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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里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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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我是什么?对于他来说,我是什么?我是他的禁忌,我是他的噩梦,我是他的女儿... ...我记得,当我坐在轮椅上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眼中不是惊喜,不是担心;是恐惧,是惊慌。我乖巧的笑,轻唤:“爸爸。”我听到一盏茶摔碎在地上的声音,我知道是那个蠢女人。“爸爸,我好想你。”我打开手臂,等待着他的拥抱。他颤颤微微的向我走来,他的身体在颤抖。用云飞的话来说,他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样。他抱着我,我甜甜的笑,“爸爸,你想我吗?”我在他的怀里撒娇,虽然这里的温度已经不一样了。“恩... ...恩。”他吱吱唔唔的回答我。我咯咯的笑,“爸爸,你就这么怕我吗?”他盯着我,很久没有说话,他在冒冷汗。我知道我的眼神应该很可怕,因为我不是来演一场“父女久别重逢”的感情戏的。“爸爸,不请我进去吗?外面好冷哦。”我尽量让自己扭曲的脸恢复正常,用小时侯常常对他撒娇的语气说。他请我们进去,屋里简单的很,我知道他这些年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逍遥快活。那女人给我们端来茶,是他喜欢的绿茶。虽然不富裕,但是可以看出来,他们很幸福。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的照片我就会好恨。是嫉妒吗?还是什么?“笑笑,最近还好吗?”竟然是那个女人先问我。“恩恩,很好啊。”我用那种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回答她。外人都说喜欢我笑,可是只有妈妈和云飞知道,我的笑容只是欺骗自己的道具,那恶心的笑容常常会让我砸坏家里的镜子。从他走后,笑笑一直在笑,为了让妈妈开心,为了让自己忘了心痛。可是好累,这种恶心的不能再恶心的笑已经快让我崩溃了,尤其是今天我还要对那个女人笑。“笑笑,你张大了。”他对我傻笑,皱纹已经在他脸上爬了。“是啊,你离开我们的时候我才只有五岁。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叫做恨... ...”我咯咯的笑,但不知道在笑什么。他打了个冷战,低头不语。“啊... ...啊,那个... ...笑笑啊,你怎么坐上轮椅了?”那个女人出来打圆场。我还是笑,“因为以前我只要生病了,爸爸就算再忙也会来看我的。对吗,爸爸?”他点头,我继续:“所以啊,我就用棒子把自己的腿打折了啊。”我笑的很好看,像一朵花在绽开。只不过,那是朵缨粟。他们两个瞪大眼睛看着我,丝毫没有了笑意。“爸爸,你会回来吗?你会像以前那样守在我的床边吗?”我还是对他笑,除了笑,我不知道对他,还有什么表情。“你妈妈也不管管你吗?!”他怒了,他在吼叫。吓到了那个女人,却没有吓到我。要知道他要走的时候,天天对着妈妈吼。我还是笑,一脸可怜的样子:“爸爸,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我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孩子呢。对不对,爸爸?”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我像个恶魔,丑陋至极。“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啊!”他真的已经崩溃了。我的目的达到了,“我是来提醒你我的存在,我是来毁灭你的幸福,我是来嘲笑你的失败,我是来告诉你我爱你。我... ...爱... ...你... ...爸爸... ...”云飞说,他看到一只受伤的小狮子在哭泣。可是我还是笑盈盈的,即使在他们的怒吼中离开,我还是在笑的。这么多年的训练,对于他,除了微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表情。云飞从后面抱住我,他说:“可以了,已经可以了。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叔叔和你都已经遍体鳞伤了。不要再伪装自己了。”我推开他的手,回头一笑:“我没事,今天好开心。”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水,只是在我的视网膜上那种东西被自动屏蔽了。只是好想见他,梦里想象他会用力的抱我,对着照片发呆;以为至少在他的心里,还有我一点点的地方;相信着血浓于水的笑话,奢望他还能温柔的对我笑。我的笑容原来只是在嘲笑自己的幼稚,自己的白痴。除了那些刺耳的话,还有什么能让他不再忘了我?我只想在他心里还有我的一点点领土,那里我可以放心的哭,可以放心的撒娇,可以放心的任性,可以放心的做自己。云飞总在告诉我,依靠别人并不丢脸,尤其是这个人也很愿意被你依靠的时候。我总是给他打岔,我说你还没有帅到可以让我依靠的份上。他总是无奈的笑。可是云飞你知道吗?不是我不想依靠别人,只是从他走的那天开始,我就不知道要怎样依靠别人。我逼着自己坚强,告诉自己不可以哭,麻痹自己说可以。我违背妈妈的意愿,要做个假小子,我要强,我要更强。我不要做被保护的那个,我不是温室的花朵,我可以自己一个人... ...现实中,我对所有人笑,因为我不在乎任何一个;游戏里,我像个刺猬,因为我不想再欺骗谁。
2006年01月23日 05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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