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是这样一条鱼。 谢开是个习惯安静的人。除了工作他喜欢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或者闭着眼睛休息。新买的房子被他打扫得一尘不染。 谢开父母早逝，靠他们留下来的财产生活到十八岁。十八岁的谢开将自己设计的电脑游戏软件卖给了软件公司，开始了自给自足的生活。 三十三岁的谢开，成了IT行业的精英，却依然过着循规蹈矩的日子。没参加过公司聚会，没在家以外的地方过过夜生活，没谈过恋爱，甚至没仔细正经看过一个女人。 谢开一米七八的个子，五官端正，体格结实。公司里见到的谢开，春、夏、秋、冬始终是白衬衫灰领带、深色裤子。 鱼不小心遇见了飞鸟。 砰、砰、砰|……不像是手，似乎是锤子之类的硬物敲击的声音。 谢开皱着眉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孩，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伸到谢开的眼前。 这是你写的吗？ 谢开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纸，说：是的。 为什么贴在我们家的门上？ 你家的声音太大了。 什么声音？ 谢开想了想说：电视声音、音响声音、说话声音、还有一些咚咚的不知什么的声音。 照你这么说，我在我的家里不能看电视，不能听音乐，不能跳健美操了？更可笑的是连说话也不行？ 我是说那些声音太大了。 可以进屋看看吗？ 看什么？ 看看我家的电视、音响是不是放在你家了？怎么你家的声音比我家还大呢？ 小姐，你不要无理取闹！ 妈妈说我这个人是属顺毛驴的，就是说得顺着摸。所以我比较喜欢好说好商量那种方式，你上一层楼敲敲门温柔地告诉我，我想我还可以接受。弄这么一张纸像处分似的贴在门外，你不觉得失礼吗？ 谢开的嘴抿成一字型，不言语。 好了，你可以关上门，我没事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谢开。 哦，知道了，就是花谢了又开。 飞鸟觉得天空不够宽阔，想进鱼的世界。 砰、砰、砰|……不像敲门，像报警。 谢开皱着眉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孩。 是这样的，钥匙落在公司了，时间太晚又不能回去取，可不可以在你家住一个晚上？ 你确定没有敲错门？ 喂，花谢了又开，我说这些话已经够尴尬的了，你还落井下石！ 你认识我？ 天，你没有记忆力吗？我是你家楼上的呀！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楼上的？ 对，你那天把警告的纸条贴在我家门上我还过来和你理论了啊？ 哦。谢开想起来了。 女孩问：怎么样？ 什么？ 我说让我住一宿。 你没有别的朋友了吗？ 没有。 女孩一边说一边开始脱鞋。 哇，你的家好大！ 楼上楼下不是一样的面积吗？问话的谢开身体还僵硬着，还是一副没搞明白目前的状况的样子。 是一样的，不过，你家没什么家具，显得屋子空旷，就觉得大嘛。 女孩放下了背包，脱了外衣，并开了洗手间的灯。 谢开一边将女孩扔在地上的包和外衣捡起来挂在门厅的衣架上，一边说：稍等一下。洗手间里没有纸了，我拿卷新的给你。 我不去洗手间。 哦，你开灯我以为—— 不睡觉的时候我喜欢开着灯。女孩说完这话时已开了屋内所有的灯。 屋子立刻灯火通明，白亮亮的。谢开想说点什么但止住了。 你的客厅适合跳健美操。女孩在客厅里蹦了两下，就兴奋地跑进其他房间看了。 谢开终于知道每天发出的咚咚声音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了。 谢了又开，你家怎么没有电视啊？啊，还没有音响！ 我有电脑。 天，你家有这么多书！有没有漫画？哦，书房也放床了，受不了，受不了，怎么有五张床？几个人住啊？ 谢开坐在电脑前继续他的工作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 谢了又开，我睡哪屋啊？ 随便。 那我想在书房住。 谢开抬眼看了女孩一下说：可以。 于是谢开收拾了桌上的资料，关了电脑，走进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 不一会儿，女孩的脑袋伸进来。谢了开，有没有睡觉穿的那种衣服？ 谢开找了一件T恤递给女孩。 还有，我饿了。 谢开想了想，去厨房泡面给女孩。女孩跟进厨房说：泡的不好吃，煮一下吧，最好卧俩鸡蛋。谢开照做了。 

下午又飘洒起雪花来。是今年最大的雪了。 哎呀，又忘记是新岁。也已经没有以前的兴奋。没说过新年快乐。因虚伪，无聊。 连打雪仗的兴致全无。童趣，回味都没有。 等再老一点吧。 现实只有苍老。年复一年。脸上没有雕刻，心里却是沧桑。 一如成长，蜕去青涩瞬间，无味陈杂。 我是简单的人，没特意改变自己。如今开始直面人生。 连朋友都指出我的孩子气。看着小我几岁的人教训我，哭笑不得。因是最爱，所以沉默。 真是不会做人啊。 太沉静于自己世界，做完自己的事情，交际，不是不会，是不肯。 因没用，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强求也是无益。看过太多变脸，浮华如梦。 不如独自逍遥。 但还是逃不掉。处处压力。人生都是，升学就业感情梦想……全是。 不进则退。可怕的是我中庸，不知何去何从。 非到最后一刻逼婚方下决心。 所以随遇而安是人生目标。前提是有所爱的人。否则多寂寞。 不是不自私的。在都市钢筋铁墙中撕杀拼搏，无非是为了生活好些。 但物质能否填平精神上的寂寞？ 精神上的寂寞是永恒，因没有你自己的影子陪伴。没有另一个自己，比你更爱你自己。 再亲密也是独立的一个人。不可能所有一切都能分享。 所以，寂寞，是与生聚来的。 莫要别人来拯救。爱情是错觉，婚姻是假象。 一个人，一定要独立。独立才有人格。精神上的，经济上的。 所以为了生活，五斗米，折腰是必须。现代人类哪有隐士高居？齐齐奔忙生活去。 艺术是吃饱人的艺术。所以大多气定神闲。我辈挣扎，看去也是小人物。待时机成熟，又是不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人生，梦如路长。路里风霜，风霜写脸上。 弹指间，刹那芳华，被生活摧残成白发。 但现实，不许名将见白头。 全都整容去。一片繁荣假象。 如同戏剧背后的布景，去了灯光前景，从后看，全是乱七八糟。 人前鲜艳，背后荒凉。 哪里来那么多的倾城之恋？ 所以都做白流苏去。疑问是否有那么一点真心。等待那么一点世界末日的时机，有个人上岸，过没有故事的下半生。 朋友说那是小说，台词，我哪里有这么多话说。 我沉默。他本来就寡言，也是沉默。连时间都凝固。若是一生如此，闷是闷了点，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过的塌实，实在。因了人的塌实吧。 浮躁的心也平静下来。 但我的故事还没完，看我怎么收场，尽管看吧。 如同一个叉了腰的人在远处冷笑。 背景是繁华又荒凉的都市。夜正忙。

你抽的烟 对抽烟我总是保持某种角度的仰望。尽管它对我是触手可及。一直喜欢抽烟不多的男生，有节制的方式释放自己的不满和不快。冷静,，从容和自在。像北京天空的一种晴朗而明确的忧蓝。没有南方城市上空的暧昧。 Bention喜欢写程序的时候抽烟，他喜欢键盘敲打的声音带来的快感以及漫延着双手烟草的芳香。他经常说，这是不能解释的无奈中的快乐。 这是我不能触摸到的迷雾。我的生活并不自由，没有午夜聊天的记录，没有凌晨发信息的习惯。只记得父母亲微笑的脸庞和句句的叮嘱、叹息。有时候我会感觉到压力太大,甚至有时会感到无名的紧张.Bention最常说：“没什么的，你放松点！” 最后一次看到Bention看到是在他家里，他住在三楼上，笑着大幅度地挥着手:”哎,在这边.在这边” 他的声音透过门前大树的枝叶传来,充斥着阳光般的甜美与热情.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他的手缝里夹着半截烟，缓慢地抽，双手在键盘飞快地移动，他有时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喝水，贪婪地把烟放进嘴里狠狠地吸了几口或是用手指轻弹着抖动那根烟，那些细细屑屑明明灭灭的烟灰散落一地，他一脸的迷醉。 Shine：光明，光泽。 晟：光明，光泽。 Shine是我给晟取的英文名。他一直都不知道。 “有些事你永远也不明白。”这是Shine以前坐在我后面的时候最常和我说的一句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总是很疲惫，甚至会是无奈的。可终究，我还是没有明白他在想什么。常常看到他负伤，不知道任何原由地负伤。上课的时候，他常常在我座位后面昏天暗地地睡，有时清醒了，便是在纸上涂鸦。或者是，发呆。我相信他的话：有些事我永远也不明白。 看过Shine在抽烟。在餐厅里，用一种近乎粗烈的方式。空气中浓密的气味让人窒息。我和星坐在他对面，望着各自水杯里的柠檬冰，心里盛着各自的悲伤与无奈。保持着一种姿势彼此沉默着。窗外是暴烈的阳光。走出餐馆的时候，我一阵眩晕，用手背档住。那一刻，却看见Shine在一片烟雾中天真的笑脸，连同那些烟草的芳香载进了某个记忆的瞬间。 放假的时候，Bention跑遍了这座落魄的城市，疯一般地找书上写的一种叫“520”的烟。纪念那个远去的恋人。 Shine也很久没有再和我联系。我失去他任何的消息。我们像每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没有任何回望凝眸地各自奔走，没有任何关联地各自生活。 许美静的一首老歌：“改变时间 改变季节 改变云烟 以为就能事过境迁 你抽的烟 让我找遍镇上的店 才发现 原来自己一直没改变 对你的思念……” 有个夜里，我连续不断地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了Shine和Bention，破碎的片段重重叠叠，他们抽了同一种牌子的烟，那种烟味蔓延在我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