笑容,她说,“我帮格子洗。”我忽然就安心了。
     我忘记说。温郁郁有智商缺陷。她和我一样大,我们一起进的小学。但是我上三年级的时候她依然上一年级。后来温郁郁就辍学了。每天呆在家里帮她后妈做一大堆的家务。她没什么事儿做的时候,喜欢趴在我的窗户外面看着我做作业,偶尔敲窗户叫我,格子,格子。我就给她念好看的故事,她仰头看我的眼睛里写满了那种只属于童年的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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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果然还是给我找了新的妈妈,只是这时间迟到了三年。那时我十五岁,刚上初三。那天屋子里坐了很多的人,记忆里只有妈妈去世那年家里来过这么多的人,我书包还没放下就怔在了那里。那个女人一脸媚笑着招呼我过去,我站着没动。爸爸说,以格,快叫阿姨啊。我劈口就问,“她要嫁给你吗?”爸爸被我这问题弄得一愣,然后拽过我的胳膊看着我说,“你喜欢阿姨么?”他很委婉地避免了和我的正面交锋。“不。我不喜欢,我不让任何人做我的妈妈。”我挣开他的手,一个人气呼呼的回房间。他们已经开始谈婚论嫁,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他完全没有要征求我意见的意思。大家都说,爸爸一个人带我这三年也很不容易,家到底是需要女人打理的。我把头埋在自己的手臂之间,努力不让自己听见这些世俗言论。我表现出强烈的抵触情绪,好脾气的爸爸被我弄得狼狈不堪,他再带那个阿姨回家的时候,就算我把门摔得再响,他们也假装没有听见。
     终于他们还是结婚了,我拦着爸爸又哭又闹,他让姑姑带我去小阁楼里平静一下,可以姑姑把我丢到了小阁楼重重地锁上门,她走了。我坐在小阁楼的地板上,听到外面鞭炮的声音,欢呼的声音,他们幸福的声音,还有我悲伤的哭泣声音。

2010年07月14日 16点07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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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坐在外面一直絮絮叨叨的温郁郁,“这世界上是不是总是会有烦恼呢?为什么不如意的时候总是那么多呢?”她说什么叫做烦恼呢?我告诉她当你想哭的时候你就有了烦恼。她说,格子,我不想哭,我想一直笑。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那个傻傻的温郁郁,在她眼里,世界很小,生活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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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再婚以后,我就没跟他再说过半句话,结婚那天他喝了很多的酒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被锁在小阁楼里的我,天完全黑下来,我不再流泪变得异常冷静和坚毅。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一切都改变了样子。温郁郁困得坐在台阶上抱着自己的小臂睡着了。我伸手抚到她的头发,是那种枯黄的干燥,她的头发就像她的人一样,永远营养不良的样子。我开始心疼了,我和温郁郁是一样可怜的孩子了。更不幸的是,我有一颗对苦痛敏丄感的心。
     我不再是那个歇斯底里的孩子,就像冬眠的动物那样,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活力。爸爸和我讲一句话要重复三遍以上,但是我依然不理会他,一次次,他的好脾气被我磨得所剩无几。他就走到我面前揪着我的衣服,瞪着我的眼睛叫我的名字,“曾以格,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只是看着他并不回避,却始终倔强的抿着嘴巴。最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这只是小孩子赌气,过几天就会没事儿了。但我知道我不是,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坚持倔强过,因为我认为他不爱我了。为了一个认识没有多久的女人,十五年里,他第一次对我动粗了。
     那天他打开小阁楼的门时,我并没有睡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用那种仇视的陌生的眼神。他一脸抱歉地走到我面前,企图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我拽住他的胳膊张开嘴狠狠地咬下去。他没有叫我也没有松口,直到血慢慢地渗出来。我推开他,跑下楼去。血腥在我的嘴边蔓延,我记得眼泪是真的真的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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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女人似乎从一开始就知晓了我的厉害,所以她从来都不惹我。家里的家务她也从不沾手,爸爸请了专门的保姆,所以我也没有像妈妈担心的那样。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将小阁楼整理得干干净净。然后抱着自己的一堆东西搬上去,我跑上跑下的时候,那个女人就躺在大沙发上仰着自己的脸做面膜。我重新装了锁,除了我,谁也别想进我的小阁楼。爸爸看着我叹气,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他已经对我们之间的心理冷战感到疲惫不堪了。
     有一天爸爸忽然来敲我的门,说他们准备出去旅行几天。我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大熊不说话。他继续说,他们这个周末去丽江,如果我想去的话,可以和他们一起。他们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还和我讲什么,就是用脚趾想我也绝对不会和他们一起去的。他这样反而让我觉得假惺惺起来。我用力把大熊扔出去,砸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外面就没有响动了。
     某个清晨,他们就上路了。我光着脚在大院子里刷牙,温郁郁依然很有规律的洗她的大盆衣服。她还抬头笑呵呵的和我打招呼,我心里闷着的火完完全全的爆发出来了。我打翻了她的盆,冲她嚷,“你还是个孩子,凭什么要你做这么多的活。凭什么从小就剥夺了你的自由和快乐。”温郁郁被我吓到了,她蹲在地上,慌乱地把地上的那些衣服捡到盆里。她后妈听到响动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我破口大骂起来,“曾以格,我们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这破孩子管。”我压抑了很久的不满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没错,我就是想找个人狠狠地干一架。我说,“呸!你拿温郁郁当过你们家的孩子么?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哦呦。你这孩子怎么没家教成这副样子啊。”她过来扯我的衣袖,拽我到院子中间叫大家都来评评理。挣扎中,我的胳膊划过一旁的铁栏,有血伴着疼痛慢慢的流下来。我抱着她的腿把她拽倒在地上,她坐在地上像撒泼一样的嚎啕大哭起来。那一刻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片。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温郁郁完全吓到了,她不停的搓盆里那些衣服,跟我说,“格子。我洗衣服。我马上就洗好。没事儿了。”

2010年07月14日 16点07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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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温郁郁的半边脸就肿了起来,我应该想到的啊。那个女人一定会拿温郁郁出气的,但我没想到她打得那样地狠。我轻轻地抚着温郁郁的脸问她痛不痛。她说没事儿,格子我不疼。说完她还努力的想露出一个笑脸来,却忽然疼得抽了一下嘴角。
     这世界真的很不公平,妈妈去世之前,我们家一直谈不上富裕,别说旅行了,连稍微贵一点儿的衣服妈妈都没舍得买过,她是勤俭节约的贤妻良母,就在她生病期间,家里的家务也一直是她一个人做,以至于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现在爸爸发迹了,娶了这样的女人,整天就知道美容保养。我抱着温郁郁哭的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儿。
     究竟命运会在广阔的天际划出怎样的轨迹,我们永远也不知道。究竟是妥协退让还是坚持到底,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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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郁郁在倒垃圾的时候捡到的那只小狗。它浑身脏兮兮的辨不出原本的毛色,但是它很会讨人的欢心,看到我就摇着小尾巴凑上来。温郁郁讨巧的说,格子,你看它很乖的。她后妈因为这只小狗已经站在院子里骂了她半天。温郁郁就蹲在大门口怀里抱着那只脏兮兮的小狗,一脸愁苦的样子,看到我马上咧开嘴笑起来。她说,“它真的一点儿也不麻烦。”我知道她一定是想让我帮她养。我不想看温郁郁难过的样子,就点点头说好。
     那个漫长的冬天因为有这只叫小郁的小狗而不再那么枯燥了。温郁郁总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忽然站在小阁楼下面用一个长长的树枝敲打我的窗户。然后我就拽着小狗下去找她。那个女人看到我的狗总是习惯性的皱眉,嫌弃我的小狗是条杂种狗。她有一条纯种的贵妇犬。像她一样看上去恶心巴拉的。爸爸第二次骂我就是因为那只贵妇犬。因为小郁偷吃了贵妇犬的狗食,那只狗便一直追着小郁要咬它,我午睡的时候听到了小郁的哀号,打开门才看到,小郁的小腿都出血了。我抱起地上的小郁一脚将那条狗踹开。它就从阁楼的梯子上一直滚下去,连叫都没叫就一命呜呼了。
     那天晚上,女人在楼下哭得悲悲切切的。她说那是她的心肝她的宝贝。这么多年就当自己亲闺女似的养着呢。不知道谁竟下得这样狠心。爸爸把阁楼的门敲出“哐哐”的声音来,问我这件事究竟和我有没有关系。我说,就是我弄死的。我的尾音甚至还没有落下来,他就进来了,然后巴掌就狠狠地甩在我的脸上。然后他马上就后悔了,他呢喃着说,“这不是你,曾以格。”“真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早就不是从前的曾以格了。”我甚至没有为自己解释一分一毫。如果说,从前我对爸爸只是感到失望,那么现在,我对他的感觉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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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温郁郁在外面遛小狗的时候,她塞给我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放在掌心,很凉。“这是什么?”我疑惑地看着她。“那里面装着我的梦噢!”温郁郁一脸神秘地说,“我昨天做了一个好甜的梦呢!就把它装起来送给你。”除了温郁郁,大概没有人会想到把自己的梦送给别人。对这个世界,她有很多的不知道,但是她又比别人多了很多的知道。
     温郁郁说,“格子。我要听故事。”我开口讲道:“从前,有一个小女孩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死掉了,然后她的爸爸给她找了一个后妈,后妈每天虐待这个孩子,叫她做很多的家务。”“然后呢?”温郁郁问我。“然后就没了。”我沮丧地说。现实就是这么残忍的。“不对。后来有王子来把这个小女孩儿给带走了。”温郁郁说着还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我没有告诉她,那只是灰姑娘的童话,而现实中灰姑娘是不可能存在的。那些都是假的骗人的。但我又多么的庆幸,她还有这样美丽的梦。尽管它们是那样的遥不可及。温郁郁忽然搂着我的脖子趴在我耳边声音细细的说,“梦里啊有个小仙女告诉我,幸福就要来了。”

2010年07月14日 16点07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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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冬天刚刚过去,我们要搬新家了。房子买在市中心,是个很大很大的复式楼房。我说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这个小阁楼里。这里有我所有幸福的回忆,如果离开这里,那些陌生的感觉会让我觉得更加寒冷和无措。搬家的一个月前,爸爸还拼命的想要说服我。但我根本没有一点儿想要和他交谈的意思,他就彻底地放弃了,走的时候拜托周围的邻居照应着我,家里白天做工的保姆也没有辞掉,跟着我留了下来。搬家的时候,他们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因为新家的装潢是这些旧家具配不上的。我趴在窗台上看着他的车慢慢开出我的视线,我竟然感觉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后来就中考了,我直升了学校的高中部。个子已经高到进出小阁楼要尽量的弯着身子。爸爸不定期的来看我,但一定是每个星期两次,带很多很多的东西。我会叫温郁郁过来,把东西装走一部分给她,虽然我知道都会被她的弟弟吃掉,并且还是她主动奉献出去的。她还特别理直气壮的和我说,弟弟小,馋嘴。她可不。我说,“小肥皂你还挺出息啊。”她就特骄傲的“嗯”了一声。有时候我觉得温郁郁一点儿也不傻。她天真,善良,美好。就像堕入人间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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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不会想到,住这么多人家的大院里竟然夜里来了贼。半夜里,我就听到楼下窸窸簌簌的响动,然后小郁也从它的小窝里爬出来,从小门英勇的冲出去,对着楼下的黑影狂吠不止。那个人本来是要扒着窗户爬出去的,院子里次第亮起灯光,他慌乱中折身藏匿到小阁楼来。黑暗中我翻出了抽屉里的美工刀,故作镇静地蹲在床边。小郁咬着他的裤脚,发狂似的撕扯嚎叫。他一脚将瘦小的小郁踢到一旁,小狗发出凄惨的呜咽声。“混蛋。”我忽然从床边“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的刀子就抵在我的脖子上,“不许叫!听到没有。”就在这时,楼梯上响起了踏踏的脚步声,然后是温郁郁试探性地叫我的名字。我没有办法出声,她就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让我提心吊胆。我在心里一次次祈祷温郁郁快点儿走开。但是她还是很快就出现在我们面前。“格子,你怎么还不睡觉呢。”我站在门口,那个男人在后面用刀抵着我的后背。我说,“天晚了你快点儿回去吧。”她并没有看到我身后的坏人继续说,“今天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他们说院子里来了坏人。”男人的刀更加靠近我的身体,我隐隐地觉到了刀尖扎进肌肤的疼痛感。我说,“不行。你快点儿走。”温郁郁一脸委屈地转身下楼,就在这时那个男人放松了警惕,我抽出藏在袖子里的美工刀,转身向他刺过去,却被他躲开,我的身体撞在木窗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就在那时,温郁郁忽然冲过来,扑在我身上挡住了他刺过来的刀……
     温郁郁的胳膊受了伤,那一刀正好扎在她的大臂上,送到医院的时候大滴大滴的汗从她的额头流下来,她攥紧了我的手有些紧张地问我,“格子,我是不是要死了啊?”我说没事儿的。肯定没事儿的。她看着我却忽然镇定下来了,她说,“格子,我不怕死。真的。我怕我死了没人陪你遛小郁了。你还老是不高兴,怎么办呢?”我的泪水不声不响的滑落下来。她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终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爸爸是在凌晨三点赶到医院的。他以为我被吓到了,抱住我小声地安慰我。他说,以格别怕,爸爸在。爸爸就在这儿。这个拥抱是那么的温暖,我却一点儿也没有感动。我心里脑里惦念的全是温郁郁。那个傻傻的可爱的小肥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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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郁郁出院的时候,胳膊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虽然医生说三个月之后就会康复,但是并不保证她的手臂还能有正常人的臂力。也就是说温郁郁再也不能做那些繁琐的家务活了。她后妈一直板着一张脸,像丢了家里的活宝贝似的。但我知道,她一点儿也不为温郁郁担心,纯粹是因为从今以后没人再给她干活了。爸爸给了那个女人很多的钱当作是补偿。为此我家里那个女人非常的不乐意。“又不欠他们的,谁捅的谁赔!”“但那是为了救以格啊。”爸爸难得的和她用那么大的嗓门说话。“这么说我倒宁愿受伤的是以格。”不大的声音我们却听得那样真真切切。爸爸“梆”的一声踹开门,他涨红了脸,“滚出去!”“曾建明!你有种。”她踏上自己的高跟鞋,甩着小皮包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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