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挺服你跟朱龄絮的，一个个不到不晋级不演戏！

【代绪绪】
【前日大本堂落课，郑白要诸子著文，论"士先器识"。遂叫柔姐赴文华殿北厢的藏书楼取全册的《新唐书》来，担心她记不住，便列下清单叫她届时寻当值的黄门帮忙就好。顾氏去了一炷香，发丝散乱汗岑岑捧着一摞书稿交于我， 急让我点点，看可是缺短了哪本。我的事情她总是过于紧张，见她狼狈的模样于心不忍，快叫她去休息梳妆，兔沾染暑气】
【遣走柔姐，回座翻开书稿，只觉指尖过于丝滑粘腻，少了生宣应有的粗糙，不禁疑惑。再细瞧，那装订缝线处隐隐发绿，墨迹上还有星星点点青绿色的霉斑。好奇这是哪年的书，合上书，但见那扉页上印的是“宋版”。沉思须臾，遂握这卷书离了饮冰堂，未惊扰柔姐】
【往尚宫局虽不远，这一路艳阳当头热得很，还是叫汗打透了衣襟。入内环视，唯见一女独坐正中查阅卷宗，遂温声打断道】
谢尚宫，可在忙?

（翻看今日女史上呈誊写的文书，所用字词尚有不虞，拿着笔略圈了几处，想来有些事还是得让她们再斟酌斟酌。正凝神，听闻相唤，抬眸瞧见是十一皇子到了阁中，方才太过投入，便没能察觉有人过来，搁下笔，起身见礼，随后言道）
不忙。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外头艳阳高照，十一皇子此时过来，势必是有些事要说的，小脸晒得有些发红，便言道）不若奴婢为您倒杯凉茶，先祛祛暑气可好？

【谢尚宫是皇祖母内侄，于我而言也算长辈，自非视如其他掖庭内侍。而她行度间业透着几分贵戚华阀的好教养，端淑温润，从来都是从容得体的模样。应她的请】
那便有劳尚宫了。
【落座时眼角不经意落在那勾勾画画的文书上，批阅得甚是认真，遂笑道】素日里尚宫一言一行皆为皇祖母所赞许，今见您批核公文，亦不怠慢。绪受教了。
【接过尚宫奉茶，天青色的瓷杯触手生温，先不急着喝】尚宫，上个月大雨下了数日，您后来可有着人查阅宫中藏书的损污情况？

（如若是初入宫的那几年，有人提及姑母夸赞此类客气寒暄的话，我十有八九是要张口反驳，叫人下不来台。现如今时日久了，明白有些对话常为了铺垫寒暄，并非真正的实情实意，旁人也并不一定非得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脾性，所以对于赞美或者贬低，我愈发地不放在心上。对于十一皇子的夸赞亦也是垂眸一笑，权当感念。）
（谢尚宫是谢尚宫，谢云来是谢云来，我自己明白就足够了。）
（天热，尚宫局中早就备上了解暑的凉茶，宫衣服制需得端方，自然少不得要厚重些，仪态又不可乱，只能用内服的凉茶来纾解燥热。端来新盏，凉茶的汤色有些乌沉沉的，不忘添一句叮嘱）或许有些苦，但效用很好。
（一应妥当后，立于一侧偏首细闻皇子询问）整理内藏书册归典籍职属，近日事稠，却也许久未曾翻阅，不知殿下为何突然问到这个？

【的确很苦。我只饮了一小口，便领略这凉茶的劲道，含在嘴里咽不下又吐不出，心虚看了眼尚宫，终还是一眨眼吞了下去。意外的是这苦味渐在口中化开层次，馥郁的药香扩散开来】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是好茶。
【饮了半杯凉茶，适才暴晒而引发的略略晕昏感此刻已消散，只留清爽。思及来意，便跳过寒暄，直言道】
今日我殿中的侍女去文渊阁取书，携回时，发现扉页书角多有发霉的迹象。那是卷宋版的《全唐书》，我猜多是上个月大雨，引发藏书楼泛潮所致。这于文渊阁的藏书中尚不算最古旧的，尚宫，我担心那些汉唐的刊本恐怕.....

（因为待人的专注，十一皇子喝下凉茶的神色变换尽收眼底，他怎么含在口中，怎么些许变了神色，又怎么故作镇定地悉数咽下，连带着这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道出，实在是......太有趣了。）
（肤色偏白，平素神色寡淡，总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此时却因为这些微末之色露出清浅的笑意，甚至温和地替他找补）尚宫局的茶苦，是为了让人饮后精神些，奴婢也不甚喜欢，或者帮殿下换杯熟水？
（如果十一皇子自己挑拣，我大抵会冷着一张脸委婉地告诉他此处只有这个，喝便喝，不喝渴着。可他硬咽下还找补的样子乖巧周全，这自然能换来我寡薄的善解人意。）
（而论及正事，笑意转瞬消弭，换来的是微蹙的眉尖。内藏书籍由典籍负责收纳归整，可人手不够是内廷皆知的事，先朝尚有定期曝书的规矩，但如今已经不提此法，全赖典籍的自觉。此事并非没有人提过，但最终不了了之，内廷六局各司其职，人多，有自己盘算的人也就越多，秉承上意行事，中规中矩，余下不多思量半分，才是常态。想到这些，心下颇为感慨，却抬眸望着十一皇子故意说道）
它只是小小籍册，即便生霉，也不至于让殿下，顶着艳阳暑热专门走这一趟。

【平日喝的皆是清泉浸泡的茶水，茶叶全是上好的新茶，这样的味觉刺激从未有过。宫中奉于诸子的餐食皆求色香俱全，是故少有苦味。而今听了谢卿的话，不免深以为然，摆手道】
不必，甚好。先祖筚路蓝缕，灭元建明，吃了数不尽的苦。父皇曾教诲诸子，不忘来路艰辛。绪从小养尊处优，阖该多喝喝谢尚宫的茶，既当自省，也可为读书提神。
【尚宫身居要职，掌揽一宫庶务，堪称慈宁与坤极的左膀右臂。是故这等书页发霉的小事上，掌事者许也多有鞭长莫及之处。眼神略黯淡，垂眸沉思了一瞬才启口道】
绪读诸子百家，知文人著书立说之不易。这些流传千年的思想，自有后人仰止的原因。另者，父皇爱才，若宫中连藏书都不能妥善保管，怕是寒了天下仕子之心，连诸子也要轻怠文业了。
【言罢心事，从恍惚中抽离，复温言体谅道】我知尚宫定然不会有意怠慢，只是您手下人多，难免有懒惰者敷衍了您的慧目。

（“以金为匮，以石为室，重缄封之，保慎之义”，典籍之于世往往肩负了传承的重任，文字本身可能只是符号，但寓意却深沉厚重，亦如十一皇子所言，它可以代表君王的爱才之心，也可论为对时间洪流中的往来留下印记的人的敬意，终归，是不该被轻视的。）
（炎炎夏日的燥热似乎被窗扇阻隔未曾渗入室中，避开光照，尚取一片荫凉。）殿下仁厚。
（所谓“仁厚”是因他提及书卷珍贵的说辞，也因他最后替我开解的体谅。这些事原本都不必去关心，皇子身份贵重，他不行这个周全，一样无可指摘。）
殿下将那本生霉的书册先留给奴婢？好好的一本书，不该污糟了您的眼。奴婢取了去藏书楼，也好寻人问一问，未能料理好藏书本是其一，未经查验就将此书交出，自然又是另一桩渎职错处。

【掖庭向来不是安静之地。皇权虽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却起居处处受人操控，并无太多自由。宫女内监若有私心，也很难察觉。而洞悉一切宫禁朗清的责任，全赖尚宫一人。能得此位者，智谋并不输朝请大夫】
谢尚功驭下有方，我自是信得过的。给。
【聆她未多言，却捕捉到眼神中一丝别意。复担心此行会否让她觉得是在质疑她的能力，动摇她的权柄。不，我完全没有此意。匆忙间想要解释什么，然见她从始至终的从容又令我惭颜，许是小看她了。倏尔，只简单宽熨道】
宫务冗杂，大事小情皆要您定夺监督，还望尚宫切莫因绪今日造而心有负担。
【思及还有课业在身，况且柔姐久久找不到我怕要担心了。遂起身】多谢您的茶，绪告辞了。